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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大好的機會

    竹之內雅:……

    他能說, 他其實也沒有想到嗎?

    他以為這又是在和臉色變綠這件事情過不去。

    沉默兩秒,竹之內雅裝作無事發生過,他才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是笨蛋。

    而中原中也則攥著拳頭, 忍了又忍、忍了又忍之后,硬生生忍住了給太宰治一拳的沖動。

    “這樣的話,我去看看吧。”

    由于因為被說笨蛋生出了些許微妙的尷尬,竹之內雅關注點在自己身上,并未發現中原中也那股沖動, 當然他也從未發現過。

    在竹之內雅眼中,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甚至包括他們各自的學生,那都是一等一的搭檔兼好友。

    尤其他們各自的學生相處的時候還比他們相處的時候多了分熱情與活力。

    當然, 熱情與否,活力與否, 僅僅只是竹之內雅個人的看法。

    在港口Mafia內部, 對于熱情與活力,普遍的看法是,他們各自的學生,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為什么不是在“訓練”就是在“訓練”的路上,或者說為什么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中原中也正要說話,太宰治搶先說道:“你和中也一起,夢野聽你的話,魏爾倫聽中也的話。”

    實際上, 魏爾倫, 根本談不上聽不聽話,他最多也只會聽取一定的、來自蘭堂或者中原中也的建議。

    但是, 在蘭堂和中原中也都在的情況下,魏爾倫聽取并克制的可能性不小,所以勉強也能說是魏爾倫會聽話。

    而這點,無論竹之內雅,還是中原中也,也都清楚地知道,不用太宰治特別解釋。

    “那你呢?”下意識地,竹之內雅問。

    太宰治彎了彎眼眸:“獵犬,軍警的獵犬,還是應該監視一下,而且Reborn先生應該也在監視,我可以順便去和Reborn先生交流一番。”

    竹之內雅點點頭。

    緊接著,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十年后火箭炮。

    “不要試圖跑去十年后。”看著笑瞇瞇的太宰治,竹之內雅強調道。

    如果說,滿值十分,竹之內雅原本對此的抗拒是七分,那么現在就是滿打滿算的滿值十分。

    在經歷默爾索半日游后,竹之內雅深感太宰治很難在這種環境下存活,也說不準會不會前往類似或者其他更加艱難的環境,所以愈加抗拒太宰治通過十年后火箭炮跑去十年后。

    太宰治眨眨眼:“不會的。”至少最近,不會的。

    竹之內雅定定凝視兩秒,雖說依然有些狐疑,不過終究還是移開了目光。

    看著關上的大門,不知道想到什么,太宰治目光柔和了一些,他也就這樣岔開了思緒。

    而當一個人岔開了思緒的時候,那個人往往會忘記一些事情,比如什么能喝,什么不能,于是——

    “咳咳,咳咳咳……”

    隨手拿起手邊的飲料喝了口之后,太宰治被那股酸甜與苦澀猛地沖擊了一下。

    “那個人竟然會覺得這種東西好喝?”咳嗽咳了會之后,太宰治嘟囔著走向了大門。

    另一邊,在經過幾條走廊,又乘坐了幾部電梯后,竹之內雅和中原中也結伴來到了首領室……

    ……外那條走廊的中心位置。

    和以往不同,中心位置的墻壁上,多了扇和盡頭首領室那扇大門顏色統一款式相近的大門。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大點,一個小點,一個是雙開,一個是單開。

    門后,是新建的、屬于蘭堂的辦公室。

    “咔嗒”一聲,竹之內雅抬起手,握上門把并擰開了門把。

    “我說過了,不用你插手。”

    擰開剎那,自門縫間,竹之內雅聽到了蘭堂的聲音。

    竹之內雅頓了頓,繼續打開了大門,隨后同時迎上了三道目光,其中一道帶著明顯的驚喜。

    “首領哥哥!”那道目光的主人,夢野久作眼神一亮,猛地自蘭堂身后躥出,像是一顆炮彈似的,沖到了竹之內雅身前。

    “夢野,”竹之內雅雙手朝著因為沖得又快又急將要摔倒的夢野久作托去,“發生了什么?”

    夢野久作慌張一瞬,揪住了竹之內雅的衣袖:“那個壞蛋剛剛在久作身上施加重力!”

    而后,出于剛剛的恐懼,以及記憶中被逼訓練的恐懼,夢野久作硬生生擠開中原中也,揪著手中那塊柔軟的布料躲到了竹之內雅身后。

    顫抖不斷自身側傳來,感受到夢野久作的恐懼,竹之內雅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夢野久作。

    中原中也無言片刻,最終沒有和他眼中的小鬼計較,何況眼前還有一個難纏的家伙。

    想到那個難纏的家伙,中原中也抿抿唇,看向了魏爾倫。

    “你怎么會跑來這里?”

    面對自己親愛的弟弟投來的目光,魏爾倫原本的冷肅瞬間消失,轉眼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溫柔無比地回答:“恭祝一下我曾經的搭檔終于在這個……小小的組織里升職了。”

    “夢野呢?你為什么給他施加重力?”

    在魏爾倫開口前,蘭堂看了眼魏爾倫,他沒有錯過那個停頓,并且,他嚴重懷疑,對方原本想說“破爛”二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放棄了。

    或許,或許是……顧及他的感受?畢竟他如今是這個組織的擁護者。

    這一想法出現瞬間,蘭堂當即反駁了自己,魏爾倫絕對沒有這樣的人性。

    “為什么……給他施加重力?”魏爾倫有些玩味地重復了一遍。

    而后,魏爾倫眼眸一轉,看向了竹之內雅。

    “不過是訓練罷了,你們沒有發現,在回來后,日復一日,夢野明顯變弱了嗎?”

    “沒有。”

    這話來自蘭堂。

    話音落下,魏爾倫臉上玩味的、略帶惡意的笑容僵了僵,而在看到蘭堂越過自己,走到竹之內雅面前彎了下腰后,他臉上的笑容好懸才堪堪維持住。

    “他想用重力鍛煉夢野,”蘭堂側過身,看向魏爾倫,“不過夢野最近的訓練已經飽和了。”

    感受著衣袖的緊繃,竹之內雅垂了下眸:“蘭堂,你和魏爾倫先生,聊過關于夢野的事情嗎?”

    蘭堂輕輕應了聲。

    現在,一切的一切,都在明面上,隱瞞與否并不影響夢野久作的生死,所以蘭堂剛剛毫不猶豫地說明了夢野久作不是他的孩子。

    “聊過的話,魏爾倫先生,這倒讓我有些好奇了。”

    竹之內雅將夢野久作交給蘭堂,隨后慢慢走向魏爾倫,“你其實沒有由插手夢野的訓練。”

    中原中也幾乎同頻地向前了幾步,他知道如果魏爾倫真想動手,他根本攔不住,但是,攔不攔得住,并非他行動的準繩。

    “我有由。”

    聽到這話,竹之內雅微微歪頭,他其實沒有想過這樣的回答,他甚至沒有想過魏爾倫會選擇回答。

    “不過,我的由,和你無關,你不必知道,也不配知道,港口Mafia的首領。”

    說著,魏爾倫抬起手,了一下袖口,或者說借著袖口了一下思緒。

    實際上,對于所謂的由,不是說不說的問題,而是魏爾倫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問題,他不太明白他為什么不滿蘭堂對夢野久作的教學模式,以及橫向比較過去的情緒不滿的情緒頗為強。烈……

    聽到“不配”二字,蘭堂微微皺了下眉,中原中也眼神銳利了一些,連夢野久作也鼓起勇氣瞪了眼魏爾倫。

    在場眾人中,最為平靜的,卻是被說不配的竹之內雅。

    竹之內雅靜靜向前,眼中只有平靜,沒有憤怒,很快,他在距離魏爾倫兩米開外的地方站定。

    “魏爾倫先生,每個人學習能力、接受程度各有不同,不管你有什么由,夢野如今的訓練都已經飽和了,何況你又能百分之百確定你提供的訓練更好嗎?”

    魏爾倫揚起下巴,以俯視的姿態,看著竹之內雅:“港口Mafia的首領,少費心思吧,你迷惑不了我。”

    迷惑?竹之內雅手指微微動了動,他此時倒是確實有些迷惑,他想到了魏爾倫之前魔鬼和魔鬼的走狗那個說法。

    魏爾倫似乎對他誤會頗深。

    不過……誤會就誤會吧,相比糾結其中的原因,他更加不想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組織措辭的同時,竹之內雅靜靜回望。

    他必須組織好措辭。

    這是一個大好的、相當難得的機會,他可以趁此機會詢問一下那個宗教的細節,換做平時,沒有相應的引子,魏爾倫愿意回答的可能性很小。

    兩雙湛藍的眼眸相望片刻,竹之內雅率先說道:“魏爾倫先生,我沒有質疑的意思,不過你或許并不適合教學。”

    蘭堂驀地看向竹之內雅,他自然聽得出這是在質疑魏爾倫的能力,但他想不通竹之內雅質疑乃至激怒魏爾倫的由。

    而中原中也和夢野久作則沒有多少反應,他們確信竹之內雅做事的正確,蘭堂也同樣,只是,相比蘭堂,他們更加確信。

    “你不要以為我對蘭堂的承諾是你的護身符,”魏爾倫瞇了瞇眼睛,殺氣漸漸蔓延開來,“你,澀澤龍彥,不能算在其中。”

    面對濃郁而猛烈的殺氣,竹之內雅面不改色,淡淡繼續道:“你指的是除我和澀澤龍彥外,你從未失手過嗎?”

    第192章 輸給自己的老師丟臉嗎?

    他, 失手過?

    魏爾倫輕笑一聲,剛想說開什么玩笑,就想起了一些他可能做得不夠完美的行動。

    只是, 論上,那些行動根本沒有具體的標準,不夠完美也僅僅相對他平時殺光殺凈來說。

    而且那些行動應該只有……

    魏爾倫皺眉看向了蘭堂,蘭堂會把那些行動告訴竹之內雅?

    疑惑著,魏爾倫深深凝視了蘭堂一眼, 而蘭堂則平靜且坦然地回望。

    “你又指的是什么?”在轉回目光后,魏爾倫問。

    “那個宗教, ”竹之內雅用溫和的聲音說,“你似乎放走了四個高層。”

    魏爾倫心中一沉, 他的記性很好,那不是放走, 他們是提前離開了, 但現在的問題不在是不是放走上,而在蘭堂為什么連這種事情都告訴竹之內雅上。

    稍作思考,魏爾倫得出了結論,那就是竹之內雅迷惑的能力遠比他設想中強得多得多。

    這樣的話,或多或少,他可能也會受到影響。

    些許思緒劃過,因為蘭堂的“背叛”,魏爾倫看向竹之內雅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警惕。

    就和從未隱藏自己對竹之內雅的厭惡一樣,魏爾倫沒有隱藏這絲警惕, 因此, 這絲警惕,在眾人眼中清晰無比, 也給眾人帶來了極大的疑惑,其中魏爾倫警惕的對象竹之內雅尤為疑惑,他想不通魏爾倫究竟對他腦補了什么東西。

    而疑惑過后,竹之內雅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魏爾倫怪不得能和蘭堂成為搭檔兼摯友。

    這兩個人,在腦補能力上,簡直就像一個人。

    竹之內雅不由為此感到慶幸,無論魏爾倫腦補了什么,他都能更好地套話。

    相比其他,最可怕的,是輕視,是不放在心上,是認為你不夠資格與之對話。

    “魏爾倫先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件事情。”竹之內雅依然是那副溫和的模樣。

    “你為什么問起這件事情?”

