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這可是職業污點
瀏覽完簡訊, 看著將要熄屏的手機,竹之內雅下意識滑動手指喚醒了屏幕。
魏爾倫、中原……
思考著,屏幕漸漸變暗, 直至最終熄屏,而這次竹之內雅沒有滑動手指,他此時已經完全陷入了對此的深思。
少頃,在思考片刻,隱隱摸到什么, 卻又被腦部加劇的刺痛打斷時,竹之內雅連忙閉眼放空了自己。
緩了緩, 竹之內雅將雙手虛虛握成拳頭,分別揉起了左右兩邊的太陽穴。
“港口Mafia的工作看上去相當辛苦啊!敝赡鄣、熟悉的聲音自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
“只是偶爾, ”竹之內雅放下手,睜眼看向茶幾那邊, “Reborn先生, 你已經睡醒了嗎?”
Reborn輕盈躍起,在半空劃過一道拋物線后,準確無誤地落到了竹之內雅身前的桌面上。
“多謝,我睡得很好!
“你客氣了,Reborn先生,一個睡覺的場所而已。”
說著,竹之內雅瞥了眼Reborn頭頂帽子上、正用那雙黑色豆豆眼盯著自己的云豆,“不知道云雀有沒有擔心他這位可愛的朋友!
這是在趕人,只是不知道, 是要處什么, 港口Mafia最近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
思緒流轉之間,Reborn微微勾起嘴角:“我想他應該正在尋找,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我就不在這里久留了!
竹之內雅欣然表示他沒有任何事情。
緊接著,安安靜靜的首領室內,竹之內雅先是轉發了那條簡訊,而后異常流暢地放好手機趴到了桌面上。
——Reborn有所猜測、竹之內雅將要處的事情,正是緩解刺痛和調整思維。
實際上,對于Reborn辛不辛苦那句試探,竹之內雅剛剛的回應不算欺騙,他認為他的頭疼主要是因為最近心事變多,工作忙歸忙,但真正忙到辛苦、忙到頭疼的情況非!芭紶枴。
和之前不同,因為最近心事變多,思緒容易往外岔開,他有時會忘記之前研究出來、有助于延長思考時間的間斷性放空。
“雖說這么說怪怪的,不過希望魏爾倫一切順利!敝裰畠妊排吭谧烂嫔相洁炝艘痪,隨后將腦袋埋到了由雙手環出的“枕頭”里。
少頃,迷迷糊糊地,竹之內雅聽到了一陣鈴聲。
“小雅,小雅,電話,來電話了,來電話了……”
聽清瞬間,竹之內雅登時清醒,這是太宰治的電話,而太宰治正常來說更加偏向給他發送簡訊。
“小雅,有些奇怪!备σ唤油ǎ字尉驼f了個同樣奇怪的開場白。
“奇怪?”
“十分鐘前,魏爾倫回到了中也身邊,并跟中也說不用再擔心窺視的問題,但我的部下后來接到了澀澤龍彥因為感到無聊想要養條金魚的電話!
死而復生,還是暗殺失。恐裰畠妊盼⑽⒋鬼,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你有沒有確認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竹之內雅知道答案,十分鐘足夠太宰治確認幾回了,這個問題主要是為了詢問其中的細節。
“我命另一個部下帶著數張金魚的照片前去,澀澤龍彥選中了一條蘭壽!碧字螘饣卮鸬。
“中原和魏爾倫那邊,應該統統知道了吧?魏爾倫是什么反應?
“中也說他臉綠了!
竹之內雅花費兩三秒的時間想象了一下,在依然無法想象那張臉龐變綠的樣子后,他收回思緒,說:“這可是職業污點,臉綠也很正常!
有些沉悶的另一端驀地傳來了笑聲。
太宰這個反應……
難道說,他這話有什么不對嗎?
正當竹之內雅因此感到疑惑的時候,太宰治用輕快了一些的聲音繼續往下說道:“小雅,你不講笑話、一本正經的時候,總是容易讓人開懷!
竹之內雅:……
“……我知道我在講笑話上沒有天賦,不過一定是你的笑點太奇怪了!币欢ㄊ。
“嗯嗯,我的笑點太奇怪了,”太宰治聲音中帶上了笑意,“絕對不是小雅的問題。”
竹之內雅無言片刻,轉移話題道:“然后呢?”
“魏爾倫不太相信,他對他的暗殺技術、暗殺水平相當自信,我真希望我也能有那樣的自信。”
太宰治稍稍收斂了笑意,“綠了會之后,他跟中也說,我是魔鬼的走狗,嘴里沒有一句真話,他的暗殺絕對成功了!
魔鬼?魔鬼的走狗?竹之內雅尚未來得及思考,卻留意到另一端有些輕輕的、似乎是踩踏地面產生的聲響。
“太宰,你不要告訴我,你眼下正在前去和魏爾倫對峙的路上!
竹之內雅皺眉說道。
所謂的對峙,并非真正的對峙,準確來說是借機試探,按照他對太宰治的了解,太宰治很有可能做出這種行為。
“沒有。”沒有絲毫遲疑,太宰治當即回答道。
聽到這話,竹之內雅稍稍放心,而就在他稍稍放心的下一秒,他聽到太宰治直氣壯地說了句“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竹之內雅:……
“太宰治!敝裰畠妊庞玫统恋、從未在太宰治面前發出過的聲音說。
此時此刻,對于太宰治的行為,竹之內雅真的有些生氣,他知道太宰治非常擅長揣摩他人,但魏爾倫不是那種按照常出牌的類型。
何況根據魏爾倫口中“魔鬼”一說,魏爾倫對太宰治的觀感恐怕很差,在這樣的情況下,這種行為,不管怎么看待,都太過危險了。
話音落下,另一端沒有回應,僅僅只有一道極輕極淺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另一端傳來了害怕的、帶著些許顫抖的聲音:“小雅現在變得讓人害怕!
竹之內雅張張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抬手揉了揉眉心。
“太宰,捫心自問,你什么時候怕過?”
“說的也是。”連一秒都沒有,太宰治聲音瞬間變得正常起來。
竹之內雅此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臉上表情變化了半天,最終還是笑出了聲音。
或許是意識到“危險”,太宰治連忙保證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和魏爾倫相處,基本上不會發生什么意外,只是需要犧牲一點我的良心!
“……犧牲良心?”
“發自內心地認同他和中也的關系!
太宰治頓了頓,“當然,這不是犧牲良心的地方,我實在很難發自內心地欣賞中也,尤其是要用眼神表達而非言語或者動作。”
這確實是真話,或者說大半都是真話,但這話聽在竹之內雅耳中,除借此博得魏爾倫好感外,卻是太宰治為了調節氣氛故意進行的夸張處。
竹之內雅不由更加無奈,在沉默片刻后,他說:“你的‘基本上’,我知道大概多少概率,務必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對你頗為不滿!
說完,安靜兩秒,因為了解太宰治,竹之內雅特意補充道:
“我們是朋友,是平等的,是自由的,我沒有辦法限制你什么,不過,我希望你時刻謹記,只有活著才有未來!
那種詭異的不滿究竟從何而來?如果沒有那種詭異的不滿,中原在場,太宰又會揣摩他人,這次確實沒有多少風險。
想到魔鬼,以及魔鬼的走狗,竹之內雅目光沉沉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最大的風險就是魏爾倫將對他的不滿像是復制粘貼似的放到了太宰治身上。
但是,為什么?他和魔鬼有什么關系?
“嗯!痹谥裰畠妊挪唤獾耐瑫r,太宰治頗為正經地答應了一聲。
另一端隨即響起了腳步聲和敲門聲,隨之而來的,是被掛斷的提示音。
聽了會,又想了想之后,竹之內雅放好手機,起身走向了衣架所在的方向。
很快,竹之內雅披上大衣,拉開了一旁的大門。
“首領,您要出去?”蘭堂疑惑地問。
竹之內雅點點頭:“暫時沒事,過去看看澀澤先生!
實際上,相比澀澤龍彥那邊,竹之內雅更想到魏爾倫那邊去,不過,他清楚地知道,這樣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可能妨礙太宰治,甚至可能禍害太宰治。
身為排在第一的暗殺對象,加上那種詭異的不滿,針對的、主要針對的就是他,他在魏爾倫面前活蹦亂跳,等于挑戰魏爾倫的自制力。
所幸這次的風險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只是,對峙、試探,要是能在搞清楚、弄明白不滿的來源后進行就更好了,魏爾倫必然不會拒絕回答中原這種簡單的問題。
抱著這樣的想法,行走了一會之后,竹之內雅抬起手,敲響了身前的大門。
同一時間,竹之內雅默默感嘆道:十分鐘……肯定沒有來得及詢問,他和太宰對風險的解似乎有點偏差。
竹之內雅此時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之前那個吸引又鞏固魏爾倫仇恨的操作,不過,即使想到,他恐怕也會因為異能力的緣故,認為他遠比太宰治來得容易存活,所以那樣的做法稱不上冒什么風險。
咔嗒,門把轉動,大門隨之露出了一條縫隙。
竹之內雅揚起溫和的笑容,看向了那只自縫隙間露出的眼睛:“澀澤先生,我能進來坐坐嗎?”
第182章 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吱呀——
門縫變大。
門后, 那張蒼白的臉龐,自昏暗中抽離而出,恍惚間帶著薄薄的霧氣, 又或者帶著森森的鬼氣,完整出現在竹之內雅眼前。
竹之內雅順勢打量了一下,雖說乍看像是尸體,但仔細看看,似乎和尸體, 沒有太大關系。
——那具纖瘦卻高挑的身體,胸口位置, 依然微微起伏,那雙紅眸也帶著水潤的光澤。
“自然可以, ”澀澤龍彥溫和說著,側身讓開了一段距離, “并且, 倍感榮幸!
竹之內雅微微一笑,就著澀澤龍彥讓開的位置,先蘭堂一步走進了身前的房間。
里面的陳設很是簡單,竹之內雅目光巡視一番,接著在和澀澤龍彥交談兩句后,和澀澤龍彥相對坐到了靠近窗戶的圓桌旁。
更加不像尸體了,怎么看,怎么想,似乎都是澀澤龍彥死而復生。
看著陽光直射下, 澀澤龍彥手背上清透的、隱隱泛著青色的血管, 竹之內雅不由產生了諸多想法,同時心中的天平越發偏向死而復生。
不提早有中島敦一事, 據中島敦說他的虎身很大概率一掌拍死了澀澤龍彥,就說魏爾倫沒有由暗殺失敗也能為死而復生提供有力的證據。
不僅如此,除沒有由暗殺失敗外,也沒有由確定不了死亡與否,更沒有由配合澀澤龍彥演戲,所以死而復生的可能性其實不小。
目光停留片刻,像是僅僅單純掃了眼似的,竹之內雅旋即抬眸看向了那張蒼白的臉龐。
“澀澤先生,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如何?”
“多謝你的關心,”陽光直射下的澀澤龍彥笑容溫和而溫暖,“我過得很好,還有寵物陪伴!
澀澤龍彥偏過頭,朝著一旁的窗臺,抬手示意了一下,窗臺上的魚缸里,些許裝飾的水草之間,正有一條紅白的蘭壽穿梭其中。
“你的部下,動作很快。”在竹之內雅視野盲區,澀澤龍彥看著魚缸、蘭壽的紅眸里,有絲迷茫。
并且,這絲迷茫,愈加深重。
他似乎……忘記了什么。在愈加深重的迷茫中,澀澤龍彥感覺心頭像是壓了塊名為困惑的巨石。
“真是一條活潑的蘭壽呢!
