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明明關系很好.jpg
紅發凌亂、胡子拉碴、一雙平靜的、不知道什么人什么事才能使之產生波瀾的藍瞳……
竹之內雅眼前浮現了一個青年, 那是,織田,織田作之助。
沒有多想, 浮現的同時,竹之內雅直接詢問道:“你說的那個相當不錯的部下是織田嗎?”
太宰治重重應了聲,帶著一絲可惜的、怨念的意味,實際上,是他先遇到織田作之助的。
“可能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中也那個笨蛋,運氣一直不錯, ”太宰治嘟嘟囔囔地說道,“不止部下的事情, 但凡換個首領、換個組織,他絕對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竹之內雅靜靜聽著, 驀地發出了一聲輕笑。
這聲輕笑, 打斷了太宰治,也使得太宰治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面對太宰治的疑惑,竹之內雅開口解釋道:“按照你的說法,他最大的幸運,應該是遇見你,如果沒有遇見你,他根本不會來到港口Mafia。”
太宰治霎時一僵。
不管太宰治什么想法,自然而然地,竹之內雅將其當成了不好意思, 所以也就沒有繼續談論這件事情, 而是說回了太宰治剛剛提到的懷疑者。
“太宰,我想, 對于懷疑者,你應該已經有所傾向了吧。”
太宰治正想跳過那個話題,聞言當即調整狀態,點點頭,說:“神秘第五人暫且不提,相比其他獵犬成員,那位條野先生,更加聰明,更加敏銳。”
這確實是夸贊,不過,放在這里,就是一個他們能夠加以利用的突破點。
“我今天早上把派去接觸獵犬的Mafia成員增加了一人,正是考慮到那位條野先生。”太宰治補充道。
“希望一切順利,”衷心說著,想到最近的傳聞,竹之內雅轉而說道,“太宰,問問田山,能不能把‘花袋監控’擴大一點范圍。”
“我也正有此意。”
……
少頃,隨著二人結束交談,竹之內雅再度和那個異能醫師——宮崎醫生面對面坐到了房間的一角。
宮崎醫生依然緊張,不過,因為有太宰治在,他這次明顯放松了許多。
“我們……開始吧?”迎著將近二十道不同的注視,宮崎醫生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地說道。
宮崎醫生并不清楚特異點一事,他僅僅知道竹之內雅腦部受傷,這段時間連日疼。痛。,他早一日治療完畢,就能早一日離開這個讓人不安的地方。
雖說這個說法和福地櫻癡口中那種異能力暴動造成的腦疾不同,但考慮到福地櫻癡畢竟屬于外人,可能了解得不夠充分,他沒有深究其中的問題,只是這么堅定地認為著。
然而,實際上,他永遠離不開了。
一個近身接觸過港口Mafia首領的醫生,不管他有沒有發現什么問題,港口Mafia都不會讓他離開,要么活著待到死,要么立刻直接死。
竹之內雅微微頷首。
緊接著,在宮崎醫生站定后,竹之內雅閉上眼睛調動了白霧。
一開始,毫無感覺,但漸漸地,隨著白霧涌上腦部,疼痛,倏然爆發,如利刃般,不斷切割著他的思緒和智。
竹之內雅抿緊嘴唇,正要像上次那樣稍作放空,以便擁有足夠的智操控白霧,卻在恍惚間感受到一股緩緩流動的涼意進入了他的腦部。
思緒,智,那股涼意,每流過一處,便回歸一分,最終僅僅余下了一絲時不時的刺痛。
有用,真的有用。意識到這點,竹之內雅放松身體,開始全力沖擊他腦中的特異點。
時刻觀察著竹之內雅的太宰治當即發現了這一微不可察卻確實存在的變化,不過,他沒有隨之放松,他必須保證自己的警惕,以防如果出現什么意外情況,不能第一時間使用人間失格幫助竹之內雅。
其中,最有可能的意外情況,是因為頻繁沖擊爆發暴動、只有人間失格可以壓制的特異點。
這也是為什么這場“治療”需要太宰治在場的緣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宮崎醫生額際冒汗的剎那,竹之內雅放松的身體再度緊繃。
太宰治身體微微前傾,準備上前應對意外情況。
一寸、兩寸、三寸
就在太宰治身體微微前傾,大概前傾了三四寸的時候,竹之內雅猛地睜眼,吐出了一口鮮血。
鮮紅的血液在純白的環境中格外刺目,顧不上關心,毫無停頓地,太宰治上前,單腿擱在沙發上,一手環住竹之內雅,一手貼到了竹之內雅額際,他沒有錯過那抹湛藍中暗藏的殺意,這顯然是特異點因為頻繁沖擊爆發了暴動。
四周的守衛紛紛上前了兩步。
他們不清楚竹之內雅身上具體的問題,僅僅知道竹之內雅需要清除一個東西,但是,清不清楚,并不影響他們關心自己的首領。
在上前了兩步后,四周的守衛停在了原地,這是他們能夠前進的極限,再多需要太宰治或者竹之內雅的命令。
“呼,呼”
喘息著,稍稍清醒,竹之內雅便撇過臉,避開了那個癢癢的東西。
“小雅,還好嗎?感覺如何?”在竹之內雅動了下后,太宰治收起了手中擦血的手帕。
“我我不知道。”
太宰治呼吸一滯,連忙抽出墊在竹之內雅頸后的手臂,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試圖在那張臉色還算正常的臉上看出什么問題。
沒有。他什么也沒看出來。太宰治不由微微皺眉。
也于此刻,竹之內雅抬起手,有些迷茫地指向了前方:“我感覺還好,但是,那是宮崎醫生嗎?他似乎在晃?”
順著竹之內雅指向的方向看去,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男子搖搖晃晃,一副隨時都會倒下的模樣。
“不是你的問題,”太宰治收回目光,看向了手邊的少年,“宮崎醫生,他確實在晃。”
像是急于證明什么似的,話音尚未落下,“砰”的一聲,宮崎醫生,倒在了地上。
這突然的、沉重的一聲,使得竹之內雅瞬間清醒了許多。
竹之內雅坐起身,在深深呼吸了一下后,側目看了眼身后的守衛,接受到示意,兩個守衛出列,將宮崎醫生抱到了對面沙發上。
“找個醫生看看吧,他可能虛脫了。”竹之內雅說。
“是。”
還是那兩個守衛。
和剛剛一樣,那兩個守衛,一人抱頭,一人抱腳,協力抱起了宮崎醫生,并朝著宮崎醫生待過的隔間走去,里面配有傳呼醫生的按鈕和檢查身體的設施。
同一時間,竹之內雅微微側身,向太宰治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太宰,確實可行,我摸到了關鍵,下次一定可以成功,等中原一會處完麻煩后,我得把這個好消息說給他聽。”
太宰治聞言暗自松了口氣。
和表面上不同,實際上,出于擔心,出于對竹之內雅、他們的未來的擔心,太宰治時刻緊繃著,直到現在才放松下來。
這是……他們改變,或者說逃脫,他們逃脫既定命運的第一步。
這么想著,在心生喜悅的同時,太宰治心頭也漫上了一絲疑惑,按照那本手記、Reborn口中“某人”的意思,既定的命運論上是無法逃脫的,每個平行世界的命運統統大同小異。
那么,諸多平行世界,為什么單單他們能夠逃脫呢?
為什么?
因為“書”嗎?
下意識地,太宰治想起了那本擁有偉力的“書”,以及他和中原中也昨天在首領室內的猜測。
“你在想什么?”看到太宰治走神,竹之內雅有些好奇地問道。
好奇,并且,越發好奇。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里,眼前的少年幾乎沒有走神過,尤其在這種還有他人在場的場合,像今天在這么多人面前走神絕對是第一次。
太宰治回過神,目光落在竹之內雅那雙明亮,卻透著兩三分疲憊的眼眸上。
“我們一會再說吧。”
在竹之內雅開口前,太宰治繼續往下說道,“等中也處完麻煩后,我們一起再說這件事情。”
當然,這是借口,太宰治只是希望竹之內雅能夠休息一會。
太宰治清楚地知道,如果直接勸說休息,以他如今對竹之內雅的抵抗力,他很大概率會被竹之內雅說服。
而在竹之內雅眼中,太宰治此時的借口,又是他和中原中也關系很好的一大佐證。
但凡關系不好,或者稍微差些,都沒有特地等待的道。
果然,他從未看錯過。想到尾崎紅葉今天早上的提醒,竹之內雅不由在心中對尾崎紅葉看人的眼光搖了下頭。
尾崎干部一定是誤會了,太宰和中原明明關系很好,甚至延續到了他們的弟子敦和龍之介身上,根本不用注意他們兩個未來會不會生出更大的嫌隙。
真沒想到,為人完美、做事完美的尾崎干部,竟然會在看人的眼光上存在這樣的缺陷。
稍作感嘆,竹之內雅站起身,帶著太宰治和一眾守衛回到了首領室。
第232章 鋼鐵巨獸
除開那兩個正在等待醫生、本就沒有跟隨前來的守衛, 一眾守衛并未進入首領室,在二人出列幫兩個少年開門后,他們像平時那樣在首領室外站成了面對面的兩排。
而兩個少年進入之后, 遇到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Reborn……先生?”
說到最后的稱呼時,竹之內雅有些遲疑,因為……
眼前,茶幾上,四十厘米高的小嬰兒, 正戴著一個金色盤發的頭套、穿著一襲裙擺如波浪般層層疊疊的歐洲古典長裙。
不止如此,還戴著絲質手套, 雙手交疊于身前,一派十足十歐洲貴婦模樣。
竹之內雅有些遲疑要不要配合著稱聲“夫人”。
啪啪啪。太宰治鼓鼓掌:“這身打扮相當不錯啊。”
Reborn勾了勾嘴角, 雙手提起裙擺,行了個屈膝禮。
竹之內雅:……
真是一個熱愛Cosplay、將Cosplay貫徹到底的小嬰兒啊。
無言片刻, 竹之內雅走上前, 半蹲在Reborn身前,看著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問道:
“Reborn先生,好久不見,不知道你突然前來有什么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Reborn眨了眨眼睛,“這位小紳士,你想先聽哪個?”
自然略過Reborn的稱呼,竹之內雅果斷回答:“壞消息。”
“那些‘試煉’中, 來了個老朋友。”
就像早有預料竹之內雅會說什么一樣, 話音貼著話音,Reborn脫口而出。
“他能認出你現在的樣子?”竹之內雅身后, 隔著沙發的地方,太宰治趴到沙發靠背上,壓上了差不多全身的重量。
Reborn微微頷首:“如果我被認出,會有一點麻煩,所以相關的‘試煉’,需要由你們自己處。”
聽到這話,在場另外二人,太宰治和竹之內雅不約而同地心生疑惑。
“Reborn先生,”是竹之內雅率先開口,“這本來也是我的事情,我沒有必須讓你處的意思,只是,我有些好奇,一個認得出你的老朋友,論上應該和你關系很好,不會故意往外泄露你的信息,為什么會有什么麻煩之類的困擾呢?”
Reborn沉默了一會。
而后,他說:“因為他是一個可憐的家伙。”
“泄不泄露,不是他能決定的,”Reborn看向左側,看向了那片湛藍的天空,“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軟肋。”
Reborn說得模糊,竹之內雅并未聽懂,但他聽出了那種不愿多說的意思。
稍作停頓,在Reborn再度看來時,竹之內雅問起了相關的“試煉”。
雖說都是被“某人”放出的風聲引來,但是,人心不同,目的不同,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竹之內雅想要盡可能多地獲取情報。
“小雅,你知道‘組合’嗎?”Reborn以這樣一個問題開場。
“知道,前段時間,太宰提到過,美國的團體,”竹之內雅垂下眸,稍微回想了一下,“目前的團長是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最近似乎有往這里發展的傾向。”
“那我就不作贅述了,我那個老朋友,正是其中的一員,相關的‘試煉’也正是來自那個團體。”
Reborn沉吟片刻,說,“根據我的情報,他們這次前來,應該和菲茨杰拉德的女兒有關,菲茨杰拉德的女兒患有不治之癥。”
“這……似乎和我無關?”