    “港口Mafia某條航線上的寶石被接連盜走了數次,一直沒有找到相關的個人或者組織,”竹之內雅隨口編著無法求證、無從求證的謊話,“我剛剛正好想起之前閑聊的內容,就打算趁此機會打探消息。”

    閑聊的內容?蘭堂在閑聊的時候會說這種事情?魏爾倫目光在竹之內眉眼間掃了掃,嗤笑道:“你倒是誠實,港口Mafia的首領,但我告訴你似乎毫無好處。”

    “你不想修正一下曾經的失誤嗎?”竹之內雅勾起嘴角,微笑著問道。

    “不想,而且這稱不上失誤,最多只能算是不夠完美。”

    話音未落,下意識地,魏爾倫又想袖口,但最終的結果卻只是一動不動,他硬生生忍住了這個暴露心的行為。

    即使自信、高傲如魏爾倫,也有認為自己需要隱藏的時候。

    比如說,眼下,現在,在再度想要調整袖口和思緒的時候——

    魏爾倫嚴重懷疑竹之內雅時刻范圍釋放著精神系異能力,以及因為同處一室同處太久,他的情緒受到了影響,基于這種懷疑,他不會在自己疑似中招的情況下暴露自己的弱勢。

    同樣地,基于這種懷疑,魏爾倫更加想殺竹之內雅了。

    至于假設竹之內雅真的擁有精神系異能力,又時刻范圍釋放著精神系異能力,時刻釋放著的、范圍釋放著的精神系異能力,為什么似乎對蘭堂等人和對他自己效果不同——

    前者是迷惑心智和獲取信任,后者是觸動情緒和激化情緒,魏爾倫統統將其合化為了竹之內雅和竹之內雅相關比較特殊。

    以及,他自己,本身也比較特殊,加上和蘭堂等人不同,他十分抗拒和厭惡竹之內雅,相同的效果作用于他身上,說不準會不會導致一定的變化。

    兩雙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眼眸對視著,一雙平靜中透著溫和,一雙平靜中透著殺意。

    嘀嗒、嘀嗒、嘀嗒……

    角落里的落地鐘不斷發出聲響,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殺意也隨之越發濃烈。

    濃烈的殺意中,在某個瞬間,蘭堂開口道:“保羅。”

    像是泡泡似的,殺意驀地破碎湮滅,魏爾倫抬手按了按帽檐。

    “我答應過、承諾過的事情,自然會盡量做到,但是,無論做什么事,都有前提條件。”

    停頓片刻,魏爾倫抬起頭,眼中的殺意已然不見,只剩一片清凌凌的湛藍,“你不要挑釁我,港口Mafia的首領。”

    “我向來沒有挑釁的愛好,我只是想要打探消息,”竹之內雅彎了彎眉眼,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何況除開修正曾經的失誤,魏爾倫先生,你也不是毫無好處。”

    魏爾倫沒有接茬。

    竹之內雅并不介意魏爾倫有沒有接茬,直接繼續道:“你在被國際組織追捕吧?”

    “是有如何?你想聯合他們保下你的小命?”

    魏爾倫挑了下眉,“友情提醒,這超過了前提條件,你活不到做出這件事情。”

    “魏爾倫先生,你對我抱有偏見,”竹之內雅仿佛聽不懂其中的警告,臉上笑意不變,自顧自說道,“我不會背叛我的朋友。”

    魏爾倫“嘖”了一聲,他有很多缺點,但那些缺點中并不包括自戀,他不會認為竹之內雅口中的朋友指的是自己。

    “像你這種人,還有朋友不朋友的說法嗎?”魏爾倫瞥了眼竹之內雅身后的蘭堂,想要朋友,隨便迷惑一下,要多少有多少。

    對于魏爾倫對他奇怪的看法,竹之內雅早已習慣,他懶得深究,直接開口道:

    “每個人都有朋友,我不想蘭堂因為這種事情受到牽連。”

    “這樣啊,”魏爾倫不置可否,將雙手插進了口袋,“所以,什么好處?”

    “港口Mafia,在南美有些關系,如果你愿意前往南美,我會幫你在國際組織眼中變成一個死人。”

    魏爾倫凝視竹之內雅兩秒,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這似乎暗藏了一個前提,幫我,需要活著,但我為什么讓你活著,你可是我獨一無二的暗殺對象。”

    竹之內雅輕輕搖了下頭。

    “什么意思?”魏爾倫問。

    “這確實暗藏了一個前提,不過,那個前提,不是你認為的前提。”

    竹之內雅微微側目,目光掃過中原中也,和蘭堂交換了一個眼神,“那就是你到時會輸給蘭堂。”

    “蘭堂,他說我會輸。”非常奇怪地,魏爾倫看向蘭堂這么說了句。

    蘭堂垂了下眸,掩飾了一下瞬間的怔忡,他聽過魏爾倫這樣的語氣和類似的內容。

    不過,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他和魏爾倫那時都還小。

    “輸給自己的老師丟臉嗎?”

    復又抬眸之時,蘭堂終究咽下原本的措辭,選擇了一種更加溫和的說法。

    魏爾倫歪頭想了想,隨后什么也沒說,將目光放回了竹之內雅身上。

    同一時間,蘭堂拉出躲在身后、僅僅探出一顆腦袋的夢野久作,將夢野久作交給了距離自己不遠的中原中也。

    蘭堂知道他的情緒受到了影響,也知道影響的源頭——夢野久作,雖說同處一室,不過如果能夠減少一點接觸,同樣有助于緩解那股涌動的情緒。

    此外,這不是在害中原中也,蘭堂絕對不會去害中原中也。

    這只是因為夢野久作需要看管,以及夢野久作那種能力沒有,至少目前沒有那么可怕,如果本身情緒比較穩定,受到的影響其實微乎其微。

    魏爾倫和竹之內雅多少都發現了蘭堂的動作,不過,他們誰也沒有多想,夢野久作那種能力目前只有蘭堂和太宰治知道。

    “魏爾倫先生,舉手之勞,換條后路,不好嗎?”在魏爾倫看來的剎那,竹之內雅微笑著說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關于之后那場戰斗,蘭堂當時說的是,他死,我死,或者我們一起留在港口Mafia,”魏爾倫調整站姿,以玩味的、略帶譏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竹之內雅,“我要是留在港口Mafia,你幫我解決國際組織,似乎、好像、也許,是應該的。”

    “那你會留在港口Mafia嗎?”微笑著,竹之內雅冷不丁問道。

    魏爾倫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而在魏爾倫低低的笑聲中,竹之內雅稍稍正色,也在此時,他身上才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的氣勢。

    和之前相比,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決定了他能不能從魏爾倫口中得到一些線索。

    “讓你留在港口Mafia奉我為首領,這也超過了前提條件,不是嗎?”竹之內雅不算很大、卻清晰無比的聲音,穿破陣陣笑聲,落在了室內。

    笑聲持續了一會,隨后驟然停止,魏爾倫說:“真實的、唾手可得的線索,對比你虛幻的承諾,這個交易似乎不太公平。”

    “確實不太公平。”竹之內雅肯定道。

    而后,在魏爾倫詫異的注視下,竹之內雅繼續往下說道:

    “對我不太公平,線索不一定有用,不一定和那個宗教有關,我在找到相關的個人或者組織上也沒有那么急切。”

    “你想說什么?”想到某種可能,魏爾倫微揚的嘴角下垂了一些。

    第193章 最多就是聰明可愛惹人喜愛而已

    “我不清楚你和蘭堂現在關系如何, 不過畢竟是曾經的搭檔兼摯友……”

    “你想說你這是看在蘭堂的面子上?”魏爾倫打斷道。

    竹之內雅思考片刻,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原本的打算是說得委婉一點。”

    忽略事實——他確實迫切想要找到線索, 如果單單看在蘭堂的面子上,他也確實會幫魏爾倫一點小忙。

    魏爾倫嗤笑了一聲,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安安靜靜地走到墻壁邊的沙發旁坐到了沙發上。

    一片安靜中,衣料摩擦聲響起, 在凝視魏爾倫幾秒后,竹之內雅側目看向了已然走到他身旁的中原中也和夢野久作。

    那雙鈷藍的眼眸里明明白白寫著他會找機會向魏爾倫詢問線索。

    對于這么明白又強烈的想法乃至承諾, 竹之內雅自然沒有領會不了的道,但是……

    他微微垂眸,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今天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而且再找機會詢問線索容易引起魏爾倫的懷疑。

    這么想著,竹之內雅抬眸笑了笑,示意中原中也不要擔心,他自有辦法向魏爾倫詢問線索。

    而后,在重新看向魏爾倫的同時,竹之內雅順手拍了拍夢野久作那顆有些炸毛的腦袋。

    中原中也張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

    兩雙湛藍的眼眸再度相接。

    出乎竹之內雅意料的是,魏爾倫率先說道:“可以,我事后調查過, 我可以把那些線索告訴你, 不過你還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竹之內雅眨眨眼,咽下原本的措辭, 準備聽聽所謂的條件,如果這個條件相對簡單,倒是能給他省下不少力氣。

    “港口Mafia的首領,”魏爾倫瞥了眼蘭堂,相比記憶中的陰郁,如今的蘭堂鮮活了許多,“我想和蘭堂單獨聊一聊,把那個整天黏在蘭堂身邊的小鬼拎走。”

    單獨……聊一聊?竹之內雅陷入思索,這確實是一個簡單的條件,但以魏爾倫對他一貫的厭惡來說似乎有些簡單過頭了。

    “怎么?不敢?”

    聽到這話,如福至心靈般,竹之內雅恍然大悟,魏爾倫可能想要揭露自己腦補的東西,然后趁機勸說蘭堂離開他離開港口Mafia。

    對此,不要說敢不敢,他甚至毫不擔心。

    他不知道魏爾倫具體腦補了什么,但想來應該也和他很危險有關,而蘭堂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說法。

    相處良久,日日相伴,對于他危不危險,蘭堂最是清楚不過。

    “自然不會。”

    微笑著,竹之內雅看向蘭堂,“介意花費一點時間嗎?”

    蘭堂搖搖頭。

    少年與青年對視之間,氣氛和諧而溫馨,看著這樣的畫面,魏爾倫垂下眼簾,神色微冷。

    看來這個小鬼非常自信即使他揭露了真相也沒有太大用處……不行,蘭堂,他親愛的弟弟,他必須拯救他們。

    魏爾倫摩挲了一下手指,有沒有……能夠消除,或者退而求其次,能夠抑制異能力的東西。

    思緒流轉之間,隨著門口傳來開門和關門的聲響,魏爾倫眼前出現了另一副讓他厭惡的面容。

    那也是一個讓他厭惡的小鬼。

    【我自然站在小雅那邊。】

    【像你這種人,還有站在哪邊的說法嗎?】

    想到那天的對話,以及那個小鬼點頭的動作,魏爾倫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一個自以為擁有朋友的魔鬼,一個自以為擁有立場的走狗,倒也真是絕配,只是……

    魏爾倫臉上的笑容轉眼又淡去,可憐他親愛的弟弟,被魔鬼和魔鬼的走狗,欺瞞、哄騙。

    “你在想什么?”

