第51章
手了
時譽聽見他哥的聲音,隨即被顧嚴掀過被子蓋住。
眼前盡黑,時譽貼著顧嚴一動不動,隔著被子聽他哥和顧嚴對話。
靜不了一會兒,時譽就伸出了他的魔爪。
男朋友的身子送到門口了,不摸白不摸。
先是貼著腰摸了兩把,顧嚴腰肌緊實沒有一絲贅肉;然后又在人胸肌上小幅度的按了按,動作不敢太大,基本就是輕輕抓了兩下,手感很滿意。
往下,時譽想起曾經(jīng)看見過的完美的腹肌,都到手邊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反正顧嚴這會兒也不敢動。
時譽的手掌一路向下,隔著衣料,清晰地感受到了腰腹上強韌的肌肉。
蹭著衣擺邊緣,手指輕輕地一挑,絲滑地鉆進了衣服里。
時譽的手掌直接覆貼在了顧嚴的腹肌上,顧嚴驀地僵住,話斷了一瞬。
僅僅貼著還不過癮,時譽上下滑動撫摸,甚至曲起手指撓了兩下。
顧嚴繃緊了腰腹忍著,極快地把時煊給打發(fā)走了。
一掀被子,罪魁禍首不僅不消停,爪子還越摸越起勁,甚至戳著他的腹肌得意地挑釁: “顧嚴,你好硬。”
警告無用,顧嚴像教育小孩兒,幾巴掌拍到時譽的屁股上: “不聽話,到時候可別哭。”
時譽果真就停下了,低了頭沒出聲。
顧嚴好奇,伸手扳他臉,捏著下巴抬起來,一雙眼睛左避右閃,竟是滿臉通紅。
被打了屁股竟然會臉紅,顧嚴心中一蕩,翻身把人壓下。
然后就吻了上去。
顧嚴只淺淺地沾唇親了兩下,稍微分開了一點,低低地注視著他。
時譽眼里水潤晶亮,臉上紅暈未褪,也同樣看著他,唇口微張,帶了點害羞的水色,又像在期盼更多。
從小到大,他哥每次都會咋呼的兇他要揍他,實際上從沒舍得打過一次。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被人打了屁股,雖然顧嚴也只是虛張聲勢,象征性的輕拍了幾下,卻反倒因此帶起了調(diào)情的色彩。
大男人被人打屁股,像什么話。
時譽先前還撩人撩的起勁,無知無懼。真落到了自己身上,一下又局促不安了。
也許時譽自己都不知道,他前后反差的這幅樣子,是有多招人想欺負。
“顧……”
聲音悶在了喉嚨里。
唇舌又被含住了,一點點一下下,緩緩地加深。
時譽感覺越來越好,張開手臂攀住顧嚴的肩膀,偏頭回應(yīng)著他的吻。
顧嚴的手掌緩緩向下,貼上了時譽的腰側(cè),一下下捏揉,力道漸漸加重,忽而從衣服下擺里探了進去。
跟往日的冰涼赫然相反,顧嚴掌心滾燙,燙得時譽不自覺發(fā)出了一聲低吟。
顧嚴稍頓,繼而又慢慢向下。是試探,也是在詢問。
時譽沒叫停,感覺太舒服了,不想停。他沉溺在顧嚴溫柔的親吻里,任憑那只手挑開了松緊褲腰。
手掌覆貼了上去。
陌生又熟悉,感官極致地刺激。
時譽難耐地輕哼,反弓起腰。實在受不了,驀地緊緊抓住顧嚴的手腕,抬頭茫然的看著他,不知是想要叫人停下,還是要更快。
顧嚴極有耐心,緩急交替,等到時譽自己松開了手。
時譽抬起手臂,壓住了眼睛,把自己完全交給了顧嚴,腦子里尖叫失神的時候,浮起一個念頭:法醫(yī)的手都是這么靈活的么。
他大口喘息,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又緩了一會兒,時譽聽見抽紙的聲音,然后嘴唇又被吻了吻。
顧嚴擦干凈了手,聲音干澀: “要洗個澡嗎?你出汗了。”
理智后知后覺的回籠,時譽像是才意識到,剛剛顧嚴用手幫他了。
心中爆鳴,臉上非燙。
時譽這才看清顧嚴站在床邊,表情似乎依然很冷靜,如果不是視線滑落到某處突兀的地方。
原來也不是那樣清心寡欲。
時譽坐起身,伸手去拉他,另一只手剛剛觸到人大腿根,便被顧嚴攔下,手指扣進指縫里。
顧嚴彎腰親他: “用臥室衛(wèi)生間,我用外面的。”
“嗯,好。”時譽懵懵地應(yīng)承,看顧嚴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時譽打開淋浴龍頭,熱水澆頭而下,沖刷掉身上的黏膩。
他仰起頭,水流拍打在臉上。
雙手抹了一把水珠,驀地想起顧嚴這會兒在干嘛。
剛剛那狀態(tài),顧嚴也有很明顯的反應(yīng),自己是舒服了,對方呢?他是在自己解決嗎?顧嚴從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做起這件事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時譽想著想著,身體又有點微微發(fā)燙。
他把水溫調(diào)低了些,迅速沖了個澡,在浴柜翻出顧嚴的浴袍穿上出來。
顧嚴早已收拾妥帖,正在跟誰通電話。
時譽豎起耳朵聽。
“機票訂好了,嗯,前一天晚上的直飛,時間很充裕,能吃上年夜飯。你們自己安排,不用管我。好,到了聯(lián)系。”
掛了電話,看到時譽站在客廳邊上,浴袍拖到了腳跟。
顧嚴沖他招招手: “過來。”
時譽趿拉著鞋過去,乖乖在沙發(fā)上坐下。顧嚴拿過干毛巾,替他擦頭發(fā)。
“你媽媽?”時譽問。
“嗯,過年要回去一趟。”
時譽點點頭: “飛機也得坐很久吧?”
“直飛十個小時。”
“哦,那你什么時候再回來?”
“怎么也得待一周吧,看情況。”
時譽有點惆悵,兩人得分開一周,不對,自己明天就要回云州,可不止一個星期。怎么辦,還沒分開就有點想念了。
“怎么了?”感覺到時譽的索然,顧嚴抓了抓他的額發(fā),問, “剛才,適應(yīng)嗎?”
草,話題不要這么跳躍好不好。
時譽裝作不在意的答: “還行吧,馬馬虎虎。”
顧嚴像是松了一口氣,胸口悶笑: “適應(yīng)就好。”
想起剛剛對方的拒絕,時譽問: “為什么不讓我碰你?”
顧嚴繼續(xù)用毛巾抱住他的頭,輕柔地替他擦拭濕發(fā): “我不用。”
時譽伸手抓下毛巾,抬眼看他: “你可以,我為什么不行?”
顧嚴默片刻,說: “時譽,你還沒準備好,不著急,慢慢來。”
時譽沉不住氣了: “我想跟你好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哪兒還沒準備好?”
顧嚴也不急惱,從柜子里找出電吹風插上電,調(diào)試出適中的微風檔,五指插進他頭發(fā)里,一縷縷的細細吹干。
揉了一把細軟干爽的發(fā)絲,顧嚴關(guān)掉了吹風電源,這才接上先前的話: “你以為的準備好,和實際上的,大概有很大區(qū)別。”
“那總得試試嘛。”
“是,但不是現(xiàn)在。”
時譽還想爭辯什么,顧嚴拍拍他肩: “去換衣服,你哥該回來了。”
顧嚴總是事事有序,時譽撇撇嘴,悻悻然地回屋換衣服-
第二天,時譽收拾好了東西,跟顧嚴告別。
熱戀的小情侶要短暫的分開,時譽心里的惆悵是加倍地在增長。
時煊在樓下等他們。
時譽把臉埋在顧嚴的肩頸處深深地嗅,想把他身上的味道牢牢記住然后一起帶走。
顧嚴一下下揉他頭發(fā): “過完年就能見了。”
“還得半個月呢。”
“那我早點回來去云州找你。”
時譽心下一軟: “算了,你還是多陪陪你爸媽吧。”畢竟顧嚴也就一年去國外一次。
“他們在計劃環(huán)球旅行,不需要我陪。”
“你不一起嗎?”
“我沒在他們的計劃內(nèi)。”
“哦,那你早點回也行。”時譽小聲道。
顧嚴低低地笑,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以前沒想到,小男朋友竟然這么黏人。
“我們的事,暫時不要告訴他們吧。”時譽又說。
“好。”顧嚴琢磨過這件事,有自己的安排,也沒想讓時譽去操心。
時煊等不耐煩了,打電話過來催。
“走吧。”顧嚴一手推著行李箱,一手牽著時譽出門。
玄關(guān)門口換好鞋,時譽轉(zhuǎn)身抱住顧嚴,仰頭又親了上去。
又一陣唇舌纏綿,難舍難分。
顧嚴捧起他的臉,重重的在唇上吮吸一下了,隨后推開他: “好了,再親,你哥該有意見了。”
“不管。”時譽墊腳,還想索吻。
顧嚴板著他肩,把他轉(zhuǎn)向朝著玄關(guān)的一面鏡子。
時譽這才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自己嘴唇紅腫,回頭一看顧嚴,同樣的唇色紅潤,不過比他好很多。
顧嚴從玄關(guān)小抽屜找出一個醫(yī)用口罩,給時譽戴上。
時譽正要說這不“欲蓋彌彰”么,顧嚴道: “天冷,免得冷風過敏。”
行,理由過于正當,還得是你顧法醫(yī)-
“我走了。”時譽趴在副駕車窗給顧嚴招手。
顧嚴擺擺手,也朝時煊: “小心開車,一路順風。”
時煊彈了彈手指: “老司機了,這點高速算什么。”
他們這種經(jīng)常出外勤的,深山老林都鉆過,朗朗大道閉著眼都能開。
油門一轟,車子穩(wěn)健的竄上了大路。
“你在車上戴個口罩干嘛?”時煊瞥了他兩眼。
“冷。”時譽縮了縮脖子。
時煊把車里暖風給調(diào)到了最大。
才剛剛分開,時譽就迫不及待的給顧嚴發(fā)信息: 【在干嘛?】
顧嚴: 【去上班】
時譽: 【好辛苦】
顧嚴: 【嗯,得好好工作,養(yǎng)男朋友】
時譽: 【我能掙錢,不用你養(yǎng)】
顧嚴: 【先養(yǎng)你,等你畢業(yè)再把我養(yǎng)回來】
時譽: 【那行嘿嘿笑。jpg】
談到錢這回事,時譽就想起他哥買房子的事兒。
“哥,你和薇薇姐什么時候辦婚禮?”
“快了,提上日程了。”
“真的?!”
這事兒他哥不確定之前是決對不會說的,如今說已經(jīng)在商議,看來真是好事近了。
“你終于把房子賣了?”不賣房,他哥短時間內(nèi)買不了新房。
“還沒。”時煊道, “這件事我正要和你商量。”
“不用商量,我說過的,支持賣房。爸媽留給我們的,就是想我們把日子過好。他們在,一定也是支持的。還說不定早就換新房了。”
“我的意思是,就算賣了,咱們倆也是一人一半。”
“哥,你想什么呢?你這是要分家產(chǎn)逐我出門么?”
“嘿,我說你,你不常說你成年了么,怎么還想一輩子賴上我不成?”
“我不要,你自己拿去置辦吧。買個大點兒的房子,多給我生兩個侄兒侄女的。我有我自己的未來規(guī)劃,你不用擔心。”
時煊伸手在他頭上抹了一把: “真那么喜歡顧嚴?”
“嗯,”時譽想都沒想, “除了你,就是他了。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
時煊長長嘆了口氣,安心的笑了笑: “他我是很放心的,倒是你,可別三分鐘熱度。”
“哥你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好好聽他話,安心過日子。”
說起來,當初他把時譽托付給顧嚴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如今還真算是托付出去了。
時煊正色: “顧嚴是個很認真的人,你看他這么些年都獨自一個人,寧愿孤獨也不做那些不負責任的事。之前我還以為是他眼光太高,沒有看得上的女孩,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是這樣。”
“他眼光是高,要不怎么能遇到我。”
“是,他就是在等著收你這個妖孽。”
時譽抓到重點,問: “哥,你說顧嚴一直都沒談過戀愛嗎?”
時煊點頭: “是。”
“從大學(xué),從你認識他那時候就一直單到現(xiàn)在?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
“就我知道的,一直獨來獨往,沒跟誰走得很近。”
“那我是第一個了?”
“是吧。”時煊不知道他弟在興奮個什么勁。
【你在干嘛?】
時譽又給顧嚴發(fā)去信息。
顧嚴拍了個辦公室的照片,回: 【整理資料】
時譽: 【想我沒?】
顧嚴還沒回,時譽兀自連續(xù)又發(fā)了兩條信息。
【我好想你】
【還想手手】
顧嚴:……
這才一次就給你手上癮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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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寫得好像有點黏糊糊的
第52章
驚喜
眨眼就是除夕。
如今過年的年味都比較淡,吃的玩的,平時就能滿足,甚至比過年時候更方便。只不過在這一天里,家人能團聚在一起,其形式上的意義更大于實際內(nèi)容。
中午,時家兄弟倆在戴郁薇父母家一起團了年,下午回了自己家。
時煊陪老丈人多喝了點兒酒,到家就暈暈乎乎的睡了。
時譽也喝了兩杯,臉上起了紅暈,倒是沒醉,就是上頭,不歇氣的給顧嚴發(fā)信息。
【我哥終于要結(jié)婚了!!】
【我要有名正言順的嫂子了】
【我好開心,可是我為什么好想哭】
【老顧你在干嘛】
【我想你了】
【我哥喝多了,現(xiàn)在還沒醒】
【明天我們要去掃墓,告訴爸媽好消息】
……
顧嚴并沒有及時回,隔了十幾分鐘才回了一條: 【方便視頻嗎】
時譽正躺床上看天花板,聽見信息聲音拿起手機,一下精神的坐起來,立刻撥通了視頻。
顧嚴穿了件煙灰色的襯衫出現(xiàn)在視頻中。
“老顧!”時譽湊近屏幕, “你站遠點,不是,你把手機放遠點,我要看全身。”
“等等。”顧嚴左右看了看,拿了個花瓶在背后撐著手機。
“真帥。”時譽變成個夸夸小花癡,對自己男朋友完美的身材非常滿意, “你轉(zhuǎn)轉(zhuǎn),我看看側(cè)面。”
顧嚴轉(zhuǎn)過身。
襯衫服帖,下擺收進剪裁合體的西褲里,腰臀線條起伏流暢,時譽挪不開眼。
“穿這么正式,要出門?”
顧嚴很少這樣穿,以往就算是西裝也是休閑款。時譽唯一一次見顧嚴的正式穿著,是在高鐵站第一次見面的那次,那時候顧嚴是相親結(jié)束沒來得及換裝。
顧嚴把手機拿回手里,視頻里有光亮閃了閃。
時譽眼尖的注意到了細節(jié): “那是什么?”
