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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仙君請自重

    51

    凌秋桑和施懿并沒有催促他,給了他一點時間去適應。

    細想下來,其實這玉清是真的挺了不得了,一個人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孤獨地度過了幾萬年時光,在這幾萬年沒瘋就不說了,甚至還有閑心搞事情。

    凌秋桑在心里嘖嘖兩聲,要是換他一個人在這種地方生活,別說幾萬年了,就算是幾年,他也會瘋掉的。

    他喜歡熱鬧,喜歡人間煙火氣息。

    就好像他當初盯上施懿,拋開施懿原本足夠優秀,足夠吸引他之外,同樣也是因為他覺得一個人的養老生活實在是太過于枯燥。

    如果有人和他一起,哪怕是躺在搖椅上曬太陽,都是美好的。

    “好了,出發吧。”玉清緩了口氣,把右臉上的黑色紋路掩蓋了過去,恢復正常人的模樣,

    別說,還挺好看的一人,就是周身氣質有些矛盾,但這卻不是他的缺點,反而成了他的閃光點。

    或許,這跟他說仙魔兩道雙修有關系。

    凌秋桑多看了兩眼,施懿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前輩是準備飛回去嗎?”

    “你們飛過來用了多長時間?”

    凌秋桑注意到施懿的小動作,心底甜了幾分,這人也是會吃醋的呀。

    有些意外。

    對于玉清的問題,他聳了聳肩,反手就把飛艇變出來了,能用省力的方式,干嘛還要自己費力的去呢?

    只是有些麻煩,這飛艇是雙人座的,嗯……讓玉清坐車頂,應該沒問題吧?

    要不然就只有讓他自己跟著飛了。

    玉清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倒是沒介意坐不坐車頂的問題,“如今的法寶都發展成這般模樣了嗎?”

    凌秋桑忍笑,“這是世間僅有,除了我,沒人再有一樣的東西了。”

    除非那人也是穿越的,還得跟他一樣有囤貨癖。

    不過目前030都沒給他們發什么報告信息,應該是沒有第三個外來者了。

    回去的路,大概是歸心似箭,飛艇開到最高速度,一路狂奔。

    車頂上的玉清也不知道為什么,沒有用法力抵擋逆風,整個人都快吹成大背頭了。

    搞得凌秋桑都有點兒過意不去,中途又投喂了兩次玉清。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凌秋桑終于把飛艇停了下來,“剩下的路,我們飛回去吧。”

    玉清這一路雖然在空中,卻也見識了不少,他確實是坐井觀天了,但并不代表他是個傻的。

    對此,他也沒有追問,好奇心也點到為止。

    凌秋桑還挺開心,雖然他們離開之后,他們留下的bug都會被系統修復,就算是萬般不合理的地方,在別人眼里都會變得合理。

    但他也并不想他們還在這里的時候,處處被人懷疑。

    “走吧。”凌秋桑指路,“直接去靈脈之巔吧,早點兒把事情解決了,早點了解心事嘛。”

    玉清沒有發表什么意見,跟著他們再出出發了,越是臨近靈脈之巔,越是能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熟悉到幾乎和他如影隨形。

    就如同,他就是它。

    兩脈之巔下,還是熟悉的面孔,還是熟悉的配方,雙方依舊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凌秋桑遠遠看著,他們離開這段時間,應該還行,還沒出亂子,再看空中懸掛的靈珠,光芒又盛了幾分。

    “小仙君回來了,你們看。”小仙徒的語氣中帶著激動,“他們真的回來了。”

    有史以來,唯二從虛無之地中全須全尾的出來的。

    魔徒們也崇拜星星眼,“魔尊大人不愧是天才。”

    “嗯,我們魔尊夫人也是不錯的。”

    “喂,你們說什么呢?你們那魔頭……明明是我們的仙君夫人。”

    “就是就是。”

    ……

    看來他們離開這段時間,雙方雖然沒有打架,斗嘴的情況倒是稀松平常了。

    “還有個人,那個人是誰?我怎么感受不到他的法力?”

    “長得還不比小仙君和魔尊差呀,哪家的隱世弟子?”

    “他們帶個人回來干什么?”

    “也不知道小仙君他們找到怎么解決靈珠的辦法了沒有。”

    ……

    “找到辦法了。”凌秋桑剛落地,就給大家吃了一顆強有力的定心丸。

    雙方人馬交頭接耳。

    “真的能解決了?以后大家都可以自由修煉了嗎?”

    “說真的,我想試試你們魔界的功法,想試試看能不能兩道雙修。”

    “可以啊,歡迎,我們魔界還是很大方的。”

    “以后大家互相交流經驗啊。”

    ……

    凌秋桑聽著大家的討論,嘴角的弧度也上揚了幾分。

    錦一長老,“不知這位前輩是?”

    他算是在場人里法力比較高的那種了,可他居然也看不出被小仙君帶回來的這個人的法力。

    那就只能證明,這個人的法力已經高深到了一定的境界。

    凌秋桑看著玉清,“你來說?還是?你不想說的話,那就直接辦正事兒。”

    玉清笑了笑,“還是直接辦正事吧。”

    曾經的那些事情,史書上雖然都記載了,但普羅大眾應該是將他遺忘了。

    所以他也并不想讓人知道他到底是誰。

    或許有些卑劣,他是千古罪人,也愿意為自己的罪過去贖罪,哪怕是付出一切的代價,但是也允許他自私一些。

    普羅大眾都以為當年的玉清已經死了,那他就不要詐尸來嚇唬人了。

    就讓這件事情安安靜靜地解決吧。

    其他幾個長老尊者都有些蒙圈兒。

    “小仙君,這是什么意思?”

    凌秋桑看出來玉清不想暴露身份,也沒過多的解釋,“這是我們找來的前輩,他有辦法解決靈珠的事情。”

    “什么辦法?”

    “怎么做?需要我們幫忙嗎?”

    “還需要去找仙魔兩道雙修的修士嗎?”

    “這位前輩看起來好年輕啊,以前都沒聽說過。”

    “小仙君和魔尊大人都喊他前輩了,應該是很厲害的人。”

    “真的能解決嗎?”

    “我怎么就不敢相信呢。一個陌生人,萬一他碰了靈珠怎么辦?都不知道他是哪一派的修士。”

    ……

    其實凌秋桑也想知道玉清準備怎么解決,他只知道玉清把虛無之地的靈珠帶了出來。

    兩個靈珠既然原本是一體的,凌秋桑可以猜到,大概是讓兩顆靈珠融合在一起,恢復靈珠原本的模樣。

    但這靈珠到底要怎么進行融合?這才是大問題。

    玉清看起來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只淡淡道:“靈珠馬上要結成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擋住了其他想要上前繼續追問的人。

    他們心里能明白,其他人必然不放心這個從沒見過的人說有辦法解決靈珠的問題,到現在還沒做出過激的事情,也是看在他和施懿的面子上。

    但是怎么說呢,凌秋桑和施懿對于玉清一定可以解決靈珠問題這件事情,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剩下的百分之一,留個底線。

    所以絕對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出岔子。

    “大家冷靜。”凌秋桑表情嚴肅,“這位前輩是我們在虛無之地里認識的,他從很多年前就開始研究靈珠的問題了,法力也很高深,所以請大家冷靜。”

    施懿這邊也約束好了自己的魔界眾人。

    “謝了。”玉清飛身躍起,“小仙君可別忘了,等我把事情解決了,你得請我吃飯。”

    凌秋桑回應,“只要你能解決,想吃什么都給你弄來。”

    玉清臉上掛著笑意,直直地飛向靈珠的方向。

    仙魔兩界的弟子都不約而同地上前了一步,臉上都寫滿了擔憂,但是看著小仙君和魔尊都沒有阻止的份上,他們還是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黑衣人飛到距離靈珠只有半步之遙的地方。

    只要一伸手,那人就可以觸摸到靈珠。

    靈珠的光芒璀璨,玉清端詳了它許久,這才從袖里乾坤中拿出了另外一顆灰撲撲的靈珠。

    “那是什么?”有人眼尖,“怎么感覺長得跟靈珠很像。”

    “這個黑衣前輩到底要干什么?”

    “幾萬年都沒人解決的問題,他真的能解決嗎?”

    ……

    靈脈之巔下,仙魔兩界的弟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凌秋桑和施懿并肩而立,也抬著頭,看著玉清和靈珠的方向。

    只見。玉清左手握著灰撲撲的靈珠,然后又伸出右手,觸碰到了這顆還未完全凝結的靈珠。

    眾人心中大駭!!!

    為什么他們一定要等靈珠結成之后再搶奪,因為靈珠未結成之前,蘊含著極大的殺傷力,哪怕不死,都得重傷。

    可是這個黑衣人為什么能觸碰到為結成的靈珠?而且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受到傷害的樣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個人能強大到不怕靈珠的威力了嗎?他到底誰?

    再看看。

    就在玉清一手抓握一顆靈珠之時,凌秋桑其實看到了玉清的眉頭緊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從容。

    下一刻,靈珠光芒大盛。

    是兩顆靈珠都在閃耀著光芒,只是一邊是金光,一邊是看起來就不太吉祥的死亡光線。

    兩束光線纏繞著玉清,你追我趕,似乎有些久別重逢的歡樂,也似乎在生氣。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靈珠原來也是有意識的。

    再下一刻,玉清身上的法力大盛,修為低的修士直接被法力的余波給擊退好幾米遠,身旁的同伴出手,這才穩住了身軀。

    有人在想,黑衣人是不是把靈珠的靈氣吸走了,所以才有這么高的法力。

    但是那些法力高,活得久的長老和尊者卻是看出門道了。

    那黑衣人,他是在把自己周身所有的法力都從身體里逼迫出來。

    這無異于是在自毀修為,這黑衣人到底要干什么?

    兩顆靈珠似乎也感應到什么,開始瘋狂吸收從玉清身上散發出來的法力。

    剛開始,兩束流光還一個占據一方,漸漸地,兩束流光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到他們完全交融在一起。

    原本金色的流光,色彩變得更加沉穩了。

    一波又一波的靈氣沖刷著整個靈脈之巔,直至蔓延到整個大陸。

    靈脈之巔上的修士們,頓時都感受到了神清氣爽。

    凌秋桑和施懿的眸色都有些凝重,到現在,他們終于明白玉清到底要如何解決問題了。

    玉清是要把自己曾經用過的靈氣全都還回來,還給靈珠。

    只有足夠的法力,才能讓被割裂的靈珠修復如初。

    凌秋桑和施懿無法對這樣的行為評判些什么,也不會去阻止他。

    一切的因果都是因他而起,那也應他而結束。

    這是理所應當的。

    靈脈之巔的上空,兩個靈珠隨著玉清法力的注入,逐漸變成了虛影,如夢似幻,好似下一刻就要徹底破滅。

    但已經融合的兩束流光卻愈加的璀璨奪目,靈氣也像是不要命似的往外噴涌,而被流光縈繞的玉清,已經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只能真真假假地看見一個虛虛的人影。

    有的修士腦子比較靈活,當即坐下,盤腿開始煉化這一股一股的龐大靈氣。

    凌秋桑和施懿沒有阻止他們的行為,漸漸的,原地開始修煉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甚至在這個時候隱隱有了要突破的感覺。

    時間過去了不知道多久,流光的色彩開始減弱,而玉清的頭頂正上方,出現了一顆新的靈珠。

    新的靈珠,氣息祥和溫暖,他像是春風細雨,像是日月光輝,他平等地滋養著天底下所有生靈。

    遠處山脈原本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在這個時候開始綻放。

    原本碧空如洗的天上也飄來了七彩祥云,在陽光的映射下,泛著祥瑞之光。

    山澗呦呦鹿鳴,燕雀蝴蝶開始飛舞。

    ……

    世間所有美好的景象,幾乎都在此刻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這,這到底是怎么了?”

    “這才是靈珠真正的力量嗎?”

    “我感覺我快要突破了。”

    “好漂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現在靈珠的事情算是解決了嗎?”

    “我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搶奪靈珠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安心修煉了。”

    “啊啊 啊,我好高興啊,我要去魔界找我相好的去了,嘿嘿。”

    ……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喜悅。

    就連凌秋桑和施懿也被這樣的景象給震撼到了,確實是美得驚心動魄。

    “哥哥。”凌秋桑在此刻稍微感性了一下,“這么美好的景象,慶幸有你在我身邊。”

    如果還是從前的孤獨一人,就算看到再美的風景,無人分享,無人陪伴,那只會更孤獨。

    施懿攔住凌秋桑的肩膀,不用言語,卻傾盡表達自己所有的情緒。

    他也是,他也慶幸可以和桑桑并肩看這時間所有的美麗。

    玉清還閉著眼,停留在靈珠之下,拼盡了最后一絲法力,靈珠終于徹底歸位。

    而他也隨風而落。

    凌秋桑和施懿同時出手,接住了下落的玉清。

    一頭青絲換白發,面容也白得幾乎透明。

    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呼吸,他們都要覺得面前的人已經失去了生機。

    “這位前輩如何了?”

    仙魔兩界的長老和尊者都湊了過來,他們也知道是這位前輩自曝了法力,才修補了靈珠。

    一時之間,他們都有些慚愧。

    明明這位前輩與他們素不相識,卻為了他們自毀了周身的修為。

    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魔尊大人,我這里有一顆滋養的丹藥,能給前輩吃嗎?”魔界弟子搶先表達自己的謝意。

    仙界弟子瞪眼,可惡,魔界的動作比他們快了一步。

    但是現在也不晚,各種靈丹妙藥,保命的法寶,全都送了過來。

    凌秋桑和施懿沒收,他們也不知道如今這種情況,玉清還能不能用這些東西。

    剛才施懿探了玉清的脈搏,沒有一絲靈力運轉,法力也沒了,身子的根基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似乎下一刻就要駕鶴西去。

    玉清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感受了一下這世間萬物,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成了。

    眾人的心定下來了。

    “諸位把東西都拿回去吧。”玉清在凌秋桑和施懿的攙扶下站穩,“這是我要贖的罪,不是為了大家,是為了我自己。”

    大家都對他的話摸不著頭腦。

    贖罪?什么罪?

    玉清也沒過多的解釋,只把目光投向了凌秋桑。

    凌秋桑會意,他嘆了口氣,“大家都回去吧,靈珠的事情如今已經了結了,以后再也不用每隔三百年就打一場了。”

    錦一長老和執法長老看出來這位前輩并不想接受他們的感謝,于是也就不再多說,稍微商量了一下。

    “仙君,是否要派人鎮守在此處?”

    是個好問題。

    顯然他們都是想到了曾經的天才修士,只是沒想到那位天才就在他們面前。

    曾經有人能竊取靈珠,之后呢?會不會有第二個這樣的人出現。

    “此事還需我們仙魔兩界共同商議,先不急。”

    至少最近是沒有人敢來冒天下之大不韙的。

    是這個道理。

    執法長老微微欠身行禮,“仙魔兩界聯姻的大事,前些日子,本君與魔界的執法尊者已經商量出了大致的行程。”

    魔界的執法尊者也在這個時候上前,“因為是仙魔兩界第一次聯姻,聯姻對象還是仙君與魔尊,所以本尊者與長老商議出來的意識,大概總共要舉行九九八十一天。”

    什么??????????!!!!!!

    凌秋桑咽了咽口水,什么婚要結八十一天???

    施懿也是震驚到無法言語,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

    可偏偏雙方長老尊者都覺得這樣才對,都露出了這樣才正常的表情。

    執法長老又道:“現下,靈珠的事情也已經結束了,老夫挑了幾個好日子,仙君和魔尊選一選,后續的準備工作,包括禮服也不用二位操心,安心等著成婚便是。”

    執法尊者也跟著點點頭,“前兩天剛派人出去尋火蠶絲了,最多五日便可回來,火蠶絲織成的錦緞用來做禮服最合適不過了。”

    執法長老遞上去一張條子,“這上面都是老夫和執法尊者共同挑選的好日子,不論是在魔界還是在仙界,都是頂好的吉祥日子。”

    凌秋桑接過紙條的手都在顫抖,粗略地看了一眼,最快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了,最遲的也就兩個月。

    “哥哥。”凌秋桑把這種難題交給了施懿。

    施懿接過紙條也覺得千斤重,他們家桑桑原本就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上次結婚,十多個小時,他們家桑桑都快廢了。

    這次八十一天???

    認真的???

    可是他又說不出一切從簡的話,執法長老說得沒錯,這是仙魔兩界第一次聯姻,意義重大,不光是關乎兩人的私情,還關乎兩界和平共處的基礎。

    最開始,他們決定兩界聯姻,不就是為了穩定雙方嗎?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有些糾結。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腦海里響起熟悉的聲音。

    “本世界任務已完成,宿主可自行選擇脫離時間。”

    凌秋桑:“……”

    施懿:“……”

    屬實是沒想到,系統會在這個時候判定他們的任務完成了。

    硬要說起來,他們去的這幾個世界,現在這個世界是最困難的,結果沒想到是最快完成的。

    是了,現在判定任務完成也沒錯。

    維護仙魔兩界的平衡,現在最大的問題,靈珠已經徹底歸位了,從此大家都能自由修煉了,他們這里聯姻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無論怎么看,雙方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再打架了。

    再說支線任務,兩人也順道就完成了。

    只不過,都要走了,這婚禮怎么辦?

    他們什么時候走?

    婚禮前走,還是婚禮后走???

    真要再結一次婚?還是結八十一天的婚?

    想起來就是腦殼一陣發昏啊。

    凌秋桑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后強壓下上揚的嘴角。

    他指了指紙條上最近的日期,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這個日子吧。”

    施懿剛開始還沒明白,然后看著凌秋桑對他眨眼睛,明白過來之后,又被他們家桑桑的老六行為給笑到了。

    “咳,就這個時間吧。”魔尊大人面不改色,“我都聽仙君的,一切按照最高規格舉辦。”

    第52章 仙君悠著點

    仙君和魔尊同時拍板定下的時間,雙方自然沒有意見,執法長老和執法尊者火急火燎地走了,開始派人準備婚禮的物品等等。

    其他弟子也逐漸散去,從此都能自由修煉了,反而不急這一時半刻的,趁著之前,他們也回家探望一下家人朋友什么的。

    靈脈之巔上,最后就只剩了玉清和凌秋桑施懿這小兩口。

    玉清雖然身體機能老化了,但腦子并沒有生銹。

    他本就是超脫這個世間的存在了,自然明白許多的事情。

    不過他沒有心思去追尋真相。

    這不是他這個老頭子該做的事情。

    “咳咳,事情解決了,小仙君什么時候請我吃飯?”

    “你想吃,什么時候都有。”凌秋桑對他的感官十分復雜,幾萬年的修為,說不要就不要了,修煉根基也毀了。

    拖著這殘破的身子,哪怕如今靈珠歸位,世界靈氣充足,玉清也最多只有三年的時間了。

    玉清知道他在想什么,擺了擺手。“老夫已經活了數萬年了,足夠了,剩下的這些時間,老夫想再看看這個世界,多吃一點美食,自此便無憾了。”

    凌秋桑嘆息一聲,“先跟我回仙界吧,我住的地方,分一間房給你。”

    玉清原本想拒絕,但一想到凌秋桑還有那么多好吃的,于是也就跟著他們回了小峰。

    八大菜系,還有西式菜系,各種奶茶咖啡小點心,幾乎是各類的美食應有盡有。

    玉清吃得很滿足,修什么仙,人間煙火不香嗎?他曾經困在執念里,到頭來才發現,最質樸的,才是最美好的。

    “話說,你們二位什么時候會離開?”

    凌秋桑和施懿并不意外玉清會問出這個問題,玉清能看出來他們不是原主,這很正常,玉清本來就已經是超脫這個世界的存在了。

    魔神誒。

    這世界誕生以來,又能有幾個成功飛升成神的呢?

    “你猜。”凌秋桑又開始皮了,“你要是猜對了,我再請你吃別的。”

    玉清嘖了一聲,他倒也不是真的關心兩人什么時候會離開,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從什么地方來,有什么目的,但他知道不屬于這個地方的人遲早都會離開,

    “走之前能給我留點吃的嗎?”

    凌秋桑:“……留下你也不能保存啊。”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玉清活了大幾萬年,現在雖然沒有法力了,但法寶還是有一些的。

    只是給食物保個鮮而已。

    凌秋桑想到還剩最后一個世界了,“也行,我那還有一點兒,你要能保存的話,大部分都留給你,還能給你留點兒調料種子,給你寫幾個配方,夠你余生揮霍了。”

    玉清心里還是有些感動了,想了想,直接把自己的袖里乾坤整改了一下,變成了一個乾坤袋。

    “這東西你們拿去吧,我也不知道里面還有些什么東西。”

    他留了一點兒,夠自己的殘生用了,其他的,他留著也沒用,如果等他死后流落到外面,說不定又會掀起腥風血雨。

    還不如讓這兩個外來的小朋友,把這些東西都帶走。

    凌秋桑也沒跟他客氣,他也能想到玉清的擔憂,果斷收下了玉清的贈禮,施懿自然也沒有表態,一切都以他們家桑桑的意見為主。

    回小峰休養了好幾天,外出的弟子們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大概是要準備仙君和魔尊的結道大典,整個仙界都熱鬧非凡。

    聽說凡間最近也熱鬧,哪怕是回了仙門的弟子,偶爾都還是會溜出去玩兒。

    以后能自由修煉了,那么自然的,大家也就對修煉這件事情沒有那么的緊迫了。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如今靈力充足,恐怕普通人的壽命也能從三百歲上下再往上漲一漲了。

    “話說回來。”凌秋桑看著一大早就在研究美食的玉清,“你現在不擔心靈氣會被消耗干凈,導致世界毀滅了嗎?”

    玉清笑了笑,“每個世界大概都有每個世界的宿命,不是憑借個人力量能改變的。”

    他風光過,做過很多有意義的事情,也做過很多錯事,也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了他曾經最看重的東西。

    世界是否毀滅?

    這大概是他活著都不可能見到的事情了,所以他都快死了,還在乎世界毀滅嗎?

    往后,或許有新的天才,新的魔頭來攪亂這個世界的秩序,但是跟他有什么關系?

    “玉清前輩豁達,你能想清楚,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凌秋桑變出一把扇子給自扇了扇,“話說,你做個飯,怎么感覺像是在煉丹似的,熱死我了。”

    玉清毫無形象地白了他一眼,“你什么體質,你自己不清楚嗎?”

    什么體質?

    凌秋桑心頭哽了一下,除了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幾天,那時候爐鼎剛成熟,有施懿幫他緩解,確實過了幾天沒羞沒臊的日子。

    后來不是事態緊急,忙正事去了,偶爾感覺自己身體有不對勁,他都趕緊用法術給壓下去了。

    一段時間下來,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爐鼎體質了。

    想來,是這段時間壓制得太狠了,這幾天一放松下來,就直接爆發了。

    難怪他從起床開始就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太舒服了。

    剛開始還覺得是帶著不耐煩了,所以才煩躁,壓根兒沒有反應過來。

    這玉清一提,他也木著臉嘖了一聲,“你是怎么知道的?”

    “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了。”玉清也以后,“不過這爐鼎似乎跟你并不是十分契合。”

    凌秋桑心道,這就是原主留個他的特征,怎么可能跟他原本的身體契合。

    他呼呼喘了兩口氣,“我是問,你是如何看出我是爐鼎的?”

    仙華那個死老頭兒也是因為看出原主是爐鼎,才做了那么殘忍的事情。

    玉清放下手里的東西,教凌秋桑念了一句口訣。

    凌秋桑照做了,然后就見到自己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粉色光暈。

    這特么又是什么?

    “有些人天生就能看得見他人體質不同,而爐鼎體質跟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這一層緋色光暈,萬人里面也未必有一人能看見,而你的光暈更是特殊,萬年難遇。”

    凌秋桑若有所思,仙華大概就是屬于萬里挑一的那個了。

    嘖。

    雖然概率小,但也不代表以后不會有人看出來。

    “有什么辦法可以遮掩這種光暈嗎?”凌秋桑問。

    玉清奇怪,“你明明有高深的法力,這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人是你的對手,為何還怕他人看出來?”

    強者為尊,小仙君除了身份尊貴以外,本身還是很強大的,哪怕被人知道是爐鼎,怕是也不會有人敢對他動手才對。

    凌秋桑聳肩,“不是我,是原本的小仙君,你要是有辦法掩蓋,他回來之后,你幫個忙吧。”

    雖然不了解原主到底是他的切片分.身,還是平行時空的自己,但他從原主的記憶里能看得出來,原主對這件事情很在意。

    玉清稍微思索了一下‘原本的小仙君’這幾個字,然后點了點頭,“可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凌秋桑笑了笑,“我又不是人沒了,還能交代什么遺言嗎?到時候就知道了。”

    “準備婚禮之后離開?”玉清又好奇,“我見你與魔尊感情甚篤,必然是情深愛侶,那你們走后?”

    凌秋桑哈哈大笑,“不,我們要在婚禮的當天早上離開。”

    玉清仔細琢磨了一下他的話,然后:“”

    他也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這兩人的行為。

    “不跟你說了,吃飯不用叫我們了。”凌秋桑扯了扯衣領,“我要去找我家哥哥快活去了。”

    玉清幽幽的聲音從凌秋桑的身后傳來:“記得設置一個隔音結界。”

    “知道啦。”

    嗖的一聲,凌秋桑竄回臥室,抬手就設置好了結界。

    沒事正研究玉清給他們的贈禮的施懿,一抬眼就見著他家可愛的桑桑臉色紅彤彤的。

    更誘人了。

    “桑桑。”

    凌秋桑直接撲了過去,“快,哥哥,趁著我現在體質特殊,我們先瘋狂一段時間。”

    施懿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了凌秋桑身上灼熱的氣息,明白是爐鼎發作了。

    “桑桑,別著急。”

    “哥哥,快點來啊。”

    “就算體質特殊,也不能肆意妄為,會受傷的。”

    “哥哥,你還行不行了?婆婆媽媽的?等我們去了下個世界,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呢。”

    難不成又喝幾年的湯嗎?