耳邊的聲音喚回了思緒,也驅散了心頭的沉悶,澀澤龍彥回過頭,微笑著說道:“我很喜歡,如果可以,希望你能代我向太宰君道謝!
這里,內外,包括一日三餐,以及自身需求,由干部A負責過,但從這兩三天開始,已經由太宰治的部下負責了。
而像獲取“活物”這類需求,太宰治的部下必然會向上,也就是向太宰治匯報。
所以,換言之,這條蘭壽,來自太宰治。
這些,澀澤龍彥是知道的。
竹之內雅點點頭,而后,他說:“我找你倒是沒有其他事情,只是我剛剛在散步的路上,正好聽說你身體不好,就順路過來看望一下。”
竹之內雅身后、對這個由似曾相識、而且似曾相識了很多很多次的蘭堂:……
這個孩子,套話的時候,非常喜歡用散步這種由啊。蘭堂不由數了數記憶中的次數。
“我身體不好?”澀澤龍彥有些詫異,至少表面上有些詫異。
“是啊,你是港口Mafia重要的客人,”竹之內雅面露關心之色,“我身為首領,必須保證你的安全和身體健康!
詫異轉為茫然,澀澤龍彥遲疑地問:“竹之內君,你為什么會聽說我身體不好呢?”
“說到這個,還請勿怪,港口Mafia沒有監視的意思!
“這怎么會介意?就算監視也很正常,這里畢竟是港口Mafia的總部,不知道多少敵人正沖著港口Mafia虎視眈眈。”
話雖如此,澀澤龍彥清楚地知道,他百分之百時刻都在受到監視,他此時說的話不過是一種客套的說法罷了。
聞言,竹之內雅會心一笑,隨后繼續往下說道:“送照片和送金魚的Mafia成員,發現你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出于擔憂,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太宰,太宰又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我!
“我……”澀澤龍彥用右手手背指關節處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臉色蒼白、腳步虛?”
“沒錯,現在應該好點了,聽說當時非常明顯,那位Mafia成員表露了強烈的擔憂!
竹之內雅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他并不擔心澀澤龍彥發現不對,一來這里沒有全身鏡,根本看不到腳步狀況,二來澀澤龍彥臉色本來就十分蒼白,多一分少一分即使是本人也難以分辨。
而后,竹之內雅佯裝皺眉:“澀澤先生,你似乎對此一無所知,要不要我為你找個醫生過來看看?”
“竹之內君,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認為我的身體……”
澀澤龍彥放下手,緩緩看向竹之內雅,陽光模糊了紅眸自帶的森冷,那張蒼白的臉上依然是那個溫和而溫暖的笑容。
“應該沒有太大問題,那位Mafia成員看到的問題,估計只是因為我剛剛午休的時候睡得迷糊了。”
午休,睡得迷糊。
竹之內雅默念了一遍,這話是真是假暫且不論,根據素日傳回的情報來看,澀澤龍彥沒有午休的習慣,不過這不是什么關鍵性的證據。
在正常情況下,有沒有午休的習慣,都影響不了今天莫名想要午休,要想獲得關鍵性或者實質性的證據——
最好的方法終究還是檢查身體。
頓了頓,迎著那個笑容,竹之內雅眉頭皺得更緊:“澀澤先生,像你這樣強大的異能力者,僅僅只是午休不會變得那么虛弱!
“你真的多慮了,”澀澤龍彥垂了下眸,目光掃過竹之內雅瓷白的脖頸,“相比生病,身體不好,更有可能是那場爆炸的后遺癥!
竹之內雅靜靜凝視著,他似乎摸到了什么,但具體又說不上來。
澀澤龍彥不知道竹之內雅此時的想法,一片寂靜中,他的目光,再次掃過竹之內雅瓷白的脖頸。
恍惚之間,應該是幻覺,透過頸部的皮肉,澀澤龍彥似乎看到了血液的流動。
或者說,生命的流動,生命的活力。
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像醒來之后特別想要養只寵物一樣,澀澤龍彥此時特別想要也特別需要感受生命的活力。
凝視片刻,竹之內雅正要裝出一副為難的模樣,卻如福至心靈般突然意識到他摸到了什么。
——澀澤龍彥,蒼白的、病弱的外表下,暗藏著凌厲的傲氣,而正和他交談的澀澤龍彥格外平和,一直格外平和地回答或者回應他說的話。
這不正常。
他不相信澀澤龍彥聽不出他在試探。
對于試探,以那樣的傲氣,沒有道平和至此。
除非,有些事情,格外重要,重要到可以無視他名為關心實則試探的行為。
換言之,雖說面上不顯,澀澤龍彥此時應該神思不屬。
什么事情能讓澀澤龍彥神思不屬?想到對方疑似死而復生,想到對方遺忘了和中島敦有關的記憶,竹之內雅按照原定的計劃就著接受檢查一事勸說了一句。
僅僅一句,再多的話,顯得太過執著,容易引起懷疑,澀澤龍彥不會相信他真是為了自己的身體。
以及,略過表面的勸說,這句真正的目的是確定澀澤龍彥是不是切切實實神思不屬。
而結果,和竹之內雅設想中一樣,澀澤龍彥依然沒有顯出一絲一毫凌厲的傲氣。
于是,在客套幾句、囑咐幾句注意身體后,竹之內雅順勢提出了告辭。
竹之內雅對他此行的收獲已經滿足了。
很多時候,最好的方法,只是一個論性的說法,通常無法真正應用于現實之中,在說服不了澀澤龍彥接受檢查的情況下,能夠收獲一些有用的信息同樣也是不錯的結果。
沒過多久,大門再度開關,看著再度合上的大門,澀澤龍彥眼中閃過一絲深思,旋即又被之前那種如巨石般的困惑取代。
“到底……忘記了什么呢?”空蕩蕩的房間里,響起了一道幽幽的聲音。
這道聲音縈繞了一會,最終,歸于寂靜,只有那條蘭壽游動的聲音不斷響起。
另一邊,走在走廊里,蘭堂忽然開口道:“首領,套話的時候,換個由為好。”
竹之內雅怔了下,在反應過來后,笑道:
“嗯,我只是腦子不好,所以一直懶得多想,沒有想到被你發現了!
這是實話,竹之內雅沒有細說,但也沒有欺騙蘭堂,不過聽在蘭堂耳中,卻只是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他一直認為竹之內雅聰明至極。
鑒于竹之內雅之前有過忽然愛上講笑話的經歷,抱著些許疼愛和寵溺的心,蘭堂十分配合地笑了笑,即使,他沒有、完全沒有感覺好笑。
而余光中,瞥見蘭堂的反應,竹之內雅相當困惑,他不太解蘭堂的笑點怎么也這么奇怪。
困惑著,竹之內雅繼續前進,沒有對此多說什么,畢竟笑點這種東西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第183章 只要是人類就有人類的弱點
回到空蕩蕩的首領室, 坐在辦公桌后的座椅上,竹之內雅想了想,又想了想, 最終,在批閱新來的文件前,還是拿出手機放到了手邊。
——從手邊拿起,總是比自懷中掏出要快的。
就這樣,翻頁聲, 以及淺淺的、他個人的呼吸聲中,竹之內雅迎來了太宰治的簡訊, 并在查看的同時徹底放下心來。
竹之內雅知道以太宰治的能力,基本上不會出事, 但是,考慮到魏爾倫經常不按常出牌,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為太宰治感到擔心。
【to雅:
小雅, 剛剛真是驚人…………
…………
…………
魏爾倫的臉色變得特別、特別、特別綠。
——太宰】
沒有過多猶豫,手指快速滑動滑到最底,以為會在末尾看到什么驚人內容的竹之內雅:……?
無言片刻,竹之內雅眨眨眼,忽略那股調皮之感,他感覺太宰治似乎有些“不懷好意”,末尾這話就像在和太宰治之前那個奇怪的笑點呼應一樣。
他不講笑話、一本正經的時候,總是容易讓人開懷?
但他之前那句“這可是職業污點,臉綠也很正常”似乎也很正常, 沒有任何容易讓人開懷的地方。
竹之內雅盯著簡訊末尾盯了會, 無奈一笑,沒再糾結此事, 而是發送了詢問的簡訊。
很快,在四五條簡訊間,竹之內雅大致知道了太宰治那邊的情況。
魏爾倫確認自己暗殺成功了。
因為,他親手看著暗殺對象,也就是澀澤龍彥的頭顱離開了身軀。
基于這個前提,即使看到了太宰治帶來的鐵證——一段澀澤龍彥在門口接過魚缸的錄像,魏爾倫原本也堅定地認為那是由高科技合成的東西。
直到——
中原中也表示相信太宰治。
這也是魏爾倫臉色變綠的原因,他親愛的弟弟中原中也,在他和“外人”間,選擇相信“外人”,并且,在某種程度上,等于懷疑他的暗殺技術和暗殺水平。
這使得魏爾倫感到他在中原中也心中的形象受到了重創。
當然,實際上,在中原中也心中,魏爾倫根本沒有形象可言。
而在這么認為后,為了保住自己的形象,魏爾倫決定再去看看,同時表示如果澀澤龍彥確實已死,會讓太宰治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
【你眼下正在過來?】
發送出去的下一秒,竹之內雅就收到了回復。
【to雅:
嗯嗯,魏爾倫過去太久了,我打算先和你見上一面,中也到時自會告知后續情況。
——太宰!
竹之內雅隨即收好了手機。
他已然確認過,澀澤龍彥確實活著,所以他并不擔心會發生什么意外。
于是,不久之后,全須全尾、身上沒有半點傷口的太宰治邁著輕快的腳步進入了首領室。
“咦?現在竟然還在工作?今天多了點什么文件嗎?”太宰治有些詫異地湊到了竹之內雅身旁。
而后,十分自然地,太宰治抬起手,伸向竹之內雅手邊,隨便拿了份文件翻看起來。
這是一份已然批閱完畢的文件,上面寫著關于退位的申請,來自——大佐。
“不是緊急文件,都是大佐干部退位相關,”竹之內雅適時說道,“正好我閑著,就干脆早點批完,然后也能早點命人送到中原那邊!
再然后,多多省出訓練時間,以便早日擁有十年后的實力。竹之內雅心中的小人堅定握拳道。
“可惜!
竹之內雅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放下筆,偏過頭:“可惜什么?”
“可惜……”
太宰治坐上桌面,同時稍微側身,看向竹之內雅,“可惜港口Mafia五大干部又無法滿員了,你原本應該想在退位儀式上填補空缺吧?
如果A先生乖乖的,A先生,尾崎干部,再加上我和中也,以及身為超越者的蘭堂先生,港口Mafia五大干部就終于可以滿員了。”
竹之內雅沉默下來,說到這個,他又要頭疼了,五大干部不能一直空缺,很多工作也不能一直暫代。
沉默片刻,竹之內雅靠到椅背上,用有些無奈的語氣說:“A先生真該乖巧一些,我之前問過梶谷和廣津,他們都以能力不足為由婉拒了!
“實際上,魏爾倫,相當合適。”
“……”
桌面上的小時鐘嘀嗒嘀嗒,在某聲嘀嗒落下的瞬間,竹之內雅遲疑地問:“你剛剛說魏爾倫?”