“這個嗎?袖扣。”顧嚴抬起袖子給他看,金色的螺紋袖扣,正中間閃亮的地方鑲嵌了鉆石。
“你要去干嘛?”時譽有想法, “不會是相親吧?”
不好好解釋清楚的話小男朋友得跨時空吃醋。
“要去一個叔叔家拜訪,晚上應(yīng)該會在一起團年,是我爸媽的朋友,異國他鄉(xiāng)的,都會互相來往。”
“叔叔?那他有女……”
“韓叔叔有一個獨生子,也回來過除夕。”
“那……”
顧嚴太知道時譽想什么了,接著道: “沒有,時譽,別瞎想。他比我小一點兒,認識,不太熟。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和男朋友在國外辦的婚禮,兩人一起回來的。”
時譽: “哦。”
顧嚴把他關(guān)心的重點解釋的很詳細,時譽沒什么好問的。
“兩個男的還能結(jié)婚嗎?”
“有些地方是可以的,”顧嚴稍頓, “時譽,你要愿意的話,我們也可以。”
“愿意什么?”時譽明知故問。
顧嚴唇角的弧線很好看: “愿意和我結(jié)婚。”
“我只是說和你在一起,可沒說別的。”
時譽的心怦怦亂跳, “結(jié)婚”這個詞對他來說神圣又遙遠,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都從來沒設(shè)想過自己結(jié)婚那天是什么樣場景。
顧嚴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仍是笑著: “今晚是在家過嗎?”
“嗯,中午去的薇薇姐家,不對,該改口叫嫂子了。在嫂子家里一起過的,晚上嫂子還會過來。”
“你哥的婚禮定了哪天?”
“七月初,具體日子還在選。嫂子是老師,七月正好是假期,辦完婚禮他倆還能出去度蜜月。”
“挺好。之前聽你說,房子的事兒好像不是很順利?”
“沒有,之前是我哥還在猶豫,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了,等年后就會把老房子掛出去,我們這里地段還行,很容易賣的。”
顧嚴點點頭: “有需要幫忙,告訴我一聲。”
“你呢?國外的除夕什么樣?”
“我給你看看。”顧嚴拿著手機翻轉(zhuǎn)了攝像頭。
所在的房間是個臥室,英倫裝飾風格,擺設(shè)和家具一看就很講究,全屋地毯。
“這是你的房間?”時譽問。
“本來是,我不常回來,已經(jīng)被我媽征用了。”
視頻的場景在移動,顧嚴帶著他去到了陽臺,這里是三樓,能看到外面超大的草坪花園,是個別墅。到處掛著節(jié)日的棋子和彩球,還有大紅燈籠和彩燈,倒是比時譽他們小區(qū)過年的氛圍還要濃。
“人在異國他鄉(xiāng),更在意傳統(tǒng)節(jié)日和習(xí)俗。”顧嚴一邊說,一邊轉(zhuǎn)向出了房間。
外面是走廊,統(tǒng)一的英倫裝飾風格,跟著下樓是偌大的挑高客廳,視頻里傳來鬧嚷的人聲,接著是竄來竄去的人影。
“是鄰居,還有爸媽的一些朋友。”
“媽。”顧嚴剛叫完,溫荷出現(xiàn)在了視頻里。
“你在拍什么?”
“在跟譽譽視頻呢。”
“是譽譽啊。”溫荷的臉驟然放大,笑容可親, “hi,小譽譽。”
“阿姨,過年好。”時譽跟溫荷揮手拜年。
“回家了吧?跟時煊在一塊兒呢?”溫荷問。
“是,我哥喝了點酒,睡了。”
“沒事,我就問問。放假的時候讓顧嚴帶你們哥倆一起過來玩,這邊有農(nóng)莊和葡萄酒莊,葡萄酒味道很好的,農(nóng)莊還可以騎馬,你哥可能會喜歡,我看他那個勁兒應(yīng)該配個高頭大馬,帥。”
“行了,媽,我爸在叫你。”
“哦哦哦,譽譽,阿姨不跟你說了,過年好。”
顧嚴把視頻翻轉(zhuǎn)了回來: “笑什么呢?”
“我在想騎馬,你騎過嗎?”
“騎過。”
“你騎馬肯定帥。”時譽一點不吝嗇夸夸。
顧嚴被逗樂: “等暑假我?guī)氵^來玩,我教你。問問你哥,度蜜月也正是時候。”
時譽不敢相信: “真的可以去?”
“為什么不可以,我原本就有打算,怕你抵觸。”
“老顧你真好。”
“你開心就好。”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等到顧嚴那邊要出門了,才掛斷了視頻。
晚些時候,戴郁薇帶了些熟食過來,又做了幾個菜。
晚飯前,時煊把父母的照片擦干凈,在柜子上擺放好,點了香插上。
時譽幫著盛了些菜供在柜子上,一邊叨叨: “爸,媽,還是嫂子做的菜,以前也是這個味道,你們吃好了記得給我哥托個夢,罵罵他。”
時煊拿筷子往他頭上敲了一記: “說什么呢,讓爸媽罵我什么?”
“罵你這么晚才娶上老婆。”時譽怕頭上再挨打,蹲下身竄開了。
時煊虛晃了幾記敲打,回頭朝照片拜了拜: “爸媽,吃好喝好,別罵我,我對時家盡力了。你們也不用操心我,就保佑時譽吧,讓他學(xué)業(yè)有成,健健康康,也別罵他。”嘆了口氣, “他也很乖的,雖然交了個男朋友。對方是個很好的人,很靠譜,也救過他的命。你們別擔心,男的也沒什么,我都接受了,有人對他好,他自己也喜歡就行了。你們要是想不通,就當……就當他以身相許救命之恩吧。”
時煊又拜了幾拜,把時譽揪過來再上了一炷香。
晚上,三個人吃著年夜飯說說笑笑,放著春晚當背景,然后又各自忙著給朋友,同學(xué),同事發(fā)拜年信息。
時譽發(fā)完了信息,收到顧嚴的短信,是幾張照片,全是大合照。
時譽只在里面找顧嚴,一眼就能精準鎖定。
男朋友太好看,過于耀眼,時譽喜滋滋的樂。
又看其他人,其實平心而論,這里面除了顧嚴還有兩個年輕人也很突出,時譽放大看。
兩人緊挨著,一個黑襯衫高大冷峻,氣魄壓人;另一個眉眼明眸,依偎著身后的人,笑得很是燦爛。兩人站在一起,養(yǎng)眼又和諧。
時譽把兩人圈出來,回信息給顧嚴: 【這是誰呀?】
顧嚴: 【高的那個就是韓叔叔的兒子,韓季,另一個是他的愛人,賀聞奇。】
啊,時譽心里無聲感慨。
“顧嚴哥,忙什么呢?給女朋友匯報?”西歐的異國他鄉(xiāng),顧嚴剛給時譽回完信息,韓季端著高腳杯走了過來。
“韓總。”顧嚴放下手機,也拿起桌上的酒杯回敬道。
韓季擺手: “你就別這么叫我了,我是借了父母的東風。”
顧嚴真心贊嘆: “那也是年輕有為,這么大一個公司,沒點兒魄力可做不了總裁。”
韓季同他輕輕碰杯: “你才是,扔下家業(yè)自己闖,聽溫阿姨說你都是主任法醫(yī)師了。十五歲念大學(xué),一路碩博連讀,都念到博士了,怎么還去解剖臺呢?”
顧嚴笑笑: “說來話長,念博士那會兒其實也想過走教職的,一邊實習(xí)一邊讀書,最后覺得還是更喜歡做法醫(yī)。”
叮咚——
顧嚴的手機信息又響了。
韓季笑著點點下巴: “不耽誤你,你忙。”
“等等。”顧嚴叫住韓季, “聽說你的婚禮是在這邊辦的,能給我個參考嗎?”
韓季偏頭,疑惑了一瞬: “你……”
顧嚴拿著手機晃了晃: “打算帶男朋友過來玩。”
韓季恍然大悟的笑笑,又看了看遠處正跟自己母親聊得火熱的溫荷: “我看你不止是要這個參考吧?行,我讓我媽給溫阿姨打開一下思路。不過你爸那邊……”
跟聰明人說話實在省心,顧嚴道: “我爸不要緊,我媽心臟不太好,她能接受,我爸那邊好說。”
兩人又一碰杯,達成了某種默契。
時譽這邊在“難忘今宵”的歌聲里結(jié)束了農(nóng)歷的新年,跟顧嚴道了晚安一頭栽倒床上睡了。
第二天,原本要去給父母掃墓,今年因為戴郁薇成了正式的家庭成員,就先去給戴郁薇父母拜了年,改了初三再去掃墓。
初三這天一大早,陰雨綿綿,時煊駕車,三人一起出發(fā)去公墓。
時譽在后座打了會兒盹,等到清醒過來,天還陰著,雨停了,卻發(fā)現(xiàn)他哥把車開到了機場。
“咱爸媽這是……上天了?”時譽趴在車窗望著陰郁的天空。
戴郁薇給逗笑,時煊回身瞪他一眼: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上車就睡,睡懵了吧。”
“哥,是你開錯道還是開劈叉了?機場和公墓不是一個方向啊?”
“接個人。”
“啊?誰呀?”時譽打開車窗,看向熙來攘往的出站口。
“出來了。”時煊開門下車,揮了揮手。
人群中有個筆挺的身影突顯出來,那人一身深棕色毛呢大衣,裹著格子羊絨圍巾,步履自如的朝著他們走過來。
時譽猛地站起來,忘了還在車里,被車頂撞得眼冒金星。
捂著頭再顧不得其他,拉開車門蹦了下來,朝著那人飛撲過去。
“顧嚴——”
也不管大庭廣眾人來人往,兀自摟住顧嚴的脖子跳起來就掛在人身上。
顧嚴松了手里的行李,雙手托抱住他。
“你是飛過來的嗎。”
“我當然是飛過來的,十個小時的飛機呢。”
昨天兩人還視頻聊天來著,難怪顧嚴那么早就要掛電話,原來等著給他這么大一驚喜。
時譽扒開顧嚴的圍巾,朝著他的脖子就是一口——
“嘶。”顧嚴忍了忍。
時譽裂著牙嘿嘿一笑: “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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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陰間作息了555
第53章
因緣
“你怎么會來?”時譽咬了顧嚴一口,還是覺得像做夢。
“怎么樣還行嗎?要不先送你回家里休息?”時煊過來幫著顧嚴拿行李。
“飛機上我有休息,按你們計劃就好。”顧嚴拍拍身上的人形大掛墜, “下來。”
時譽不情不愿的落了地: “老顧,你不行呀,你是抱不動我了嗎?”
自然不是這個原因,時煊和戴郁薇一旁看著呢,時譽無所謂,顧嚴卻覺得不得體。
“哥,你知道顧嚴今天來,怎么不提前跟我講。”時譽轉(zhuǎn)身去追責時煊。
“呵,跟你講,你還能睡得著。”
“當然睡得著。”
“行了吧你,那是誰一天到晚捧著個手機說‘哎呀想你了’,啊?那是誰呀?”時煊學(xué)著時譽黏糊糊的語氣,而后又仰頭長嘆, “家門不幸,送人的白菜不值錢吶。”
“你別逗他了。”顧嚴道, “是我不讓你哥說的。”
“是要給我驚喜?你在那邊沒待幾天,叔叔阿姨不會有意見?”
行李塞進后備箱,顧嚴和時譽在后座坐好,時煊把車開了出去。
“他們第二天就出發(fā)旅行了,我被落下。”這是顧嚴沒預(yù)料到的,他知道父母在計劃旅行,可沒想走這么快,甚至一點沒提前說。
好在那晚他想要的效果已經(jīng)達到,回來后他聽見溫荷和顧擎在小聲叨叨,說什么別逼孩子。
雖然沒聽到具體內(nèi)容,但想來韓季的母親一定分享了不少心得體會,足夠了。也沒想讓母親一下接受,鋪墊個基礎(chǔ)就行了,她能自己發(fā)散思維。
“他們走了,我也就早點回來陪你,正好也能見見你父母,跟他們一個交代。”顧嚴把時譽的手抓握進手心, “好嗎?”
“好,他們一定喜歡你。”時譽攀上顧嚴的胳膊挽住。
前排開車的時煊和副駕上的戴郁薇同時看向后視鏡,相視一笑。
過年掃墓的人不少,但比較分散,沒有清明節(jié)集中。
墓園青青,寧靜祥和。
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寄托著親人的思念,也記載著曾經(jīng)鮮活過的故事。
才下過雨,地上潮濕,顧嚴牽著時譽,踩著時煊的腳印,在林立的石碑中穿行。
終于走到了一處墓碑前停下。
“爸,媽,我們來了。今年晚了兩天,主要是家里多了兩個成員。”時煊把備好的白菊放下。
戴郁薇并不是第一次來,往年有時間也會陪著時煊過來。她也將手中的黃菊并著白菊放在一起。
“爸,媽,我跟煊哥今年夏天就要辦婚禮了,你們安心。其實我跟煊哥這么多年,早認定了他,婚禮只是形式,是他老覺得應(yīng)該準備充分,想給我更好,才遲遲沒有去注冊。他是個很可靠的人,你們把他培養(yǎng)的很好。謝謝你們。”
時煊掏出兜里的白酒,灑了一點在墓碑前,然后往自己嘴里倒,沖時譽一偏頭: “該你了,你不匯報匯報你的‘豐功偉績’。”
時譽鼓了鼓腮幫,拿出準備好的毛巾,從上往下細細擦拭墓碑上的泥灰。
“爸,媽,才來看你們,別生氣。是,我沒聽哥的話,偷改了志愿,我喜歡畫畫,嫂子也說我有點才華,她是專業(yè)老師,可比我哥懂這個。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學(xué)的,一定不浪費你們給我天分。”
話說完,碑面也擦干凈了。他蹲著身子,抬手去勾了勾顧嚴的手指: “老顧,來。”
顧嚴往中間走了兩步,挨著時譽并排蹲下。
“爸,媽,第二件事你們也別生氣。我談戀愛了,他叫顧嚴,我很喜歡。”時譽說的大大方方,同顧嚴兩手交疊,指尖在他手心里輕輕撓了撓, “他可能跟你們預(yù)想的不太一樣,不過他對我很好,比我哥都好。”
顧嚴注視著眼前的墓碑,這是一個合葬墓。
公元二00八年,八月
慈【父:時學(xué)義】【母:魏藍】之墓
孝長子煊,次子譽,公元二00八年,八月立碑
碑文非常簡潔,甚至連出生年月也沒刻上去,也沒有貼照片。
年月是同一個,這說明兩人都是在這同一段時間里離世的。
——08年8月,時譽3歲,時煊17歲,父母雙亡。
顧嚴心里默嘆,哥倆真是相依為命了這么多年。
“叔叔,阿姨,我是顧嚴。時譽以后就交給我守護,我會好好待他,不會讓他受委屈,你們盡管放心。”顧嚴捏緊時譽的手,在長輩墓前一諾千金。
時煊把酒瓶遞到顧嚴面前: “給他們敬一杯。”
顧嚴接過,象征性的澆了一點酒在前前,自己抿了一小口。
祭拜儀式就算完成了,接下來幾人東拉西扯聊了些別的,時間差不多了,就準備返程。
“老爸老媽,我們走了,下次再來。我現(xiàn)在成家了,時譽也有人會看著他的,你們倆就不用惦記著我們,該玩玩,過你們的退休日子去。”
“爸媽再見。”
幾人同地下長眠的人道了別,沿著來路離開。
墓園建在青山之上,蒼松翠柏環(huán)繞,前來吊唁親人的往來不絕。
赤子丹心,感恩緬懷-
時家是在老街區(qū),老單元樓那種。
時煊的車開進了小路,七彎八繞,在一處空壩上停下。
這處是后來單獨規(guī)劃出來的一塊停車地,現(xiàn)在幾乎家家有車代步,小區(qū)老舊,修建的時候太早,當時可沒有計劃設(shè)計停車場。
下了車,時譽挽住顧嚴,穿過一處小市場——過年假期沒營業(yè)沒什么人,再上了一個坡,就看到并排的幾棟單元樓。
沒有電梯,樓道光線不好,聲控路燈昏暗,僅僅能照路,但能感覺到樓道干凈整潔。
四樓,時煊熟練的在暗淡中摸鑰匙開門。
“老顧,快進來。”時譽迫不及待的想給顧嚴介紹自己從小生活的家。
顧嚴被他拽著,直奔小房間去。
時煊搖頭無奈,把顧嚴的行李給放到了客廳一角。
中午還得在家里吃,戴郁薇去廚房看需要再買點什么菜,時煊攆著跟進去幫忙。
時譽的臥室里,房門被輕輕掩上。
房間不大,一目了然。一張單人床挨著一張書桌,床尾立著個一看就有些年代的衣柜。
除此以外,滿墻的畫稿:卡通人,素描像;線條幼稚的,抽象的。各種各樣,看起來像是不同時期畫的。
顧嚴正想問,兩條手臂從身后伸出來,緊緊環(huán)住了他的腰。
時譽沒說話,只貼著他的后背重重呼吸。
顧嚴沒動,任他抱了好一會兒,才輕拍他的手,轉(zhuǎn)身再把人抱住。
“這是怎么了?”鼻尖蹭了蹭時譽柔軟的頭發(fā)。
“不知道,就……”時譽眼眶微酸,莫名有點想哭, “就想抱抱你。”
“好,那就抱抱。”顧嚴用了點力,把人深深抱進懷里。
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擁抱,外間偶有時煊和戴郁薇說話的聲音,聽不真切。
又隔了好一會兒,時譽絲毫不見松手,還是顧嚴開了口: “我們,是要這樣抱到地老天荒嗎?”