    身前投下一片陰影。

    迎著陰影,魏爾倫抬眸看去,只聽身前的青年繼續道:“保羅。”

    “蘭波。”下意識地,魏爾倫喊出了過去常喊的名字。

    或許是沒有窗戶光線太暗的問題,眼前的眼眸像是大海似的,彌漫著一股深沉的哀傷,蘭堂沉默片刻,說:“說吧,你想聊什么。”

    魏爾倫低頭想了想,而后,當他站起身,再度和蘭堂對上視線時,他又變成了平時那個自信、高傲的魏爾倫。

    “蘭堂,我接下來說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害怕。”

    蘭堂:……

    “我能害怕什么?”無言良久,蘭堂說。

    “蘭堂,你沒有發現,”魏爾倫向前幾步,自信、高傲中,透著一股別樣的認真,“但你確實變得軟弱了,也許難以承受超出常規之外的事情。”

    蘭堂:……

    深知再這樣下去,自己又會被氣到,在沉默了一會后,蘭堂果斷開口道:“我不會害怕,有話直說吧。”

    “那個小鬼,也就是你的首領,他一直都在迷惑你的心智。”

    嘀嗒、嘀嗒、嘀嗒……

    話音落下,畫面像是定格了似的,只有落地鐘發出些許動靜。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蘭堂有些奇怪地說道:“保羅,我沒有變得軟弱,你倒是變得讓我無法評價了,我記得我著重教過你怎么辨別傳聞,你竟然聽信外界那種離譜的傳聞嗎?”

    包括蘭堂在內,除開竹之內雅本人,港口Mafia全體都知道那個傳聞——

    竹之內雅擁有魔鬼那種迷惑心智的能力,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竹之內雅為什么能在十四歲、尚未成年的年紀掌握偌大的帝國和忠心的仆從。

    同樣地,無論蘭堂,還是太宰治,每個能給竹之內雅匯報外界傳聞的港口Mafia高層也都沒有提過那個傳聞。

    一來沒有必要,二來沒有必要,三來還是沒有必要,他們了解竹之內雅,知道竹之內雅根本沒有那樣的能力,誰也不會拿這種離譜的傳聞打擾首領。

    魏爾倫皺了下眉,雖說早已料到蘭堂的回答,不過真正聽到還是讓他感到不悅。

    緊接著,正當魏爾倫想說什么的時候,只聽蘭堂用認真的語氣說:

    “保羅,他只是一個孩子,沒有魔鬼的能力,最多就是聰明可愛惹人喜愛而已。”

    “……”

    魏爾倫,臉色,又雙叒叕變綠了。

    就這樣,勸說失敗,而且是超級大失敗之后,魏爾倫面無表情地告訴了竹之內雅一些他知道的線索。

    其中最關鍵、最有用的是,某個寶石富商的消息。

    那個富商,就在南美,港口Mafia有些關系的地方,也是疑似費奧多爾目前所在的地方。

    因為一直沒有接到南美的訂單,在既不順路又不順手的情況下,魏爾倫也一直留著那個富商的性命。

    “小雅,南美那邊,你有什么打算?”通往自身辦公室的走廊里,在走到走廊中間時,中原中也突然問道。

    此時,魏爾倫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蘭堂和夢野久作留在了那間辦公室,而中原中也則正帶著竹之內雅前往自身辦公室。

    這是竹之內雅的提議。

    疲憊愈深,他想散步緩解,又正好沒有去過那里,就將那里設成了目的地。

    竹之內雅微微抬頭,目光虛虛放在半空,邊走邊說:“老朋友應該相見了。”

    “老朋友?”

    “阿呆鳥和公關官的老朋友,我記得你和他關系不錯,冷血。”

    噠、噠、噠……中原中也腳步漸漸放緩:“你要派冷血過去?”

    “他很合適,”竹之內雅和中原中也同時停下,相對而站,“不論正面作戰,他是港口Mafia最好的殺手,處現場和后續更是格外干凈。”

    “小雅,難道說……你想殺掉那個富商?”中原中也遲疑地問。

    “你好像很不確定。”

    在中原中也點頭后,竹之內雅彎了彎眉眼,“你還記不記得你在十年后遇到的刑警?”

    “當然,”中原中也說,“那個鐵皮架子。”以及燃燒的頭發和锃亮的光頭。

    “我記得你轉述的內容是,如果我能提前找到我的身世,或許可以讓我放棄和費奧多爾離開。”

    “我們目前尋找那個宗教,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中原中也接過話茬,“費奧多爾,很大概率通過那個宗教得到了什么東西。”

    沒有具體的名字,但無論竹之內雅和中原中也,還是正和Reborn交談的太宰治,都知道大致的作用——

    那個東西或許可以選擇性壓制竹之內雅的記憶。

    竹之內雅離開港口Mafia,有且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四歲以前的記憶占領了高地。

    可是,正常來說,沒有由,就算去除他腦部的特異點,恢復了他四歲以前的記憶,區區四年又如何和將近二十年相比?

    所以,選擇性壓制,這是最有可能的效果,尤其那還是來自疑似制造了竹之內雅的地方。

    竹之內雅微微頷首:“論上,我們需要早于費奧多爾找到那個宗教得到那個東西。”

    論和實際相對,而實際也不難想通,只要在費奧多爾找到前毀掉線索就好。

    全部、統統毀掉。

    中原中也明白這點,但是,他依然因此感到疑惑。

    “中原,關于我的身世,我真的沒有那么執著,”迎著中原中也疑惑的、清澈明亮的眼眸,竹之內雅解釋道,“我之前的執著本質上和我的身世無關,我純粹想要‘治病’而已,我跟你和太宰說過,不過,你們似乎想多了。”

    第194章 好啊

    “我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 中原,只要記住這點就好。”

    以防動腦太久導致剛剛的緩解功虧一簣,竹之內雅眼神虛焦又聚焦, 以極快的速度,放空了兩秒,“不要浪費時間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沒有必要調查辨別,把應該送走的送走, 是最快的方法。”

    “沒有其他原因嗎?”

    竹之內雅有些詫異:“其他原因?”想了想,他說, “有是有,不過, 和這個原因大同小異,我知道你和太宰工作很忙, 與其浪費時間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不如把這個時間用來休息或者娛樂。”

    中原中也扶了扶帽檐,又像是陷入沉思似的,保持這個姿勢保持了幾秒,隨后他一邊放下手一邊抬起頭:

    “你的身世,對你來說,毫無意義嗎?”

    沒有過多猶豫,竹之內雅直接點頭:“如果說,追尋過去,我過去的意義只在我爺爺身上。”

    中原中也抿抿唇。

    “中原, 你是想到了自己嗎?”竹之內雅見狀詢問道。

    “你……”中原中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還記不記得蘭堂大哥說過的‘污濁’?”

    竹之內雅回想了一下:“記得,而且記得控制咒語, 容許吾陰郁之污濁。”

    “我不知道應該怎么描述,整體來說,非常復雜。”

    中原中也調整站姿,習慣性將重心放到了右腿上,“我不會做夢,很長時間里,我的記憶中只有青黑的混沌。

    在這個基礎上,我一直都在執著我的身世,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人類。

    但是,在港口Mafia的日子,我其實沒有那么執著了,這是我最快樂和最安心的日子。

    你,你們,讓我相信,我是人類,有名有姓的人類,我的家是港口Mafia,我的家人是港口Mafia的眾人。”

    迎著中原中也認真的目光,竹之內雅思考片刻,問:“發生了什么?”

    “蘭堂大哥說,如果我使用‘污濁’,我體內的命令式會重置,嗯……命令式,這是一個新東西,”中原中也臉上浮現了為難的神色,“算了,這個新東西不好形容,總之就是如果我使用‘污濁’,我恐怕永遠無法確認我究竟是不是人類了。”

    停頓兩秒,中原中也補充道:“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完全放下了。”

    “那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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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的,我會使用。”中原中也果斷打斷道。

    竹之內雅微怔。

    “不算完全放下,也算差不多放下吧,”中原中也揚起唇角,“好用的東西,為什么不去使用呢?我只是驚訝于‘毫無意義’,所以情不自禁地問了些問題。”

    “那就盡量不要使用吧。”深知如果真的遇上險境,中原中也必然使用,竹之內雅如是說道。

    中原中也點點頭:“還有,多謝,小雅,我感覺跟你說一說,這個偶爾出現的困擾似乎永遠不會出現了。”

    的確,毫無意義,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他和小雅他們所處的時間是且只是現在。

    竹之內雅不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么,不過,從神色上來看,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于是,兩兩相望之間,竹之內雅漸漸放下了心中隱隱的擔憂。

    “對了,中原,你的辦公室里有沒有準備溫水?”

    中原中也瞥了眼右側,幾步之遙之外,他的辦公室:“我一般只在早上辦公,所以也只有早上有人準備,這個時間可能已經冷掉了。”

    “冷水也行,我只是有點口渴,順便想要坐下休息……”

    砰!

    突如其來的爆炸打斷了竹之內雅。

    不約而同地,二人倏然看向窗口,此時正在冒出橙紅火光的方向。

    橙紅火光染紅了天際,縷縷白煙交織著向上飄蕩,借著微風送來了陣陣木質的焦香。

    看清剎那,中原中也臉色一沉,最近,尤其這兩三天,他經常能夠看到這樣的畫面,也知道是誰和誰導致了這樣的畫面。

    他原本覺得時不時“訓練”也好,但現在看來,誰和誰,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二人的矛盾似乎需要干預了,否則不會在今天這種時候還能“訓練”起來。

    然而,正當他想說什么的時候,只聽耳邊響起了一句“真好啊”。

    中原中也懵了下,側目看去,身側的少年嘴角帶笑,一副心情愉悅的模樣,甚至周圍的光影也隨之明亮了許多。

    眼角余光里,注意到一旁的目光,竹之內雅歪了下頭,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

    “……小雅,你指的是,這樣很好?”

    “不好嗎?”

    對視片刻,中原中也看看飄來的白煙,又看看滿臉疑惑的竹之內雅。

    “似乎、好像、也許……挺好?”中原中也遲疑地說。

    竹之內雅聞言笑出了聲音:“需要加上這么多、這么多的副詞嗎?”

    “需不需要……竟然笑得……”

    中原中也模模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又抬起手,壓了壓帽檐,遮住了耳尖的紅暈。

    相比聽力,竹之內雅視力絕佳,他瞥見了那抹迅速隱去的紅暈。

    “這么鮮活的生命,怎么可能是人工異能?”竹之內雅不由會心一笑。

    中原中也身形一頓。

    “不用太過擔心,”竹之內雅說回了之前的話題,“港口Mafia付得起重建費,活力滿滿也沒有不好。”

    些許思緒瞬間消散,在聽到“活力滿滿”的剎那,中原中也就被這一形容攥住了心神。

    “活力……滿滿?”

    “是啊,活力滿滿,港口Mafia恰恰需要這樣的活力,”竹之內雅所當然地說道,“你沒有發現,在那兩個孩子開始展現活力后,港口Mafia沒有以前那么死氣沉沉了嗎?”