“想情況而已,好處雖說很多,難點卻也不少,”太宰治將手上的文件塞回身后,隨后又交叉十指放在身前,“比如他的身份,他受到國際組織追捕,這是一個基本上無解的難題,除非他能在國際組織眼中變成一個死人……”
“太宰,我有個問題。”竹之內雅打斷道。
太宰治沖竹之內雅所在的方向歪了下頭。
見狀,竹之內雅詢問道:“論上,魏爾倫是敵人,你為什么會想到魏爾倫呢?”
“因為,在剛剛的交談中,我發現了他人類的一面!
竹之內雅怔了下,而太宰治還在繼續。
“只要是人類,”太宰治勾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極淡的、沒有絲毫笑意的笑容,“就有人類的弱點,就能進行利用和使用!
看到這個笑容,竹之內雅倏地坐正,又倏地抬手掐住了太宰治的臉頰。
“……”
“……”
對視片刻,迎著太宰治迷茫的目光,竹之內雅像是無事發生過似的放下手。
“你去和魏爾倫對峙的時候,我去試探了一下澀澤龍彥,我懷疑他能死而復生,而且可能性不小。”
竹之內雅有些尷尬,并試圖轉移話題跳過此事,他不太確定那是不是他的錯覺。
在看到那個笑容的剎那,他感覺太宰治非常遙遠,因此,下意識地,他想要阻止那個笑容。
然而,那個笑容很快又消失了,讓他不能確定那是不是僅僅只是他的錯覺。
小雅真是敏銳呢,一絲負面的情緒而已,竟然也能成功捕捉到。
太宰治抬手摸了摸臉頰,隨后并不意外竹之內雅會去試探,直接順著竹之內雅提出的話題說道:“那應該是他那具病弱的身體上存在某種問題。”
沒有第二種可能。
無論從自身異能力,還是從自身異能力帶來的結晶上來看,澀澤龍彥都沒有死而復生或者類似的能力。
結晶只有主人死亡才會凝結成形,既然能夠死而復生,那就不會化作結晶,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悖論。
而且,那些晶體,要想使用,除為白霧提供能源外,必須由澀澤龍彥本人親手捏碎,一個死人是做不到親手捏碎的。
“會不會是特異點的效果?”竹之內雅思考片刻,問。
“我想過,但是,可能性不大,兩種異能力相互干涉,不一定會出現哪種異能力,甚至可能和源頭異能力無關,何況這個世界上目前沒有任何能夠死而復生的異能力者!
太宰治打量了一下竹之內雅,“你應該是,不過如果把你算上,那就更加沒有可能了,這個世界上一模一樣或者相近的異能力相當少見!
“結晶,特異點,都不可能,”竹之內雅再度靠到椅背上,仰頭說話有些疲憊,他向來不會為難自己,“完全略過外在的因素,你剛剛說的那種問題是什么問題?”
太宰治聳聳肩:“老實說,我沒有頭緒,不過我想快有了,畢竟魏爾倫干部正在調查!
“……我猜,魏爾倫干部,應該會再殺一次,然后原地蹲守看看。”
說著,想到太宰治平時的習慣,竹之內雅若有所思地問道,“那條蘭壽你是不是動過手腳?”
竹之內雅了解太宰治,根據太宰治平時的習慣,至少會有兩個消息來源,沒有由僅僅依靠中原中也后續告知。
至于澀澤龍彥所在房間的監控,早在澀澤龍彥進入的第一天,他就拆除了絕大部分,因為他留下了窗口、門口等出入口的監控,竹之內雅十分會意地默認了。
太宰治點點頭:“能夠聽到一點模糊的聲音,目前正由我的部下監聽并修復,不過不要對此抱有太大的期待,魏爾倫和澀澤龍彥幾乎沒有對話過!
“他們之間有過什么對話?”竹之內雅注意到了“幾乎”二字。
“或許是距離、音量的關系,魏爾倫說的話修復不了,”太宰治跳下桌面,“澀澤龍彥說的話修復過后,聽得出是‘我只想獲取他的異能力’。”
想到澀澤龍彥不低的好感,竹之內雅微微皺了下眉,“他的異能力”……
“‘他的異能力’,估計指的是我的異能力,但我和他論上沒有任何交集!
話音未落,靈光閃過,竹之內雅立刻反駁道,“不,有……是有的,雖說他沒有承認,不過他應該同樣認識費奧多爾!
太宰治臉上的閑適瞬間淡去不少,他自然知道這點,不過,知道一回事,聽到是另一回事,費奧多爾已然榮獲他最討厭排行榜第一名,無論聽到這個名字還是相關消息都能讓他感到不快。
“和他相比,連中也都變得可愛了許多。”太宰治忍不住評價道。
第184章 兩位熱愛橫濱的老人家
“我其實想不通他對我是什么心。”
竹之內雅自然而然地將這一評價合化為了好友之間表示“親昵”的行為, 并像往常那樣沒有對此多說,“想要拉我入伙,卻處處把我推遠!
“沒有推遠!
“什么?”
“兩個世界的人, 沒有遠近的說法,不能相提并論!痹谀请p看似和魏爾倫的眼眸相似、實則截然不同的眼眸的注視下,太宰治如此說道。
竹之內雅緩緩眨了眨眼睛,隨后微微勾起嘴角,說:“你說得沒錯, 兩個世界的人!
他永遠、永遠不會跟費奧多爾走,也永遠、永遠不會離開港口Mafia的大家。
對視之間, 看著那雙澄澈的、含笑又溫和的眼眸,太宰治知道竹之內雅解了他的意思。
稍作停頓, 太宰治側過身,看了眼桌面上的小時鐘:“看來魏爾倫干部估計遭遇了巨大的窘境, 一時半會回不來, 我能打會游戲嗎?”
“自然可以,”說話的同時,竹之內雅跟著看了眼,“我也打算喝點東西放松一下。”
就這樣,直到二十分鐘后,太宰治才收到了中原中也發來的簡訊。
“他說什么?”
“臉色更綠了!
竹之內雅:……
“太宰!敝裰畠妊庞行o奈地喊了聲。
“好好好,我知道了,”太宰治將雙手舉到臉頰兩邊,做出了投降的動作, “不過這確實是他的第一句話!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 太宰治放下手,將剛剛塞進懷中、屏幕甚至尚未暗去的手機遞向了竹之內雅。
竹之內雅沒有伸手去接。
兩張相臨的沙發上, 又都坐在靠近扶手、靠近對方的那一邊,極近的距離加上極佳的視力,竹之內雅已然看到屏幕上那句“那個家伙臉色更綠了”。
此外,在某種程度上,竹之內雅沒有伸手去接,也是因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他嚴重懷疑中原中也的關注點被太宰治帶偏了。
——其他考慮,其他心事,在此刻統統消失,竹之內雅此刻只有這個想法。
“我看到了,你收好吧!眱扇牒,見太宰治又遞了遞,竹之內雅連忙拒絕道。
果然,還是生動的、沒有太多心事的小雅更加讓人舒心呢。
太宰治垂了下眸,以他的敏銳程度,他其實發現了竹之內雅最近似乎有些心事。
緊接著,復又抬眸之時,太宰治收斂思緒,在塞回手機的同時,復述道:“他說,魏爾倫受了點小傷,并說了句‘他可能不是澀澤龍彥’。”
“他可能不是澀澤龍彥……”
竹之內雅抬起擱在扶手上的右臂,手肘抵著扶手,手掌撐著臉頰,“那他是誰?”
“更加準確的說法是,魏爾倫懷疑那不是澀澤龍彥本身,他懷疑那是澀澤龍彥異能力的化身,”太宰治臉上難得出現了困惑的色彩,他完全沒有想過這種可能,“異能力,除開人形異能,不該都是沒有生命、沒有意識的死物嗎?”
“魏爾倫無法確定嗎?”
“確定不了,他僅僅聽說過,甚至聽說的也只是論,現今的世界明面上應該沒有那種東西!
“僅僅聽說的話,他排除不了職業污點,所以這才是他臉色更綠,嗯……”竹之內雅說著卡了殼,他剛剛還說中原中也被帶偏了,結果他自己也在不久后被帶偏了。
下一秒,如竹之內雅所料,他看到身前的少年神色變換,瞬間由困惑變成了笑瞇瞇的樣子。
竹之內雅:……
沉默兩秒,竹之內雅坐正身體,捂著嘴巴輕咳了兩聲:“那要怎么才能殺死澀澤龍彥?聽上去,魏爾倫似乎沒有辦法,已經暫時放棄了這場暗殺。”
“依然是論上的東西,依然來自魏爾倫干部,如果是異能力的化身,處起來恐怕會有一點麻煩!
太宰治稍稍正色,“實際上,正常來說,異能力離體會消散,但澀澤龍彥那片異空間為他源源不斷地提供了存在的能源。
魏爾倫提出的方法是讓他和某種異能力形成特異點,失敗最好,直接消散,如果成功……魏爾倫不知道成功會如何,畢竟‘活著’的異能力太過獨特!
話音落下,看著眉宇之間似有思索的太宰治,竹之內雅想到了太宰治的異能力。
“太宰,你是在想‘人間失格’嗎?”
太宰治回過神,小幅度地點了下頭:“我和他沒有身體接觸過,如果他真是異能力的化身,我不知道能不能直接讓他消散,而且也好確認一下魏爾倫對此的判斷!
“目前不要,港口Mafia目前不能引起注意,”竹之內雅說,“那位種田長官提醒我‘獵犬’最近可能會來拜訪。”
說著,竹之內雅微微垂眸,抬手撫摸了一下額頭。
退位儀式在即,以軍警的作風,“獵犬”估計會在那天過來。
這樣想想,這種作風,真是讓人生氣啊,偏偏無論個人還是組織,都難以和官方乃至國家抗衡,怪不得未來的他那么討厭軍警。
合情合,換做是現在的他,他也會像那樣端掉那個據點。
太宰治微微挑眉:“那位種田長官,在某些方面,頗為有趣!
“老人家嘛,和森醫生一樣,熱愛這座自幼長大的城市,他在官方中不錯算得上好人,”竹之內雅放下手轉過頭,迎著落地窗外明媚的陽光,瞇著眼睛看了眼那片天空,“應該只是不想如今的橫濱重新變回那副混亂的模樣!
竹之內雅并不擔心種田山頭火別有用心。
不是竹之內雅自矜,拋開一些外來的因素,自他繼任港口Mafia的首領以來,如今的橫濱和平了不止一星半點。
而基于這個前提,因為擔心橫濱如今的和平破滅,種田山頭火正常確實不會希望港口Mafia出事。
不過這是在種田山頭火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如果種田山頭火知道了是誰在港口Mafia做客,又是誰在短短時間里覆滅了軍警那個據點,他恐怕會恨不得給當時致電竹之內雅提醒的自己來一巴掌。
“森先生,老人家?”太宰治臉色有些古怪。
竹之內雅歪了下頭,認真地說:“是啊,這個稱呼,不是他的自稱嗎?”
又是一本正經的小雅呢。太宰治輕笑了一聲,而后,他搖搖頭,示意這個稱呼沒有問題。
“我再去看看那位澀澤先生,雖說似乎沒有被殺死的記憶,不過最好還是防患于未然,而且那條蘭壽也要處一下!
稍過一會,在離開前,太宰治如此說道。
緊接著,就在太宰治握上門把的時候,太宰治忽然轉身看向了竹之內雅。
“小雅,你最近的情緒,相比之前有什么不對嗎?”
竹之內雅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后的座椅上,聞言皺了下眉:“我最近很好,你發現了什么?”
