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嘗試的吻,點到即止。
陸司異依依不舍撤開唇瓣,順手揉了揉夏眠滾熱的耳垂。
“乖,做得好。”
“下次再練。”
領完證后回柳岸東苑,正吃著午餐,夏眠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嗡嗡震起來。
夏眠忙說了聲“不好意思”,還以為是可以立刻掛掉的騷擾廣告電話,卻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趙晗芳。
他只好接了電話,逆著陸司異的方向走遠,小聲:“……阿姨,有什么事嗎?”
“選婚期?雖然您說讓我選……”
“但是,您剛才說的這三個日子都在過年前,我有什么可選的呢?”
“阿姨,那個服裝設計比賽對我來說很重要,老師也覺得我有能力參加……”
幾秒安靜后,他的下一句話換了主語,妥協里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爸,我知道了,我沒別的事,我會回去的。”
打完幾分鐘的電話,他轉身回來,才想起陸司異還在這里。
“婚期?”陸司異言簡意賅,“我沒有逼你。陸家,也不敢。”
陸司異眼里滿是無奈,嘆口氣:“難道你不信我?那你還同意跟我結婚,證領都領了,難道你想不負責?”
夏眠搖搖頭。
陸司異看向夏眠仍是那般溫情款款,問:“我送你回去?”
“嗯,明天上午。”夏眠鄭重地點點頭,“我去和他們說清楚。”
陸司異琢磨片刻,意味不明問:“怎么說?”
夏眠也知道父親和繼母多半是圖錢,圖他與陸家聯姻,為夏家帶來的滔天利益。
想了想說:“告訴他們您只是為了安撫長輩,需要一個結婚對象,除了我還有其他的備選,您不是非我不可的……”
“領證的事過段時間再告訴他們。”
陸司異起身:“這么說,我不能和你一起上門了。”
可他仍徑直走向夏眠,“但我還是打算送你回去,萬一你被欺負了怎么辦。”
他的語氣輕快卻篤定,神態認真,不似玩笑。
在夏眠面前站定,垂眸,模樣愈發溫柔:“那我想想,該怎么樣才能騙到他們……我不是非你不可。”
最后由陸司異的司機負責開車,一路平穩無聲地駛向豐源瑞庭,夏家所在的小區。
車庫停車,夏眠一路坐得暈暈乎乎的,閉了閉眼緩過來,牽起一個禮貌的笑:“謝謝您,那我就先上去了。”
陸司異沉默注視著他,片刻才答:“嗯,在這兒等你。”
頓了下補充,“裝作不是非你不可。”
夏眠忍俊不禁:“我走啦。”
最后深吸幾口氣,做好應付父親和繼母的準備。
最后又是一頓不歡而散的飯。
他找個借口回房間,裹著陸司異送他的圍巾,鎖上門,在自己的床上蜷成一團,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這條圍巾總能帶給他無比的安全感。
和三位戶口本上的家人吃了一頓如同嚼蠟的飯,定下結婚的事,大概花了一個小時,再加上這個午覺,一共過了兩個多小時。
需要在家吃飯的事他發消息告訴了陸司異,陸司異沒說什么,應該是默默地走了。
趙晗芳口口聲聲說因為陸司異忙,所以要求犧牲他的學業去將就對方的工作。他不太喜歡趙晗芳,但也覺得這話并非無道理。
陸司異的時間價值千金,談起生意動不動就上億。
陸司異不應該也沒有道理,一直在樓下等他。
可他仍帶著幾分期待打開微信,看到一條因為午睡忽略的消息。
陸先生:【車換了個地方,在你小區正門斜對面。】
夏眠瞳孔放大,打字都有些不利索了,好半天才將消息成功發出去。
夏眠:【對不起陸先生!我睡著了!才看到……】
夏眠從小區大門沖出去,茫然了一瞬。
馬路邊停了很多車,五顏六色款式各異,但沒有一輛像那輛銀黑跑車般高級,奪人眼球。
他愣愣地思索片刻,拿起手機,才看到“斜對面”三字。
他再度抬起頭來,期盼目光落在對面那熟悉的跑車上,
有一瞬間,幾乎想要落淚。
他揉揉眼角,因為急迫而焦躁,左右看看,他要想立刻過馬路,卻得走到這條街盡頭才有斑馬線,繞一個大圈子……
夏眠暗惱一聲,加快腳步飛奔而去。
等他過了斑馬線,一轉身,猝然瞧見那站在路燈后的高大男人。
長身鶴立,一席黑衣,白勁指骨捏著咖色雪茄,以鉗式持握,是位高權重之人慣用的握法。連這樣微小的動作,也透露出居高臨下、運籌帷幄的掌控欲。
他身上唯一令夏眠感到違和的地方,大抵只有那種沒有條件的溫柔了。
溫柔得不符合那凌厲迫人的氣質,美好得像一觸即破的夢幻泡影。
猩紅火光明明滅滅,很是饜足,陸司異無意地掀了下眸,忽而一頓。
……沒想到夏眠來的這么快,夏眠回消息的時候他才剛抽上第一口,這支雪茄還剩一半,但也只好掐了。
男人熄滅了雪茄,勾唇戲謔:“你再不下來,我就要親自上樓拿人了。”
夏眠走向他。
而后聞到一股未散的冷香,像陽光下的泥土,混雜著草木清香。
見到真實存在、心心念念的陸司異令他失神,在雪茄氣息的裹挾里,無知無覺地開口:“陸先生……原來您……抽煙的嗎?”
