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襯衫
霧村起身走向辦公桌, 將寫信的私密空間留給對方。
客廳里很安靜,只有偶爾的啜泣聲響起。
霧村玩了會兒掃雷,在第7次只摁幾下鼠標就輸掉后, 果斷選擇關閉游戲。
以往萩原和松田會嘲笑他的運氣,并展示自己嫻熟的通關能力,今天則沒有。
兩只鬼都跑去找諸伏和降谷了。
因為黑衣組織那邊有樂子看。
事情起因是當鬼的諸伏在前段時間察覺到黑麥, 也就是FBI的臥底有些不對勁。
鬼魂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感受到人類身上的負面情緒。
于是諸伏就開始跟蹤黑麥,跟蹤了幾天后吃到一個大瓜——FBI打算對琴酒動手。
他先是把這件事告訴了降谷, 但在降谷想做點什么的時候,右眼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
好吧,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但瓜還是能繼續吃的。
可憐的降谷零只能等著之后的轉播。
諸伏則和萩原、松田到了倉庫現場, 等著直播開始。
讓人遺憾的是,FBI方面有一位太過善良的好心人。
昏暗的倉庫中央坐著一個自帶椅子、氣定神閑的老頭, 這場景任誰想都會覺得不對勁吧!
居然還沖過去讓老頭趕快離開……
剩下的,萩原和松田都不想再講了。
反正就是一點大場面也沒有,白白暴露了臥底的身份。
聽完轉播描述,霧村喝了口涼掉的咖啡——這是馬場女士離開前一口沒動的那杯。
他搞不懂為什么很多人都不喜歡喝他煮的咖啡。
明明是最好的咖啡豆,還有很可愛的拉花。
他評價道:“那個人還挺善良的嘛~”
“善良是善良,但……就是挺遺憾的!比c原嘆了口氣。
“如果那個老頭真的是被無辜卷進來的還好, 但我們能看到他身上的殺氣,明顯是個跟琴酒不相上下的大壞蛋。”
“命運就是這樣,就算再遺憾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霧村說了番很有哲理的話,隨后話鋒一轉問兩位警察鬼魂。
“話說,你們覺得我煮的咖啡怎么樣?”
萩原愣了下, 下意識點頭, 夸獎不要錢地撒出。
“很好啊,超級好喝, 拉花也很可愛,很有事務所的特色!”
“比速溶咖啡好很多,放在店里賣大概是最貴的那類!
松田也點頭,作為一位經常熬夜的咖啡黨,他給出了很高的評價。
松田:“你干嘛突然問這個?”
霧村:“很多客人都不喝咖啡,一口不動的那種!
萩原:“我覺得不是他們不想喝,實在是來這里咨詢的人都沒什么心情喝咖啡!
霧村:“為什么?”
萩原:“嗯……因為能來這里的人都是抱著沉重的心情來的。”
松田:“而且沒人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喝陌生人給的咖啡,除非那個人非常心大,沒有警惕心。”
霧村微微歪了下頭,像是接受到的知識很復雜,正在努力理解一樣。
“人類真的很脆弱。”
他很快得出了結果。
“所以以后不用再煮咖啡了嗎?”
“咖啡還是要給的,算是個禮貌問題,不過你可以改成速溶咖啡。”
萩原托著腮,溫潤的紫眸笑望過來。
“小修你真的理解了嗎?”
霧村回給他一個‘我又不傻’的眼神。
“引渡者只是活得太久,看淡了很多事情,不代表我們什么共情力都沒有好吧。”
“那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當通靈師的?”
松田問出一個好奇很久的問題。
“還是說當通靈師是你們的規定?”
“這個嘛~”霧村想了想該怎么回答。
“不算是規定,我們總不能在現世里當一個無業游民,畢竟地府不發工資,總得…”
萩原:“不發工資?!你們白干活嗎?”
霧村:“是啊,我沒告訴過你們嗎?”
萩原:“沒有啊,我一直以為你那么有錢,是因為工資很高!
結果居然是打白工的,這也有點太黑了吧。
霧村聳了下肩膀。
平時看著挺財迷的人,這時候竟然意外得平靜。
“能一直生活在現世,已經算是一種…工資了吧,只是東京的非自然死亡比較多,才會顯得我每天都很忙。”
萩原和松田對視一眼,要不是了解霧村修的生活,他們還真的會相信他的說法。
松田:“定期清理記憶這點就很過分,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會接受自己的記憶被別人動手腳。”
萩原:“小修,我們相處這么久,你會舍得忘掉和我們有關的事嗎?”
回答他的是霧村修長久的沉默與思索。
萩原垮下肩膀,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他差點忘了引渡者還需要被定期清理記憶。
他們這些和霧村修關系很近的鬼魂的記憶,是更優先被清理掉的存在。
他從沒想過,如果霧村真的忘了他們該怎么辦。
被引渡、被解決都是小事,他本來就是死過一次的人。
但他不希望霧村會忘掉他。
好不容易才靠著入夢的條件闖入霧村修的世界。
對方失去記憶的話,他可不一定還能有談條件的機會。
在萩原胡思亂想到快要打出BE結局的時候,霧村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將咖啡杯放到桌上。
“放心吧,記憶檢查得一百年才能來一次,到時候……”
他還不一定活不活得到那時候呢。
霧村略心虛地移了下視線,又很快轉回來。
“到時候我提前退休不就好了,你們只要通過鑒定好壞的審核,我們就能在地府見面了!
萩原眼睛亮起。
“真的可以嗎,你還能提前退休?”
“是啊,我不當引渡者,有的是鬼想當!
霧村操控憑空出現的細線,勾勒出一個上下顛倒、仿佛鏡像的城市輪廓。
“地府沒你們想得那么可怕,簡單來說,它的構造和現世一模一樣,比如這棟公寓樓,在地府也存在著,且居住著不少鬼魂!
“進入地府的鬼魂可以選擇立刻投胎或者在地府里生活一百年后再投胎,地府會安排他們原本的住所,但工作要自己找,就和現世的生活一樣!
“大部分住在那里的鬼魂都是為了等自己的親人,因為同一時間投胎的話,關系親密的人可能會被分到同一個地區、同一間產房甚至是同一個家庭之類的,當然他們都不會記得就是了!
萩原和松田聽得有點發懵。
老實說,他們想象中的地府應該是妖鬼橫行、偏古代木屋之類的畫風。
沒想到竟然和現世一模一樣。
松田指著自己。
“也就是說……如果我去了地府,會被安排到自己家里?”
“是按照死前居住的地方算的,你應該會被安排到警察宿舍,如果那里已經有鬼住的話,才會安排你自己的家。”
萩原:“這也太人性化了吧……”
“你們以為的是什么,封閉落后嗎?拜托,現在青史留名的偉人們都在地府擔當要職,我們的科技水平比你們高很多好不好!
說著,霧村突然想到了什么。
“對了!我記得工藤小弟弟喜歡福爾摩斯對吧?”
兩只鬼點點頭。
霧村:“阿瑟·柯南·道爾在地府寫小說來著,我可以幫忙要到他的簽名!”
這樣一來,工藤新一絕對會刷新對他的看法,不僅不會再把他當成嫌疑犯,還能對他感激涕零,甚至會抱住他的大腿大喊“我錯了”。
說干就干,霧村當即就拿出一張白紙,準備通靈。
他的通靈和普通人的通靈不同,不需要那么麻煩,只要知道柯南·道爾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和死亡年月日就夠了。
而這些信息,網上隨便就能查到!
萩原和松田在反應過來后,對這件事抱持懷疑態度。
他們并不看好霧村的計劃,但看霧村干勁滿滿的樣子,顯然已經打定主意,再聽不進去任何勸告了。
*
第二天下午,帝丹國中校門口。
“你剛才說…這是柯南·道爾的……親筆簽名?”
這一句話,工藤新一足足停頓了兩次之多才艱難說完。
他皺眉望著手中來自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探案集》,翻開書皮,內部空白頁上寫著:
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難以置信,那一定就是真相。
落款是阿瑟·柯南·道爾。
他當然不會相信這是柯南·道爾的親筆簽名。
柯南·道爾于1930年逝世,怎么想都不可能在幾十年后出版的書上留下親·筆簽名。
這書的背后條紋碼下,不僅印著去年的年份,還帶有標價。
想要搞得真一點,至少也得買本英文原版吧!
無語到甚至有些想笑,工藤新一望向通靈師期待的眼,絲毫不給面子把書還了過去。
“多謝你的好意,但我不想要這個!
“為什么?”換了件黑色襯衫的男人有些困惑。
“你不是很喜歡福爾摩斯嗎?”
“我家里已經有很多本《福爾摩斯探案集》了,書架放不下就算了吧!
“但這可是柯南·道爾的親筆簽名,你家里也有很多嗎?”
霧村還在堅持。
他昨天費勁找到了遠在英國的柯南·道爾,好不容易才要到簽名的,怎么可能工藤說不要就放棄呢。
第62章 簽名作戰失敗
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放學時的校門口, 工藤新一絕對不會這么好脾氣。
他擔心自己一旦把霧村修惹毛,對方會報復學校里的其他人。
工藤:“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告別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霧村被工藤帶到了一個行人偏少的地方。
旁邊有一棟廢棄待拆的運動場, 比較適合說話,但發生危險的時候逃跑也方便。
“說吧,你故意來學校門口找我有什么目的?”
工藤才不信對方是單純來送一個假簽名的, 肯定是抱有什么目的,且一定和他有關。
霧村抓了抓頭發, 沒有立刻開口解釋。
默了幾秒像是在思考后,才誠懇道:“其實……我只是想向你表達善意!
“什么?”
“我們之間存在很多誤會。”霧村重復著耳邊萩原的話。
“我的身份很…敏感,和我牽扯太多會發生不幸,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真的不是什么壞人——我只能說這么多。”
工藤新一狐疑打量他。
身份敏感?只能說這么多?
工藤:“難不成你是什么臥底嗎?”
萩原:“沉默!
霧村想都沒想就跟上。
“沉…默…?”——然后呢?
萩原捂臉, “保持沉默就好,不要回答啊!
“哈哈哈哈哈!”
旁邊松田都快笑瘋了。
霧村:……
工藤新一困惑歪頭,心里升起的那絲1%的相信也開始動搖起來。
“你到底想說什么?我還要回家看新小說呢!
“沉默……是…金。”霧村揚起一個尷尬又僵硬的笑容,硬生生補上了剛才的話。
“總之不要再和我接觸了,見到就離得遠一點,我很危險的, 搞不好真的會殺了你!”
他破罐子破摔,急匆匆說完后把書往工藤新一胸前一拍,直接就跑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那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人呢。
工藤新一扯扯嘴角,望著手里那本譯制成日語的《探案集》,想了想還是帶回家了。
家里父母都在。
工藤優作前幾天趕稿, 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里, 今天大概是趕完了,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是翻拍他很多年前剛出道那會兒寫的小說集的。
“歡迎回來!惫ぬ賰炞鳑]有回頭。
工藤新一回應一聲, 坐到沙發上時,將手中的《探案集》放到桌上。
他之前沒有說謊,家里的確有太多個版本的《探案集》了。
英文原版的、譯制的、精裝的、典藏的,只要想找,他們家的書房里總能找出那么一本。
所以這本《探案集》真的多余到不知道該放在哪。
他原本還懷疑書里有竊聽器之類的,回來路上翻了一路,也沒發現任何異常。
工藤優作挑眉拿過書。
“別人送你的禮物,怎么這么不高興?”