“什么也沒有,”太宰治展顏一笑,“開個玩笑而已!
竹之內雅:……
竹之內雅張張嘴,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就這樣目送太宰治踏出了大門。
而在踏出大門后,在竹之內雅看不到的地方,在一眾守衛恭敬的注視下,太宰治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同時走向了距離自己四五米的蘭堂和夢野久作。
蘭堂和夢野久作,原本應該待在首領室內,不過因為蘭堂在教夢野久作一些更加細節、容易產生較大聲響和可能造成一定破壞的內容,他們二人將會在之后一段時間里一直待在首領室外。
一大一小,兩個臨近的手掌之上,幾縷紅光與紫光在彼此的指尖交纏。
或者說,絞殺,區區四五米的距離,結果沒等太宰治走到,兩縷紫光就紛紛消散于紅光的交纏之中。
蘭堂收回手,看了眼撅著嘴巴、滿臉不服的夢野久作,隨后側身看向了太宰治。
“太宰準干部!
“蘭堂先生,”太宰治微微一笑,“進度如何?”
“夢野的天賦很好,不過心性偏向急躁。”蘭堂沒有隱瞞,也沒有顧及夢野久作在場。
聽到這話,夢野久作撇撇嘴,不服卻又不能反駁,一來他不是蘭堂的對手,二來他剛剛確實有些急躁。
太宰治點點頭。
而后,太宰治看向低著頭、像是地上有花似的夢野久作,并順勢蹲到了夢野久作面前。
“夢野,論上,在偵探社的日子,應該能讓你的異能力有所精進。”太宰治微笑著說道。
眾所周知,武裝偵探社社長,擁有一種比較特殊的異能力——
“人上人不造”。
這種異能力能讓被施展的對象獲得調整異能力的力量,非常適合用來研究和掌控異能力,唯一的缺點就是只能對自己的部下使用。
不過,這點,夢野久作不受影響,他當時完全符合部下,也就是武裝偵探社社員的身份。
夢野久作回以疑惑的眼神。
太宰治認真凝視兩秒,驀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夢野,在某種程度上,你是當之無愧的‘活災難’!
他今天的情緒很不對勁。
——這點,太宰治也才反應過來不久,反應過來的時間大概在剛剛游戲快要勝利的時候。
在正常情況下,時至今日,就算那種情緒漫起,他也不會暴露在竹之內雅面前。
“蘭堂先生,”迎著夢野久作不解的、透著憤怒的目光,太宰治說,“有件事情,需要麻煩你。”
“什么事情?”蘭堂壓下疑惑,頗為客氣地問道。
“在大佐干部退位儀式那天,由你和我輪流看著夢野,夢野不能被官方發現。”
第185章 唯一一次能夠抵抗的機會
少年聲音不算很大, 但在此刻安靜的走廊里,卻如驚雷般不容忽視地沖進了眾人的耳朵。
首當其沖的,就是蘭堂和夢野久作。
“為什么?”/“憑什么!”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相比平靜的、僅僅有些疑惑的蘭堂,夢野久作神色姿態都非常激動。
不過,在反應過來,以自己的實力,根本拿眼前的兩人沒有辦法后, 夢野久作當即克制了一下這份激動。
“久作不要被看著!眽粢熬米髅蛎虼剑劬σ徽2徽5囟⒅字握f道。
“不行哦, 如果不把你看好,你可能會被抓走!
在夢野久作驟然迷茫的注視下, 太宰治稍稍壓低了聲音,“我猜你也不想承受那樣的結局!
被抓走, 被關進監獄, 就和十年后那個夢野被關進默爾索監獄一樣。
夢野久作眨了眨眼睛,眼中的迷茫更甚,隱約之間像是要溢出來似的,無論他怎么思考太宰治這句話,他都不能解太宰治這句話的意思。
對于這份迷茫,太宰治原本不想解釋,但考慮到蘭堂同樣需要一個解釋,他最終還是解釋了一句“你的異能力太過讓人垂涎”。
關于默爾索半日游,竹之內雅沒有細述夢野久作的所作所為, 但不可能完全不提到夢野久作的相關情況。
而在自竹之內雅口中, 聽到夢野久作十年后被關進了默爾索監獄,而且似乎受到了“寬容”的對待這一情況時, 太宰治第一反應是其中是不是出現了什么差錯。
因為在太宰治看來,夢野久作的異能力確實很強,也確實讓人垂涎讓人想要掌控,但在時不時越個獄鬧上一場的前提下,沒有強到能讓那種地方舍不得處決的地步。
這種情況論上不會發生,不過論上終究只是論上,沒準有人認為夢野久作的異能力會在某天起到別樣的作用,所以太宰治當時并未太過在意夢野久作受到過分寬待的情況。
當然,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在意識到自身情緒的問題,蘭堂和那些守衛隱隱的變化后,太宰治現在已然明白那種地方為什么會寬待至此。
——被動的、引起他人情緒波動、甚至未來或許會使得他人產生惡念的能力,而這樣的能力可比單純的殺人有用得多得多。
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法,是一種縈繞在身周的氣場,那才不會導致“人間失格”不起作用。
那種氣場,估計作用于腦部吧,不然小雅不會感受不到,就是不知道到底受到了魏爾倫的訓練還是“人上人不造”的激發?
起身的同時,些許思緒劃過太宰治腦海,隨后太宰治將目光放到了蘭堂身上。
“蘭堂先生,健康飲料沒用了嗎?”太宰治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地說道,“你這兩天似乎又像之前那樣多穿了幾件。”
蘭堂垂下眼簾,摩挲了一下柔軟的袖口,他不至于在這樣的提醒下一無所知。
“我知道了,我會看好他!碧m堂輕聲答應道。
太宰治點點頭。
而后,隨著目送太宰治踏入電梯,夢野久作忍不住扯了扯蘭堂的衣角。
“蘭堂,你知道了什么?你和那個壞蛋在說什么?”
“太宰已經跟你說了,”蘭堂收回目送的目光,用那雙深色的眼瞳注視著夢野久作,“你的異能力太過讓人垂涎,會有很多很多‘壞蛋’想要利用并掌控!
夢野久作歪了下頭:“久作聽不懂,久作不要被看著。”
蘭堂凝視兩秒,用極輕的聲音說:“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想擁有你擁有的異能力,但有時既定的命運和上天的賜予是很難抵抗的。”
夢野久作神色當即晦暗了一些。
而蘭堂還在繼續:“夢野,你很聰明,聰明至極,你不會聽不懂,你估計也早早發現了異常,只是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錯覺。
通常來說,以你這種情況,未來不會很好,沒人膽敢靠近你,甚至沒人能夠靠近你,但至少現在有人試圖拯救你,不要給那個試圖拯救你的孩子帶來麻煩,那可能是你此生唯一一次能夠抵抗的機會了。”
那個孩子,指的是竹之內雅,蘭堂和太宰治對夢野久作的幫助、港口Mafia眾人對夢野久作的友好完全基于竹之內雅心之所向。
蘭堂說得隱晦,但夢野久作聽懂了,這和他聰不聰明無關,他再聰明也才不過五歲,他純粹是清楚地知道只有竹之內雅會將他當作正常的孩子。
仿佛盛著星星的眼眸眨了眨,轉眼之間晦暗退去,重新染上了稚氣:“蘭堂,我們繼續教學吧!
對此,蘭堂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稍稍思考了一下。
兩秒過后,看著眼前稚氣的眼眸,蘭堂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是不是誤會了?‘看著’不是關著,到時應該和我們的狀態現在差不多!
夢野久作:……
夢野久作:……?
兩兩對視之間,夢野久作嘴角抽了抽,裝出的稚氣驀地消散了大半。
果然,只有首領哥哥是大好人,蘭堂和那個壞蛋都是大壞蛋,首領哥哥一定會說得非常清楚。
而同一時間,在夢野久作眼中,一定會說得非常清楚的竹之內雅,除開對那句“聽說港口Mafia將有喜事,不知道歡不歡迎軍警的參加”表示了歡迎,一直都在和電話另一端職位是秘書長的軍警人員裝傻充愣淆惑視聽。
這通電話來得要比竹之內雅設想中早上一些。
不過,無論早不早,竹之內雅都會這么應對。
問,就是不知道,再問,還是不知道,他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初中生,反正目前只要和軍警和官方維持表面的和平就好,他沒有興趣和一個對港口Mafia不安好心的群體你好我好。
說是拜訪,說是參加,實際上,是震懾,是警告,也是趁機看看港口Mafia有沒有問題,以及粗略認識一下港口Mafia的高層。
其中,和那位軍警人員剛剛試探的目的——看看港口Mafia有沒有問題不同,軍警派“獵犬”前來拜訪主要是為了震懾和警告如今如日中天的港口Mafia。
誠然,殺手,推手,澀澤龍彥,還有更加麻煩的、覆滅了整個據點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存在,無論哪個軍警和軍警背后的官方都急需找到相關線索。
但他們并不覺得港口Mafia能和這些存在有什么緊密的聯系,包括澀澤龍彥或勾結或沒有勾結的對象在內,他們更加傾向是境外勢力在橫濱興風作浪,而港口Mafia沒有這樣的實力。
所以,對于港口Mafia,他們僅僅只是電話試探,加上由“獵犬”在震懾和警告外進行簡單的探查。
“首領先生,你有沒有聽過一條傳聞?”在數次試探卻毫無進展后,那位軍警人員轉移了話題。
“橫濱的傳聞數不勝數,最新那條似乎和軍警有關,”竹之內雅一手握著聽筒,一手轉了下手中的鋼筆,“聽說有位軍警的高層死在了橫濱,不知道你指的是不是這件事情?”
實際上,不止一位,只是傳聞如此,竹之內雅自然也不會暴露自己對這件事情的了解。
電話另一端傳來了爽朗的笑聲,很快,笑聲過后,傳來了熟悉的人聲。
“也不知道是誰在亂傳,橫濱根本沒有我們的高層,不過最近倒是有位內務省派來橫濱的特派員去世了。”
說著,笑意漸散,那位軍警人員聲音低沉了一些,“這條傳聞,估計和這件事情有關吧,如果沒有特派員去世一事,內務省也不會下令戒嚴并調查!
有趣,這是覺得丟臉嗎?寧愿攬到自己身上,也不要承認哪怕一個軍警的高層死亡。
竹之內雅勾了勾嘴角:“或許我能幫上一點小忙,港口Mafia身為當地的組織,非常愿意協助官方清除危險。”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其實沒有什么危險,他本質上算是因病去世,戒嚴和調查也只是照例戒嚴和調查!
那位軍警人員頓了頓,“說到這個,首領先生,我剛剛想問的傳聞,正是和你的協助有些關系,聽說你和種田長官關系不錯!
“我的協助?”因為無聊,竹之內雅隨手拋著鋼筆,“你指的是上次幫忙搜救嗎?”
“不止,聽說,還有私交!
“你言重了,相處和諧而已,我向來深得老人家喜歡,種田長官又確實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一會,隨后再度傳來了爽朗的笑聲:“原來如此,我曾經見過種田長官,他的為人確實相當不錯。”
無聊。竹之內雅垂了下眸,又不發聲音地打了個哈欠,同時接住并握住了自半空落下的鋼筆。
“時間不早了,不知道軍警這邊是否還有其他事情?”
“沒有……啊,也不算沒有,”那位軍警人員說,“首領先生,祝港口Mafia的發展一路長虹,這是我的上級托我轉達的祝福!