    中原中也滿頭問號。

    港口Mafia確實沒有以前那么死氣沉沉了,但是,那完全是因為需要救火加修建,那群駐守總部的Mafia成員幾乎每天都累得滿頭大汗。

    等等,救火,修建……

    忽然之間,靈光乍現,中原中也反應過來,救火加修建都是應急處,所以竹之內雅那句需要這樣的活力,指的是港口Mafia需要經常進行相關的演練。

    這就說得通了。

    相比經常進行突然的、沒有一人做過防備的演練,小孩子的矛盾隨時都能插手干預,沒有必要非要緊趕慢趕地立刻解決。

    中原中也十分解地點了下頭,而看到中原中也這一反應,竹之內雅也點了下頭。

    不過,動作相同,想法卻不同,二人的想法可以說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竹之內雅點頭僅僅是因為認為中原中也放下了對重建費的擔心。

    并且,竹之內雅堅定地認為,中原中也前面的反應和擔心重建費脫不開關系,畢竟中原中也目前全權接手了大佐負責的財務工作。

    負責什么工作,擔心什么方面,合情合。

    窗外的橙紅絢爛,二人靜靜看了會,隨后一起走向了早已定好的目的地。

    “不過,獵犬,沒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我們本來就是非法組織,偶爾發生一點小小的爆炸也很正常。”

    ……

    獵犬最終于黃昏時分離開。

    在獵犬離開后不久,已然回到首領室的竹之內雅接到了一通電話。

    一通,意料之中、來自種田山頭火的電話。

    黃昏的意味愈加濃厚,落地窗外,金色的光輝,自天際如流水般灑落,充盈在城市的每個角落。

    落地窗內,坐在座椅上、背對著夕陽、背對著城市的少年,在聽到另一端某句話后,垂下了那雙因逆光而幽暗的眼眸。

    嘀嗒、嘀嗒、嘀嗒……

    晦暗的光線中,少年食指輕輕滑過桌面,略顯蒼白的指尖在光潔的桌面上映出了模糊的倒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隨著他緩緩勾起嘴角,安靜的室內響起了一道溫柔而繾綣的聲音:

    “好啊。”

    而另一端那句話是:港口Mafia的首領,你能否陪我演場戲。

    那場戲,指的是能夠證明竹之內雅和種田山頭火,乃至證明港口Mafia和異能特務科沒有互相勾結的戲。

    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種田山頭火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已經暗示了他會幫港口Mafia取得異能開業許可證,竹之內雅也正是基于這點才會同意種田山頭火演場戲的請求。

    “那個計劃終于可以收尾了,不過,有點麻煩啊,非法的生意以后必須更加隱蔽了。”

    在掛斷電話后,竹之內雅趴在桌面上,睡意昏沉地嘟囔了幾句。

    那場戲,需要過段時間,需要他表演的部分也很簡單,因此,接下來的幾天內,竹之內雅并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目前唯一關注的就是冷血有沒有抵達目的地殺掉那個富商。

    或者,還有一個,那就是Reborn他們什么時候結束集訓。

    “Reborn先生,你們的集訓,為期幾天?”看著茶幾上喝著下午茶的Reborn,竹之內雅試探地問。

    因為沢田綱吉還在上學,竹之內雅原本沒有多想,但是,日復一日,他有了種不詳的預感,那就是Reborn打算常住。

    不是沢田綱吉,或者其他人員,就是Reborn打算,竹之內雅清楚地知道Reborn才是能夠作出決定的人。

    第195章 怪不得最近那么順利

    茶幾上, 軟墊上,熱氣繚繞之間,Reborn動作頓了頓, 隨后繼續前面的動作,將茶杯抵在嘴邊抿了口里面的茶水。

    “快了吧。”在拿開茶杯的同時,Reborn用稚嫩的聲音說。

    竹之內雅:……

    這道聲音,遠比平時稚嫩,更像在故意裝成真正的嬰兒。

    而且——

    看著漆黑中似乎透著無辜的的眼瞳, 竹之內雅無言片刻,說:“Reborn先生,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問題,這是我第三次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回答了。”

    “那就是你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列恩沿著手臂向下,停在Reborn手上, 變成了手槍, “要來試試新品子彈嗎?應該能夠幫你修正記憶。”

    面對幽深的槍口,竹之內雅毫無懼色,甚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你似乎一點也不害怕。”Reborn放下手,列恩隨即又變成了蜥蜴。

    “害怕?這不是你的玩笑嗎?”竹之內雅自座椅上起身,迎著幽深的槍口向前,“你可沒有殺我的由。”

    Reborn微微勾起嘴角:“確實沒有,不過,你不害怕,主要是因為你躲得開子彈吧。”

    竹之內雅不置可否, 實際上, 還有一個原因,他或許會死亡, 但絕對不會因為槍擊死亡。

    行走一陣,竹之內雅走到Reborn身旁,坐到了Reborn身旁的沙發上。

    “Reborn先生,請給個準確的答復吧,也好讓我做出后續的安排。”

    “我沒有常住的意思。”Reborn側身說道。

    竹之內雅緩緩眨了眨眼睛,對于Reborn能夠猜到,他并不意外,只是,既然沒有常住的意思,那又為什么遲遲沒有離開呢?

    這個疑問,沒有持續太久,Reborn很快繼續道:“我得到了一個消息,一個我暫時不知道會不會對你不利的消息。”

    對視片刻,見Reborn沒有往下說,竹之內雅十分配合地坐正,擺出了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在說到那個消息前,”Reborn舉高茶杯,已然回到帽檐上的列恩,一口吞下了茶杯和杯中的茶水,“我需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和你有關?”下意識地,竹之內雅脫口而出。

    對他不利,那就和沢田綱吉無關,在既和沢田綱吉無關,又不打算常住的情況下,Reborn沒有其他停留的由,唯一的可能就是同時涉及他和自身。

    Reborn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會竹之內雅,隨后才說道:“小雅,你太過聰明了。”

    “……謝謝?”竹之內雅遲疑地說,他其實不太明白Reborn為什么突然夸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這份夸獎帶著一股別樣的意味。

    “不是誰都能瞬間確定和我有關。”

    竹之內雅聞言微微歪頭,剛想說這很簡單,就被Reborn搶先了,而Reborn說出的內容也讓他放棄了解釋。

    相比Reborn說出的內容,解釋與否,意義不大。

    又是一些挑戰他認知的東西——

    這個世界需要守護,Reborn胸前的奶嘴,一共七個,正是守護世界的必需之物。

    只是,奶嘴上,存在詛咒,在奶嘴是必需之物的同時,每個時代也有七個最強的人物以人柱的形式承受相應的詛咒。

    而七個最強的人物則由某人選中。

    被選中的人物,會成為彩虹之子,受到詛咒化作嬰兒,當身體越發難以承受詛咒時,就是需要尋找下一代彩虹之子的時候。

    如果放任不管,難以承受、越發脆弱的身體,會對奶嘴產生極大的影響。

    竹之內雅聽完沉默片刻,不說相不相信,只說:“你的困倦,甚至嗜睡,是由于難以承受?”

    “不算難以承受,只能算是一個預兆,距離真正難以承受還有很長的時間,長到某人能有足夠的時間尋找下一代彩虹之子。”

    Reborn跳向竹之內雅的膝蓋,并在上面穩穩站定,“我原本以為你會先問某人的身份。”

    誰讓你是67的好感呢,對合作關系來說,這已經很高了,優先關心合情合。

    竹之內雅在心中嘀咕兩句,無視Reborn說的話,直接說道:“先后而已,總要詢問的,和這兩個問題相比,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

    Reborn那種話里有話的說法,無非就是說說他的變化,至于變好變壞,他也不想深究。

    眼下,此時此刻,他只想深究一個問題——

    “你不會想說,所謂的‘某人’,打算選我為彩虹之子吧?”竹之內雅有些古怪地說道。

    “你似乎……”Reborn微微仰頭,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并不認為你會被選中。”

    竹之內雅沒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來回翻轉著,感受了一下其中的力量。

    “Reborn先生,我承認我不弱,但距離最強還是太遠了。”

    說著,竹之內雅放下手,移眸看向Reborn,“我不是懷疑你,但是,我是港口Mafia的首領,身負無數關注和期待,很多事情不得不謹慎,不知道你能不能透露消息的來源。”

    “你沒有被選中。”Reborn跳過了竹之內雅的問題,而這顯然就表示他什么也不會透露。

    竹之內雅嘗試讀出Reborn的想法,但是,失敗了,那雙眼瞳里空若無物。

    “Reborn先生,我不太明白,”竹之內雅順著Reborn的意思說道,“如果我沒有被選中,所謂的不利,又從何而來?”

    “你被推選了。”Reborn歪了下頭,兩邊翹起的鬢角跟著晃了晃。

    實際上,相比翹起,準確的說法是卷起,就像彩虹波板糖那種一圈圈的紋路那樣。

    竹之內雅心知此時不該瞎想,然而,情不自禁地,他還是關注了一下那兩個反重力的鬢角。

    “某人的身份,我無法告訴你,我也如同霧里看花,什么事情都一知半解。

    目前而言,我知道的、能夠告訴你的,只有自有記載以來,推選與被推選,從未出現過。”

    竹之內雅聞言收斂心神。

    也于此刻,像是總結陳詞似的,Reborn加了句“看來有人對你很是關注啊”。

    關注……很是關注嗎……

    竹之內雅垂下眼簾,心中已有懷疑對象,這個世界上,對他最為關注的,莫過于某位病弱的、名叫費奧多爾的青年。

    誠然,他沒有證據,但根據之前的經驗,如果有誰會做這種事情,那么必然就是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目前也有相應的由做出這種事情——

    冷血搶先一步,除掉了費奧多爾找到的、或者說快要找到的“線索”。

    這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他目前還在等待,尚且不知道冷血的進度,僅僅是因為需要避開一切聯系,以免有誰能借此尋到他或者港口Mafia身上。

    而費奧多爾不同,費奧多爾就在南美,得知自己要找的“線索”死亡,就像他什么都喜歡懷疑費奧多爾那樣,費奧多爾說不準也對他抱著同樣的、習慣性的懷疑。

    并且,很大概率,不是基于報復,而是想給他找點事情,以免他有空繼續阻撓自己的事情。

    厭惡歸厭惡,竹之內雅不得不承認,如果忽略對他的執著,費奧多爾的品德其實毫無問題。

    “Reborn先生,”思緒轉回,竹之內雅避開了Reborn的試探,“若是如此,我似乎也不‘危險’,我終究只能算是不弱。”

    “小雅,我不能代表彩虹之子。”

    聽到這話,竹之內雅微微皺眉,他想到了Reborn之前的夸獎,以及其中那股別樣的意味。

    只是,思緒繁雜,在已然動了會腦子的情況下,他做不到用較好的狀態思考這件事情。

    假設簡單斷定最強也包括智商,他也沒有那么聰明,這個假設,無法成立。

    于是,干干脆脆地,僅僅一秒過后,竹之內雅放棄思考,用平和的眼神看向了Reborn,他知道Reborn絕大多數時候都會愿意多說一點。

    忽略些許細節,事實恰恰如此,隨著竹之內雅看來,Reborn一邊暗嘆竹之內雅領會(?)的速度,一邊說起了已然當上干部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無論從武力上,還是從智力上,你的確沒有那么頂級,但你能控制兩個強大的、未來必會更加強大的少年,一個均衡和兩個各有所長——”

    “絕對不會讓你失望。”Reborn補上了最后一句。

    這段話,準確來說,并不來自Reborn,而是來自推選之人。

    在說了會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后,Reborn轉述了推選之人說的話,或者說他那位老朋友偶然間捕捉到的音頻信息。

    怪不得。竹之內雅無聲道。怪不得最近那么順利,原來在這里等著呢。

    “距離我們這代彩虹之子徹底崩盤還有很長的時間,你目前非常安全,只是,你或許會多些挑戰。”

    Reborn輕輕一躍,躍到了竹之內雅肩上,“我留在這里,和這些挑戰有些關系,不過主要是因為我想看看某人會不會出現。”

    竹之內雅側目而視,只見Reborn看向窗外,露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我想問他一個問題。”

    Reborn看著窗外說道。

    第196章 裝病吧

    竹之內雅目光輕輕掃過臉旁的身影, 雖說有些好奇對方想問什么,但深知對方絕對不會回答,也就沒有詢問。

    在掃了眼后, 竹之內雅也看向了窗外,今天似乎有些下雨的傾向。

    “Reborn先生,”忽然想到,竹之內雅問,“你說的挑戰, 指的是什么?”