“一個不太喜歡的人送的!惫ぬ傩乱煌腥。
“就是我和您說過的那個很可疑的通靈師,他今天來學校找我,還說要送我柯南·道爾的親筆簽名。”
“是嘛…我倒覺得他還挺用心的。”
工藤優作說出一個讓工藤新一有些驚訝的評價。
新一不解,“哪里用心了?”
優作:“家里不是有柯南·道爾的手稿以及親筆信件嘛,不僅是這段話還是下方的簽名,都和柯南·道爾的字跡一模一樣!
……
還真的是一模一樣。
工藤新一對比著手稿、信件上的字跡,得出了和父親一樣的結論。
霧村修送來的那本書上的‘親簽’,真的和柯南·道爾的字一模一樣,連各種細節都模仿得很到位。
如果不是專門找別人寫的,那就說明……霧村修擁有模仿他人筆跡的能力!
越來越像罪犯了。
工藤新一深吸口氣,開始思索那1%的可能——萬一霧村修真的是警方臥底怎么辦?
這倒也不是說不通的。
比如那個戴墨鏡、看起來不像好人的卷毛警察,還有那天的交警,都像是和霧村修認識的樣子。
工藤新一打定主意,明天放學就去找警察問問。
目標先鎖定那位交警,至于卷毛警察……有點嚇人,之后再問吧。
*
霧村修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了。
他被打擊得夠嗆,現在整個人都透著股‘人間不值得’的喪氣感。
萩原安慰他,“沒事啦,其實你表現得很好了,至少咱們的目的是達成了嘛~”
仰靠在沙發背上的霧村扭頭看他。
“達成什么了?”
“呃……比如你強烈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再和他接觸之類的!
萩原絞盡腦汁地想說辭,“反正就算被他當成壞人也沒關系,他找不到證據,警方就算懷疑也沒辦法把我們抓到監獄去。”
松田笑夠了,也開始勸導這位心靈遭受創傷的引渡者。
“就算抓到監獄,你也能再逃出來嘛~”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我一直擔心的是,如果他總是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可能會影響他的命運!
霧村嘆了口氣,“我的能力會在他面前失效,所以也沒辦法證明我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如果得到氣運之子的好感,他的生存幾率可能會大一點。
現在好了,對方絕對懷疑死他了。
霧村頓了頓,看向這兩位警察。
“話說你們有沒有辦法把我變成臥底,就是和降谷差不多的那種,搞得悲壯一點,能讓工藤瞬間大哭、瞬間不再關注我的那種!
萩原和松田對視一眼,齊刷刷搖頭。
萩原:“臥底就別想了,誰家當臥底會做通靈師的啊,當地府的臥底嗎?”
松田:“你就不要想著這些了,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好吧~”霧村徹底妥協了,像咸魚一樣躺倒在沙發上。
“那就讓我當個工藤眼里的壞人好了!
“好人壞人都沒差啦,你又不是人!
萩原戳戳他的臉,“小修,馬上客人要來了,你就打算躺在這嗎?”
“等她上樓來再說吧!
霧村抱起手臂,懶洋洋翻了個身,更舒適地仰躺在沙發上。
他最近一段時間改變了穿衣風格,以往經常就是件白色薄款襯衫,現在換成了黑色款。
黑色襯得他皮膚更白、身形更加挺拔。
唯一可惜的一點就是白襯衫時能隱隱透出的皮膚現在已經看不到了。
萩原在沙發后飄著,托腮望著突然改變穿衣風格的霧村。
“小修,為什么突然喜歡穿黑襯衫了?”
霧村睜開眼,“換個酷一點的風格,不好看嗎?”
萩原:“好看是好看,就是在人類的觀念里,突然改變穿衣風格意味著性格大變,意味著發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松田點點頭,對好友的話表示了贊同。
從霧村突然換衣服風格的時候,他們就私下討論過,只是今天才問出來。
“最近唯一打擊我的事情就是工藤新一!
霧村嘆了口氣,單手臂枕著后腦,幽幽道:“你們說我換一個工藤喜歡的穿衣風格,他會對我改觀嗎?”
萩原:“放棄吧,小工藤暗戀小毛利,不會喜歡你的。”
霧村不說話了,沉默片刻后坐起身來。
“今晚入夢!
下一秒,門鈴響了,今天預約的客人抵達了門口。
——
這天晚上,霧村習慣性地在入夢前洗澡。
客廳里,萩原很嚴肅地對正在拼樂高的好友道:“小陣平,我們去偷看吧!
松田頭也不抬:“看什么?”
萩原:“看小修洗澡啊!
松田:……
松田僵硬抬頭,一臉地不可置信。
“萩,你終于已經瘋了嗎?”
雖然當鬼的時候越久,就越會忠于內心的欲望,成為利己主義。
但松田一直覺得,至少他們幾個是懂克制的。
結果現在萩原在說什么——偷看別人洗澡,還要拉著他一起。
難道是比他早死幾年的緣故嗎?
“你想到哪去了!小修他肯定有什么東西瞞著我們。”萩原無奈解釋。
“我之前看到他手腕上有個像是紋身的東西,但他之前都沒有的!現在他換了黑色的衣服,就好像是想隱藏起來一樣。”
松田勉強點點頭。
確實,要是直接問的話,霧村肯定會搪塞過去,沖進浴室抓個現形才是最穩妥的。
松田:“但你干嘛要叫上我,你自己看不就好了!
萩原理直氣壯,“我害怕!”
*
浴室里,熱氣氤氳。
霧村修赤/裸的身體上覆蓋著薄薄一層白色泡沫。
隨著泡沫被水流沖走,暴露在空氣中的是一具充滿力量感的身體。
曲線流暢,不追求塊狀分明的壯碩肌肉,但每一寸皮膚下,都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
不過更吸引人眼球的,是他一側手臂上紋著的大面積暗紅花紋。
遠看像是一朵朵綻放的彼岸花,繞著手臂肆意向上,直到最高的一朵落在肩膀上。
當初種在手腕上的硬幣大小的圖案確實很像是種子,一直在他的皮膚上生長,且暫時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霧村看著鏡子里映出的自己,用另一只手捂住那側肩膀,思考著將整條手臂都扯下來的話,會不會阻止圖案的蔓延。
最大的可能是,就算他真的舍棄了手臂,那圖案也還是會存在。
畢竟如果上一任引渡者也中了這一招,對方不可能蠢到想不出這樣一個最方便的解決辦法。
被污染的是他的力量,而不是他的身體。
第63章 魔法的可能
霧村依舊對即將降臨在身上的危機毫無緊張感。
他甚至有些期待當這圖案覆蓋全身后, 會出現什么樣的場景。
唯一可惜的是,為了隱藏這個圖案,他不僅要穿很討厭的黑色襯衫, 還不能在洗澡之后穿方便舒適的浴袍。
可惡!不知道剛洗過澡是最難穿上衣服的嗎?
穿好衣服離開浴室。
剛拉開門,外面就飄著兩位虎視眈眈的幽靈警察。
霧村覺得自己很無辜,所以坦蕩蕩地回應他們的注視。
“怎么, 你們這兩個想在別人洗澡的時候闖入浴室的變態很生氣嗎?”
大概是良知作祟,萩原和松田的氣焰立刻滅了不少。
兩只鬼不久前真的嘗試過闖入浴室, 但都被堅實的墻壁擋住,根本發揮不了鬼魂穿墻的特性。
這顯然是霧村搞的。
但這樣一來,不就更可疑了嘛!
萩原再度變得理直氣壯。
“說吧, 小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們是朋友,你不可能一直瞞著我們!
“為什么要這么說?”霧村感覺很無辜。
“如果是因為我洗澡的時候拒絕訪客——這不是應該的嘛,難道我要大敞著門,讓你們進來參觀嗎?”
萩原:“我們又不會進去參觀,你的預防措施完全就是多余的!
霧村:“那剛才要怎么解釋?”
萩原被噎住,暫時退居二線, 由松田上位。
“你最近的異常表現太多了,在警察看來非?梢!
松田抬起一條手臂,指著手腕內側。
“萩之前發現你手腕內側有一個之前從來沒有過的…紋身,姑且算是紋身吧。”
萩原補充上松田的話,用無比篤定的語氣。
“按照你的性格, 如果真的紋了紋身, 是絕對會向我們炫耀的,可你現在不僅不炫耀, 還藏著掖著,就肯定是有問題的啊!”
萩原:“更重要的是,你現在都不穿浴袍了,是因為浴袍太寬松,藏不住身上的東西嗎?”
那件浴袍是霧村在商場里買了好多衣服,消費達到一定金額后贈送的禮物。
原本是毛巾或者紙巾之類,老板看他長得好看,特別送的浴袍。
那之后,霧村每次洗澡都會穿這件浴袍。
習慣穿浴袍后,就不可能突然再變回上衣褲子的搭配。
除非打敗浴袍的是另一件更舒適的浴袍。
霧村雙手抱胸,倚靠在還有些水汽的浴室門口耐心聽著兩人的分析。
他沒表露出任何秘密被發現的緊張感。
事實上,他早就想好了相應的借口。
和他同居的畢竟是兩位觀察敏銳的警察,不小心點可是很容易出現問題的。
“我不穿浴袍是因為你啊!
霧村平靜望著萩原,一雙墨黑色的眼隱隱流露出幾分受傷。
萩原茫然,“為什么?”
霧村傷心捂住嘴。
“之前穿浴袍的時候,你說露得太多了!
瞬間,松田把懷疑鄙視的目光投向了好友。
萩原大腦宕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確實有這件事。
但當時霧村表現得很平靜啊,之后還穿了兩年多,沒道理現在突然又傷感了。
“大概是因為我越來越在乎你們了吧。”
霧村認真道:“所以之前覺得無所謂的話,現在就變得重要了。”
“萩,快點道歉!”
松田揪住傻呆在原地的好友的領子,幾乎咬牙切齒地警告道。
萩原反應過來的時候,差點被涌上心頭的愧疚感淹沒。
“對不起,小修,我當時沒有惡意啊,我只是覺得你穿浴袍很好看,但露得太多會…呃,會……”
他感覺自己要燒起來了。
真實想法實在是說不出口。
“啊——總之!總之我絕對不會對你有惡意的,你要相信我啊,小修,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他急于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副誠摯又迫切的樣子很有說服力。
霧村望著他的眼睛,突然有些心軟的同時,也開始反思自己禍水東引的行為究竟是否正確。
萩原和松田在擔心他。
他們是好意,而他利用了他們的真誠和關心。
手腕又開始疼起來了。
這次疼得格外厲害。
霧村垂了下眼,再抬起時滿眼都是笑意。
“我逗你玩的,你還真信了!
“真的?”萩原忐忑問。
“當然是真的!
霧村拍拍他的肩膀,從兩位鬼魂中間穿過去,徑直往臥室里走。
“走吧,入夢了,我還挺期待今晚會夢到什么!
松田歪斜身體,靠近萩原使了個眼色。
——果然有問題。
萩原微不可察的點頭。
“那小陣平繼續拼樂高吧,希望等入夢結束,你能把霍格沃茲城堡拼出來。”
“哪有那么容易!