“那就麻煩你,再轉達一下,轉達我的感謝。”竹之內雅十分坦然地將反話當成正話收下了。
第186章 二十分鐘前的我和二十分鐘后的我毫無關系
竹之內雅清楚地知道這是反話, 他并不相信所謂的上級會真心祝福,尤其他在“發展”二字上聽到了一些不太明顯的停頓。
相比祝福,好聽點是提醒, 難聽點是警告。
不過,無論如何,竹之內雅的應對都是裝傻,誰讓他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初中生呢?
電話另一端,依然是爽朗的笑聲, 而這次竹之內雅沒再生出無聊或者厭煩的情緒,因為他知道這次的笑聲是這通電話結束的前奏。
終于結束了。
掛斷的同時, 竹之內雅抬起手,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鋼筆。
在身后陽光的照射下, 筆身黑色的漆面反射陽光,些許亮光隨之劃過了竹之內雅的眼眸。
老實說, 不用和那些人員交談, 連一支普通的鋼筆都亮麗了許多。
竹之內雅這么想著,慢慢放下鋼筆,準備放空一會,而就在他放下鋼筆的下一秒,他看到已然橫躺的筆身上猛地亮起了一抹耀眼的橙紅。
不止筆身,筆身下的桌面,乃至他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同樣的色彩。
這是……爆炸?
竹之內雅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由火焰和煙塵組成的聚合物中, 他看到了一只隨著爆炸的沖擊轟然上天的白虎。
高速翻轉兩圈過后, 白虎張開四肢保持平衡,最后安然無恙地沖向了地面, 期間順便躲避了一下如潮水般涌來的衣刃。
竹之內雅:……
竹之內雅等待了片刻,見沒有接到什么電話,料想應該沒有什么大事,便默默關掉了落地窗的效果。
自他繼任以來,因為喜歡明亮的環境,他幾乎沒有主動關過這個效果,不過,今天,他認為還是關一關為好。
“真是活力滿滿啊!
感慨著,自認虛長幾歲、相較而言缺失了活力的竹之內雅坐在昏暗的環境里放空起來。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港口Mafia的干部大佐退位那天。
還是上次那個大廳,竹之內雅曾在此繼任首領,并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人物。
不過,有別于上次,此時此刻的焦點人物是港口Mafia的干部大佐。
以及蘭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三人,他們三人是竹之內雅剛剛公布的新任干部。
其中蘭堂不在現場,在上臺隨口說了點后,他前去他那間剛剛建好的辦公室接替了太宰治的工作——
看好夢野久作。
這份工作本來應該由他和太宰治輪流完成,但他有些抗拒這種環境,加上接替之后其他干部都在現場,竹之內雅的人身安全完全能夠得到保障,所以他干脆和太宰治商量徹底接替下來。
臺上,相比平時,此時的大佐松弛了不少,正在表達對港口Mafia的期許。
竹之內雅拿著一杯果汁,神色平和中透著威嚴,靜靜站在角落里……發呆。
大佐的期許,以及四周若有若無、隱隱投來的目光統統被他過濾了。
“首領。”
沒過多久,聽到熟悉的聲音,竹之內雅抬眸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落地窗外,陽光正好,一如他繼任那天,看著前方的少年,竹之內雅微微勾了勾嘴角:
“太宰!
而后,瞥見少年手中那杯漆黑的、正有詭異氣泡浮出的飲料,竹之內雅嘴角的笑意僵了下。
“你……又在做健康飲料?”隨著太宰治站定,竹之內雅遲疑地問。
太宰治笑瞇瞇地搖了下頭。
“那是什么?”
“夢野的‘孝敬’,我過來的時候,順便拿來的,不過剛剛是我的部下拿著,你可能沒有注意我的部下。”
竹之內雅聞言看向場內,目光掃過之處,眾人紛紛點頭、彎腰致意。
又是一個類似的部下呢。
竹之內雅目光在那個如空氣般沒有半點存在感的男人身上停留片刻,移向了太宰治手中那杯飲料,他認真看了看那杯飲料,說:
“夢野似乎乖巧了不少,他以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乖巧?”太宰治瞪圓了眼睛,帶著一絲控訴的意味說道,“你不怕他給我下毒嗎?”
聽到這話,竹之內雅低聲笑了笑,他自然不會將這么明顯的玩笑當真。
“夢野性格上確實有些問題,不過他本質上只是一個缺少認同、缺少愛護的小孩子,不會這么過分。”
太宰治微怔,他知道他的玩笑會被看穿,但沒有想過竹之內雅原來對夢野久作抱有這樣的想法。
短暫的、不像怔愣的怔愣過后,太宰治有些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又被你看穿了,這其實是我教他調配飲料的時候,他千辛萬苦調配出來最難喝的一款!
“這也是教學內容嗎?”竹之內雅面露詫異。
“算是中途放松吧,我還教了一點其他東西,”太宰治隨手將手中的飲料放到了一旁擺著鮮花的花架上,“順便,打了個賭,賭他在十分鐘內學不會,當然,你看到了,我賭輸了,所以必須喝完這杯飲料。”
竹之內雅不由更加詫異:“其他東西是什么東西?你也會賭輸?”
“開鎖,是簡單的鎖扣,不過是激勵罷了,至于這杯難喝的飲料……”
太宰治拖長聲音,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愿賭服輸的是二十分鐘前的我,和二十分鐘后的我毫無關系!
竹之內雅低下頭,在眾人的注視下,借著垂下的碎發,掩藏了一下真切的笑意。
身為首領,如果是以往,他想怎么笑就怎么笑,但今天畢竟還有其他前來參加的人員,他不想因為過分親近給太宰治帶來麻煩。
部下和朋友,親信和朋友,完全不同,以太宰治的身份,絕對會給太宰治引來很多或善意或惡意的麻煩。
“平時看不出來,大佐干部還挺能說會道。”太宰治看著臺上的大佐說道。
“畢竟大佐干部今天退位,‘永遠下班’是件快樂的事情!
忽然,眼睛余光中,竹之內雅發現什么,登時收住未盡的笑意,轉頭看向了那個方向。
太宰治隨即跟著看去。
在太宰治的視野里,落地窗外什么也沒有,不過雖說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他依然沒有移開放在那個方向上的目光。
——他相信竹之內雅,無條件地,相信。
與此同時,二人視線的朝向,包括中原中也在內,吸引了部分人員注意。
“冷血,鋼琴家,我過去一下!
和在場絕大部分參加人員不同,中原中也知道今天有客來訪,而且,客無好客。
如此說著,中原中也大步流星地走向了二人,黑色的衣擺隨之在半空翻起了波浪。
就在黑色的波浪穿過人群的時候,落地窗外,湛藍的天空中,出現了幾顆如星星閃爍般的光點,而白天沒有由會有出現星星這種東西。
竹之內雅微微瞇了瞇眼睛。
“遠距離強襲使用的彈道飛行艙,”太宰治在旁說道,“如果我的情報沒有出錯,那應該是軍警那邊的最新科技!
凝望著遠處已然漸進的物體,竹之內雅微微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說道:“拜訪和參加,用到這種東西,果然沒有一種討厭是平白出現的。”
“可惜,”太宰治聽出了竹之內雅的言下之意,“他們當時不在!
“他們”,指的是軍警的“獵犬”,也就是那些彈道飛行艙里正裝著的人物。
不光太宰治,實際上,竹之內雅也在可惜十年后那個強大的自己沒有順手解決他們。
竹之內雅不是那種依賴他人、將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的類型,但是,考慮到十年后的自己也是自己,他認為他抱有這樣的想法完全沒有問題。
“首領!敝性幸舱镜搅酥裰畠妊派磉叄⑶,和太宰治一樣,因為都是外人,同樣喊得更加正式。
“準備一下,”竹之內雅側目看向中原中也,纖長的、像是蛾翅似的眼睫,掃過眼睛下方的皮膚,映出了兩片淡淡的陰影,“‘歡迎’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話音落下,地面傳來了震動,那些彈道飛行艙紛紛落到了港口Mafia的廣場上。
很快,伴著滾滾煙塵,那些彈道飛行艙里跳出了四名身穿制服的男女。
四人似乎說了些什么,而后,為首那人轉過身,透過大廳巨大的落地窗,和站在落地窗前的竹之內雅對上了視線。
“為首那人是福地櫻癡,福地櫻癡左邊大倉燁子,右邊依次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獵犬’第五人目前沒有任何信息,無論前往國內還是國外都是隱身狀態,只對外說‘獵犬’一齊前往了哪個地方。”
太宰治平靜地說,“我懷疑或許是因公去世,但對外隱瞞著這個消息,直到下一個第五人甄選出來,這個推測,沒有依據,聽聽就好!
竹之內雅微微頷首。
同時,竹之內雅目光偏移,看了眼福地櫻癡左邊,那個名叫大倉燁子的小女孩。
他知道這種此時產生這種想法有些怪異,但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時不時就容易發散的思維——
官方……也用童工?這會不會不太合適?
第187章 瓊漿真的美味嗎
同一時間, 竹之內雅眼中的童工,用成熟中帶著些許傲慢、完全和自身年紀不符的語氣說:
“內務省未免也想得太多了,像是港口Mafia這種組織, 有我們在,就算強制搜查,他們也不能如何!
噠、噠、噠……
行進著,福地櫻癡笑道:“目前來看,內務省中, 絕大部分高層,都認可港口Mafia在維持橫濱穩定上的作用, 只是需要略作震懾和警告限制一下港口Mafia的發展!
說到這里,感受到一旁灼熱的視線, 福地櫻癡沖視線的來源,也就是大倉燁子擴大笑容露出了牙齒。
“內務省自有內務省的道, 會有你表現的機會的, 不要著急,燁子!
大倉燁子原本有些不滿,她認為內務省想得太多了,他們眼下應該去查和境外勢力有關的事情,而非將時間浪費在港口Mafia這種組織上。
何況,“拜訪”,無論出于什么目的,都只會發生于同等級同水平之間,區區港口Mafia根本不能和“獵犬”相提并論。
這是大倉燁子最真實的想法, 并且, 她也在因此不滿。
但是,作為福地櫻癡的崇拜者, 在聽到福地櫻癡說的話,又看到那個“溫暖”的笑容后,大倉燁子心中的不滿登時消失無蹤。
“好的,隊長!”成熟不再,大倉燁子像小孩子那樣雀躍地說,“絕對要讓那些勾結境外的家伙嘗嘗我的厲害!”
另一側,雙目失明、但行動無礙的條野采菊勾了勾嘴角:“其實也不錯,就當放個假了,聽說港口Mafia的特制飲料如瓊漿般美味,而且能讓飲用者產生一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
“哦?”福地櫻癡側目道,“這是什么消息?”
“偶然得到的小。道。消。息……”
這是一個合適的警告,“小道”,那種飲料,知道的恐怕很少,僅僅流傳于港口Mafia高層之中。
領會到條野采菊未盡之意,福地櫻癡哈哈兩聲,頗為爽朗地笑了笑:“那我倒要品鑒品鑒了!
“瓊漿真的美味嗎?”這話來自末廣鐵腸。
聽到這話,條野采菊臉上的笑意僵了下:“雖說我不知道瓊漿美不美味,但以你素日的品味,還是不要多說了。”
“我素日的品味?”末廣鐵腸有些疑惑,“我素日的品味沒有什么問題啊!
“太差了,你的品味,還有你的味覺,簡直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之上!