    “核實你的實力。”

    “這樣的話,他會派手下前來?”

    “手下……他沒有手下, 那些挑戰表面上也和他無關。”

    Reborn驀地盤腿坐下,“他只是投放了你的信息, 誰會因此前來,查不到他頭上。”

    “Reborn先生, 我是否可以這么解, ”竹之內雅垂了下眸,“這就好比傳說中勇者的試煉,在有人放出消息,某個孩子將會成為勇者后,自有各路關心此事的人士主動試探那個孩子。”

    話音落下,耳邊傳來熱意,以及獨特的香氣。

    竹之內雅目視前方,沒有查看,也沒有查看的必要, 因為無論從獨特的香氣上, 還是從他對Reborn的了解上,他都知道對方在做什么, 對方必然又從列恩口中拿出了那個裝著茶水的茶杯。

    “差不多吧,”Reborn朝著杯口輕輕吹了口氣,香氣飄散,更加濃郁,“不過,勇者是自愿的,你就說不準是不是了。”

    那當然不是。竹之內雅扯了扯嘴角,他又沒有給自己找事的愛好,他目前做的事絕大部分都是外力所迫。

    “小雅,裝病吧,而且你‘生病’的消息需要盡快流傳開來。”

    竹之內雅正在盤點除費奧多爾外,還有哪些外力,聽到這話,不由側目。

    注意到竹之內雅的目光,Reborn繼續道:“我不是說過,我留在這里,也和那些挑戰有關嗎?”

    “你的意思是”

    “幫你度過‘試煉’。”Reborn接過話茬。

    竹之內雅聞言微微睜大了眼睛。

    實際上,關于Reborn為什么留在這里,竹之內雅以為這個話題剛剛已經結束了,就在對方回答那些挑戰指的是什么的時候,他也從中得到了對方留在這里的另一個原因。

    在竹之內雅看來,除開想要問個問題,Reborn留在這里,只是想要看下會是誰率先前來,畢竟投放消息需要大致的方向,或許能從大致的方向上得知一些“某人”的心或者信息。

    誠然,無法得知的可能性不小,但不是誰都能在Reborn口中和霧里看花這種詞匯綁定,Reborn說不準會不會因此做出一些白費力氣甚至浪費時間的事情。

    “小孩子不要想得太多,容易影響之后的發育。”Reborn喝了口茶水,“他不是那種能夠通過小細節推斷的存在。”

    僅僅為了幫他度過“試煉”嗎……竹之內雅沉默了一下,而后,對于這個熟悉的說法,他用頗為認真的語氣說:“我之后的發育很好。”

    “原來如此。”

    “嗯?”下意識地,竹之內雅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音節。

    Reborn側過臉,用稚嫩,卻一本正經的聲音,還有一本正經的神色說出了——

    “原來你想把影響發育作為改變未來的第一步。”

    竹之內雅茫然了一瞬,接著在反應過來后,有些無奈地說道:“Reborn先生,你最近似乎很愛開我玩笑。”

    “因為你的反應很有意思,能給我無聊的生活增加許多樂趣。”

    沒等竹之內雅有所回應,Reborn就向前一躍,落在了茶幾上,而后,他轉過身,仰頭看向了竹之內雅,“我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的決定權,在你。”

    竹之內雅聞言斂去多余的思緒,認真思考了一下,但是,無論怎么思考,他都感覺容易暴露。

    “Reborn先生,你說的裝病,真是裝病嗎?”在苦思無果后,竹之內雅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的確存在一定的歧義,”Reborn又將那個裝著茶水的茶杯遞向了列恩,列恩也像之前那樣一口吞下,“準確來說,不是裝病,而是裝傻。”

    裝傻?竹之內雅有些詫異:“你讓我裝成一個傻子?”

    言語之外,不由自主地,竹之內雅在心中嘀咕了兩句,他總歸感覺他裝成一個傻子有些像在提前熟悉。

    未來的他,那個青年,確實十分正常,沒有變成傻子,但即使都叫竹之內雅,那個青年正常也只是那個青年正常。

    如果不作改變,和那個青年一樣,他腦中的特異點遲早會被除去,而在他眼下為了保險起見打定主意絕不除去,每天又在遭遇并思考各種大事小事的情況下,他未來是否還能正常思考目前尚是一個未知數。

    “名聲這種東西,隨時都能挽回,這是最簡單最合適的做法,而且你不用做些丟臉的事情,僅僅需要暴露一些讓人遐想的細節,”Reborn并不清楚竹之內雅的“病癥”,加上小孩子在意名聲也很正常,所以誤會了竹之內雅的反應,“為了確保能夠承受詛咒,彩虹之子選用的標準非常嚴格,一個傻子是絕對不會被選中的。”

    “我知道了,我已經有了點想法,到時再和太宰他們商量一下。”竹之內雅認下了這一誤會,他和Reborn之間的關系還沒到達事事和盤托出的程度。

    對于竹之內雅偏離片刻,又迅速回歸的性,Reborn勾起嘴角,頗為滿意地問道:“方便說說什么想法嗎?”

    竹之內雅點點頭。

    “針劑,我靠著針劑保持清醒,一支針劑只能保持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這是竹之內雅上次和獵犬見面,完全沒有離開獵犬視線的時間,前后誤差大概在五分鐘到十分鐘內。

    此外,除開和蘭堂、太宰治他們相處的時候,以及以前上學和比賽的時候,竹之內雅沒有在他人面前持續的、毫不間斷地待上兩個小時或者兩個小時以上。

    蘭堂、太宰治他們不用在意,他們絕對不會泄露什么。

    至于如何圓過以前上學和比賽的時候,這就需要思考和商量了,竹之內雅提及商量,也是基于這點。

    頓了頓,迎著Reborn靜靜的注視,竹之內雅說起了那場戲,或者說那場戲涉及的宴會,以及與之相關的主辦者和參會者。

    在大致講明了前因后果后,竹之內雅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雖說這么形容不太合適,但官方真是我的福星,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場宴會,和種田山頭火無關,官方才是這場宴會的主辦者,參會者涉及橫濱所有組織和官方各個機關,種田山頭火沒有那樣的能力主辦這樣的宴會,他僅僅只是打算借著這場宴會洗清他背叛的嫌疑。

    Reborn微微頷首,頷首著,驀地,他的鼻子冒出了一個泡泡,就這樣以站立的姿勢陷入了睡眠。

    竹之內雅:……

    更加離譜了,不提入睡速度,之前雖說睜著眼睛,但也都是坐著的姿勢。

    沉默片刻,竹之內雅想了想,在連發了兩條簡訊,又給沢田綱吉打了通電話后,他起身走向了不遠處的辦公桌。

    略過打給沢田綱吉那通示意沢田綱吉帶走Reborn的電話,那兩條簡訊,一條發往太宰治,一條發往中原中也,竹之內雅在上面寫明了時間,告訴他們半個小時后首領室內商討要事。

    而在此之前,竹之內雅打算休息一下,順便一自己的思路,以免一會商討的時候頭疼。

    半個小時后,隨著大門打開,傳來“咔噠”一聲,竹之內雅回過神,看向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以及他們身后那兩個孩子。

    嗯,兩個孩子……兩個孩子?

    竹之內雅目光掃過那兩個孩子,最終沒有多說什么,他并未禁止他們帶人過來,包括但不限于那兩個孩子,如果他們認為帶的人絕對可信,他也會自然而然地相信這一判斷。

    見竹之內雅默許了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前來,中原中也斜睨了一眼太宰治,隨后率先邁開了腳步。

    對于這個結果,中原中也并不意外,也沒有因此產生什么想法,他眼下唯一的想法兼之困惑就是——

    太宰治為什么突然想要再。度。加快培養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速度。

    是的,沒錯,帶上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完完全全是太宰治的主意。

    而太宰治對此的解釋,有且只有一句,帶在身邊培養,使之更快成才,不是很好嗎?

    好?好嗎?

    太宰那個混蛋,也不知道是不是隱瞞了什么,或者又在肚子里憋什么壞水。

    中原中也邊走邊想道。

    緊跟其后的,是芥川龍之介。

    太宰治笑瞇瞇佇立片刻,帶著中島敦跟上了前方那兩道身影。

    不知不覺之間,兩周的時間過去,在某個月明星稀的晚上,竹之內雅帶著太宰治,以及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來到了種田山頭火電話里提到的場地——

    官方準備的宴會大廳。

    當然,明面上,他們的到來,僅僅是因為官方的邀請。

    第197章 未成年不能喝酒

    而舉辦宴會、邀請參加的由, 則是感謝橫濱各大組織這段時間以來的配合和幫助。

    官方聲稱已經捕殺了那個兇手和其他危險,并且聲稱橫濱各大組織出力不少,不然他們無法順利捕殺, 所以舉辦宴會以示感謝。

    對于參會人員的安排,除去一同參會的太宰治,以及在外警戒的他自己,中原中也原本對此持反對意見,他認為應該由更強的蘭堂隨行, 而非心性和實力都弱于蘭堂的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

    但是,最終, 太宰治憑借兩個由說服了中原中也。

    一是蘭堂留下更好,既能看管魏爾倫和夢野久作, 又能看顧港口Mafia大小事宜,否則魏爾倫和夢野久作這兩個定時炸彈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情。

    二是竹之內雅需要演戲, 他們目前定下的戲碼是由于一些意外——種田山頭火因為想要洗清自身嫌疑制造的意外, 竹之內雅喪失了在兩個小時內打上針劑的機會。

    如果中間發生了意外的意外,那就是在長時間、高頻率接受針劑后,竹之內雅的身體習慣了藥效,藥效失效的時間因此提前了。

    而要想演得足夠完美,自然少不得合適的配角,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正是合適的配角。

    在將兩支針劑分別交給他們保管,又不涉及此次宴會真相和相關真相,僅僅說明他們保管的針劑十分重要的情況下,兩個聰明但懵懂的孩子非常容易暴露一些讓人遐想的細節。

    也就是,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 能在不知不覺間進行天然的配合。

    這不是看不起他們。

    他們在同齡人中已然足夠優秀,只是, 這場宴會,眾多參會者,不是同齡人,個個都有著遠超他們的見識。

    當然,這只是其中兩個次要的、面向中原中也和竹之內雅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太宰治想要貫徹自己的想法——

    將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帶在身邊培養。

    太宰治和Reborn交流過,關于“某人”的事情,他比竹之內雅知道得更早,也比竹之內雅知道得更多。

    在竹之內雅眼中,“某人”,不是具體的某人,而是一代代輪換、固定在某個職位上的某人。

    其他情況,竹之內雅沒有設想過,因此也沒有向Reborn多問,畢竟這個世界上正常不會存在所謂的永生。

    然而,實際上,“某人”,一直都是具體的某人,這是太宰治多問了一嘴之后得到的信息。

    這件事情,即使是太宰治,也感到了震撼,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思考了很久后,他決定做些以防萬一的事情,比如做好他和中原中也一一出事、港口Mafia難以維持正常運轉的準備。

    “您是竹之內先生吧?”在看到竹之內雅一行的剎那,門口的侍者第一時間上前迎接道。

    竹之內先生。

    隨著這一稱呼響起,舒緩的音樂中,眾多成年的、或西裝革履、或套裙翩翩的參會者,不約而同地向門口投去了隱晦的注視,他們都知道這是港口Mafia首領的姓氏。

    很快,就在眨眼之間,這樣的視線越來越多,繼臨近門口的參會者投去注視后,臨近內部又較為敏銳的參會者也跟著投去了注視。

    除開長相和年齡,似乎平平無奇。在看清的瞬間,看過竹之內雅照片、知道竹之內雅身份的參會者生出了相同的想法。

    論上,港口Mafia的首領,像照片這種東西,一般都是保密的,就算出席宴會或者酒會,也會禁止其他人員拍照。

    只是,竹之內雅比較特殊,他過去在橫濱外生活,而且因為時不時參加比賽,他的照片和視頻幾乎遍布全網,太宰治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那些照片和視頻刪光。