    這不是正好,他原本想保住自己的腰和屁股,但這世界體質特殊啊,再加上,上個世界確實是素太久了。

    難得瘋狂一次。

    施懿的眸色幽深,俯身吻住了那張還在叭叭叭的小嘴兒。

    室內春光旖旎。

    整整三日,這隔音結界都沒被打破。

    玉清最近熱衷廚藝,再次路過兩人門口的時候,他也沒忍住感慨了一聲。

    “還是年輕好啊,有活力。”

    玉清想到自己牡丹大幾萬年,一時之間也有些唏噓。

    這隔音結界能隔絕里面的聲音,但是外面的聲音,凌秋桑和施懿都能聽見。

    但是聽見了又能怎么樣呢?

    屋內十八般武藝,各顯神通。

    施懿頭一次覺得桑桑太過于瘋狂,幾乎瘋狂到有些難纏,瘋狂到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這跟曾經他把桑桑做出心理陰影的三天不同啊。

    桑桑現在體質特殊,就連作案工具都用不上,完全自產自銷,情到深處,床單都濕了幾回了。

    而施懿,本質上他的體質是被強化過的,但他是物理強化,跟桑桑這種魔法強化,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是不同的。

    又過了兩日。

    在施懿快被纏出心理陰影之前,兩個來給他們量尺寸做禮服的織女救了他的命。

    凌秋桑神清氣爽,走出房門的時候大搖大擺。

    顯然是被滋潤得不錯。

    他拿出兩件原主的舊衣服,“禮服看著這些衣服的尺寸做就行了。”

    織女們只當是小仙君和魔尊不喜歡被人觸碰,自然沒有多想,而且他們修道之人,體型很難發生變化,按照以前的尺碼做,完全沒有問題。

    織女們拿著數據離開了。

    玉清悠哉,提著魚簍子回來了,這個人看起來才像是來養老的。

    “喲,終于出來了。”玉清揶揄,“還以為你們要關到成親呢。”

    凌秋桑也不臊,“我們是年輕人嘛,你一個老頭子懂什么?”

    無形中,玉清感覺自己被插了一刀。

    索性干脆不理人,去小廚房研究魚料理去了。

    施懿收拾規整之后走出來,剛好把要進門的凌秋桑堵在了門口。

    “哥哥?”凌秋桑歪著腦袋。“你要出門嘛?”

    施懿:“……桑桑,婚禮也沒幾天了,我們來這里也沒好好玩過,不如我們趁這幾天,出去體驗一下這個世界的風光。”

    凌秋桑想了想,“好哦,我去收拾東西,等等,我們還會回來嗎?”

    “回。”施懿道:“魔界那邊傳來了消息,他們準備在靈脈之巔給我們修建住處,日后我們成婚,就住到那邊去。”

    “哦。”凌秋桑若有所思,“也行。”

    東西就先不收拾了,離開之前再收拾吧。

    兩人一身輕松,蹭了一頓玉清做了水煮魚,然后拍拍屁股,出去旅游去了。

    不得不說,去了三個世界,仙俠世界的風景無疑是最好的。

    兩個人做了最土游客,把相機這種東西都掏了出來,每去到一個地方,他們就停下,溜達半個小時,拍幾張游客照,然后轉戰打卡下個地方。

    兩人玩得盡興,十分愉快,仙魔兩界用千里傳音找他們趕緊回去,婚禮要開始了,他們這才往回走。

    在婚禮前的晚上,兩人才回了仙界。

    執法長老和執法尊者都等著了。

    “小仙君,魔尊,你們可終于回來了。”

    再不回來,明天他們都不知道去哪兒抓兩個人來結婚。

    事關三界的大事,這可不能出岔子。

    凌秋桑稍微露出了一個愧疚的笑容,“本仙君同魔尊去凡間視察了,如今靈珠歸位,本仙君和魔尊就想看看凡人們的生活是否發生了什么改變。”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執法長老和執法尊者對二人肅然起敬。

    盡管是如此,但是婚禮的規矩卻是不能改變的。

    “魔尊大人,按照規矩,您今日得回到魔界,明日吉時,從魔界出發,前往靈脈之巔下舉行第一場儀式。”

    凌秋桑嗖地一下轉身看著施懿,那眼神明晃晃地在說:你敢走一個試試。

    施懿:“……”他本來也沒想走。

    明天一早,他們就要離開了,他也不想和桑桑分開前往下一個地方,萬一離得更遠了怎么辦?

    他稍微琢磨了一下,“本尊會在明日一早回到魔界。”

    執法長老和執法尊者,面面相覷,

    這不符合規矩,但魔尊都親口保證了,還有仙君一副舍不得魔尊離開的樣子,他們也只能就此作罷。

    魔界的執法尊者,“那么在下便回魔界等候魔尊大人回歸,切莫誤了吉時。”

    施懿頷首,“必然不會。”

    送走了兩位執法大佬。

    凌秋桑和施懿又找了玉清。

    玉清已經知道他們明天會離開了,對此也沒有什么不舍。

    緣分就是很奇妙的,該走到盡頭的時候,留不住。

    “這次可還能說說,你們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凌秋桑沒說什么,施懿倒是簡單地說了兩句,至于其他的信息,他們還是老樣子,書信留個原主就好了。

    玉清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雖不知你二人來自何處,又要去往何方,但,愿你們余生順遂,萬事大吉。”

    “也希望前輩盡情享受人生。”凌秋桑微笑,“要閑得沒事兒,去凡間,把這些種子傳播出去也不錯,給大家的餐桌增添幾分色彩。”

    玉清笑了笑,“放心便是。”

    跟玉清道別之后,兩人回到房間就開始收拾他們的私人物品了。

    過來一會兒,凌秋桑不確定地問施懿,“哥哥,你說兩個原主會聽我們的擺布,乖乖結婚嗎?”

    施懿細想了一下,“魔尊應當是不會太過于反對的。”

    從他的記憶里,魔尊其實是很想要一個平凡人生的那么一個天才。

    凌秋桑這邊不是很確定,主要是想到他們沒來的話,原本的劇情是小仙君在靈脈之巔的崖底,強行讓魔尊幫他解了爐鼎之火。

    很是纏綿了一陣,魔尊都被人勾得心神蕩漾,結果這小仙君養好傷,回到仙界就翻臉不認人了。

    這,萬一明天小仙君撂挑子怎么辦?

    施懿忍俊不禁,“應當是不至于,按照原劇情,兩人也是你來我往的拉扯了數百年。”

    重生一次,總不能再繼續做歡喜冤家吧?

    “再則,這事情不光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私事兒,事關仙魔兩界的和諧,他們就算不想結成道侶,也會以大局為主。”

    凌秋桑想了想,“算了,不管了,反正我們任務完成了,他們的人生,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他們這次,在婚禮前離開,究竟是給兩個原主助攻,還是導火索,都跟他們兩個外人沒有關系。

    “來來來,哥哥,東西都收拾好了吧。”凌秋桑色瞇瞇的對人動手動腳,“我們抓緊時間再來一次,萬一下個世界又是不方便買作案工具的呢,不是又只能喝湯了。”

    施懿:“”他們桑桑的話,真的很難讓他拒絕。

    這次行事匆忙,忘了設置隔音結界。

    同住在小峰里的玉清,木著臉,再次后悔沒給自己留一絲法力,想給自己堵個耳朵都只能用紙團。

    天色將明,兩人才赤.身.裸.體地相擁而眠,結果還不到半刻鐘,兩人就在虛空之中睜開了雙眼。

    原主回來了。

    先睜眼的是魔尊懿。

    魔尊懿感受到糾纏在自己身上的溫度,先是一驚,然后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這才放松下來。

    換了個姿勢,看著自己懷里的小仙君。

    還是那么出塵不染,清冷高貴,宛若謫仙。

    上輩子的恩怨,上輩子就了結了,重來一次,他和小仙君是不是還能有別的可能?

    想到這,他垂首,輕輕地吻在了小仙君的眉心上。

    “喲。”凌秋桑嘖嘖兩聲,“這魔尊挺主動的嘛,看起來有戲。”

    仙君桑感受到眉心的吻,先是眉頭一皺,然后睜開了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眸,那雙眼睛包含世間萬物,漂亮極了。

    但卻沒有什么溫度。

    凌秋桑嘶了一聲,“這小仙君”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小仙君一掌朝魔尊懿打了過去。

    魔尊懿也不閃躲,抬手接下,“小仙君脾氣還是這么火爆。”

    仙君桑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再看了看兩人的狀態,一.絲.不.掛,頭發還纏繞在了一起。

    耳根子立馬紅了個徹底。

    “會害羞。”施懿倒是看出門道,“這就代表,他也是在意的。”

    否則,這仙君桑剛才就會下死手了,哪是輕易能接下來的?

    魔尊懿稍微梳理了一下這段時間的宿主記憶,“小仙君,很不幸地通知你,今日是我們的結道大典。”

    這嘴也是欠的,跟施懿溫潤如玉的氣質不太一樣。

    仙君桑似乎也梳理到了這段記憶,簡直啞口無言。

    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宿主會如此大膽妄為。

    凌秋桑和施懿在暗中觀察。

    魔尊懿:“小仙君上輩子寧愿與我做野鴛鴦,也不肯同我舉行結道大典,如今能告訴我原因了嗎?”

    仙君桑張了張嘴,“那時仙魔兩界關系尷尬,如同仇敵,我身為仙君,如何能與你這魔尊結成道侶?”

    “那這次呢?”魔尊懿正色,“本尊等過你一世,重來一次,小仙君還要讓我等嗎?”

    仙君桑閉了閉眼,想到了上一世他們共同融合靈珠的畫面。

    那人,在最后關頭,撐著最后一口氣,直接口無遮攔,說有下輩子的話,一定會要操.死.他。

    罷了。

    到底是自己上輩子利用了魔尊。

    “既然是結道大典,你為何還不回魔界?真要等到過了吉時,那可就晚了。”仙君桑如是說。

    魔尊懿的眼睛都亮了,撲過去就在仙君桑的臉頰上吧唧一口,“心肝兒,等我。”

    ……

    凌秋桑牙酸,“哥哥,他頂著你的臉,做這么流氓的事情,露出這么流氓的表情,我真的全身起雞皮疙瘩。”

    施懿似乎也沒想到,略微有些沉默,然后把沉默化成了嘆息,“現在走嗎?”

    “走走走。”凌秋桑拉住施懿的手,指揮030,“這次讓我們穿得近一點兒,最好睜眼就能看見對方。”

    030沒讓他們失望。

    再次一睜眼,兩人前胸貼后背,起起伏伏,呼哧帶喘。

    第53章 哥哥帶我走

    53

    凌秋桑睜眼的時候,感覺還有點兒懵逼,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顛出來了。

    下意識的抓緊了手上可以抓的東西。

    緩了口氣,這才看清自己是騎在馬背上的。

    周邊都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幾乎印證了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風光。

    再垂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穿著,頗有民族氣息,像是藏族或蒙古族的裝扮,難不成是古代草原背景?

    再一看,自己的手腕上,居然還有一塊手表。

    凌秋桑:“”一時之間,他有些凌亂,這是個什么時代背景?

    “桑桑。”

    就在這時候,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原來是兩人同騎一匹馬,在草原上馳騁,剛才凌秋桑琢磨時代背景去了,都差點兒忽略了自己身后還有個人。

    這大概是他太熟悉施懿的氣息了。

    “哥哥。”凌秋桑開口就給自己灌了一嘴的風,“什么情況啊這是?”

    施懿看著遠處的電線桿子,“七八十年代的草原?那我們現在是在蒙古還是在什么地方?”

    “答對啦。”030又恢復了系統的模樣,“懿哥加一分,現在我們來到的確實是七八十年代,準確來說,是七九年的春末夏初。”

    凌秋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其實他也去過這個時代背景下的小世界,大同小異,但他并不太喜歡。

    這個時代的限制,簡直比古代還要嚴格,處處受限,進城都要開條子,自由交易也危險。

    哦,對了,七九年的話,已經是改革開放之后了,現在是可以做生意了,各種限制沒有那么嚴格了,稍微能好一些了。

    但是他看來一眼兩人的穿著,都算不上很華麗,應該是很普通的身份。

    再有一點,這個時代的同性戀是違法行為,這豈不是說,他和施懿得高地下戀情了?

    凌秋桑癟了癟嘴,有點不高興,以后走大街上都不能隨便牽手了。

    施懿卻給了他小小的安慰,“這里是草原,地廣人稀,別說牽手擁抱了,桑桑如果愿意,幕天席地來一場,估計都沒人能發現。”

    凌秋桑眼睛亮了亮,有億點點刺激。

    甚至躍躍欲試,“哥哥,是不是馬震也可以。”

    施懿:“桑桑,稍微正常點,你考慮過馬的感受嗎?”

    “嘖。”凌秋桑有些無奈,扯了扯韁繩,讓馬停了下來。

    施懿又道:“雖然這個時代同性戀并不合法,但這個時代的人普遍比較樸素,男性勾肩搭背,他們也只會當成是兄弟之間感情好。”

    并不會想到同性戀那個方向去,除非他們身邊就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凌秋桑也知道這個道理,“算了,來都來了,這里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雪山,草原,質樸的民風,當成是旅行,也不是不可以,希望任務不要太難就行。”

    “仔細說說吧。”凌秋桑秉承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反正都是最后一個小世界了。

    來了也走不了,不如先了解情況。

    030飛在他們的身邊,“這里確實是草原,但不是蒙古,也不是西藏,也不是青海,是川西大草原,屬于川省的,地理位置倒是跟西藏倒是有些接近了,所以這里漢民和藏民都有。”

    二人的身份也是漢民,凌秋桑是本地的牧馬少年,施懿是分配下鄉的知青。

    身份背景很簡單。

    凌秋桑:“就這?任務呢?總不能是讓我們把原主的地下戀情變成合法化吧?”

    在這一刻,他已經揣測了好幾種原本的劇情線出來了,比如說兩個原主相戀被抓了,或者迫于時代壓力,愛而不得之類的。

    反正他算是看出來了,在這些世界里,他和施懿的原主都有那么一腿。

    別的都還好說,真要他們去挑戰更改法律,那不得幾十年?

    030被凌秋桑的想法嚇得不輕,“不不不,任務很簡單,就是彌補兩人之前的遺憾。”

    凌秋桑有些疑惑的嗯了一聲,“細說一下。”

    其實很簡單,也十分符合這個時代的背景。

    施懿是分配下鄉的知青,在這里生活了快十年了,下鄉是堂哥頂替了他進廠的名額,他不得不下鄉。

    他自己的父母都是已經沒了,跟著大伯家生活,所以被堂哥頂替進廠的正式工名額,他也無話可說,就當是報答大伯家的收留之恩了。

    原主思想覺悟高,反正去哪里都是為國家做貢獻,但是他家里還有一個年邁的奶奶,奶奶對他極好,而正是因為有奶奶在,他才不至于餓肚子。

    所以他要離開,嘴放心不下的就是奶奶了。

    奶奶也跟著大伯家生活,但大伯娘卻不是個好相處的,大伯也是個耙耳朵,擔心他走后,奶奶會被大伯娘欺負。

    他下鄉之前,大伯娘信誓旦旦保證一定照顧好老人家,又千恩萬謝說感激他把正式工名額讓給堂哥,說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原主那時候也還年輕,才十七歲,想著到底都是一家人,于是也就信了。

    剛開始的那幾年,偶爾通信,奶奶那邊都是報喜不報憂,過年還能收到奶奶給他郵的衣服。

    直到前年,他下鄉的村里安裝一部電話,他興致勃勃的打電話回去,大伯家里是沒有那個條件安裝電話的,所以他打的是街道的電話。

    這時候基本上都這樣,打個電話去固定的地方,人家幫你去叫人,然后再把電話回過來。

    原主本來也是這么想的,但接電話的人問了一句他的身份,他好歹也是那條街長大的,這條街都認識他,所以就跟他多說了一嘴,問他是不是知道奶奶住院,打電話過來問情況。

    原主那時候才知道奶奶生病了,原主心急如焚地請了假,趕回城里。

    或許是幸運的,也或許是不幸的,原主見到了重病的奶奶,而奶奶卻在當夜就撒手人寰。

    奶奶年紀大了,遲早都是有那么一天的,原主只是恨自己沒有在奶奶身邊盡孝,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罷了。

    辦完奶奶的后事,他無意間聽到街坊領居閑聊,他才知道,奶奶在他走的第二個月,就被大伯一家趕到柴房去住了,還時常吃不飽飯。

    好在奶奶自己有一點裁縫手藝,幫人改衣服,縫縫補補,街坊領居也照顧她這個老婆子,所以奶奶也能養活自己,每年還能緊湊點錢,給他做兩身衣服寄到他下鄉的村里。

    原主當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兒就崩潰了,他實在是想不通,大伯也是奶奶的親兒子,為什么大伯要這么對待奶奶。

    而奶奶生病的事情,也不少純粹的年老體弱,是因為奶奶常年住柴房,光線不好,大伯娘一家又舍不得電費,不讓她開燈,長此以往,奶奶做針線活就把眼睛熬壞了。

    奶奶之所以突然重病,也是因為奶奶眼睛看不見,卻要一大早起床給一家人做早飯,不慎摔了一跤。

    老年人摔跤,跟年輕人可不一樣,結果大伯一家完全沒重視。

    直到第二天鄰居來拿做的衣服,才知道奶奶已經起不來床了,這才趕緊叫人送到了醫院。

    可是已經遲了,如果不是原主突然間打電話回去,他連奶奶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原主恨死大伯一家了,大鬧了一通,還把堂哥的工作給鬧沒了,勉強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之后,原主又回到了川西,同年的年底,高考恢復。

    原主想到奶奶臨終前的話,讓他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回城的,不能永遠留在那個地方。

    原主成績好,如果不是取消了高考,原主當年的成績都能直接上清北了,留在鄉村,確實埋沒了人才。

    他沒有什么背景關系,想要回城很難,只能通過高考,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是,原主在這片草原上已經有了自己的牽掛。

    那就是凌秋桑了。

    凌秋桑的原主,身世還要更差一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他是吃村里百家飯長大的孩子。

    他比施懿小了有五歲,施懿剛下鄉的時候,凌秋桑才十二歲,半大的孩子,剛從小學畢業,沒錢上初中,就跟著大人一起掙工分了。

    施懿那時候十七歲,原本就是北方人,剛到西南,還是高海拔地區,語言上也不通,身體上和心靈上都各種的不適應。

    凌秋桑有些早熟,也熱愛學習,他沒錢,上不起初中,村里人一人給他一口飯吃,把他拉拔到這么大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這個時候大家都不富裕。

    他知道施懿是城里來的高中生,于是就想方設法的去接近施懿,想跟著施懿多學一些知識,他也夢想著,有一天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到底只是半大的孩子,哪怕是有目的的接近施懿,方式也是很淳樸的,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送給原主。

    施懿高原反應嚴重,他就親自去采藥煎藥,照顧施懿。

    這一來二去,兩個孤單的靈魂就成了朋友。

    后來,凌秋桑還教施懿騎馬,教他方言,教會施懿如何在高海拔地區保護自己。

    而施懿,也在少年的陪伴下,漸漸習慣了這里的生活,閑暇時期,施懿也會教凌秋桑一些初高中的知識。

    友情的變質,就在凌秋桑十八歲這年。

    施懿這時候已經二十三歲了,他們這地方偏遠窮苦,許多人都沒讀過書,所以讀書人的地位,還是很受推崇的。

    在這一年,村里的老人就開始給施懿做媒了。

    知青下鄉之后,如果回城無望,跟本地人結親的不少,很多都在本地結婚生子,安頓了下來。

    施懿二十三歲,正是說親的年紀,長得又帥氣,還是城里的讀書人,雖然經濟條件差了一點,但是只要肯留在本地,還是很受人歡迎的。

    特別是藏民們還挺喜歡招上門女婿的。

    凌秋桑得知這個消息之后,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就難受得緊,一個人騎著馬,跑了好遠。

    他覺得自己不對勁,他不想讓這個老看的城里哥哥娶媳婦,但他又想不到原因。

    他一個人在外頭待了兩天,最后是施懿騎馬來找到了他,問清楚了原因,說了自己沒有在這里結婚的打算,才把他帶回了家。

    恰逢那時候初冬,兩人騎馬受了寒,回家趕緊燒了熱水洗澡。

    是的,一起洗的。

    從前也不是沒有一起洗過澡,但那天的氣氛就有些不對勁了。

    施懿到底是城里人,見識比凌秋桑這個牧馬少年要多得多,意識到少年的感情,他卻沒有排斥,反而縱容。

    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對少年的感情其實也非同一般。

    之后兩人曖昧了好一陣,在次年的春天,萬物復蘇的季節,兩人分到一個小隊外出牧馬,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心曠神怡的藍天白云下。

    在臨時搭建的氈包里,第一次有了深入的交流。

    之后兩人就默契的展開了地下戀情,跟凌秋桑和施懿想的一樣,以前這兩人的關系就很好,根本沒人察覺到不對勁。

    兩人的改變,依舊是在施懿奶奶的去世,還有高考恢復。

    施懿想帶凌秋桑一起走,可是凌秋桑從沒走出過這個地方,甚至連鎮上都沒去過幾次,他雖然想去見識外面的風光,卻也膽怯懦弱。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成為施懿的拖累。

    施懿是要高考出去讀書的,他跟過去,又能干什么呢?他除了牧馬,什么都不會,普通話都說得別別扭扭的,工作也找不到。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原主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整個村子的人都對他有恩情,他們這里太窮苦了。

    他聽施懿說過很多外面的故事,他也想等他長大之后,能夠通過自己的學習,報答幫助家鄉的村民們。

    兩人產生了分歧。

    第一年,也就是七七年,高考恢復的消息,太突然了,恰逢施懿奶奶去世,對他打擊很大,他沒準備這一年就去高考,放下書本,放了這么多年的馬,他也需要復習。

    再則,他想帶凌秋桑一起走,準備第二年,給凌秋桑瘋狂補習,讓凌秋桑陪他一起高考,一起離開。

    施懿勸說凌秋桑,高考出去見識外面的世界,在大學里學好知識,同樣能回來報答鄉親們的恩情,凌秋桑這次猶猶豫豫的同意了。

    畢竟那時候上大學是不要錢的,還會有一部分的生活費補貼,只希望他們能考去一個城市。

    但那時的高考與后世的高考,如何能相提并論?

    是真正的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凌秋桑的原主只讀了一個小學,還是村小學,能學到的知識有限,前些年,施懿陸陸續續教過他一些,但也沒有經過系統性的學習,哪怕有一年的瘋狂補習,根本不夠。

    不出意外的,七八年的高考,凌秋桑落榜了,連個大專都沒考上,施懿考上了最好的大學。

    凌秋桑放棄了,他勸施懿走,去追尋他想要的生活,不要留在這里了,可是施懿卻無法放下他。

    兩人很是拉扯了一陣。

    結果偏偏又在這時候出了意外。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正是初冬,川西高海拔,入冬早,同樣也下雪,湖面小溪都凍結住了,村里人要用水都只能鑿冰回去煮。

    小孩兒們冬天也會在冰上去玩兒,結果就出了意外。

    有個地方是上午鑿冰取過水的,下午還沒凍嚴實,一個胖小孩兒踩空,掉了進去,冰洞又小,小孩兒落下去,再浮起來就已經不是在冰洞的位置了,已經在一米外的冰層下了。

    而且越掙扎越遠。

    哪怕是鑿冰,也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還是有人下水去把小孩兒拖回來。

    這里會游泳的人不多,施懿就剛好會,他二話不說就跳下冰水救人了。

    寒冰刺骨,小孩兒掙扎得也厲害,他差點兒也找不到洞口回來,在水里狠是凍了一陣,才找回洞口。

    小孩兒救回來了,施懿卻當天夜里就發起了高熱。

    這是在村里,就只有一個村醫,用了各種方式降溫都不行,凌秋桑都差點兒哭死了,求著大家套了馬車,把人送到鎮上醫院去。

    后來是落水小孩兒那家心里過意不去,也生怕施懿真的燒出了問題,干女兒凌秋桑一起求著有馬車的人家,一起送施懿去了鎮上的醫院。

    這一治病,昏迷了好幾天,凍得也不輕,人瘦了二十多斤,養了好久,才能慢慢下地,這就耽誤了去學校報到。

    不過施懿并不著急,他能考上第一次,就能再考上第二次,而且多一年的時間,他也能多給凌秋桑補一補知識。

    他還是希望凌秋桑能夠跟他一起去念書的。

    但凌秋桑似乎已經放棄了,他已經試過一次了,實在是沒有信心。

    兩人這么一拉扯,就到了如今。

    凌秋桑聽完,不知道如何評價,他能理解原主想要留在家鄉,報答鄉親們的恩情的想法。

    哪怕是幫鄉親挑一桶水,撿一籃子牛糞,他都是高興的。

    確實是,原主貌似是個棄嬰,沒有鄉親們一人給一口吃的,原主早就餓死了。

    整個村里,幾乎是這家養幾天,那家養幾天,才把他拉拔長大的,到了年歲,大家也湊錢,讓他跟村里小孩兒一起讀了村小學。

    否則原主也該跟大多數鄉親一樣是個文盲。

    這樣的恩情,除了養育之恩,還有救命之恩。

    原主答應施懿高開去外地讀大學,想跟施懿在一起,占了一部分原因,更大的原因還是施懿畫的餅,學好知識,才能更好的建設家鄉,帶領大家脫貧致富。

    顯然,原主雖然很愛知青懿,但他更有良心,恩情大過了感情。

    也是條漢子了。

    并且,在這個大環境下,他們的感情是無法曝光的,原主見識少,覺得他們這樣不正常,甚至也懷疑自己是有病,是他勾引了知青懿,心里是悔恨的,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這樣的想法,施懿并不知道。

    兩人認知的誤差,導致了悲劇的開始。

    按照030說的,凌秋桑這個原主在七九年沒有繼續學習參加高考了,有施懿帶他了解過外界的信息,他知道了這個時候改革開放了,能做生意了。

    他想帶鄉親們賺錢。

    而施懿,盡管舍不得凌秋桑,卻也記得奶奶的遺愿,還有他自己的夢想和抱負,在七九年參加高考,再次考上了最高學府。

    從此一人在北京,一人在川西,兩人約定好了,四年之后重逢。

    在此期間,兩人也有通信,偶爾還能用村里的電話稍微聯系一下,聽聽對方的聲音,緩解相思之苦。

    但是在施懿大四那年,因為他足夠優秀,被選中參與一項研究。

    去了大西北。

    大西北更加荒蕪,而且這項研究是秘密研究,不能隨便跟外人聯系,自此通信受阻。

    雖然他出發之前跟凌秋桑通過電話和信件,凌秋桑是支持他的,但這就是他們的最后一次聯系了。

    這場研究,耗費了三年的時光。

    等他離開大西北,再次想要聯系凌秋桑的時候,得到的消息卻是凌秋桑出了意外。

    具體是出了什么意外,村民們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他外出做生意,一年多都沒有回來了。

    有一次,村里收到了一個包裹,里面是一件衣服,衣服里裹了一大包的錢,但衣服上還有血。

    不知生死。

    施懿也通過各種方式去找了,如同石沉大海,了無音訊。

    自此,施懿把自己的生命投入了科研事業,孤獨終老。

    而另外一個

    凌秋桑好奇原主發生的事情,“我這個原主怎么了?”