松田翻了個白眼,還是兢兢業業地拼樂高去了。
聽到兩人對話的霧村頓了頓腳步,停下等了萩原一會兒。
待對方靠近,他才好奇問。
“那個城堡是魔法之類的嗎?”
“嗯?”
萩原像往常一樣貼近,雙手撐著霧村的肩膀。
看似是把身體壓在霧村后背上,實則根本沒有重量。
萩原:“你說霍格沃茲嗎?是啊,《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學校嘛~”
“魔法……”
霧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或許他身上的花紋是一種魔法也說不定,這樣一來就能解釋得清,他的力量為什么不起作用。
魔力和引渡者的力量屬于兩個不同的體系。
萩原趴到霧村肩膀上,視線看了會兒近在咫尺的細白側頸,有種想咬一口的沖動。
他迅速移開視線,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魔法怎么了嗎?”
“這個世界真的有魔法師!
霧村解釋道:“準確來說是魔女一族,又分為黑魔法、白魔法、紅魔法各類分支。”
“欸?”
雖然早就接受這個世界擁有神奇力量,但萩原還是對‘魔女’的存在感到驚訝。
“竟然真的有魔女,騎掃把的那種嗎?!”
“嗯,騎掃把的那種,和故事里的魔女形象很像。”
“那你認識她們嗎?”
“不認識,引渡者和魔女之間基本沒有交集,就算遇到了,因為我們都在現世隱藏身份,也很難發現彼此的異常!
這也是霧村頭疼的地方。
正因為沒有交集,所以肯定會非常難找。
萩原敏銳道:“你想找魔女嗎?”
“嗯——不,為什么這么問?”
霧村差點就要點頭承認,幸好很快反應過來,及時收住動作。
但一開始松懈發出的聲音,就足夠萩原確認了。
“我就不問你為什么了,反正你也不會告訴我!
萩原輕嘆口氣,不想把人逼得太急。
“小修,別人我不保證,至少你可以100%的信任我,不管是你讓我們留在現世的恩情,還是我對你的好感,都會讓我無條件地相信你、幫助你!
霧村補充,“除非我做了壞事?”
萩原失笑,篤定道:“你不會做壞事的,就算你真的當著我們的面殺了誰,我也會先調查清楚事情真相,而不是直接將你當作壞人。”
“……讓人安心的發言!
霧村點點頭,表面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但還是保證道:“我不會做引渡之外的事情!
“對了!彼o接著道:“你還記得我之前讓你牢牢記住什么嗎?”
“什么?”
萩原回憶片刻,得益于鬼魂的好記性,他很快想起了那次對話。
他當時擔心霧村入夢后會發現自己有人類時的愛人,霧村告訴他不用擔心,自己分得清‘帕拜達’和自己的區別。
當時萩原直覺覺得,霧村這話說得別有深意,但一直沒想明白。
現在同樣如此,他不理解對方所說究竟只是表面意思,還是有深層的意思。
霧村低低笑了兩聲,躺上床招了招手,愉快道:“別多想,還是趕快入夢吧!
“……你故意引起我的好奇心,還說讓我不要多想!
萩原靠近,雙手撐在霧村的身體兩側,半是抱怨半是無奈道:“有你這么壞的人嘛~”
“畢竟你也說過——因為我不是人嘛~”
霧村抬起雙臂,一手搭著萩原的肩膀,另一手扣著萩原的后腦勺向下用力。
萩原順勢低下頭。
紫羅蘭包裹的漆黑瞳孔中,逐漸放大身下之人含著笑意的嘴唇。
又在將要嘴唇相貼時,視線上移,額頭抵靠上霧村的額頭。
——
這次的入夢竟然意外的連貫。
記憶緊接著帕拜達入獄講起。
幾乎每一天,加布里爾都會找理由毆打帕拜達一頓。
這也導致帕拜達身上的傷總也好不了。
監獄里其他囚犯也對他敬而遠之,生怕扯上關系引得加布里爾不快。
直到這一天,天上降雪。
正在將礦石搬運上礦車的帕拜達又一次無故惹到了加布里爾。
后者在給了他一槍托后,又拽著他往遠處無人的地方走去。
附近的獄卒們沒有任何阻攔。
大多數都露出看好戲的笑,只有一兩個象征性地警告加布里爾別把人打死。
礦場附近,有一間存放工具的小木屋。
木屋后,帕拜達被扔在雪地里,一聲不吭等待著昔日好友又一次的毆打。
面前的雪地上突然被扔來一把手/槍、一把鑰匙以及幾塊補充能量的糖。
“還記得我之前帶你去的倉庫嗎?那里有一架被淘汰的飛機,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看你的運氣吧!
加布里爾冷笑了聲,厲聲道:“惡心的間諜,滾回你的美國去!”
第64章 綁架
帕拜達錯愕抬起頭。
萩原也同樣驚訝起來。
這是什么意思, 試探嗎?
如果帕拜達真的逃跑,就證明他真的是美國間諜。
還是說,加布里爾是真的希望帕拜達能逃掉。
這么多天的毆打, 只是為了讓獄卒們放松警惕……
“你……”
帕拜達的聲音沙啞又難聽,甚至不仔細聽的話都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但這不是因為想哭,而是因為他的喉嚨早在受刑的時候就被熱水燙壞了。
加布里爾沒再說話, 只是揪起帕拜達的領子,狠狠揮動拳頭。
一拳。
兩拳。
就在即將打第三拳的時候, 帕拜達動了。
他猛地撲向加布里爾,將后者重重壓倒在雪地里。
揮下拳頭的悶響比不過命運給予帕拜達的重擊。
他撿起地上的東西,手/槍上膛瞄準了加布里爾的胸膛。
加布里爾吐出一口血沫, 大喊道:“快來人——犯人逃跑了!”
“砰!”
最先回應的是一聲清脆的槍響。
加布里爾捂住血流不止的胸膛,短暫的錯愕后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這是你的優點, 帕拜達。”
帕拜達幾乎沒有聽完加布里爾的話。
在獄卒們迅速趕來的時候,他逃跑了。
這一次,好運稍微眷顧了他。
雖然獄卒們射來的子彈擊中了他,但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硬撐著逃過了獄卒們的追捕。
接下來等待他的不是暢通無阻,而是寒冷和沒有盡頭的凍土荒原。
由于萩原實力的提升, 他能夠看到的記憶越來越多。
就像做夢一樣,哪怕夢里過上個幾年,現實也不過是幾分鐘而已。
從逃出監獄的那刻起,帕拜達好像真的被幸運女神注視到了。
逃亡一路出奇的順利。
他安全抵達了那個倉庫,用鑰匙打開門, 見到了停在里面的過時直升機。
除此之外, 還有紗布藥物、食物和保暖衣物。
加布里爾準備得很周全,幾乎考慮到了所有的細節。
帕拜達沒有升起任何高興的情緒。
他痛哭起來, 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古拉格集中營的制度非常嚴格。
如果在看守的監視下有一名犯人逃走,這名看守同樣要穿上古拉格服刑人員的制服。
加布里爾堵上了現在和未來的全部。
帕拜達無法確定,自己開的那一槍能否幫加布里爾減輕嫌疑,亦或者……
對方根本不會得到救助,就那么失血過多死在雪地里。
他不能再思考了。
帕拜達迅速收起情緒,開始吃東西、包扎傷口、換衣服、檢查飛機。
這是一架早已被淘汰的直升機。
好在維修問題不大,帕拜達從周圍雜亂的箱子里找到新的火花塞,又擰緊了不少松掉的螺絲。
飛機成功起飛。
在朝陽升起的同時,他踏上了前往美國的旅程。
*
“抱歉啊,蘭,我今天有事,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落下這句話,工藤新一不等毛利蘭再問,就急匆匆離開了教室。
毛利蘭想要說的話變成一聲嘆息。
“唉,真是的。”盡管是抱怨的內容,但從她的語氣里卻只能聽出無奈和縱容。
鈴木園子恨鐵不成鋼地湊到她身邊。
“蘭,你就不好奇工藤去干嘛嗎?神神秘秘的,不會和昨天霧村哥來找他有關系吧!
“可能是吧,昨天確實很可疑,霧村老板突然就來送他一本《探案集》……”
毛利蘭想了想,“不會和通靈有關吧?但新一一直都不相信通靈之類的東西,而且還一直覺得霧村老板是壞人,讓我和對方保持距離!
其實除了偶爾幾次在案發現場遇到外,毛利蘭最近幾年都沒有再和霧村老板有接觸。
而且那幾次遇到,也就是點頭打聲招呼。
她直覺覺得,霧村老板的行為雖然有點可疑,但真的不是什么壞人。
如果是壞人的話,肯定不能耐著性子和新一解釋,更不會送禮物了。
但退一步講,萬一霧村老板真的是壞人,那昨天送禮物的舉動……
毛利蘭突然變了下臉色。
難道那本書不是重點,重點是書里夾著類似挑戰信或警告性之類的東西。
那新一今天匆匆離開,難不成是怕牽連他們,打算一個人單刀赴會?!
“哼,他肯定就是嫉妒霧村哥比他帥氣啦~”
鈴木園子剛說完,就被突然站起身、面色凝重的毛利蘭嚇了一跳。
園子結巴問:“蘭,怎、怎么了?”
“園子,我突然想起今天也有急事要做,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最好找司機來接你!”
說完,她抓起提包就往外跑,留下園子站在教室里茫然眨眼,好半天才哀嚎一聲。
“什么嘛,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神秘!”
……
毛利蘭追出來得太晚,已經看不到工藤新一的蹤影了。
她唯一知道霧村修可能會在的地方就是通靈事務所,所以干脆打車,報出了事務所的位置。
作為一個才國三的學生,她沒有手機,也無法聯系上率先離開的新一,只能祈禱新一沒有坐車,速度比她要慢。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出租車駛過的一路都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站在公寓樓下,毛利蘭深吸口氣,摁下事務所的門鈴。
——
門鈴響起的時候,正在看書的霧村有點疑惑。
“今天沒有預約吧?”
“沒有哦~”
萩原很勤快地飄到可視門鈴前,看到站在里面的人后頓感驚訝。
“居然是小毛利,她怎么來了?”
霧村挑了下眉,也挺意外毛利蘭的突然來訪。
松田猜測道:“不會是和工藤一起來的吧?”
萩原:“應該不會,小工藤不會帶她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這里可是全東京最安全的地方了!
霧村打開門,索性就在門口等著毛利蘭坐電梯上來。
少女穿著校服,手拿提包,明顯一副剛放學的樣子。
“下午好,霧村老板!
毛利蘭禮貌鞠躬,緊張地攥緊了拎著的提包。
“下午好,先進來吧!
霧村看出對方的過分緊張。
他不太明白,但沒有直接問,反正只要是委托,對方很快就會說出來。
毛利蘭跟在他身后進了客廳,沒有坐下,環顧四周后詢問道:“霧村老板,請問新一來過嗎?”
“新一?”霧村愣了下,茫然搖頭。
“沒有啊,他跟你說要來我這里嗎?”
“這倒沒有……”
毛利蘭看不出霧村臉上的茫然有任何偽裝的成分。
她想了想道:“昨天放學的時候,您不是來學校找過新一嘛,他今天說有事,沒和我一起回家,所以我猜可能來找您了!