“那些風聲引起的注意遠遠超乎你的想象。”
竹之內雅聞言微怔。
“他本來不該注意到一個偏僻的小國,更加不會想往一個偏僻的小國發展,”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那些風聲,引起了他的注意,讓他發現了世界上還有‘書’這種東西。”
“書”,這個字眼,在室內盤旋一陣,最終落進了太宰治心中。
太宰治微不可察地掃了眼正半蹲在Reborn身前的竹之內雅。
“橫濱之前那幾場連續的風波,港口Mafia雖說有些虧損,但總體也稱得上獲益,他因此懷疑港口Mafia獲得了‘書’或者‘書’的蹤跡。”
Reborn繼續往下說道,“至于他們這次前來,是敵是友,想要合作,還是想要搶奪,單看你們之后如何處了,我唯一能作的提醒就是,他們擁有足以橫掃整個橫濱的兵力。”
竹之內雅皺了下眉。
看到這一畫面,正當Reborn以為竹之內雅要說什么關鍵的時候,竹之內雅頗為認真地說了句“把橫濱換成東京吧”。
Reborn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不說Reborn,就連太宰治,也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
“把橫濱換成東京吧,”或許是察覺到氣氛的微妙,竹之內雅重復了一遍,解釋道,“拿橫濱舉例,可能不太適合。”
不太適合?思緒流轉之間,Reborn緩緩開口道:“那兩位超越者目前恐怕不能暴露身份……”
說到這里,Reborn忽然頓住,眼中難得浮現了認真之色。
“小雅,你這是……成為超越者了?”
太宰治隨即將刻意避開、免得引起Reborn注意的目光放回了竹之內雅身上。
竹之內雅搖搖頭:“目前還沒,不過,我有預感,不會太久。”
就在剛剛,在認真感受、仔細感受后,他終于確定他徹底摸到了超越者的門檻。
澀澤先生,真是他的福星。竹之內雅在心中默默想道。
竹之內雅清楚地知道,那股力量源頭為何,那股力量,自和沢田綱吉一戰開始,由和澀澤龍彥一戰激發,最終在今天的試探下變得可控,他此時已然可以憑空釋放異能力,差就差在憑空釋放經過增幅的異能力。
“這樣的話,我們就更有話語權了。”太宰治頗為愉快地說道。
簡單的、純粹的、毫無芥蒂的喜悅,令Reborn多看了一眼,如果他剛剛沒有看錯,太宰治并不清楚這件事情。
黑夜和黑夜的伙伴嗎。
Reborn凝視眼前的二人片刻,說:“那便是我多慮了,足夠的武力加上足夠的腦力,你們應該可以完美處‘組合’的到來。”
“不過,我還是再作提醒,”Reborn補充道,“菲茨杰拉德不是那種能夠輕易糊弄過去的存在。”
太宰治和竹之內雅紛紛點頭,看上去,十分乖巧,而實際上——
不能輕易,那就費點心思,總能糊弄過去。
兩個本質上都是糊弄學大師的少年在心中如此想道。
“對了,Reborn先生,”嚴肅的氣氛散去,在坐上沙發的同時,竹之內雅好奇地問,“你聽說了那些傳聞嗎?”
“哪些傳聞?”
“觸手怪、巨大陰影之類。”
Reborn沒有回答,而是再度看向了左側,那片湛藍的天空所在的方向。
看了會之后,Reborn輕聲道:“觸手怪我不清楚,不過,巨大陰影,我可以告訴你們,那是我那個老朋友赫爾曼麥爾維爾的異能力‘白鯨’,因為超過百分之六十的機械改裝,不再受到主人操控的異能力‘白鯨’。”
……
與此同時,距離竹之內雅、距離港口Mafia無比遙遠的天空中。
云層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不斷向兩邊散開,這一古怪的畫面,已經發生了許久,但卻沒有哪怕一雙眼睛看見。
這是當然的。
畢竟,這里可是,萬米高空。
牽引著,散開著,驀地,在某個陽光傾斜的剎那,在寧靜而祥和的氛圍中,牽引和散開的盡頭浮現了一個巨大生物的輪廓。
那是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巨大生物,入目所及,恍惚之間沒有盡頭,只能看到那具白色身體上一塊又一塊的金屬。
而隨著陽光愈加傾斜,輪廓最終清晰,那赫然是——
一頭有著白鯨模樣的鋼鐵巨獸。
巨獸內部。
噠、噠、噠……
一道閑適的腳步走到了走廊盡頭。
叩叩。弓起手指,輕輕敲了下之后,腳步的主人推開了房門。
門內,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把背對著房門的椅子,以及一個坐在椅子上漏出煙斗和花白頭發的老人。
“赫爾曼,不去喝一杯嗎?”
“我老了,”赫爾曼吸了口煙斗,在煙霧升騰間,說,“那樣的聚會,我可承受不住。”
腳步的主人,組合的團長,菲茨杰拉德,不置可否,他只是繼續向前,朝著赫爾曼走去。
“你是不是后悔把組合和白鯨交到我手上了?”在走到赫爾曼身側后,菲茨杰拉德勾起嘴角,玩笑似的說道。
赫爾曼循聲側目,眼前,是一個英姿勃發、渾身上下打得一絲不茍的男子。
凝視兩秒,赫爾曼搖搖頭,將目光放回了地板上。
“不,我不后悔,我只是懷念從前,懷念從前的白鯨和組合。”
說到這里,在怔怔看了會地板上,自彩繪玻璃窗映下的光影后,赫爾曼若有似無地嘆息了一聲。
“弗朗西斯,我不后悔,你是一個真正的領袖,只是,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第233章 比如,實際上,他已經十五歲了
“在做我該做的事情。”菲茨杰拉德隨口說道。
“你是說, 花費大量的、遠超標的物價值的金錢,買通美國和日本的官員,換取組合全體出入境自由, 是在做你該做的事情?”
赫爾曼說著,微微一頓,改口道,“不,不能說買通, 是蒙騙,你蒙騙了他們, 你是來覆滅港口Mafia、抓走港口Mafia首領的。”
在菲茨杰拉德開口前,赫爾曼又輕輕嘆息一聲, 用低沉了一些的聲音繼續往下說道:
“港口Mafia,鎮壓橫濱、鎮壓諸多異能力者的組織, 你知不知道覆滅這樣的組織會引發怎樣的追究?
我不想這么形容, 不過,確實,日本只是一個小國,以組合的實力和前景,在美國乃至歐洲的幫助下,可以扛得住他們的追究,但即使就利益交換而言,組合不死也要脫層皮啊。”
一字字,一句句, 聽赫爾曼說完, 菲茨杰拉德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你知道的,赫爾曼, 她們對我有多重要,我可以為她們付出一切。”
“她們”指的是菲茨杰拉德的妻子澤爾達和女兒斯科蒂。
話音落下,赫爾曼旋即想起了她們,那位溫柔卻病弱的夫人,以及那個原本活潑好動,如今只能像自己的母親那樣纏綿病榻的女孩。
“澤爾達身體不好,我害怕斯科蒂病情加重,也害怕澤爾達在知道斯科蒂病得多重后徹底倒下。”
菲茨杰拉德輕輕握拳,調整了一下涌動的情緒,“赫爾曼,你見過她們,你了解她們多么美好,你應該可以解我的。”
呼、呼、呼
一口,一口,又一口,在煙霧繚繞間,赫爾曼緩慢而連續地吸著煙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赫爾曼放下了煙斗,將手和手中的煙斗一起擱到了扶手上。
“一經寫上,就能實現愿望,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存在那樣的東西嗎?”
“存不存在,到時看看便知。”菲茨杰拉德平靜地說。
看看便知。這幾個字,在赫爾曼舌尖回旋了一下。
“弗朗西斯,”赫爾曼起身面向菲茨杰拉德,“你甚至沒有好好查過港口Mafia,沒有好好查過那個才十四歲便掌控了港口Mafia的孩子。”
菲茨杰拉德微微挑眉:“我這兩天不是在查嗎?”
“我聽說你這兩天一直都在給澤爾達和斯科蒂選購這里的特產。”
“不愧是曾經的團長,天天在這個地方,倒也消息靈通。”嘴上說的話雖說似乎別有意味,菲茨杰拉德面上卻平靜非常,他清楚赫爾曼的為人,諸如“背叛”這類詞匯,不會出現在對方身上。
“不要打趣我這個老人家,”赫爾曼并未在意菲茨杰拉德說的話,他知道這只是一個用來打趣的玩笑,“我是從露西那里聽來的,她最近喜歡找我聊天,聽聽從前的故事。”
菲茨杰拉德可有可無地點點頭:“我確實在查,比如,實際上,他已經十五歲了。”
“”
“”
“停停停,”眼看赫爾曼表情越發詭異,菲茨杰拉德抬手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我只是確實查不到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赫爾曼沉默了一下:“費朗西斯,你有沒有想過,什么也查不到,反而存在很大的問題呢?”
“就憑一個小地方的小組織?”
“費朗西斯。”
“好吧,好吧,”菲茨杰拉德稍稍正色,“想過,但是,我等不及了,我打算在明天晚上突襲港口Mafia。”
菲茨杰拉德剛剛收到了管家的消息。
消息中說,斯科蒂吐血了,而澤爾達正好前來,險些看到了斯科蒂吐血的一幕。
斯科蒂很乖,明明生了病,卻一直都在隱瞞自己的母親。
但斯科蒂終究只是一個小孩子,一個小孩子,一個沒有心機的小孩子,又能隱瞞一個成年人多久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菲茨杰拉德來到了這里,前來尋求赫爾曼的幫助。
“赫爾曼,我需要你的幫助。”菲茨杰拉德鄭重說道。
“什么幫助?”
“我希望你能在我進入港口Mafia,抓捕港口Mafia首領時,指揮組合成員。”
“弗朗西斯,”赫爾曼吸了口煙斗,搖搖頭,婉拒道,“我只是一個普通成員,無法承擔這樣的責任,何況組合中還有其他更加合適的成員。”
“不,赫爾曼,你是最合適的,路易莎年紀太小,約翰和霍華德他們,沒有縱觀全局的才能,埃德加性格上又有些問題。”
菲茨杰拉德神色越發鄭重,隱隱約約之間,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而你,不提才能和性格,身為曾經的團長,對組合有著充分的了解,你完全可以做好這份工作。”
第234章 鬼?人!
兩道不同卻又相同的目光在半空交匯, 如針鋒相對般,誰也不讓誰。
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對視了一會之后, 赫爾曼率先移開目光,用似是嘆息的聲音說: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
噠、噠、噠……
菲茨杰拉德踏著相比來時沉重一些的腳步走向了門口。
“赫爾曼,”走到門口之后,菲茨杰拉德側過身, 余光瞥向了那把又露出了煙斗和花白頭發的椅子,“多謝。”
話音未散, “咔嗒”一聲,門鎖扣上的聲響, 隔絕了再度響起的腳步。
時間像是停滯了似的,不知道具體多久過后, 安靜的、只有煙霧繚繞的房間里, 那縷縷煙霧化作了一聲綿長而幾不可聞的嘆息。
白鯨上發生的事情,竹之內雅一無所知,他正在詢問剛剛回來的中原中也是否順利。
“不知道應該怎么形容,”光線明亮的落地窗前,中原中也微微垂眸,壓低了聲音,“總體來說,還算順利,但官方真是……難纏。”
眼下, Reborn已然離開, 只有太宰治和竹之內雅在場,中原中也并未掩飾或者掩藏自己真實的情緒。
說到“難纏”的時候, 中原中也更是狠狠皺了下眉,足以想見官方使其多么厭煩。
看著少年眉間的厭煩,竹之內雅停頓了一下,說:“官方最近的行為確實越發過火,我們遲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不過,目前,我們有件更加緊急的事情。”
中原中也倏地抬眸:“更加緊急?什么事情?我立刻去辦。”
“我們現在有些被動,如果你想借此發泄,恐怕你要失望了。”
竹之內雅身側,太宰治傾斜身體,準備倚向落地窗,卻又轉眼站正了身體。
這一畫面,因為站位的關系,竹之內雅沒有看到,但中原中也完完全全地看到了。
這個家伙在搞什么?中原中也心生疑惑。
沒等中原中也細想,太宰治接下來說的話,便攥住并引走了他的心神。
太宰治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和中原中也講述了一遍。
“‘組合’、‘白鯨’……”聽完太宰治的講述,中原中也微微低頭,思考起來。
“商船消失一事,應該是‘組合’所為,暫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不過清不清除也不重要,無非就是他們目前需要隱藏卻被發現了蹤跡之類。”
太宰治還在繼續,“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把它甩給福地櫻癡了,‘組合’估計很快就會主動蹦跶出來。”
“而且,是敵,非友,”竹之內雅調整站姿,看向了那片廣闊的、或有白鯨遨游其中的天空,“我聽得出來,Reborn先生,應該更加傾向于他們會搶奪。”
“總部的防守交給我就好。”中原中也抬起頭,認真說道。
這不是中原中也夸下海口。
不提他本身的能力,他的直屬部下織田作之助,也有充足的能力應付突。襲。,“天衣無縫”簡直就是為此而生的存在。
竹之內雅微微頷首:“我本來也這么打算,我相信你的能力,這項任務,非你莫屬。”
正值正午,光線明亮,中原中也清晰看到了竹之內雅眼中的自己和那份信賴。
中原中也不由壓了壓帽檐,他自認不是一個害羞的人,但是,在竹之內雅面前,他總是會被打動。
就在紅暈漫上中原中也耳尖的時候——
“不過,那個觸手怪,你沒有關系嗎?”