“沒有!
聽到這一果斷又認真的回答,條野采菊停頓兩秒,說:“有!
“沒有!蹦⿵V鐵腸依然是那個回答。
就這樣,來回兩次之后,福地櫻癡打斷道:“好了,嚴肅一點,畢竟帶著任務。”
說歸說,實際上,福地櫻癡聲音中,并無多少嚴厲或者嚴肅的意味。
這和他們平時的相處有關,也和對港口Mafia的輕視有關,不光大倉燁子,包括福地櫻癡在內,“獵犬”全體都沒有太過看重港口Mafia,他們此次前來是且只是為了履行自身職責。
也就是,完成內務省下達給軍警,軍警又下達給他們的任務——
震懾,警告,簡單的探查,以及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試探一下那個傳聞諸多的港口Mafia首領,看看他是不是如種田山頭火所說擁有精神系異能力,這將是判斷種田山頭火和異能特務科忠誠與否的依據。
最后那項,是新添的,內務省中,有些高層對此爭論不休,最后作出了這一模糊的指示。
而對“獵犬”來說,只有想不想做,沒有力所能及,所以也沒有第二種可能,“獵犬”必然會為軍警和軍警背后的內務省確認這件事情。
“是!眡2
齊齊答應著,末廣鐵腸、面向微側的條野采菊,又齊齊閉上嘴巴端正身體面向了前方。
前方,一個身穿和服、拿著一把紙傘的女性,正帶著一個身材嬌小的赭發少年和十名Mafia成員向他們走來。
二人分別是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獵犬”此行僅僅代表軍警,無論如何,都不用竹之內雅親自迎接。
“‘重力使’中原中也。”看著那個身材嬌小的赭發少年,大倉燁子抬手繞了下垂至胸前的單馬尾。
“燁子,”福地櫻癡稍微叮囑道,“此行盡量避免戰斗!
“我知道啦,不過如果避免不了,我能試試這個可以徒手拖拽直升機的小子嗎?”
說完,眼睛余光里,見福地櫻癡沒有拒絕自己的請求,大倉燁子露出了一個幸福的微笑。
不過僅僅露出了一瞬,恍惚之間仿佛從未露出過,大倉燁子沒有忘記此時的境況。
“這位……”在尾崎紅葉一行站定后,福地櫻癡率先開口道,“想必是港口Mafia的尾崎干部吧。”
尾崎紅葉微微頷首,含笑道:“有失遠迎,福地隊長,還有‘獵犬’的諸位!
在開口前,福地櫻癡目光掃過神色冷肅的中原中也,以及那些Mafia成員和那些Mafia成員身上的配槍,隨后重新落到了尾崎紅葉那張美得凌厲的臉上。
“哪里哪里,是我們來得突然!备5貦寻V爽朗一笑,客氣地說。
不管他如何看待內務省的指示,他們此行都要遵循內務省的指示,盡量和港口Mafia維持表面的和平,最新科技已然是震懾,警告也要酌情。
——福地櫻癡清楚地知道這點。
此外,福地櫻癡這么順從,也有把握不準竹之內雅到底什么來頭的原因。
一個十四歲的初中生,能在短短的時間里掌控港口Mafia,又讓港口Mafia在短短的時間里發展至此……
不合情,不合!
“既然如此,諸位,請吧。”
尾崎紅葉率先側身并后退,中原中也和那些Mafia成員跟著側身并后退,給福地櫻癡和其余三人讓開了一條可供他們同時通行的通道。
沒有絲毫猶豫,福地櫻癡邁開了腳步,尾崎紅葉隨即轉身向前,帶領福地櫻癡四人向大廳的大門走去。
他們身后,中原中也駐足片刻,側目示意了一下身側的親信,隨后帶著包括那個親信在內的Mafia成員跟上了前方的身影。
那個親信落后一步,借著同事的遮擋摸了下口袋,發送了一則早早便已編輯完畢、責令幾個小隊繼續待命的簡訊。
少頃,隨著“獵犬”踏進大門,場內的氣氛霎時一頓,眾人神色各異地看著他們,或者說看著他們身上的制服。
絕大部分參加人員,都認出了那是什么制服,那種暗紅的制服來自軍警,而且是軍警中排得上名號的小隊。
“我曾經見過這位隊長一面,這位隊長似乎沒有曾經那么偏執了!
此時,大佐已然走下高臺,正和竹之內雅一起站在大廳中心,“請您放心,如果發生什么意外,屬下依然是您忠誠的屬下!
大佐知道“獵犬”前來的緣由,但是,出于謹慎,以及對竹之內雅的關心,他還是忍不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竹之內雅心下詫異,不是因為福地櫻癡的偏執,而是因為他不太明白大佐怎么突然情緒化。
不過,雖說不太明白,竹之內雅還是輕聲道:“不會發生意外,一切都在掌控中!
少年沒有進行詳細的解釋,但少年聲音清澈而輕柔,像是一片羽毛拂過,聽著這樣的聲音,莫名地,大佐放下心來,涌動的情緒也隨之平復。
今天……還是松懈了,這個孩子可和其他孩子不同,值得他十倍、百倍、乃至千倍萬倍的信任。
看著說完之后,竹之內雅上前的背影,大佐不由在心中搖了下頭,感慨自己確實應該退位了。
同一時間,在尾崎紅葉的帶領下,福地櫻癡一行也在上前。
因為一同上前,距離也不算很遠,竹之內雅和福地櫻癡一行眨眼之間就雙雙站定。
而尾崎紅葉則在向竹之內雅微微欠了下身后,站到了隔著竹之內雅和福地櫻癡一行,與太宰治所倚的長桌相對的長桌旁。
在目送了一下尾崎紅葉后,竹之內雅移動目光,看向福地櫻癡,溫和地說:
“‘獵犬’的諸位,歡迎!
“獵犬”二字,驀然砸入眾人心中,四周的空氣凝滯了一瞬,隨后才緩緩流動恢復原樣。
無視自四面八方涌來的目光,福地櫻癡看了看竹之內雅,朗聲大笑道:“港口Mafia首領果然不一般!
不一般,哪里不一般呢?竹之內雅面上不顯,心下卻生出了些許疑惑,他的直覺告訴他福地櫻癡絕對有話沒說。
稍作停頓,竹之內雅看了看四周,微笑著提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的建議。
福地櫻癡自無不可,而在福地櫻癡同意后,大倉燁子他們自然也不會和自己的隊長唱反調。
“尾崎干部,這里就交給你了,我請幾位朋友上去坐坐!
說著,竹之內雅偏回頭,看向福地櫻癡和大倉燁子他們,“走吧,諸位,會客室,我已經命人準備了一些茶水和甜點!
“不知道有沒有港口Mafia的特制飲料?”
“特制飲料?”
“我的部下,對此非常好奇,”福地櫻癡意有所指地說道,“不知道有沒有運氣喝到呢?”
第188章 不幸的故事
竹之內雅微微歪頭, 凝視著眼前這個笑容爽朗的中年男子,和諧的氣氛中隨即出現了一絲隱晦的凝滯。
凝滯之中,福地櫻癡沒有什么變化, 而大倉燁子三人的氣勢則不約而同地強盛了幾分。
看到這樣的情況,正雙手抱胸、站在太宰治身邊的中原中也眼神暗了暗,同時摩挲手指抑制了一下那股想要動手的沖動。
中原中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問題,但是,他看到了, 清晰地看到了,“獵犬”的不敬。
“獵犬”未免太過傲慢。
這么想著, 下意識地,中原中也側目掃了眼太宰治, 隨后他發現太宰治的神色有些奇怪。
——太宰治正饒有興致地看著某個方向。
順著太宰治的目光看去,中原中也看到了那個雙目失明、嘴角的笑意讓他有些不適的青年。
太宰這個家伙……稍作思考, 中原中也收斂思緒, 將心神放到了凝滯的氣氛上,他要隨時準備上前保護竹之內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竹之內雅眨眨眼,驀地笑道:
“好啊,只是……可能不合你們的口味,而且調配需要一定的時間。”
清澈的、溫和的聲音回蕩著,使得氣氛漸漸恢復。
有人頂著滿背的冷汗,再次偷偷看了眼手表, 而后, 恍然發現,僅僅過去了不到二十秒。
福地櫻癡哈哈兩聲:“我們經常需要面臨艱難的環境, 再難吃的食物也遇到過,你多慮了,不會不合,至于……時間,‘拜訪’自然情真意切,一會會的功夫又如何能夠展現情真意切呢?”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敝裰畠妊艔澚藦澝佳,并微微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簡單表示了一下禮貌之后,竹之內雅直接轉身,率先向前,緊接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按照原定的安排跟上了竹之內雅。
“隊長,港口Mafia,可能確實有點意思!痹诟5貦寻V邁步的同時,條野采菊用只有身周才能聽到的聲音笑瞇瞇地說道。
條野采菊看不見,但也因禍得福,拋開視覺不談,他的五感異常敏銳,這份敏銳甚至能讓他像是能夠讀心似的做出相應的判斷。
因此,他清楚地知道,在福地櫻癡說出“特制飲料”時,有道沒有絲毫隱藏之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沒有絲毫隱藏之意,也沒有絲毫停頓或者猶豫,就這樣干干脆脆地落在了他身上,仿佛能夠確定獲取“特制飲料”這一消息的非他莫屬。
而那道目光,眼下,應該正跟在竹之內雅身后。
“右側是誰?”
條野采菊沒有說得特別明白,但即使忽略“獵犬”的默契,此時也沒有其他可能。
末廣鐵腸隨意掃了眼竹之內雅身后右側,說:“太宰治。”
太宰治……
傳聞中,是個可怕的少年呢,似乎為港口Mafia如今的版圖出力不小。
些許思緒劃過,條野采菊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路無話。
竹之內雅一行,以及福地櫻癡一行,都偏向借著眼角的余光交流。
甚至,在路過某棵植物時,竹之內雅順便和上面那只不知名的蟲子“交流”了一下。
或者說,Reborn,那只蟲子應該是Reborn的手下,為了避免一些類似投毒的情況,不知名的蟲子在港口Mafia基本上逃不過專人的捕捉。
深色的地毯延至盡頭,在踏進盡頭的大門后,福地櫻癡再度開口道:“聽說你過去在外界長大。”
“已經過去了,”竹之內雅轉過身,神色之間很是平靜,“我之后會在這里長大。”
“哦?”
“橫濱是一個很美的城市!
福地櫻癡怔忡了一下,剛剛的問題,只是為了打開話題隨口一說,他確實沒有想過竹之內雅會這么回答。
短暫的怔忡過后,福地櫻癡低聲笑了笑:“我也覺得橫濱甚美。”
竹之內雅微微一笑,沒有對此多說什么,實際上,相比橫濱本身,他認為橫濱美在擁有港口Mafia的大家。
不過……竹之內雅眼眸轉動,輕輕掃過福地櫻癡頭上變大的數字,又是一個對橫濱愛得深沉的老人家呢。
這一想法剛剛升起,就在升起的下一秒,那個數字,猛地變成了“3”,不僅增加的好感消失,而且在原來的基礎上降低了兩點。 ? ??