    借助田山花袋的異能力,以及田山花袋本身高超的技術,其中甚至包括很多被保存的照片和視頻。

    不過,盡管如此,也只是避免之后的查閱,早在竹之內雅即位之初,便有眾多官方人員和橫濱各大組織成員看過了那些照片和視頻。

    竹之內雅天生敏感,這些視線縱然隱晦,他也察覺了,在察覺后,因為其中存在惡意的視線,他腦部的刺痛不由加劇了一瞬。

    所幸沒有太多惡意。抱著這樣的想法,竹之內雅點點頭,溫和地說:“麻煩帶路吧。”

    “您客氣了,請隨我來。”侍者微微彎腰,示意竹之內雅一行跟他走。

    大廳里一共三條鋪著白色綢緞桌布和擺著金色三頭燭臺的長桌,港口Mafia所在的座位,位于中間的長桌。

    而且是最靠前、和軍警最高長官、和種田山頭火相對的位置,旁邊不遠處就是或許很快會有能夠代表官方的內務省官員前來感謝的平臺。

    因為由官方主辦,為了彰顯官方的嚴肅,上面沒有多少復雜的裝飾,僅僅兩邊各自擺放了幾個和四周裝潢配套的花臺。

    一路上,碩大的、璀璨的水晶燈下,穿行于兩條長桌之間,那些隱晦的視線越發明顯,中島敦神色上沒有太大變化,身體上卻不由靠近了身側的少年。

    不是特別明顯,然而,作為被靠近的主人公,芥川龍之介還是發現了這點。

    芥川龍之介暗自皺眉,他認可中島敦的實力,但關于中島敦的性格,他實在有些不敢茍同。

    天真、柔軟、還有改善許多卻依然存在的懦弱。

    這種情況,換做外界,沒有港口Mafia的保護,只有被任人擺弄甚至被拆吞入腹的命運。

    一些目光而已,也值得在意嗎?真是空有寶山。芥川龍之介如此想道。

    寶山,指的是“月下獸”,也就是中島敦的異能力。

    這段時間以來,隨著越發了解“月下獸”,越發了解那種強大的攻擊力和防御力乃至自愈能力,芥川龍之介腦中時不時就會冒出中島敦空有寶山的念頭。

    在芥川龍之介看來,如果他能擁有類似“月下獸”的異能力,他絕對可以借此幫上中原中也和港口Mafia更多。

    “竹之內先生。”在抵達座位后,侍者再度彎腰。

    竹之內雅微微頷首。

    而后,他率先坐到了座位上,并且期間一視同仁地向對面軍警最高長官和種田山頭火點了下頭。

    “首領先生。”竹之內雅對面左上位置,軍警最高長官和種田山頭火右側,福地櫻癡向竹之內雅遙遙舉了下酒杯。

    竹之內雅拿起了手邊侍者才倒的紅酒,接著在和太宰治遞來的果汁交換后,舉著果汁示意了一下。

    “竹之內先生,港口Mafia內部,下級竟然可以干涉上級嗎?”

    軍警最高長官是個精瘦的、眼神冷峻而堅毅的男人,在看到交換的畫面后,他有些不解地問道。

    竹之內雅正和福地櫻癡一起飲用,聽到這話,在喝了口后,他拿開果汁,笑道:“自然不能。”

    “哦?那剛剛是……”軍警最高長官拖長了尾音。

    “喝酒是例外,”竹之內雅接過話茬,“法律規定,未成年不能喝酒,我剛剛是忘記了,太宰算是在打斷我的錯誤。”

    既然是錯誤,不僅稱不上干涉與否,還能稱得上做得好做得對。

    太宰治聞言乖巧一笑,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鄰家少年,全然看不出傳聞中那副可怕的模樣。

    而軍警最高長官則在聽到這一回答后噎了下,他原本以為終究只是民間組織,沒有像軍警那樣保有嚴明的紀律,結果沒有想到竹之內雅竟然能夠給出這種由。

    未成年不能喝酒?

    法律還說未成年,甚至成年都不能殺人呢,港口Mafia的首領難道沒有殺過嗎?

    這么想著,軍警最高長官并未多說什么,他總不能以官方人員的身份表示不用遵守法律。

    而且,眼下,他的思緒在另一件事情上——

    一個十四歲,還是十五歲,總之正值記憶高峰期的少年也會記憶不佳?

    和軍警最高長官抱有相同疑惑的,還有種田山頭火,以及部分相鄰的參會者,他們都聽到了剛剛的對話。

    少頃,在門口傳來一陣騷動后,一位面目和善的老人,帶著一眾腰部右側微微鼓起、顯然藏有槍械武器的黑西裝走向了平臺。

    這應該是能夠代表官方的內務省官員。

    竹之內雅垂眸喝了口果汁,掩藏了一下眼中的思緒。

    這個官員,一刀的事情,不過帶著的護衛不少,其中估計都是實力強大的異能力者,也不知道種田長官找的人靠不靠譜,能否在這群異能力者手下制造意外,以便讓他好好表演一個因為遲遲打不上針劑有些發懵的少年。

    如果不行,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第二種相對刻意的方案了。

    只是,終究還是第一種方案更好,希望種田長官靠譜一點,也希望種田長官找的人靠譜一點。

    滋啦——

    聽到這道聲音,竹之內雅打斷思緒,同時放下手中的果汁,看向了那位已然在平臺上站定的老人。

    竹之內雅知道這是才打開話筒時,因為電流或者信號不穩,話筒發出的雜音。

    此時,那位老人,已經拿上了話筒,一副正要說些什么的模樣。

    第198章 十分獨特的抱人方式

    “諸位, 晚上好,今天晚上,有且只有一件事情, 我謹代表官方向諸位報告,我們這場保衛橫濱的斗爭已然順利結束,謝謝橫濱的大家,謝謝大家的付出與努力。”

    話音落下,隨之響起的, 是還算整齊、還算熱烈的掌聲。

    一個非常官方的開場白。竹之內雅一邊鼓掌,一邊暗自評價道。

    緊接著, 自然而然地,竹之內雅想到了總部那兩尊大佛, 以及很大概率正在南美的費奧多爾。

    也是一個非常虛假、為了面子胡編亂造的開場白,就是不知道如果那些危險再度出現, 官方準備怎么解釋今天晚上這場宴會。

    被欺瞞, 被蒙騙,又或者,聲稱那都是不同的危險?

    思緒流轉之間,對于老人的講話,竹之內雅沒有再聽,他只是看著老人放空,順便等待種田山頭火安排的意外。

    而在港口Mafia的來人中,和竹之內雅同樣沒有再聽的,還有位于竹之內雅左側的太宰治。

    不過, 太宰治沒有放空, 他單純覺得那都是廢話,所以將思緒放到了其他事情, 像是阿呆鳥他們傳回的消息上。

    此時此刻,包括所有參會者在內,恐怕只有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在聽老人講話。

    而且聽得頗為認真。

    這份認真,不是出于尊重,而是出于警惕,除告訴他們針劑重要外,太宰治順便說了句官方的講話或許會有一些重要的東西。

    當然,實際上,是沒有的,太宰治這么告訴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僅僅是因為想要借助官方慣例的長篇大論消耗他們的精力,以便使得他們更加容易在眾多參會者面前暴露一些讓人遐想的細節。

    老人的聲音回蕩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外界傳來鐘聲時,老人頓了頓,說:

    “勝利的結果并不單單源自官方,是橫濱的大家,是全體的你們,對于你們的選擇,對于你們的幫助,我要表示深深的感謝。”

    又是一句感謝,在這次感謝后,老人向場內微微彎了下腰,場內隨之再度響起了掌聲。

    鼓掌的同時,竹之內雅垂下眼眸,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這是他唯一佩戴的飾品,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晚上21:33,距離開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

    這都說了些什么?

    才回神不久的竹之內雅不由有些詫異,一個至少六十歲往上走的老人,竟然真的硬講了將近兩個小時,他剛剛還在因為官員的年紀懷疑種田山頭火那通電話里的說法。

    將近兩個小時……久到兩個小時,不至于沒有半點有用的內容。

    抱著這樣的想法,竹之內雅微微側目,試圖用眼神向太宰治詢問有沒有聽到什么有用或者重要的內容。

    以及,用眼神向太宰治示意,他們可以早做準備了。

    按照種田山頭火那通電話里的說法,對方找的人會在21:40左右,也就是對方預計官員結束講話、官員的護衛因即將離開而放松警惕的時候襲擊。

    如果在臨近22:00——他將要持續地、毫不間斷地暴露于眾人眼皮底下兩個小時、必須盡快遵循計劃開始演戲的時候風平浪靜,他們自然需要提前一會做好實施第二種方案的準備。

    而就在竹之內雅和太宰治對上視線的下一秒,燈光忽然熄滅,緊接著,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陣陣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

    意識到襲擊已至,為了避免誤傷無辜(?),在喊了聲那兩個孩子后,竹之內雅直接撈過太宰治,在短短一秒甚至不到一秒的時間里,單手夾著太宰治跑到了不遠處的圓柱后。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齊齊懵了下。

    因為夠近,加上燭臺的燭火,二人隱約瞥見了那顆頭發猛地和地面平行的腦袋。

    還有……那雙鳶色的、瞬間變成圈圈眼的眼眸。

    懵了下之后,深知此時不是多想的時候,二人幾乎同時跑到了竹之內雅,以及才堪堪站定的太宰治身側。

    正常來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任誰也會第一時間看向場內,但是,不約而同地,在看向場內前,二人紛紛看了眼太宰治。

    他們印象里的太宰治一直都是那種運籌帷幄之中的形象,剛剛那種形象,他們從未看到過。

    而后,下一秒,繼紛紛看了眼太宰治后,二人也紛紛感到了后悔,他們在那一眼看到了太宰治的嘴型——

    “回去加練”。

    眼角余光里,見太宰治轉了下頭,竹之內雅側目看向了太宰治。

    【發生了什么?】

    【什么也沒有,關注場內吧。】

    簡短的、簡單的眼神交流過后,在太宰治微抬下巴指了指場內,并對竹之內雅抱人方式感到無奈的同時,竹之內雅順著太宰治下巴指了指的方向看向了場內。

    此時,乍一眼,除開滿地狼藉,大廳里空空蕩蕩,僅僅平臺上站著吸引仇恨的福地櫻癡和幾名護衛。

    但如果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參會者都找好了掩體,正在觀察和確定外界發生了什么。