    030沉默了一下,“外出做生意,被人搶劫了,因為長得好看,差點還被欺負了,他自己刮破了臉和身體才保下清白,之后輾轉,又差點兒被賣到黑煤窯,斷了腿才逃出來,撿回一條命,他覺得那樣的自己更配不上施懿,從此隱姓埋名,孤獨終老。”

    而那包衣服裹著的錢,確實是原主寄回去,是他最后一次報答鄉親。

    衣服帶血,是他故意的,讓大家知道他出了意外,同樣也是不想讓施懿再找到他。

    這兩位原主的故事,實在是令人唏噓。

    一時之間,凌秋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第54章 哥哥帶我走

    54

    施懿同樣也有些感慨,特別是心里清楚,或許這個世界的原主會是他們的分.身,或者本身就是平行時空的他們。

    難道說,他們是什么觸犯天條了嗎?

    怎么每一對的結局都如此悲涼?

    就連他的和桑桑,也是好在現在他和桑桑一切都好。

    或許是這個故事實在是太真實,真實到入目的全是遺憾,030也嘆息。

    也是他第一次提前告知兩人,關于原主最后的結局,“要說起來,他們也不全是遺憾,兩人在生命的最后,有過短暫的重逢,前后離世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他們是手拉著手,笑著走的,最后還合葬在一起了。”

    勉強算個安慰。

    凌秋桑呼呼地深呼吸了兩口氣,“好了,兩位原主的故事,我們了解了,但現在的任務是什么?”

    “就是彌補他們之前的遺憾啊。”030說得輕松,“現在你們穿越來的節點,一切悲劇都還沒發生,施懿雖然錯過了高考,但是我相信施大佬會幫他重新考上的吧。”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了一眼,這確實是不難,他們兩個哪個不是全科學霸呢?

    應付這個時代的高考,綽綽有余。

    但是這個任務,彌補遺憾,實在是太過于籠統了,有幾個很重要個問題必須要提前說清楚。

    凌秋桑思索了一下,“第一個問題,原主當初放棄高考,有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舍下鄉親們的恩情,這一點對吧?”

    030嗯嗯兩聲,“是這樣沒錯,所以任務里也包含他上輩子沒能報答的恩情。”

    凌秋桑嘖了一聲,“原主想要帶領鄉親們發家致富,脫離貧困的現狀,這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更何況,這個地方還這么偏遠,想做生意都不方便。”

    “有改善就行。”030說,“這本來就不是你們的責任,只是離開之前順道幫個忙,他們回來之后,等他們自行安排,你們就當是個支線任務就行了。”

    “那這次我們也要進度條。”凌秋桑說,“你的這個有改善,也太籠統了,我怎么知道要到什么地步才算是你口中的改善呢?”

    030這次都沒猶豫,直接同意了凌秋桑要任務進度條的條件。

    凌秋桑又問,“其中,最大的遺憾,還是他們的感情了,對吧。”

    030嗯嗯著點頭,“兩人錯過了一生,他們沒有一刻忘記過彼此。”

    凌秋桑在思考問題,施懿先下馬,又把人抱下來,放馬兒吃草去了。

    他也沒催促桑桑,他自己也在琢磨這個世界的任務。

    關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不難,無非是高考離開,遺憾的是他沒能帶走牧馬桑,所以只要他們幫助村民們發家致富,然后再一起離開就行了。

    離開之后,他們的任務就應該差不多算完成了,之后兩人要如何發展,就是原主的事情了。

    想來,兩個原主雖然分別一生,但也算是有了幾十年的智慧,還有對時代的先知,重生一次,應該能解決他們上輩子的遺憾的。

    那么現在問題就來了,桑桑的原主雖然很聰明,但他的學習實在是很不好,沒有經過系統性的學習,要應付這個時代的高考,確實是太難了。

    但桑桑本人卻不一樣,不說考個全科滿分做狀元,省前三是沒有問題的。

    可就是最重要的問題了。

    桑桑替牧馬桑去參加高考,這不就變向性的成了替考嗎?

    這不是對其他的考生不公平嗎?

    施懿直覺,他們家桑桑大概是不會同意的。

    不愧是共用一個腦子,心有靈犀,兩人果然想到一起去了。

    凌秋桑琢磨了好一陣,“我是不可能替原主高考的,這對其他的考生不公平。”

    每個學校的錄取名額都是有限的,如果凌秋桑替原主考上了,那必然會有一個學子被他擠下去,這就代表著,他無形中影響了他人的命運。

    這跟在古代改革科舉,新增商部都是不一樣的概念,子啊古代他們搞改革,確實是刷下去了一幫學識很好的學子,但刷下去的原因,究其結果,還是因為那些學問好的學子只會死讀書,不會做事實。

    這樣的改革,是從大局出發,是對百姓,對發展的好處。

    但是他替原主高考,本質上就不一樣了,除了完美解決原主考不上大學的問題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好處,反而會影響他人。

    030似乎沒想到這一茬,“可是,原主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是他后來有繼續學習,活到老學到老,除了沒有學歷,學識并不差,還有幾十年的經歷,現在要讓他重新回來高考,那他肯定是沒問題的。”

    這確實是個問題。

    凌秋桑沉默了一下,“就不能讓他自己回來考試嗎?”

    他跟施懿的原主不一樣,施懿的原主本身就是學霸,當年就是全省第一,這次再考一個第一就行,不存在把別人擠下去的問題,也不會對別人造成影響。

    030也在琢磨凌秋桑的問題,“可是,你們的任務不就是彌補兩個原主的遺憾嗎?”

    凌秋桑嘖了一聲,“做任務沒問題,但是我們要有自己的底線。”

    030有些沉默,他是高智能人工系統,但畢竟不是真的人類,很難做到將心比心。

    從任務的角度出發,替原主高考,本身就是任務的一個環節。

    至于其他的,系統會進行修補,從本質上,也不會改變被擠下去的人的命運。

    凌秋桑又考慮了一會兒,“你看這樣,能不能商量一下,既然你說了原主現在回來高考,他肯定能考上,那這就是他自己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考試的時候,能不能讓他自己回來。”

    030真是服了,“沒有這樣的,大哥,雖然咱們這是時間回溯,最終目的是讓原主重生,讓這個世界的運行回到正軌,但是在宿主還沒有完成任務之前,沒有讓原主回來的道理。”

    凌秋桑攤手,“那我不管,他重生改變命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別的事情都好說,帶領鄉親發家致富,我也能努力,就是替他高考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030都麻了喂,“大哥啊,你該知道的,你們在這里造成的bug會被系統修改,也就是說不會影響他人的命運。”

    030苦口婆心,掰開揉碎了,繼續解釋。

    具體操作,大概就是,本來這個學校的專業只錄取十個人,但原主擠下去一個,系統會進行修補,讓學校多錄取一個,把擠掉的那個人拉回來。

    這就不存在宿主擔憂的問題了。

    要不然,這么多的世界任務呢,不能總是因為任務影響原本的發展,

    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宿主的任務是明年拿影帝,本來明年拿影帝的會是另外一個人,宿主拿了影帝,那個人可能就落選。

    系統會進行更正,最簡單的方式就雙影帝。

    這么解釋的話,凌秋桑的接受程度確實是高了不少。但問題是他不知道原主的水平如何。

    讓原主回來高考,原主能考到什么地步,他也不知道。

    按照他的能力,他得要去跟施懿爭一爭這狀元的位置了。

    “要不折中一下,考個大專院校。”030給他出注意,“如果原主今天繼續跟施懿學習的話,大專是能考上的,他去年也就差了那么一點點。”

    凌秋桑若有所思。

    030繼續說,“不是還能專升本嘛,你按照他現在原本應該有的水平考一個,控分這種小事情,大佬你肯定沒問題。”

    暗戳戳的吹了一把彩虹屁,繼續說:“如果他不滿意,那就等他自己回來,他自己去考專升本唄,或者他以后要繼續讀研什么的,也都是原主自己的事情了。”

    凌秋桑嘖嘖兩聲,“小系統,你這主意不錯。”

    030小小的驕傲了一把,“不過就算是控分,大佬你也想想辦法,讓他們可以在一個城市里,最好還能離得近一點。”

    凌秋桑嗯了一聲,這事情回頭再細說。

    他轉過頭,問施懿,“哥哥你覺得呢?”

    “可以。”施懿一如既往的以他們家桑桑的意見為主,“你決定就好。”

    凌秋桑嘻嘻,“那就不急了,七九年的高考,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七月七號,距離現在還有小幾個月呢。”

    他倆都是學神級別的任務,考試對他們來說不難,偶爾去翻一下這個時代的考試范圍,避免自己做題太超綱了就行。

    所以趁著這幾個月,他們順便考慮一下如何讓這個小地方發展起來吧。

    “宿主,你的出發點是沒錯的。”030弱弱冒頭,“但是你先別出發了,你們還沒有下載原主記憶。”

    哦,是把這事情給忘了。

    “那你趕緊的吧。”凌秋桑嘟囔著,“也不知道今天這兩人騎馬出來是要做什么。”

    記憶下載,兩人駕輕就熟,很快就整理完成。

    凌秋桑探查了原主的記憶,沒忍住又是一聲嘆息。

    終歸,這兩個原主的感情太符合這個時代的風氣了,兩人之間的認知差異,才是大問題。

    記憶里的原主,幾乎是一直在悔恨自己引誘了這么好的哥哥,把哥哥拐入歧途。

    前幾天,他還在想,哥哥高考離開之后,等時間長了,哥哥就會忘記他,就能開啟新的生活了。

    不得不說,原主愛得有些卑微。

    但是施懿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他覺得是他引誘了單純的牧馬少年,所以他不能對不起少年,一定要帶少年離開這個偏僻的地方。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施懿伸手,在凌秋桑的腦袋上rua了一把。

    “他們都是活了七十來歲的人了,見識過未來的發展,以及未來開放的民風,等他們回來之后,必然不會有現在的心態了。”

    是了。

    兩人蹉跎一聲,能重來一次,見識和目光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唯一不變的,只有他們始終如一的感情。

    凌秋桑感慨,“說實在的,我都有些羨慕這樣的感情。”

    在退休的養老世界,全是完成任務退休的宿主,大家都很閑,又不缺錢,還有一身本領。

    正兒八經組建家庭的不多,大多數都是及時行樂。

    說不定這一刻看對眼了,今晚就干才烈火,等到明天,你左腳先出的門,觸碰到了我的逆鱗,又或者是我壓到了你隱形的翅膀,轉身就分手。

    絕不拖泥帶水。

    這都是很常見的,他們也見怪不怪了。

    他和施懿,都算是個特例了。

    施懿永遠懂他,“我們也會相愛一生,并且不留遺憾。”

    凌秋桑偏過頭蹭了蹭施懿,沒說什么,就覺得甜甜的。

    甜言蜜語,誰不喜歡聽呢?

    但他知道,他們家哥哥不是只會說的人,他們家哥哥從來不對他食言。

    “桑桑。”施懿將人扶起來,又把馬兒喚了回來。

    他道:“雖然現在我們的氣氛很美妙,但是今天我們是要去鎮上辦兩件大事情的。”

    凌秋桑腦子咯噔一聲,咳咳,確實給忘了。

    兩人再次騎上馬,馳騁在草原上。

    今天他們出門,是要辦兩件事,一是去獸醫站幫村民開一桶獸用的抗生素,二是凌秋桑,他必須要去鎮上的中專,把自己的學籍掛在上門。

    現在要考大學,沒有高中學歷是不行的,中專也行。

    原主只讀了個村小學,從前年高考恢復,施懿就帶他去鎮上的中專掛了學籍,相當于只有兩個學期。

    施懿拖本地的小關系操作一番,把入學時間稍微改提前了一點,也幸好中專查的不嚴,讓他跳級參加的高考。

    現在他們要繼續高考,這學籍還是得掛。

    順便,他們也得要去熟悉一下鎮上的環境。

    其實硬要說起來,鄉親們都不窮。

    改革開放之后,逐步實行分產到戶,自負盈虧,他們村子比較特殊,能種糧食的土地不多。

    再加上高原獨特的氣候,以及不穩定的天氣因素,種糧食也能算是勉強夠吃,還大多都是青稞小麥。

    在這里搞農業發展不現實。

    為什么凌秋桑說鄉親們都不窮呢,是因為每家每戶都養馬,養牦牛了,還都不是一只兩只的養。

    條件好點的家庭,基本上都上百頭,有的家庭除了馬和牦牛,還養幾十頭羊。

    嘖嘖,這放到幾十年后,每個村民家的資產都得按上百萬來算。

    就算條件最差的凌秋桑,他都有兩匹馬,外加三頭牦牛。

    如何把這是資產利用起來,才是問題。

    從前,這里其實和內蒙那邊的游牧民族差不多,大家都是牲畜到哪兒,家人就搬遷到哪兒。

    后世還有個段子,說一個內蒙學生去讀大學,回家之后,找不到自己家的蒙古包了。

    但這里畢竟是川西,屬于川省,藏民漢民都有,逐漸從游牧狀態,更改到現在小村莊。

    大家平時都住在村里,去放馬牧羊,都是村里的男人人分幾個小隊,連續出去十多天,然后再回來。

    地廣人稀,牧草茂盛,他們這些馬兒牦牛看起來多,但也不至于要很遠的遷徙,所以也用不著搬家。

    一路上,凌秋桑都在琢磨這個問題。

    村民們不是游牧的生活方式,相對來說比較穩定,他在想后續要如何發展起來。

    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交通不便。

    他們這屬于川省,但真要去到川省中心的天府城,只有川藏線一條路。

    鎮上沒有固定的客運中心,要出遠門,得去縣城坐車,縣城那里有班車,但卻不穩定,來這里的人少,從這里去外地的人也不多。

    大多是過路的客車,來縣城停一停,看能不能拉到散客。

    真要做生意,交通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到了小鎮上,意料之中的荒涼,一眼望到頭的兩條街。

    “先去學校吧,去完學校再慢慢了解。”施懿說。

    這里只有一所學校,小學初中高中,還有中專都在一個學校里,只有幾棟低矮的教學樓。

    學校的學生也不多。

    凌秋桑找到校長,說明來意。

    校長也沒什么拒絕的理由,他們這里窮,能來鎮上讀書的孩子都不多,他其實是重視教育的。

    高考恢復這兩年,那些報名的,除了知青有幾個考上的,他們本地,兩年總共考上了三個,還都是大專,不是本科。

    這個凌秋桑,去年就差一點考上了,學籍在他們學校呢,真要考上了,也是他們學校的光榮。

    去年就差那么一點了,今年想再試一試也正常,校長也不意外,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他們只掛學籍,不來讀書,校長連學費都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點點。

    把這件事情辦完之后,兩人又牽著馬逛街去了。

    這時候才改革開放不久,改革的春風還沒有吹到這里來,所以鎮上也沒什么人做生意,或者說,這里就沒什么人愿意做生意。

    主要是也沒什么生意好做的。

    有一家旅館,一家供銷社,一家賣衣服的,男裝女裝童裝都有,一家賣藏民信仰用品的,一家看起來就沒什么生意的餐館兒,還有個小郵局。

    還有一家醫院,但規模就跟診所差不多,獸醫站就在醫院隔壁,這里養牲畜的多,獸醫站反而成了必備設施。

    其他的,基本上就沒什么看頭了。

    凌秋桑簡單的幾家店問了一下,大致了解了一點這里的消費水平,在供銷社稱了點散裝的水果糖。

    然后買了獸用抗生素,他們就往回走了。

    “下次,我們得找機會去縣城看看。”凌秋桑的記憶里,并沒有多少關于縣城的記憶。

    上次去縣城,還是施懿的原主落水高熱,在醫院住院,那時候都顧著照顧人去了,根本沒有閑心去了解縣城。

    施懿雖然在這里待了快十年,也是因為交通不便,他的記憶里對這里的了解也不多。

    看來,這次系統真的給他們除了一個難題啊。

    高考都是小事情,要他們如何在這種條件下帶領鄉親們發家致富呢?

    回去的時候,兩人走的另外一個方向,卻沒想到有了意外收獲。

    “哥,你看那邊是不是一家加油站?”

    遠遠的,凌秋桑就看見公路邊上有一個紅色的建筑。

    兩人對視了一眼,準備過去看看。

    加油站的規模很小,只有一個工作人員懶洋洋的在曬著太陽等車來。

    “小哥,打聽個事情兒。”凌秋桑帶著笑臉。

    那人愣了一下,大概是很少聽到這么標準的普通話,“你們是知青吧?有什么事情要打聽的?你們要買汽油還是柴油?”

    凌秋桑也沒有刻意去學原主的口音,被小哥誤認為是知青,他也沒解釋。

    他繼續笑著問:“我們騎馬,不買汽油,平時來往的車多嗎?”

    加油站小哥有些奇怪了看了他們幾眼。

    “不多,也不穩定,有時候一天幾十上百輛車路過,有時候兩三天都沒一輛車。”

    這里來往的車輛,基本上都是往返川藏線的。

    這個時候的川藏線可不是后世的網紅國道,基本上都運送物資的車輛,要么是客車。

    凌秋桑思考了一下,又問,“那這些車都是在鎮上或者縣城吃住嗎?”

    加油站小哥更奇怪了,“哪有那個錢去住旅館,還下館子,人家都是在車上睡的。”

    頓了頓,他似乎明白兩人來干什么了。

    于是鬼鬼祟祟,讓他們進屋。

    “你們是不是要買什么東西啊?”小哥也吐槽,“我們這能買的東西確實太少了,以前也老友知青來問來往的車輛。”

    被誤解了,凌秋桑和施懿也沒解釋,反而順著他的話,繼續聊。

    “我們是想買點兒東西,小哥有門道嗎?”

    小哥看了兩人一眼,沒說話。

    凌秋桑悔意,抓了幾顆糖果遞過去,“大哥,甜甜嘴兒。”

    小哥收下,剝了顆糖放嘴里,這才慢慢說,“我認識一個大貨車司機,他就是給一路上的小鎮縣城送物資的。”

    凌秋桑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讓他繼續說。

    小哥壓低了聲音,“那火車司機他們自己也在車上拉點兒別的東西,一路上售賣,或者遇到你們這種,他們也能幫忙帶貨,賺個辛苦費,前段時間還有個女知青找人家帶什么搽臉油。”

    凌秋桑懂了。

    他拍了拍小哥的肩膀,“大哥,你也別緊張,現在改革開放了,咱們普通人也能做生意了。”

    小哥撓了撓頭,他是聽說了,但不是他們這里還沒人這么干嘛。

    下意識的就覺得做買賣還是個資本主義的尾巴,是要被抓的。

    他倒是不怕,那司機以前讓他給介紹生意,他也沒收錢,頂多是收了點他們這里沒有的吃的用的。

    “所以你們到底要買什么東西?”那小哥說,“那貨車基本上是半個月跑個來回,算算時間,大概后天他就要出藏了,會路過這里,你們要什么東西,我給你記下,他下次進藏的時候,就給你帶過來。”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了一眼。

    那貨車司機敢在以前就開始倒賣物資,看起來是個膽子大的,是他們需要的人脈。

    凌秋桑又抓了一把糖過去,“大哥,那貨車具體什么時候到?我們后天再來一趟,我們想親自跟他談。”

    看在糖果的份上,加油站小哥沒說什么,“那你們早點兒來等著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到了,你們村有電話嗎?有的話可以留一個,到時候讓他們在鎮上給你們打電話。”

    也行。

    凌秋桑留了村里的電話和自己的名字。

    村里的電話不是村里出錢安裝的,是國家出錢安裝的,就那么一部。

    “桑桑還是想做生意?”離開加油站之后,施懿才問。

    凌秋桑點點頭,“除了做生意,我也實在是想不出要如何改善村民們的現狀了。”

    他雖然去過許多的世界,類似的年代背景世界也去過,但是都沒有這么偏僻的。

    還要考慮到這里的信仰問題。

    一時之間,凌秋桑也想不出比做生意更好的方式了。

    施懿騎著馬,“那我們先回去看看村里有什么適合拿出來做生意的。”

    “好。”

    兩人騎著馬,馳騁在草原上,別樣的愜意舒心。

    要不是還有任務在身,凌秋桑還挺喜歡這個天高云闊的地方的,忍不住高呼了兩聲,表達心中暢意,

    施懿的嘴角掛著笑,“當心冷風吃到肚子里,晚上拉肚子。”

    凌秋桑噫惹一聲,“哥哥,這里應該也不好買作案工具吧?”

    所以拉不拉肚子也不重要。

    施懿戳他腦門兒,“你腦袋瓜子又想什么呢?”

    他就是純粹擔心桑桑的身體,桑桑居然都能想到那個方向去。

    真是,一不小心就跟不上他們家桑桑的車速。

    回到村莊,入耳的都是小朋友們玩鬧的笑聲。

    村口的大爺抽著葉子煙,“桑娃子回來了,獸藥買到沒有?”

    說的方言,凌秋桑有原主的記憶,也能聽懂。

    “買回來了,多吉爺爺。”凌秋桑還是說的普通話。

    多吉大爺樂呵呵,“桑娃子又說官話,你是跟知青學的吧,這官話還挺好聽。”

    凌秋桑笑著解釋,“今年我還是準備再試試高考,如果考上了,我得去外地讀大學,到時候得說普通話,我要提前練習,不然人家聽不懂我說話。”

    多吉大爺沉默了一下,也沒打擊他的自信心,十分淳樸的給他鼓勵:“那桑娃子加油。”

    凌秋桑滋著小白牙,笑得傻乎乎的,“我會的,我還要學好知識,回來回報大家,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呢。”

    這話說得,讓大家都很舒心,沒白養這么大。

    凌秋桑把獸藥交給了另外一個大爺,“那我和懿哥就先回去了,下回要買什么,也找我們給你們跑腿兒,我們年輕人,跑得快。”

    施懿這個原主的話不多,主要是剛來的時候聽不懂,大家就覺得他不愛說話,后來學會了方言,也沒多少人主動找他說話。

    所以施懿也只是微微跟大爺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凌秋桑的家,說是家,其實也就是個石頭房子。

    低矮,也不透光。

    里面總共十來平,一張木板床,一個小書桌,還有一個矮柜,做飯的爐子,鍋碗瓢盆,水缸,都在里頭了,但收拾得還算整潔。

    凌秋桑和施懿打開家門口的時候,都有些沉默。

    不是嫌棄,是他們太久沒有看到如此貧窮的地方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至少要等高考之后離開,也就是說,他們要在這里住上小幾個月。

    “哥哥,我要是現在拿點兒東西出來,改造這個屋子,應該沒問題吧?”