竹之內雅無法解。
而竹之內雅無法解也是正常的,他不知道種田山頭火的誤會,也不知道官方因為種田山頭火的誤會給他打上了疑似精神系異能力者的標簽。
也就是,眼下,忽略竹之內雅確實討人喜歡的可能,福地櫻癡懷疑自己的情緒和思維統統受到了影響。
“諸位,請隨意!睙o法解是一回事,暴露自己無法解是另一回事,竹之內雅不露聲色地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會客室十分寬敞,其中更是配有飛鏢、桌球等娛樂設施,隨著竹之內雅話音落下,除開正和竹之內雅交流的福地櫻癡,大倉燁子他們如回家般做起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其中末廣鐵腸在條野采菊抽搐的嘴角下開始了鍛煉——原地單手俯臥撐。
這個笨蛋,真是無可救藥,更加無可救藥的是其他成員都覺得這個笨蛋沒有問題。
暗自吐槽兩句之后,條野采菊正要倒杯茶水,卻聽到了向他靠近的腳步聲。
以及,熟悉的、或許是肥皂的香氣。
這是在大廳內,自竹之內雅身后右側傳來的香氣。
條野采菊微微偏頭,彎著眼睛說道:“太宰治,港口Mafia干部!
“你好啊,條野先生!碧字瓮瑯訌澲劬,不過他的眼睛清晰映有前方的青年。
不遠處,吧臺旁,中原中也編輯簡訊,拒絕了芥川龍之介前來護衛的請求,隨后放好手機拿起了吧臺上的果汁,邊喝邊將目光放到了竹之內雅和福地櫻癡所在的圓桌那邊。
雖說外面已然遍布守衛,還有織田作之助親自警戒,但面對竹之內雅的安全問題,中原中也終究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福地櫻癡看了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個在套話,一個在守衛,他不由笑道:“你有兩個很好的部下啊。”
“你的隊員也不賴。”
“哈哈,他們,尤其燁子,確實幫我良多!
……
融洽交談著,喝了口茶水之后,福地櫻癡忽然詢問道:“竹之內君,我有些好奇,你說無異能力者能夠勝過異能力者嗎?”
【軍警那通電話末尾,關于你和種田長官的私交……這是一件好事,和我們很久之前定好的計劃一樣,軍警或者內務省對種田長官的忠心越發懷疑了,“獵犬”到時估計還會確認你和種田長官的關系!
這是竹之內雅接到電話那天晚上,他睡前和太宰治電話交流的時候,太宰治說的話。
在久久沒有等來相關詢問,又聽到了一個新話題后,不可避免地,竹之內雅想起了太宰治說的話,同時暗自疑惑了一下怎么還不進入正題。
“勝利,恐怕基于很多因素,而非僅僅有沒有異能力!
竹之內雅拿起茶杯,輕輕抿了口涼了些的茶水,“福地隊長,為什么突然問起這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純粹有些好奇罷了,”福地櫻癡犀利的目光掃過竹之內雅拿著茶杯的右手,上面練劍的痕跡遠比他設想中輕微,“聽說你在繼位儀式那天用一把普通的太刀打敗了異能力者!
看來這個新話題主要是為了試探他的異能力。
竹之內雅放下茶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就如我剛剛所說,勝利基于很多因素,我只是僥幸會點劍術,外加出劍速度還算不錯。”
“你過謙了,我在網上看過你的比賽,如果連那樣的劍術也只能算是會點,那這個世界上就沒人可以稱得上擅長劍術了!
福地櫻癡抬手摸了摸腰間的愛刀,“說來也巧,我的雨御前,已經很久沒有遇上合適的對手了,不知道竹之內君想不想來上一場點到為止的比試。”
“恐怕不行!
“竹之內君莫非擔心暴露什么?”福地櫻癡用玩笑的語氣問。
竹之內雅神色不變,笑著反問道:“我有什么應該擔心暴露的嗎?”
“那就難說了,像你這種年紀,”福地櫻癡依然是玩笑的語氣,“藏著掖著的事情不少!
“我從不藏著掖著。”
竹之內雅滿臉坦然,并在心中肯定了太宰治的說法,“二十分鐘前的我和二十分鐘后的我毫無關系”,所以他此時沒有藏著掖著等于他從不藏著掖著。
不過,肯定之外,竹之內雅不是完全認同這種說法,他也知道太宰治當時不過開開玩笑罷了,他只是覺得這種說法能讓他更加自然地說謊。
福地櫻癡打量兩秒,喉間溢出一道低低的笑聲,智告訴他竹之內雅沒有說謊,直覺卻告訴他竹之內雅不可能不說謊。
“那么,竹之內君,為什么不行呢?”
“這是一個不幸的故事,”竹之內雅面露惋惜,“我丟失了慣用的太刀!
第189章 可怕的小子(?)
“丟失?”
“福地隊長, 你應該聽說了吧,我最近正在收購合適的武器!
福地櫻癡聞言一頓,他確實聽說了這件事情, 而且這件事情甚至早于獵犬回歸。
“實在抱歉,用不慣的話,我恐怕很難發揮應有的水平。”竹之內雅補充道。
福地櫻癡爽朗一笑:“我向來不會為難小輩,何況又是這種事情,只是……”他將雙手擱到了桌面上, “不知道你在哪里丟失,獵犬或許可以幫忙尋找。”
竹之內雅面露難色。
福地櫻癡靜靜等待。
片刻過后, 竹之內雅開口道:“老實說,恐怕只會浪費你們的時間, 這件事情幾乎沒有任何線索。”
福地櫻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更加貼合于桌面之上, 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之前和我的部下喬裝外出的時候, 遇到了一個奇怪的青年,他非常喜歡我的太刀,并且試圖高價買下,但我又不缺錢,自然拒絕了!
竹之內雅垂下眼簾,皺了下眉:“然后,只是轉個身的功夫,我身上的太刀就不見了!
“這是失竊啊!备5貦寻V若有所思地說道。
竹之內雅點點頭,抬眸看向福地櫻癡, 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準確來說, 確實是失竊,但也說不準和對方有沒有關系, 港口Mafia沒有找到對方的信息!
福地櫻癡臉上思索之色更甚,少頃,他說:“這樣吧,不如你把對方的外貌描述一下,也好讓我和我的隊員幫忙尋找!
“這……”
“竹之內君,”福地櫻癡打斷道,“還請不要推拒,這不單單是為了幫忙,橫濱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
“那些事情……你懷疑他和那些事情有關?”竹之內雅有些遲疑地問道。
福地櫻癡輕輕嘆了口氣:“不得不懷疑,那些事情中,件件都顯示存在異常危險的異能力者,獵犬必須抓住一切線索早日除去相關危險。”
對此,竹之內雅繼續佯裝,先是說了下那個青年過于病弱,應該不是什么異常危險的異能力者,而后非常配合地描述了一下費奧多爾的外貌和衣著。
簡單來說,除費奧多爾的名字外,竹之內雅將有助于辨認乃至認出費奧多爾的一切說了個遍。
雖說他認為福地櫻癡應該不會相信多少,但在給費奧多爾添堵的事情上,他向來義不容辭。
而和竹之內雅設想中不同,福地櫻癡其實相信了大半,因為,他認識費奧多爾,也認識費奧多爾的朋友果戈里。
在福地櫻癡眼中,費奧多爾做什么事都不奇怪,尤其果戈里恰好還有那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能力。
剩下的小半,還是同樣的原因,福地櫻癡懷疑竹之內雅影響了自己,使得自己容易對竹之內雅產生信任。
“我知道了,我會留心。”福地櫻癡作出了承諾,也只是作出了承諾,在某種程度上,他和費奧多爾,算是……朋友。
竹之內雅微微頷首:“如果能夠找回我慣用的太刀,我到時會很樂意和你進行比試。”
可惜,不能。竹之內雅有些無良地想道。
沒人能沖到十年后,從十年后的夢野手中,或者說他手中拿到那把太刀,那可是能在短時間內獨自覆滅整個據點的存在。
叩叩。
大門處,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太宰治微微偏頭,高聲道:“進來!
緊接著,太宰治偏回頭,笑瞇瞇地說道:“估計是我的部下來送調配材料了。”
“看來我有口福了。”太宰治對面,條野采菊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是啊,是啊,太有口服了,夢野最新改良版,除味道上的問題外,不僅暖身效果加倍,而且負面效果減半,一會先讓中也嘗嘗。
這么想著,和竹之內雅說的話一樣,但和竹之內雅的初衷不同,為了避免獵犬誤會他心存故意,太宰治提醒了一下“可能不合你們的口味”。
當然,若說沒有心存故意,太宰治自己也不相信,但心存故意與否并不影響這不是主要目的。
他喝過一口,在暖身效果上,夢野久作改良版呈遞增狀態,比較容易看出飲用者耐藥性如何,而這就是他決定復制夢野久作改良版的主要目的。
——蘭堂,魏爾倫,甚至澀澤龍彥,確實個個都能迎戰獵犬,可惜哪個也不能隨便暴露,如果哪天真的對上獵犬,最優解終究還是他們自己迎戰,所以需要為未來的危機做好準備。
此外,太宰治沒有時間研究具體原因,所以也只能直接復制夢野久作改良版。
“你多慮了,外出任務艱辛常有,再難吃的食物也遇到過!蓖瑯拥兀瑢τ谶@一提醒,條野采菊給出了和福地櫻癡當時的回應類似的回應。
“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停頓片刻,在那名部下將裝滿了材料的推車推來后,太宰治以調配為由暫時結束了和條野采菊的對話。
“那都是什么材料?”看著太宰治推著推車過去,又開始將材料擺上吧臺,福地櫻癡隨口詢問道。
“蔬菜,水果,還有一些藥材,”竹之內雅跟著看了眼吧臺旁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以及一個個接連被擺上吧臺的瓶瓶罐罐,“我之前喝過,暖身效果很好,也有助于緩解疲勞!
似乎……多了點其他材料?
在收回目光,看向福地櫻癡的同時,竹之內雅腦中閃過了這一疑惑。
“這是改良版,第一版的效果有些強烈!敝裰畠妊畔肓讼脒是說道。
竹之內雅知道太宰治自有自己的想法,但這不妨礙他提供一點幫助,獵犬又沒有喝過特制飲料,效果強不強烈完全任憑他說。
“沒事,像我這種工作,哪怕強烈一點也不會如何,沒準正好還能進行徹底的舒緩。”
“下次吧,如果這次能夠適應,下次就試試第一版!
少年眉眼之間滿是溫和,福地櫻癡凝視兩秒,笑道:“可以,期待我們下次見面!
接下來,福地櫻癡和竹之內雅又友好交流了一會,而福地櫻癡也在交流中越發覺得竹之內雅不是精神系異能力者。
針對釋放精神系異能力和范圍釋放精神系異能力,兩者相似,卻也截然不同,如果受針對之人足夠敏銳,前者十之八九會被發現。
福地櫻癡自然不會認為自己不夠敏銳。
所以,一直以來,福地櫻癡都認為竹之內雅范圍釋放了精神系異能力。
但是,眼下,通過審視自己、觀察大倉燁子和其他兩名隊員,福地櫻癡漸漸意識到竹之內雅根本沒有釋放精神系異能力。
不過這并不足以證明竹之內雅不是精神系異能力者,福地櫻癡只是傾向這個可能,而他傾向這個可能,主要是因為精神系異能力者,根本不會像竹之內雅那樣身上時刻縈繞著淡淡的溫和。
在這個前提下,福地櫻癡開始懷疑種田山頭火,開始懷疑種田山頭火的忠誠與目的。
一個國家中,一個組織里,竟也做不到團結一致嗎?懷疑著,思考著,福地櫻癡心中浮現了對此的憂慮。
憂慮帶來了沉默,看著沉默喝茶的福地櫻癡,竹之內雅頗為貼心(?)地說道:“福地隊長,你似乎在為什么事情困擾。”
應該說起種田長官了吧?