……?……??
中原中也心頭漫上疑惑,并且,在漫上疑惑的同時,他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尤其……中原中也目光偏移一瞬,看了眼默默貼近竹之內雅、似乎正朝著竹之內雅身后挪去的太宰治。
迎著中原中也疑惑的目光,竹之內雅繼續補充道:“太宰跟我說,你怕鬼。”
“怕鬼”二字一出,中原中也張張嘴,僵在了原地,他聽錯了嗎?那個混蛋為什么會知道?
“怕鬼的話,鬼和怪類似,不知道你會不會害怕觸手怪。”
竹之內雅再度給予了中原中也一記重擊。
事實證明,他沒有聽錯。中原中也倏地攥緊拳頭,瞪向了某個幾乎貼著竹之內雅的少年。
他已然反應過來,前段時間,他走夜路遇到的東西,不是鬼,而是人,一個名叫太宰治的人。
這個混蛋,竟然裝鬼嚇他,害得他當天晚上沒有睡著,他絕對、絕對、絕對要好好教訓這個混蛋。
中原中也瞪著太宰治想道。
而在中原中也這么想著、思考具體如何好好教訓時,注意到二人互動的竹之內雅當即明白了太宰治所言非虛。
“中原,太宰他,也是好心,”竹之內雅難得勸解道,“沒有關系,如果你害怕……”
中原中也正要表示太宰治最初嚇他的時候百分之百沒安好心,聽到后面的內容,連忙打斷道:
“不,我不害怕,我只是單純……”
話音戛然而止。
自我僵持片刻,在太宰治和竹之內雅的注視下,中原中也有些艱難地說出了“怕鬼”二字。
對中原中也來說,承認害怕非常困難,尤其現場還有一個混蛋。
這一打斷,僵硬與尷尬之間,中原中也喪失了告狀的心思。
太宰治眨眨眼,裝作無事發生過,看向竹之內雅說道:“小雅,你要不要到訓練場去,也好早點成為超越者。”
“成為超越者?這急得來嗎?”僵硬與尷尬之間,中原中也疑惑問道。
“急得來,”竹之內雅溫和笑笑,“剛剛忘記跟你說了,我已經徹底摸到超越者的門檻了,如果沒有意外,幾場訓練,幾場戰斗,就能讓我成為超越者。”
中原中也微微睜大眼睛,僵硬、尷尬瞬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Reborn在場必然又會感嘆“黑夜和黑夜的伙伴”的喜悅。
“變強了啊,可惜我們沒有成年,不然我們可以喝杯美酒慶祝一番。”
竹之內雅想了想,看看太宰治,又看看中原中也,接著在二人的茫然中,一手握拳砸向了另一手掌心。
“太宰,中原,”竹之內雅微微一笑,用相比平時上揚了一些的聲音說,“我們共同出資購買并儲存幾瓶美酒如何?等到我們成年那天,把現在不能慶祝的,一起慶祝了,不醉不歸。”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剛剛的不虞仿佛從未發生過,他們幾乎同一時間說出了那個愉快而飽含鄭重的“好”字。
這是他們三人的又一承諾。
太陽與月亮交替,在月亮第二次爬上青黑的天空時,那頭有著白鯨模樣的鋼鐵巨獸影影綽綽地在天際顯出了輪廓。
它正朝著海岸、朝著港口Mafia總部游去。
并且,以那樣的速度,大概還有十分鐘的路程,它就會抵達港口Mafia總部。
同一時間,港口Mafia總部,首領室所在大樓的天臺上。
此時,少有人來的天臺上,正站著五名Mafia成員,其中包括首領和三位干部,以及一個站得稍遠的青年。
“再次捕捉到白鯨的蹤跡,”太宰治夾在領口的麥克風中,傳出了田山花袋語速頗快的聲音,“距離抵達總部時間,十分三十九秒。”
“不用繼續匯報時間。”
太宰治偏過頭,看了眼那個青年,也就是一會帶竹之內雅去白鯨的魏爾倫,隨后開始盤算魏爾倫剛剛所說的飛行速度。
他需要確保魏爾倫和竹之內雅前進的方向沒錯,以及,倘若出錯,能夠及時改變方向,能夠及時登上白鯨,阻止這場襲擊乃至戰爭。
不然竹之內雅提前過去沒有意義。
事發突然,自花袋監控發現白鯨蹤跡以來,不過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而已,他們無法制定太過細致的計劃,在竹之內雅強烈主張的情況下,由已然成為超越者的竹之內雅提前過去震懾并面晤是最好的選擇。
只有竹之內雅,只有同時擁有超越者、港口Mafia首領這兩個身份的竹之內雅,才有可能阻止這場沒有太大意義也沒有發生必要的戰爭。
至于,他們。
他們將在地面上布置防守和火力,調動空中作戰的人員,然后,視情況而定,開戰抑或休息。
兩秒,不到三秒過后,太宰治開口道:“花袋,三分鐘后,每隔十秒,匯報坐標。”
“是。”麥克風另一端,田山花袋果斷應道。
如果換作昨天,田山花袋絕對不會這么果斷,但在加班加點升級花袋監控對空能力后的今天,他已然擁有隨時隨地報出空中精準坐標的自信。
“太宰,時間差不多了,把耳麥和定位器給我吧。”
太宰治身前,在攏了攏風衣,擋住呼嘯的夜風后,竹之內雅向太宰治伸出了右手。
看著身前的手掌,太宰治垂下的眼眸里,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隨后他緩緩將手中的耳麥和定位器放到了上面。
四周沒人說話。
空氣中,透著一股凝滯感。
竹之內雅握住耳麥和定位器,想了想,說:“相信我,相信已是超越者的我,相信身為你們首領和朋友的我。”
第235章 美景
“諸君, 我向你們保證,”自太宰治開始,竹之內雅目光一一掃過眾人, “我一定會平安歸來,也一定會阻止這場戰爭。”
清澈的嗓音,堅定的語氣,以及,那份自信, 打破了沉寂。
眾人不由自主地看去,此時, 正值夜間,周圍黑暗彌漫, 但前方的少年卻在他們眼中清晰無比。
尤其那雙,盛著星光, 映著他們的眼眸。
“小雅……”太宰治喃喃道。
竹之內雅循聲看向太宰治, 彎起眉眼,說:“所以,不要為我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戰爭倒是無關緊要,”蘭堂攏緊大衣,太宰治的飲料很有幫助,但對這樣的夜風無所補益,“我們足以應付,只是, 您, 請您務必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小雅,見勢不好, 讓……讓他帶你離開。”
中原中也跳過魏爾倫的名字,眼睛一眨不眨,認真地說,“防守和火力大概會在十五分鐘內完成,所以你不要冒險做任何事,見勢不好,直接離開。”
對于這兩個請求,在眾人的注視下,竹之內雅坦然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竹之內雅看來,除白鯨爆炸,不知道能否承受、儲存那樣的傷害外,以他不死的異能力,他根本沒有危險可言。
所以,即使他毫不注重,當場和組合大戰,也能算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何況他根本不會這么隨意,他的打算是糊弄,太過隨意,糊弄不成。
太宰治看穿了竹之內雅此時的想法,或者說,猜到了,不過,他沒有拆穿,只是暗自無奈了一下。
身為第一個主動、被動接受竹之內雅強烈主張的人,太宰治知道竹之內雅此時的想法確實沒錯。
在成為超越者后,異能力和身體素質各有提升,那種接近不死的異能力更加接近不死,論上確實談不上什么安全和危險的界限。
只是……
看著前方的少年,太宰治心中冒出了一個和橫濱,和這座滿是死亡的城市不搭的想法——
即使不死,受傷的話,也會很疼吧?
這一想法最終被壓至心底,在竹之內雅溫和的注視下,太宰治僅僅露出了一個微笑。
一個放松的、他練習了很久、竹之內雅絕對發現不了問題的微笑。
竹之內雅也確實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眼看大家都放心了,竹之內雅最后交代了幾句。
在少年清澈的嗓音下,緊繃的、凝滯的氣氛徹底散去,天臺上的氣氛中透著一股不可思議的溫馨之感。
而不遠處,水箱旁的陰影中,魏爾倫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
魔鬼又在蠱惑人心了。魏爾倫心道。
一群可憐的、被魔鬼蠱惑的家伙,被蠱惑卻毫不自知。
繼心想后,感受著溫馨的氣氛,魏爾倫忍不住無聲說道。
“保羅。”前方,蘭堂的聲音響起。
聽到蘭堂的聲音,魏爾倫隨即收斂思緒,邁著閑適的腳步走到了竹之內雅身前。
和眾人不同,無論竹之內雅的安危,還是竹之內雅的死活,魏爾倫,毫不在意,他只是聽蘭堂指示,加上為了N的消息,勉勉強強愿意幫忙。
——上次交換到的消息很少,不足以確定N的蹤跡,因此,他決定繼續交換。
紅光蔓延一瞬,轉眼,天臺上,僅僅剩下了蘭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三人。
而在距離三人萬米的高空中。
“真是……魔鬼。”在高速飛行間,魏爾倫低聲道。
云層翻涌、綿延于腳下,沒有了云層的遮擋,銀粒似的繁星遍布天空,從未有過這般視角的竹之內雅原本正陷在如斯瑰麗而壯闊的景色中,聽到這話,他回過神,抬頭看向了正抱著自己的魏爾倫。
因為重力操控,周遭沒有呼嘯的寒風干擾,竹之內雅異常清晰地聽到了“魔鬼”二字。
“魏爾倫先生,”竹之內雅說,“我有些好奇,你為什么認為我是魔鬼呢?”
竹之內雅是真心好奇。
這件事情,蘭堂跟他說過,他們二人盤算了很久,卻依然無法猜中魏爾倫的心思。
如果說是異能力的緣故,不提蘭堂一直都在重申,就算魏爾倫不信,眼下,在他已然成為超越者的情況下,相應的表現也完全可以證明他不是那種能夠蠱惑并操控人心的精神系異能力者。
魏爾倫低下頭,微微挑了下眉:“我剛剛有說什么嗎?”
“你說了,‘魔鬼’。”竹之內雅平靜地說。
湛藍與湛藍相交,伴著倒退的景色,兩雙相似的眼眸對視著,不知道幾秒還是幾分過后,魏爾倫移開目光看向了前方。
“我沒有說出聲音的打算,”魏爾倫頗為隨意地說道,“你就當做剛剛什么也沒有聽到。”
竹之內雅凝視一秒,也移開了目光,他只是有些好奇,并非一定要問個明白,尤其他需要保持一個清明的腦子應付稍后的面晤。
事發突然,加上宮崎醫生還在休養,他腦中的特異點暫未除去,仍要注意避免復雜的事情煩擾自己的腦子。
魏爾倫余光觀察著,在竹之內雅移開目光后,他才不再關注這個讓他想殺卻不能動手的少年。
而后,看著前方,魏爾倫目光漸漸怔忡起來。
他又想到了離開前的畫面,那樣的笑容,蘭堂,從未對他展露過,剛剛那句感嘆也正是因此有感而發。
咔嚓——
驀地,懷中的聲響打斷了魏爾倫的怔忡。
“你在做什么?”魏爾倫低下頭,同時皺了下眉。
“我在拍照,這樣的景色,”竹之內雅將手機對準了右側,“我想拍給太宰和中原他們看看,中原目前應該不能控制自己或者他人來到這個高度。”
右側,璀璨星云恍若數條溪流,不知道蜿蜒著流向何方。
魏爾倫順著看了看,確實美景,不過,不過如此,他經常可以看見。
又是一聲咔嚓過后,竹之內雅忽然問道:“對了,魏爾倫先生,你帶蘭堂看過嗎?”