他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不算,這是雪茄。”而陸司異耐心答復,“沒有焦油味,不嗆人。”
“嗯。”夏眠僵硬點頭,鼻尖聳動兩下,似是在回味雪茄的清香與苦澀,“還……挺好聞的。”
陸司異笑問:“是么?”
上輩子的夏眠也這么說。一生坎坷的夏眠總是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導致他有時也不能確定,夏眠的話是真是假。
至少,夏眠說煙味好聞的時候會悄悄皺眉,說雪茄好聞的時候,眉頭是舒展的。
“嗯,是很好聞。”夏眠繼續點頭,努力證實自己的話,“我從來沒有聞過高檔香煙或者雪茄的味道,別人抽的我確實不太喜歡,但是您的……很好聞。”
總覺這真心的夸贊顯得諂媚,他自己說著話,居然把自己說紅了臉。
陸司異眸光微暗,黏在他身上打了個來回,最后終于忍不住伸出手。
兩人都沒能想到,夏眠的條件反應竟是閉眼。
陸司異目光在他的眼和鼻,尤其是櫻粉誘人的唇瓣上流連。
片刻,夏眠重新睜開眼,陸司異這才為他攏了攏圍巾,修長指尖不小心滑過他下頜,然后隨意地說:“圍巾很適合你。”
“……嗯。”夏眠愣愣地將下頜埋進圍巾里,看著攏完圍巾就去開車門的陸司異,心里劃過一絲怪異的失落感,而臉上被刮蹭過的位置莫名發燙發熱。
陸司異喊了聲:“上去吧。”
夏眠如夢方醒:“……好。”
車上,兩人并排而坐。
陸司異說:“送你回柳岸東苑,這段時間你就住那兒,別回宿舍也別回家了。我不常住在那里,放心,你安安心心一個人住,如有遇到了什么問題,隨時聯系我。”
夏眠:“可是……”
陸司異肅聲,強勢得不容拒絕:“聽到了么?”
夏眠乖巧:“聽到了。”
幾秒嚴肅后的展顏,使男人的面容俊美得簡直不真實。
不僅僅是這張臉,以及他一句又一句溫柔的關懷,無微不至的照顧,全讓夏眠感到強烈的不真實。
“鄧伯以后專門負責接送你。下次么……還是開那輛庫里南吧,只有那玩意兒……你不容易暈。”陸司異遞過來一張名片,“他的名片,電話你存著,方便聯系。”
陸司異一口氣交代了太多事,每句話都超乎了夏眠的預想,完全沒意識到陸司異似乎對他了解太多。
陸司異對他的了解并不會讓他感到分毫不適,反倒是如沐春風,前所未有的溫暖。
夏眠不停點頭,每次想搖頭說點什么拒絕的話,就會被陸司異的眼神壓迫回來。
因為那幾個眼神,他深刻意識到陸司異為何能在商海叱咤風云,成為受人景仰、為人忌憚的存在。
但那些危險的感覺一閃而逝,又被近乎寵溺的溫柔取代:“聽到了?”
夏眠乖巧點頭,一聲不吭。
陸司異無奈,被迫厲色:“說話。”
夏眠耳根染上抹胭脂色,忙不迭開口:“我聽到了。謝謝您。”
陸司異勾唇。
瞧著乖得不像話的夏眠,他心癢難耐,突然伸出手去,捻走夏眠圍巾上一根碎發。
夏眠僵硬得一動不動。
“乖。”
男人話落的瞬間,夏眠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被輕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正燒著,微涼指尖的觸感便尤為明顯。
然而待他定神,只見陸司異指尖捻著一根碎發。
……陸先生只是好心地幫他捻走扎人的碎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