這個念頭浮現還沒一秒,竹之內雅耳邊就響起了一句,“我在想橫濱之后是不是還會出現類似的危機”。
這次換竹之內雅沉默了,他迫切需要福地櫻癡說起種田山頭火,以便他能放下因為時刻準備表演他和種田山頭火的君子之交提起的精神。
也就是,他想放空,他想休息。
稍作沉默,在有些頭疼——現實意義上的頭疼的同時,為了分散在疼痛上的注意力,竹之內雅將注意力統統放在了福地櫻癡身上:“我想,獵犬回歸,他們已經不敢冒頭了。”
竹之內雅不知道的是,完全集中注意力,讓他的眼神、他的氣質更加溫和。
在這樣的溫和下,福地櫻癡正要回應,卻恍然意識到哪里不對。
如果種田山頭火為竹之內雅,或者說竹之內雅給出的利益背叛了官方,論上他們二人應該會串通好“供詞”。
而——
【我從不藏著掖著!
言猶在耳,那種智、直覺指向不同的感覺也尚未消散,眼前這個少年明明極其善于偽裝,又為什么會無法掩藏身上的溫和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眼前這個少年,想用隱晦的方式給種田山頭火找點不大不小的麻煩。
找點麻煩,不能太大,不能太小,不能徹底擊垮種田山頭火以便,更好地,在合作中,占據有利地位,受懷疑必定導致種田山頭火越發被動,只能選擇愈加導向自己并付出更多的利益。
可怕的小子,不過終究只有十四歲,細節上暴露了一些問題。福地櫻癡在心中作出了評價。
“多謝你的寬慰,”福地櫻癡犀利的、含笑的眼眸凝視著竹之內雅,“港口Mafia的首領先生!
第190章 好喝!
福地櫻癡明白了竹之內雅為什么能在短短的時間里掌控港口Mafia, 又讓港口Mafia在短短的時間里發展至此。
并且,福地櫻癡認可了竹之內雅,甚至想像和費奧多爾那樣和竹之內雅達成合作, 他認為竹之內雅和港口Mafia遲早能夠幫上忙。
或者說,受他利用,受他驅使。
基于這點,他決定順著竹之內雅的心意,將竹之內雅很大概率不是精神系異能力者一事告知上級。
至于具體是不是, 在竹之內雅極其善于偽裝,又拒絕和他進行比試的情況下, 他暫時其實沒有太好的辦法探明。
不過,對他來說, 探明與否,意義不大。
探明了又如何?
探明沒有好處, 向上級說明懷疑、說明真相也沒有好處, 不如先幫竹之內雅一點小忙,以便未來能夠利用或者驅使一個更強的組織,何況這樣還能懲治一下為了利益背叛官方的種田山頭火。
他希望世界大同、不再出現戰爭,所以,對于背叛者,他向來沒有太大的好感。
聽到這個稱呼,竹之內雅微微歪了下頭,他不太明白福地櫻癡這是什么操作,怎么突然給他換了個更加恭敬的稱呼。
竹之內君和首領先生……
竹之內雅思考片刻, 說:“福地隊長, 我有些好奇,橫濱的事情, 目前全部由軍警接手了嗎?”
相比稱呼的改變,竹之內雅更加在意福地櫻癡怎么還不談及種田山頭火,他需要通過表演他和種田山頭火的君子之交使得官方懷疑種田山頭火。
懷疑的種子早已埋下,現在正是生根發芽的時候,他會好好把握其中的程度,以便讓種田山頭火免于革職處分,進而讓種田山頭火擁有尋求生機的想法和余力。
而生機,自然是且只是和他、和港口Mafia達成合作,比如幫港口Mafia拿下異能開業許可證。
只是,好好把握,需要狀態,他此時狀態不好,實在無法繼續等待,所以決定主動出擊。
“論上,是的,種田長官能力不足!痹谝讶淮_定竹之內雅想做什么的前提下,福地櫻癡沒有多想,權當閑聊。
接下來,在福地櫻癡認為的閑聊,以及竹之內雅認為的表演中,二人異常和諧地談起了種田山頭火和種田山頭火身后的異能特務科。
總之,在二人各有誤會的情況下,竹之內雅完美完成甚至超額完成了催生種子的任務。
隨著話題結束,福地櫻癡說起了另一件事情,也就是獵犬此行另一個任務。
簡單探查一番港口Mafia,排除港口Mafia藏匿,或者和那些異常危險的異能力者有關的可能。
當然福地櫻癡不會這么直說,他的說法,更加委婉——
“首領先生,我過來的時候,發現港口Mafia風景不錯,不知道我能否帶我的隊員到外面去走走,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次遇到這樣一個放松的機會!
對于這個請求,以及其中暗含之意,竹之內雅早有預料,也早已對此做好了準備,所以沒有對此多說什么,僅僅以那副溫和的模樣同意了這個請求。
不過……
“福地隊長,特制飲料,已經調配完成了,”竹之內雅目光掃過滿臉笑意、心情似乎相當不錯的太宰治,在中原中也身上停留了一下,“不如品嘗之后再去吧,也不要辜負了太宰的辛勞!
中原似乎……有些僵硬?
說話的同時,竹之內雅感到困惑,他沒有錯過中原中也身上略顯微妙的凝滯之感。
心情不好?身體不適?發現了什么?
……
竹之內雅思考了很多,而實際上,這份凝滯,來自中原中也口中,那股難以言喻又揮之不去的酸甜與苦澀。
兩分鐘前。
“嘗嘗!碧字文弥槐岷诘摹⒄性幃悮馀莞〕龅娘嬃险f道。
顧及會客室內還有敵人,中原中也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明晃晃表達著“你當我是傻子嗎”。
太宰治將那杯飲料遞了遞,同時看了眼那個明明看不見,卻一直面向這個方向的青年:“中也,這可是需要給客人品嘗的東西,我必須排除調配錯誤出現中毒的可能!
“你怎么不喝?”
“你真可愛,如果出現問題,我需要調整啊!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后接過那杯飲料喝了口,僅僅一口,難以言喻的酸甜與苦澀就在舌尖轟然炸開。
在這種難以言喻的酸甜與苦澀下,下意識地,中原中也想吐,但在看到太宰治示意配合的眼神后,即使不知道太宰治又有什么計劃,他也毫不猶豫地咽下了口中的飲料。
“如何?”太宰治笑瞇瞇地問道。
因為背對著福地櫻癡他們,中原中也沒有收斂表情,直直瞪向了太宰治。
緊接著,他正要違心地說不錯,卻發現身體暖和了起來,精神也隨之舒緩了不少。
中原中也皺皺眉:“暖身效果很好!焙芎玫娘嬃,但有個問題,嘴里的味道究竟什么時候才會徹底散去。
太宰治看了看中原中也,意識到這對中原中也同樣有用,他勾起的嘴角再度向上勾了勾。
如果對人工異能,荒霸吐生命體有用,對某個類似的青年自然也有用。
“好了,試毒結束,”太宰治稍稍拔高聲音,用誰都能聽見的音量說,“能給客人品嘗了!
時間回到現在。
福地櫻癡自無不可,非常干脆地同意了,而這也打斷了竹之內雅心中的困惑。
同意之后,福地櫻癡率先起身,走向了太宰治所在的吧臺,竹之內雅和大倉燁子他們也紛紛起身朝著太宰治所在的吧臺走去。
很快,眾人聚到了吧臺旁,并看到了吧臺上那幾杯漆黑的、正有詭異氣泡浮出的飲料。
“怎么了?”條野采菊看不見,但他嗅到了空氣中的沉默。
“沒事,我只是……”末廣鐵腸拿起其中一杯,“第一次看到食物會有這樣的顏色,非常漂亮!
條野采菊有些詫異,當然,不止條野采菊,連親自調配的太宰治也有些詫異。
緊接著,就在條野采菊想要詢問的時候,他聽到了咕咚咕咚喝水的聲響。
隨之而來的,是抑揚頓挫、在他耳邊炸響的兩個字——
“好喝”。
喝過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腦中齊齊冒出了一個問號。
“而且,非常暖和,我現在非常舒服,”末廣鐵腸偏頭看向條野采菊,“確實如瓊漿般美味,也確實能讓飲用者產生一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
“你這算是盛贊了吧,第一次見你這么夸獎。”出于好奇,大倉燁子踮起腳尖,想從吧臺上拿杯飲料。
然而,吧臺太高,大倉燁子沒有夠到。
畫面凝滯了一瞬,正當大倉燁子鼓著臉頰,準備直接跳上吧臺的時候,末廣鐵腸順手拿了杯放到了大倉燁子手邊。
“小子,”大倉燁子揚起笑容,用空閑的左手拍了拍末廣鐵腸,“很有眼色嘛!
末廣鐵腸輕輕應了聲,隨后又拿了杯……兩杯,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條野采菊。
條野采菊有些遲疑地接過了末廣鐵腸遞來的飲料。
因為十分了解末廣鐵腸,條野采菊懷疑所謂的好喝,但是,和大倉燁子一樣,他同樣感到好奇,甚至好奇穩穩壓過智占據了上風。
同一時間,福地櫻癡也隨手拿起一杯品嘗,獵犬四人就這樣幾乎同頻地喝起了太宰治特制的飲料。
下一秒,除真心喜歡的末廣鐵腸外,其余三人面容或多或少都扭曲了一下。
“喂!小子!”大倉燁子從不忍耐,感覺自己被耍,當即暴怒。
太宰治無辜眨眼。
見狀,大倉燁子更加暴怒,而看到更加暴怒的大倉燁子,竹之內雅和中原中也則紛紛提高了警惕。
“燁子!贝己竦、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大倉燁子隨即再度揚起笑容,恢復了剛剛那副可愛的模樣:“是!隊長!有什么事嗎?”
“你沒有發現,確實非常舒服嗎?”
“誒……?誒誒??”大倉燁子眨了眨紅色的眼睛,安靜下來之后,她終于發現了這點。
“味道上,確實有些問題,不過首領先生和太宰干部已經提醒了數遍了!
福地櫻癡目光掃過太宰治,最終落在了竹之內雅身上,“感謝款待,首領先生!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太宰治垂了下眸,不愧是小雅呢,雖說對方的認可不算什么,不過能在短短的時間里獲得對方的認可還是令人驚嘆。
竹之內雅微笑以對。
少頃,在獵犬離開,前去“散步”后,會客室內忽然響起了一聲“小雅”。
竹之內雅循聲抬頭,只聽太宰治繼續道:“今天臉色變綠的另有其人!
臉色變綠?另有其人?這個話題……未免也太過跳躍了。竹之內雅不由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
“我在和蘭堂交接時,魏爾倫找上了蘭堂,夢野一看到魏爾倫,臉色就變得巨綠無比。”
這也是夢野久作當時沒有要求太宰治喝完那杯漆黑的、冒著氣泡的飲料再走的原因,他,自顧不暇。
竹之內雅:……
“他們三個待在一起沒事嗎?”中原中也皺起了眉頭,他沒有想到他讓魏爾倫找個地方待著,結果魏爾倫竟然找去了蘭堂所在的地方。
“笨蛋就是笨蛋,”太宰治搖搖頭,滿臉夸張的失望和遺憾,“我說起這個,當然是因為有事,他們之間的和平已經快到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