時譽埋在他胸口,貪婪的深吸他身上的味道,悶著鼻音答: “嗯。”
顧嚴胸腔振動,微笑道: “太浪費時間了,我們還可以做點兒別的。”
“什么別的?”時譽仍舊埋著頭。
顧嚴伸手把他額發(fā)往后抹,時譽順勢抬頭,疑惑地眨了眨眼。
顧嚴盯著時譽紅潤的嘴唇,低頭湊近,貼著唇道: “比如……”
后面的話都變成了實際行動。
顧嚴把他口腔嘗了個遍,最后在他唇上淺淺一吮,結(jié)束了別后的相思之苦。
時譽被親得腿軟,后知后覺自己又落了下風。
顧嚴拉他在床邊坐下,指著墻上的那些畫問: “都是你的杰作?”
時譽放松了些: “用你那什么高于普通人的專業(yè)分辨能力分析下,看我這些都是什么時候畫的?”
“考我?”顧嚴抬眼一掃, “根本沒有難度啊,太容易了。”
他指著一幅線條感十足的圖: “線條不流暢,但是想象力很強,這幅圖應(yīng)該是你正式學(xué)畫之前的。”
時譽笑著點頭: “對。”
顧嚴又指向一副素描靜物: “入門都要做這種練習(xí),陰影掌握的還不熟練。”
隨后第三幅: “開始學(xué)習(xí)人體結(jié)構(gòu),這個時期特別喜歡畫人物。”
顧嚴還有指第四幅,時譽往床上一躺: “算了算了,沒勁,我要不知道你是法醫(yī),大概還以為你跟我一個專業(yè)。”
顧嚴俯身看他: “我確實解過一點,技多不壓身嘛。”
時譽趁他俯身,順勢把他也拉倒在床上,一個翻身把人壓住: “顧法醫(yī),你學(xué)這么多技能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學(xué)習(xí)能力太強而已。”
“哦。”時譽湊近他耳朵, “那還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技能啊?”
熱氣噴在耳根,心里像被小貓爪撓了一下。
顧嚴繃了繃嘴角: “快起來,我好像聽見你哥在叫你。”
“啊?是嗎?”時譽趕緊一下坐起身,耳朵貼門上聽了聽,還是開門出去了, “哥?”
“喲,悄悄話說完了?過來給你嫂子幫忙,我去買包鹽去,快不夠用了。”時煊正在門口要出去。
顧嚴整了整衣服,也出來了,正想說他下樓去買鹽,忽地走到客廳中央就頓住了。
靠門邊的柜子上,擺著兩個相框,左右立了兩支電子紅燭。相框里是一男一女的黑白照片,兩人年齡四十上下。
男人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跟時煊有幾分相似;而女人五官秀麗,面部線條干練,尤其一雙眼睛,清澈靈動,透著剛毅卻又不外露。
這是時譽的父母,時學(xué)義和魏藍。
“她……”顧嚴一步一緩朝著照片走過去,心中震動不已,連瞳孔都微微放大。
時煊以為他好奇,解釋道: “我爸媽,平時不放這兩張照片,過年才拿出來的。”他自顧說,完全沒注意顧嚴過于不正常的表情。
抬手一指另一側(cè)的玻璃展示柜: “那里還有我們的全家福,彩照好看一些。”
顧嚴已經(jīng)走到了相框前,他端詳著照片里笑容和悅的兩人,伸出手顫顫地想去觸碰魏藍那張照片,剛要觸及到相框,又驚覺是不敬和冒犯,卷了卷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收了回來。
“哦對,你是第一次見他們。”時譽走過來沖照片拜了拜, “老顧你看,我哥像我爸,我像我媽。”
顧嚴側(cè)頭看著時譽那雙幾乎跟魏藍一模一樣的眼睛,吞咽了下喉嚨,雙手合十,也朝照片緩緩的拜了拜。
稍稍平復(fù)了些,依然控制不住顫抖的聲音。
“時譽,我可能,見過你媽媽。”
顧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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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命定
那一年的那一天,時學(xué)義剛調(diào)查完一個案子,從外省駕車回云州。車子發(fā)動機有點問題,路過修車鋪子,便停下來讓人給看一下。
他點了支煙咬著: “師傅,你給檢查檢查,老響。”另一邊撥通了電話, “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
魏藍出完外勤結(jié)束任務(wù)回城,和同事正在半道的高速服務(wù)區(qū)休息,接到時學(xué)義電話,報了服務(wù)區(qū)的地址。
“義哥,你過來接我一起,我就在服務(wù)區(qū)等你。”
時學(xué)義回頭看了一下還在研究發(fā)動機問題的修車師傅: “我這邊可能得耽擱,你確定要等我?”
“嗯,正好我歇歇,坐車坐的我腰都酸了。”
“那行,你看有沒有地方可以躺躺,我盡快過來。”
魏藍跟同事道別,把手機插進牛仔褲兜里,左手從另一邊的褲兜掏了個小布偶出來。
那是個穿警服的小兔子,早上出門的時候小兒子非要塞她手里的。
想起小兒子眼淚汪汪的拽著她衣角說: “小兔子陪媽媽,媽媽早點回來接小譽。”
魏藍心里酸酸的,隨即又是一暖。她用手指點了點兔子警官的鼻頭,捏著兔子的長耳朵: “晚上見,兒子。”
魏藍重新把兔子塞進褲兜,打算去超市買點吃的。就在這時,一聲槍響傳來。
出于職業(yè)本能,魏藍循著槍聲掩身靠近,遠遠看見個男人用胳膊勒著個男孩當人質(zhì),一手持槍,急躁的指揮著超市服務(wù)員。
魏藍拿出手機,冷靜又迅速的報了警。隨即接通剛剛離去的同事電話,讓對方立刻想辦法找人接應(yīng)一下。
但也來不及了,歹徒帶著男孩出了超市。他手里有槍,就剛才對著服務(wù)員眼不眨,又狠又準的開槍方式,不是個老辣的慣犯也是窮兇之徒。
魏藍定了定心神,揉了揉臉,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男孩被帶走,只能冒險一試了。
要扮演一個孩子被歹徒挾持的母親,對于魏藍來說極其容易代入,只要一想小時譽眼巴巴的表情,心中就會被酸澀填滿。
她真情實感的沖到了歹徒面前,跪在地上聲淚俱下,悲痛萬分的懇求歹徒放過孩子。
她收起了女警外露的沉著堅毅,取而代之是一個母親護子心切的委曲求全。
哪怕是極惡之徒,也絲毫沒有懷疑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感情,而在他眼里,魏藍也只是一個不足畏懼的女人。
他同意了交換人質(zhì)。
卻又在放過男孩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了破綻。
被女人戲弄和輕視讓他暴怒,抬手就對著男孩后背開了槍。
魏藍揮肘擊中了歹徒的手臂,子彈打偏在地。
歹徒如何能放過她,兩人扭打在一起。
魏藍被他撞開在地,歹徒抬手朝男孩開了第二槍。
距離太遠了,這一槍無論如何都躲不開,魏藍想也沒想,回身撲倒在男孩身上,用血肉替他擋下了這顆子彈。
魏藍的阻攔已經(jīng)讓歹徒耽誤了不少時間,他急著逃離,沒再糾纏,搶了最近的一輛車迅速逃離了現(xiàn)場。
兔子警官玩偶從魏藍的口袋里滾落出來,裹著灰塵,沾了血跡,滾落到僥幸逃過了一命的男孩手邊。
……
飯桌上,四人沉默著。
“我欠阿姨一條命。”顧嚴拿過時煊面前的白酒,給自己倒了半杯,一口悶下。
咽喉熱辣,顧嚴猛烈的咳嗽起來。
時譽趕忙給他倒了杯白開水遞過去: “老顧。”
顧嚴抬頭看時譽那雙澄澈的眼睛,喃喃笑道: “真沒想到,當年舍命救下我的人竟然是你們的媽媽。”
他又去看時煊: “當年在學(xué)校,你從未提起過。也是,這種事你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講。”
“那時候警方不透露信息,當時有路人拍到視頻,但也被警告刪除,更不許發(fā)布到網(wǎng)上。我聽說那人是被抓到了的。其實工作以后我也通過關(guān)系想查一查當年這個案子的情況,但說是絕密,沒有一定權(quán)限調(diào)不了資料。”
“沒錯,警方把這事壓下來了,只有內(nèi)部少數(shù)的人能調(diào)取資料。”時煊把滿上的酒仰頭飲盡,哈了一口氣, “那人不是被抓到的,是我爸開車把他撞下山崖,死了。”
顧嚴: “!”
“我媽報警以后,他們迅速鎖定了這人就是最近追捕的逃犯。立刻發(fā)布了全網(wǎng)協(xié)助通緝的信息,我爸也接到了任務(wù)。他當時離得最近,又聽是在我媽等他的那個服務(wù)區(qū)附近,于是找修車老板借了個車就上路了。”
時煊低低的笑: “該說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我爸那么巧就追上了那人的車。”
高速路上兩車狂奔,驚得一路車躲避不及。
原本時學(xué)義打算把那車逼停,但速度實在太快了,那人完全是同歸于盡的架勢,根本不減速。就那么毫厘的碰撞,兩車沖出了高速護欄,墜落山崖。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時煊,你有調(diào)取這個案子的權(quán)限嗎?”直覺告訴顧嚴,時煊是可以的。
果然,時煊點了點頭: “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前因后果,再要看檔案干什么?”
“可能,想彌補缺憾吧。”顧嚴自己也說不上來,當年沒查到。
一個陌生女警不止是救了他,還改變了他整個人生。
還有時譽。
這一切似命中注定。
顧嚴垂下手,在桌下拉過時譽,十指相扣。
……
時煊也是行動派,這還在過年假期,立馬就給檔案室的值班人員打了電話,下午拿到了鑰匙。
時煊把戴郁薇送回了她父母家,時譽不肯回去要跟著,三人就一起去了檔案辦公室。
絕密資料是單獨封存的,沒有授權(quán)進不去。同時,內(nèi)部網(wǎng)授權(quán)也能調(diào)取電子版本。
時煊把電子和紙質(zhì)都打開了來。
調(diào)取資料都會留下記錄,時煊原本就有權(quán)限,加上還是犧牲者的血親家屬,沒什么問題。
顧嚴查看電腦上的一頁頁記錄,時譽在低頭翻閱紙質(zhì)版,這是他第一次直面父母生前的最后記錄。
和時煊說的沒什么差別。
顧嚴又看了看那逃犯的資料檔案,那人叫刁銀元,有涉毒背景,參與過毒品交易,后來在逃被追捕。
顧嚴停在那頁反復(fù)翻看,圖片放大又還原,湊近了屏幕又坐遠。
“怎么了?看出什么來了?”時煊問。
“這人,好像在哪里見過。”顧嚴眉頭深鎖。
“當然見過,那時候就是他挾持你的。你能記得我媽,對他一定也印象深刻。”
顧嚴搖搖頭: “不是那種印象。他的家庭背景資料呢?我看看。”
“都在里邊的,你沒看到嗎?”
確實一并記錄在案,只是一句話帶過了,顧嚴看太急,一眼跳過了。
上面寫著:父母離異,兄弟倆各跟一人。
“他還有個兄弟?”顧嚴急忙掏出手機,翻出一人的照片, “你看他們倆像不像兄弟?”
照片里是給時譽投毒的那人。
“非要說像的話,也像,高顴骨短下巴。可是這人太瘦了些吧,這樣一看又不大像了。眼睛也不像,有點勉強。”時煊仔細辨認了一下,摸著下巴叨叨道, “你不會是懷疑他們是倆兄弟,所以他給時譽投毒是……報復(fù)?!”