    施懿一想到他們家桑桑那些高科技,簡直是頭疼。

    “稍微整改一下吧,大改也不合適。”

    這里開門就能見到屋子里所有的東西,不說別人到家里來做客,偶爾路過,看到里面大變樣,那也不合適。

    別把淳樸的鄉親們給嚇到了。

    施懿以前是住在知青點的,后來知青們陸陸續續在本地成家了,或者找關系離開了,知青點就剩了他一個人,然后到去年救人落水。

    出院回來之后,凌秋桑以要照顧他的名義,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來了,也方便了他們的地下戀情。

    民風淳樸,沒有人多想什么。

    這里好多人都是一家幾口擠著一起住,房子雖然小了點,他們兩個人住一間,擠一擠也不算突兀。

    恰逢,那時候生產隊的大隊長,也就是俗稱的村長,他也有想法要把知青點改成村里的村委會,給了施懿一點補償,就讓他搬家了。

    后來兩人一直都是住一起的,記憶里的這段時間,是兩人最快樂的時光,一起學習,一起過洗漱,一起吃飯,如同尋常夫妻那般過小日子。

    這家,還是村民們給凌秋桑修的呢,就在小學畢業,開始掙工分的時候建的。

    畢竟他不可能永遠這家住幾天,那家住幾天,人家也一大家人,他一個外人,還長大了,長此以往,也不方便,那時候他能掙工分養活自己了,也就順利有了自己的小窩。

    原主還是很喜歡他這個小窩的,這對他來說,意義非同一般。

    凌秋桑擼著袖子,“別的我都能忍,這做飯的爐子,放在屋子里,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也沒有抽油煙機,做個飯,屋子里全是油煙,床上也都是油煙味,墻上還掛著幾塊滴油的臘肉。

    這也就算了,最不能忍的,是門后角落里的尿桶。

    村里就一個大廁所,平時大家都是在家里用尿桶解決個人問題,然后再把尿桶拿到公廁里去倒了。

    這不行,真的不行。

    盡管兩個原主收拾得很干凈了,但他們進門還是能聞到味道。

    兩個生活潔癖,都有些不太行了,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嚴重看到了無奈,必須要改造一下了。

    “我們在屋子旁邊搭個小棚子吧。”施懿說,“廚房就挪到棚子里來,我們空間里還有吃的,平時在外面做飯,也就是做個樣子。”

    不想做飯的話,他們抽空也能去縣城,找餐館兒做好打包,放空間里,什么時候都能吃。

    凌秋桑也是這個意思。

    還有廁所,這里不能隨便挖廁所,還是得用尿桶,凌秋桑可以接受用尿桶,哪怕是讓他去野地里拉野屎,他都行。

    但是尿桶絕對不能放在睡覺的屋子里了。

    凌秋桑指著房子后面的空墻壁,“在這四周圍一下,上廁所在這里解決吧,洗澡也在這兒解決了。”

    “行。”

    兩人都是行動派,說了改造,立馬就開始動手了。

    家里工具不多,兩人還跑了幾家老鄉,去借了一下,釘子錘子什么的。

    幾個老鄉聽說他們要改造一下房子,都熱情的跑過來幫忙了。

    這個時候就是這樣,哪家人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會熱情的去幫忙,也不圖什么回報。

    特別是凌秋桑還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相當于他們半個兒子,給兒子幫忙,天經地義的事情。

    再說施懿這個知青,勤快,干活兒從來不偷懶,有時候還去村小學幫學生們上學。

    大家還是很喜歡這個知青的。

    人一多,就是修個棚子當廚房,再修個廁所,沒一會兒就完成了。

    凌秋桑把買回來的散裝糖果拿出來招待大家。

    這時候糖果雖然算不上金貴,但是拿出來招待人,是沒有問題的。

    卓瑪阿姨嗔怪他,“都要去城里讀書了,錢省著點花。”

    他們這里還沒出國大學生呢。

    桑娃子要是能考上大學,他們這些養育過桑娃子的人也高興,也為他感到驕傲。

    聽說去年就差了那么一點點,今年再試試也好。

    雖然不少人還是不看好這個讀書,這里老一輩的,大多數都是文盲,對于讀書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曾經那些吃不了苦的知青。

    施懿算個例外,雖然剛來的時候,也不太行,但是他適應得快。

    凌秋桑也樂呵呵的,“今天這糖便宜,買回來就是給大家甜甜嘴兒的,不要客氣。”

    卓瑪阿姨又問,“咋突然想起來改建屋子了?”

    “這不是馬上要夏天了,爐子和尿桶放屋里,味道重。”

    這理由冠冕堂皇。

    大多數村民們不講究這個,一輩子都這么過來了,但是愛干凈的阿姨大娘們,琢磨著,也可以建個廁所,免得屋里臭。

    卓瑪阿姨,“你的馬和牦牛,都給你趕回棚子了。”

    “謝謝阿姨。”

    這時候雖然分產到戶了,但大家還是習慣了放在一起養,就是每家給自己做個標記就行。

    凌秋桑總共就兩匹馬,三頭牦牛。

    眾人見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這才結伴回了家。

    凌秋桑和施懿還得把屋子改造一下。

    木板床可以,但床上放個乳膠床墊,不過分吧?反正用床單改起來,人家也看不見。

    還有墻,長時間在屋里做飯,多少是有點兒油煙,頂上還有被熏黑的痕跡。

    凌秋桑整理了一下空間的物資,找到一踏海報。

    這東西好。

    海報上也不少什么人物或者別的,都是風景圖。

    “全部給我貼墻上。”凌秋桑大手一揮。

    他們有類似墻紙或者墻布的東西,但是不方便拿出來,被人看到,不好解釋。

    這海報,就沒有問題了。

    這時候的家庭,誰家沒幾張偉.人們的海報呢?

    他們貼風景海報,倒也不算是什么大問題。

    兩人一起動手,沒一會兒就把墻上的痕跡掩蓋在了海報之下。

    海報花花綠綠,貼了滿屋,看起來有些丑,但是總比之前要好得多。

    另外就是生活用品了。

    原主的衣服,藏式的外袍可以穿,但貼身的不行,還是得換成他們自己的。

    前幾個世界,他們都沒有收拾過原主的東西,能新買的就新買,買不了的就讓人新做,或者用他們自己帶過來的。

    這里環境不同,風俗也有一定的區別。

    他們原主的私人物資,全都放在了屋里的矮柜里,滿滿當當的,差點兒放不下。

    看著挺多,但這基本上是兩個原主全部的家當了。

    凌秋桑嘆息一聲,“未來都會好起來的。”

    施懿rua了一把他的腦袋,“屋頂上也改改,我上去弄。”

    這房子其實有些低矮,內部高度大概就只有兩米一的樣子。

    兩個高個子站里面,有些壓迫感,特別是還沒透光的窗子,更壓抑了。

    施懿道:“把之前在古代世界收進去的玻璃給我幾塊吧。”

    把屋頂修一修,剛好把玻璃卡在里面,白天還能多點光線。

    村子里只有村委會和村小學通電了,他們這些村民家里都還沒通電,用的還是煤油燈。

    多幾分光線也好。

    “我跟你一起上去。”凌秋桑搬來梯子。

    “這被人看到了怎么辦?”凌秋桑還有點忐忑。

    施懿倒是覺得問題不大,“看到了就說是我家里那邊弄過來的。”

    “行。”

    兩人又風風火火,把屋頂改造了一番,再一抬頭,漫天霞光。

    不知不覺,都到傍晚了。

    高原的傍晚,美極了,天空低矮到幾乎感覺伸手就能觸碰到。

    凌秋桑原本有些煩躁的心,就在此刻沉淀了下來,入目的,都只有美麗的晚霞。

    還有遠處山坡上,還沒來得及趕回棚子的牦牛。

    “啊,我想到做什么生意了!”

    第55章 哥哥帶我走

    這里遍地都是資源。

    其中,目前最適合拿出來做生意的就是牦牛了。

    牦牛,基本上作為本地人主要肉食,但是家家戶戶都養得多,牦牛壽命也長,體積也大,宰殺一頭,就基本上夠一家吃一年了。

    吃不完的,村民們都會把他做成風干牦牛肉干。

    凌秋桑就想著試試做牦牛肉干的生意。

    這牦牛肉干十分耐放,只要做好之后,放在通風干燥的地方,一年都不會壞。

    最主要的是,這牦牛肉干,平時村民們外出放牧,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回來,帶的食物也是牦牛肉干為主,能補充熱量,營養價值也高。

    凌秋桑回憶了一下,本地的牦牛肉干其實口味都差不多,是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做法,不能說有多么的好吃,但也不難吃,就是一塊肉得嚼半天。

    如果要拿出去做生意的話,得改良一下牦牛肉干的配方。

    凌秋桑跟施懿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施懿琢磨著也還行,這個時代的物資比較匱乏,要大批量的生產投入市場,可能有些困難,但是就靠村子弄個小作坊,產量有限。

    應該能銷售出去。

    再加上,這個時候各種購買物資需要的票據逐漸推出市場,除了家電這一類的大物件,肉票糧票都已經很少有人使用了。

    施懿回憶了一下外面的物價,“城市里,豬肉雞肉鴨肉倒是常見,牛肉反而不算多,偶爾碰見,大部分都是一塊八到兩塊五一斤。”

    這個物價,在這個時代,算是比較貴的了,豬肉才七八毛錢一斤。

    但是還是有人會買,無論是哪個時代,永遠不缺有錢人。

    而他們這算是特產,牦牛肉,跟普通牛肉還是有區別的。

    風干牛肉,基本上已經徹底脫水了,一斤牦牛肉干,看起來可不少。

    再加上,這是內地買不到的東西,碰到了,應該也會有人愿意買個新鮮。

    “哥哥,你說這個價格,賣多少合適?”

    施懿想了想,“差不多要四斤牛肉才能出一斤牛肉干,我們賣他個八塊錢一斤,不過分吧?”

    八塊錢一斤,大城市里應該沒問題,小地方可能不行,小地方現在人均工資才二三十塊錢。

    算一下成本價,其實按照他們本地,一斤牦牛肉干的成本大概在三到四塊錢,賣八塊錢,除去要給人辛苦費,還是有賺頭的。

    哪怕一個月就只賣出去五十斤呢?五十斤,一斤就算賺他三塊錢,也有一百五十塊錢的賺頭了。

    一百五,可能看起來不多,但這個地方,鎮上的那些單位里的正式工才二十來塊錢一個月的工資。

    不過,總體說來,要按照出貨量,分配到村子里,也分不到多少錢。

    也不擔心,慢慢來嘛,總歸算是給村里創收了。

    凌秋桑和施懿規整好了家里的小窩,隨便吃了點晚飯,就去找村長了。

    這事情,不能繞過村長,得跟村長說說,后續還需要村長組織大家。

    村長是個漢民,叫林安,讀過書,有個高中文憑。

    他也想過要給村長創收,但是能力有限,他也無能為力。

    好歹他們這里算十里八村的大村子了,要不然也不能有村小學,國家也不能主動給他們安裝電話了。

    凌秋桑和施懿說明來意,林安考慮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兩人也不催促,喝著村長媳婦兒煮的酥油茶,小口小口的吃著糌粑,默默的等著。

    過了好一陣,林安才開口。

    “你們兩個怎么突然想給村子創收,想做生意了?”

    凌秋桑滋著牙,笑得淳樸,“我今年要高考,順利的話,我就要出去讀書了,以后要回來一趟可能很麻煩,村子里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都對我有恩情,我也想走之前,給大家一點回報。”

    施懿也跟著說,“我來村子快十年了,大家都很照顧我,去年考上大學,錯過了,但今年肯定是要走的,離開之前,也想為這片土地做點兒事情。”

    林安欣慰的點點頭,“你們說的,我感覺好像能行,就是不知道你們準備怎么把牦牛肉干賣出去。”

    八塊錢一斤的牦牛肉干,一個月賣五十斤,他們就有一百多塊錢的毛利潤,他們從前想都不敢想。

    哪怕是分配給村民,每家每戶就幾塊錢,那也是一筆收入了。

    別看他們養了那么多牦牛和羊,自己是吃不完的,要把牦牛和羊變現,在這個地方,難啊。

    所以他是愿意去試一下兩個年輕人的方法的。

    萬一成了呢?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說道:“我們這里經常都有路過的貨車,他們給川藏線送物資,以前也會偷偷賣東西,現在做生意不違法了,反正他們都要賣東西 ,不如試試我們的牦牛肉干。”

    是這個道理。

    林安琢磨了一下,“就怕人家不愿意,哪怕人家一次性進貨十斤,也是一筆不低的費用了。”

    凌秋桑道:“我們按照批發價,七塊錢一斤給他們,第一次可以讓他們先把肉干帶走,買了之后,下次再給我們錢。”

    林安琢磨,“萬一人家把肉干帶走,不回來了,那不是虧了?”

    施懿笑著解釋,“這時候大貨車司機還是很吃香的職業了,能有一條固定的運輸路線,這就代表他們有穩定的收入,不至于為了一點肉干,不要工作了。”

    到時候,他們也會寫個簡單的合同,讓人把身份信息留下。

    “行。”林安大手一揮,試試也不會有影響,哪家哪戶都存得有不少的肉干,先拿一點出去試試。

    這次就先拿他家的去試試吧,萬一運氣不好,被人騙走了,村民也不會有損失,他家底還行,損失點肉干也不心疼。

    凌秋桑又提出了要改良以后肉干的制作方式。

    這事情是施懿開的口,畢竟是城里來的讀書人,在淳樸的村民眼里,那就是見多識廣的代表。

    特別是這施懿從前也為村子做了不少的貢獻。

    要改良肉干的制作方式,不少什么大事情,真要做得好吃,哪怕不是賣出去,他們自己也能吃。

    事情說好之后,凌秋桑又說了后天可能有人打電話過來,讓村長留意一下。

    村長知道兩人要參加高考,要復習,也沒給他們安排外出放牧的工作了,就村子里的一點小事情,兩人忙乎一下差不多,不用出村。

    從村子家扛了二十斤牦牛肉干出來。

    凌秋桑嘶了一聲,“二十斤居然有這么大一包。”

    當然了,扛大包的是施懿。

    看著很大一包,但也就二十來斤,施懿還有力氣談笑風生。

    “我剛在村長家里看到蟲草了。”

    凌秋桑眼前一亮,隨后又頹喪了,“我們這蟲草不如那曲地區那邊的多,偶爾能挖到幾根,現在也不是挖蟲草的季節。”

    蟲草,其實并沒有傳說中那么大的功效,也沒有那么大補,就是被傳得神乎其技的,甚至還有人傳言蟲草能讓人起死回生。

    典型的窮人買不起,但富人趨之若鶩。

    這蟲草真要做生意,還是得往高端上靠。

    “可以讓貨車司機賣貨的時候順道問一問。”施懿說,“如果有人想買,到時候再看具體如何操作。”

    凌秋桑想想也是,一年能有兩三個人買,用禮盒包裝一下,一盒放十來根,賣個百十來塊錢,也不過分吧。

    幾十年后,蟲草可都是按克數賣的。

    兩人說這么多,還不知道那邊大貨車司機能不能同意呢。

    不過也不怕,這條路的貨車司機多,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

    兩人拿著肉干回家,連夜調配了一點調料,把肉干的味道提升了不少。

    噴香。

    凌秋桑沒忍住都拿了一根當磨牙棒,啃了半個晚上。

    這次時間緊急,只能用這種方法了,后續他們就可以從肉干腌制開始就放調料,到時候味道應該比現在好很多。

    時間一晃,就到了該等大貨車司機電話的那天了,那邊打電話過來的時間還挺早的。

    凌秋桑和施懿早早的就把東西準備好了,騎上馬就出發了。

    這次沒累到馬兒,兩人一人騎了一匹馬。

    馬兒養得膘肥體壯,四肢有力,跑起來十分暢快。

    凌秋桑還有心思樂呵,“要放幾十年后,景區騎個馬都得幾十塊錢,要到馬場去跑馬,那可就更貴了。”

    施懿聽著,心里微動,“桑桑,我們是不是可以嘗試一下發展旅游行業?”

    這個時候才改革開放不久,出行也只有綠皮火車或者大巴車,旅游業,還不太盛行。

    但是幾十年后,川藏線那可是網紅國道,來這里徒步旅行,騎行川藏線的年輕人可不少,被稱之為朝圣之路。

    別的不說,這一路的風景是真漂亮,一天時間看盡四季風格也是正常的。

    他們這里,現在要發展旅游業,可能還是有些苦難的,到底還是交通不方便。

    施懿想了想,“我們可以去報社投稿,寫一點關于本地的風土民情,自然風光,試試水,萬一有人來呢。”

    “行。”凌秋桑覺得,各個辦法都試試。

    到時候真有人來旅游,住鎮上,這時候民風淳樸,他們鎮上唯一的旅館還開在了派出所旁邊,安全也有一定的保障。

    他們可以教人騎馬,帶人體驗放牧生活。

    這事情真要成了,還是得跟官方合作。

    先不急。

    加油站,旁邊的停車場停了不少的車輛。

    一眼望去,都是重卡,大家伙呢。

    凌秋桑找到加油站小哥,小哥給他們引見了他口中的大貨車司機。

    不是一個人,是一家三口。

    夫妻倆一起跑車,吃飯的家伙都放在車上,停車的時候,就拿下來做飯。

    還帶著他們的兒子,看樣子,差不多也有十七八歲了,模樣有些機靈。

    簡單了寒暄了幾句,他們也打聽了一下外面的信息,順便套了一下這一家三口的信息。

    貨車司機姓劉,叫劉建國,妻子叫王淑芬,夫妻二人的名字都十分具有這個時代獨特的氣息,他們的兒子叫劉浩。

    據說是讀書成績不行,中專讀完,分配的工作不行,干脆跟他們出來跑車,自己也跟著學習開車。

    根據劉建國說,他們都是天府市運輸隊的,也算是鐵飯碗工作了,他和另外幾個貨車司機都是負責這一條線路的。

    他只跑半程,基本上半個月就能跑一趟,但是沒有跑全程的人賺得多,主要是川藏線后半段的危險性高,他也不想為了錢,把命給搭上了。

    所以才想著倒賣一下物資,多賺點,從前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干,比如說買點兒扣子,頭花,針頭線腦,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

    或者別人有想要的,登記一下,他們下次來的時候就帶過來,不過這種基本上都是知青要買。

    互惠互利,這里偏遠,倒也沒人舉報。

    現在國情好了,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了,運輸隊老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他們賣的東西也多了起來。

    凌秋桑笑著,“大哥,從前你們都是把外地的東西賣到我們這里來,有沒有想過把我們這里的物資賣到外面去?”

    話,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劉建國剛才跟他們東拉西扯,就知道這兩人不是要他幫忙帶什么東西了,都是老油條了,誰還沒點兒自己的想法呢。

    只是沒想到,他們是要他幫忙賣東西。

    仔細琢磨了一下,“你們要賣什么?”

    凌秋桑把牦牛肉干拿出來,“劉叔,你先嘗嘗,你看這生意能做不?這是我們的本地特產,保存時間也長,干吃,下酒,或者放兩塊燉湯都可以。”

    劉建國嘗了嘗,是挺香的,要是有酒就好了,這東西下酒好啊。

    劉浩也跟著嘗了一塊,眼睛都亮了。

    王淑芬倒是覺得一般,味道是香,就是咬不動。

    倒賣物資嘛,就是把這里有的,賣到沒有的地方去,劉建國熟,考慮了一下,覺得可以試試。

    “你們這什么價?”

    “八塊一斤。”

    凌秋桑開口就把劉建國給嚇得不輕。

    “外頭的鮮牛肉才兩塊錢一斤。”劉建國說,“就算你們這牦牛肉跟普通牛肉不一樣,也不可能賣到八塊錢一斤吧。做不了不做了。”

    這價格,根本賣不出去。

    凌秋桑不急,“給你們的價格是七塊錢一斤,我們定價八塊,也是覺得這個價格合適,你們要是愿意,賣十塊錢一斤都行,至于你說的外面普通牛肉兩塊錢一斤,但是我們這個牦牛肉是四五斤才能出一斤牛肉干,你說值不值這個價?”

    這么說的話,倒是能理解了,四五斤鮮牛肉才能出一斤肉干,成本就擺在這里了。

    但是這個價格太貴了。

    劉建國搖頭,不看好,“就算你們給我們七塊錢一斤的價格,我們哪怕只拿十斤,也是七十塊錢的成本了,賣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凌秋桑又道:“這第一次,不收你們的錢,你們先把肉干拿走,先賣,賣了下次過來的時候再結賬,要是賣不出去,全部都退給我,但有一點,你們得妥善保存,要是壞了發霉了,我們可不能回收。”

    劉建國長期跑這條路,以前也吃過這種肉干,沒這兩個年輕人的肉干味道好,但是他也知道,這肉干保存時間長,別受潮,放一年都沒問題。

    但是他還是有些猶豫。

    劉浩這個年輕人就比較沖動了,“我想跟你們做這個生意。”

    剛開口,就被老爹揪著耳朵扯回去了。

    凌秋桑笑笑,“小兄弟有想法是好事情,這肉干,你們可以拿到大廠門口去賣。”

    現在進廠工作那可是鐵飯碗,一個月幾十塊工資,不說買一斤,買個二兩回去嘗個鮮,也是好的。

    說著,凌秋桑還給他們傳授了一些生意經,父子倆聽得興致勃勃。

    不知不覺就被凌秋桑給忽悠瘸了。

    “行吧。”劉建國拍板,“這次我們帶出去試試,賣不出去都給你退回來。”

    反正不要拿貨成本,聽這小兄弟說了半天,他們覺得也還行,可以試試。

    哪怕一斤賺一塊錢,也是一筆收入了。

    而且劉浩看起來對做生意很感興趣,讓兒子去試試也好。

    他們可都聽說了,改革開放后,好多下海做生意的,都成大老板了。

    就是他們沒門路,唯一的手藝就是開車,能在路上倒賣一下物資,都算是腦子靈活的了。

    施懿寫了個簡單的合同,簽了字,蓋了手印。

    劉建國看他們搞得還挺正式,不由得笑了笑,“你們兩個都是知青吧?咋不回城?”

    事情辦成了,凌秋桑也有心情繼續閑聊了。

    “我哥哥是知青,我是本地人。”

    “喲,看著不像。”劉建國還挺詫異,這里的海拔高,大多數人的臉蛋上都有高原紅,偶爾見著白嫩一點的,多半都是知青,還是那種條件好,買得起搽臉油的那種。

    前幾年倒賣物資,他盡是瞅著知青去找,基本上一問一個準。

    沒想到面前這個小伙子白白嫩嫩不說,居然還是本地人。

    凌秋桑笑笑,“我就是天生的,曬不黑。”

    繼續跟劉建國一家三口閑聊了一陣,他們就準備回去了。

    這時候,劉浩那小子看著對他們的馬感興趣。

    凌秋桑笑著,“小兄弟想騎馬嗎?試試。”

    “能行嗎?”小伙子年紀小,膽子大,躍躍欲試,“我不會騎。”

    “沒事兒。”凌秋桑招呼他上馬,“這馬兒都是馴服過的,性格溫順,你只要不跑起來,騎著走兩圈,不會有危險,抓緊韁繩,別掉下來就行。”

    凌秋桑教人騎馬去了,施懿找劉建國借了筆和本子。

    說了要給報社投稿,今天恰好都出來了,先寫兩篇文章,試試水,等會兒順道就去郵局寄了。

    “喲,你這字寫得好啊。”劉建國在一旁看著,再一讀文章,嘶~這文章寫得也好啊。

    施懿寫的是風景文章,撲面而來的畫面感,劉建國跑這條路都快十年了,最開始確實是覺得這風景好,時間長了,感覺也就那樣。

    但是現在從文字上看,又覺得是自己沒有欣賞美好的眼光。

    施懿溫文爾雅,看起來就是讀書人的模樣,“這里的風景是很漂亮,就是見過的人太少了。”

    確實是這樣。

    劉建國也感慨,“其實就是交通不方便,別的地方都這樣,更別說你們這兒了,進出都只有這一條道。”

    施懿嗯了一聲,“所以我只能用文字讓大家領略一下這里的風光了。”

    “哈哈哈哈,不愧是讀書人。”劉建國性格挺爽朗,“到時候出版了,記得跟我說,我一定支持一下。”

    施懿這個文章是準備投報社的,真要被選稿,也只能在報紙上看。

    還不知道能不能行呢。

    施懿對自己的文章有信心,但是別人未必能欣賞。

    不過急不來,他們現在也只能慢慢摸索了。

    劉浩騎了兩圈回來,臉都笑出花了,“你們放心,我一定幫你們能把肉干賣出去。”

    顯然是已經成功和凌秋桑交了朋友。

    凌秋桑跟他稱兄道弟,“如果看到那種明顯的有錢人,你也可以提一句,我們這還有蟲草,到時候有人要的話,我給你提成,放心,肯定不虧待你。”

    “行。”劉浩當即就同意了。

    告別了劉建國一家三口,兩人又去鎮上的郵局寄了文章的稿子,能不能行,最起碼都得等十天半個月。

    第一步是走出去了,之后就看效果吧。

    兩人回到村長之后,沒什么要忙的,偶爾他們就去村小學給孩子們上課,學校就幾十個學生,還是十里八村的孩子都在他們這里上學。

    總共就兩個老師,一個是原本分配到這里的,另外一個是留在這里安家的知青。

    師資力強實在是有些匱乏。

    有凌秋桑和施懿幫忙上課,兩個老師也輕松一些,孩子們也能多學點兒知識。

    偶爾完全沒事的時候,兩人騎著馬出去晃悠,天高云闊,幕天席地,躲在牧草里親個嘴兒。

    高海拔地區,兩人倒也沒做什么劇烈運動,過段時間等身體適應了再說吧。

    這也慢節奏的日子過得也別樣愜意。

    無論是文章,還是肉干,他們都得等。

    但是不能干等著,還得想想別的辦法,萬一賣肉干行不通呢。

    “我倒是有個想法。”施懿前些天就在琢磨,“我們是不是可以嘗試出一本書?”