    而那個官員則在其余護衛的保護下躲到了距離竹之內雅不遠的位置。

    其余護衛,一共八人,呈合圍之勢將那個官員包圍其中。

    論上,除非種田長官找的人中有人能夠鉆地,否則不要妄想在那些護衛的保護下傷到那個官員。

    這么想著,竹之內雅微微抿了下唇,嚇到和傷到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導向。

    如果僅僅只是嚇到,在來人必定會被全滅的情況下,內務省那邊深究的程度十分有限,他和種田長官自然也沒有充足的由互。相。攻。訐……

    嫌疑這種東西,完全洗清,絕無可能,因此,打從一開始,種田山頭火就只想使得內務省那邊相信他們兩個,以及異能特務科和港口Mafia在短時間內沒有合作的可能。

    也就是,洗清背叛的嫌疑,使得內務省那邊認為自己,或者說至少目前的自己值得相信,以免被罷免異能特務科最高長官這一能夠插手橫濱能夠守護橫濱的職位。

    至于后續,洗清背叛的嫌疑之后如何,種田山頭火自會慢慢運作,他目前唯一要做的有且只有避免被罷免目前的職位。

    而互相攻訐正是竹之內雅和種田山頭火準備演的戲。

    互相攻訐,以致內務省那邊相信他們兩個,以及異能特務科和港口Mafia在短時間內沒有合作的可能。

    誠然,在橫濱,以利益為本位,只要存在足夠的利益,就能不計前嫌地達成或深或淺的合作。

    但那都是建立在表面過得去的情況下,關系很差也好,關系極差也罷,至少沒有想要置對方于絕地。

    而他們兩個準備演的戲,或者說攻訐的內容,卻是想要如此——

    以種田山頭火和種田山頭火的親信一同創造自身嫌疑為起點,為了洗清自身和親信的嫌疑,種田山頭火先攻訐竹之內雅打算一一除去內務省官員,竹之內雅后攻訐種田山頭火也打算一一除去內務省官員,并且,他們兩個,都有合適的由和消息的來源。

    當然,最終的最終,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場誤會,按照種田山頭火那通電話里的說法,種田山頭火找的人主要想殺的是福地櫻癡,即使付出生命付出一切也要殺死福地櫻癡,他只是以重傷那個官員為條件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今天晚上,獵犬其余幾人不在,不能簡單地說很好,這恐怕是殺死福地櫻癡唯一的機會。

    總之,這也是為什么必須傷到那個官員,只有傷到才能避免因為眾多參會者身份貴重先放眾多參會者離開,才能避免種田山頭火和種田山頭火的親信一同創造的線索不被發現。

    竹之內雅和種田山頭火需要嚴重的事態,以致目前參會的官方人員當場調查,否則如果那些線索不被發現,就談不上后續的攻訐,更談不上,攻訐過后,在時間的流逝下,竹之內雅喪失了在兩個小時內打上針劑的機會。

    有些麻煩啊,實在不行,他帶了毒,可以幫下忙。些許思緒劃過,竹之內雅移開目光,借著極佳的視力搜尋一陣,最終在靠近落地窗那條長桌上看到了一枚尚未融化的冰晶。

    而后,轉眼之間,那枚冰晶就化作了水霧。

    原來如此,怪不得找不到,和玻璃碎片這么相像,月色又帶著薄薄的霧氣。

    找到攻擊的源頭,竹之內雅稍稍松了口氣,他倒是不太擔心自己,他主要擔心自己無法在未知下保護太宰治,種田山頭火或許可信,種田山頭火找的人卻說不準,不說他們準備的第二種方案,也不說此時為了避免誤傷無辜做出的舉動,無論他個人的戲還是他和種田山頭火的戲,他們都做好了與之相應的自planA到planD的計劃。

    等等,不對,今天晚上還有

    竹之內雅側目看了眼,今天晚上還有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也要保護。

    驀地,就在竹之內雅收回目光,重新將目光投向場內的時候,他的右手受到了一股輕柔的拉力,旋即掌心傳來了一陣微涼而如云朵般的觸感。

    落地,落地窗,為什么破壞為什么破壞落地窗?

    在花費兩秒用心聲讀出了太宰治寫在他掌心的問題后,竹之內雅微微瞇起眼睛,看向了那一扇扇沒有半塊完整的玻璃,甚至連鐵制的窗框都快斷裂倒下的落地窗。

    第199章 可偏偏活得好好的

    正常來說, 做一件事,總有做一件事的目的,如果表面的目的是破壞落地窗……

    竹之內雅再度看了看那些窗框, 其中絕大部分已然斷裂倒下,根據來人想要殺死福地櫻癡,而且這一想法頗為強烈來看,真正的目的必然有利于殺死福地櫻癡,那會不會是為了創造一個可供攻擊的通道?

    不, 不是,絕對不是。

    余光瞥見平臺上那道身影, 竹之內雅立刻否定了這種可能,落地窗距離福地櫻癡有些太遠了, 再隱蔽的攻擊也會因此無所遁形,何況福地櫻癡本身就擁有相當強大的觀察力和洞察力。

    想要殺死一個人, 還是非常強烈地想要殺死一個人, 不可能不知道那個人完全可以輕松應付這些遠程的攻擊。

    所以,不是為了創造一個可供攻擊的通道,而是為了創造一個可供通行的通道。

    會有一些“巨大”的“東西”通過落地窗進入大廳。

    意識到這點,垂眸思考片刻,竹之內雅移動目光,目測了一下他們和平臺之間的距離。

    太近了,這樣的距離,非常容易受到波及。

    暗自評價著,竹之內雅偏頭看去, 和正好看來的太宰治對上了視線。

    在通過那雙鳶眸確定太宰治已然想到, 剛剛估計只是照顧他的腦子,提前幫他梳思緒減少動腦后, 稍作猶豫,竹之內雅率先挪向了靠近門口的那根圓柱。

    竹之內雅原本想要復刻之前的操作,也就是帶著太宰治迅速躲避,但是,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

    此一時彼一時,此時,這個位置,根本不用迅速躲避,一旁的花臺完全可以作為掩體,加之慢慢挪動能夠引起注意和懷疑——

    不是誰都能在幾秒內想到關鍵,相比相信他們真的在幾秒內想到了關鍵,絕大部分參會者應該都會更加愿意相信他們知道了什么。

    總之,目前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慢慢挪動,不僅可以避免受到波及,而且可以引起注意和懷疑,進而給一會的演出添磚加瓦。

    至于挪動之后,會不會難以用毒幫忙,已經不在竹之內雅的考慮范圍內了,一些“巨大”的“東西”論上不用幫忙。

    見竹之內雅挪步動身,太宰治暗自松了口氣,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他知道竹之內雅剛剛在猶豫什么。

    黑影躥出,慢慢挪動,在太宰治跟上竹之內雅后,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也跟上了竹之內雅。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們兩個本質上稱得上乖巧,不會對此產生任何多余的想法。

    同一時間,回想著他在哪里見過那種冰晶,福地櫻癡分心看向了這四個鬼鬼祟祟的少年。

    實際上,說鬼鬼祟祟,已經算是說得好聽了。

    福地櫻癡眉頭跳了跳,半蹲著,一個接一個,時不時探頭探腦,你們這是組團過來偷盜嗎?

    無言片刻,在某個窗框摔落、濺起無數玻璃碎片和石塊粉塵的剎那,福地櫻癡想到了他在哪里見過那種冰晶。

    在某個援助小國的戰場上。

    想到那個戰場,福地櫻癡閉上眼睛,強行壓下了心中那股難言的情緒。

    他知道對面也是小國,兩個小國沒有誰對誰錯,都是為了利益進行爭斗,但他必須選擇一個結束這場無休無止的爭斗,即使之后需要承受一個國家因此覆滅的負罪感。

    必須啊,必須啊,世間多少無奈。

    感嘆著,福地櫻癡驀地睜眼,看向了那一扇扇徒留空洞的落地窗。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那種冰晶的擁有者來自對面,而且似乎有個稱得上生死之交的召喚系異能力者朋友。

    這是他當時得到的信息,不過,當時,他沒有看到那個朋友,據說那個朋友被某件事情絆住了手腳。

    吼、吼、吼

    一片死寂中,忽然響起了詭異的低吼,微涼的夜風中隨之傳來了讓人窒息的緊張氣息。

    “退下。”見有名護衛上前,福地櫻癡當即沉聲道。

    福地櫻癡不能確定此異能力者是彼異能力者,不說這個世界上存在相同的異能力,他也沒有真正見過那兩個異能力者,僅僅在那個戰場上見過那種冰晶,但是,出于負罪感,他決定獨自處這件事情。

    那名護衛隨即回到原位。

    頓了頓,福地櫻癡微微抬手,用正握在手中的雨御前沖那個官員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你們幾個,不要留在這里,全部過去保護那位大人吧。”

    和剛剛一樣,面對上級的指示,在并不影響主要任務——確保官員安全無虞的情況下,那幾名護衛十分順從地跑向了那個官員。

    少頃,隨著低吼猛地炸響,十道巨大的黑影沖進大廳沖向了平臺。

    兩層樓高、肌肉虬結、毛發烏黑而光滑、碩大的牙齒在燭光下閃著寒光。

    這是十頭巨狼!

    見多識廣如福地櫻癡,看清瞬間,依然驚駭。

    在想起那種冰晶的擁有者,又注意到完全敞開的落地窗后,福地櫻癡的確想過會有大家伙,但他沒有想過會有足足十只大家伙。

    這種實力,怎么可能屈居小國?

    還是說,以生命為代價,使用了什么特殊的秘術?

    些許思緒閃過,來不及繼續深想,福地櫻癡直接拔劍迎戰。

    躲過一記撕咬之后,福地櫻癡大喊道:“帶那位大人離開!”

    不用福地櫻癡多說,在參會者紛紛涌向門口的同時,那群護衛也已經帶那個官員走了段距離。

    只是,在走了段距離后,正面碰上了兩頭巨狼,或者說兩頭巨狼和一個騎在其中一頭巨狼上的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舉起手臂,幽藍的、鋒利的冰晶,像是花朵生長似的,一片片在掌心凝結,轉眼凝成了一顆不太圓潤卻飽含殺機的冰球。

    見狀,或拿出手槍,或用出異能力,那群護衛同時向年輕男人發動了攻擊。

    然而,下一秒,冰晶射出,那群護衛,以及四周未走的參會者登時死傷無數,而四周已走的參會者則和其他參會者一起受困于大門前。

    大門前,包括大門在內,布滿了遠遠超過正常大小的蜘蛛和毒蛇。

    “福地隊長!”驚懼之下,那個官員大喊了一聲。

    福地櫻癡皺了下眉,他本身不是很想過去,但忽略異能特務科的種田山頭火,見他的上司隨之一起沖向了那個官員,他最終還是硬抗一記拍擊沖向了那個官員。

    他需要維持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否則未來不好達成他的想——統領軍警,統領政府,統領人類,最后終結戰爭。

    看到福地櫻癡這副狼狽的模樣,年輕男人低聲笑了笑,隨后調動體內的力量,釋放了更多的冰晶。

    “你是誰?你想做什么?”