“我也不確定,只是實在想不到無緣無故為什么會針對時譽。”
顧嚴沉思著: “我們先來假設(shè)一下,如果,投毒的人就是刁銀元的兄弟,不知道為什么他注意到了時譽,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認定時譽就是叔叔阿姨的兒子,然后他為了報復(fù)叔叔阿姨當年追捕他兄弟,所以就對時譽下毒了。”
時煊順著他的話想了想: “這樣一說,動機似乎是成立的。”
“反正事情暫時沒進展,不如我們從結(jié)論來反向推理,先假設(shè)結(jié)論,倒著查。”
“你是說,從他的兄弟入手?行啊,不過,如果假設(shè)成立,那投毒那人肯定早就改名換姓了。”
“還有一件事情。”顧嚴朝向一直默默聽他們說話的時譽,這時候倒是少見的安靜, “時譽,你仔細記著這人。”
“你想干嘛?”時譽問。
“人隨著時間生長,面相會有變化。你試試,能不能把投毒這人按年紀倒退的畫,試試畫出他十六年前是什么模樣。”
時譽頭疼: “老顧,你這要求難度越來越高了。”
“試試嘛,不用有心理壓力。”
警隊走了一遭,很快就到了晚上。戴郁薇晚上不回來,時煊本說在外面找個小店解決晚飯,結(jié)果開門營業(yè)的飯館幾乎沒有。
回到家,顧嚴下廚,把中午剩的能吃的飯菜熱了,簡單炒了兩個熱菜,打了個雞蛋湯。
“哥,你看老顧,多好。”
“是是是,會做飯不起。今晚你把屋讓給他,做飯很辛苦的,你自己去睡客廳沙發(fā)。”
“啊?”
“不用,我睡沙發(fā)就好。”顧嚴道。
“其實老顧跟我睡一床也行。”時譽轉(zhuǎn)轉(zhuǎn)眼珠。
“你那是單人床,兩個人怎么擠?人疊人啊。”時煊直男言語無忌。
家里只有兩室一廳,原先父母給兩兄弟計劃的是住一間屋高低床,后來父母不在了,時煊就搬到了父母那間房里。
晚上洗漱好,時煊在沙發(fā)上鋪了兩床厚厚的棉絮。
天氣冷,老房子可比不上顧嚴家的地暖,開了空調(diào)制暖也四處透風。
“湊合幾晚,要是冷的話,柜子里還有被子。”時煊在棉絮上鋪了一床毛毯,又拿了兩床被子過來。
“冷不了,你這太夸張了。”
“反正別客氣,當自己家。”時煊說。
“老顧。”時譽在沙發(fā)邊上坐下,不想走的樣子。
時煊把他拖起來: “行了,讓你老顧休息,那么長時間飛機過來,折騰了一天,讓他好好睡一覺。”
“老顧……”
時譽被他哥推回了自己房間。
“晚安。”他趴在門邊巴巴地道。
顧嚴看他那神態(tài),不知又在憋什么點子。
“晚安。”他說,關(guān)掉了客廳的燈。
————————
第55章
獎勵
果不其然,顧嚴睡到半夜,沙發(fā)邊上就冒出個黑影。
那影子似乎還帶了些幽怨,蹲下來直盯著他的臉。
顧嚴:……
要不是早有所預(yù)感,這不得給人嚇半死。
他從被窩里伸出手,在那人影頭頂揉了揉: “睡不著?”
時譽抱了個小枕頭,往顧嚴的枕頭邊使勁塞。
沙發(fā)不寬,顧嚴一個人睡還能勉強,再多一個成年人來擠,根本就沒有多余的空間。
時譽低頭不語,自顧把枕頭強行往里擠壓。
雖然處在一片黑暗中,但顧嚴感覺到了時譽情緒不太對。
他側(cè)起身,往沙發(fā)靠背里挪了挪,終于騰了個空間,掀開被子拉人: “進來。”
時譽乖順的縮起身鉆了進去。
顧嚴一手把人緊緊攬住,怕他跌下沙發(fā)。
時譽從自己被窩里直接過來的,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一身涼氣。人都會本能的往暖和的地方靠,更何況他是躺在自己男朋友懷里。
身體的熱度在薄薄的衣衫之間傳遞,兩人面對了面,體溫逐漸趨同。
“在想什么睡不著?”顧嚴低沉的音色在頭頂響起。
時譽其實有一肚子話,卻又不知從哪里開口說,埋頭在顧嚴頸側(cè),感受他的心跳和溫度。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逼仄的沙發(fā)上緊緊相擁的兩人,無形生出一種相依為命之感。
“是因為想起了他們?”
白天在檔案室的時候顧嚴就注意到了,一向吵鬧的時譽異常安靜,只默默看資料。恐怕是冷冰冰的文字勾起了他某方面的回憶,就算小時候不記事,但也不等于沒有記憶。
顧嚴把人又擁了擁,希望能給予時譽足夠的安全感。
“老顧,”時譽的聲音帶了點兒鼻音, “你喜歡我嗎?”
“又在胡思亂想什么?你猜我為什么今天會在這里呢?”
“老顧,你不會是因為我媽當年救過你,才對我……特別照顧的吧?”
“嗯。”顧嚴感嘆了一聲, “我要早知道救我那人就是你媽媽,我肯定會對你特別照顧。”
時譽猛一仰頭,在黑暗中對上顧嚴的眼睛: “所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是有這個原因的?”
顧嚴深深一呼吸,把人給按了回去: “小傻子。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腦子變鈍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是你媽媽。”
“可是你從來都沒說過你喜歡我。”時譽甕聲甕氣的嘟囔, “一直以來,好像都是我單方面的在追著你跑。我知道,最后要不是我這樣逼你,也許你還不會跟我在一起。”
原來滿腦子在想這個。
要我怎么說呢,說從看見你就動了心?說其實一直藏著心思,不敢想也不能想要跟你發(fā)生什么?
說其實很想你一直能住在我家里,不希望你搬回學(xué)校去?
說從你腳受傷照顧你,其實就有私心?
這些過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能擁抱你。
“時譽,我喜歡你,很喜歡。喜歡到差點沒能控制自己。”控制住了又怎樣,最后還不是在你的無畏面前,一敗涂地。
“那就不要控制。”時譽下身往前拱了拱。
他的理解過于直白,同顧嚴說的意思有偏差。
“呃,時譽……”顧嚴箍住他的腰不讓他亂動, “抱歉一直以來讓你主動,以后不會了。”
我在,以后你只管無憂無慮去做你想做的事。
時譽仰起臉噘嘴: “親一下。”
顧嚴輕聲笑,用唇瓣溫柔的蹭了蹭時譽的唇,印下淺淺一吻。
“安心了沒?安心就閉眼睡覺。”
時譽抬起一條腿搭在顧嚴身上,把他當成個大抱枕,終于勾著唇角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譽是在自己床上。
昨晚顧嚴到底是沒睡實,等到時譽睡著了,把人給抱回了臥室里。
“早。”時譽出屋洗漱,顧嚴正巧買了早飯回來, “我哥呢?”
“他去戴郁薇那兒了。”
“哦。”忘了他哥現(xiàn)在算是有了兩個家。
“洗漱好過來了吃早餐。”顧嚴去廚房把一次性餐盒里的豆?jié){,糕點騰挪到碗里。
“老顧,你打算在云州待幾天?”時譽抓了個饅頭咬了口,忽的愣住, “這饅頭……”
顧嚴笑道: “如何,吃出來了?”
“這是我中學(xué)校門口那家小攤的手工饅頭。”時譽中學(xué)時候最喜歡這家的饅頭,是老板手工揉面泡發(fā)的,很久沒吃了。
“你特意去買的?”時譽問。
“問了你哥,說你喜歡這家。幸好老板勤快,初四就出攤了,不然我還是白跑一趟。”這個店開在學(xué)校門口,時值寒假又是過年,顧嚴原以為買不到的。
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的東西,只是畢業(yè)以后再也沒吃到了。回家這些日子也沒想刻意過去,離家不算近還繞路。
“那老板還知道你。”顧嚴也坐下來拿了個吃, “嗯,確實不錯,綿軟又勁道。”
“老板提起我了?”
“他說以前有個小帥哥,幾乎每天都要在他那兒買,早上不吃也要預(yù)定留兩個放學(xué)帶走。”
時譽哈哈一笑: “那確實是我。不過你怎么知道的?”
“我直接問了,說是不是長得看起來很機靈的小帥哥,熱情開朗還話多。”
“啊?老顧,我在你印象里是這樣的嗎?”
顧嚴夾了個包子到時譽碗里: “大鮮肉包,老板說那個小帥哥也喜歡。”
其實顧嚴不止問了一句,他還問老板說那個小帥哥是不是半年多沒來了。
“我還有三天假。”顧嚴接上之前時譽的問話。
“那我跟你一起回余江,反正在家待了這么久了,我哥也有事兒要處理,我也幫不上忙。”
顧嚴想了想: “也行,先給你哥說一聲。”
兩人吃了早餐,還有大把的時間,時譽提議要帶顧嚴去走一走自己曾經(jīng)待過的地方。
顧嚴欣然同意。
時譽帶顧嚴去了自己的小學(xué),中學(xué)。學(xué)校封校不讓進,只能在校門口朝里望了望。隨后,時譽帶他在一處街角的拐角處停下。
他指著拐角店鋪的二樓: “那里是我以前學(xué)畫的第一間畫室,最開始我哥只是把我送那里打發(fā)時間,他太忙了,沒辦法一直陪我,家里又沒人,看我喜歡亂涂亂畫,就把我丟給老師了。”
時譽仰望著緊閉了窗戶掛了gg牌“招租”的二樓,說: “我最開始對畫畫沒什么概念,只是涂涂畫畫的能讓我靜下來。后來是那時候的老師拿了一幅圖給我們看,我不懂,但是就覺得好看好厲害,然后就想說,我以后也要畫出這么厲害的畫。”
時譽笑: “小時候不知天高地厚,后來才知道,那幅畫是宗青空老師的作品。”
“宗青空?”顧嚴重復(fù)著這個名字, “我好像知道。”
“你知道也不奇怪,他很有名,他的作品兼融東西方文化元素,既和諧又有強烈的對立感,但是又不會讓人覺得有攻擊性,帶著趣味感又有欣賞性。”時譽說起來,眼里充滿敬慕。
“就像你畫展上的那種?”
時譽微微吃驚: “你,你能看出來?”
“一面童稚一面現(xiàn)實,一面天真一面殘酷,也是一種對立。”
“哦,我忘了你了解過我們美術(shù)專業(yè)的東西。”
“沒了解也能看出來,時譽,你那幅畫完成的很好,主題太明顯了。”
“謝謝,我就當你捧場。不過他們可不覺得。”
“他們?”是誰。
“群里咯。”時譽沒多說。
畫展是針對新生舉辦的,參加的學(xué)生組建了一個群,原本只是為了通知事情方便,但后續(xù)就演變成了會在群里討論參展的那些畫。
討論也沒問題,但這畫展后續(xù)會有藝術(shù)界的大師過來參觀,甚至可能會對看中的學(xué)生發(fā)出合作邀請,無形中參展的學(xué)生之間便有了競爭。
有競爭就會分黨派,像曹楚那種有點名氣的學(xué)生就會有人站出來恭維,不管當事人愿意不愿意。相對照的,傳聞里看不上曹楚的時譽就被人抬出來踐踏,因為他們要給曹楚出氣。
“宗青空。”顧嚴又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我確實知道。”
只是不是時譽說的因他名氣知曉,而是前兩天聽某人提起過。
尋了個空擋,顧嚴撥通了某人的電話。
“韓總。”
“顧嚴哥,你又調(diào)侃我了。”韓季在電話那頭笑道。
“韓季,謝謝你之前愿意幫忙。”顧嚴指溫荷那事, “我欠你個人情。”
“也不算什么,畢竟我也希望有情人都能成眷屬。”
“既然已經(jīng)欠了人情,不然我再多欠一個。”顧嚴道。
“說說看。”
“那天我好像聽你和小奇提到見過宗青空?”小奇是韓季的愛人,全名叫賀聞奇。
“是,認識。他以前在景城開畫展,我稍微幫了個小忙。你知道的,小奇是美術(shù)專業(yè),他是小奇的偶像。”
“巧了,我男朋友也很喜歡他。是這樣,我那晚聽你們說他好像有到余江的行程?”
“沒錯,他路過余江,會停留一晚。”
“那他有沒有興趣,愿意到余江的傳媒大學(xué)看一場畫展?”
……
三天后,時譽和顧嚴一同回了余江。
顧嚴很快恢復(fù)了上班的節(jié)奏,時譽開學(xué)還有幾天,每天百無聊賴的開開直播畫會兒畫。
這天也是無聊得緊,想著那時候把畫掛上展廳,也沒來得及參觀其他,反正有的是時間,便準備溜達去展廳。
宿舍群突然也頻繁的冒信息。
汪志軒: 【哈哈,哥回來了】
邱小新: 【軒子這么早回校?】
孔皓: 【我中午到,來接我。@汪志軒】
邱小新: 【我下午到,來接我。@孔皓】
時譽: 【你們怎么都提前回來了,約好的嗎?】
邱小新: 【@時譽。你在哪兒呢?談戀愛就鬧失蹤了,除夕過后就斷聯(lián)了,是不是被顧嚴哥生吞活剝了?哈哈哈哈哈】
時譽: 【我先生吞活剝你。@邱小新】
邱小新: 【果然戀愛使人昏庸,時譽你變暴君了】
時譽: 【少廢話,我去畫展廳,一起唄,正好新學(xué)期聚會】
邱小新: 【聚,等我。@孔晧@汪志軒】
汪志軒: 【附議】
孔皓: 【同上】-
等到下午, 403男寢到齊。
邱小新一到就上來跟時譽勾肩搭背,一副八卦臉: “你倆啥進展啊?”
時譽打馬虎: “就正常進展。”
“到哪一步了?‘深入’交流過了?”
時譽含含糊糊: “嗯……啊。”
邱小新愈發(fā)來了興趣: “感覺怎么樣?顧嚴哥技術(shù)好嗎?痛不痛?時間多長?耐嗎?沒受傷吧?”
時譽白了他一眼: “那么想知道,你自己試試唄。”
“我倒是想啊,顧嚴哥不是看不上我嗎。”
時譽把他的手從肩上甩下去: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顧嚴是我男朋友。”
邱小新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啊呸,舌頭順拐了。”
一路打趣,就到了畫展廳。
還沒開學(xué),畫展廳竟然有不少人。
時譽也沒太在意,和邱小新他們自己參觀自己的。
因為畫展沒有限制內(nèi)容,給足了參加者發(fā)揮空間,所以大家?guī)缀醵际钦宫F(xiàn)的自己擅長,參展作品都很優(yōu)秀。
“喲,這不是畫兒童畫的那誰嗎?”
忽然一個高個的學(xué)生走到時譽他們面前,他毫不掩飾嘲諷和大嗓門,惹得不少人回過頭來看。
“那么粗糙的畫竟然也敢拿出來掛上墻,我現(xiàn)在有點懷疑入學(xué)考試公正不公正了?”
大概是跟高個學(xué)生一起的,他旁邊還有一胖一矮另外兩個學(xué)生。
時譽不想理,轉(zhuǎn)身想繞過他們。
邱小新跳出來打抱不平: “你們懂什么,最簡單的畫最能體現(xiàn)功底,你們是美術(shù)系的嗎,張口瞎說。”
胖學(xué)生哼了一聲: “我們是油畫系的,油畫你們懂嗎?”
矮學(xué)生接話: “只知道畫卡通畫的怎么可能懂,他們可能連油畫里的內(nèi)涵都看不出。”
原來是油畫系的,那就是群里那幾個針對時譽的人了。
“小新,別管,看得差不多了,我們吃火鍋去。皓哥他們呢?”