    既然都寫文章投報社了,為什么不能寫書投出版社。

    真要出版成功,買得好的話,一版再版,版權費會隨著時代的發展慢慢往上漲。

    剛開始可能不會太多,畢竟他們兩人都沒名氣。

    如果后續這本書能支棱起來,應該還是能賺到一點錢的,兩人也不是沒出過書,寫書對來說,還是有信心的。

    但寫書賺到的這筆錢,不是白給村子里,他們準備把這筆錢用來投入教育,也算是報答鄉親們的恩情了。

    凌秋桑覺得可行,“先等報社那邊的消息吧,要是文章能登報,我們投出版社的幾率也大一點。”

    他們這地方小,縣城還沒出版社。

    “看來,我們得想辦法去市里一趟。”

    這一趟遲早都是要去的。

    施懿:“下次看能不能跟劉建國他們的車擠一擠。”

    這時候也沒什么超載的說法,貨車大,把他們仍后車斗里都行。

    主要是想省錢,兩人看著小日子過得愜意,但是實際上兩人手里都沒幾個錢。

    原主留給他們的不多,他們也不好全給人家用光了。

    想自己賺錢呢,目前還沒門道。

    去市里一趟,他們同樣也是琢磨著,想辦法給自己弄點兒錢,他們手里有物資,賣點兒東西出去。

    “行。”凌秋桑拍拍屁股,把施懿拉起來,“走,先回去寫文章。”

    這說風就是雨的。

    兩人回去商量了一下,就寫這里故事。

    從兩個方向出發,一個是知青下鄉的角度,另外一個角度是本地的牧馬少年。

    寫這里的風光,寫這里發生過的故事,里面再摻雜一點符合時代風氣的正能量。

    兩人商量好了之后就開始動筆了。

    都不消寫什么大綱。

    白天就把小書桌搬到屋子外頭來寫,光線好,路過的村民們都當他們是在復習功課呢。

    偶爾還會有阿姨來給他們送點兒吃的,給他們改善生活。

    時間過得很快,這一早,他們又接到了劉建國的電話。

    他們已經去市里跑了一趟了,今天又是進藏,路過他們這里。

    兩人騎著馬就過去了。

    還是那個加油站旁邊的停車場。

    遠遠的就看見劉建國和劉浩一臉的喜色。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心想,牛肉干的事情,應該是成了。

    果不其然,兩人剛下馬就被劉浩給拉住了。

    帶出去的二十斤肉干還不夠賣。

    他們去那些工廠門口擺攤的第一天,其實沒什么生意,主要是價格嚇退了不少人,但是就像凌秋桑說的那樣,不缺有錢人想嘗鮮的,買個一兩二兩的。

    但是第二天,這生意就陸陸續續的來了,聽說數量有限,這次都是半斤一斤的買,這也耐放。

    第三天就全部賣完了。

    這還是這個時代的物資匱乏,畢竟是外地來的,很多人都沒聽說過牦牛,有試吃的,指甲蓋那么大一點。

    入口就是個香,還有嚼勁,總是覺得吃不夠。

    這不是,口袋里稍微寬裕一點的,都想買點,嘗個鮮,或者留著招待客人。

    外地特產呢,招待客人,倍兒有面子。

    二十斤,全部賣完了,劉建國都沒想到,兩天時間,他們能賺20塊錢。

    有了這20塊錢的賺頭,他都差點看不上以前買的那些東西了,以前都是幾分幾分的賺,來回跑一趟,能有三五塊錢的利潤就很不錯了。

    劉建國把一把票子數給他們,一百四十塊錢的批發價,好大一摞,清點完了之后。劉建國又拿出三百五十塊錢。

    “這次我們進貨,我們拿五十斤。”

    這么能賺錢,當然想跑一趟就多賺點了,大不了多跑幾個地方兜售。

    這吃的東西都是消耗品,一個月賣五十斤,那也是五十塊錢的收入了,一年就是六百塊。

    都趕上城里那些工廠里的工人的年收入了。

    凌秋桑這段時間心底那點兒忐忑也安定下來了,這生意能做,要是等以后順利了,還能去市里開個專賣店什么的。

    到時候就他們自己賺錢了。

    現在不急。

    “大哥,你還有別的貨車司機給我們介紹一下嗎?”凌秋桑怕他多想,趕緊說,“我的意思是別的城市的。”

    劉建國就是天府市往這邊跑,沒跑其他城市的路線,但是他們運輸隊有跑其他路線的。

    稍微琢磨了一下。

    他是不是也可以批發價進貨,然后少賺一點,把貨拿給別的司機,送到別的城市去售賣。

    劉浩也是這個意思,“天府市還是離這里比較近的,再賣遠一點,是不是價格也能更高一點點。”

    是這個道理。

    凌秋桑感慨兩人的腦子好使,“不過我們這里的批發價,七塊是最低了,沒辦法,成本在這里了,當然了,你們二次批發賣多少錢,你們自己定就行了。”

    劉浩這次賣肉干是出了大力的,仔細思考了一下,他們每個月都會走這條路送貨,走的時候順路就把肉干給拉出去了,基本上是可以不算運輸成本的。

    批發給別人,他們賺三毛錢一斤,好像也不錯,總要給別人留點兒利潤。

    就是這樣的話,他們拿貨,壓在手里的成本比較高。

    或許可以先去運輸隊問一問,有人要拿貨的,他們記下來,然后下次來的時候,幫他們運回去。

    他說了自己的想法,凌秋桑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不錯不錯,有做生意的天賦啊,小兄弟。”

    劉浩傻樂,“還是跟你們學的。”

    劉建國也有意要鍛煉自家的傻兒子,干脆就把這事情交給兒子去辦了,賺幾年前,也可以娶媳婦兒了。

    肉干的事情說定了,凌秋桑又說起了想搭順風車去城里的事情。

    大貨車的駕駛室還是很寬敞的,但是他們一家三口擠擠還行,再多來兩個人,那就完全轉不開身了。

    如果只有劉建國和劉浩父子倆,倒是沒多大關系,擠一擠。

    主要是劉建國的妻子也跟他們一起的,再多兩個陌生男人擠在一起,那就十分不合適了。

    凌秋桑:“把我們扔后面就行。”

    “這可不行啊。”劉建國不放心,“這里的山路崎嶇,后面寬敞是寬敞,但是甩來甩去,也太危險了。”

    萬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麻煩大了。

    凌秋桑大手一揮,“沒事兒,劉叔,您要是方便的話就帶上我們唄,安全問題我們自己負責,主要是今年我們要高考,想去城里賣點兒資料書。”

    這

    劉建國還在猶豫。

    施懿開口,“劉叔,我會開大車,下鄉之前,我跟家里人學過,您要放心的話,路上我能跟你倒個手,您也輕松一些。”

    劉建國狐疑,“這么大的車你也會開?”

    施懿點點頭,面不改色,“我還會修車,真的。”

    劉建國猶豫了一會兒,然后把他帶到車前,“我這車前段時間不知道咋回事兒,經常開著開著,里面就咔噠咔噠的響,過會兒又聽不見了。”

    大卡車,還是在這么難走的山路上,真要出了點意外,那可就完球了。

    上次他送去修,運輸隊的修車工都說沒事,沒找到問題,說不定是什么石子兒卡里面了。

    但是這事兒他一直在心里掛著呢,生怕出事,他們一家三口可都在這車上了。

    劉建國說,“你說你會修車,那你給看看,你要能修好,我就免費送你們去城里。”

    “行。”施懿痛快的答應了,“劉叔您這有工具嗎?”

    工具當然有,這個時代的司機,可不光是會開車,還必須具備一定的修車技能,要不然開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突然出了故障,這時候可沒有什么救援車。

    劉建國本身是會修車的,有他盯著,也不怕這年輕小伙子給他把車弄壞了。

    而且,他就莫名覺得,這個年輕人就是十分穩重,靠譜兒,而且看施懿的操作細節,完全就是個老手了。

    施懿連飛船都會修,修個大卡車,那不等于修玩具車?

    三下五除二,沒一會兒,他從一個別人都叫不出名字的設備縫隙弄出一顆石子兒。

    “還真是石子兒卡里頭了。”劉建國知道了原因,也沒那么緊張了。

    但施懿卻沒有這么輕松,“劉叔,這個地方卡石子兒,短時間可能不會出問題,但是時間長了,這石子兒的摩擦,可能會產生火花。”

    話說到這里,劉建國就明白了,簡直是倒吸一口涼氣。

    車上起了火花,還是在這么精密設備儀器里。

    幸好今天找到原因了,是得感謝一下人家的。

    “我們車上的貨還沒送完。”劉建國說,“送完出藏,路過這里,大概是十天后,你們做個準備吧。”

    成了。

    凌秋桑和施懿高興的對視了一眼,“你們的五十斤肉干,我們也會給你們準備好的。”

    “行,我也放心你們。”

    揣著一百四十塊錢,還有三百五十塊錢的貨款,兩人回到村莊,找到村長。

    沒一會兒,村長就召集了村民們過來開會。

    前段時間沒有通知大家,是因為這事情還沒個定數,現在知道能賺錢了,當然要找大家一起商量了,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村長林安宣布了這件事情之后,村里直接就熱鬧起來了。

    誰不想多賺錢呢?

    以前就是沒門路,也不知道做啥,就只能守著這里,一年到頭就那么一點收入。

    林安也說了,這辦法是凌秋桑和施懿想出來的,以后賺了錢得分他們一份。

    凌秋桑擺擺手,“不,不用,現在賺得不多,我就動了個嘴皮子,也沒出物資,就不分錢了,以后要賺得多了,那到時候再說吧。”

    林安還想再說點什么,都被凌秋桑強硬的拒絕了,包括施懿也是一樣的。

    他們倆雖然沒什么錢,原主回來之后,可能也需要花錢,但這跟他們的關系不大,原主要花錢,等原主回來自己賺唄。

    至于凌秋桑沒把話說死,說以后賺得多了再分錢,也算是給原主留一條后路了。

    既然這生意確定了要做起來,改良配方的事情,凌秋桑也教給了大家。

    這次劉建國要的五十斤肉干,是五家人合伙出的,主要是他們這五家人的肉干更新鮮。

    他們總想著,要賣給別人吃,不能把家里的存貨拿出去,萬一砸了招牌,以后可就沒錢賺了。

    做生意,還是要講究誠信的。

    凌秋桑也很滿意大家的態度,能這么想,這生意才能做得長久。

    之后要再腌制肉干,用的都是凌秋桑的新配方了,雖然大家沒有嘗試過這么做,但肉干混合過新配方的調料粉,他們都嘗了一下,確實比以前好吃很多了。

    他們吃了一輩子的肉干,沒想到肉干還能這么好吃。

    不少人都琢磨著,要把家里的存貨也拿來混上調料粉。

    調料粉其實就是市面上常見的各種食用香料,凌秋桑和施懿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過起來,就有了現在的味道。

    把這配方教給了大家,大家以后自己也能做香料了。

    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兩人又忙著寫他們的書了。

    這次要去城里,他們就爭取在這之前,把書寫完,然后去城里的出版社,當面投稿。

    終于,在等到劉建國電話的前一天,他們終于把書寫完了。

    純手寫,總共二十萬字出頭。

    出一本書,剛剛好。

    他們要去城里的事情,之前就跟村長他們說了,五十斤牛肉干給他們打包好,還給他們打包了一份小的,大概有四五斤的樣子,讓他們自己在路上吃。

    萬一路費不夠了,賣幾塊錢也好。

    村長更是直接給了他們二十塊錢,讓他們在外頭別虧待了自己。

    說不感動,這是假的,凌秋桑和施懿沒收。

    這次林安村長可不依他們,直接把錢塞他們衣兜里,“窮家富路,就算用不上,有點錢傍身也是好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這才把錢收了,琢磨著,等回來的時候,給大家帶點什么實用的東西。

    村小學的兩個老師也寫了個單子,讓他們幫忙帶幾本縣城里沒有的書。

    凌秋桑當然說好,就算兩個老師不說,他們也是準備要把給孩子們帶一些書本學習文具回來的。

    在眾人的期盼和祝福的目光下,凌秋桑和施懿帶上行李,坐著村長的木板馬車,到了加油站,坐上了大貨車。

    前往新的地圖。

    第56章 哥哥帶我走

    大貨車的后車斗十分空曠,只有幾件劉建國幫人帶出去的貨,都被劉建國固定在了角落。

    十分穩當。

    總體來說,這后面十分寬敞,又有篷布遮陽擋雨,兩人完全可以在后面躺平隨便滾。

    劉建國雖然見識過了施懿的修車技術,但是也并沒有讓他開車的打算,所以兩人在車后面躺平還算愜意。

    就是山路崎嶇,搖搖晃晃,感覺腦漿都要晃出來了。

    因為是空車回城,路上除了到點兒了下車吃個便飯,基本上就沒有耽擱過時間,途經了幾個小城市,凌秋桑掀開篷布看了一眼,沒有要下車的打算。

    還是直達天府市吧。

    他們出發的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從大貨車后面跳下來的時候,凌秋桑和施懿都長舒了一口氣。

    劉建國樂呵呵,“怎么樣?后面是不是很抖?”

    凌秋桑點點頭,“是有點顛簸,但是也寬敞,沒有異味兒,比坐大巴車好。”

    劉建國想起大巴車上的腳臭還有各種味道的混合,心有戚戚,綜合比較,還不如坐他的大貨車后面。

    想到他們的生意做得還算愉快,于是他又說道:“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回去?”

    再回去的話,他車上得拉貨,騰挪一下,應該能空出一點兒位置,肯定沒有出來的時候這么寬敞。

    但是應該還算能把客車好一點兒。

    凌秋桑知道他的意思,先道了謝,又道:“這次我們不急著回去,說不定要等你們下次回來之后,跟你們一起走。”

    劉浩冒頭,“那我們這次的肉干賣完了,過去的時候怎么拿貨?”

    凌秋桑:“就是給你們那個號碼,你打過去,說清楚要多少貨,什么時候接貨,會有人給你們送到加油站的,這生意不是我們兩人的,是村里人一起做的,放心,味道這些都是一樣的。”

    父子二人點點頭,劉建國道:“那行,你們有事情要忙就先走吧,萬一遇到什么事情,來運輸隊,說我的名字,小事情還是能幫你們擺平的。”

    凌秋桑和施懿再次真誠的說了聲謝謝。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人真的都很耿直。

    告別了劉建國這一家三口,凌秋桑和施懿慢悠悠地走在七十年代末的天府街頭。

    沒有什么高樓大廈,路上也沒有多少車輛,大多數都是二八大杠自行車,街頭上也已經有各種擺攤的小生意做起來了,路上行人臉上的表情也大多數都是帶笑的。

    不愧是省會,已經初見繁華的景象了。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小巷子,先把行李都放進空間里,然后偷摸兒地把身上頗具民族氣息的外袍脫了下來,換了一身襯衫牛仔褲,再踩上一雙小白鞋。

    這個時候這樣的裝扮不是沒有,就是少,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兩人外表又足夠帥氣,剛走上街,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凌秋桑和施懿也不在意,略微逛了一圈兒,還去大爺大媽們聚集的茶館兒和麻將館聽了一耳朵的各種情報。

    心里有了數,兩人才拿著介紹信,找了家旅館。

    “沒得兩個床的房間了。”前臺大姐如是說。

    凌秋桑的嘴角詭異地勾了一下,操著方言:“那我們就擠一哈,還是你們國營旅館安全。”

    前臺大姐完全沒有多想,這兩個男的睡一張床,多正常。

    凌秋桑拿了鑰匙,回了房間,關上門,忍不住跟施懿開玩笑。

    “就這要是四十年之后的天府市,兩個男的去開房,那可就沒現在這么純潔了。”

    施懿忍俊不禁,“先去找出版社?”

    “不,先搞錢。”凌秋桑被兜里的小幾十塊錢給窮到了,其中還有20塊錢是村長給的。

    施懿手中的錢也不多。

    兩人去了這么多世界,還真是第一次這么窮的。

    凌秋桑關好門窗,把空間戒指里的東西弄了一部分出來,“看看什么東西適合拿出去賣的。”

    不能超過這個時代的限制,不是系統不讓,是不合適,他們現在真要拿出什么高科技,那得完球。

    所以能拿出去的東西不算多。

    “這輛自行車賣了吧。”凌秋桑指著在上個世界他們在虛無之地里騎過的自行車,如是說,“雖然造型有些前衛了,但是我們拿出去說是進口貨,應該沒有問題。”

    就這一輛自行車,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施懿考慮了一下,又讓他拿出幾個零件和噴漆,“稍微動手改改吧。”

    “行。”

    兩人快速動手,把原本酷炫十足的自行車改造成了勉強符合這個時代的造型。

    “有點兒丑啊,哥哥。”

    施懿輕笑,“對這個時代來說,已經比二八大杠漂亮太多了。”

    說得也是,而且現在買自行車還得要自行車票呢。

    鳳凰牌自行車,在這個時候大概是150到200左右的價格。

    凌秋桑和施懿商量著,他們這自行車賣他個三百,應該沒有問題吧?

    凌秋桑嘖嘖兩聲,“這自行車以前也就是隨便買的,好像也才一兩千塊錢,幾十年后常見的款式,騎過幾次,還能賣三百,不虧了。”

    而且是這個時代的三百塊錢,算起來,還是他們賺了。

    就是這輛車是他們兩人騎過的,還是有點兒紀念價值的。

    施懿揉了揉他的腦袋,“如果不想賣就留著。”

    也沒什么舍不得的,他們還有漫長的余生,要是用過的東西都舍不得丟棄,那以后估計得用一個星球來放他們的二手物品了。

    凌秋桑也就是感慨一聲,“哥哥,以后我們換一輛好的,你再帶我騎車。”

    “好。”施懿目光縱容,“除了這些,大米和水果也拿一些出去賣吧。”

    現在的大米口感不如幾十年之后,而且他們空間里的大米都是養老世界改良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口感比現在不知道要好多少。

    還有些別的,七七八八地收拾了一堆。

    最后,凌秋桑撓了撓腦殼兒,“其實我還有個東西能賣,但是我估計賣不出去。”

    “什么東西?”施懿好奇,什么是能賣,但是賣不出去的?

    凌秋桑羞赧著臉,弄了一堆衛生巾出來。

    施懿:“……”他還是低估了桑桑空間里裝的東西。

    他也實在是想不通,桑桑為什么會有衛生巾這種東西,而且還是這么大一堆。

    按照正常女子的用量,這一堆都夠一個女孩子用三年左右了。

    凌秋桑的小嘴長了長,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以前在別的世界倒賣過這個東西,這些都是沒賣完的。”

    “古今倒賣?”施懿好奇,“還有這種任務世界?”

    凌秋桑微微點頭,“那個任務是要成為兩個世界的首富,一個古代世界,一個類似于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世界,開了時空之門,可以兩界穿越,我就搞起了兩界倒賣物資的生意。”

    施懿嘆服,“那你是怎么賣出去的?”

    古代女子對月事諱莫如深,甚至還覺得這是什么羞恥的事情,用的月事布都是自己在閨房中偷偷做的。

    所以怎么會去購買衛生巾這種東西?

    凌秋桑紅著臉,不愿意回憶自己穿女裝賣衛生巾的過往。

    其實他那時候原本是沒想過要做衛生巾生意的。

    就是那個時候穿越的身份,還有個相依為命的小妹,無意間撞到了小妹的出初潮窘迫,這才想著做這個生意的。

    而且純粹是虧本買賣,完全沒賺錢。

    但是施懿卻通過他的表情,猜了個七七八八,笑意從他眼睛里冒了出來。

    在凌秋桑快冒煙兒的時候,施懿終于收起了笑意。

    “在這里賣,可能也確實不合適。”施懿說,“這些包裝不能拆,上面的各種信息沒法隱藏。”

    凌秋桑嘟囔著,“系統那里可以兌換更改外包裝的道具。”

    頓了頓,“到時候再說吧,我們先把手里的這些東西出了再說。”

    也不是非要賣衛生巾不可。

    兩人雖然不會認為賣衛生巾是什么丟臉或者羞恥的事情,就是在這個時代還在用月事帶,衛生巾多少有些超前了。

    當然了,如果有合適的買家,那也是可以小賺一點,主要在他們留著也用不上。

    兩人把收拾好的東西單獨放在空間的角落里,稍微化了個妝,然后背了個空包,在太陽剛落山的時候,走出了旅館。

    白天去茶館兒和麻將館打聽到的情報,就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雖然現在不限制普通人做生意了,但還是有許多物資并不是那么方便購買,比如說需要票據,或者限購等等,這個時候黑市就發揮作用了。

    兩人也不急,先找了個小攤兒,吃了一碗麻辣燙,鮮香麻辣,嘶哈嘶哈的,特別痛快。

    天剛擦黑,兩人又偷摸去了小巷子,從小巷子另外一頭出去的時候,兩人就已經騎上了自行車。

    路燈隔老遠才有一盞,道路昏黃,兩人騎著車,行駛在路上,也沒有特別引人注目,兩人根據打聽到的地方,偷摸兒地騎了過去。

    是他們格局小了。

    說是黑市,但是都光明正大了,說直白點,沒人管了,大家都開始吆喝著做生意了。

    兩人沒找攤位,扶著自行車,走入人群,開始逛市場。

    賣什么的都有,凌秋桑和施懿看著買了些舊書,又轉了一圈兒,完全不像是來做生意的。

    過了一會兒,兩人繞到一邊的空地上,把車停下,坐在了路邊。

    空地這兒有幾個年輕人,圍在一起玩什么新奇的玩具。

    凌秋桑覷了一眼,哦,進口貨,玩具小汽車,遙控的,價格不低。

    兩人默契一個對視,這才是他們要找的客戶。

    施懿從包里拿出一個黑色保溫杯,“渴了吧,喝點兒水。”

    凌秋桑唔了一聲,從保溫杯里倒出一杯水到蓋子里,里面還有碎冰。

    他一邊喝一邊感慨,“哥哥,這保溫杯還真不錯,這冰是咱們早上出門放進去的,現在都還沒化完。”

    保溫杯是早就面世了,但是早上放進去的冰塊,到晚上還沒化開,是這個時代的保溫杯做不到的。

    施懿也在一旁說道:“當時買這杯子的時候,咱還不信那老外說的話,沒想到真這么好使。”

    兩人說的都是北方話。

    一旁等著排隊玩小汽車的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嗤了一聲,“吹牛的吧,天府這么熱的天,早上放進去的冰塊,現在還沒化開。”

    凌秋桑哼了一聲,“不跟你這種沒見識的人說話。”

    這話就直接引起了中二少年們的不滿。

    “你說誰沒見識呢?不就是個破保溫杯嗎?”

    凌秋桑特別囂張,“是他先說我吹牛的,我這保溫杯就是特別能保溫啊,他沒見過就說我吹牛,不是他沒見識是什么?”

    另外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男生走過來,穿著的確良的襯衫,臉上寫著懷疑,“真能保溫一天?冰塊放一天都不化?”

    “當然。”凌秋桑驕傲挺胸,把蓋子打開,“你們自己看咯,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放了半杯冰塊,白杯涼水,冰塊現在還沒化完呢。”

    保溫杯里還有些碎冰,不像是剛放進去的,確實是像快化完了那種。

    男生還有有點兒不敢相信,卻也沒多問,一轉頭,就看見了他們那一輛別具一格的自行車,眼睛瞬間就亮了。

    “你們的自行車是在哪兒買的?”

    凌秋桑哦了一聲,隨意開口,“國外的叔叔給我弄回來的。”

    那男生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考慮了半天,“能不能讓你叔叔再弄一輛?多少錢?我想買一輛。”

    凌秋桑搖頭,“不行的,麻煩得很,如果單獨弄一輛自行車,怕是路費都要幾千了。”

    那襯衫男生頓時就退縮了,他家里有點兒小錢,但是也不至于花幾千去買一輛自行車。

    可是他又實在是喜歡。

    凌秋桑全程裝作沒看見那男生火熱的眼神,自顧自地跟施懿閑聊,把他們打造成了家里不缺錢的二世祖形象,從外地來的,過段時間就得回北方了。

    過了一會兒,那男生咬牙,“兄弟,能不能把你這輛自行車賣給我?”

    “不賣不賣,現在全國就這一輛呢。”凌秋桑驕傲,“漂亮吧,我們自己還改造呢,你看這噴漆,是我們自己做的,是不是很酷炫?”

    當然很酷炫了。

    不光是來問的這個襯衫男生,其他男生的目光也很火熱。

    他們從來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自行車。

    聽說全國就這一輛,襯衫男生就能難受了。

    “商量一下吧,兄弟,要不我拿我的遙控小汽車給你換。”

    凌秋桑看了一眼,“我家有啊,這種遙控小汽車,我三輛。”

    那襯衫男剛聽了兩人的談話,知道他們家里有錢,買得起遙控小汽車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不甘心,就是想要這輛自行車,越看越喜歡。

    湊到兩人身邊各種纏磨。

    凌秋桑似乎被他纏得煩了,“說了不賣就不賣,你要實在喜歡,我借給你騎一圈兒吧。”

    襯衫男生的眼睛又亮了,“謝謝兄弟,我小汽車也借給你玩兒吧。”

    凌秋桑揮揮手,“別騎遠了啊,我就在這兒等你。”

    “放心吧。”襯衫男生拍著胸脯,“我就在這附近住,隨便找個大爺都認識我,我叫王晗。”

    王晗騎著自行車出去溜達去了,凌秋桑和施懿也不著急,又開始了閑聊。

    “老爸讓我們來這里找姑媽,我們都找了這么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帶過來的東西都快壞了,你說咋弄?”

    施懿,“要不然把東西賣了,折現,到時候直接給姑媽錢吧。”

    凌秋桑猶猶豫豫,“可是水果,大米這種東西誰買啊?”

    “咱們那是珍珠米,本地不生產的,要不然去飯店問問?”施懿說,“水果的話,隨便找個廠門口問問,看有沒有人要吧,便宜點就賣了,咱倆也吃不完,壞了可惜。”

    這時候,又有人湊過來了,打扮得很時髦,穿著喇叭褲,剛才看見王晗跟他們說話,他也沒插言。

    “什么水果?”

    凌秋桑呆愣愣的,“干什么?你要買嗎?不是什么特殊的水果,就是石榴,蘋果,柚子,菠蘿,椰子,哈密瓜什么的。”

    這還不特殊呢?

    基本上都是本地沒有的水果。

    喇叭褲男生糾結了一下,“你水果多嗎?”

    凌秋桑回答,“還行,不是很多,每樣都是一箱,一箱十來斤。”

    喇叭褲男生考慮了一下,“能看看貨嗎?”