松田:“她不會是懷疑工藤被我們綁架了吧?”
萩原:“哇~這么勇敢就過來了嗎?不怕我們真的是壞人啊!
松田:“所以說現在的孩子就是缺乏危險意識,還得加強這方面的教育!
兩位警察搖搖頭,對現在孩子的安全教育表達了擔憂。
“這樣啊~”霧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今天真的沒有過來,不信的話我給你看監控吧。”
毛利蘭一愣,臉頰瞬間就羞紅了。
她懷疑霧村老板,而霧村老板不僅看出來了,還沒有生氣,主動讓她查看監控。
對方的這種舉動讓毛利蘭立刻產生了愧疚。
她猛鞠一躬,“對不起,霧村老板,我剛才……”
“沒事沒事,擔心朋友嘛~”霧村擺擺手,示意她來電腦旁邊。
“我昨天去找工藤,只是為了表達善意,他可能對我有誤解!
“對不起……”毛利蘭更愧疚了。
“好了,別道歉了,你又沒做什么壞事。”
霧村調出監控,將座位讓開。
“坐著看吧。”
“我站著就好!
“沒事啦,坐下吧!
霧村笑笑,將她壓到座位上。
監控是倍速的,但也要看好一會兒。
霧村在松田和萩原的強烈建議下,對毛利蘭進行了一番批評教育。
“不過你以后可不要一個人這么莽撞了,萬一我真是壞人,不僅藏起了工藤還要傷害你怎么辦?你一個小孩子根本打…”
“!”毛利蘭突然驚呼一聲,像是想起了什么,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
“我…我在上來之前,拜托過公寓管理員,如果我十分鐘之內沒有下去的話,他就幫我報……”
話音還沒落下,門外就響起了警告聲。
“里面的人聽著!你已經被狙擊手瞄準,立刻離開那個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東京經常發生案件的緣故,警視廳警察的出警速度快到驚人。
也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在外面響起警笛聲時,霧村還以為是哪里又發生案子了,完全沒想過針對自己的可能。
后腦勺上亮著紅色光點,他舉起雙手拉開了和毛利蘭的距離。
確認安全后,門外的警察“砰”的一聲把門撞開,迅速控制了局勢。
其實也沒什么局勢,霧村根本沒想過抵抗。
毛利蘭急切擋到霧村身前,幾乎要哭出來般解釋。
“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的,不是什么綁架!”
“放心吧,小姑娘,我們肯定會調查清楚的!
伊達航看了霧村一眼,按照常規步驟先將毛利蘭拉到身后,才示意大家放下武器。
他肯定是相信霧村的,但報警電話都打來了。
公寓管理員聲嘶力竭地吶喊“有小女孩被撕票了,她絕對被撕票了”之類的。
其他警察都在的情況下,他不可能直接宣布霧村無罪。
第65章 詢問
毛利蘭被嚇壞了, 當下就哽咽著解釋起來。
她本來就是個害怕給人添麻煩的孩子,現在不僅誤會了霧村,還麻煩了這么多警察。
被分配詢問她的青年男警察有些手足無措。
“沒事啦, 不要哭了,你安全就好嘛!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大家都是因為我才…”
“好啦~你沒有麻煩到我們,你不僅為了朋友的安全很勇敢地過來, 還機智地麻煩了管理員保障自己的安全!
佐藤推開那名警察,溫柔握住毛利蘭的雙手安慰。
“而且啊~”她話鋒一轉。
“霧村先生可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毛利蘭濕著眼眶望她,“什么?”
佐藤:“通靈事務所屬于風俗業, 需要向當地警察署提交申請拿到許可證才能營業,但他沒有許可證, 所以是非法營業哦~”
毛利蘭不僅沒有高興,反而更愧疚了。
洗脫嫌疑后,霧村也被允許靠近毛利蘭身邊。
“毛利小姐,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正相反,你的勇氣和機智贏得了我的好感!
他蹲下身, 仰望這個長得很可愛的小姑娘。
“希望等我辦下許可證后,你還能過來玩!
其實他能變出許可證來的,屏蔽毛利蘭和警察們的感知也是信手拈來。
但這樣一來,萬一工藤哪天詢問毛利蘭今天發生的事,毛利很有可能在氣運之子的影響下恢復今天的記憶。
到時候可就更不好解釋了。
公寓管理員同樣有些尷尬, 站在走廊上無措等著后續。
好在事出有因, 確認小女孩沒有危險后,他就回去繼續值班了。
烏龍結束, 毛利蘭告別霧村,跟著一眾警察離開公寓。
伊達沖霧村點了下頭。
“那我們先回去了,晚上還要值班,等我休假再好好聚聚。”
“沒問題,看你的時間就好!
霧村將萩原的話重復給對方。
出了公寓,佐藤美和子好奇問。
“伊達警官認識霧村先生嗎?”
“算是朋友吧!
伊達反問,“你也認識嗎?”
“之前來這里通靈過一次!
佐藤點到為止地說著。
伊達表示理解,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倒是跟在伊達身邊的男警察疑惑插入兩人的對話。
高木涉茫然問道:“佐藤警官剛才說通靈?可通靈不是……”
“是假的!弊籼僦浪胝f什么。
“尋求心理安慰,不行嗎?”
“不不不,當然可以,我就是有點好奇!”
高木涉被佐藤迫人的氣勢嚇到,連忙擺手解釋。
伊達航笑笑,替他解圍道:“不管是誰,聽到通靈的第一時間都會覺得它是騙人的嘛!
“伊達大哥!”
高木涉頓時用一種看救星的眼神望向伊達航。
伊達航壓上他的肩膀,咧開豪爽的笑容。
“小子,你有任何想念的鬼魂嗎?”
高木一愣,搖搖頭道:“暫時……沒有吧,爺爺奶奶去世早,我都不記得他們了。”
“那就證明你很幸福!
伊達看了眼天空,輕輕嘆了口氣。
“要好好守護這份幸福才好啊!
在警校認識的四位同期好友,如今只剩一個正在做臥底、神出鬼沒的降谷了。
也幸好有霧村先生在,他還能經常和好友的鬼魂聚會。
……
警察離開后,霧村疲憊嘆了口氣。
“唉,你們想笑就笑吧,我又不會打你們。”
萩原繃著臉,表示不會再輕易上當了。
“誰知道呢,你想打我們反正也輕而易舉!
“有本事不用力量,赤手空拳地打一場!
單純靠格斗技巧的話,松田可誰都不怕。
霧村瞥他一眼,不感興趣地搖搖頭。
“算了吧,我還是去找找工藤好了!
“去找工藤?”萩原愣了下。
“你是覺得他會遇到危險?”
“我只是好奇他今天想做什么。”
霧村閉上眼。
在場兩位鬼魂都感受到在那一瞬間,有無形的力量從他身上釋放,呈圓形向周圍橫掃。
他找不到工藤的位置。
但一整個東京,只有工藤所在的位置無法被他探查。
“什么時候我也能這么厲害就好了!
萩原羨慕道,而且是非常羨慕。
松田深有同感地點頭。
“可惜我們死得太晚了!
萩原:“……小陣平,你這話說得好可怕。”
松田:“我知道。”
“死亡時間可不是實力的決定因素!膘F村睜開眼,他們說的話,他都聽得到。
“最重要的是死時的怨氣,怨氣重、起步高,能捕殺的鬼魂就多,越是能變得更強!
萩原和松田也都知道這點。
就像有錢人的孩子哪怕不努力,也過得比普通人好一樣,鬼魂最大的區別就是死時的怨氣。
像是為了彌補一樣,生前過得越慘越痛苦,死后就越強。
萩原知道,霧村修就是這其中的代表。
他死時的怨氣肯定很重,實力足夠才會被選為引渡者。
霧村換了個話題。
“找到工藤了,你們要去嗎?”
萩原:“當然要去!小工藤去哪了?”
霧村:“大概在警視廳附近!
松田:“哈?他跑那去干嘛,報警嗎?”
*
放學后,工藤新一沒有立刻到警視廳。
去那的路上,他經過一處公園,里面傳出孩子們的哭聲。
過去一看,發現是因為游樂設施故障,導致有孩子從云梯跌落,摔成重傷。
其他孩子不知道該怎么辦,嚇得嚎啕大哭。
他讓孩子們不要動摔傷的孩子,又立刻跑到路邊找大人撥打急救電話。
等救護車趕到,他又跟著一起去了醫院,直到孩子的家長趕來,才匆匆離開。
一番忙碌,等到了警視廳的時候,天已經有點黑了。
剛想找門口站崗的警察詢問宮本交警是否還在警視廳時,幾輛警車呼嘯著從遠處的街道駛來。
晚上不值班的警察就直接在門口下了車。
工藤見到幾個破案時經常打交道的警察,頓時眼睛一亮。
“目暮警官!”
他跑過去,大聲喊住將要走進門內的風衣胖警察。
目暮警官疑惑扭頭。
“工藤老弟,你怎么來了?”
詢問的同時,目暮心里咯噔一下。
可別又是發現案子了,他今晚還答應妻子早點回去的——其實因為烏龍綁架案已經違約了。
工藤的回答讓目暮松了口氣。
工藤:“我想找一位姓宮本的交警,請問您認識嗎?”
“宮本交警?你找由美嗎?”
佐藤美和子看向這個不大的少年,心中有些疑惑。
她和由美可是高中就認識的好友,對方應該是沒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弟弟的。
“如果交警里只有一位姓宮本的話,那我找的就是她了!
工藤新一看向這位女警,禮貌道:“我想找她詢問些事情。”
目暮給他倆做了介紹,確認工藤新一不是來找自己的,很快就離開了。
佐藤今晚不值班,打了個電話就把樓上等自己回來一起下班的好友給叫了出來。
“這位小弟弟是來找你的!
她解釋道:“叫工藤新一,很有名氣的少年偵探,你認識嗎?”
“我聽說過,但……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宮本微微瞇起眼,片刻后想了起來。
宮本:“!你是那個……那次車禍,把霧村先生拉離現場的小朋友。”
“我已經不小了!
工藤新一有些無奈。
這兩人一口一個小弟弟、小朋友的,他現在已經15歲,國三了。
“哼哼,那這位大朋友找本美女做什么呀?”
宮本笑瞇瞇地問,并順勢拉著佐藤,跟工藤新一到了一家咖啡廳。
工藤看了眼佐藤,想了想道:“因為那天看您和霧村老板很熟,我想詢問一下您對霧村老板了解多少?”
佐藤和宮本都是一愣,彼此對視一眼后,宮本好奇問。
“你問這個做什么?”
工藤提前想好了理由。
“兩位應該知道東京郊區之前那個廢棄游樂園,后來被鈴木財團收購建成了避暑山莊!
兩人點點頭,表示知道這件事。
工藤:“避暑山莊建成之前,鈴木財團在霧村老板那里買了價值一千萬的風水石!
宮本:“欸?有這回事嗎?”
佐藤:“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小弟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工藤:“我和鈴木財團的二小姐鈴木園子是朋友,當時買風水石的時候我就在場——但我一直在想一塊石頭賣一千萬,霧村老板會不會是騙子。”
“這件事雖然聽著有些離奇,但霧村老板真的不是壞人!
“或許那塊風水石就是價值一千萬呢,小弟弟你就放心吧,霧村老板不會欺騙客人的!