進展廳后,時譽跟邱小新走在一起,孔皓和汪志軒走了另一邊。
“好像……在那里。”
邱小新一指遠處稍微圍起了一圈的人群外。
兩人走了過去,聽見圈里頭有人似乎在爭論。
“油畫才是高級的藝術(shù),這幅畫怎么能跟它相提并論。”
“繪畫藝術(shù)不應(yīng)該拘泥于形式,都是情感和主題的一種表達方式,怎么能分高級低級。”
“我不同意,世界名畫里油畫占一大半,這怎么說?”
“你這話太不專業(yè)了,油畫起源西方,文藝復(fù)興后正好成熟,年代并不久遠,利于保存,所以留下來的比較多而已。你看我們的中國水墨畫,留下傳世的,不也是世界名畫,只是年代久遠不利于保存,失傳了不少。”
時譽抬頭,同一面墻上掛著兩幅作品,一幅是他自己的《守護》,另一幅就是油畫,畫中是個少年的背影,在雨中撐了一把傘,作者署名是曹楚。
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在竊竊私語。
“那人好像是我市的那個大畫家,仲開文。”
“是,是他。他難道就是之前傳聞要來的藝術(shù)大拿,會選學(xué)生一起合作的?”
“多半是了。另外那人是誰?”
“不知道,不認識。”
時譽朝人群前方望,一個身形圓潤,襯衫西褲穿著講究,四十出頭;另一個大概年紀差不多,只是有點干巴,還不太注重形象,留著小胡子,齊肩的花白頭發(fā)隨意散著,上身皺巴巴的白色羽絨服,下身齊膝大短褲套著長腿毛線襪,大冬天穿了個皮拖鞋,看著像個小老頭。
這人……
時譽撥開人群: “讓一讓。”
走到那人身前,忽地緊張: “老師,您怎么看這幅作品?”
他指著自己那張樸素的素描圖。
干巴小老頭朝時譽上下一打量,說: “功力一般,有得練。”隨即看向那畫,瞇了瞇眼, “有自己的思想,比描貓畫虎強。童趣和支離破碎,有點兒意思。”
仲開文在旁邊直搖頭: “外行,太外行。明明這幅油畫作品最優(yōu)秀。”
小老頭不再做爭辯,捻了捻下巴上的小胡子說: “確實這幅背影是最標準合格的作品,不過在我看來,整個展館里倒是只有《守護》能入得了我的眼。”
仲開文嘁一聲: “你誰呀,大言不慚。”
小老頭沒回,背著手趿著大拖鞋,走出了展覽廳。
沒熱鬧看,人群正要散去,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我怎么覺得他像宗青空?”
“誰,你說誰?宗青空?不可能,他是世界級大師,那么出名,怎么可能來我們這個新人畫展。”
“他是作品出名,人我倒是沒見過。如果真是的宗青空,那剛剛他看中的那幅畫……”
有的學(xué)生已經(jīng)拿出手機在網(wǎng)上搜索。
“是宗青空,雜志海報上穿著打扮不一樣,原來他私下這么隨性啊,難怪沒人認出來。”
“天吶,宗青空來我們學(xué)校,我得發(fā)個朋友圈。糟了,剛剛忘了拍照片,你們誰有拍照錄像,快傳一份給我。”
確實是宗青空,時譽一開始就認出來的,只是不敢確認。
是呀,一個世界級大師,其作品對各國的年輕一代都有影響力。
宗青空親自點評了他的作品,這就夠了-
晚上吃完飯回家,時譽同顧嚴講起了這件事。
“老顧,你知道今天我碰見誰了?”
“是要我猜嗎?猜中了有獎?”
“行,有獎。不過你絕對是猜不到的。”
“那你先告訴我,你今天去了哪些地方?”
“學(xué)校,畫展廳。”
“那就是跟畫展有關(guān)系了。”顧嚴故作思考, “宗青空?”
時譽愣住,連表情都凝固了: “不可能,你怎么會猜到。”
他翻手機: “是上文娛新聞熱搜了?”
顧嚴在旁邊看著他笑。
“那是邱小新告訴你的?”
顧嚴搖頭,仍是笑。
“怎么回事老顧,我怎么覺得你古古怪怪的。”
“見到宗青空你高興嗎?”
“豈止是高興,他看了我的畫。有生之年得他點評,無憾了。”
“那我猜中了,獎勵是什么?”
時譽之前不過是隨口一說,哪知道顧嚴真能說中。臨時起意,神秘的笑了笑: “晚點再告訴你。”
“行,那我等著。”-
晚上洗完澡,時譽去敲顧嚴房門。
門也沒鎖,虛掩著,時譽敲了兩下直接推門進去。
顧嚴戴著金絲眼睛躺床上看書,看他進來放下了書本。
時譽穿著白T恤和短褲,纖細的雙腿修長筆直。
顧嚴就眼睜睜的瞧著那腿跳上了他的床。
時譽趴在顧嚴身上,摘下他的眼鏡收在床頭柜上,摟著他脖子貼在耳根用氣音說道: “老顧,獎勵來了。”
顧嚴好整以暇,看他又要整什么花活兒。
時譽低頭,在顧嚴唇上用力一吻,往他身下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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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不長,沒多少了,在收尾
第56章
突破
“時譽……”
顧嚴半躺在床上,曲起腿,用膝蓋把人給架住,攔了下來,沒讓他往下滑。
笑得過于明顯了,顧嚴知道他想做什么。
兩人回余江后,雖然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同居相處,到底關(guān)系又不一樣了些。尤其時譽,動不動就想要親一親。
高興了,要親一下;心情不好了,得親親才能哄;顧嚴出門上班,要吻別一下;睡前晚安,更是必須要個晚安吻。
其實親就親了,戀人之間也很正常。問題在于,男人的生理構(gòu)造就是這么直接,稍微熱烈一點,深入一點,身體變化誰也瞞不住誰。
少年人面對自己倒也坦坦蕩蕩,每次一有感覺,都會去拉顧嚴的手,那目的,不言而喻。
誰叫顧嚴的手這么靈巧呢,反正是自己男朋友,不用白不用。
時譽總是在賢者時間里這樣自我安慰,自己是在物盡其用,可不算是放縱。
然而每一次都是自己縱享了,顧嚴卻總會避開他。兩人的關(guān)系早已確定,這事兒,有必要這么忍嗎?
之前有過兩次,時譽主動提出想要幫顧嚴,顧嚴都說不用。這一回,索性也不提了,借著是“獎勵”想要直接動手。
結(jié)果也沒動手成功,顧嚴架住他把人往前一帶,時譽就輕飄飄撲拉到了顧嚴身上。
“為什么不讓我?guī)湍?”時譽臉干脆埋著,生悶氣地發(fā)問。
顧嚴環(huán)抱住他,一下下的輕拍在時譽背上: “沒必要。”
哪兒就沒必要了,莫非是覺得自己的手不行?這……倒確實沒那個自信,畢竟自知之明還是有,顧嚴的手自己確實比不了。
“你教我啊,我也……能讓你很舒服的。”時譽稍稍抬了點頭,眼里委屈巴巴。
顧嚴笑了笑,手滑到他后頸輕輕捏了捏,曲腿半坐了起來。
時譽自然也跟著半坐起身,后背抵靠在顧嚴的腿上。
顧嚴捏著他后頸的手輕壓,讓時譽稍稍低頭,同自己接吻。
吻很溫柔,顧嚴從來都很溫柔,哪怕是吻到再激烈的氛圍,他也控制著緩急深淺,是繼續(xù)還是停止,都在他掌控。
嘴唇被珍視,淺嘗,時譽有點感覺,閉上眼回吻著顧嚴,雙手不自覺的抓住顧嚴腰側(cè)的衣服,他手里需要抓握點兒什么心里才能落到實處。
兩人接吻已經(jīng)很熟練了,舌尖舔舐,攪纏,觸碰,知道怎樣讓對方舒服,同時也讓自己舒服。
兩人都是半坐在床上的,顧嚴后背靠著床頭,時譽則是跨坐在顧嚴身上,感受著彼此身體的變化。
顧嚴一邊吻他,一邊很自然的伸手挑開時譽的褲腰。
這一次,時譽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含糊著: “我先……幫你。”
顧嚴舌尖在他唇上輕輕一掃,結(jié)束了這個溫柔的吻。
“不用。”顧嚴道,還是萬年不變的話。
“到底為什么不用?你明明有反應(yīng)的。”時譽有些煩躁,忽地又恍然, “還是……老顧,你不會是有什么毛病吧?”
當初他嘲笑過顧嚴,該不會一語成讖吧。
顧嚴沉沉的笑了笑,伸手扳過他的臉,同他對視: “譽譽,你還沒準備好。”
又來了。
時譽拍開他的手,不耐煩地道: “老顧,你別仗著比我大幾歲,就跟我哥似的,老是一副比我考慮周到的態(tài)度。我自己心里什么感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顧嚴繼續(xù)伸手,用手背在時譽臉上摩挲: “譽譽,我是男的。”
時譽沒聽懂顧嚴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啊,很明顯。”
顧嚴耐心解釋: “你有的,我也有。我長的,跟你一樣。這和你僅僅只是觀看的那些小電影不一樣,你會親手觸摸到和你一樣的同性的口口。這對你來說不容易,會不會有心理方面的抵觸,很難說。所以我一直在反復(fù)地說,我們慢慢來就好。”
時譽愣了,他倒是沒想過這一點。
“那……總是會有那一天的呀。”
“是,當然會有。”
“你不難受嗎?”都是男人,他太知道那種得不到滿足的滋味。
“還好,所以讓你滿足,我也能得到滿足。”
這能滿足什么?
時譽先前那種不管不顧的生猛勁兒褪下去了,他往后坐了坐,顧嚴放平了腿。
盯著那處不容忽視的突起,時譽聲音放得低低的: “我能,看看嗎?”
有點好奇,也有點不甘,自己被對方摸了個遍,卻連對方廬山真面目都沒見到過。
顧嚴嘆了口氣: “真的要看?”
時譽點頭,不退讓: “嗯。”
顧嚴試探的拉了拉衣服。
時譽死死盯著,心突突直跳,抿著唇,感覺嗓子有點干。
顧嚴手指輕輕挑了挑松緊帶,人魚線蜿蜒沒入: “還要繼續(xù)嗎?感覺不好就不用勉強自己。”
時譽的臉有些微微發(fā)紅,仍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顧嚴閉了閉眼,嘆了口氣,白皙修長的手指上挑,撐起了那塊深色衣料……
完整清晰的……印入了眼簾。
時譽沒想到過自己竟然也會害羞,甚至緊張到不知道什么時候屏住了呼吸。
以往兩人擁抱接吻,過于投入的變化是不受控制的,時譽不是沒有感覺過,但都遠不如此刻這樣直觀。
顧嚴靈活的手指交替的搭著,眼睛卻盯著時譽的反應(yīng)。
“有感覺不舒服嗎?”
“還好。”時譽眼神有點散,停在那上面一會兒,又撇開,剛一移開視線,又忍不住瞟了回來。
燙眼似的。
“不舒服就別看了。”顧嚴想放回去。
時譽扯住他布料邊: “別。”喉嚨滑動一瞬, “老顧,不是說要適應(yīng)嗎,就現(xiàn)在……繼續(xù)就好。”
顧嚴盯著時譽的表情,大拇指不經(jīng)意的滑了滑。
青筋鼓脹,盤結(jié)交錯。
跟平日寡淡的模樣截然相反。
時譽喉嚨滑動了一下。
他小心觀察顧嚴的神色,眉峰挑起,眸色深邃,凌厲感從往日溫和的氣質(zhì)里破開,跳了出來。
這時候的顧嚴,周身俱是一股壓迫感和攻擊性。
好……性感。
時譽完全被吸引,心跳還在加速。
這個樣子的顧嚴,他從沒見過,牢牢鎖住了他的目光。
鬼使神差的,時譽伸出了手,和顧嚴兩手交疊,一同握住。
顧嚴猛地僵住了: “譽譽……”
時譽沒打算退縮,指縫擠著指縫: “我想,碰碰,可以嗎?”
顧嚴繃緊了全身肌肉,難耐地皺起了眉,似乎內(nèi)心糾結(jié)掙扎了片刻,努力克制了一瞬,最終在時譽期盼和堅持的目光中放松了下來。
不知是誰先開始,又是誰帶著誰……
交疊的兩手指縫緊扣了指縫,一起跟隨著心跳的節(jié)奏……
“譽譽,吻吻我。”顧嚴的聲音終于變了調(diào)。
時譽湊上前,被顧嚴含住了嘴唇。
跟往常不一樣,顧嚴親得他有點發(fā)麻,溢出了一點兒聲。
隨即手上一緊,舌根被吸得有點疼。
顧嚴一把把他摟進懷里,緊緊抱住。
隔了好一會兒,顧嚴才放松了下來,頭搭在他肩上,低低緩氣。
“譽譽,謝謝你。”喘息噴灑在耳邊。
……
兩人收拾好,相擁著靜靜躺在床上。
顧嚴又溫柔的吻了吻食欲嘴唇。
“還好嗎?”顧嚴問。
“挺好的。”時譽答, “很適應(yīng)。”
顧嚴抱緊他,時譽也回應(yīng)的擁抱過去。
“顧嚴,你以后不要想當然的替我著想,你可以直接提出來,咱們一起去嘗試去適應(yīng),去好好的解決這些事情。你老是回避,以為我沒準備好,我都說過一萬遍了,想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準備好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難,咱們一起解決就好。”
顧嚴在他頸側(cè)親了一下: “好,聽你的。”
時譽也往他懷里鉆了鉆: “那,我們什么時候做?”
顧嚴:……
也不用這樣見風就是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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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復(fù)被鎖過不了,刪改得很亂,抱歉,還請諒解
第57章
志向
事實上,顧嚴的顧慮是正確的。
時譽的準備好,不過是來自小視頻和漫畫書,這些對先前一無所知的他來說,確實有一定程度的“科普”作用。但到底是創(chuàng)作出來的作品,含了部分“藝術(shù)”成分,自然免不了加工美化,看上去都非常唯美。
而跟顧嚴關(guān)系再進一步的突破,讓時譽也對探索更多的親密接觸有了期待,表現(xiàn)的積極樂觀又主動。
不過這都是后話,至少在沒意識到屁股會有多痛之前,他對這事兒是極度向往和好奇的。
寒假的最后幾天就在黏黏糊糊的膩歪中度過了。
開學(xué)后,宗青空突然出現(xiàn)在傳媒大學(xué)新人畫展上的事兒在學(xué)校論壇傳開了。甚至術(shù)圈內(nèi)知情人士也在互相打聽,宗青空在余江路過停了一宿,對某學(xué)生的作品表示“入眼”。
他的“入眼”等同于一種肯定,對新生代的寄予。
大家紛紛想一睹某學(xué)生的作品,時譽在學(xué)校火了,作品也被傳到了外網(wǎng)。
周圍的同學(xué)都在替他激動,比如他本寢室的幾個。
“早知道宗青空會來,我怎么也得參加了。”
邱小新先前報了名,結(jié)果拖拖拉拉的沒完成,寒假又急著想回家,就自動放棄了參與。
“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他那種級別的藝術(shù)家,除非校方邀請,不然怎么會來我們學(xué)校。咱們這么小一個畫展,根本都沒對外宣傳,我敢說,就算咱們本市,都沒幾個人知道。”孔皓也是報了名沒參加,他倒不懊悔。
汪志軒是完成了,自覺不滿意,想著要被掛上墻公開處刑,干脆主動棄了權(quán)。
結(jié)果全寢室整整齊齊報名,最后就時譽一個人認認真真參與。
“時譽參加就等于咱們參加嘛,狗富貴勿相汪。你說是不是,是不是呀時譽?”邱小新按著他肩頭使勁搖。
時譽頭暈: “其實我沒那么大志向。”
過年回了一趟家,再次聽了一遍父母去世的真實情形,以往時煊也跟他講過,但都講得很粗略。親眼看見那些冰冷的文字記錄后,某些想法在改變,某些念頭也在悄然滋長。
“我們這一行,求的不就是有自己的特色,能在業(yè)界出名,然后出圈,有作品有名氣嗎?”