“你問這個做什么?”魏爾倫再度皺了下眉,并隱隱有著皺緊的趨勢。
“我剛剛不是說想拍給太宰和中原看看嗎?我默認了一個前提,你帶蘭堂看過,如果沒有……”
說到這里,竹之內雅想到了切原赤也,旋即又將對方從腦海中剔除,他無法向對方解釋他為什么可以拍到這樣的畫面。
“我就也給蘭堂看看。”短暫的停頓過后,竹之內雅補充道。
魏爾倫下意識回想起來,在他有限的記憶中,似乎沒有。
蘭堂,蘭波,阿蒂爾
回想著,回想著,魏爾倫腦中的思緒越發混亂,而后,倏然一頓,他冷下臉,隨口說道:“這與你無關。”
果然,魏爾倫心道,果然是魔鬼,區區兩三句,便能引動他的情緒。
竹之內雅不知道魏爾倫在想什么,察覺到魏爾倫的冷意,他不由有些莫名。
而在莫名外,竹之內雅并未多問,就像他剛剛放棄追問一樣,他需要保持一個清明的腦子應付稍后的面晤。
畢竟,按照Reborn的說法,那不是一個能夠輕易糊弄過去的存在。
“白鯨距離總部大概還有六分鐘路程。”
“小雅,你們偏離了一些,往右十五度方向……”
……
在臨近白鯨時,竹之內雅戴著的耳麥里,接連響起了太宰治的聲音。
而太宰治的聲音也成功指引著他們來到了白鯨背上。
“好了,現在只剩一個問題,怎么盡快找到菲茨杰拉德,我們目前還有四分三十五秒。”
耳麥里,太宰治咳嗽一聲,隨后繼續往下說道:
“Reborn先生說,赫爾曼先生應該位于白鯨尾部,以及他如今雖說不能操控白鯨,不過對白鯨內外發生的一切依然有所感應,我們或許可以通過赫爾曼先生迅速找到菲茨杰拉德。”
“夜風寒冷,不要待在天臺上了。”竹之內雅看著某個方向說道。
“這不重要,”太宰治說,“時間還算寬裕,但也不能浪費,先去白鯨尾部吧。”
“我已經找到了。”
話音落下,不止太宰治,連魏爾倫也怔了下。
找到了?魏爾倫向四周看去,他們正位于白鯨中部,白鯨的頭部和尾部都和他們有著相當的距離。
“現在說回前面的事情,”竹之內雅順著看著的方向,或者說,那個巨大的、穿模似的顯現的長條和數字,還有上方的文字“組合/Guild”走去,“到首領室去,太宰。”
耳麥里,沉默了一會,隨后響起了一個如云朵般輕盈的“好”字。
失去了重力操控,呼嘯的寒風使得這個“好”字不甚清晰,不過竹之內雅還是憑借對太宰治聲音的熟悉勉強聽清了。
聽清之后,竹之內雅收攏心神,將心神放到了那個方向上。
呼——呼——寒風呼嘯,看著越過自己的竹之內雅,魏爾倫微微瞇了瞇眼睛。
眼看竹之內雅越走越遠,思考片刻,魏爾倫跟上了竹之內雅的腳步,他有些好奇竹之內雅真的還是假的找到了。
第236章 諸位,晚上好
“路易莎, 怎么了?”白鯨內部,通往出口的走廊上,菲茨杰拉德停下腳步, 側身看著突然落后自己停滯不前的少女問道。
菲茨杰拉德身后,繼菲茨杰拉德停下腳步后,一眾組合成員也停下了腳步,并紛紛向那名戴著眼鏡的褐發少女路易莎梅奧爾柯特投去了目光。
驟然迎接諸多目光,路易莎瑟縮了一下, 有些因此喘不上氣來,不過, 好在眾人都了解路易莎,很快又或多或少偏移了目光。
路易莎十分感激地環顧眾人, 最終看向了唯一沒有偏移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菲茨杰拉德。
她摩挲了一下交疊在身前的雙手。
稍過兩秒,她極細的、如蚊吶般的聲音響起:“您, 必須突襲港口Mafia, 沒有任何轉圜余地了嗎?”
聽到這話,菲茨杰拉德有些詫異,他還以為路易莎要說什么呢。
“這不是必不必須的問題,”想到澤爾達和斯科蒂,菲茨杰拉德心生哀痛,但他并未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來,依然一副自信而英姿勃發的模樣,“我別無選擇,不過不用為此擔心, 勝利終將屬于我們。”
路易莎抿抿唇, 看了眼站在最后的埃德加,那個長長前發遮住了眼睛的青年:“我昨天和埃德加聊了下那位首領, 我們都覺得那位首領值得深入調查。”
聽到自己的名字,正在神游的埃德加僵了下,接著在菲茨杰拉德看來后,用虛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沒錯,吾輩認為,那位首領,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菲茨杰拉德會對路易莎這個和自己女兒相像的少女和顏悅色,對埃德加、其他成員卻不盡然,面對埃德加隱隱的勸告,他只是用上位者平靜的語氣說:“我已經決定了,埃德加。”
這話,看似說給埃德加聽,實則也是說給其他成員聽。
這場戰爭,除赫爾曼外,眾人并不清楚內情,菲茨杰拉德給出的由只是取代港口Mafia接手港口Mafia的產業,在這個前提下,這場戰爭稍顯倉促,組合成員雖說信任菲茨杰拉德,心中卻也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幾分猶疑。
路易莎想說什么,糾結、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僅僅有些擔心地看著菲茨杰拉德。
斯科蒂,他的斯科蒂。感受著那樣的目光,再度想到自己女兒的菲茨杰拉德垂眸掩去了其中的哀痛。
而就在此時,埃德加忽然說道:“您有沒有想過,他會發現我們的蹤跡,并率先來到我們面前?”
“幾乎沒有這個可能。”菲茨杰拉德果斷答道。
不提發現的難度,前往未知的主場,這得需要怎樣的果敢和實力,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能夠擁有嗎?
不過,考慮到埃德加的腦力,雖說認為幾乎沒有這個可能,菲茨杰拉德還是出言詢問道:“埃德加,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
“吾輩不太確定,”埃德加低下頭,像是思考似的沉默了一會,“在看了看那位首領的人生履歷后,吾輩莫名覺得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個普通人的預感并不可信,但是,一個聰明人的預感,實際上是值得借鑒的。
菲茨杰拉德側過身,面對著埃德加,凝視著埃德加,凝視片刻,他說:“不要多想,勝利的果實,已經在我們前方等著了。”
自最初的最初,無視竹之內雅身上的問題以來,他就注定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希望一切順利吧,菲茨杰拉德心道,如果發生什么意外,那就賭上他的性命,總之他無論為何都要為澤爾達和斯科蒂取得“書”。
埃德加徹底沉默下來。
也于此刻——
沙沙、沙沙
埃德加,菲茨杰拉德,以及幾名成員,微不可察地一頓,他們戴著的耳麥里,傳出了一些沙沙的雜音,這是耳麥另一端有人要說話的前兆。
“弗朗西斯,”很快,他們戴著的耳麥里,赫爾曼渾厚的聲音取代了雜音,“有客來訪。”
“在哪?”
聽到菲茨杰拉德說的話,另外幾名駐守白鯨、不用前往港口Mafia作戰、因此沒有戴著耳麥的成員,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而他們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
哐當一聲,重重的鐵片,砸在他們身前的地毯上,將地毯連帶著下面的地板砸凹了進去。
冷空氣隨即自上方不斷涌來。
沒有絲毫停頓,他們,包括菲茨杰拉德,以及那幾名參加作戰的成員在內,倏然仰頭看向了冷空氣傳來的方向。
上方的缺口里,一顆腦袋探出,在發絲狂舞間,露出了一張漂亮而抓人眼球的臉。
他們認得那張臉。
那是,港口Mafia,那位年僅十五歲的首領——竹之內雅。
“”
“”
被埃德加說中了。
死一般、只有風聲的寂靜中,竹之內雅勾起嘴角,向下方的眾人揮了下手。
“組合的諸位,晚上好啊。”
少年清澈的嗓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靜持續加深,直到菲茨杰拉德鼓掌道:“我今天也算見到了少年無畏。”
那張臉遠離一瞬,伴著翻涌的衣角,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竹之內雅起身跳進了缺口。
“不和我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打個招呼嗎?”竹之內雅微微歪頭,狀似無辜地問道。
“我想不用,遠道而來,卻也不請自來。”
菲茨杰拉德放下手,同時光明正大地看了眼上方的缺口,他不相信此行只有竹之內雅一人前來,即使少年無畏,按照確切的情報,一個精神系異能力者也不該擁有飛行能力。
無視菲茨杰拉德故意的動作,竹之內雅輕笑一聲:“菲茨杰拉德先生,你這話說得不對,你們才是不請自來的那方。”
“港口Mafia的首領,”一個穿著牧師服裝、捧著一本圣經的青年說,“你未免太過冒犯,我們只是途經這里而已。”
竹之內雅正愁如何盡快進入洽談,見有人主動遞來由頭,便多看了兩眼對方。
而后,在對方皺起眉頭,似乎快要忍不住詢問前,竹之內雅非常客氣地問道:
“這位……牧師先生,不知道你能否告知我姓名。”
面對這份客氣,出于好奇和疑惑夾雜、準備看看竹之內雅意欲何為的想法,那個青年順著竹之內雅給出了自己的名字“納撒尼爾霍桑”。
“好的,霍桑先生,”竹之內雅微微一笑,“我向來知禮守禮,所以,先和你說聲抱歉,我需要借你一用。”
什么?借他一用?沒等霍桑反應過來,他的意識便陷入了一片血紅的泥沼。
“霍桑——!!”