佐藤和宮本對待霧村修的態度遠超工藤新一的預料。
他遲疑片刻,才繼續問:“那…那方便說一下,兩位是怎么和霧村先生認識的嗎?”
宮本倒是沒怎么猶豫地就想開口解釋。
佐藤皺眉制止了她,“小弟弟,是什么人讓你過來問的嗎?”
“不是,我只是……好吧,我就說實話吧!
工藤糾結一會兒,索性直接把話說開了。
“我經常在案發現場遇到他……”
對方不報警不救人且肆意靠近案發現場的行為,實在是太可疑了。
佐藤恍然,看向工藤的眼神不再具有攻擊性。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這么敏銳啊。”
工藤:“我不小了!
第66章 小貓
佐藤:“好好, 我們對霧村先生的了解不算多,他…總之他的確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不僅能幫助活人和已逝的親人溝通,價格還便宜到幾乎連小孩都承擔得起——而且這么多年完全沒漲過價。
單憑這點, 霧村先生就是個絕對的好人啊!
宮本很贊同佐藤的說法,并補充解釋道:“而且霧村先生的朋友……”
她頓了下,在佐藤垂下視線時, 連忙加大音量蓋過去。
“總之呢!霧村先生肯定是個好人,他說自己在超度死者, 那就肯定是在超度死者。”
工藤:“兩位警官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
他開始懷疑警視廳招人的標準了。
“這個嘛~”
宮本撓撓臉頰,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就在這時, 佐藤抬起眼。
“好了小弟弟,有些事情不是你該關心的, 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學習知道嗎?”
……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工藤緊緊皺起眉。
這次交談,除了知道兩位警察是霧村的鐵桿粉絲外,就什么收獲都沒了。
宮本原本還想說‘霧村先生的朋友’,但應該是和佐藤有關,就直接跳過了話題。
難道……真是他搞錯了?
霧村的確是好人, 是警方的臥底。
但臥底都是公安的工作吧,根本不會讓警察知道的那種。
而且當通靈師能臥底什么,臥底鬼魂嗎?
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車喇叭。
此時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路燈明亮, 周圍行人雖少, 卻也算是安全。
工藤側目看過去,瞳孔頓時一縮。
不遠處的寶馬車降下車窗。
路燈照耀下, 面部輪廓更顯明暗深邃的男人抬起一只手,沖他笑了笑。
那是個很有魅力的笑,尤其是在優越五官的襯托下。
但工藤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襲向全身,冷得他甚至想要顫抖。
霧村修……怎么會知道他在這里。
跟蹤嗎?更甚至對方已經知道他和警察們交談的內容了。
手掌插入口袋,工藤摸著里面的小道具——這是博士給他做的。
不僅有一鍵報警,還有讓博士定位的功能,另外就是錄音,內存比那支鋼筆大多了。
心下稍安,工藤有些僵硬地走到車旁。
霧村先開口。
“好巧啊,這么晚了你在這做什么?”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你不會在跟蹤我吧?”
工藤新一故作鎮定瀟灑。
“沒有,只是下午發生了一些事情,出來散散心。”
霧村笑了下,朝副駕駛歪了下腦袋。
“不上車嗎?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會…”
“不想知道今天下午發生了什么嗎?和毛利蘭有關哦~”
工藤臉色一白,頓時急了。
“你對蘭做了什么?!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放心啦~她現在很安全的!
霧村又示意一下副駕駛,“坐嗎?”
工藤咬牙坐進副駕駛。
霧村:“安全帶!
工藤系上安全帶。
被‘趕’到后排來坐的萩原壓低聲音。
“小修這樣真的好像壞人!
“破罐子破摔了吧,得不到工藤的信任,就索性把壞人扮演到最后!
松田嘖嘖兩聲,搖頭道:“沒救了,這下徹底得罪氣運之子了。”
“蘭呢?”工藤冷聲問。
“你把她怎么樣了?”
霧村:“放心啦,她平安回家了,被警察送回家的哦~”
工藤:“她怎么會被警察送回家,她受傷了?”
“她下午來找過我!
霧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工藤新一。
見對方一臉懷疑,又笑道:“不相信我的話,你可以去找毛利蘭問清楚,我把你送到她家吧——是毛利偵探事務所對吧?”
工藤沒有回答。
霧村就自作主張地開車駛向米花町的毛利偵探事務所。
他能猜到,這個少年的內心肯定無比自責和愧疚。
霧村輕嘆口氣,有些糾結該怎么安慰對方,于是抬眼從后視鏡中,望了后排的萩原和松田一眼。
松田:“我覺得就這樣比較好。”
萩原:“給他一點單獨思考的空間!
霧村微不可察地點頭,剩下的路程果然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毛利偵探事務所滅了燈。
三樓的住處卻是亮著的。
工藤新一下車,望向霧村修的視線有些復雜。
最后只說了句“謝謝”,就快步穿過馬路,身影沒入樓道陰影。
霧村有點忐忑。
“他要是被打擊到以后不做偵探……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萩原扒著座椅靠背好奇問。
“還要寫檢討嗎,那種…呃,言辭比較懇切的檢討?”
“怎么可能,擾亂了氣運之子的命運,我可是會直接死掉的。”
霧村說得比較嚇人,但事情確實會變得這么嚴重。
“。俊比c原瞬間抓緊手下的靠背。
松田想了想道:“如果他真的不想當偵探,那我們就想辦法再讓他當就是了!
霧村:“怎么當?”
松田:“我們就真的坐實壞人的身份!”
萩原:“我覺得現在已經坐實了!
霧村:“……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而且氣運之子之所以能成為氣運之子,他們信念的堅定也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工藤新一不太可能被打擊到放棄偵探事業,一切的挫折都只能讓他越挫越勇。
霧村發動起車,想了想又熄火。
“他應該不會在這里睡吧,我們把他送回家再回去。”
萩原笑笑,“小修真是溫柔啊~”
松田:“就是有時候的表現太像壞人了!
——
同一時間,工藤摁響門鈴,等著門內的毛利父女的其中之一來開門。
開門的是毛利小五郎,毫不意外是喝了酒的,表情有些難看。
因為夜里的訪客打擾他看沖野陽子小姐的節目了。
“怎么是你啊,臭小子!”
毛利小五郎一直都不太待見工藤新一。
工藤早就習慣了。
“叔叔好,我來找小蘭。”
“新一?”毛利蘭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從父親身后探出腦袋,滿臉驚喜笑意。
“快進來,你怎么這么晚了到這來啊?”
“我找你有事就說!
工藤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蘭拉著他往臥室走。
“我們去臥室聊吧!”
“有什么話不能在外面說——不許關門!”毛利小五郎黑沉著臉。
“敢在里面做什么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臭小子的!”
工藤新一有些臉紅。
毛利蘭則一臉平靜,頂多就是因為工藤過來找她而感覺開心。
和從小就知道自己一見鐘情的工藤新一不同,毛利蘭現在只把工藤當好朋友,就和園子一樣的那種,所以沒什么別的想法。
臥室里,還不等坐下,工藤就先道了歉。
剛開始聽到霧村提到小蘭,他把所有可怕的情節都想了一遍并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他不該把小蘭或者任何朋友牽扯進來。
要是他們因為自己出事,他絕對會愧疚死。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我們是朋友啊,新一!
毛利蘭搖搖頭,一貫溫和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她握住工藤的手,無比誠懇認真地說,“我比你厲害,肯定是要保護你的!”
工藤:……
工藤:“你說什么?”
毛利蘭:“我一直在學空手道啊,連教練都說我天賦異稟、很厲害的!所以遇到危險,我肯定會保護你的!”
工藤:“不行!這不是保不保護的問題,我不想把你牽扯進危險當中,你今天居然因為一個猜測就獨自跑到通靈事務所,萬一…”
“沒有萬一!我有做兩手準備啊!泵m打斷他。
“我還找了管理員,拜托他幫忙打報警電話,是不是很聰明?連警察都夸我又勇敢又聰明!”
“可是……”
工藤想說,不是每一次都會像這次這么好運。
如果壞人想殺人,根本用不了十分鐘的時間。
“沒有可是啦~”
毛利蘭搖搖頭。
大概是今天的事情和警察的夸獎給了她更多的勇氣和自信,以往習慣把很多想法放在心里的女孩,現在破天荒地說了很多。
“難道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會袖手旁觀嗎?我只是做了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新一,我們可是好朋友,有危險就要一起承擔!”
工藤新一張了張嘴,望著毛利蘭真摯明亮的眼睛,突然有些眼眶濕潤。
然而還不等他做什么,外面覺得獨處時間差不多的毛利小五郎一把推開虛掩的臥室門。
“夠了小子,你還想和我——”
小五郎看到毛利蘭和工藤新一握住的雙手,瞳孔地震。
“你在和我女兒做什么——。。
工藤新一被扔出了屋門。
*
等待工藤出來的過程中,霧村沒有一直坐在車里。
他下了車,面朝一處灌木叢蹲了下來。
萩原和松田剛開始還以為他被工藤搞得自閉。
片刻后才明白,他蹲下來是為了一只從灌木叢里鉆出來的小貓。
那小貓不大,看著也就一歲多點,非常親人。
霧村把手放在空中,它自己就享受地噌了過來,喵喵喵叫個不停。
但它好像不是一只普通的小貓。
萩原試著伸手,果然也蹭到了小貓的身體。
“它的眼睛是紅色的,不會也是鬼魂吧?”
“喵~”
小貓發出一聲拖長的叫聲。
第67章 邪/教
松田好奇問, “它說什么?”
“說你們沒禮貌!
霧村笑起來,在霓虹燈光下顯得有些溫柔。
“這位可是負責引渡東京所有小貓鬼魂的引渡者大人~”
“欸——?!”
萩原和松田對這只不足小臂大小的貓肅然起敬。
“動物的靈魂也需要引渡,植物的話, 靈會直接被其它植物吸收,成為滋養彼此的養料!
霧村撓了撓小貓的下巴。
“我拜托的事可要辛苦你了。”
“喵~”
小貓應了聲,甩著尾巴鉆回灌木叢, 很快消失不見。
松田問道:“你拜托它干什么?”
“拜托它幫忙找一下那個‘危險’啊~”霧村心情不錯地解釋。
“危險只針對人類引渡者,它以前和古莊共事過, 并沒有受到那個‘危險’的波及。”
“那它應該了解一些什么吧?”
萩原頓時期待起來,“你有問它嗎?”
霧村攤手遺憾道:“它說不知道。”
松田:“什么都沒察覺到嗎?”
霧村:“是啊,東京這么大, 可能我在這里做任務,它會到別的地方做任務, 平時根本碰不到的。”
萩原:“那我覺得你可以找一些老鼠啦~蟑螂啦之類的,它們的消息應該更靈通!
“……雖然都是同事,但我更喜歡可愛的同事。”霧村理直氣壯地說。
“它會幫忙通知它們的,我才不要親自跟老鼠、蟑螂打交道呢!”
松田:“職場霸凌!
萩原:“過分。”
——
被趕出來的工藤新一一步一回頭地走下樓梯,站在深夜里也很熱鬧的商業街上,目光復雜地望了眼停在旁邊的寶馬M。
車里好像沒人。
他有些奇怪, 找到霧村修后頓時覺得更奇怪了。
霧村雙手叉腰看向半空,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嘚瑟的樣子。
靠近過去便聽到諸如“說啊,接著說我職場霸凌”、“好久沒把你們掛東京塔,你們又飄起來了對吧”之類的話。
工藤新一有點擔憂他的精神狀態。
“喂,你沒事吧?”