    施懿這邊配合,借著他們背著的大包打掩護,拿出一個石榴,一個蘋果。

    “這是我們帶身上準備自己吃的。”

    哪里是要放壞了,明明就還很新鮮。

    “你們賣多少錢?”喇叭褲男生大手一揮,“如果你們的水果都這么新鮮的話,我全都要了。”

    凌秋桑詫異,“總共七八十斤呢,你全買了,能吃完嗎?雖然這些都是比較耐放的水果,但也不是完全不會壞啊。”

    “這你就不用管了。”喇叭褲男生渾不在意,“你說說價格吧。”

    凌秋桑又裝作猶猶豫豫,一副沒做過生意的模樣,跟施懿商量得驢唇不對馬嘴。

    喇叭褲男生嘖了一聲,“石榴,菠蘿,椰子和哈密瓜比較少見,我一箱給你們十塊錢,其他的五塊,你看行不行吧?”

    這比凌秋桑和施懿原本預想的價格要高很多了,本來想著能賣三五十就差不多了。

    結果人家開這么高的價格,反而讓他們不好意思了,到時候送點兒搭頭吧。

    凌秋桑裝作猶豫了一會兒,“行吧,明天我給你拉過來,就在這兒碰面。”

    那人皺眉,“現在不得行嗎?再放一天,萬一又不新鮮了,怎么辦?”

    凌秋桑和施懿猶豫了一下,“行吧,你等王晗把自行車騎回來,我們騎車回去給你拿,你在這人等我們。”

    喇叭褲男生也沒細想兩人騎自行車怎么把幾十斤水果搬過來,開口就大喊了一聲,把王晗給叫了回來。

    王晗下車的時候,眼神更加炙熱了,還多了幾分勢在必得的決心。

    喇叭褲男生讓他們快去快回,“先說好,萬一要是壞了,不新鮮,我是不會要的。”

    凌秋桑揮手,“放心吧,你可以挨個檢查,我們最多半個小時就回來。”

    凌秋桑和施懿東繞西繞,再從小巷子里出來的時候,自行車后座就綁了幾大箱水果,還有兩箱綁不下的,只有抱著了。

    推著自行車回去的時候,王晗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來了,這么漂亮的自行車,怎么能用來拉貨呢?

    凌秋桑裝作沒看見。

    喇叭褲男生比較嚴謹,一箱一箱挨個檢查過后,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招呼小伙伴們幫他搬東西,然后給凌秋桑他們結了賬。

    凌秋桑又從背包里拿出一小包大米,大概只有兩斤的樣子,“你把水果全買了,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這個珍珠米就送你嘗嘗吧,要是喜歡,順道把我大米也買了吧,這耐放。”

    喇叭褲男生懷疑地半瞇起了眼睛,開始懷疑兩人就是倒賣物資的,裝作隨意地問了一句。

    “你們剛才說來找姑媽,能說說嗎?我們都是本地人,這地方熟,說不定我們能幫上忙呢?”

    凌秋桑驚呼一聲,“太好了。”

    表演無懈可擊額。

    他道:“是這樣的,我姑媽年輕的時候跟家里鬧了矛盾,非要嫁到你們這邊來,把爺爺奶奶氣得不輕,要跟姑媽斷親,但是你們知道的,老人家嘛,說的都是氣話。”

    凌秋桑的故事也無懈可擊,從姓名,年紀,大致長相,他都編得有模有樣的。

    姑媽跟人私奔,幾十年沒聯系了,前段時間家里才打聽到姑媽可能住在這一帶,讓他們帶著物資過來找姑媽,這些都是家里老人給姑媽準備的。

    但是水果不耐放,他們不得不趕緊賣了,這就跟他們之前兩人自己的閑聊對上了。

    喇叭褲男生不知道信沒信,說了可以幫他們打聽一下。

    凌秋桑豪氣,“行,那我們明天再過來。”

    告別了這一群時髦的青少年之后,兩人又偷摸換了衣服和裝扮,再次混入黑市,故技重施,又賣了不少別的物資出去,就連他們的保溫杯都賣了出去。

    這下,兩人手里的資金總算是寬裕了一點了。

    明明遍地是黃金的時代,兩人苦哈哈地做倒賣物資的販子。

    沒辦法啊,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就這方式最合適短時間累積資金了。

    第二天白天,兩人又騎著自行車招搖過市去了。

    昨天是晚上出門的,路燈昏黃,大家都看得不真切,這大白天的,那看得可清楚了。

    ‘很巧’,他們又碰到了想買自行車的王晗。

    第57章 哥哥帶我走

    57

    王晗眼中帶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兜里的錢都準備好了。

    “兄弟,等一下。”王晗追著他們跑。

    凌秋桑也不能假裝聽不見,只能停下車,“怎么是你呀?你朋友還想買水果嗎?沒有了喲。”

    王晗憨厚一笑,“他不買了,水果夠了,是我還是想買你的車。”

    凌秋桑還是那個態度,“不行啊,只有這一輛,我哥都沒有呢。”

    王晗也不急,充足的時間加上信念感,于是他就跟著兩人的車慢慢走,主動搭話閑聊。

    “你們雖然是來找人的,但是也能順便旅游一下嘛,我本地人了,在這里生活了十八年,我可以給你們做導游啊。”

    凌秋桑似乎裝作考慮了一下,“旅游的事情先不急,能給我找個打電話的地方嗎?我要打個電話給家里。”

    王晗眼睛一亮,“走走走,前面不遠就有個地方能打電話。”

    打電話的地方有點兒小,施懿進去了,凌秋桑和王晗就在外頭等著,順便閑聊幾句。

    過了沒一會兒,施懿就出來了,看起來有些愁眉不展的模樣。

    “怎么了?哥哥。”凌秋桑關切。

    施懿有些苦惱,“我們回去的車,要拉貨,據說是有點多,沒我們坐的地方了,我們可能得自己坐火車回去了。”

    凌秋桑配合,“那我們的自行車怎么辦?火車能帶自行車回去嗎?”

    “好像不太行,托運好像很麻煩,而且不能保障安全,萬一壞了,要賠償也麻煩得很。”施懿說。

    兩人旁若無人,商討怎么把自行車帶回去,王晗在一邊眼睛亮閃閃的。

    “你們把車賣給我吧,我求你們了。”王晗眼神真誠,“真的,我很喜歡這輛自行車,一定會愛護好的,你們有門道,以后還能再換一輛新的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凌秋桑似乎有些猶豫,“這……”

    王晗再接再厲,“你們說個價格,我再出兩張自行車票,怎么樣?行不行?行不行?”

    看得出來他很急切了。

    “我跟我哥商量一下吧。”

    凌秋桑拉著施懿去一旁小聲咬耳朵去了。

    “怎么辦?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施懿忍俊不禁,“不是桑桑最開始決定這么演的嗎?”

    凌秋桑扶額,有點演過頭了。

    當時想的是這輛自行車的受眾肯定是年輕人,還得是稍微有錢一點的年輕人,然后演一出戲,讓自行車的來歷合理一點。

    結果沒想到演過頭了,主要是這個時代的年輕人都太單純了。

    沒有受過防詐app的教導。

    嘖嘖。

    “算了。”凌秋桑咬牙,“心肝不黑做不成生意,自古以來,哪個做生意的人不是黑心肝,賣吧,就賣給他算了。”

    兩人像模像樣商量了一陣,這才猶猶豫豫。

    “自行車可以賣給你。”凌秋桑滿臉的不舍。

    王晗眼睛里的星星都有凝結成實體了,“多,多少錢?”

    他也擔心價格太貴,買不起啊,所以才提出多出兩張自行車票。

    他家里條件還可以,就是零花錢不多,兩張自行車票換一輛自行車,爸媽和姐姐可能會罵他一句敗家子,但是不至于太生氣。

    凌秋桑想了想,“自行車票,我們就不要了,我家里也有,這輛車……你要真想要的話,就拿300塊錢吧,原價還要貴一點,但是我們騎了一段時間了,只能賣二手價格,但三百這個價格最低了。”

    看起來還是一副不會做生意的老實人模樣,王晗都怕他們反悔。

    他今天帶的錢足夠,立馬就掏了出來,“要要要,三百就三百。”

    嘿,他本來是準備的五百塊錢呢,沒想到三百塊錢就拿下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雙方都很滿意。

    “那我們就先走了。”凌秋桑說,“我們還得去打聽姑媽的消息,還得想辦法把帶過來的進口米賣出去。”

    王晗:“你們找人,為什么不去派出所查戶口呢?”

    凌秋桑只能接著演,“早就查過了,現在戶籍也不嚴格,姑媽說不定改過名字,查不到。”

    王晗點點頭,“那好吧,晚上你們還去小廣場嗎?劉東人脈廣,萬一他有消息呢,哦,劉東就是昨天穿喇叭褲,買你們水果那個。”

    “去,當然去。”凌秋桑說,“晚點我們過去找你們。”

    告別王晗之后,兩人又鬼鬼祟祟換了一身裝扮,這次要出發去找出版社了。

    他們提前了解過幾家,他們寫的不算散文,但也不算小說,非要歸類的話,大概是知青回憶錄?或者小山村牧馬少年的成長故事?

    目前也不能確定哪一家會收,只能一家一家地去問。

    去的第一家,是本地最大的出版社了。

    剛一進門,說明來意,就被人‘友好’地請了出去,他們只收有過出版經驗的老作家的書。

    什么知青,什么牧馬少年的故事,他們并不想了解。

    凌秋桑意料之中,但還是難免生氣,哼哼唧唧的,“看都沒看就說不收,看不起誰呢。”

    施懿倒是不怎么介意,但他介意桑桑的心情,“別想了,他們以后肯定會后悔的,等到我們的書大賣之后,他們就會后悔今天沒有選擇我們,這是不是你喜歡的經典打臉橋段?”

    凌秋桑噗呲一樂,瞬間就被施懿哄好了。

    其實他也知道,大出版社,自然有自己的門檻兒,不收新人的稿子,很正常,他剛才別扭的,還是那個接待員鼻孔朝天的態度。

    算了,到哪兒都有這種炮灰角色。

    “走走走,下一家。”凌秋桑拉著施懿的胳膊。

    施懿順勢將手臂攬在了凌秋桑的肩膀上,并排而行。

    “低調點,哥哥。”凌秋桑略微有些別扭,主要是怕被人看出來什么。

    施懿給了他幾個方向坐標,讓他看看,到處都是男的和男的,兄弟之間勾肩搭背,他們這樣。完全不出格。

    路過的人多看他們幾眼,看的也不是他們勾肩搭背,是他們的長相和氣質。

    凌秋桑做個鬼臉,到底是沒在拒絕這樣的勾肩搭背,他就喜歡跟施懿黏在一起。

    第二家出版社的態度就很正常了,但是他們出版的都是教材,或者科教類人文這一類的傳統書籍。

    他們的稿子,主編還是看了幾章的,有點兒遺憾。

    “這文筆,這畫面感,簡直了,你們這大草原,真的有這么漂亮?”主編感慨,“我看了這么多年的稿子,你們的稿子算得上是高質量了。”

    而且這手寫的稿子,兩個人的鋼筆字都寫得這么好,簡直是賞心悅目。

    如果不是題材和他們出版社不符,他必然會同意收稿的。

    被拒稿,凌秋桑也笑著,“沒關系啦,我們再去下個出版社看看。”

    主編考慮了一下,“你們在這里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有戲。

    過了有一會兒,主編有些為難地走出來,“我們這實在是不收,我給你寫了個介紹信,你去他們家問問,不過那邊具體收不收,還是要看主編的意思。”

    他給的介紹信是那邊出版社一個責編的,責編跟他有點兒交情,但責編只負責初審,最終要定稿出版,還是要主編點頭。

    凌秋桑明白,“謝謝您。”

    有了介紹信,最起碼不會被門檻兒攔住。

    兩人繼續出發,第三家出版社,剛走到門口,就見到有賣報紙的。

    凌秋桑隨便瞟了一眼,是本省的報紙,“等等,哥,這是不是你的稿子?筆名是壹次心。”

    合起來不就是一個懿字了。

    施懿也拿起報紙,眼睛里露出笑意,“是我的稿子。”

    前段時間投了兩篇給報社,估計是他們出了遠門,現在聯系不方便,這邊已經登報了,大概等他們回村,就能收到那邊的回信和稿費了。

    這次只登了一篇,不知道另外一篇是不是被退稿了,或者等著下一次刊登。

    凌秋桑賣了一份報紙,“有了這個,我們投稿是不是多一份籌碼了。”

    是這個理,但也不能算是特別的權威。

    “走吧,先去問問。”

    責編是個知性的大姐,大概是跟上個出版社的主編聯系過了,見他們過來,簡單地看了一下介紹信,然后就點了點頭。

    “我直接帶你們去找主編吧。”前一個主編千叮萬囑這是一篇好稿子,幾十年的朋友了,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凌秋桑見人三分笑,“那就謝謝您啦,編輯姐姐。”

    “你這嘴兒甜的,我都快當你阿姨的年紀了。”責編心里還是熨帖的,誰不喜歡嘴甜的小孩兒呢。

    進主編辦公室的時候,主編正在看報喝茶,時不時還嘆息兩聲。

    凌秋桑沒聽清,但他看到主編看的就是他們剛才買的報紙。

    責編笑笑,“你們進來吧,主編早上就魔怔了,說是看了一篇好文章。”

    凌秋桑略微挑了挑眉,心中信心又多了幾分。

    “喲,麗姐。”主編終于放下了報紙,“這兩位是?”

    麗姐,也就是責編,“這兩位年輕人是來投稿的,我看過一部分,寫得很不錯,帶過來給你看看。”

    這話說的,凌秋桑都差點兒沒忍住,剛才他們跟麗姐也就只說了幾句話,根本沒看過稿子。

    可見,職場上還是需要一定的話術的。

    主編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笑著跟彌勒佛似的,看起來很親切,姓趙。

    趙主編:“來來來,年輕人不要緊張,先看稿子。”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把書稿交了過去,順便講解了他們書的簡綱和核心立意。

    “喲,又是川西草原。”趙主編來了點兒興致,“我先看稿子,你們坐著歇會兒,麗姐你先去忙吧,讓外頭倒兩杯水進來。”

    趙主編這一看就是兩三個小時,凌秋桑和施懿也沒催促,拿了一本桌上隨便擺放的書看了起來。

    直到趙主編腹中咕嚕嚕作響,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書稿。

    “哎呀。”趙主編感慨一聲,“真看不出來,這是兩個年輕人寫的。”

    文字是有生命的,他能感受到這本書里生機勃勃的情感,能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他們描寫出來的景象。

    老作家都未必能有這樣的筆力。

    難得呀,十分難得。

    施懿站起身,“趙主編,我是去年本省的高考狀元,因為生了一場大病,所以才錯過了去學校報到,今年我肯定是要再考的,所以我們這才想著試著寫書,賺點路費和生活費。”

    兩人今天的穿著都比較普通,比較符合當下年輕人的打扮,雖然不算寒酸,但看起來就像是兩個窮人家的孩子為了來投稿,特意找了兩身衣服來撐場面。

    這是凌秋桑和施懿特意表現出來的模樣。

    偶爾,適當的示弱,不失為一種社交方式。

    凌秋桑也跟著把報紙拿出來,“這也是哥哥的稿子,都能上報紙,是不是證明哥哥還是有一定水平的,如果我的那部分不合適的話,您可以只收哥哥的稿子。”

    趙主編先是被施懿是去年高考狀元的消息給震驚到了,這事情他是聽說過的,沒想到見到真人了。

    再一聽,他反復品讀了一上午的文章,居然也是面前這個年輕人寫的,難怪他總有一種文風很熟悉的感覺。

    最后再一聽,書里的牧馬少年居然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沒想到啊沒想到,實在是看不出來面前帶著笑意的年輕人會是書里那個日子艱辛卻永遠樂觀的牧馬少年。

    書里也寫了,這位牧羊少年只有小學畢業,勉強算是讀了個中專。

    中專生,還是那么偏遠又缺乏資源的地方的學生,居然能有這樣的文筆,能寫出這么漂亮的一手鋼筆字。

    “你們先把稿子留下吧。”趙主編說,“我雖然愿意收你們的稿子,但還要等我看完了再說,三天后你們再過來吧。”

    頓了頓,他又樂呵呵地,“你們放心,我們這出版社雖然不算是大出版社,但也是國營的出版社,絕對不會吞了你們的稿件,翻臉不認人的。”

    凌秋桑當然放心,“那行,趙主編,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們就不耽擱您時間了,我們到時間再過來,希望能聽到一個好消息。”

    “放心,這么好的書,我們出版社要定了。”趙主編給兩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告別了趙主編,兩人又勾肩搭背地去逛街了。

    殊不知,趙主編的辦公室,他摳著腦殼兒,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目的,是為了把兩位年輕人的稿費網上提一提。

    他不想按照千字多少錢直接買斷的,對兩人年輕人實在是太虧了,一次性買斷了,以后這本書就跟他們作者就沒多大關系了。

    這種質量的文章,直接買斷,最作者來說,實在是太可惜了,他也是惜才的。

    當然了,一般新人作者都會是這個待遇。

    可是他又實在是喜歡這篇文章,想按照版稅的出版方式給他們,也算是支持兩個年輕人的學習生活了。

    所以不得不再去跟上級申請,特別是他想給出的價格是版稅百分之十。

    哪怕是主編,國營的出版社,也不是他的一言堂。

    口水都說干了,上面才勉強同意,不過首印只同意出五千冊,這是最低出稿印刷數量,分攤到全國書店,壓力不算大。

    怕印多了,賣不出去,那可就虧本了,主編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他們一來就收到這個好消息,凌秋桑和施懿雖然對自己的文章有信心,但也沒想到第一次就能拿到版稅百分之十的價格。

    這得是小有名氣的作家才有的價格了。

    凌秋桑迅速算了一下這次他們能拿到的稿費,他們這本書二十萬字出頭,市場價大概是兩塊錢出頭。

    就按照兩塊錢一本來算好了,兩塊錢乘以版稅,再乘以首印的數量,就是他們能拿到的稿費了。

    之后要再版,加印,都會再有稿費的產生。

    這就符合他們以后可持續性發展的目標了。

    稿費,以后都會用在村小學上,不論是給老師發獎金,還是給學生買書籍,文具等等,或者家里實在是困難的學生,交不起學費的,也可以從稿費里給予一定的支持。

    等到以后九年制義務教育普及,以后情況應該就會好很多了,到時候他們的稿費,還能拿去支持學生去縣城讀初高中,甚至是去讀大學。

    學習不一定是人生唯一的出路,卻是村里孩子走出村子的一把鑰匙。

    稿費的事情說好了,趙主編又問起筆名的事情,“施小哥還是用壹次心?凌小哥呢?”

    凌秋桑笑笑,“我就叫叒木吧。”

    叒木為桑,跟壹次心一樣,都是名字最后一個拆開。

    施懿卻在這時候多了看了凌秋桑一眼,凌秋桑并未察覺,繼續和趙主編商談了一下出版的細節。

    三個小時后,簽了合同,拿了首次稿費,走出出版社,凌秋桑和施懿都有些感慨。

    不過搞定了這次的心頭大事,兩人手上也有了幾分閑錢,一直以來緊迫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劉建國他們已經又出發進藏了,如果要等他們的車回來,得半個月了。

    “我們自己回去?還是等他們?”凌秋桑問。

    施懿考慮了一下,“先不急著回去吧,家里的馬兒和牦牛都交給村長了,這段時間村里也沒有事情要忙,我們不如在城里多待幾天。”

    看能不能再賺點錢,不光他們自己要用,給原主和村里都留點兒吧,別去上個大學就天天饅頭配咸菜的。

    光想想就覺得很可憐。

    “也好。”凌秋桑還是很喜歡這個時代的淳樸風氣的。

    大事情都忙完了,兩人閑得沒事又去了茶館兒,混入大爺大媽們的情報站,聽一聽各路八卦,各種小故事。

    茶館兒還有走街串巷的采耳師,曬著太陽,喝著蓋碗茶,再掏個耳朵,還挺享受。

    “我的天,終于找到你們了。”王晗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凌秋桑咯噔一聲,該不會是要把自行車退了吧?

    王晗呼哧帶喘的,“呼呼呼,你們之前說去黑市小廣場找我們,怎么沒去呀?”

    凌秋桑微微赧然,那天等趙主編看稿,出來之后,又去吃了個飯,時間很晚了,就沒去。

    他也沒想解釋什么,本來就是萍水相逢,隨口說道:“那天有事情耽擱了,抱歉啊,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我姑母有消息了?”

    像模像樣的。

    王晗緩了口氣,“姑母那邊沒打聽到,但是劉東要買你們的那個什么珍珠米。”

    之前劉東買了那么多水果,價格給得還可以,凌秋桑就送了兩斤珍珠米。

    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之喜。

    凌秋桑:“他要買多少啊?”

    “有多少就買多少。”王晗說,“他們家都吃得下,你們放心好了。”

    這兩天他也漸漸回過味兒,這兩人找親戚可能是假,倒賣物資可能是真的。

    不過這些都是市面上見不到的好東西,他們花的錢也不虧,特別是他這輛自行車,他爸都說三百塊錢賣得值。

    如此看來,兩人也不是那種大奸大惡的人,說不定只是干進出口貿易,這可能是來做市場調查,試試水什么的。

    就算是退一萬步,兩人不是做正規進出口貿易,是搞擦.邊走.私的,那跟他們這種買家也沒多大關系。

    貨沒問題就行。

    凌秋桑也不管他們猜不猜得到,反正他們這幾天出門都是簡單易容過后的,別說他們的真實面目了,就算他們以后離開,原主回來,系統修復了bug,也找不到他們頭上了。

    稍微琢磨了一下,“我只能給出五百斤,其中只有兩百多斤的珍珠米,剩下的都是長粒香米,不過味道不比珍珠米差,多的就沒了。”

    王晗也不說啥,“那你們跟我去劉東家里談談?”

    凌秋桑:“還是不了,今天約了人,人還沒到,你們誠心要買的話,我今晚還是給你們送到黑市小廣場那邊去,你們直接去拿貨就行了,至于價格,比市面上的大米要高五成,你看能行的話,這生意就做。”

    王晗猶豫了一下,想著他們兩人可能是謹慎。

    于是他道:“那你們約完人,再等等唄,我現在得去找劉東問問,主要是他家想跟你們做生意,價格上我不能做主,還有那個長粒香米,有樣品嗎?”

    凌秋桑笑著,這王晗還挺有幾十年后金牌銷冠的模樣了。

    施懿借著他們隨身背的包,從空間里拿出兩斤裝的長粒香米,“你拿去吧,我們下午就在這兒喝茶曬太陽。”

    王晗馬不停蹄地又跑了。

    過了一會兒,施懿問:“我們走人?還是?”

    萬一那邊釣魚執法呢?

    第58章 哥哥帶我走

    雖然做生意合法了,但是他們物資的來歷,確實是說不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秋桑鬼鬼祟祟探頭探腦,“我們可以暗中觀察嘛。”

    等會兒讓030暫時屏蔽一下王晗一行人的視覺,讓王晗他們看不到他們,觀察幾分鐘再說。

    030人模人樣地嘆息,“還以為你們把我給忘了。”

    凌秋桑聳肩,“這不是給你放假嘛。”

    030略微有些飄飄然,“那,那等下他們人到了,我先讓他們下意識地忽略你們好了,如果有危險性的話,我就給他們下個心理暗示,把他們的BUG先修復了。“

    “好喔,謝謝小系統。”凌秋桑轉過頭就朝施懿眨了眨眼。

    調皮。

    施懿笑得斯文又帶著揶揄,還是他們家桑桑的鬼點子多啊。

    凌秋桑又續了一杯蓋碗茶,感慨,“我這不是為了持續性發展嘛。”

    距離高考,還有一段時間呢,所以凌秋桑并不想這次倒賣物資結束之后,直接就把后路給斷了。

    萬一到時候這任務沒完成呢?

    說不定,之后他們還得來這里操作一下,無論是搞錢還是搞事業。

    再一點,他們刻意接近的都是王晗這種家里稍微有點錢的年輕人,而不是老油條,就是為了能輕松一些。

    凌秋桑和施懿也不想一天天的跟一幫中年人爾虞我詐爭分奪利的,還是年輕人好忽悠。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030突然出聲:“他們來了,除了王晗和劉東,有三個是那天黑市小廣場見過的,還有一個漂亮姐姐沒見過,都騎著自行車。”

    凌秋桑略微思考了一下,“開啟屏蔽吧。”

    “okk。”

    屏蔽模式啟動,兩人依舊坐在椅子上,但周邊的人都會下意識地忽略他們。

    哪怕是拎著水壺,在茶館兒院壩來回添水的服務員,都下意識地忽略了他們已經空了的茶碗,繞到旁邊那一桌去了。

    “人呢?”劉東額角都有汗水,看得出來是很急切的趕過來的,“你不是說他們在這里喝茶嗎?”

    王晗四處張望了一下,“明明說好了的。”

    劉東找服務員給他們一人上了一碗茶,“說不定是暫時離開了,我們先等會兒吧,兄弟幾個,等會兒幫忙搬貨,都虧待不了大家,喝杯茶,歇會兒。”

    漂亮姐姐也跟著坐下了,“要說,那兩個人到底靠不靠譜?”