時譽笑著搖搖頭: “我還沒想好。”
邱小新好奇: “你在想什么沒想好?”
“暫時不說,以后再告訴你們。”
“神神秘秘。誒,時譽,我覺得你不如趁現(xiàn)在的火候趕緊注冊個外網(wǎng)的社交賬號,我看國外也有好多學(xué)生在討論你的作品。”
“再說吧。”時譽興趣不太大。
“怎么了這是?”
“沒什么,可能我對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有點認知偏差。”
邱小新: “……”
時譽是喜歡畫畫的,要不然也不會“頂風作案”的瞞著他哥改志愿,但時煊當時的想法也不是不允許他走畫畫這個專業(yè),只是不想他去外地。
經(jīng)過各種事情,時煊早想通了,也不計較這些個事情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時譽有點心不在焉。
拿筷子戳了戳排骨,又挑揀著雞翅。紅燒雞翅是時譽喜歡的菜,顧嚴晚上特意按他口味燒的,卻只見他吃了兩只。
飯也只吃了一小碗,難得的比顧嚴先吃完,然后就放下碗筷盯著雞翅發(fā)呆。
兩人在生活上已經(jīng)形成了默契,時譽這是在等著顧嚴吃完以后去洗碗。
“胃口不好?”顧嚴試探的問。
時譽點頭,又立刻搖頭。
“雞翅吃膩了?”
“沒有。”
“那你使勁盯它干嘛?”
“我在思考。”
“哦,思考屬于它的本體雞長什么模樣?”
“老顧,你在點我。”時譽撐著下巴。
“我是看你魂游天外,怕你回不來。”顧嚴放下碗筷, “去休息吧,我來收拾。”
時譽嘿嘿一笑站起來,探過身去摟著顧嚴的脖子,狠狠地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大口: “你真好,老顧。”
“那個畫不著急,你哥那邊已經(jīng)查到了。”先前顧嚴讓時譽根據(jù)下毒人的照片倒推,試試看能不能畫出他十幾年前時候的樣貌。
“我畫完了,只是……”
“只是什么?”
“老顧,你知道的,這件事牽扯到當年害死我父母的那個惡徒,我擔心我下筆的時候代入了很強的主觀情緒。”
“沒關(guān)系,每個人都會有主觀情緒。”顧嚴捏了捏他的手, “只是參考,不要有心里負擔。”
時譽反握住顧嚴的手: “你給尸體解剖的時候,會遇到這種情況嗎?比如死者死得很慘,但他其實是兇手?”
“時譽,來。”顧嚴把時譽拉近,圈在懷里, “首先,我們尊重每一個生命,其次我是法醫(yī)。‘捍生者權(quán),替死者言’是法醫(yī)的使命,不管死者是不是兇手,生前是不是作惡多端還是有多惡劣,我們都有職責為他找出死亡原因。至于對他的審判,會交給法律,而他的道德行為,還有社會和公眾。所以,我們只要專注當下,你的筆,我的刀,我們的專業(yè)技能或者是天賦,發(fā)揮它們最大的能力,就是我們該做的事。”
“老顧,你好酷啊。”時譽看著顧嚴,眼里閃爍著仰慕。
“好了,去吧,別胡思亂想,有什么想法告訴我。”
還真有個想法。
時譽忽地的嚴肅: “顧嚴,你會支持我嗎?”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顧嚴蹙了蹙眉: “得看你什么事兒,正向的事情我肯定是無條件支持你。”
“這么理性,你不是應(yīng)該什么事都無條件站我的嗎。”
“你如果想我這樣做,也行。”
“算了,你要真這樣就不是你了。我就是喜歡你的理性,情緒穩(wěn)定。”又在人臉上吧唧一口,轉(zhuǎn)身跑了。
顧嚴摸了摸臉頰濕濕的一大塊,笑著搖頭-
時譽回到房間,從畫夾里翻出十幾幅人像圖,全是他根據(jù)投毒人的照片試著推斷畫的。
最新的一幅,和在云州看見過的那名兇犯幾乎一模一樣。
時譽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訓(xùn)練,只單憑了直覺和從小浸染在他哥哥單位聽過的見過的,以及還雜糅一些畫畫里的專業(yè)知識。
顧嚴敲門進來了,時譽盤腿坐在飄窗上,床上鋪滿畫紙。
顧嚴拿起來看: “你哥哥說,刁銀元有一個孿生哥哥叫刁金元,父母離婚后兩兄弟各跟了一個人。”
時譽轉(zhuǎn)頭看他,認真聽著。
“刁銀元當年涉毒,被通緝追捕,最后墜下山崖死亡。刁金元在游樂園看到你,可能是看到你跟魏藍阿姨長得相似,做了調(diào)查,為了報復(fù),投毒害你。”
顧嚴緩緩說完,也挨著飄窗臺坐下: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他怎么知道魏藍阿姨和時學(xué)義叔叔就是跟他弟弟起過沖突的人?當年這件事情就是怕人報復(fù),警方壓下了所有信息。”
時譽很安靜。
“嫌疑鎖定,通緝令也發(fā)了,等抓到人就知道真相了。”
“嗯。”時譽點點頭,沒發(fā)表什么意見。
“還有一件事。”顧嚴看了看他神色,繼續(xù)說, “你想過去更好的藝術(shù)學(xué)校深造嗎?”
時譽有點詫異: “怎么突然這樣問?”
顧嚴默了默: “宗青空的助理問,你有沒有意愿,去參加斯尼福藝術(shù)大學(xué)的考核?”
時譽反應(yīng)不過來,隨即微微睜大眼睛: “斯尼福藝術(shù)大學(xué)?”
這是世界最頂尖藝術(shù)院校,是有抱負的藝術(shù)家們趨之向往的地方,時譽就連做夢都不敢想。
他注意到顧嚴的話: “宗青空的助理?為什么問我?不對,你怎么知道宗青空助理在問?你們……”
顧嚴已決定不瞞他: “是,宗青空去你們學(xué)校,是我提的。”
他把韓季跟宗青空的關(guān)系,以及拜托韓季建議宗青空去傳媒大學(xué)的新人畫展等等事情簡明扼要的提了一嘴。
時譽明白過來: “難怪我讓你猜,你一下就能說出宗青空,我還當是邱小新給你說了什么,原來他就是你找來的。”
“不是,時譽,宗青空不是我找來的,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讓韓季幫忙建議一下,至于他愿不愿意來,誰也不知道。”顧嚴糾正。
“但他來了,還特別注意到了我的作品。”
“是,這個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可什么都沒做。”
“老顧,謝謝你。”
顧嚴在他頭上揉了一把: “所以你有意向嗎?宗青空有推薦名額。我聽說你的作品在社交媒體上傳到了國外,連斯尼福大學(xué)的學(xué)生也參與了討論。雖然是借了宗青空的熱度,但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有本事。”
顧嚴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也別太得意,推薦名額不等于入校名額,只是多一個參加考核的機會,而且因為是宗青空的推薦,我想他們對你可能會更嚴格。”
時譽在沉默。
顧嚴以為他在思考推薦的事情,沒打擾他,把鋪開的畫稿一張張收撿起來。
“老顧,”時譽依然盤腿坐著,沒動,連頭都沒抬, “你說,我畫畫有天賦嗎?”
顧嚴想了想: “我不是美術(shù)專業(yè),不能從專業(yè)角度給你建議。”
時譽轉(zhuǎn)過臉來: “還記得我第一次來你家嗎?你讓我給一個頭骨畫像。你沒說我畫的怎么樣,我是指用骨點推理還原的人像。”
輪到顧嚴微微吃驚了,這個是法醫(yī)學(xué)上的專業(yè)知識: “你怎么知道骨點推理?”
時譽笑了笑,沒有做解釋,只是說: “因為畫畫我學(xué)過人體解剖學(xué),那是為了更好的了解人體結(jié)構(gòu),更好的掌握畫人物。”
“我是有天賦的,但這點天賦并不是在繪畫上,而是對人像的分析和推理。”
“顧嚴,你說過你會支持我的,我想退學(xué)。”
還沒來得及發(fā)問,時譽又接著說: “我想重新參加高考,我要做模擬畫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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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決定
當說出“我要做模擬畫像師”這句話的時候,時譽從沒有像此刻這般,對未來的規(guī)劃清晰又堅定。
說到底,他之前對未來哪有什么真正的規(guī)劃呢。
畫畫的確是從小的興趣,帶他進入了五彩斑斕的幻想世界里。在這里,他能用畫筆繪出自己內(nèi)心的任何想法,孤獨的,瘋狂的,壓抑的,不為人知的,一個人沉浸在美術(shù)空間里,打發(fā)掉很多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日子。
入門以后,懂了一些專業(yè)知識,會知道“哇,這個畫好厲害”或者是“我也要畫出這樣的作品”,這些小小的念頭一直不斷在他腦子里冒泡泡。
以為就是理想,他也確實在奔著這個目標去,直到現(xiàn)在他才確認,未來到底要做什么。
說是從小一直生長的環(huán)境,潛移默化的被時煊感染也好;是后來接觸顧嚴,再一次把這種影響加深也罷;甚至可能是因為知道了父母去世真相的細節(jié),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總之,所有的種種,讓時譽堅定了想法。
畫畫當然也是好的,成為畫家,藝術(shù)家,有留世的作品,流傳的名聲,這也是很浪漫和美好的理想。就像時煊說的,不管什么,做你喜歡的事。
可是現(xiàn)在,時譽不僅是想做喜歡的事,更想在這之上多一些意義。
“我想退學(xué),我要做模擬畫像師。”時譽再次道。
顧嚴有驚訝一瞬,隨即又恢復(fù)了正色,好像對此也不算很意外。
他沒有表示反對,默了默,平緩的道: “時譽,余江的傳媒大學(xué)雖然不是國內(nèi)頂尖的大學(xué),但也能算是一流名校,你能考上,足以證明你的能力。當然,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只是你現(xiàn)在退學(xué)重修,你知道會比你當初高考的難度更大嗎?”
“我知道。”這一點時譽想過。
現(xiàn)在重新報考,時間上自然是來得及,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半學(xué)期,他相當于只有剩下不到五個月來準備復(fù)習(xí),和那些準備充分的高考生們一起競爭。
顧嚴繼續(xù)說: “模擬畫像師是法醫(yī)學(xué)上的分支,并不是一個專業(yè),你想從事這個職業(yè),首先需要報考警校。”
“我知道。”
“你得學(xué)專業(yè)的刑偵技術(shù),犯罪心理學(xué),解剖學(xué)……”頓了頓, “我指的不是平面圖紙的解剖或是模型,而是會直接接觸尸體,甚至是……腐爛的尸體。刑偵在前,畫像在后。”
“我有心理準備。”
“還有,你的美術(shù)特長對你報考警校沒有任何優(yōu)勢,一視同仁。而且警校還需要過體測,你得加強體能鍛煉。”
“沒問題,應(yīng)該的,我可以。”
顧嚴抿了抿唇: “就算你考上,從大學(xué)畢了業(yè),也不是就能直接從事這個工作,你還要參加公考,筆試面試,通過以后才有機會進入系統(tǒng)工作。”
“我都想好了,不管有多少困難,我不怕。”
“看來你自己已經(jīng)了解過了,需要我做什么幫你嗎?”
“什么也不用,顧嚴,我只要你支持我的選擇就好。”
顧嚴走近飄窗,把時譽拉了下來, “來。”
面對面摟抱著時譽,鼻尖抵在他頭頂,深吸他頭發(fā)上的殘留的洗發(fā)水味道。
“針對你的這個決定,我把可能會遇到的困難給你指出來了,你主意這么定,那咱們就抓緊時間執(zhí)行。”
時譽反手抱住顧嚴,頭埋在他懷里,眼眶酸酸的: “幸好有你。顧嚴,你不知道,雖然我已經(jīng)下了決定,但其實心里還是很不安。在跟你說之前,我都還在忐忑。”
“忐忑什么?擔心我會反對?我就算反對,你也不會改變主意的吧。”
時譽“嗯”一聲點點頭: “顧嚴,你讓我心更定了,讓我覺得我這個決定沒有錯。”
顧嚴吻了吻他的頭: “選擇沒有對錯,不同選擇不同的人生而已。譽譽,你很棒,我為你驕傲。”
時譽帶了點鼻音: “我哥那邊……”
“你哥不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我倒是覺得,他會贊同。”
“主要當初我就是背著他填的志愿,結(jié)果現(xiàn)在我又要退學(xué)。他一定會生氣。”
“他生氣也是因為擔心你,他很愛你。”
“嗯,你也愛我,但你不生氣。”
顧嚴悶笑出聲: “我們性格不同,你哥性子急,容易先上頭,你讓他冷靜下來,再好好跟他說,我相信他跟我一樣,都會支持你理解你。”
“老顧,有你真好。”
兩人摟抱著,左右輕輕搖晃起來。
顧嚴: “既然都想好了,你就安心備考,落下這么長時間的功課,可得要下不少功夫。其他的事情,我去幫你辦。”
“好,我聽你安排。”
“是回云州還是待在我這兒學(xué)習(xí)?需要報補習(xí)班嗎?有看好意向的大學(xué)嗎?沒有的話,我倒是可以推薦幾所。到時候考試你還得在原籍報名,得提前看看招生情況。”
“老顧,你還真是操心。”
“對呀,男朋友要高考,得操心了。”
“怎么辦,男朋友三十了,我還沒高中畢業(yè)。”
顧嚴抬起時譽下巴,笑著吻了下去。
時譽手臂掛上他脖子,熱情的回應(yīng)。
兩人側(cè)頭不斷錯開,唇瓣觸碰摩挲。
顧嚴恰如其分的控制著分寸,時譽卻毫無顧忌,隨心所欲只跟著越來越好的感覺走。
“好了。”顧嚴稍稍分開了些,又被時譽追著繼續(xù)含著唇。
顧嚴閉眼深深吻了時譽最后一記,把人推開了點。
“譽譽,你得備考。”
時譽眼睛有點濕,嘴唇紅紅的,輕喘道: “我知道啊。”感覺正好,他不明白顧嚴為何要停下來。
顧嚴用拇指擦干他濕濡的嘴唇: “高考之前的這幾個月要消停。”
時譽嘟了嘟嘴,小聲道: “你禁欲就好了,現(xiàn)在連帶我也要嗎?”