霍桑最后的意識,來自露西的驚叫,自此之后,他就開始了,不分敵我的攻擊。
血液撒向半空,在半空凝結為子彈,一顆顆沖向了組合成員,其中甚至包括兩個他素日寬待的少女露西和路易莎。
竹之內雅使用了“腦髓地獄”,來自夢野久作的異能力,精神系異能力。
并且,接下來,如果出現戰斗,除開強大的體術,竹之內雅只會使用精神系異能力。
顧及“某人”,在對方確定下一任彩虹之子前,就算他眼下不再裝傻或者裝病,他也必須認下精神系異能力者這個名號,以便確保對方相信自己的腦疾遲早會復發。
何況這個名號不錯,精神系的超越者,更加讓人忌憚。
除此之外,精神系異能力,他的儲備相當充分,夢野久作隨時都能幫他補充。
一片亂象中,菲茨杰拉德避開子彈,沉著臉看向了那個正看著眼前的亂象微笑的少年。
霍桑并不弱小,甚至稱得上組合中的強者,如果眼前的少年能夠操控霍桑,那么操控另外幾人自然不在話下。
而他,在霍桑受控前,卻沒有發現半點跡象。
這樣的實力,還有,白鯨外部,不知道什么水平的異能力者……
菲茨杰拉德臉色越發難看。
然而,實際上,菲茨杰拉德想多了,拋開魏爾倫會不會幫忙不談,竹之內雅畢竟剛剛成為超越者,目前根本無法做到控制所有人,尤其在他給“腦髓地獄”增幅了太多的情況下。
如果換作“腦髓地獄”原來的主人夢野久作使用,一來不能隔空控制,二來不能自由控制,相比起來,會有大量的限制。
凝視片刻,在調整好情緒、再次避開子彈的同時,菲茨杰拉德沖一眾不敢下手的組合成員喊道:“露西,使用‘深淵的紅發安妮’。”
“深淵的紅發安妮”,是露西的異能力,能夠制造一個異空間,逼迫對手和那個異空間中的怪物安妮捉迷藏。
贏了,出去,輸了,被困住,被囚禁。
“弗朗西斯大人,我,我……應該困不住霍桑。”露西一邊躲避子彈,一邊有些狼狽地說道。
“放心,我要的,就是困不住。”
不然他會選擇埃德加的異能力。
埃德加的異能力,能將對手傳到小說的世界里,小說的世界里無法使用異能力,離開的方法只有解開里面的謎題,但霍桑不知道能否自己恢復正常,那些由埃德加撰寫的謎題可是需要充足的腦力。
思緒流轉之間,菲茨杰拉德收回目光,將其放回了竹之內雅身上,“我想我們這位首領先生,一會必然非常樂意解除操控。”
如果帶著敵意,想和他們開戰,剛剛沒有必要那么客氣,更加沒有必要說出“借用”這種字眼。
菲茨杰拉德清楚地知道這點。
而在清楚地知道這點外,菲茨杰拉德有個不愿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事實,那就是他和他的組合被竹之內雅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看輕了——
竹之內雅此時的行為完全是因為想要盡快進入正題。
他不知道什么正題,但不妨礙他感受到那種輕視,那種“你們趕緊安靜下來乖乖聽我說話”的輕視。
當然,實際上,菲茨杰拉德又想岔了,竹之內雅確實想要盡快進入正題,但那是因為他的腦子不能長久使用,所以他必須節省一切可以節省的時間。
對于菲茨杰拉德在想什么,竹之內雅一無所知,聽到這話,他點點頭:“自然。”
一場小小的騷亂過去,迎著眾人或忌憚或擔憂的目光,以及,剛剛趕到、滿臉復雜、說不上什么情緒的赫爾曼的注視,竹之內雅和菲茨杰拉德進入了旁邊的房間。
這是一間休息室。
進入瞬間,聲控的燈光隨即亮起,顯露了這間休息室昂貴而分外華麗的布置。
純金做的燭臺、鉆石做的吊燈……相比其他裝飾,古董和畫作只是其中最樸素的裝飾。
而在最樸素的裝飾中,有件堪稱奇怪的裝飾,那是一副掛在左側三角鋼琴旁邊,畫著一片藍天和幾朵白云的油畫。
藍天配色單調,白云分布僵硬,稱之稚童手作也不為過。
“首領先生,你想聊些什么?”在踏過價值百萬的地毯,和竹之內雅一起坐下后,見識了竹之內雅多么強大的菲茨杰拉德依然平靜而不卑不亢。
至于原因——
在菲茨杰拉德看來,竹之內雅確實強大,但再強大也不能瞬殺所有人。
要知道,除他們所在的區域外,另一邊還有幾百名雇傭兵和無數炮彈,就算拋開幾百名雇傭兵和無數炮彈不談,整座白鯨是否爆炸也和他的心跳息息相關。
這是菲茨杰拉德的底氣,也是竹之內雅的顧慮,他正是有所顧慮,才選擇了洽談,而非“清”,不過,其中存在些許偏差,他沒有想到心跳的問題,他只是想到了白鯨的火力,并因此擔心菲茨杰拉德和組合成員走投無路害到整座城市。
他的城市。
還有,城市中,他的朋友。
“菲茨杰拉德先生,你想找的‘書’,不在我身上。”
竹之內雅開門見山道。
“……‘書’?”菲茨杰拉德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波瀾,他的目的應該只有他和赫爾曼知道才對,而赫爾曼根本不會在白鯨還在他手上的情況下背叛,“如果你指的是那本愿望之書,我僅僅有所耳聞,談不上想找。”
“而且,我來此處,就和霍桑說的一樣,不過正好途徑罷了。”菲茨杰拉德試探性地說道。
“正好途徑嗎?那你的女兒呢?”
竹之內雅十分平靜地問道。
和竹之內雅不同,菲茨杰拉德臉上的平靜龜裂了一分,他沒有想到竹之內雅竟然真的清楚他的目的。
“港口Mafia的首領,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瞬的龜裂過后,菲茨杰拉德迅速接受了這一事實,并完全沒有糾結竹之內雅為什么這么清楚。
在知道己方抱有敵意的情況下,還能以剛剛那種態度平和對待,竹之內雅必然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想用竹之內雅想要的東西換取“書”。
沒錯,他不相信,或者說不愿相信,倘若真如竹之內雅所說,澤爾達和斯科蒂可能撐不到他找到第二種救命方法。
至于其他,像是為什么這么清楚,他情感的傾向和商人的本能讓他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
“避免這場戰爭。”
“什么?”菲茨杰拉德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竹之內雅重復道,“避免這場戰爭。”
“僅僅如此?”
竹之內雅點點頭:“僅僅如此,不過,因為你們的冒犯,港口Mafia需要一些賠償。”
賠償,這種說法菲茨杰拉德暗自皺眉,同時再度提高了警惕,賠償換取不了任何東西,如果他想向竹之內雅換取“書”,那就只能在原有的基礎上付出更多。
這次,菲茨杰拉德沒有想多也沒有想岔,已是一位合格首領的竹之內雅確實抱著這樣的想法。
竹之內雅深知菲茨杰拉德沒有那么容易相信,所以,十分干脆地,決定獲取更多,并因此準備了另一條能夠拯救對方女兒的情報。
同樣和“書”有關,不過,是一頁“書”。
第237章 投桃報李
菲茨杰拉德沒有立刻回應, 而竹之內雅也不著急,就這樣靜靜等待著。
稍過一會,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 菲茨杰拉德率先說道:“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賠償?”
菲茨杰拉德最終還是認下了這種說法。
沒有太多由,不過是因為,人人皆有軟肋。
“對你來說,并不困難,”竹之內雅微微一笑, “為港口Mafia在北美的新分部提供一些便利。”
菲茨杰拉德皺了下眉,僅僅提供便利, 確實并不困難,只是……
“我記得港口Mafia沒有異能開業許可證。”
相比普通人, 異能力者危險,異能力者集團同樣, 論上, 任何國家,任何正常的國家,都會拒絕他國異能力者集團進駐。
“正常”,指的是和平、不動蕩、不混亂。
有些國家,諸如南美部分,因為動蕩與混亂,一是沒有能力,二是貪圖利益,當地政府根本不管異能力者集團進駐與否。
而在正常的國家中, 想要進駐、成功進駐的話, 只有一個例外。
各個國家的許可證,在某種程度上, 算是通行的,會被允許做點合法的生意。
不過,如果擁有許可證的異能力者集團犯事,也會追究到頒發給這個異能力者集團許可證的國家。
這也是各個國家不能輕易下發許可證的原因。
同樣地,也是港口Mafia必須獲得的原因,港口Mafia的發展離不開異能開業許可證。
菲茨杰拉德的未盡之意,身為港口Mafia的首領,竹之內雅自然明白,不過,明白是一回事,應不應是另一回事。
他總不能跟菲茨杰拉德說他和異能特務科最高長官密謀了異能開業許可證,只差臨門一腳,而這臨門一腳,超越者的身份,足以踢開。
“菲茨杰拉德先生,”竹之內雅平靜地說,“這是我要考慮的事情。”
菲茨杰拉德定定看了看眼前的少年,而后,笑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比我想的要厲害得多。”
這是真心話。
菲茨杰拉德并未將相關的事情往“書”上想。
在他的認知中,如果竹之內雅靠的是“書”,港口Mafia早就可以獲得異能開業許可證了,何況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存在無償的東西,他認為竹之內雅應該無法向“書”付出能夠獲得異能開業許可證的代價。
所以,拋開“書”,只有一個答案——竹之內雅本身厲害,他也因此再度提高了對竹之內雅的警惕。
竹之內雅不知道菲茨杰拉德的想法,但他能感受到菲茨杰拉德的真心,于是,面對這份真心的夸贊,他十分客氣地表示:
“你過譽了,普普通通,勉強可以帶著港口Mafia糊口而已。”
那可真是勉強帶著糊口而已,竹之內雅暗自嘆了口氣,光是為了南美的分部,他就花掉了將近兩千億日元。
不過……之后……
竹之內雅思緒稍稍偏移了一下,等中原接手那些寶石生意后,預期收益應該還算不錯,今年冬天就能基本回本。
菲茨杰拉德低聲笑了笑。
短暫的笑聲過后,菲茨杰拉德斂去笑意,眉眼之間帶上了幾分名為鄭重的東西。
“提供便利自然可以,舉手之勞罷了,不過,在此之外,首領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竹之內雅抬起手,示意道:“請講。”
“你知道斯科蒂的事情,所以我就不作掩藏了。”
菲茨杰拉德看著竹之內雅,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借‘書’一用,救治我的女兒。”
不是不作掩藏,而是毫無掩藏,剛剛的商人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父親。
竹之內雅凝視兩秒,微微垂眸,再度抬眸之時,他輕掃了一眼左側那幅奇怪的畫作。
那樣的畫作,繪制者顯而易見,沒有第二個選項。
“菲茨杰拉德先生,”竹之內雅說,“我能感受到你對你女兒的深情,但也必須重申一句,我沒有‘書’。”
雖說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認為“書”在他身上,但這都是無稽之談,一個猜測罷了。
竹之內雅這么堅定地認為著。
當然,就算他有,面對菲茨杰拉德,面對一個“外人”,他也會隱瞞這件事情,他身后不僅矗立著港口Mafia,而且佇立著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們,他必須將港口Mafia和那諸多承諾放在第一位。
與此相比,他的感懷不過爾爾,他不會因為一絲感懷招來無數麻煩乃至死局。
何況菲茨杰拉德之前抱著那種想要覆滅港口Mafia殺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們的想法。
竹之內雅自認不是一個圣人,雖說能夠作出最優解,避免無意義的戰爭,避免無意義的傷亡,順便獲取一些利益,但也做不到毫無芥蒂。
余音回蕩片刻,漸漸湮滅于空氣之中,在跟著看向那幅畫作,又在上面停駐了一眼后,菲茨杰拉德遲遲沒有回應,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竹之內雅,不愿放過竹之內雅臉上哪怕絲毫的變化。
而越看,他的心,越沉,他沒有在竹之內雅臉上看到半點說謊的痕跡。
斯科蒂……澤爾達……
菲茨杰拉德眼前浮現了他當年教斯科蒂畫下那幅畫作的畫面,不止他和斯科蒂,還有澤爾達,澤爾達那個時候還很健康,經常能夠整天陪著他們玩鬧。
他清晰記得那雙含笑的、倒映著他和斯科蒂的眼眸。
繼那個畫面后,是斯科蒂出生那天的畫面,是他和澤爾達踏入婚禮殿堂的畫面,是他為澤爾達戴上求婚戒指的畫面……
幸福、快樂、擁抱的溫暖、誓言的堅定那漫天灑落的鮮花
不,不!
這個少年,必定只是擅長掩藏。
思緒翻涌之間,菲茨杰拉德暗自調整呼吸,強行壓下了那些涌動的思緒和情緒。
“首領先生,還請直說,”菲茨杰拉德勾起嘴角,商人的精明取代了那幾分鄭重,“就像白鯨上布置著遠超你想象的陷阱,我和組合能做到的事情同樣遠超你想象,我們或許可以好好商量一下相應的價值。”
威逼利誘嗎?可惜,威逼不夠,利誘也不夠。竹之內雅在心中嘟囔了一句,不提他確實沒有交換的東西,他也確實只想避免這場戰爭,甚至相比橫濱的和平與穩定,連為新分部提供便利這種好處也可有可無。
“我說過了,我沒有‘書’。”
在菲茨杰拉德開口前,竹之內雅繼續往下說道,“不過我知道一條關于‘書’的情報。”
“情報?”
竹之內雅微微頷首。
沉默片刻,菲茨杰拉德瞇了瞇眼睛:“首領先生,只是情報的話,恐怕很難換取什么。”
“那可不是一般的情報,”在菲茨杰拉德不辨情緒、意味不明的的注視下,竹之內雅微笑道,“那條情報、白鯨的信息、你們的目的,以及,你的目的,來自同一位好心的先生。”
“他曾經提起過,有頁‘書’的線索指向了這里,前段時間更是確切說明那頁‘書’的線索指向了……”
竹之內雅沒有繼續,在猝然頓住的同時,他擴大了嘴角的弧度,這不是他想給福地櫻癡找麻煩,實在是,天賜良機。
前段時間,實際上,不久,就在他拍照的時候。
Reborn那個時候發來了一條簡訊,上面說,最新情報,那頁“書”的線索指向了福地櫻癡曾經去過的戰場。
換言之,那頁“書”的線索指向了福地櫻癡。
稍作思考,迎著竹之內雅含笑的目光,菲茨杰拉德用低沉了一些的聲音問:“你想換取什么?”