    “姐。”劉東討好道:“絕對沒問題的兩個年輕人,他們大概是不缺錢,來天府市估計是來試水的,能不能拿下這個貨源,估計還得看我們的誠意。”

    漂亮姐姐叫劉彩,是劉東的親姐姐,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

    “別的我不說,你要創業,我是沒有什么好反對的。”劉彩說:“但是做生意的合作伙伴得穩當,現在國家好不容易開放了,允許我們自己做生意了,別整得烏煙瘴氣,國家到時候又把這個政策收回去了。”

    劉東就差舉手發誓了,“姐,前幾天的水果,你也看到了,都是好貨啊,除了送人的那一小部分,其他的,咱們可賺了四五倍的利潤。”

    說著,他還把半包長粒香米拿出來,“你也看到了,這種品質的米,多半是進口貨,就算不是,也得是大東北那邊產的,咱們家沒有這方面的人脈,想要做糧油生意難。”

    所以他才想抓住這兩個年輕人的貨源。

    劉彩嘆了口氣,“總得要我見到人,當面談了再說。”

    ……

    凌秋桑和施懿就在他們旁邊那桌,全程聽了他們的談話,確定了他們不是釣魚執法,這才起身,從另外一邊繞過來,撤掉了系統的屏蔽。

    “噫,你們這么快就到了。”凌秋桑裝作詫異的模樣。

    劉東立馬站起身,“哎喲,兄弟,你可算來了,剛才我還以為你們走了呢。”

    凌秋桑笑笑,“去了一趟衛生間。”

    劉東一行人也不在意,招呼服務員重新給他們上了新茶。

    “兄弟,我也不賣關子了。”劉東認真道:“我想跟你們做生意,不管你們真的是要找姑媽,還是來調查市場,來試水的,我劉東就是看上你們手里的貨了。”

    凌秋桑笑得純良,“之前就說了呀,我們給姑媽帶的物資想變現,水果都賣給你了,確實還有一部分其他的,你們想要的話,我可以賣給你們的,到時候找到姑媽,我們直接給現錢就是了。”

    不管對方信不信,大家心照不宣,總要有個合理的理由。

    劉東也明白這個道理,現在還不到露底線的時機,對方肯定是還沒看到他們的誠意。

    于是他道:“兄弟你放心,珍珠米和長粒香米,你們有多少,我們就要多少,之前你們跟王晗開的價格,我們也接受。”

    凌秋桑又笑笑,“就只有五百斤了。”

    劉東似乎不太滿意,五百斤的米,聽起來很多,留著自家吃,全家老小吃一年都沒問題。

    但是要拿出去賣,似乎就不夠看了。

    這種品質的米,價格貴一點,也有的是人要買,都得是十斤二十斤的買,五百斤,做不了幾天的生意。

    劉東試探,“真的不能再加點兒?兩千斤怎么樣?”

    “兄弟,你這就說笑了,我是來找姑媽的,東西都是為了送給姑媽家吃的,五百斤算極限了。”凌秋桑說話滴水不漏,“哪有人送禮送兩千斤大米的?再說了,那么多大米,我們也帶不過來。”

    劉東咬咬牙,“行吧,兄弟,五百斤我全要了。”

    “兄弟爽快。”凌秋桑也不扭捏,“你安排個地方吧,我們晚上給你們送過去。”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劉彩開口了。

    “聽口音,兩個小兄弟都是北方人吧?”劉彩的個子不高,但長相和氣質都十分出挑。

    而且在這個講究樸實勤勞的時代,劉彩的打扮算是十分前衛的那種了。

    凌秋桑點點頭,“是的,我們祖上都是北方人。”

    “北方是好地方啊。”劉彩像是閑聊,“那邊氣候也比我們這邊干燥,不像我們這里,夏天悶熱得不行。”

    凌秋桑也煞有其事地點頭,“確實,你們這熱是熱,昨晚洗的衣服,早上都還是潤的。”

    兩人像模像樣地閑聊了幾句。

    劉彩這才說到正題,“五百斤大米,你們送過來太麻煩了,正好我們也有幾個小兄弟,讓他們跟你們一起去搬吧,一人扛一麻袋就搞定了。”

    不得不說,劉彩確實比他弟弟聰明得多。

    施懿卻在這個時候笑著,溫潤如玉的氣質讓人如沐春風。

    他說道:“我們過段時間就要回北方了,要是大米沒賣出去,我們還得想辦法運回北方,路上成本也不低,說起來還是你們幫了我們的大忙,怎么能讓你們去做這個苦力?”

    凌秋桑也跟著說,“等會兒找兩個挑夫就給你們送過去了,主要也是因為等會兒我們還得去見個朋友,現在不回住的地方。”

    話說到這里就夠了。

    雙方的意思都表達出來了。

    都是成年人了,再追問下去,那可就不禮貌了,到時候這生意還能不能做得成,也是個問題。

    現在就看誰能穩得住了。

    顯然,凌秋桑和施懿十分穩得住,奇貨可居,也就是這么來的。

    王晗買了他們的自行車,價格很合適,對他們的印象也還不錯,于是做了個中間人。

    “要不然送到我家去吧。”

    劉彩和劉東對視了一眼,過了一會兒,顯然是妥協了。

    “也不用送到王晗家去。”劉彩說,“直接送到我們廠里去吧,那邊有倉庫,以后出貨也方便。”

    這算是露他們的底牌了。

    雙方做生意呢,總要有一方拿出誠意來。

    凌秋桑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那劉小姐這么耿直,我那還有些別的,不值什么錢,送給你們當搭頭了。”

    雙方很快約定好了時間和地址。

    凌秋桑也沒耽擱,“那我們就先走了,到時候肯定準時給你們送過去。”

    劉東笑著,“就不收我們個定金?”

    “哈哈哈,放心好了,做生意也要講究個誠信,這才能長久。”凌秋桑笑著,“既然說了賣給你們,就不會再賣給別人了,放心。”

    凌秋桑的話,無疑也是讓劉東安心了不少。

    暫別了劉東一行人,凌秋桑和施懿為了防止有人跟蹤,七拐八拐,這才回了他們住的旅館。

    “哥哥,我準備高考前再來一趟。”凌秋桑琢磨著,“到時候還能和他們做一場生意。”

    施懿沒有意見,“空間里的米還夠嗎?”

    “夠的。”凌秋桑笑得賤嗖嗖的,“反正這個世界走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空間里留那么多大米也沒用,下次就提前來,租個倉庫,全賣給他們。”

    回家之后,還缺這點兒大米嗎?

    施懿rua了一把凌秋桑的腦袋,“桑桑還是舍不得兩個原主回來之后過得辛苦吧。”

    心軟被拆穿的凌秋桑也不羞惱。

    “一想到他們可能是平行世界的我們,就有些于心不忍。”

    上輩子都那么苦了,重生一次,能輕松一點也好,至少不必為了金錢而奔波分離。

    施懿目光溫和,“其實他們已經過了一輩子了,見識過這個時代的發展,通過他們自己的努力,想賺錢過上好日子,并不難。”

    凌秋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我這不是想著,無論做什么,都得要有原始資金嘛。”

    施懿永遠縱容他。

    快到時間了,凌秋桑和施懿又換了一身衣服出門,找了個小巷子,又讓系統暫時屏蔽了路人的視線,施懿這才從另外一頭,找了個給人拉貨的三輪車師傅回來。

    是腳踩三輪車,師傅是個中年人,看起來老實憨厚。

    “兩個小兄弟,要拉什么?”

    “就這些東西。”凌秋桑用本地方言說,“五百多斤,你這個三輪車拉不拉得動哦?”

    “拉得動拉得動。”老師傅立馬行動,抱起東西就往車斗里搬。

    凌秋桑和施懿也沒阻止,幫了個手。

    到底是抽了真空的大米,外包裝上的信息也用系統對話的道具抹除得干干凈凈,完全不怕泄露。

    根據劉東寫給他們的地址,一路找過去,路上還和三輪車師傅嘮了幾句。

    得知這邊算是工業園區,都是廠房,幾個大廠是國營的,還有些小廠都是近兩年才開起來的民營廠。

    老師傅還說,“你們這個地址,我以前去拉過貨,是做日化的,質量這些都還是闊以。”

    日化,香皂洗發水,牙膏牙刷這一類的都是日化產品。

    凌秋桑若有所思,嘀嘀咕咕跟系統商量了幾句,施懿聽了個大概,眼里的溫柔更盛了幾分。

    日化廠門口,劉東一行人已經在等著了,現在廠里也下班了,就他們幾個人在等了。

    遠遠見到兩人帶著三輪車過來了,劉東才松了一口氣。

    “走走走,往里面拉。”劉東熱情地招呼自己的幾個兄弟,“來幫忙下貨。”

    幾個年輕人也不扭捏,五百斤的大米,很快就搬完了,三輪車師傅拉貨的錢,不知道什么時候,劉彩也付了。

    劉東,“辛苦幾位兄弟了,去休息室喝杯茶,歇會兒。”

    他也招呼凌秋桑兩人,“現在就把錢結給你們,喝杯茶。”

    凌秋桑也不著急,施懿身上還背著東西呢,他看著劉東往施懿的背包上看了好幾眼了。

    顯然是想到他們說了要給他們添點搭頭的。

    休息室里吹著電風扇,還上了點當下的小零食,凌秋桑還見到了一盤被切成指甲蓋大小的牦牛肉干,劉東主動給大家泡了茶。

    “說起來,我們生意都做了兩筆了,還不知道兩個兄弟叫什么名字。”

    凌秋桑笑笑,“是我們的不是,我姓桑,叫桑懿。”

    旁邊的施懿勾了勾嘴角,也沒有要介紹自己的意思,反正外人看來他們就是兩兄弟。

    劉東笑著,“姓桑啊,好少見的姓氏。”

    那表情,也不知道信沒信。

    凌秋桑也不管,嗯了一聲,“是不常見,話不多說了劉東兄弟,說了給你們送點搭頭的,看看還滿意不。”

    他讓施懿把包打開。

    包里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是符合這個時代的小玩意兒,也是本地不常見的。

    劉東眼睛都亮了,“兄弟,你們到底從哪兒搞到這些好東西的?”

    凌秋桑沒答,“算是個誠意,大概兩個月以后,我們還會再來一趟。”

    劉東的眼睛更亮了,一邊看這些小東西,一邊試圖跟他們談生意,“你們下次給姑媽送東西,能不能再給我們勻一點出來,大米水果什么的都行。”

    凌秋桑笑著接下了劉東的好意,“水果可能不方便,怕路上壞了,大米還行,看你們要多少吧,太多了我們也不行。”

    劉東,“五千斤大米,怎么樣?”

    凌秋桑搖頭,“兄弟,拿不出這么多,最多三千斤,價格還會比現在高兩成,沒辦法,這從北方到西南的路太難走了。”

    劉東似乎在考慮。

    凌秋桑也不急,反而轉頭跟劉彩聊了起來,“這個日化廠是你們自家生意嗎?”

    劉彩點點頭,“改革開放前,我們家幾口人都是在國營日化廠上班的,廠子里烏煙瘴氣的事情太多了,我們就自己出來單干了。”

    這事情沒瞞著,都帶他們來廠里了,就算他們自己不說,這兩人隨便在附近打聽一下都能知道。

    凌秋桑笑著,從劉東扒拉的那一堆東西拿出一盒四四方方的東西,“說來也巧了,這個東西送給你們正合適。”

    劉彩接過盒子,盒子上也沒有標簽信息什么的,于是她又才開盒子,里面是一片一片的東西,還有單獨的包裝,問:“這是?”

    凌秋桑靦腆一笑,“是你們姑娘家用的東西,據說是比現在月事帶和月事紙好用,是一次性的消耗物品,國內現在還沒有。”

    劉彩意識到什么,也顧不得邊上還有幾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直接就拆開了小包裝。

    畢竟是女性,稍微看了幾眼,就知道這東西是怎么用的了。

    同時,她也看到了商機。

    “桑兄弟,這東西還有嗎?”劉彩道:“我們全要了。”

    凌秋桑:“有是有,但是不多,以后也拿不出來了,我覺得這個什么衛生巾的制作也不難,反正你們是做日化的,自己研究一下,以后自己開一條線生產,這不是更好?”

    劉彩的目光流動,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那行,那你們手里東西,我全都要了。”

    她瞧著,應該是兩個大小伙子,賣這種東西不合適。

    于是她大手一揮,“讓劉東跟你們去搬回來。”

    旁邊的劉東紅著臉,支支吾吾,“姐,這個……”

    劉彩拍了他一巴掌,“你懂什么?這種一次性的消耗品,女孩子每個月都要用。”

    劉東知道是知道,但一想到是干什么用的,就覺得難為情。

    他一個大男人,怎么能去搬這種東西呢?

    凌秋桑臉上帶著笑,但目光卻很真誠。

    他道:“這并不是什么羞恥見不得人的東西,它是女性日常必需用品,女性幾乎有三十年到四十年左右的時間都會使用,所以在我看來,衛生巾和大家日常用的牙膏牙刷,并沒有什么區別,都是日常生活用品。”

    他的話,讓在場唯一的女性心中泛起漣漪。

    劉東倒也是個新時代年輕人,“是我狹隘了,方便的話,我等會兒跟你們一起去拿?”

    凌秋桑:“這倒是不用,明天我們還去公園茶館喝茶,你們過來拿就是了,也沒多少,錢就不收你們了。”

    頓了頓,他又正色道:“如果你們研究出了這個衛生巾的制造,希望價格不要定太貴,至少要讓大多數女孩兒用得起的價格。”

    凌秋桑的語氣里帶著真誠,讓人觸動。

    劉彩站起身,伸出手,表情也認真嚴肅,“桑兄弟放心,一定不會定高價。”

    凌秋桑回握過去,“合作愉快。”

    生意做得愉快,凌秋桑和施懿稍微再坐了一會兒,就提出了道別。

    第二天下午,來茶館拿衛生巾的,只有劉東和王晗兩個人。

    這東西輕巧,兩人搬回去,完全沒有問題,只是兩人都紅著臉。

    等他們走了之后,施懿才問:“為什么不收錢?”

    凌秋桑攤手,“反正我們也用不上這東西,也是巧了,他們家做日化生意,這東西是女孩子的必備品,如果能生產出來,應該比現在月事帶要好用。”

    既然來了這個時代,就當為女性朋友做點什么吧。

    盡管他們兩人的力量微薄。

    施懿習慣性地在凌秋桑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他們家桑桑,大概是世界上最心軟的男孩兒。

    凌秋桑微微赧然,“注意點兒影響,這是茶館兒呢。”

    但顯然,茶館兒的大爺大媽們都在起長城,二筒八萬喊得震天響,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

    這次準備的物資都出得差不多了,沒兩天,他們又在旅館接到了出版社打來的電話。

    當時跟趙主編說了他們會在城里停留一段時間,那邊也就把電話打到旅館來了。

    這次是為了讓他們去看封面,還有樣書。

    凌秋桑還挺詫異,居然這么快就出樣書了。

    樣書的封面很有這個時代的特色,目錄排版也都是中規中矩的,凌秋桑說不上好壞或者喜歡。

    “就這樣吧。”凌秋桑笑著,“趙叔,我們過幾天就要回老家了,之后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就打我們村子里的電話吧,要是再版加印,稿費也直接寄到我們老家就行了。”

    趙主編笑得肚子都在顫抖,“你們倒是有信心。”

    這再版加印,得要首次出版賣出去的成績好才行。

    凌秋桑適時露出靦腆一笑,“人總要有夢想的嘛,萬一實現了呢?”

    趙主編被他逗得不行,走的時候,還給他們送了兩箱別的書籍。

    “知道村子里讀書困難,這些書都是生產的時候不小心弄出來的殘次品,不影響閱讀。”趙主編說““就當是捐獻給村小學的,讓大家好好讀書,爭取都像你們這樣,考上大學。”

    “我們會的。”凌秋桑正色,“謝謝趙叔。”

    這下兩人是徹底沒事了,之后的日子,他們東奔西走,開始購買給村里帶回去的物資。

    兜里有錢,但他們還是盡可能地挑選實用又實惠的,大部分都被他們放進了空間里,留了少部分裝樣子,放在了他們的行李箱里,裝樣子。

    再等了幾天,他們終于在旅館的大廳見到了劉浩。

    劉浩眉飛色舞的,“你們要跟我們的車一起回去吧?這次我能不能親自去村子里看看牦牛肉干的生產。”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這次稍微有點兒懵,怎么突然想去看生產過程了?

    第59章 哥哥帶我走

    59

    凌秋桑和施懿也不怕劉浩要去看生產過程。

    雖然沒有食品廠那么嚴格,但絕對干凈衛生,畢竟這些都是村民們自己要吃的東西。

    說到這個,凌秋桑和施懿還差點兒忘了。

    如果長此以往要做肉干生意的話,經營許可證和食品衛生安全許可證,這些還是提前辦好。

    以免以后有什么意外,弄得他們措手不及,等回去之后,抽空去縣城問問看。

    而且,不只是要劉浩他們這一條線,如果劉浩他們以后不做了,那他們的肉干生產出來可就沒人幫忙運出來了。

    還是得想辦法去拓展業務。

    劉浩他們這次回來,直接是拉了一百斤肉干,他們自己留了三十斤散賣,其他的都批發給運輸隊跑其他路線的司機了。

    又等了兩三天,劉浩他們手里的貨賣完了,車上也上了要帶回去的物資,又準備出發進藏了。

    凌秋桑和施懿也準備跟他們一起回去的。

    車上拉滿了物資,只在角落里騰出一個小空間,凌秋桑和施懿都身高腿長的,這么點位置,雙腿估計的伸不直。

    “沒辦法了,兩個小兄弟。”劉建國最近因為肉干生意也賺了不少,他也愿意讓兩個年輕人舒服一點,但擠來擠去,確實是沒有別的空間了。

    好在凌秋桑和施懿也不介意,“沒事,謝謝劉叔,我們擠一擠就行了,也沒多遠的路程。”

    空間確實有些狹窄,兩個人倚靠著貨物箱子,微微蜷縮著雙腿,車子搖搖晃晃,又出發了。

    過了沒一會兒,凌秋桑突然笑了。

    “哥哥,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同甘共苦過了。”

    施懿眉目溫柔,“只想同甘共,不想共苦,我舍不得你吃苦。”

    凌秋桑心里甜滋滋,“是我們以后都不要吃苦了。”

    “好,等我們回了家,什么苦都不用吃了。”施懿摟著凌秋桑,“睡會兒吧。”

    凌秋桑這睡會兒,可沒睡多久。

    劉建國的貨車是要給川藏線送貨的,從天府市出發進入川藏線,每到一個地方都得停下來,下貨。

    原本他們出來的時候,除掉晚上停車休息了一晚上之外,總共在車上坐了十一二個小時,但這次一路停車下貨。

    硬是走了三四天才到地方。

    好在車上的貨下了不少,他們當天下午就有位置勉強可以躺下睡覺了。

    再次回到熟悉的小鎮,凌秋桑跳下車的時候一臉菜色,感覺人都瘦了幾斤。

    施懿向來從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桑桑沒事吧?”

    凌秋桑搖搖頭,“其實還好,就是坐太久了,有點兒血液不循環。”

    因為一路上要下貨,他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突然要停車,為了安全起見,凌秋桑也沒有拿出什么能改善情況的高科技。

    這三四天,完全是硬扛過來的。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人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施懿從自己的乾坤帶里弄了幾顆藥丸兒,“吃了吧。”

    凌秋桑也沒問,一口就吞了,總算是感覺整個人舒服多了。

    施懿也跟著吞了一顆,這才把他們拿來當幌子的兩大包行李從車上拖下來。

    劉建國去了躺衛生巾回來,“下次我們路過這里,你們能準備兩百斤的肉干嗎?”

    不知道這肉干生意能做多久,趁著現在還能賺錢,劉建國也想趕緊撈一筆。

    總歸是覺得做生意不太穩當吧,估計也是擔心市場飽和。

    凌秋桑知道他的顧慮,“放心,兩百斤就兩百斤,絕對沒問題。”

    施懿轉頭看著探頭探腦的劉浩,“小兄弟不是想去看我們村里制作肉干嗎?要不然這次你跟我們一起回村住幾天。”

    凌秋桑也跟著說,“走唄,去住幾天,我找人教你起碼。”

    劉浩眼睛都亮了,到底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帶著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家老母親。

    他是知道的,他媽媽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他們家是他媽說了算。

    王淑芬戳了一下劉浩的腦門兒,“去人家家里,別給人家添麻煩。”

    轉頭就去給劉浩收拾這幾天的行李去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年輕人都是有大出息的,而她和她老公都是普通人,沒有什么經濟基礎和人脈。

    她老公能進運輸隊,都是機緣巧合,這時代發展這么迅速,還不知道未來能發展成什么樣子呢,讓兒子自己多結交一些朋友,也是好事情。

    劉浩得到了親媽的同意,就差沒蹦起來了。

    凌秋桑也笑笑,跟劉浩的父母交代一下,“到時候劉浩住村委會就成,村委會是以前知青住的地方,大著呢,吃飯來我家吃就成,放心,過幾天你們回來,絕對看到一個胖小子。”

    劉建國哈哈大笑,“哪有幾天時間就長胖的。”

    說著,他還掏了幾塊錢要交給凌秋桑,“拿著,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浩子生活費。”

    凌秋桑強硬著每收,“劉叔,就不說我們村還要跟你們做生意,就說我跟懿哥坐你們的車進出,你也沒收我們的路費錢,浩子跟我們合得來,當個朋友,去朋友家玩幾天,哪能還收朋友的錢?”

    施懿直接把推了回去,“劉叔,你硬要給錢,那我們也只好給你路費了。”

    “嘿,你這倆孩子。”劉建國說著抱怨,但眼里還是帶笑的。

    這錢反正是沒給出去。

    凌秋桑去跑去鎮上打了電話,讓林安村長安排個馬車出來接一下。

    他們兩大包裝樣子的行李其實并不輕,還有三個人呢,總不能走著回家。

    村長那邊接到凌秋桑的電話,總算是放心了。

    去了這么久,就打了一個電話回去報平安,但到底還是擔心的。

    劉建國夫妻在加油站給車子加了油,歇了一會兒,他們又繼續出發了。

    凌秋桑和施懿帶著劉浩等村里來接的車。

    劉浩估計是第一次脫離父母的身邊,表現得很興奮。

    “之前我爸說你們還會寫文章投報社,這是真的嗎?”

    凌秋桑嗯了一聲,從背包里拿出報紙,“這就是我哥寫的,嘿嘿,炫耀一下。”

    “真好。”劉浩讀書不太行,但是還是羨慕讀書成績好的同學的。

    凌秋桑也難得放松,“那你以后什么打算?你才十八歲吧?”

    劉浩點點頭,“我也不知道該做什么,之前中專學的是修車,但是畢業了之后才知道,人家根本不會讓一個新手去碰車,而且我在學校學到的,還不如我爸呢。”

    這個時候是包分配工作的,想方設法托了關系,分到了劉建國在的運輸隊里面的修車廠。

    在修車廠待了三個月,啥也沒干成。

    后來覺得不行,王淑芬這個話少但聰明的女性這才想辦法,讓劉浩跟著他們一起跑車,一邊跑車,一邊學習,就算是以后跑車,也比待在修車廠虛度光陰好得多。

    凌秋桑若有所思,“沒想過考大學?”

    “你開什么玩笑?”劉浩說著還有點不好意思,“就我這成績,考大學跟做夢似的。”

    凌秋桑:“你知不知道,我只在村里讀過一個小學,去年就差幾分就到錄取線了,今年我準備繼續參加高考,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不去看劉浩的表情就知道劉浩在想什么。

    他慢慢說,“因為你是中專畢業,再加上沒有工作經驗,修車廠的老師傅不肯讓你們上手,確實做得不對,但如果是你大學生呢?如果你學的不是修車,而是汽車的生產制造呢?或者是設計汽車呢?”

    凌秋桑這一席話,說得劉浩這小子心潮澎湃的。

    施懿在一旁忍俊不禁,不知道他們家桑桑又在打什么算盤了。

    過了好一會兒,劉浩才摳著腦殼兒,“其實我也不喜歡修車啊,設計汽車,制造汽車,我覺得我也興趣不大,而且現在有這樣的大學專業嗎?”

    凌秋桑:“咳。”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對什么感興趣?”