    佯裝質問著,種田山頭火飛身上前,攔下了福地櫻癡本來也能攔下的冰晶。

    年輕男人沒有回答,僅僅露出了一個幸福的笑容,他很快就能和他早已死去的親人,還有他剛剛死去的朋友在永恒的夢境里團聚了。

    如果說,必須有個回答,那就是“送死”二字,不管能否殺死福地櫻癡,年輕男人都會死在這里,不是指后續受到圍剿之類,而是指他自己也會結束自己的生命。

    看到這個詭異的、有些滲人的笑容,種田山頭火渾身一凜,不過,出于自己的目的,還是繼續表演了下去。

    最終,一切都很順利,全部按照竹之內雅的計劃,以及竹之內雅和種田山頭火的計劃進行。

    唯一的問題是,竹之內雅隱約記得,他看到了福地櫻癡的死亡,一頭巨狼咬住腦袋,一枚冰晶穿胸而過,可偏偏福地櫻癡活得好好的。

    夜色中,伴著引擎的轟鳴,三輛黑色的轎車在通往港口Mafia總部的道路上疾馳。

    中間那輛,車內后座,兩根修長的手指緩緩放開了窗簾的一角,夜色和夜色中來自路燈的明亮光線就這樣被隔絕在窗外。

    而后,在經過窗簾,微弱卻細膩的光影下,那兩根手指所在的手掌,手掌的主人,太宰治,一手伸向自己肩頭左側,一手伸向更加靠下的同一方向,托了托正倚在自己肩頭左側的少年,以便使得少年能夠倚得更加穩當和舒服。

    “開快一點。”做完這一切,太宰治輕聲道。

    司機輕踩油門,默默提高了車速,而前后兩輛也在發現這點后,心領神會且毫不猶豫地提高了車速。

    隨著車速加快,甚至越來越快,車內光影瞬息萬變,恍惚又隱約之間,給狹小而安靜的空間帶來了一絲絲壓力。

    一絲絲,愈加深重、只有中島敦才能感受到的壓力,唯一一個或許會和他抱有同感的少年正和中原中也坐在另一輛轎車上。

    都怪他猶豫,如果,如果,如果他能及時給首領先生打上針劑……

    自責、內疚,如潮水般洶涌而來,中島敦不由緊緊抓住了座椅的邊緣。

    而正當中島敦為此愧疚不已、不知道應該怎么彌補的時候,驀地,車內響起了一道輕柔的聲音——

    “我是不是可以起來了?”

    輕柔,異常輕柔,仿佛像是細沙落地,但聽在中島敦耳中卻格外清晰,因為那道聲音正是來自他愧疚的對象竹之內雅。

    中島敦猛地看向了右側,只見竹之內雅一動不動,仿佛剛剛只是他的幻聽。

    幻聽嗎?中島敦抿抿唇,正要收回目光,卻聽他的老師太宰治回答道:“嗯,起來吧,我們已經進入了‘花袋監控’的輻射范圍。”

    “花袋監控”,就是田山花袋最新研發的監控系統,目前覆蓋了港口Mafia總部和附近1公里的區域。

    這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系統,正常來說,哪怕對手是隱形的狀態,這個系統也能借助空氣波動捕捉并構造圖像。

    因此,在沒有收到報警信息的情況下,只要進入了這個系統覆蓋的區域,就能當作已然回家似的放松下來。

    也就是,不用繼續裝睡,不用繼續演戲。

    竹之內雅腦中閃過“花袋監控”的基本信息,點點頭,坐正了身體。

    坐正之后,因為旁邊的視線太過灼熱,竹之內雅偏頭迎上了那道視線。

    第200章 所以,小雅,為什么

    在和那抹湛藍對上、被溫柔和沉靜包裹的剎那, 莫名的安定席卷了中島敦的內心。

    只是,席卷過后,那份濃重的愧疚, 依然深深扎根其中。

    對視了幾秒之后,中島敦微微低頭,輕聲道:“首領先生,請您責罰。”

    余光瞥見太宰治看來,竹之內雅順勢看去, 見對方正拿著手機,以為對方有事處, 便搖搖頭,示意由他解釋就好。

    太宰治眨眨眼, 看看竹之內雅,又看看手中的手機, 或者說他和中原中也互吵互罵、在兩分鐘內收發高達99條的內容上, 隨后十分乖巧地按照竹之內雅給出的指示處“要事”。

    “山下,隔板。”在太宰治處“要事”的同時,竹之內雅偏頭沖前座說道。

    隔板,指的是前座和后座之間的隔板,打開之后的隔音效果非常優秀,兩邊再怎么吵鬧也不會互相傳遞。

    司機可信,但單單可信不夠,還要相應的心性,否則依然容易被套話, 或者在不知不覺間泄密。

    司機, 山下驚了下,他沒有想到竹之內雅竟然記得自己的名字。

    帶著些許激動與緊張, 司機連忙答應道:“是。”

    “為什么責罰?”在隔板打開后,竹之內雅溫和地說,“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我,如果我沒有,如果我當時沒有猶豫,一收到指示就實施指示,您也不會晚了點才接受上針劑。”

    中島敦低著頭,垂著眸,說著,“要不是接受上針劑太晚,您也不會陷入昏沉,更不會意外昏迷。”

    “你覺得那是昏沉嗎?”

    聽到這話,中島敦愧疚的情緒霎時一頓,有些茫然地看向了竹之內雅,他不太明白竹之內雅的關注點。

    迎著中島敦茫然的目光,竹之內雅繼續往下說道:“敦,首先,太宰下達指示,沒有太大難度,可你和龍之介,眾目睽睽之下,都沒有很好的機會實施指示,也就是給我打上你們保管的針劑。

    其次,我沒有昏沉,也沒有昏迷,針劑不是針劑,意外不是意外,包括你和龍之介天然的配合,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們的計劃,我們需要演場戲以便獲取異能開業許可證。”

    嚴格來說,不止一場,不過,竹之內雅不會談及另一場。

    同樣地,中島敦可信,但單單可信不夠,中島敦目前沒有相應的心性來承受或者來保守這件事情。

    中島敦微微睜大雙眼,正要為竹之內雅沒事高興,卻又轉眼之間陷入了沉默。

    竹之內雅心下疑惑,有些想不通中島敦的轉變,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他不會為難自己,尤其自己的腦子。

    稍作思考,依然想不通之后,竹之內雅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敦,你在怪罪我們嗎?”

    如果確實如此,那就只能如此,身為港口Mafia的首領,竹之內雅沒有解決的辦法,他可以對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多有照顧,但不能頂著這一身份向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道歉。

    在港口Mafia,上級擁有絕對的權力,本來就不用將計劃全權相告,他不能因此使得他們兩個游離于港口Mafia的規則之外。

    尤其,按照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意思,應該想將他們兩個當作繼任者培養。

    真是怪罪嗎?這一想法堪堪浮現,看著面露慌張的中島敦,竹之內雅轉眼又舍棄了這一想法,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論上都不會因此怪罪他們。

    “不!您誤會了!”中島敦連忙開口道,“我,您可以隨意使用,我只是覺得我……”

    中島敦說到最后,有些難以聽清,不過,憑借不錯的聽力,竹之內雅勉強聽清了,中島敦說的是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覺得自己沒有完成太宰治的指示。

    凝視兩秒,竹之內雅抬起手,摸了摸眼前的腦袋:“你是人,人,沒有‘使用’這種說法,還有把明知你會出錯的事情交給你來做,如果出錯了,除故意陷害外,那就是想要的結果,明白嗎?敦。”

    考慮到前面的敘述過于簡略,以及中島敦此時思緒紛亂,剛剛可能沒有細聽,竹之內雅再次強調了這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而這次,不出意外地,中島敦聽到并聽懂了這一意思。

    見那雙像是盛滿了朝霞似的眼眸再度明亮,竹之內雅不由彎了彎眉眼,會心一笑。

    而后,在一件事情告一段落帶來的安靜中,竹之內雅臉上的笑意稍稍淡去了一些。

    “首領……先生?你還好嗎?”中島敦有些擔心地問道。

    稍稍淡去了一些,正常來說,很難發現,但是,因為天生的敏銳,加上后天的訓練,中島敦依然發現了這絲微妙的變化。

    太宰治原本正和中原中也罵得興起,聽到這話,旋即放下手機,看向了竹之內雅。

    “很好,只是……”

    竹之內雅自中島敦看向太宰治,又自太宰治看向身前的半空,虛虛放在半空的目光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我好像看到那位獵犬的隊長死在了剛剛的大廳里。

    一頭巨狼咬住腦袋,一枚冰晶穿胸而過,就在平臺靠右的地方,我們那時似乎在清爬來的蛇蟲。”

    “但他似乎活得好好的。”中島敦懵懵回應道。

    “是啊,”喃喃著,竹之內雅微微皺眉,“但他似乎活得好好的。”

    他的腦子是不是出現了更大的問題?

    不由自主地,竹之內雅這么想道,他懷疑他的“病癥”進一步發展了。

    話音落下,車內陷入了寂靜,轉眼僅僅剩下了空調出風的微弱聲響。

    中島敦隨即更加發懵。

    他看看竹之內雅,又看看竹之內雅另一側的太宰治,想要從任意一人口中尋求一個答案。

    可惜的是,眼下,二人都陷在自己的思緒中,誰也無法替他解答這一疑問。

    稍過一會,見二人依然安靜,中島敦只得坐正身體,暫時壓下了這一疑問,以及與疑問伴生的擔憂。

    不過,端正的、過于端正的、甚至一動不動的坐姿,還是暴露了他心中濃濃的擔憂。

    他們距離港口Mafia總部不遠,很快,三輛轎車就抵達了港口Mafia總部的廣場。

    “小雅,你能確定,你看到了福地櫻癡的死亡畫面嗎?”在車輛徹底停下前,太宰治忽然問道。

    竹之內雅正看著窗外那幾個已然站在附近、準備過來開門的Mafia成員,聞言怔了下。

    “不能。”沒有絲毫猶豫,竹之內雅給出了否定的答復,而這樣的答復其實并非真正的答案。

    真正的答案,是“不知道”,因為那種記憶的真實性,竹之內雅認為自己看到了,卻又擔心這是受到了他的腦子影響,所以無法給出一個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復。

    而竹之內雅此時這么回答,則是基于某種不想太宰治深究的想法,他有些后悔在太宰治面前說出福地櫻癡那件事情了。

    太宰治點點頭,而后,違背常地,開始索求其他細節:“小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回憶一下,然后把當時的畫面或者相關的東西全部告訴我。”

    太宰……凝視著,竹之內雅輕輕喊了聲“太宰”。

    竹之內雅沒有往下說,但無論神色還是語氣,都彰顯著他認為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拋開那種不想太宰治深究的想法,不是認為他自己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回憶,而是認為太宰治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費心,畢竟,這種事情,即使深究,很大概率也只能得到一個答案——

    幻覺,進而確定,他的“病癥”進一步發展了。

    車內,寂靜,再度降臨,一片寂靜中,少年與少年對視著。

    驀地,其中一個少年,發出了一聲輕笑:“小雅,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什么?”

    驟然聽到這個問題,竹之內雅有些詫異,詫異過后,是警惕,這個問題,乍聽上去,和此時的事情無關,但他深知太宰治不會無的放矢。

    他不該說出福地櫻癡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再讓人困惑,也不該往外說,太宰實在太過敏銳了。

    這么想著,看了看眼前笑瞇瞇、和平時別無二致的少年之后,竹之內雅小幅度地搖了下頭:“我跟你說過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你現在指的是什么。”

    “實際上,你知道,不過既然你說不知道”

    太宰治聳聳肩,“‘我們可以避免糟糕的結局’,我一直牢牢記著呢,小雅。”

    竹之內雅沉默了,心中的想法已然確認,太宰治確實猜到了他的打算。

    “所以,小雅,”太宰治又輕笑了一聲,臉上的笑意隨之更甚,“我們現在還是我們嗎?”

    前一個我們,包含竹之內雅,而后一個我們,以太宰治為主語,指的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們。

    太宰治說的話是這個意思,竹之內雅也能明白這個意思,但竹之內雅不知道應該怎么回應,此時此刻,他的思緒,相當紛亂。

    “所以,小雅,為什么?”

    在竹之內雅保持沉默的同時,太宰治揚著堪稱燦爛的笑容說道,“不止這件事情,我很早就發現了,你在放棄和你有關的一切,你完全不想探尋你的‘病癥’,也完全不想治愈你的‘病癥’,或者說沒有太多探尋和治愈的欲望。”

    “不算完全不想。”

    “是啊,不算完全不想,不過沒有太多探尋和治愈的欲望罷了。”說著,太宰治抬起手,像是準備為此鼓掌,最終卻又什么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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