竹之內雅壓壓嘴角,以及心中對Reborn的感謝,沖菲茨杰拉德說出了“赫爾曼”這個名字。
投桃報李,投我以桃,報之以李。竹之內雅一直記著他爺爺的教導。
那不是Reborn平時聯系他的時間。
Reborn突然改變習慣,發來一條并不緊急的簡訊,必然是因為,掛心他,擔心他,所以才會第一時間發來最新情報,希望他能在雙方的交鋒中占據有利局面。
“赫爾曼?首領先生,這似乎有些難度,赫爾曼不會離開白鯨。”
菲茨杰拉德摩挲了一下手指,意有所指地說道,“還是說,你想換取別的什么?”比如他們身下的白鯨。
“但以你的能力,足以驅動真真正正的鋼鐵巨獸。”竹之內雅像是沒頭沒尾似的說了句。
菲茨杰拉德卻當即領會了:“你希望我剝離白鯨、放走白鯨?”
竹之內雅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放走白鯨,等于放走赫爾曼。菲茨杰拉德再度摩挲了一下手指,他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需要赫爾曼了,百分之六十的機械改裝不是不能變成百分之一百,但是
“首領先生,還是那句,只是情報的話,恐怕很難換取什么。”
竹之內雅靜靜看著菲茨杰拉德,沒有急于回應,他知道還有后續。
第238章 “照相機三腳架”
“所以, 在交換前,我必須確認這條情報的真實性。”菲茨杰拉德像竹之內雅預料的那樣補充了一句。
這種情報,確認真實性嗎?稍稍思索片刻, 竹之內雅抬起眼眸,清明的眼眸直直看向菲茨杰拉德:
“你的意思是,我先給你情報,等你得到了那頁‘書’,你再給我徹底自由的赫爾曼?”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菲茨杰拉德眼中浮現贊嘆,旋即又消失無蹤, 好似幻象,“首領先生, 這個條件并不過分,縱然此白鯨非彼白鯨, 讓我舍棄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海中暢游倒是無事, 只是,空中……”
菲茨杰拉德不知道真心假意地嘆了口氣,“空中的話,我需要重新尋找能源驅動,那種東西實在不太好找啊。”
“菲茨杰拉德先生,”竹之內雅那雙清明的、仿佛能夠看穿一切心思的眼眸眨了眨,“你在意的真是白鯨嗎?”
還是,那位,前組合團長, 對某些組合成員頗具凝聚力的赫爾曼呢?
菲茨杰拉德在那雙眼眸里讀出了這一詢問。
真是少年英才, 竟然敏銳至此,而且相當擅長談判, 第一步便用戳破他心思的方式給他造成壓力。
那么,下一步呢?你準備如何?
抱著欣賞和警惕,以及一絲要敗的預感,菲茨杰拉德緩緩開口道:“自然是。”
竹之內雅聞言笑笑,而后,他狀似無意地輕掃了一眼某處,又無比自然地拿估計根本懶得下來的魏爾倫說道:
“你在意的是不是白鯨,倒是其次,主要的、重要的是,我的衛兵,并不畏懼那些陷阱,而且能夠來去自如,輕易奪走你們的性命。”
下一步,駁斥威逼、再行威逼嗎?菲茨杰拉德不置可否,僅僅跟著看了眼竹之內雅看過的地方,他沒有在那個地方看到任何不對的東西。
“還有,重要的是,我等得起,赫爾曼何時自由,今天,明天,今年,明年,無論何時,我都可以。”
竹之內雅溫和眉眼,用相對來說輕上一些、恍惚之間如催眠曲般溫柔的聲音說,“我等得起,而你的女兒等不起,你也不敢拿你自己,或者說斯科蒂的性命賭我說的話真實與否。”
“菲茲杰拉德先生,如果你死在這里,那就沒人找‘書’救她了。”竹之內雅最后像是解釋又像是警告地加上了一句。
身為港口Mafia的首領,竹之內雅學會了很多,如今在談判上還算擅長,不過他也清楚他這次占盡了優勢——
在正常情況下,他不該知道菲茨杰拉德的目的,也不該知道菲茨杰拉德的弱點。
竹之內雅說完,就像不久之前那樣,靜靜看著菲茨杰拉德,而菲茨杰拉德此時的心情卻和不久之前大不相同。
此時,繼那絲要敗的預感后,他已經沒有了那種商人逐利、盡可能多地減少付出的念頭,他只想抓住這個就在手邊的機會。
角落里的落地鐘嘀嗒嘀嗒,在某個嘀嗒嘀嗒的間隔,菲茨杰拉德說:“我不會放棄確認真實性,我想你也知道這點,所以,首領先生,你要添上什么東西才能同意這個請求?”
“我要再添上一個誓言。”仿佛早已有所準備,竹之內雅毫不猶豫地說道。
“誓言?僅僅如此?”
“以你女兒的名義向神明起誓,你絕對不會把我們今晚的對話告訴第二人。”
乍一聽,聽到以他女兒的名義,菲茨杰拉德有些危險地瞇了瞇眼睛,隨后他眼中漫上了一絲疑惑和探究。
“首領先生,你應該知道,誓言這種東西最不可信。”
菲茨杰拉德倒不是故意給自己找事,他說出疑問,僅僅是為了試探竹之內雅有沒有挖坑。
“神明是可信的,”竹之內雅微笑著說道,“會有神明去殺她。”
那位容貌絕佳,因而被譽為北歐的神明,實際上根本不會聽從這種命令的超越者——
魏爾倫先生。
竹之內雅在心中補充道。
殺。殺她。聽到這個字眼,菲茨杰拉德倏然冷下臉來,他手上那枚價值百萬的戒指隨即消散。
這是菲茨杰拉德攻擊的前兆。
菲茨杰拉德的異能力,“華麗的菲茨杰拉德”,能將使用者的財富轉化為攻擊力和防御力。
并且,轉化物的價值越高,轉化為的攻擊力和防御力越高。
以百萬——百萬美金起手,菲茨杰拉德這是生出了殺心。
而竹之內雅,在絲絲縷縷、逐漸濃重的殺意中,卻和沒事人一樣微笑,他知道菲茨杰拉德不會動手,也知道菲茨杰拉德最終的選擇。
驀地,在某個瞬間,殺意如泡泡般湮滅,菲茨杰拉德垂下眼眸,一邊撫摸空空的手指,一邊像是嘆息似的說道:“英雄出少年啊,說說那條情報吧。”
竹之內雅聞言一頓,隨即開始調整情緒,準備認真糊弄這位據Reborn說不能輕易糊弄的團長。
除開那些真實的、確切可以找到那頁“書”的信息,竹之內雅還想給福地櫻癡加點有的沒的人設。
他不是和福地櫻癡有仇。
性來說,福地櫻癡對他不錯。
只是,這個不錯,僅限目前,長久來看,必然存在某種不好的目的。
加之他和太宰治他們想要引得官方內亂,福地櫻癡這個突破點又太過明顯,他自然能坑就坑。
少年清澈的、溫和的嗓音不斷回蕩著,最終在午夜鐘聲響起時散去。
隨著大門開啟,在組合眾人的注視下,竹之內雅輕盈躍出了他來時的缺口。
云層上,寒風中,清亮的、溫柔又冰冷的月光下,再度出現了兩道身影。
咔嚓——
也再度響起了拍照的聲音。
魏爾倫嘴角抽了抽,想要松手卻又不敢,如果松手,蘭堂、他親愛的弟弟,誰也不會放過他。
他不怕二人合攻,他怕的是二人合攻不成,在拿他沒有辦法的情況下,那種漠然而視若無睹的視線。
與之相比,他寧愿看到他們仇恨的、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眼神。
想到那種可能,想到那種視線,魏爾倫只能默默提高速度,盡快擺脫照相機三腳架的命運。
就這樣,在魏爾倫用出當年從女王侍衛隊手中逃脫的勁頭后,竹之內雅很快就回到了港口Mafia總部那間熟悉而溫暖無比的房間——
首領室。
“小雅,晚上好啊。”
首領室內,太宰治頗為輕松地打了個招呼,他已經通過竹之內雅發來的簡訊得知了好消息,并按照簡訊中的要求轉告召集了中原中也等干部。
“晚上好啊。”迎著看似不同,實則相同的四道目光,竹之內雅彎了彎眉眼。
雖說是同樣的字眼,眉眼的弧度也都相差無幾,但感覺上卻和跟組合說的時候截然不同。
在真心和眾人道了聲晚好,又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后,竹之內雅帶著眾人坐到了沙發那邊。
“已經很晚了,我長話短說。”竹之內雅開門見山地說道。
“兩天后,上午九點,或許偏差五到十分鐘,組合將會突襲福地櫻癡出席的通告,為了確保菲茨杰拉德能夠獲得那頁‘書’,或者說給我們創造一個試著限制雨御前的機會,以便未來對上的時候擁有足夠的能力做出更好的應對……”
竹之內雅稍稍拖長音調,偏移目光,看向蘭堂,“我決定當個‘好心人’,而要想當個‘好心人’,離不開你的幫助,蘭堂。”
聽到這話,沒等竹之內雅說出什么幫助,太宰治臉色便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一般來說,僅僅派發個人任務,沒有必要留下所有干部,除非還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
而且,如果他沒有記錯,福地櫻癡那個通告的地點在……
“您客氣了,”沙發上,蘭堂抬起右手,將右手放到胸前,向竹之內雅低頭,做了個簡單的禮節,“您的命令,屬下自然沒有不應的道,屬下到時自會協助組合獲得那頁‘書’。”
蘭堂沒有多想。
在蘭堂看來,既然是他的幫助,“彩畫集”又適合限制,由他前去協助組合再合不過。
竹之內雅搖搖頭:“不用你去,我只是需要你攻擊我,讓我儲存‘彩畫集’,以供兩天的練習和兩天后的實戰。”
“您才成為超越者,又洽談了一件耗費心力的事情,為什么不在總部好好休養幾天呢?”
“您是……”頓了頓,蘭堂遲疑地問,“擔心屬下暴露身份嗎?”
在竹之內雅開口回答這個問題前,距離竹之內雅一臂之遙的沙發上,太宰治率先開口道:“增幅確實會在一定程度上改變異能力的效果,以致連那些見過的、熟悉的人也認不出,不過……小雅此去,與之無關。”
蘭堂,以及,另外二人,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紛紛向太宰治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太宰治沒有回應任何一人,只是繼續看著竹之內雅,十分平靜地說道:
“通告的地點,在神奈川,在立海大,附近。”
第239章 大家都會好好的
立海大。
立海大附屬中學, 神奈川私立學校,劍道部和網球部尤為出眾,給立海大留下了諸多輝煌的傳說。
第一時間, 在聽到這個名詞后,眾人腦中便大同小異地浮上了后續的信息。
而他們如此反應,沒有太多復雜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首領竹之內雅恰恰出自這個學校。
“小雅,你擔心立海大, 所以想要親自前去?”中原中也開口詢問道。
迎著四道靜靜看著自己的目光,竹之內雅沉吟片刻, 點點頭:“這是我剛剛的決定。”
得到確認,中原中也抿了下唇, 他其實有些不大贊同,竹之內雅最近太忙了, 應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卻又說不出合適的由,“擔心”這種事情不是嘴上就能解決的。
像是看穿了中原中也的想法,在稍微想了想后,竹之內雅補充道:
“我知道蘭堂可以做好,隱蔽異能力、限制雨御前、暗中救援周遭民眾等等。
即使除開蘭堂,兩天后的通告,獵犬全員出席,不說福地櫻癡還要演戲,其他成員也會明著救援周遭民眾, 立海大論上不會遭遇什么橫禍。
只是, 涉及母校,涉及朋友, 我確實放不下心,我現在留下你們,也是想跟你們說,我兩天后需要出去一趟,港口Mafia諸多事宜還請費心。”
竹之內雅說完看向太宰治,心頭隨即漫上了些許疑惑,他以為太宰治會是勸說的主力,尤其在他話里話外只想帶上幾個同樣專攻“限制”的異能力者的情況下。
他能感受到太宰治一直都對他有種別樣的擔心。
這份擔心,即使他成為了超越者,也依然存在于方方面面。
然而,眼下——
眉眼舒展,嘴角和緩,眼前的少年滿臉平靜,不僅看不出半點擔心的意味,而且看不出半點勸說的傾向,甚至在他看去后露出了一個略顯無辜的眼神。
太宰怎么和平時不太一樣?