    劉浩眼神亮晶晶的,“我喜歡做生意,真的,而且做生意比上班賺錢多了,我爸這工作,你看著穩定,但其實好辛苦的,如果不是之前偷摸倒賣一下物資,根本賺不到多少錢。”

    說到這,他目光中還有幾分氣憤,“而且,這條路線偏僻,以前還遇到過攔路搶劫的,人家端著□□,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看著人家把貨給劫走了。

    幸好那邊只求財,不害命,也幸好那一車貨剩得不多,運輸隊老總也理解他們這是意外情況,沒讓他們賠錢。

    也就是這兩年,國家管理更嚴格了一些,搶劫的事情才少了。

    要不然,他爸媽還不會同意讓他跟著一起跑車呢。

    凌秋桑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歡做生意是好事情,可以考慮以后去讀和金融這一類的專業,你不能永遠走做一個小販。”

    劉浩心潮澎湃,若有所思。

    凌秋桑朝施懿眨了眨眼。

    施懿大概是明白了他們家桑桑打的什么算盤。

    之后兩個原主回來,牧馬桑未來還是要做生意的,畢竟上一輩子牧馬少年桑后來就一直在做生意。

    攛掇劉浩去讀金融這一類的專業,未嘗不是給原主們留個人脈,甚至是幫手。

    原主還得讀書呢,到時候有人幫忙跑生意,還得是信得過的人才行。

    劉浩就很好,初生牛犢,性格也不錯,對做生意又很感興趣。

    “桑娃子。”來接人的是多吉爺爺,簡陋的平板馬車,咯吱咯吱,停到他們面前。

    “多吉爺爺。”凌秋桑笑著,“我們回來了,這是我們的朋友,要跟我們去村里玩幾天。”

    “見過了。”劉浩笑著打招呼,“上次你們在城里,來給我們送貨的就是多吉爺爺。”

    多吉爺爺好客,“走走走,上車,你們卓瑪阿姨都在給你們弄飯了,回家吃飯。”

    凌秋桑和施懿搬著行李上車,剛好剩了點位置,他們三個勉強坐得下。

    “怎么買這么多東西?”多吉爺爺心疼他們亂花錢,“今年你們都要去讀大學了,省點錢。”

    凌秋桑:“城市里的東西便宜好多,我們都是買的很實用的東西。”

    如此,多吉爺爺也就不說啥了。

    他們這里地理位置偏僻,交通困難,很多東西確實都比外頭賣得貴。

    馬車搖搖晃晃,終于看到了村子里升起的炊煙。

    凌秋桑深吸一口氣,“有點兒想家了。”

    明明他們在這里也沒住多久,離開了也沒多久,但是就是有點想他們那個十多平米的小房子了。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里,凌秋桑難得有了幾分歸屬感。

    或許是村民們都對他太好了吧。

    村子里的孩子們都在村口等著了,他們還沒下馬車,小孩子們就跟著馬車跑。

    七嘴八舌的問城里是什么樣子。

    凌秋桑和施懿跳下車,左右手都牽著小孩兒,耐心的回答他們的問題。

    多吉爺爺直接把三人送到凌秋桑這小房子外頭,還幫人把行李都給放好。

    “你們休息一下就去吃飯,今天不用自己做了吧。”

    凌秋桑和不跟他們客氣,“好,我們把行李整理一下就過去。”

    劉浩探頭探腦的看著這間小房子,又看了看村子里其他人家的情況,也是沒想到這里的條件這么艱苦。

    “怎么?”凌秋桑跟他開玩笑,“害怕了吧?這荒郊野嶺的,來了你可就走不了了,留在我們這里當上門女婿吧。”

    劉浩哈哈大笑,“這可不興開玩笑。”

    兩人玩笑了一陣,凌秋桑這才說,“我們這里太窮了,所以我才想做生意,多賺錢,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明白。”劉浩說,“這里條件雖然艱苦了一點,但民風淳樸,風景優美,也是一個好地方。”

    “走吧,我帶你去村委會,給你安排住的地方。”凌秋桑指了指房間,“你也看到了,我家實在是太小了,住不下,村委會離我這也近,走過來三分鐘。”

    “好。”劉浩也不扭捏,反正他是來做客的,主人家怎么安排,他聽著就是了。

    剛好村長林安也在村委會等著了。

    以前這里是住知青的地方,房子還比村里的其他建筑看起來要新不少。

    村長知道劉浩就是跟他們做生意的,表現得很熱情,給他安排了最好的房間,讓他在這里吃好玩好。

    劉浩說起想學騎馬,林安也熱情的幫他安排村里騎術最好的大叔,讓他明天起床就去學。

    安排好了,放了行李。

    凌秋桑又招呼他一起回家,等下一起去卓瑪阿姨家吃飯。

    “林安叔,你也跟我們回去一趟吧,我們給村子里帶了一點東西回來。”

    林安早就知道了他們大包小包的回來,“你這孩子,沒錢還給我們帶東西。”

    埋怨的話是笑著說出口的。

    凌秋桑也滋著牙傻樂,“您給我們的20塊錢,那可都花完了,心疼不?嘿嘿。”

    林安想給他一巴掌,“給你了還心疼啥,該花就花。”

    他心里明白,那20塊錢,多半都是幫他們買東西了。

    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這兩個孩子。

    可當他看著擺滿了真個門口的物資的時候,額角還是沒忍住跳了跳。

    “你們哪來的錢?買這么多東西?”

    凌秋桑拿出一本書:“這是我跟懿哥一起寫的書,出版社收了我們的稿子,給的稿費還不少,我們現在手里還有些錢。”

    林安整個人都震驚了,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出書,在他的眼里,都得是那種很出名的大作家,還有教科書這一類國家編寫的。

    出書,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怎么現在普通人也能出版書籍了?

    這不可能吧?

    第60章 哥哥帶我走

    60

    有限的認知,讓一個小鄉村的村長難以理解,一個知青,一個牧馬的少年,居然能出版書籍。

    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

    知青會寫書,他還能稍微理解一點,畢竟他也知道施懿是城里來的高材生。

    但是牧馬少年凌秋桑,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除了比其他孩子機靈一點,腦子靈活一點,也沒別的長處了呀,怎么現在還能寫書了呢?

    凌秋桑笑著,又拿出報紙,“之前懿哥給報社投過稿子,我們再去出版社投稿,人家就認真看了,覺得我們的書還可以。”

    “你不說這個,我還差點忘了。”林安從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你們走了沒幾天,我這里收到施懿的信,我看地址就是報社寄過來的。”

    當時他也沒多想,畢竟施懿是城里人。

    施懿接過信封,直接打開,里面是報社的回信,還有一同寄過來的稿費。

    報社沒有出版社那么大方,給的稿費就很常規了,信里說兩篇稿子都收了,稿費加起來也只有三十塊錢,同時也歡迎他繼續投稿。

    “謝謝村長。”

    林安不由得有些感慨,能出版書籍,也是出息了,不過他心中更傾向這本書是施懿寫的,至于凌秋桑寫的那部分,多半也是施懿幫他潤筆過的。

    否則,他實在是無法理解書都沒讀過幾天的孩子,居然能寫書。

    凌秋桑也不準備解釋這個問題,他笑著,“林叔,這書籍之后可能會再版加印,之后還會有稿費,這本書的稿費,我和哥哥商量過了,全部都用來支持村小學的教育事業。”

    他說這話,林安就更震驚了。

    他看著面前這一堆的物資,就知道這稿費應該不會少。

    林安不太確定地問施懿,“所有稿費?”

    施懿點點頭,“雖然不知道這本書后續還能不能出更好的成績,但是應該不會太差。”

    這個時候大家的娛樂并沒有那么多,看電話,聽廣播,但內容也會有一定的限度,來來回回就那些。

    所以這個時候喜歡看書的人還挺多的,而他們對自己的書也有信心。

    施懿細細地講述了他們的打算,村里的孩子確實都送來讀小學的,但也僅限于讀了個村小學,會寫字,會加減乘法,這對普通人來說,基本上已經足夠了。

    但是如果要走出這個地方,讓村子富裕起來,只有這些學識,那還是不夠的,所以如果順利的話,以后的稿費,還能支持孩子們去鎮上,甚至是去縣城,讀初高中,或者是考大學。

    兩人幾乎把這件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聽得林安都熱淚盈眶的,就連一旁的劉浩也都是心頭滾燙,他也是沒想到兩個年輕人居然有這么大的抱負。

    “你們啊,讓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林安擦了擦眼角的淚光。

    凌秋桑寬慰他,“林叔,村子里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今年我有把握考上大學,之后可能一年才能回來一趟了,以后跟出版社對接稿費的時候,還得交給您來辦。”

    施懿也跟著點頭,“這些年大家都對我這個知青很是照顧,也沒有別的能報答大家的了。”

    總歸,肉干生意,是村子里大家的生意,多少能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現狀,孩子們的學習情況,也有了他們的稿費作為支撐,以后應該能比現在好得多。

    林安眼含熱淚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你們都是好的,具體的章程,明天我再去跟大家商量一下吧。”

    “行。”凌秋桑也不就捏,“來,林叔,先看看我們這次帶回來的東西。”

    最基礎的,也就是給村子里孩子們帶回來的書籍,鉛筆作業本這一類的。

    書籍大多數都是他們去黑市淘的二手貨,這個時候也不講究這些,能有除了教科書以外的書籍給大家增長見識和知識,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還有些都是實用性質比較高的,村子里都能用得上的。

    “你們咋能弄這么多東西回來?”林安覺得不可思議。

    “跟劉浩他們的大貨車回來的,大貨車嘛,順道就拉上了。”凌秋桑隨口解釋。

    劉浩愣了愣,在他的記憶里,好像也沒這么多東西啊,不過他也沒細想。

    總歸都是一起回來的,這些東西也都是跟他們家車一起拉回來的,總不能是半道上買的。

    他不知道的是,凌秋桑剛才送他去村委會安排住處的時候,這些物資基本上施懿從他們的空間戒指里拿出來的。

    “行了,你們先去卓瑪家吃飯。”林安說,“這些東西都帶回來了,等下叫村子里的人派個代表過來分。”

    他也是為了讓村子里的人記得凌秋桑和施懿的好。

    村子里的人雖然是對凌秋桑有恩,但他并不希望村子里的人會挾恩圖報,未來,凌秋桑會走出這個貧窮的地方,也會有一定的作為,他也不希望村子里的人會黏上去吸血。

    總之,凌秋桑愿意回報大家,這是凌秋桑自己的良心,不能讓村民們主動去要求什么。

    這次的物資多,分物資的時候,就正好跟大家說清楚。

    凌秋桑知道林安村長的想法,笑著接下了他的好意,“那我們先去吃飯了,別說,走了那么久,還真有點兒想家里的飯菜。”

    他招呼劉浩,“走走走,嘗嘗我們的本地美食。”

    劉浩指著門口這一堆物資,“不先搬進屋里去嗎?”

    凌秋桑哈哈大笑,“不用,我們這不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絕對沒有小偷小摸的事情。”

    而且這些本來就是要分給大家的。

    劉浩感慨他們這里淳樸的民風,又道:“你是不知道我們老家那邊,就在門口的花盆的種幾棵蔥,一個不注意就會被人掐走。”

    凌秋桑忍俊不禁,又跟劉浩閑聊,問他們老家的其他情況。

    劉浩和他爸媽也是前十幾年才到城里來的,之前也都是生活在農村,也在川省,地理位置比他們這里要好得多。

    閑聊了幾句,就到了卓瑪阿姨家。

    一個小胖墩兒就直接沖了出來,撲到施懿的腿上,“知青哥哥。”

    施懿笑著,把小胖墩兒拉著站好,“小心著點兒。”

    小胖墩兒就是去年被知青懿救上來的孩子,之后和知青懿還很親近,也知道是知青懿救了他。

    前段時間他去外婆家里,前幾天才回來,回來之后沒見到施懿,以為知青哥哥已經回城里了,還難過呢。

    卓瑪阿姨招呼他們吃飯,本地農家飯,沒有什么精致的烹飪方式,勝在原汁原味。

    凌秋桑也不挑食,抱起碗就開始大快朵頤,一邊吃還一邊招呼劉浩,“別客氣,隨便吃,管飽。”

    沒有大魚,但是有大肉。

    他們這雖然貧苦,但是還真不缺肉吃,特別是分產到戶之后,羊肉,牦牛肉,偶爾還能有馬肉和驢肉。

    劉浩跟著爸媽跑了有小半年的車了,一路上什么沒吃過,現在面前的這些本地餐,已經是很豐盛的了,勾得他饞蟲都要爬出來了。

    “嘿嘿,那我就不跟你們客氣了,下次有機會去城里,我請你們國營餐館。”

    小胖墩兒蹭在施懿身邊,“哥哥,國營飯館里面都有什么呀?”

    劉浩想了想,他自己其實也沒去過幾次,“就是跟家里吃的差不多,不過跟你們本地的菜還是稍微有些區別的。”

    小胖墩撓著自己的小腦殼兒,想不明白為什么跟家里的差不多,還要去外面吃。

    施懿抓了一把糖給他,“去找小伙伴玩去吧。”

    小胖墩兒兩只小肉手抱著糖果,歡呼一聲,“知青哥哥最好了。”

    施懿rua了一把胖墩兒的腦殼兒,“糖果是你桑哥哥買的。”

    “哦,桑哥哥也最好啦。”

    凌秋桑哈哈笑著,“去吧,玩去吧,順便跟你的小伙伴們說一聲,等會兒我們吃完飯,還有小禮物送給他們,讓他們去我家那邊集合。”

    小胖墩兒歡呼著跑了出去。

    顯然是不知道凌秋桑口中的小禮物是各種練習冊還有學習用具。

    施懿又被他們家桑桑的老六行為給蠱到了,好可愛。

    凌秋桑偷摸朝他眨了眨眼睛,眼睛里都是星空。

    吃過飯,再次回到他們的小家門口,外面已經圍著很多村民了。

    村長說讓一家派一個人過來領物資就行了,但架不住大家喜歡湊熱鬧,也想漲漲見識。

    他們可聽說了,桑娃子也跟著知青寫書了,還出版了。

    看見兩人過來,有忍不住的,就直接拉著凌秋桑問了。

    “桑娃子,聽村長說你寫書了,是不是真的?”就差把好奇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凌秋桑笑著回應大家,“是真的,書是我和懿哥一起寫的,出版社送了我們十本樣書,我們自己留兩本,其他的我都給村長了,大家要是好奇的話,可以去找村長借。”

    村子里老一輩識字的不多,但家里有孩子上學呢,就算他們看不懂,還不能讓孩子們念給他們聽了嗎?

    嘿嘿嘿。

    有個老大爺說,“干脆我們就借一本,明天在院壩上,找人念給我們聽。”

    “好主意啊。”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和支持,并且對此事相當重視,勒令家里的孩子,以及跟凌秋桑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都要一起去聽一聽。

    出版書籍呢,他們這里出了個大作家啊,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不是書都擺在他們面前了,要不是稿費買了這么多東西回來,他們依舊是不敢相信的。

    所有人的眼里都寫著與有榮焉的激動。

    嘿,兩個作家都是他們村子里的。

    凌秋桑卻感覺有點兒羞恥,不過也沒辦法,想著大爺大媽們去村子的院壩聽書的時候,他和哥哥躲遠點就是了。

    接下來就是分發物資了。

    他們這窮苦,鎮上和縣城里的物資都十分有限,這次凌秋桑和施懿帶回來的東西,有很多都是他們沒見過的。

    特別是縫紉機,據說要一百多塊錢一臺呢,他們都不會用,有人說讓他們沒必要花這錢。

    凌秋桑笑著解釋,“這縫紉機是殘次品,你們看這里,這里是出廠的時候碰壞了,但是不影響使用,價格也便宜不少,現在大家沒人會用,沒關系,有說明書照著學,要是還不會用,我買的時候,人家也教了我,可以來問我。”

    施懿跟著道:“現在大家縫補襖子和皮靴都很費力,有了縫紉機就好很多了,這臺機器算大件,村里公用的,希望大家好好愛惜。”

    當然會愛惜了,村里第一次買這種大件家具呢。

    聽說外頭現在娶媳婦兒,彩禮都要有一臺縫紉機呢,嘿,雖然他們這是一個村子大家一起用的,但至少說出去,他們村里也有縫紉機了。

    接下來分發物資的事情,都是凌秋桑和施懿一邊整理,或者解釋這是干什么用的,一邊讓村長幫忙分給大家。

    忙活了一個下午,這才差不多把東西都分發下去了。

    大家臉上都喜氣洋洋的,除了拿到練習冊的小朋友們,臉上表情要哭不哭的。

    逗得凌秋桑哈哈大笑,又拿出一包小零食分給小朋友們,這才把小朋友們的眼淚給哄了回去。

    村長林安扶額,“你們桑哥哥還有知青哥哥,給你們買書,買筆和本子,是希望你們能好好學習,以后要像他們一樣,學好知識,給家鄉做貢獻。”

    “我們會的。”小朋友們很積極,現在凌秋桑就已經是他們心目中的偶像了。

    他們會努力的,他們以后也想進城去看看。

    有村民看著門口的東西都分完了,“你們就沒給自己買點什么?”

    凌秋桑和施懿都愣了愣,也不是沒買,買的都是點紀念品,放空間里了。

    別的東西,他們也確實都用不上,至于買回來留給原主,還不如直接留點錢給他們,他們自己看著辦了。

    所以,在村民們看來,他們確實是沒給自己買東西。

    心里感動得不行。

    這倆孩子,真的是太好了。

    “好了,大家散了吧。”凌秋桑不太習慣大家用如此熱烈的眼神看著他,“我們也收拾收拾,要休息了,明早還要帶我們的朋友去騎馬呢。”

    大家這才慢慢地散了。

    劉浩這個客人,看了個全程,心里也多少有些觸動。

    “你們也是不容易。”

    凌秋桑也沒多解釋什么,“我吃村里百家飯長大的,能賺錢了,自然要回報大家的。”

    是這個道理。

    劉浩又好奇,“話說回來,你們出版書籍,外頭有賣的了嗎?等我這才回去,高低得給你們宣傳一下。”

    他倒是沒提讓凌秋桑送他一本。

    凌秋桑想著趙主編說的,“你這次回去,應該能趕上,書店就有賣的,不過你要的話,去村長那拿一本就是了,反正我們村子里就這么多人,少一本夠他們看了。”

    劉浩擺手,“這不一樣,咱們是朋友嘛,支持一下朋友寫的書,情理之中。”

    凌秋桑也不跟他爭這個,這本書的定價是2.5元,不算貴,劉浩負擔得起。

    收拾好了之后,劉浩也回村委會那邊休息了。

    凌秋桑躺在乳膠床墊上,伸展腰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發出一點莫名其妙的聲音。

    施懿下腹一緊,“桑桑,不要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

    凌秋桑順勢靠過去,“我還以為在上個世界你弄出心理陰影了呢,這么快又忍不住了?”

    施懿:“……”

    他們家桑桑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還是個活體的口嫌體正直。

    纖長的手指,撫過凌秋桑的脊背,引得凌秋桑陣陣戰栗。

    “哥~!”嗓音黏黏糊糊的。

    “想了?不累嗎?”施懿擁著懷里的人,開始作亂。

    “就是因為累,才需要別的事情來緩解疲憊啊。”凌秋桑理直氣壯的哼哼唧唧,“也沒作案工具,給喝口湯唄,哥哥。”

    引得施懿輕笑一聲,聲音里也多少帶了幾分情.欲。

    昏黃的煤油燈被熄滅,隱藏了屋內里旖旎風光。

    到后半夜兩人才相擁睡了過去。

    可是過了沒一會兒,天才蒙蒙亮的時候,屋外就響起了稀稀疏疏的聲音。

    凌秋桑和施懿同時睜開了雙眼。

    這警惕性也是沒誰了。

    兩人迅速把昨晚用過的紙團兒這些收拾干凈,沒急著開門,先是聽了一會兒屋子外的動靜。

    奇怪的是,屋外的腳步聲走了沒幾步,又開始往外走了。

    凌秋桑和施懿對視一眼,這是什么個事兒?

    村子里除了劉浩,也沒外人,但劉浩也不至于大清早過來走一趟吧。

    村民?

    是誰?

    等到腳步聲走遠了,徹底聽不見了,凌秋桑和施懿才起身,悄悄開了門。

    這一開門,就看見一疊零零散散的錢。

    幾分到幾毛,厚厚的一疊,估摸著有個幾十塊錢。

    凌秋桑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這些錢多半都是村子里一家人一兩塊這樣湊出來的。

    估計是看他們花了這么多錢,想補償給他們一部分。

    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怎么辦?哥哥。”凌秋桑抿著唇,“人家偷偷送過來,就是不想讓我們還回去。”

    施懿也嘆息,這地方的民風是真的太淳樸了。

    想了想,他道:“留著吧,留給原主他們。”

    “好吧。”凌秋桑打了個哈欠,拉著施懿上床,“再睡會兒。”

    “好。”

    這一覺睡到大中午,直到劉浩來敲門,他們才醒過來。

    回來的路上那幾天確實沒休息好,再加上昨晚鬧了一通,中途又醒了一趟,這才睡到現在。

    “不好意思啊。”凌秋桑還挺抱歉,請人家來做客,接過睡懶覺給忘了。

    劉浩也不在意這些,“下午一起騎馬去嗎?今天上午桑吉大叔教我騎馬了,挺好學的,我還去跑了幾圈兒呢。”

    “去。”凌秋桑換好衣服出來,“你吃飯了沒?”

    劉浩:“早飯跟村長他們一起吃的,午飯剛吃了一點糌粑。”

    凌秋桑懂了,糌粑這東西,外地人多半吃不習慣,所以劉浩應該是沒吃飽,來找他們了。

    “你等會兒啊。”凌秋桑喊施懿,“哥哥,弄點吃的,下午我們去騎馬。”

    施懿應了聲好,“你們先坐會兒,簡單吃點,馬上就好。”

    “嘿嘿。”劉浩見著,“你倆比親兄弟還親呢。”

    也是個單純的孩子。

    凌秋桑順著他的話,“懿哥剛下鄉的時候,我就纏著他,要跟他學習知識,剛好他也想融入我們這里,一來二去,我們這關系可不就比親兄弟還親了。”

    劉浩嗯嗯兩聲,沒再細問,他今早聽桑吉大叔說了,兩個人的身世都不太好,現在彼此當個親人,也挺好。

    也沒再追問。

    凌秋桑又問:“你之前說要看我們這里肉干的生產過程?咋回事?”

    劉浩憨厚地摳著腦殼兒,“我之前在報紙上看見人家打廣告了,我想著,我們是不是也能在報紙上刊登一個廣告,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的肉干,以后賣到外地去,應該能順利一些。”

    他不太好意思地說,“所以我想看一看肉干的生產過程,再請你們寫一篇文章,我們試試登報。”

    凌秋桑有些詫異于他的經商頭腦,說實話,他自己是都沒想到這一茬的。

    主要是他的思維跟這個時代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再加上,現在上報打廣告并不是特別的盛行,商業發展還沒到百花齊放的地步呢。

    劉浩這小子,能想到這一茬,已經是很厲害的了。

    他問,“你準備文章里寫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劉浩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讀書不好,但是我看人家的廣告就是什么原材料啊,加了什么特殊的東西啊這一類的。”

    凌秋桑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廣告得自己花錢的,版面越大,花的錢就越多,跟我們去報社投稿還拿稿費是不一樣的。”

    “這樣啊。”劉浩瞬間就蔫了。

    凌秋桑卻不以為然,“但是要我們把肉干融入到文章里,讓人看不出是在做廣告,這應該不難。”

    劉浩眼睛瞬間就亮了,想繼續跟他們商量細節問題。

    凌秋桑也樂得跟他聊一聊相關知識,這畢竟是他們村子里的生意,沒有讓劉浩他們去打廣告的道理,所以這件事情還得讓他們自己來做。

    至于劉浩他們,到時候就可以拿著報紙去推銷,這問題不大。

    施懿在棚子里做飯,聽了幾耳朵,“這文章我抽空就寫了,先來吃飯。”

    “好喔。”凌秋桑表現得很積極。

    簡簡單單一碗牛肉面,三個人都吃得滿足。

    特別是第一次嘗到施懿廚藝的劉浩,那彩虹屁是不要錢地放。

    “說真的,你們這手藝,就算是去城里擺攤兒,都能賺不少了。”

    施懿笑著,“志不在此,我還是想讀書,搞科研。”

    劉浩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又問凌秋桑,“你呢?你考大學是為了什么?想讀什么專業?”

    凌秋桑沉默了一下,“其實我也沒想好,不過大概也是金融這一類的,我想以后做生意,不想給別人打工。”

    劉浩笑嘻嘻,“那我以后給你打工唄。”

    凌秋桑也笑,“那好啊,不過你先等我考上大學再說。”

    之后的這幾天,凌秋桑和施懿帶著劉浩騎馬,牧馬放養,恰逢剛好有一家要做新的肉干了,他們也領著劉浩去圍觀了一下。

    順便還參與了一下初步的制作,上調料什么的。

    親眼見過肉干的生產,劉浩也知道這肉干做得不容易。

    不由得感慨,“你們這七塊錢一斤賣給我們,有些虧了。”

    就算是他們八塊錢一斤賣出去,他也覺得有點兒虧。

    凌秋桑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城里的有錢人雖然多,但也不能只做他們的生意。”

    而且這到底只是吃的東西。

    現在雖然國情越來越好了,但是依舊還有很多人都只是奮斗在溫飽線上,對吃的東西,其實沒有太多的追求,能吃飽穿暖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這肉干,要是賣得太貴,那市場范圍也就縮小了,還不如薄利多銷,打開名氣和市場。

    “不過也沒關系。”凌秋桑說,“如果肉干的文章順利的話,以后稍微提一提價格,應該沒問題,慢慢漲上去,三毛五毛的這么慢慢漲,給消費者一個適應的過程。”

    劉浩直呼凌秋桑以后肯定能成個大老板。

    “那就借你吉言了。”

    再次接到劉建國電話的時候,劉浩都像賴著不走了。

    雖然在這里待的時間不長,但是這里的日子實在是太舒適了,還能跟凌秋桑學到不少的生意經。

    “下次再來玩唄。”凌秋桑說,“過段時間,我們估計還得去天府市一趟,到時候你再跟我們回來唄,反正我們高考前都在村里,想來就來。”

    “成。”劉浩也不跟他們客氣,“下次你們去城里,還坐我們的車。”

    三人愉快握手。

    送走了劉浩和兩百斤肉干,凌秋桑和施懿也沒閑著。

    既然要村子把肉干生意當成長期生意來做,必要的手續證件少不了。

    不過這方便,不用去城里,在縣城就能辦了。

    于是兩人又騎馬去了縣城。

    這還是他們兩人第一次來縣城呢,不得不說,跟天府市比起來還是差太遠了,但是比起鎮上,那又繁華了不少。

    甚至還有個百貨大樓,額,不能說大樓,百貨商場吧。

    凌秋桑琢磨著,“等我們證件辦下來之后,我們是不是可以來鎮上開個店面?”

    本地人都會做肉干,家里也不缺肉干吃,但是他們可以把調制好的腌制肉干的調料賣給本地人啊,以免以后肉干生意做上去了,村里的肉干不能保證供貨需求。

    到時候還得找其他本地人收購,如果大家做的味道都跟他們差不多了,那收購回來,也正好不用他們自己再料理一次了。

    至于其他人會不會搶他們的生意,這事情其實是避免不了的,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未來肯定會有其他人做肉干生意。

    到時候,他們只收購用他們調料腌制過的肉干,調料的生意基本上就可以補缺那部分被人搶走的肉干生意了。

    他們對自己的調料還是很有信心的。

    施懿也覺得這個事情可行,“店里肉干也可以賣,都賣給外地人。”

    像劉浩他們這種跑車的外地人。

    劉浩他們的生意,在運輸隊里必然已經不是秘密了。

    他們也不可能只有劉浩這一個穩定客戶,發展其他批發客戶,這也是必然的趨勢。

    兩人商量得有模有樣,去辦理證件的時候,工作人員都還有些詫異,似乎是沒想到他們這里也能出個體戶了,還是做肉干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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