“沒事啊。”
霧村一秒恢復正!斎皇窃谒约貉壑械恼。
工藤狐疑望向他的兩側耳朵。
沒有耳機, 也沒有任何看得見的通話設備。
他不由想起之前一次去事務所, 聽到公寓管理員說“那個人在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只不過當時那位是個金發青年,這次則是霧村修。
難道……
工藤緊繃起臉, 身側的拳頭也在瞬間攥緊。
萩原頓時道:“小修,我覺得他又腦補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松田幸災樂禍地笑。
“說不定會把你當成和空氣說話的神經病。”
比神經病還要可怕。
工藤新一突然覺得,或許霧村是一個邪/教組織、邪/教信念的傳播者。
每一個進入通靈事務所的人都會被對方的邪/教言論洗腦,成為邪/教忠實的信徒。
所以認識霧村修的人才會幾乎全部都向著對方說話。
不管是在影視作品還是在現實,這樣的邪/教案例多到數不過來。
不過大多數邪/教瞄準的潛在信眾,都是身患絕癥、飽受病痛折磨的人。
他們意志力很弱,只要用‘神術’——也就是麻痹精神類的藥物緩解過幾次疼痛,就心甘情愿地將所有的錢都奉獻出來。
工藤新一之前一直沒往邪/教上想,是因為他和霧村相見的地方大多都在案發現場,所以他理所當然以為霧村是罪犯、而不是邪/教。
現在再回頭想,不管是超度也好、通靈師本身的職業也好,其實都和神啊鬼啊的有密切聯系。
甚至就連今天見面的兩位女警察,都說了“他說自己在超度死者,那就肯定是在超度死者”這樣的話。
多可怕,連接受過正規培訓的警察都被洗腦了。
“上車吧,我把你送回家!
就在這時,霧村笑容親切地邀請工藤新一。
出乎意料的是,工藤新一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且在上車后沒過一會兒,就主動展開了話題。
工藤:“霧村先生能看到鬼魂嗎?陰陽眼?”
“嗯?”霧村越發意外。
“你要和我聊這些嗎?你不是一直以來都對它嗤之以鼻的嘛!
工藤想了想,“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樣啊,那看來我要認真和你攤牌了!
霧村說著,還真的認真起來。
“我的確能看到鬼魂。”——也能讓別人看到鬼魂,只是對工藤新一是無效的,所以無法證明。
工藤:“那這個世界有神存在嗎?”
霧村:“有啊。”
工藤:“那你有喜歡的神嗎?”
霧村:“嗯……引渡者。”
工藤:“引…渡者,是類似于……死神那種嗎?”
沒想到這么輕易就問出來了。
一般邪/教都會捏造一個新神出來,而不是信仰眾人耳熟能詳的耶穌、宙斯之類的。
霧村:“你確實可以理解為死神,但其實引渡者也只是普通的鬼魂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神,也不需要人類的信仰和供奉!
“不需要信仰和供奉?”工藤挑了下眉。
“那如果有人非要供奉怎么辦?”
“那當然是歡迎啦,誰會不想看到大家都喜歡自己、肯定自己的勞動呢!
稍一幻想,霧村就有點美滋滋的。
“要我說,全世界都應該信引渡者,不出意外的話,人只有死時才能見到一次神,也就是引渡者,別的神根本不管用的!
好強的邪/教既視感!
把別的神貶低到塵埃,只有自己的神才是最厲害的。
車已經開到工藤家門口了。
霧村還想繼續和工藤掏心掏肺。
就在這時,后排某位半長發的青年無奈提醒。
“小修,別聊得這么開心了。”
萩原有點猜到工藤在想什么了。
“他現在好像覺得你是什么邪/教的傳播者!
“咳咳咳!”
霧村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松田搖搖頭,一臉‘你已經沒救了’的表情。
“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說,沒聽出他是在套你話嗎?”
萩原:“說實話要不是知道小修的底細,我也會覺得小修跟邪/教有關系!
什么‘全世界都應該信引渡者’、‘別的神都沒用’之類的,幾乎是邪/教必用的關鍵語句。
“霧村先生,你沒事吧?”
工藤新一擔心問,少年純良的臉看不出半點心機。
霧村呆愣愣地望著他,遲緩搖頭。
“下車吧……你已經耽誤夠久了。”
“今天聊得很開心,謝謝你把我送回家!
工藤臨走時,還要在霧村心口上再戳一把刀子。
霧村捂住胸膛,望著工藤新一回家的背影。
“我以為他有點信任我了!
結果居然是騙他的——騙他純潔的感情和心靈。
萩原點點頭,半開玩笑道:“人類就是這么壞啦~”
“誰讓你什么都說的,人家甚至一點審訊的手段都沒用,就是直接問的!
松田依舊保持著犀利的態度。
“不過不得不說,這就更符合邪/教入腦的信徒的形象了!
“我只是有點高興,他終于想了解我了,所以為了避免誤會,才什么都說的。”
霧村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他沒有證據就抓不到我,我以后還是盡量減少和他的接觸吧!
好在接下來一段時間——除了有時候去案發現場,工藤新一都沒有主動出現在霧村眼前。
可能是在暗中觀察吧。
畢竟他的‘邪/教’根本沒有組織過什么信眾聚會,更沒有收取任何多余的費用。
就算小偵探想抓他,也要先把證據收集齊全。
……
今年的11月7號,來到月參寺祭拜的只剩下降谷和伊達。
附近掃地的僧人望向他們的目光中充滿同情感慨,以及對世事變化的無奈。
不過他倒沒有想過其他人都死了,只是想到很多人都會在成長的過程中,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與曾經無話不談的朋友分道揚鑣。
上香后,伊達直起身,嘆了口氣。
“本來還想讓你們當伴郎,結果就剩降谷一個了!
降谷沒有立刻回答,很不耐煩地沖著空氣嚷嚷兩句。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你們的傳聲筒——萩原問你和娜塔莉打算什么時候結婚,松田說早該結了,景問是不是要直接跳過訂婚。”
伊達笑了會兒,“打算明年去北海道見娜塔莉的父母,也讓娜塔莉…”
降谷:“你們交往這么多年,還沒見過父母啊?!”
這也是三位鬼魂幾乎異口同聲的質問。
寺廟外,一輛寶馬M停在路邊。
寶馬的車頭前方,一個穿著黑襯衫、黑色長褲的男人不嫌臟地坐在馬路牙子上,托腮望著身邊一只埋頭吃罐頭的小貓。
小貓吃完,喵喵叫了幾聲。
霧村垂下眼,伸手去摸它時,半指手套和向上蹭起的袖口中間,露出暗紅色的花紋。
“是嘛,沒在東京找到魔女……不過還是辛苦你了!
“喵~”小貓歪著腦袋。
霧村笑了聲。
“沒事,我有別的辦法,你先去忙吧!
小貓又叫了幾聲。
“是嘛,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不太可能!
感受著寺廟里越發靠近的氣息,霧村收回撓著小貓腦袋的手。
“去忙吧,真的謝謝你了!
小貓在萩原他們出來前,鉆進了灌木叢里。
第68章 坦白
今天暫時沒有引渡任務。
霧村拉著萩原又進行了一次入夢。
不知道為什么, 最近入夢的記憶都還挺連貫的。
上次的最后,萩原共享的是帕拜達于夜幕中起飛的畫面。
這一次則是——將要墜機的畫面!
操作臺上讓人眼花繚亂的按鈕冒著滾滾濃煙。
仔細看的話,是直升機機頭著火, 玻璃碎裂,在向下直墜的同時,濃煙刮進機艙。
直升機在接近美國領空時, 遭遇到了多架戰斗機的攔截。
帕拜達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駕駛一架老舊的飛機甩掉美國正在服役的新型戰斗機。
好在最后靠著過硬的技術, 帕拜達還是飛進了美國,在直升機墜向陸地時及時跳機逃離。
幸運女神再一次庇護了他。
直升機在空中發生爆炸,他被氣浪掀飛, 裹著降落傘掛在森林里。
第一視角的體驗感簡直比坐一百次過山車還要刺激。
帕拜達拿出腿包里帶著的匕首,迅速割斷繩子跳下樹, 隨后朝著遠處隱隱可見的城市趕去。
生命力頑強又無比幸運。
同樣的境地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表現得像帕拜達一樣頑強。
萩原覺得以自己的水平,不用跳下直升機的時候,就是在牢房的時候都不可能挺得過受刑。
持續不斷的痛苦和折磨,會讓大部分人意志崩潰,寧愿承認自己從未犯下的罪過, 甚至是自殺,都不想再被折磨。
但帕拜達從來沒有動搖過,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又要做什么。
連舉槍射擊昔日好友的時候,都不曾顫抖過手指。
之后是一段不算漫長的尋找過程。
想在諾大的美國找到一個特定的人是很難的, 但尋找到一個當過間諜的蘇聯人還算有點希望。
剩下的記憶就都是尋找了。
帕拜達是在1981年被捕入獄的, 前往西伯利亞則是在第二年的夏天。
挖礦挖了整整三年后,他于1985年前往美國, 而也正是在這一年,一名CIA探員背叛了美國,出逃蘇聯。
由于萩原聽不到帕拜達的心聲,對于對方的想法也是一知半解,哪怕用著第一視角,他不知道帕拜達是怎么找到對方的。
總之帕拜達找到了將要離開這個國家的CIA探員,用了些手段,從對方那里找到了那個男人的蹤跡。
諷刺的是,那個男人在來到美國后不久就被捕了,現在正在監獄里服刑。
——
今天的入夢到此為止。
霧村睜開眼,看到的便是距離極近的萩原的臉。
紫羅蘭般漂亮的眸子像是晶瑩的紫水晶。
得益于引渡者的好視力,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對方虹膜中如層疊海浪般的精細紋路。
霧村的呼吸微微一滯。
盡管他并不需要汲取氧氣來維持生命體征。
一段不短的時間內,臥室里誰都沒有說話。
霧村不清楚萩原想做什么。
但他確實不知道該在這種時候說些什么。
哪怕恢復了大部分人類時期的記憶,他增加的也多是感情的負面影響,而非戀愛所需的經驗。
但一直這么下去會顯得很怪異。
霧村勉強扯動嘴角,用和平常相似的語氣詢問。
“怎么,又在同情他嗎?”
帕拜達和引渡者,他總是分得很清楚。
萩原望著他微微顫動躲避的眼睛,抬起一只手輕輕撫摸上霧村的臉。
“還記得一開始你說過什么嗎?”
“什么?”
“對我有求必應!
那只手順著霧村的臉頰下滑,蹭過下顎線、蹭過脖頸,帶起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霧村微微皺起眉,有些抵觸這種陌生怪異的感覺,身體卻沒有動,像是完全僵住了一樣。
直到那只手握住他的衣領猛地用力。
黑色襯衫被拽掉了幾顆扣子,暴露出肩膀和胸膛上大面積的花紋。
他瞬間冷下了眼。
*
東京最高建筑,東京塔最上方。
霧村修坐在一根橫梁上,一腿曲起,一腿垂下悠閑晃著,手里拿一本小說看得認真。
下方是小到如螞蟻般的車輛,甚至連行人都是小黑點般的存在。
旁邊,兩位警察鬼魂被細線捆著,隨風飄蕩在空中。
呼呼的風聲中,松田的抗議聲都變小了。
“憑什么啊!我什么都沒做,是萩干的!”