等等,不對!靈光乍現,竹之內雅皺眉問道:“你想和我一起前去,還是打算偷偷跟去?”
“第一個選項吧。”太宰治咂咂嘴,冷靜地說。
“”
“”
噗嗤一聲,詭異的沉默中,尾崎紅葉率先打破了沉默。
“真是可愛的對話呢。”尾崎紅葉抬起袖子,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可愛?聽到這個形容,竹之內雅不由更加無言。
“這不是讓你選擇,”中原中也在旁說道,“你不要在這種時候亂開玩笑。”
“玩笑?這不是玩笑,這就是我的解,我只是老老實實按照我的解做出了選擇。”
太宰治向后仰去,靠在靠背上,抱起了雙臂,“難道說,我們未來的寶石王這么霸道,竟然連不同的解都不能容忍嗎?”
“誰是什么未來的寶石王,你不要給我安上這種奇怪的稱呼。”
中原中也像平時那樣駁斥了太宰治口中那種層出不窮、仿佛根本沒有創作瓶頸的稱呼,并且,記著此時的境況——他們正在商討重要的事情,沒有加上一些諸如“混蛋”之類引戰的稱呼。
太宰治很想回句“這不要,那不要,果然霸道”,不過,和中原中也一樣,考慮到此時的境況,他也克制了自己的言辭,他只是想要找個由頭跟上,而非浪費時間尤其浪費竹之內雅時間,何況那樣的回應非常影響下面的話術。
于是,太宰治點點頭,應下了中原中也這個“不要”。
正要“應戰”的中原中也語塞了一下,隨即用狐疑的眼神打量太宰治,包括不久之前的故意曲解在內,他總歸覺得太宰治有些奇怪。
太宰治很少會做無意義的事情。
那本會刊算是一件,裝鬼嚇他更是一件,時不時跟他吵架論上這樣說來似乎并不算少,不過整體來說幾乎沒有。
而不久之前的故意曲解,按照他的解,乃至,了解,那是擔心竹之內雅,所以想要找個由頭跟上,但不提通告現場監控繁多,一起過去容易增加暴露幾率,也不提不是白鯨那種難以逃脫的高空,竹之內雅如今明明擁有堪稱絕對的實力,太宰治這份擔心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不該像他和蘭堂大哥那樣僅僅抱著幾分對小雅不能好好休息的憂慮嗎?
他解得不夠,還是他了解得不夠?
中原中也腦中不由接連冒出了疑問。
“我可是很講道的,”太宰治在這樣的眼神下坦然說道,“不過僅限其中不含誤會,你前面的‘玩笑’,我不會順應。”
中原中也心中的疑惑愈深,正要說些什么,卻被搶先了。
“那就按照你的解吧,”竹之內雅垂了下眸,除開認為沒有必要,加上獨行比較方便,他原本只是覺得私人的事情不該煩擾他的朋友,“太宰,我和你一起前往現場,至于另外幾個同樣專攻‘限制’的異能力者,分成一人組或者兩人組岔開時間前往現場。”
太宰治眨眨眼,他的話術才起了個頭,還在思考后續的措辭呢。
“小雅,有蘭堂大哥幫忙,我的工作最近不多,不如我也過去吧?提前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考慮到添了個“麻煩”,為了分擔那個“麻煩”,中原中也開口提議道。
竹之內雅沉吟了一下:“那邊的監控估計不少,三人及三人以上,不宜同行,提前過去,倒是可以,只是”
少年溫和的目光掃向蘭堂和尾崎紅葉。
迎著少年溫和的目光,尾崎紅葉掩唇輕笑道:“還請放心,區區一日,不會如何,妾身曾經可是和大佐干部二人處了許久的工作。”
“屬下和尾崎干部足以應付,”蘭堂勾起嘴角,陰郁淡去之間,無聲笑了笑,“您不用顧及我們。”
太宰治想了想,說:“這也不錯,安全措施,總是越多越好。”
思索片刻,竹之內雅同意了大家的意見,他向來不會反駁這類合的提議。
接下來的兩天內,除開練習“彩畫集”,竹之內雅再度找上宮崎醫生,并在宮崎醫生的幫助下清除了他腦中的特異點。
當時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因為一絲微妙的急切,他險些失控。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在重力和人間失格的作用下,或者說朋友熟悉而飽含感情的呼喚下,他最終還是成功清除并看到了他腦中的特異點。
一個藍色的、普通的光團。
一個普通的光團而已,竟然困擾了他足足十年。
看到瞬間,感慨中,感嘆中,輕松、怡然、重生的感覺充斥了他的心靈。
這種感覺,直到兩天后,直到坐上那輛經過偽裝的轎車,也依然充斥于他的心靈乃至方方面面。
轎車駛至神奈川,在某個熟悉的街口,竹之內雅叫停了司機。
“小雅?”游戲機打擊的音效猝然停止,竹之內雅身側傳來了一道疑惑的聲音。
竹之內雅微微側目,彎起眉眼,說:“時間還早,步行過去吧,這里有家味道不錯的早餐店,我剛剛給中原發送了具體位置,他現在應該已經和織田嘗上那家早餐店的黃油吐司了。”
“你經常去吃嗎?”
“稱不上經常,一日三餐,絕大部分時間,我都是自己做飯。”
……
閑聊之間,和轎車一樣,兩個也做過偽裝的少年推門下了車。
“我知道那家早餐店和鄰居家老婆婆有關,對了,太宰,說起鄰居家老婆婆,她家有只和你很像的黑貓。”
行走帶起的微風吹起衣擺,太宰治茫然一瞬,側目道:“和我很像的……黑貓?”
“性格上,”竹之內雅向前走去,“有些共通之處,不是很好形容,不過都挺討人喜歡。”
太宰治凝視兩秒,一邊緩慢地眨眼,一邊收回了目光。
都挺討人喜歡嗎……那應該是一點點、一點點相像吧。
喜歡他的,屈指可數,不過這也已經足夠了,他不像中也那個笨蛋需要那些惹人心煩的朋友。
太宰治在心中如此想道。
這樣的想法持續著,直到太宰治來到了那家早餐店,他在那家早餐店里遇見了那位老婆婆,以及,那只,黑貓。
“”
“”
因為從頭到腳,包括氣味在內,統統做著偽裝,那位老婆婆和那只黑貓并未認出竹之內雅。
而后,隨著竹之內雅上手按摩,那只黑貓表現了空前的熱情。
看著那只鉆在竹之內雅懷中、整顆腦袋快要蹭出火花的黑貓,太宰治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下,他和那種生物絕對沒有半點相像之處。
“小黑非常喜歡按摩,不過,估計我走后,阿部婆婆還是不太給它按摩,我第一次看到它這么粘人的一面。”
在和那位滿臉歉意、連鞠兩躬的老婆婆揮手作別后,竹之內雅拍著身上的貓毛說道。
竹之內雅并未刻意強求避開路人或者熟人,他們這兩副陌生的、不在系統里的面容,遲早會被官方發現。
重要的是,怎么被晚點發現——正常裝成兩個普普通通的初中生足以使得他們安穩前來安穩離去。
中原中也,織田作之助,另外幾個異能力者,也是奉行同樣的準則,唯一的區別就是身份差異,比如中原中也和織田作之助扮演的是兄弟。
這點,在蘭堂的建議下,中原中也和所有知情者全部瞞著魏爾倫。
第一次嗎?聽到這話,太宰治放松了一些,他還以為他在竹之內雅心中是那種形象。
“呼——”差不多拍凈,竹之內雅舒了口氣,“好了,太宰,快點嘗嘗吧,一會估計就要冷掉了。”
太宰治隨即將手中的紙袋分出一袋。
竹之內雅接過那個紙袋,并十分熟練地彎折紙袋,露出了其中金黃而表面微焦的吐司。
以及,那份,誘人的、混雜著奶香與麥香的香氣。
“還合口味嗎?”在行走的同時,竹之內雅有些含糊地問道。
太宰治輕輕應了聲。
有種溫暖的感覺。太宰治心道。
竹之內雅咬下一口吐司:“那就好,這個其實可以自己制作,不過味道上會有一點點差異,他們似乎在里面加了種特別的香料。”
“我能嘗嘗嗎?”
“嗯?我做的?可以啊,但最近不行,得等到官方內亂,那個時候會比較清閑。”
少年與少年的身影漸漸隱沒于街角。
十分鐘后,美術館前,廣場上。
一根紅色絲帶凌空橫在廣場上臨時搭建的高臺上,而高臺下,站滿了初高中的學生,他們被學校組織過來參觀美術館和美術館的剪彩儀式。
除學生外,還有零散的民眾,以及幾組拿著攝像機、準備拍攝剪彩儀式和剪彩嘉賓的記者。
廣場上,靠近外圍、遠離記者、遠離攝像機的地方,竹之內雅環顧了一下,隨后偏頭湊到太宰治耳畔,用只有他和太宰治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中原和織田在東邊兩點鐘方向,中間隔著兩組記者,目前剛剛繞開一組,正緩慢朝著我們這邊過來。
和中原的情報一樣,除開明面上的守衛,他們沒有新增守衛,還是一共三十四名,一半裝成了民眾一半裝成了記者。
不過,位置調整了,相比中原的情報,朝著高臺聚集了一些,我想獵犬應該快到現場了,你稍微關注一下外圍的情況。”
太宰治微微頷首,雖說人頭攢動,竹之內雅論上看不清人臉,卻也完全沒有懷疑竹之內雅的判斷和說法。
感受到太宰治的動靜,竹之內雅端正腦袋,看向了立海大學生所在的位置。
或者說那條巨大的文字“立海大網球部”。
他在下方看到了切原赤也和其他網球部成員,不過,沒有看到幸村精市。
竹之內雅怔了下,隨即想起了幸村精市那場手術,最近忙到讓他忘記了這件事情。
【我真的希望,所有朋友都能好好的。】
想到切原赤也說的話,以及那位自己托Reborn在私下里邀請、目前應該以教學為借口接手了幸村精市手術的名醫,竹之內雅看著切原赤也臉上的愁緒和身上的陰云無聲說道:
會好好的。
大家,都會好好的。
少頃,竹之內雅移開目光,將其放到了場內的情況上。
“月見,津島,你們怎么在這里?”中原中也在過來后佯裝詫異地說道。
竹之內雅循聲看去,在看清的剎那,同樣面露詫異:“你不是在家養病嗎?病好了?”