“乖,聽話。”
得,反抗無效。
時譽蹭他,懶懶的音調(diào): “哎呀,我青春血氣旺,你不能讓我憋著。”
“好,憋不住的時候再來找我。”
時譽:……
那你教教我怎么練出忍者神功-
時譽這邊拿定了主意,也跟顧嚴互相溝通好了,晚些時候跟時煊打了個電話。
倒還真給顧嚴料中了,時煊一聽他要退學(xué),不問緣由先是一頓罵。
時譽聽顧嚴的,不像往常那樣反駁或者頂嘴,忍著等時煊上頭的氣兒消停了些,才開始解釋。
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時煊的火氣: “我說你想一出是一出,高考是鬧著玩兒的嗎?當初考這美術(shù)專業(yè),不也說是興趣很喜歡嗎?”
時譽深呼吸了一口氣: “是,哥,我錯了,報志愿的事我不該背著你,其實提前跟你商量你未必不同意。”
時煊愣怔,他這弟轉(zhuǎn)性了,居然認這錯了。
時譽又說: “我沖動,我自私,我不該拿你不當親哥。”
這句認錯的話就沒必要說了。
時譽: “所以這次我提前跟你商量,絕對不會再先斬后奏的。”
時煊: “你是怕先斬不行了吧,得辦好多手續(xù),瞞不過我。”
時譽嘿嘿一笑: “不是了,是真的,顧嚴說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提前跟你商量是尊重你。”
“哦,原來是顧嚴。”
“哥,我是認真的。”
“時譽,你想的太簡單了,傳媒大學(xué)考上已經(jīng)很不容易,退學(xué)再回頭,你想過要是考不上怎么辦?”
“哥,我想過的。最壞的結(jié)果也就是沒考上而已。這次考不上,我就復(fù)讀一年再考。置之死地而后生,總好比一條道走到最后,再回頭想改道卻沒機會了。你說對吧?”
時煊輕嗤: “說得輕巧。”
“哥,我有信心。再說還有你和顧嚴呢。”
“我就知道,別打我們主意,可不會給你找關(guān)系啊。”
時譽: “你想哪兒去了,我是拖你后腿的人嗎。我的意思是,你當年就是警校,那肯定有很多經(jīng)驗給我啊。動腦子方面的事情就交給顧嚴,體能訓(xùn)練,你給我支支招唄。”
時煊嘁一聲,又想感慨自家的白菜往別人院里跳: “合著你跟顧嚴早就溝通好了,我現(xiàn)在是你第二備選了?”
“哥,你吃顧嚴的醋?”
“我吃哪門子醋。行,有顧嚴在你身邊,我倒是放心得很,他比你靠譜。”
“是,他也比你靠譜。”
兩兄弟拌著嘴,算是達成了統(tǒng)一-
第二天,時譽把自己的決定也告訴了邱小新他們,話一說出口,寢室?guī)兹硕颊恕?br />
邱小新伸手摸時譽的額頭: “說胡話吧?時譽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咱要不去校醫(yī)院量量體溫,不會是發(fā)燒吧?”
“我去,時譽,你好大的勇氣。”孔皓比了個大拇指。
汪志軒不住搖頭: “太勇了,誰敢。時譽,你回頭要是還考上了,我汪志軒這輩子都叫你哥,譽哥,你是我的神。”
時譽把宿舍留下的東西都收拾起來: “你們別逗了,我說的是正經(jīng)的。不是沖動,也不是胡話,是深思熟慮經(jīng)過思考的決定,家里也很支持。大家放心,咱們雖然做不了同學(xué),但永遠是朋友。宿舍群里可別踢我啊。”
邱小新這才接受了現(xiàn)實: “真的要退啊?時譽,我好舍不得你,好不容易有這么個合拍的閨蜜。”
“啥啥,啥閨蜜?”孔皓以為聽錯了。
汪志軒拍了拍孔皓,搖搖頭。
時譽: “小新,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有你這個‘人生導(dǎo)師’的指點,我現(xiàn)在也不可能會跟顧嚴在一起。他對我很重要,我的一些想法,全靠了他的提點和支持。”
邱小新抱了抱時譽。
時譽又轉(zhuǎn)頭對著孔皓和汪志軒: “謝謝大家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還有一個好消息,我準備報考的學(xué)校仍是在余江,等我?guī)讉月,咱們九月還能再見。”
“那太好了,時譽,你一定能考上。”邱小新說。
“我也覺得你一定能考上,就憑你敢退學(xué),敢重考的這份魄力,時譽,我看好你。”孔皓捶了捶自己左胸。
“咱們要不要吃個散伙飯?”汪志軒提議。
“別,沒有散伙。”時譽推拒, “我只是閉關(guān)一下。”
他抱拳在前,狀若江湖狹義的灑脫: “各位,高山流水,后會有期。等我好消息,九月再見。”
少年心志凌云,風雪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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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新生
時譽決定留在這里備考,有顧嚴在,更加心無旁騖。而顧嚴規(guī)律的生活習(xí)慣,倒也非常適合高考備考生。
顧嚴幫他辦完了一切手續(xù),咨詢了熟人,又征求時譽的意見,替他報了高考補習(xí)班。
還算好,只過了半年時間,書本里的東西并沒有完全忘得一干二凈,在補習(xí)老師有針對性的指導(dǎo)下,稍稍一復(fù)習(xí),就全都回來了。
時譽一心撲到學(xué)習(xí)上,像換了個人。雖然仍不會自覺按時起床,但只要顧嚴一叫,閉著眼也會從床上拖著沉甸甸的身子爬起來。
起床氣仍是有的,不過身邊有個消氣的人形樁,摟著顧嚴抱一抱撒撒嬌,能量頃刻注滿。
顧嚴也不去健身房了,每天陪著時譽鍛煉,除了針對體測的項目,還帶著他在戶外長跑,增強耐力。
雖然耽誤了半年時間,但這一次卻比第一次參加高考更從容,或許是有過一次經(jīng)歷,也或許是有更多的站在他身邊事無巨細關(guān)心著他的人。
時煊也會隔三差五的打電話來,不會問他準備得如何,只會問胃口好不好,睡眠怎么樣。他哥不會在他面前吐露什么,是怕影響他,實際上怕是比時譽自己還緊張。
時譽改變志向,他們哥倆就算是走了相似的路。時煊把爸媽的照片又擺了出來,每天三炷香。
“保佑譽譽,高考順順利利,咱們時家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齊整了。”-
這天晚上,時譽在房里刷題,顧嚴輕輕敲了敲門,給他端來了水果盤和牛奶。
每天集中用腦,不僅得營業(yè)均衡,還得補充足量的維生素和蛋白質(zhì)。
正好時譽刷題累了,用叉子叉了塊削好皮的蘋果,閉著眼享受顧嚴給他做頭皮放松。
顧嚴的按摩技術(shù)很好,大概是比較了解穴位,落點精準力度適中,時譽舒服的閉起了眼睛。
等他再睜眼,桌面正中多了個小玩偶。
萌萌的長耳兔,威嚴的警服,跟之前的兔子警官如出一轍。
時譽拿起來: “這是……”
“我還真沒做過這東西,喜歡嗎?”
時譽早前因為知道顧嚴會針線手工活,跟他要過一次,當時也沒想過顧嚴真會縫玩偶,借著酒勁亂說的。
顧嚴伸手捏了捏兔子團團的腮幫,學(xué)著動畫里的聲音: “我是老顧派來陪你刷題的兔子警官二號,小譽譽,你準備好沖刺了嗎?”
時譽很配合的敬了個禮: “是,警官,我準備好了。”
隨即他抬眼: “顧嚴,謝謝你。”
顧嚴: “知道你每天備考刷題跑步,枯燥又無聊,還壓力巨大,希望這個小兔子能在你情緒低落的時候給你一點點能量。還有……”
顧嚴在兜里掏了掏,又摸出一個差不多的兔子警官,遞給時譽: “這個,是當年你媽媽救我的現(xiàn)場被我撿到的,我一直帶在身邊,現(xiàn)在物歸原主。”
時譽愣了幾秒,才伸手從顧嚴手里接過來。
這只兔子警官玩偶他在顧嚴房里見過,當時時煊就說過,說顧嚴怎么和時譽喜歡一樣的玩偶,甚至連耳朵上的胡蘿卜發(fā)夾也一樣被取下來了。
“當年我高考的時候,也靠著它熬過很多的日夜,我能堅定的選擇法醫(yī),也是他給我的信心和力量。時譽,這一次,你媽媽也會守護你的。”
這一只玩偶有些舊了,時間的關(guān)系,衣服布料有點褪色,但依然保存的干凈完好。
“它一定就是兔子警官一號了。”
顧嚴笑了笑,點頭道: “對,我們一起守護你。”
時譽把兩只相似的兔子警官并排放在桌面上,頭輕輕靠著顧嚴,拉著他的手,很滿足的感嘆了一聲: “老顧,我想哭。”感覺有點幸福的想哭。
“別哭,忍著。等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再哭不晚。”
“好。”時譽坐起身,把桌上的牛奶一口氣喝光,催促道, “老顧,你可以退下了,我要繼續(xù)奮戰(zhàn)到天亮。”
顧嚴彎腰在他額頭親了一下: “加油,男朋友。”-
幾個月時間在時譽的筆下飛逝而過。
時譽在原籍地云州參加考試,顧嚴這幾天也跟著過去陪他。
高考前一天,時煊開車,載著一大家子去野外釣魚。
釣魚只是表面,實際上是想讓時譽放松,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時煊找的是個在山上的農(nóng)家樂,店家自己的池塘,旁邊是自助燒烤,釣的魚可以處理干凈后烤著吃,也可以帶回去。
都說釣勝于魚,釣魚這事兒最考驗?zāi)托摹2贿^專供客人釣魚的池塘又不一樣了,這里就沒有釣不上來的魚。
無論是誰,哪怕是個小孩,拿著穿了餌的鉤子魚竿,隨便往塘里一杵,不出半分鐘,保準有魚上鉤。
對于真正享受釣魚的人來說,不僅無趣,還毫無成就感。
時譽他們幾人都不是有釣魚興趣的人,魚一條接一條的上鉤,反倒興奮得不行。
“我去叫老板換一個大桶,裝不下了。”時煊樂顛顛的在戴郁薇面前展示自己的成就。
“煊哥,差不多了。你釣這么多咱們吃不了。”戴郁薇勸阻。
“沒事兒,吃不了剩下的帶回去。給爸媽分點兒,再跟你同事,我同事,這不就解決了嗎。”
戴郁薇看他興頭正起,也就隨了他: “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離開去找老板。
時譽和顧嚴坐在一個太陽傘底下,撐著下巴支著桿,漫不經(jīng)心的打哈欠。
拋鉤就會有魚,奇怪的是時譽的魚桿子撐了半天,浮漂動都不動一下。
“不想釣就收了吧。”顧嚴收了桿,只在旁邊陪他。
“我哥一片苦心,我知道你們都怕我今晚睡不著。”時譽把桿子卡在石臺縫里,雙手抱頭往躺椅上一仰, “老顧,你不好奇我怎么一條魚都釣不上嗎?”
顧嚴輕笑: “有什么好奇的,你不是在學(xué)姜太公么。”
“嘿,老顧,你怎么這么聰明呢?還是你瞧見我沒掛餌?”
“你那假動作,你看看你的餌料碗,一點都沒見少,再結(jié)合你的心思,你根本就無心釣魚。”
顧嚴轉(zhuǎn)身朝著他: “很緊張?”
時譽: “倒也不是,就是有點擔心。”
“擔心考不上?”
“老顧,其實我嘴上說得樂觀,就算沒考上復(fù)讀重考就是,但要是真沒考上,我還是會覺得很失敗,會難過。”
“這是正常的心理,你要真的無所謂,要不缺心眼要不就沒把考試看得重要。你不是這樣的人。”顧嚴寬慰道, “你準備得已經(jīng)很好了,只有這么短的時間,時譽,你很了不起。別瞎想,無論結(jié)果怎樣,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時譽沒回話,也不知聽進沒聽進。
顧嚴想了想,又說: “不如別想考試的事,我給你講個我遇到的一個有關(guān)水塘的案子。”
“好,你講。”
“有次我們接了一個在村子里發(fā)生的案子,老公失蹤,老婆報案,懷疑是同村有過節(jié)的人害死了。案子并不復(fù)雜,就是仇殺,兇手跑了,尸體找不到。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懷疑被扔在了水塘里。”
“是在水塘?”
“對。那是個廢棄的水塘,被害人繩子反綁了手裝在網(wǎng)子里,網(wǎng)上還墜著幾塊大石頭沉底。這個不是我要講的重點,重點是打撈出水的時候,網(wǎng)子上密密麻麻掛滿了……”
“啊啊啊啊啊啊!顧嚴,你別說了,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時譽一下從躺椅上跳了起來。
“掛滿了活的……唔唔……”
時譽撲過去捂住了顧嚴的嘴巴。
“你別……唔……我有話說……唔……”顧嚴掰開時譽的手,把話給說完了,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哥晚上打算要點那道菜……”
時譽毫不猶豫轉(zhuǎn)身就去找時煊: “哥——”
顧嚴笑得腰疼。
后來時譽再回憶,懷疑是顧嚴自己不喜歡那道菜,才故意說這么瘆人的事情,讓他去阻止時煊點菜。
顧嚴是會戲耍人的,只是平日里很收斂。
這事兒一打岔,時譽倒是沒再去想考試的事了,不過怕是短時間內(nèi)也不會再吃那道菜了-
高考在有條不紊中過去了,最后一科考完,一切便成定局。
時譽一出考場,一眼就看到了來接孩子的人群中那個挺拔端正的身影。也不顧周圍這么多的人,奔跑過去一把把人抱住。
顧嚴回抱著他。
來來往往的人都在關(guān)心自己孩子發(fā)揮如何,沒人注意到兩人特別的行為,還當是兩兄弟。
“老顧,你好像來接孩子放學(xué)的家長。”時譽悶在他肩膀埋著臉。
“可不是,孩子終于畢業(yè)了。可以談?wù)剳賽郏紤]下終身大事。”
時譽猛的抬頭: “戀愛正在談,跟男朋友關(guān)系穩(wěn)定。”
顧嚴笑,親昵的撥了撥他額前吹亂的發(fā)絲。
“我哥呢?他怎么沒來接我?”話一轉(zhuǎn), “不過他不來也沒關(guān)系,你在就足夠。”
身后傳來一聲熟悉的咳嗽。
時譽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撲過去也想抱住時煊,時煊手掌抵住他腦袋: “別別別,受不了,別把我衣服弄褶了。”
時譽這才注意到,時煊居然穿了一身西裝。
要知道他哥可是外勤刑警,頂多就是制服,雖然也夠帥氣的,不過這樣正式的西裝可從來沒穿過。
“哥,你這……好帥啊。你是要去結(jié)婚嗎?”