“出主意的時候,小陣平你不是說有難同當嘛,這時候怎么就變卦了!
萩原也很大聲,但他憤怒的點主要是霧村真的有事情瞞著他們。
衣服下大片大片的紋路,乍看還挺好看的。
實際一想到這可能是什么危險的東西,就顯得格外刺眼和恐怖。
霧村沒理他們,翻過一頁看完的,繼續往下閱讀。
兩只鬼吵鬧一會兒,又改變不了現狀,便安靜了下來。
但和安靜同時發生的,還是他倆的眉來眼去。
松田:你問!
萩原:我知道!
“咳咳!”萩原咳嗽兩聲,決定還是先道歉比較好。
“那個……小修,今天□□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你沒什么錯,錯的是我,沒有立刻察覺到你的目的。”
霧村輕飄飄說著,聲線平靜到甚至毫無起伏變化。
萩原瞬間就慫了。
松田的忍耐到了極限。
他其實早就想當面質問霧村,但都被萩原給攔了下來。
對方想等霧村主動攤牌。
他可不一樣,他更喜歡直接把牌奪過來。
“霧村!我們這也是想幫你,你一直都在瞞著我們,但我們又不傻,短時間看不出來,長時間還看不出來嗎?有問題就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分擔、一起商量!”
霧村:“我對現在的相處模式還是挺滿意的,大家平安無事地生活在一起,彼此保留著一定的界限…”
萩原:“但你遇到危險了!小修,我們作為你的朋友,怎么可能明知道你有危險卻袖手旁觀呢!”
“你們幫不上什么忙的,連我都是一頭霧水!
霧村輕嘆口氣,合上書,抬頭望向上面的兩位鬼魂。
“你們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夠了,如果真的遇到危險,我連自己都護不住,更保護不了你們。”
“我不需要你保護,相反我絕對會保護你的,哪怕魂飛魄散都沒關系!”
萩原的聲音無比堅定,眼中也燃燒著火焰,就像臨死義無反顧抱著炸彈往反方向跑的時候。
霧村的回應只是笑笑。
“魂飛魄散就沒有再和親人見面,也沒有投胎…”
“沒關系!”
萩原打斷他的話,又更清晰堅定地重復了一遍。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如果魂飛魄散前是和你并肩面對危險的話,我絕對不會有怨言的!”
“對我們有點信心吧,至少我們還能幫你分擔點壓力。”松田頓了頓,倒吊著望向上下顛倒的璀璨城市。
“而且——這里可是我們宣誓要守護的東京,我們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它遇到危險!
“……這樣啊。”
霧村點頭表示明白。
視線之中的東京的確繁華無比,有幾千萬人生活在這里。
生前身為警察的兩位鬼魂,的確有充足的理由得知真相——盡管他現在所知的一切都是推測。
“小心點,我要松開你們了!
霧村提醒一句,撐著橫梁站起身來。
深夜高處的狂風呼嘯吹過,刮得他身上少了幾顆口子的黑色襯衫獵獵作響。
收走細線,在兩位鬼魂重獲自由后,他也解開了剩下的扣子,將襯衫完全脫了下來。
暴露在空氣中的上半身只差另一條手臂還沒有生長花紋。
“如你們所見,我現在的推測大概是——當這些花紋覆蓋全身后,我就會死!
萩原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
他艱難道:“只差脖子,手臂和臉了嗎?”
“膝蓋以下也還能看!膘F村把手搭在腰帶上。
“要我脫褲子給你們看嗎?”
“……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開玩笑!”
松田皺起眉,“那你現在知道這是什么了嗎?”
“不知道,本來想找魔女問問的,但她們太神出鬼沒了,希望不算太大。”
霧村笑了笑,重新穿上襯衫。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混吃等死,直到危險來臨,到時候我會努力活久一點,看看能不能解決掉它。”
萩原和松田都沒有說話。
霧村對此早有準備,聳肩無奈道:“我早就說了,你們幫不上什么忙,連我都一頭霧水!
“我去找魔女!”
萩原的雙手壓上霧村的肩膀,眼中是已經下定決心的堅定。
“既然東京沒有,那就去群馬、長野、橫濱,你沒辦法離開東京,那我可以替你去找,日本這么大,總不可能一個魔女都沒有!”
他的聲音越說越大,望著霧村的雙眼中卻越發彌漫起脆弱的祈求之色。
“我保證肯定會找到她,會帶著她早點回來,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定要堅持到我回來,可以嗎?”
霧村眨了眨眼,警告道:“會很危險,以你現在的實力…”
“我們一起就不危險了吧,我和萩一起去找,肯定能找到的!”
松田狠狠拍了下霧村的后背,笑容揚起。
“而且你們引渡者又不是什么不講道理的家伙,說不定還能幫我們一起找呢!”
“……不知道是該說你們天真還是什么。”
霧村失笑,突然覺得這兩位的提議還不錯。
危險只存在于東京,他們離開應該會比待在這里要安全。
第69章 上任與調任
通靈事務所中, 伊達航和霧村修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在得知萩原和松田出發去找魔女的消息后,前者輕嘆口氣,倒不是在擔心好友, 只是有些遺憾沒能在他們出發前再聚一聚。
“既然他們已經決定好了,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伊達望向對面目光平靜的人,微微皺起眉。
“倒是你, 霧村,難道就沒什么要反思的地方嗎?”
“什么?”
霧村錯愕抬眼,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你剛才說……讓我反思?我沒有聽錯吧?”
“當然沒有!你就該好好反思一下才對!
伊達握成拳頭的手錘了下大腿。
“如果早點把事情告訴我們,萩原和松田就能早點去找魔女,說不定這會兒都已經回來了。”
霧村沒有因為對方譴責的語氣生氣。
“我原本想自己解決, 可惜在解決之前被萩原他們發現了。”
“這就是問題的重點,你不要總想著一個人解決問題, 就像我們警察不可能一個人解決案件,需要各個部門的配合才行!
差不多認識有五年多了。
伊達雖然和霧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也已經把他當成了朋友看待。
可惜這個朋友太喜歡獨行,遇到危險也不需要他們幫忙。
霧村不痛不癢地點點頭,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其實根本沒往心里去。
“我知道了, 以后再遇到什么危險,我會找你們幫忙的!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伊達嘆了口氣,還想詢問些和霧村身上的花紋有關的事情時,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應了幾聲,匆匆和霧村告別后就離開了公寓。
霧村不是故意想偷聽的, 但實在是耳力太好, 不刻意也能聽得到。
應該是個抓人任務,電話里的警察說找到了鬼童的蹤跡, 伊達回復說不要輕舉妄動。
沒了說話的人,公寓頓時變得冷清起來。
霧村喝光了自己那杯咖啡,又很滿意地拿起伊達喝光的咖啡杯,一起拿到廚房清洗。
現在這個時間,萩原和松田肯定已經到群馬縣了。
他們之前見過一次群馬縣的引渡者,相較其它地區的引渡者,會更容易建立交流。
霧村不指望他們真的能找到魔女,只希望在危險發生時,他們不要回來就好。
“咚——!”
一時沒有拿穩,咖啡杯直接砸進不銹鋼水池,發出一瞬讓人心顫的聲響。
霧村抬起剛才握住咖啡杯的那只手。
借著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本該充滿實感的手指變得虛淡透明。
墨色雙瞳染上陽光的暖金。
他微微瞇起眼,操控力量重新填補好缺少的部分。
手指重新凝實,似乎暫時解除了危機。
霧村卻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力量正不受控制地朝著四面八方涌去。
其實早在花紋被種下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了。
只是因為方向不定,無法尋找到一個明確的目標。
撿起咖啡杯重新洗好。
慢條斯理做完家務后,霧村甩了甩手上的水漬,來到了公寓的天臺上。
時間剛剛來到2月,天臺的風還有些寒涼。
霧村仰起頭,黑發被吹得凌亂飛起,偶爾遮住一雙黑紅兩色的異瞳。
紅色左眼注視的天空之中,凝聚著一層虛淡的能量光幕,像個罩子一樣將整個東京都都包裹其中。
那是他的力量,但又不是他主動釋放的力量。
——
群馬縣。
巫女打扮的引渡者天崎舞彎弓搭箭,短暫瞄準后將箭矢斜斜射向高空。
“嗖——”的破空聲,看似一根普通的羽箭卻飛得極遠也極快,眨眼間便消失在遠處的天空中。
萩原和松田認真盯著長箭消失時的最后一點痕跡。
良久后,極遠極遠處的天空閃過瞬間的空間扭曲。
那種扭曲太微弱也恢復得太快,就像一瞬間的幻覺。
“看到了嗎?”天崎舞放下長弓。
“那里就是東京,我射出的箭穿過100多公里的距離,射中了包裹住東京的屏障。”
萩原點點頭,“所以那里才發生了一些類似于空間扭曲的現象?”
松田則詢問,“每座城市都有這么一個屏障嗎?”
“不,這是最近才出現在東京周圍的,你們如果到千葉、山梨、神奈川那些和東京相鄰的城市,會更直觀地觀察到它!
天崎舞說著,揮了揮手。
“所以你們趕快去那些地方吧,干嘛要來找我!
雖然早就知道引渡者總體的行事風格,可真看到天崎舞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萩原和松田還是有些窩火。
但他們是來找人幫忙的。
萩原放低姿態。
“您真的沒聽說任何和魔女有關的事情嗎?哪怕只是傳聞也好!
“沒有,魔女和我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她們只要不影響我的工作,我就不會去主動關注她們。”
天崎舞是真的幫不上什么忙。
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她最后還是給出了一個還算有用的建議。
“去長野問問吧,那里的引渡者是我所知任職時間最長的一個——當然以前還要加上古莊,他或許知道些什么!
群馬縣和長野縣相鄰,有時候案件會發生在交界處。
群馬縣警察和長野縣警察聯合辦案的時候,天崎舞也和對面的老頭打過交道——當然最后引渡鬼魂的任務沒有搶過對方就是了。
左右無事,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天崎舞好心帶他們去找長野縣的引渡者。
松田開車,萩原坐在副駕,試探著又問了天崎舞一些問題。
在不涉及到幫助東京的時候,天崎舞還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接過萩原遞來的手機,看到上面的照片后挑了下眉。
“身材不錯嘛~長得也好看,要不是離不開群馬縣,我還真想和東京的引渡者認識一下!
“咳咳!比c原重重咳嗽兩聲,忍著奪回手機的沖動,耐心問天崎。
“所以你認識他身上的這些花紋嗎?”
照片里是霧村赤/裸著上身的樣子,身體上的花紋清晰可見。
天崎搖搖頭,將手機還給萩原。
“不認識,花里胡哨的——啊,所以你們找魔女,是覺得這些花紋像是魔法陣?”
萩原:“是啊,你覺得像魔法陣嗎?”
“我覺得……可能吧,反正魔法陣也都是這么花里胡哨的!