“還沒呢,只是也得走動,我哥哥陪我出來走動,”中原中也說著回頭看了眼他們來時的方向,“我們現在準備回去了,你們不往里面走走嗎?一會的嘉賓可是你的偶像獵犬誒。”
“里面不一定好,這里也不一定壞,這里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竹之內雅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而后,在諸多好奇的目光下,他壓低了聲音繼續往下說道:
“獵犬過來,總歸從外圍過來,我們沒準可以要到他們的簽名。”
“誒?這樣嗎?”中原中也微微睜大眼睛,聲音中帶上了幾分雀躍,“那我和我哥哥也要留在這里,等我拿到獵犬的簽名后,讓我的同桌好好羨慕羨慕。”
“哥哥”織田作之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自己的弟弟,像是懷著無限寵愛。
少年的情緒總是富有感染力,周遭民眾不由會心一笑,雖說明知會有守衛開路,他們必然靠近不了獵犬,卻也沒有打破他們的幻想。
而實際上,寥寥幾句,在給周遭民眾交代了一下后,竹之內雅一行便待在了這里。
——以合的方式。
由不用重復交代,不過,氣氛,一眼,就能看出不同,甚至用不到一眼,條野采菊完全可以通過嗅覺或者直覺感受到一些微妙的東西。
而他們做事如此謹慎,和害怕、恐懼無關,僅僅是因為異能許可證頒發在即,最好避免任何可能拖延或者破壞異能許可證頒發的事情。
對于竹之內雅,對于國內唯一的超越者,官方愿意在很多事情上作出讓步,但這不代表官方愿意在自己經營多年又十分有望成為超越者的福地櫻癡身上作出讓步。
或者說,讓步太多,暴露身份,公然和福地櫻癡開戰肯定不行。
稍過一會,美術館前,出現了一輛長款黑色轎車。
如竹之內雅一行所料,在下車后,條野采菊環顧四周,尤其關照了一下他們所在的方向。
“真是敏銳啊,就像真正的獵犬一樣。”織田作之助輕聲感嘆道。
真正的獵犬。思緒流轉之間,竹之內雅同樣輕聲道:“我們應該上前索要簽名了。”
四人隨即跟上幾名勇敢的、似乎想要碰碰運氣的民眾,接著在距離獵犬兩米左右時,一起被拉著警戒線的守衛攔在了一邊。
就這樣,目送獵犬前往高臺之后,竹之內雅一行紛紛將心神放到了外圍的情況上。
第240章 存在感
組合只說大概會在九點突襲, 終究沒有確定會在九點突襲,為了避免到時來不及反應,他們必須關注外圍的情況。
至于通過簡訊或者電話告知。
無論組合, 還是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個蠢辦法,像這種場合里出現的信號必定會被截獲。
“各位朋友,我們的嘉賓,由福地隊長帶領的獵犬小隊已然蒞臨現場, ”些許電流的雜音過后,清晰的女聲在廣場上響起, “我們很快就要迎來我們共同期待的時刻——神奈川美術館的剪彩儀式……”
后續的內容,竹之內雅沒有細聽, 繼有些疑惑組合為什么無法確定時間后,他此時正在關注一個推著垃圾車的環衛工老爺爺。
如果說, 那是清運車, 以及那是環衛工老爺爺的話。
眼角余光里,他們身后不遠的地方,一個扮成環衛工老爺爺、頭頂“92”好感的小嬰兒正推著垃圾車……
……模型,一邊借著花壇、人群避開監控,一邊朝著他們這邊走來,模型車滾輪在磚石的地面上嘩啦滾過,時不時掉落一些從車上顛出的枯枝殘葉,而周遭民眾和那些負責警戒的守衛卻完全沒有關注這幅奇怪的畫面。
不是,這么明顯, 你們真的沒有發現嗎?
想到他們的謹慎, 竹之內雅不由有些無言,這讓他們的謹慎顯得很呆。
些許無言過后, 在Reborn來到他們身邊的同時,竹之內雅盡量在心中合化這樣的情況。
Reborn跟他說過,降低存在感,讓人忽視自己,是成為殺手的必修課。
只是……
竹之內雅瞥了眼身側的同伴,無論太宰治,還是中原中也,抑或織田作之助,都在關注Reborn。
降低存在感,還能針對性降低嗎?
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很難合化啊。竹之內雅不由在心中感嘆道。
“ciao,三位小同學,”Reborn佝僂著身體咳嗽兩聲,“還有這位小同學的哥哥。”
“你好,環衛工先生,這里似乎沒有垃圾。”
說著,用余光環顧一番之后,竹之內雅默默站近Reborn擋住了Reborn。
雖說Reborn敢于這樣,代表這樣確實沒有問題,但他的思路目前依然停留在科學的世界。
“老人家只是過來湊湊熱鬧。”Reborn再度佝僂著身體咳嗽兩聲,隨后沖竹之內雅抬起了手臂。
竹之內雅隨即會意抱起了Reborn。
在被抱起后,Reborn撐著竹之內雅的手臂,給自己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Reborn先生,”隨著Reborn調整好姿勢,有別于滿是學生的內場,在略顯嘈雜的環境中,竹之內雅輕聲詢問道,“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僅僅確認一下而已,竹之內雅知道Reborn過來的原因,他和Reborn曾經相約互通“書”的情報。
而最初,相約的源點,正是來自Reborn想要通過“書”確定彩虹之子和那些指環有沒有意義。
——不過,很大概率,無法確定,在流傳的作用里,“書”能且只能許愿,沒有什么可以溝通之類的說法。
在那條簡訊中,除說明了這點外,Reborn還講了一下他搜過福地櫻癡所到之處。
一無所獲。
所以,那頁“書”,應該就在福地櫻癡身上,這也是他和菲茨杰拉德敲定直接襲擊福地櫻癡的原因。
并且,因為Reborn也在思考怎么避開“雨御前”取得那頁“書”,他也將他和菲茨杰拉德敲定的事情知會了Reborn一聲。
以便如果Reborn抱有那樣的想法——趁機取得那頁“書”,能夠取得那頁“書”。
至于菲茨杰拉德,僅僅借用而已,想來也能解,畢竟他和他的情報才在這場襲擊能否成功里占據重要地位。
沒有他和他的情報,在“雨御前”的協助下,菲茨杰拉德永遠也得不到那頁“書”。
“和你想的一樣,還有,”Reborn向后仰頭,看著那雙黑色的、隱隱透著清澈湛藍的眼眸說道,“赫爾曼的事情,謝謝。”
赫爾曼的事情?那條情報的標的物?竹之內雅眨了下眼:“Reborn先生,那樣的高空,也有蟲子嗎?”
在竹之內雅看來,菲茨杰拉德沒有由認識并告訴Reborn,他又沒有在和Reborn的那些簡訊中說到這件事情。
那么,有且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和菲茨杰拉德當時洽談的房間里存在幫Reborn打探情報的蟲子。
竹之內雅沒有懷疑Reborn在港口Mafia首領室內安放了蟲子。
拋開港口Mafia首領室每天固定的消殺不談,以他和Reborn如今的關系,雖說互相稱不上毫無防備,卻也沒有由做出這樣的事情。
Reborn凝視兩秒,低頭看向前方……他人的背影,他在竹之內雅這個身高堪堪一米六多的未成年懷中只能看到他人的背影。
“白鯨總要落地,”Reborn輕笑了一聲,“是在地面上進去的,赫爾曼幫了點小忙。”
身為白鯨的主人,赫爾曼自然發現了,但在他人毫無察覺,以及對Reborn抱有極大信任的前提下,他沒有將蟲子的存在告訴菲茨杰拉德。
竹之內雅正要說些什么,余光卻看到一道纖細的、急匆匆的身影撲來。
如果撞上,存在感再低,也會被發現,Reborn被發現的話,以那種獨特的體型,不可能不引起周遭的注意。
下意識地,竹之內雅低下頭,見Reborn毫無反應,便任由那道身影撞上了自己。
如果Reborn有所反應,即使暴露身手,他也必須閃躲,否則只會暴露更多,引來高臺上的視線。
“小心。”竹之內雅伸出手,一手懷抱著Reborn,一手輕輕抵住了對方肩部。
太宰治慢上一步,不過,他沒有直接收手,而是順勢幫竹之內雅扶正了那道身影。
這是……繪?在對方抬起頭,向太宰治道謝的同時,竹之內雅微微怔愣了一下,心中因為余光瞥見的超高好感生出的疑惑漸漸消散,眼前這道纖細的身影正是車禍那天前來扶他的那個女孩。
也是沒有落過他一場比賽的忠實粉絲。
道完謝,繪抿抿唇,雙拳握在身前,有些緊張地看向了竹之內雅。
“那個,抱歉,你沒事吧?”
竹之內雅搖搖頭。
繪舒了口氣,又道了聲歉之后,看到竹之內雅懷中的Reborn,她睜大眼睛并張開了嘴巴。
“這個”
看到繪的反應,包括太宰治、中原中也和織田作之助在內,竹之內雅一行心中紛紛警惕起來。
“這個玩偶,好逼真好可愛啊。”繪真心夸贊道。
“”
無言蔓延于四人之間。
不止竹之內雅,對于Reborn的神奇,其余三人同樣十分不解。
因為距離的關系,為了避免被發現,Reborn暫時沒有說話,畢竟他只是一個玩偶。
“那個”繪看了眼內場,眼中浮現憂愁,這樣的人海,估計很難進去,“我的朋友還在里面等我,我先進去了,再見。”
“盡量不要站得太過靠前。”
繪正要邁步,聽到這話,面露疑惑:“誒?”
“只是一個建議,”竹之內雅勾起嘴角,微微彎了彎眉眼,“靠后的視野更好一些。”
除開軍警的守衛,按照他們的計劃,今天應該不會出現死亡,不過,萬事皆有可能,一會還是抽空看顧幾眼吧。
何況,避免意外,本來也是他親自前來的目的之一。
竹之內雅在心中如此想道。
繪懵懵應了聲,接著在道了聲謝后,鉆進了前方的人海。
過去的朋友嗎?太宰治目送兩秒,先是看了眼竹之內雅,而后將目光放到了Reborn身上。
“Reborn先生,你會出手嗎?”太宰治輕聲詢問道。
“視情況而定,”“玩偶”開口說話了,而周遭民眾自顧自說話,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里的怪象,仿佛這里籠罩著一股讓人忽視的氣場,“我不是必須第一時間取得那頁‘書’,如果一會沒有發生什么意外,那就讓菲茨杰拉德許完愿再說。”
太宰治思索片刻,小幅度地點了下頭。
太宰這個家伙,問這個做什么?中原中也瞥了眼太宰治,莫名覺得太宰治抱著某些想法。
中原中也的感覺沒錯,事實上,太宰治確實抱著一些想法,在Reborn和菲茨杰拉德經手后,他想借助科技或者異能力研究一下那頁“書”。
根據福地櫻癡遲遲沒有在世人面前褪去偽裝來看,一頁“書”能許的愿望估計十分有限,和整本“書”之間應該存在不小的差異,不過,差異再不小,結論再無用,事關竹之內雅,他也會花費心思進行研究。
既然是研究,那就需要擁有,而他們這次的行動沒有敲定那頁“書”的歸屬。
菲茨杰拉德暫且不提,菲茨杰拉德無力爭搶,Reborn很有可能是他得到那頁“書”的阻礙,尤其在竹之內雅對那頁“書”甚至整本“書”毫不熱衷的情況下。
無需爭搶,但凡Reborn開口索要,竹之內雅都會愿意讓出那頁“書”。
太宰治能夠感受到竹之內雅并不認為自己和“書”有關。
實話實說,他也沒有那么肯定,但就和無視結論的無用也要進行研究一樣,他愿意將心思花在那些可能威脅到竹之內雅的事情上。
愿意與否,倒是其次,主要的、重要的是,因為想要擁有那頁“書”,太宰治才會問出那個問題,那個問題真正的目的是試探Reborn的想法。
不同于中原中也,也不同于沒有多想、正在關注外圍的竹之內雅,Reborn自然聽出了太宰治的意思,所以,在回答后,他才會繼續補充,表示自己沒有那么追求,不會和他們爭搶那頁“書”的歸屬。
十分鐘后,8:57。
“……美術館,是一個承載夢想、承載創意的地方,當這根紅色絲帶被剪斷后,我希望每個走進這里的大人和孩子都能感受到藝術的力量。”
高臺方向,女聲頓了頓,略微拔高了聲音,“接下來,有請我們的嘉賓,遠東的英雄福地先生,以及,大倉小姐、條野先生、末廣先生為我們剪彩。”
四人同時邁開腳步走上前去。
竹之內雅目光一一掃過四人,在福地櫻癡身上停駐了片刻后,最終落在了那個正在走向福地櫻癡的花童
手上。
花童手上,那個鋪著紅綢、頗為寬大的托盤里,裝著用作剪彩的剪刀。
那是竹之內雅選定的媒介,竹之內雅已經在上面施加了一個異能力的錨點,以便一會能以更快的速度限制福地櫻癡抽出并使用“雨御前”。
三十秒前,竹之內雅發現了組合的蹤跡,就在他們身后那個巨大的噴泉附近。
竹之內雅猜測,菲茨杰拉德會趁福地櫻癡剪彩的時候襲擊,那是唯一一個福地櫻癡或許會從警戒中分心的時刻。
倒是正好九點,不過組合,菲茨杰拉德,為什么無法確定時間?
看了眼手表之后,在等待花童走到福地櫻癡身前、等待組合發動對福地櫻癡的襲擊期間,竹之內雅心中不由再度漫上了這一疑問。
微風輕輕拂動從托盤上垂落的紅綢,在握上剪刀的剎那,意識到不妙,福地櫻癡正要扔掉剪刀,卻聽數道巨大的響聲過后,高臺上的裂痕間沖出了數條沖向自己的觸手。
一瞬的停頓,往往可以決定很多事情,就在福地櫻癡因此分神的那刻,泛著金色的正方體已然蔓延至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