一句話把顧嚴給逗笑: “你哥就是要結(jié)婚啊。”
時譽一拍腦袋。
這段時間自己忙著考試,一時忘了他哥的婚禮就是定在七月的。
“不是還沒到日子么?”
“定了兩套西裝,專門穿著來接你出考場,你看哥多隆重。”
時譽啪的一聲立正敬禮: “報告首長,完美完成任務(wù),自我感覺發(fā)揮良好,感謝首長的栽培。”
時煊扯過時譽,啪啪兩巴掌拍在他肩膀, “革命尚未成功,小同志要繼續(xù)努力。”
“是,首長。”
“行了,別貧了,你嫂子也來了的。”
“哪兒呢?”時譽把手放到眼睛上打望。
“那兒啊,穿旗袍,最漂亮的那個。”
“嫂子——”時譽揮手。
戴郁薇手里抱著鮮花,從遠處翩翩走了過來。
“你哥太高興奔著就來了,花給忘了。”戴郁薇把花遞給時譽, “恭喜考完,能勇敢追求自己的夢想。”
“謝謝。”時譽接過,又贊道, “嫂子,你真漂亮。”
“行了,咱們家暫時結(jié)束一樁大事,接下來還有另一樁大事,都別放松,打起精神來。”
時煊走到戴郁薇身邊并排站著,一個英武一個嬌媚,十分般配。
時譽跟顧嚴站到一起,垂下手悄悄勾了勾顧嚴的小指,顧嚴伸手牽住。
一大捧金黃的向日葵綻放著夏日的明媚,帶著蓬勃的希望和力量,被時譽抱在懷里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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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雙喜
時煊在籌備婚禮相關(guān),時譽這邊的高考成績也跟著出來了,和他自己預(yù)估的差不太多,按照計劃的志愿直接填報上去。
老房子賣掉了,戴郁薇父母給小兩口添了點錢,全款買了套二手房。雖說是二手,但也幾乎是全新。屋主工作調(diào)動,裝修好了還沒住,風格是戴郁薇一眼看中的,時煊不在意,老婆喜歡直接就定下了。
新房還在收拾,時煊暫時住在戴郁薇家。
賣房剩下的另一半錢,時煊給時譽存了個戶頭留著。
婚禮的伴郎人選,他自然也指定了時譽和顧嚴。
時譽也就罷了,顧嚴起初的第一反應(yīng)是拒絕的。
“我做伴郎,不太好吧?”顧嚴輕輕后靠著桌面。
“有什么不好?”大齡新郎時煊,正美滋滋的對著鏡子試戴領(lǐng)結(jié), “你品味不錯,快給我建議建議,是戴灰色的好,還是黑色的?要不還是用領(lǐng)帶?領(lǐng)帶實用,以后還能用上。”
顧嚴笑: “領(lǐng)帶對你不實用,你平時什么時候系過領(lǐng)帶了?”
“也是,那玩意兒勒脖子。”
“有時譽做你伴郎,你不是還找了你單位里的那些兄弟嗎,陣勢足夠了。”顧嚴把話題拉了回來。
“嗐,你又不是不了解,咱們這些兄弟全都是來瞎湊熱鬧的,到時候鬧起來了,一個個都不靠譜。顧嚴,我可指望你壓場子了。”
“有什么場子可壓,你是結(jié)婚,又不是去打仗。”顧嚴道。
“你是不知道,薇薇的那些小姐妹想了好多招等著我呢,指不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題目,我到時候恐怕顧不上,只有你能幫我應(yīng)對下來。”
顧嚴直搖頭: “你可真抬舉我,我又沒結(jié)過婚,怎么知道怎么應(yīng)對。不過倒是能提前給你支個招。”他不緊不慢的道, “你呀,就把紅包準備足。常言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不會打笑臉遞錢的人。”
時煊恍然大悟,笑著用手指指了指他: “你瞧瞧,平日一本正經(jīng)的,這么多點子呢。”
“你沒想到這,那是當局者迷而已。”顧嚴說。
“伴郎,可別推辭了。”時煊湊近放低了聲音, “你跟時譽兩人都穿西裝往那兒一站,也算能彌補一個遺憾。”
顧嚴大約是懂了時煊的良苦用心,在國內(nèi)是不能大張旗鼓的舉辦同性婚禮,讓他倆借著自己婚禮,算是在眾人面前一個隱秘的見證。
“時煊,謝謝。”
“不該叫哥嗎?”時煊打趣。
“哥。”顧嚴毫不拘束,時煊反倒怔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
婚禮這天,時煊在主會場穿了警服。
伴郎清一色黑西裝,只有時譽和顧嚴是香檳色西裝。
定西裝的時候,兩人沒在一起,這也是第一次見對方穿著。
“老顧,你真帥。”時譽擠到顧嚴跟前,墊腳在他耳邊吐熱氣, “男朋友好帥,好想親。”
說完了悄悄話,退后一步,打量顧嚴衣架子似的身材: “幸好我哥臨時改主意,穿了制服。”
時煊塊頭大,個子也比他們高一截,新郎意氣風發(fā),加上制服自帶的壓倒性氣場,否則今天的焦點就得是顧嚴了。
顧嚴不動聲色的笑笑: “你也很帥。”
時譽也是第一次穿正裝,他偏瘦,修身的衣服外套把腰線往里收得緊窄,襯得腰盈盈一握。
要不是在外面,顧嚴還真想攬上去量量,感覺還沒手臂長。
“走了,該去幫我哥接親了。”
“放心吧,你嫂子不會太為難他的。”
原本往前走了兩步的時譽又回轉(zhuǎn)頭: “你怎么知道?”
顧嚴笑而不語。
事實跟顧嚴預(yù)料差不多,伴娘們象征性的堵了一下門,就樂呵呵的讓他們進了。
時譽睜大眼朝顧嚴挑了挑眉。
顧嚴回他輕盈一笑:看吧,我就說。
后續(xù)流程一切順利,接新娘到會場,接著就是婚禮儀式。
上臺之前,時煊接了個很長的電話,臉色明顯的變了變。
顧嚴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忙上前問: “怎么?出什么事了?”
時譽也跟了上去: “哥?”
時煊咽了咽口水,擺了擺手: “我沒事。”
緩了片刻,才對兩人說: “給時譽投毒那人落網(wǎng)了,在邊境線。”
顧嚴問: “是刁金元嗎?當年翻車墜崖的刁銀元的哥哥?”
時煊點點頭: “改了名兒,但是他兄弟。他跟唐序提供毒品的上家有關(guān)聯(lián),具體關(guān)系還沒查清楚。我說怎么抓不到人,原來是躲去了邊境,想越境,落到邊防手里了。”
“人抓到就好,有沒有問出來他怎么知道時譽跟魏藍阿姨的關(guān)系,對付時譽是報復(fù)?”
時煊冷笑了一聲: “我們預(yù)定結(jié)果反推是正確的,但有一點我們沒想到。孿生兄弟,這些年容貌是有變化,但當年可是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了時譽一眼,接著說: “你不是讓時譽推斷畫出了他年輕時候的畫像嗎?當年警方封鎖了消息,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當年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他卻知道?”
顧嚴猛然回悟: “他才是……”
“刁銀元。”
兩人異口同聲,把時譽給聽愣了。
原來當年刁家孿生兄弟的父母離婚后,各自分開生活,直到成年后再次見到對方。弟弟販毒獲利不少,嘗到了甜頭,哥哥生活拮據(jù),在弟弟的引導(dǎo)下,也走上了這條路。
弟弟被追捕的時候,聯(lián)系了哥哥來接應(yīng),挾持顧嚴并射殺了魏藍是的弟弟刁銀元。他劫車逃跑,半路哥哥趕到,替他引開警。察追捕,兩人就這樣調(diào)換了。
被時學(xué)義撞下山崖一同墜亡的并不是弟弟,而是哥哥刁金元。
哥哥死后,弟弟接替了哥哥的身份,又改名換姓,繼續(xù)毒品交易。
他在唐序那里無意間見過被偷拍的時譽的照片,隱姓埋名的生活讓他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疑心很重,而常年跟癮君子打交道,也讓他神經(jīng)長期處于緊繃狀態(tài)連帶心理扭曲。
游樂園碰到時譽是個意外,那天本是在游樂園要完成一場毒品交易,再次和時譽擦肩,他走了神,甚至取消了交易。鬼使神差一路跟蹤,反而被邱小新拍到了樣貌。
后續(xù)的事情比較離譜,他并不知道時譽跟魏藍的關(guān)系,只是因為兩人相像,便對時譽投毒。他急迫的想要殺人泄憤滿足私欲,結(jié)果陰差陽錯,時譽還真是魏藍的兒子。
三人知道事情真相,各自沉默了片刻。
“人抓到就好,時隔多年,也是給叔叔阿姨一個交代了。”顧嚴打破沉默。
“對,爸媽這下也是徹底能安心。”時煊胳膊環(huán)住時譽的肩緊緊攬了一下, “走,哥該上臺了。”
婚禮司儀剛好鋪墊完前面的熱場。
“有請新郎上臺。”
……
婚禮程序有條不紊,現(xiàn)場氣氛熱烈,等到新娘拋花球的時候,時譽也跟著擠在人群里湊熱鬧。
四下一看,卻不見顧嚴身影。還沒回過神,花球精準無比的砸在了他臉上。
絲帶綁起來的各色玫瑰花球落到了時譽手里,現(xiàn)場一片起哄之聲。
時煊湊到司儀耳邊說了什么,司儀示意時譽上臺,人群散開了一條道。
“這位接到幸福花球的帥哥是咱們的伴郎,也是新郎的弟弟,我們請他上臺,還有另外一位伴郎也請上臺一下。”
司儀的聲音透過音響響徹全場,起哄的喧鬧聲稍稍低了一些。
顧嚴剛接完電話回到臺上。
時譽拿著手里的花沖著顧嚴開心直晃。
顧嚴徑直走到他身邊,看了看時煊,低聲道: “我拜托老師查了學(xué)校的錄取名單。”
錄取通知書一般要月中旬才能收到,但提前能在高校系統(tǒng)方面查到已經(jīng)確認了的錄取名單。
顧嚴停了一秒,才說: “時譽,錄取了。”
分數(shù)出來的時候,其實也預(yù)估八九不離十,但能聽到確認,心底的激動再也掩藏不住。
時譽跳起來抱住了顧嚴,想著還在臺上,又拉過時煊一并抱住。
“看來兄弟二人的關(guān)系是非常的不錯,讓我們把掌聲送給他們。”司儀適時的解說。
全場賓客的掌聲把時譽的理智拉了回來,他放開了人,重新站定。
司儀把話筒遞給時煊,想是他有話要說。
時煊一手牽了新娘,挨著時譽站在中間,另一邊是穿了同款西裝的顧嚴。
他緊了緊腮幫,對著話筒的聲音竟有些不穩(wěn): “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見證我們幸福。”
短短一句話,意義道不盡。
臺上的聚光落在他們身上,全場賓客舉杯共祝-
婚禮鬧到了晚上。
時譽和顧嚴幫著送走了所有賓客,回了酒店——新人的婚房還是不去打擾的好。
“哎,累死了。”時譽癱倒在沙發(fā)上。
他幫時煊擋了點兒酒,臉上紅撲撲的,連帶著眼眶也泛著紅。
顧嚴自帶清冷氣場,沒人敢去勸他酒。
顧嚴在衛(wèi)生間沾濕了毛巾,給時譽擦臉。
時譽扔了外套,襯衫一路敞到胸口,一條腿搭在沙發(fā)背,一條腿掉在沙發(fā)外。
顧嚴也單穿了襯衫,袖子卷在手肘處,蹲下身細致的擦完了時譽的臉,又拉著給他擦手。
時譽半虛著眼,空著的那只手撫到顧嚴臉上,眼底泛起潮色。
氣氛旖旎,兩人很自然的吻在了一起。
時譽的手落在顧嚴的背,顧嚴的腰,大膽的撩起襯衫衣擺,探了進去……
然后手便被按住,從衣服里拉了出來。
“時譽,你醉了。”顧嚴貼著他的唇說。
時譽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顧嚴哪兒都好,就是過分理智和清醒。
他是有些暈,但還沒醉,額頭上明目張膽四個字,就是想“借酒發(fā)瘋”。
時譽笑得曖昧,毫不掩飾眼里的念頭。
他雙腿交叉纏住了顧嚴,胳膊抱住人脖頸,像抱樹似的身子往里側(cè)翻,把顧嚴壓在了沙發(fā)上。
兩人沒有停止親吻,時譽從顧嚴的嘴唇親到了脖子,呢喃里透著誘惑。
“老顧,我們做吧。”
“老顧,你想我自己來?”
“老顧,你不想嗎?”
……
句句都在考驗顧嚴的意志。
顧嚴回吻著他,比往日都急切。
疾風驟雨之后,卻戛然平靜。
顧嚴腰上用力,坐了起來,托抱著時譽從沙發(fā)走到了衛(wèi)生間,他把時譽放在洗簌臺上,淺淺地在唇上啄了一口。
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 “洗個澡,清醒一下。”剛剛動情的親吻熱度未消,轉(zhuǎn)頭就冷靜的簡直不像個活人。
時譽不懂了,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想占有嗎?需要克制什么?從心到身,從里到外,一點一滴都想浸透融入,似乎這樣才能更加貼近對方,才能確認這份感情的真實性。
至少他自己就是這樣認為的。
之前說好要溝通的,結(jié)果還是單方面的被拒絕。
有點喪氣,也有點打擊積極性。
難道是自己的魅力不夠?
時譽一邊沖澡一邊回憶曾被塞過一腦門的純愛漫畫書。
忘了拿換洗衣服,時譽擦干水漬,正準備穿浴袍,視線在換下的襯衫和浴袍之間來回切換……
顧嚴拿了本書坐在單人沙發(fā)里翻閱著,等著時譽洗完自己去洗。
咔嗒——
浴室門開了。
時譽光著腳踩在地毯上,走路悄無聲息。
好一會兒,修長的腳丫出現(xiàn)在顧嚴的視野下,筆直赤。裸的腿明晃晃的踱了過來,在書桌邊站定。
那束花球不知何時又被時譽拿在了手里,拆開了綁縛的絲帶,散開的一支支玫瑰被抽出來放到桌面上。
時譽就隔著這不近不遠的距離,塌著腰半趴在桌上,撅起的臀瓣毫不掩飾勾人的曲線。
時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擺弄著花束: “顧法醫(yī),你會那么多技能,會插花嗎?”
顧嚴低頭翻閱手里的書頁,眼皮都沒抬一下。
只是書頁翻得太快,文字全變成了模糊的圖案。心跳漏下了幾拍,呼吸差點岔氣。
小男朋友是想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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