天崎舞可疑地停頓了一下,但最后還是給出了正向的答復。
只是在心里,她否定了這個推論——這不可能是魔女的魔法陣。
魔法陣的圖案一般由太陽、月亮、星星、風等一系列元素構成。
但東京引渡者身上的圖案,明顯是彼岸花、地獄火之類和鬼魂有關的圖案。
她不相信東京的引渡者看不出來。
對方讓這兩位離開東京的意圖,如果不是病急亂投醫的話,就是故意想讓他們遠離危險的。
真有意思,這兩個家伙和東京引渡者的關系,似乎不是一般得好啊。
親人?
肯定不是。
友人?
又好像不像。
愛……人?
天崎舞扒著前排的主副駕駛座,從中間縫隙探出好奇的腦袋。
“欸,你們和東京引渡者搞3P?”
疾馳在道路上的寶馬車被嚇得大幅度擺動幾下。
松田和萩原異口同聲地否定。
“才不是呢!”
“嘁,不是就不是,至于這么激動嗎?”
天崎舞撇嘴后靠。
“前面快到了啊,就在這停吧。”
群馬和長野的邊界線旁,天崎舞彎弓搭箭,這次射出的箭矢吹響了更強的音爆聲。
“等等吧,這次聯系得太突然,他就算明天過來也說不定呢。”
“希望他能早一點吧。”
萩原嘆了口氣,望著手機里的照片毫不掩飾面上的擔憂。
松田又望向天崎舞。
“那個屏障的事,您還知道些什么嗎?”
天崎舞想了想,“唯一能確定得是,它還沒有完成,從出現到現在,它處在越來越…凝實的狀態。”
“沒完成的話……”松田又問。
“如果按照您的估計,等它完成需要多久,或者需要多少能量?”
“這個嘛~我離得太遠了,頂多就是觀察它的狀態!碧炱槲钃u搖頭。
“真要確定你問的這些復雜問題,需要靠近觀察才行!
“那等我們見過長野縣的引渡者之后,就去神奈川吧。”
萩原勉強扯起笑容,開了個玩笑道:“家鄉的引渡者應該挺好說話的吧!
天崎:“你們生前是神奈川縣人?”
萩原:“沒錯,差不多是神奈川和東京交界的地方!
天崎:“小心點哦~雖然引渡任務是按照人死在哪里發布的,但遇到闖入自己地盤的鬼魂——尤其是你們這種已經有實力的厲鬼,是可以擊殺的。”
松田無語,“你們引渡者的規矩真的很隨意!
天崎不僅沒生氣,反倒很得意地說。
“除了不能離開所屬地域外,我們還是很自由的!”
松田有點看不慣她的嘚瑟。
“但你們還要定期清除記憶不是嗎?這也不算什么自由吧。”
天崎:“那個啊,其實只要審核通過,就可以不用清除記憶的!
萩原:“那你們調任的時候也要被清除記憶啊!
“調任?”天崎愣了下。
“你聽誰說我們有調任的?”
第70章 伊達航之死
上任和調任, 是兩個看似差不多,實則意思截然不同的詞匯。
引渡者相當于地府公務員的存在。
有太多鬼魂想當了,競爭格外激烈, 根本不愁招不到鬼。
所以就算有城市的引渡者退休,也有大把的候選可用。
根本用不著從別的地方調任一個過來。
上次——也就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萩原和松田告訴天崎舞的是‘上任’, 所以天崎舞沒有察覺到異樣。
但這次,萩原說出的卻是‘調任’。
天崎舞才得知, 東京引渡者是從別的地方轉過來的,而不是競爭上崗的新同事。
“他有說過自己是從什么地方過來的嗎?”
天崎舞皺著眉,“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了!
萩原搖頭, “沒有,我以前問過, 但他說他也忘了,記憶被清理過!
天崎:“那也很奇怪啊,就不說調任本身了,就是清理記憶這點也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萩原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如果天崎說的是真的,那霧村修的存在確實非?梢伞
他相信霧村不會騙他,所以就更覺得對方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天崎:“如果他在上一座城市, 與活人有過過深的聯系,那被清除記憶無可厚非,但被清除后直接調任……”
天崎沉默片刻,給他們打了個比方。
“看你們的年齡,生前應該都工作了吧, 將一個曾經出過問題的引渡者安排到別的城市, 還是東京這種大城市,你們覺得這合理嗎?”
不合理, 也說不通。
萩原咬緊牙關,恨不得立刻回東京詢問霧村。
但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還是尋找魔女。
正在氣氛變得凝重時,一道稍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叢林中傳了出來。
“好熱鬧啊!
在場的引渡者和鬼魂都看了過去。
就見一個穿著素色和服的老者從樹林的陰影中緩步走出,笑容慈祥和藹。
“這兩位又是死在分界線上的鬼魂嗎?但我怎么沒收到任務提醒呢!
天崎解釋道:“他們是死在東京的鬼魂,你可不要突然動手引渡他們!
“東京的鬼魂?”
老者扭頭,望向萩原和松田開來的寶馬M。
“怪不得有股陌生的力量,原來是這輛車散發出來的——話說東京已經有新的引渡者了嗎?地府的工作效率什么時候這么高了!
“有五六年了,老頭,你的消息可真落后!
天崎嘚瑟笑了兩聲,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偶然通過萩原和松田才知道東京有了新的引渡者。
老者也不生氣,和煦望著萩原和松田。
“你們兩位不會是想落葉歸根,才離開東京,到我們這里…”
“不是不是,先生您誤會了!
萩原連忙擺手否定,避免對方一言不合就引渡他們。
“我們來這是為了東京引渡者的。”
將如今東京遇到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老者才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那個花紋照片,給我看看吧。”
萩原:“麻煩您了!
看了會兒,老者遺憾搖搖頭,向他們表達了歉意。
萩原和松田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很快打起精神,再次道謝。
“對了,先生。”萩原問道:“那長野縣有魔女存在嗎?傳說也行!
“很遺憾,我和魔女沒有任何交集!
……
望著駛離的寶馬M越行越遠,天崎收回視線,在老者準備回去時叫住了他。
“喂,老頭,你真的不知道那東西是什么嗎?”
“……我知道!崩险咝α诵。
天崎:“我就知道!你干嘛不告訴他們?”
老者:“東京引渡者讓他們離開東京,大概率是不希望他們遇到危險,所以我為什么要告訴他們呢?”
天崎:“雖然但是——好吧,那你跟我說說啊,那東西是什么?”
“一個從別人身上汲取力量的…儀式,看到東京上方的屏障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什么?”
“鬼域!
“不可能,如果是鬼域,我絕對能認出來!”
“一個逐漸成形的封閉鬼域,被封閉的區域內,時間會陷入混亂的循環狀態,外界一天的時間,居住在里面的人可能度過一周甚至是一個月!
天崎的眉頭逐漸皺緊。
“這……這有可能嗎?”
“當然,榨干引渡者的全部力量是有可能辦到的!
老者嘆了口氣,“東京的引渡者,現在就是那個將會被榨干力量的祭品。”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
天崎警惕起來,“就好像親身經歷過一樣!
“我只是聽說過,很久以前發生過一次,得幾百年了,我當時才剛上任不久!
老者頓了頓,大概是想到當時的可怕后果,重重嘆了口氣。
“唉,你覺得當外界過去一年,東京過去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話,會發生什么?”
“呃……”天崎想象一下,但實在想象不出來。
“外界一天死一個人的話,東京就會死十幾個人,在沒有引渡者的情況下,鬼魂越來越多,活人會被影響得越來越偏激。”
“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演變成殺人案件,如此惡性循環下去,那里將會成為一個彼此廝殺的人間地獄。”
*
醫院冰冷的走廊上,留著短金發的混血女子雙手捂臉,深深低下頭去。
顫抖的身體和壓抑不住的抽噎無不體現出她此刻的絕望情緒。
伊達航站在她身邊,身體不正常得有些透明,膝蓋之下更是完全消失不見。
他死了,在撿掉落在地上的警察手冊時,被疲勞駕駛的司機撞到,搶救無效。
霧村修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雙手抱胸,仰頭望著天花板。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實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他只是在發呆,放空大腦、不去思考任何事情的發呆。
思考真的很累,一旦開始動腦子,他就會不受控地去想離開東京的萩原和松田。
想他們是否能找到魔女,又是否會遇到危險。
想他們得知真相后會不會生氣,想他們失望的眼神,也想著……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們會不會傷心落淚。
他從來都不是個好人。
自私、冷血、惡劣、滿口謊言,這才是他。
就像記憶中的帕拜達一樣。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朝昔日好友開槍,也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地殺死曾經的養父。
為什么,萩原就是不明白嗎?
他抵觸對方的親切、也抵觸無緣由的愛,更抵觸被對方打動的自己。
東京塔那晚,他說的是實話。
萩原沒有錯,錯的是沒有立刻察覺到對方目的的他。
他居然會緊張,會期待一個可能落下的吻。
事實就是,那只是看似蜜糖的陷阱。
就像收養他的養父母,蜜糖吃到最后的代價就是滿口鮮血。
花紋又疼起來了。
不再僅僅只是手腕,隨著花紋越大,疼痛的面積也就越大。
霧村面無表情地望著開始旋轉的天花板。
良久,在娜塔莉離開時,他垂下頭,安慰痛苦不堪的伊達。
“世事無常啊~伊達,看開點吧!
伊達航迅速摸了把臉上的血淚,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在看到霧村時,脫口而出的話頓時變了。
“霧村,你的臉!”
霧村眨了眨眼,抬手摸上臉頰,恍然道:“長到這了嗎?怪不得我覺得臉也開始疼了呢~”
“別笑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伊達急切上前,想要做些什么。
“你…現在還有多少地方?”
霧村抬手做展示狀。
“你要坐下的話,旁邊有的是地方。”
伊達:“我說的是你的花紋!花紋!”
“那個啊,我也不知道,得脫衣服看看才行!
霧村聳聳肩,語氣輕松。
“有人來了,好像是你父母!
伊達朝電梯看了一眼,心中更是沉重。
但如今,還是霧村的安危更重要。
他已經死了,就像萩原、松田和諸伏一樣,死了就是徹底和活人世界斷掉聯系。
就算再難過、再痛苦,也改變不了什么。
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霧村,這才省去一番痛苦。
如今霧村遇到了危險,萩原和松田離開去找魔女,他這個當大哥、當班長的,有義務照顧好眼前的人。
“去廁所,你在隔間里脫衣服看一下!
說著,伊達抓住霧村的手腕,就要強硬帶他離開。
霧村笑得愉快,卻沒有任何起身的想法。
“算了吧,看一眼又有什么用呢,只是知道我自己的死期在哪而已!
伊達:“明明白白的,總比稀里糊涂死掉要好!”
霧村:“好吧~其實我在這里脫也可以,反正別人又看…”
“我爸媽還在這呢!”
伊達氣不打一處來,拍著霧村的后背,推他往廁所里走。
霧村無奈,“好了好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還是在這里陪爸媽吧!
伊達:“不行!我哪知道你會不會看!
霧村:“我發誓好吧,以引渡者的尊嚴發誓,而且你就算去了,也只是在隔間外面吧,難道你想看我脫衣服嗎?”
伊達頓時露出惡心的表情,飄的動作也停住了。
這次換霧村不樂意了。
“你什么表情啊,別人想看我還不給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