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欲珠
在發現小鳥翅膀有傷時,欲珠有片刻不知所措。她收回伸出去的雙手,將小鳥捧到眼前仔細觀察。
她的行為并不隱秘,樹下一直看著她的傅驕立馬察覺出不對并道:“怎么回事?”
在樹上聽到這話的人,一改往日對其的愛搭不理小聲回:“它受傷了,飛不動。”
說著女孩向樹下投去視線。
那目光落入傅驕眼中,平靜壓抑,卻又透露出一絲悲憫。像尊供奉在寺廟里的玉白菩薩,清冷又神性。
她說得慢,帶著絲不知所措。
欲珠經常進山,對山里的小動物也不陌生,但那不代表她會野外生存,治療小動物受的傷。小鳥需要專業的獸醫,而這是她此刻沒法提供的。
她表現得不算明顯,卻還是讓傅驕一眼便明白她需要什么。隨即連忙道:“你先下來,其他的待會說。”
他沒說能不能救,卻也沒有拒絕。
欲珠思考片刻后,選擇聽話地下去。同樣也因為她目前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
和她相反的傅驕喜歡野外探險。
這讓他學了很多技能,比如野外受傷緊急處理,和辨別野外動植物有沒有毒,會一些基本的藥理以及處理手段。
她想要將小鳥一同帶下去,但因為爬得太高,加上樹上支撐點不夠,一時有些難以下去。
“你將它先放在樹干上,自己下來。等會我再上去接它。”傅驕站在樹下接應,眼中是難掩的擔憂:“欲珠,聽話。”
傅驕是真的擔心了,因為在他的視線里很明顯看出樹枝搖曳,有斷裂的可能。因著這點,他語氣難免重了下來。
但高處的女孩不以為意,也可以說她擔心將小鳥一個人丟在上面換人去接它會應激。
欲珠并不認為自己是個特殊的、會得到小動物偏愛的人,但這只小鳥確確實實乖巧地躺在她手心。
而在傅驕說話,打算靠近時受驚地撲騰幾下。察覺到她的抗拒,欲珠只能作罷,隨即道:“沒事,我會很小心。”
可也在她話落的瞬間,腳下樹枝斷裂,她踩空往下墜去。
事情來得很突然,突然到欲珠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經落入傅驕的懷抱,隨即兩人一起倒下摔在綠色草地上。
翻滾中,青年抱緊她的腰部與后腦。避免這些脆弱的地方受到傷害。
可女孩身上還是受傷了。在下墜的時刻,她白皙修長的小腿與粗糙樹皮摩擦劃傷,隨即紅腫一片。她微微吸氣小聲喊疼。而那只灰撲撲的小鳥,則安全地躺在她懷里。
她又躺在另一個人的懷里。
害怕她細皮嫩肉受更大的傷。傅驕盡量將她摟在自己懷里,用自己的身體給她當肉盾。
事情已經發生,再說責備的話已經沒有意義。加之傅驕也更關心另一點,那便是欲珠腳上的傷。
桃樹一般長不高,但她爬到了最高處。那地方離地面至少有兩到三米,這樣的距離摔不死人卻可能受重傷。
女孩喊疼的瞬間,傅驕便意識到不好。果然在他將人扶起,自己跟著坐起時發現她臉色發白,額頭冒出細密汗珠。
她揉著小腿,試圖站起。
但疼痛讓她幾乎不可能站立。
“不要動,應該是腳踝扭到了。我帶你回去,讓醫生處理。”在粗略地查看過后,傅驕做出判斷。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她整個身體幾乎都貼在他身上。而他修長寬大的手,此刻控制著她受傷的腳踝。
但這時,兩人都沒有表現出異樣。只因這刻太危險,也太混亂。疼痛蓋過了男女之別,擔憂超過情-欲。
他蹲下身,背對著女孩。示意她爬上他的背,而被疼痛折磨的人,在這時也沒法拒絕。
一手抱著小鳥,一手摟上他的脖子。就算疼得冒汗,她也只是咬著牙,將臉埋在青年后肩強忍。
她很瘦,這時傅驕甚至沒有感到任何負擔:“很快,不要害怕。”
男人清洌的嗓音從前面傳來,明明是討厭的人,明明是她以往最反感的聲音。但在這刻,竟然讓她有片刻的安心。
山里的路不好走,背了個人更不好走。欲珠以為自己一路上會很顛簸,但沒有,很穩,青年的腰背也足夠寬大健壯舒適。
疼痛與眩暈感一同出現。還沒撐到老宅,欲珠就暈過去了。
那天是七月二十二日,晴。
她與小家慧的第一次碰面
等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的早晨。她小腿上的擦傷被人上過藥,而扭到的腳踝也包了一層又一層紗布。
醫生來過,她從床上爬起來時想。
腳踝扭到行走困難,欲珠的夏日假期提前終止。她有些難過,卻也不能說完全無法接受。
因為不接受,結果也已經在這。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她醒來不久玻璃窗外就下起了小雨。這是個多雨的夏天,不能外出的欲珠并沒有感到煩躁。
她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洗漱,在房間里吃早餐。因為受傷需要靜養,連續了快一個月的補課終止。
這讓欲珠有了片刻喘息。
她在吃過早飯后,接到了千里之外傅聞璟的電話。打來詢問她身體情況,她老實回答。
而在問到她為什么受傷時,欲珠卻撒了謊。她臨時起了叛逆心,她不想告傅聞璟關于自己的一切。
他的關心,對她而言就像是在關心自己圈養小動物。他并不是真的關心,而是想要完全掌控她的生活。
所以,在那時撒了謊。
她告訴傅聞璟是自己在后山時,不小心踩空掉進了一個小坑。
通話的最后,男人沒有追問。他只告訴她,以后不要再去了。
對此,欲珠沒有回答。
七月二十四日,小雨,下午三點四十,欲珠再次接到對方打來的電話。
自從半個月前傅驕一群人離開時那通電話開始,他便經常打來。有時是在下午三點,有時是晚上七點。
每次,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詢問。
問她今天做了什么,又問她食物還喜歡嗎?欲珠做不到主動活躍氣氛,但能做到有問必答。
她有想過反抗,但最后還是放棄。她害怕一旦把話說開事情更加不受控制。
而不知道,才能保全自己。
傅聞璟再無恥,他也不會在她才十七歲時做出什么出格舉動。而這也讓她壓抑的心情,有了一絲喘息空間。
在照常的電話交流結束時,欲珠總附上一句禮貌的:“傅先生,再見。”
她不喜歡他,甚至有些厭煩。
但因為寄人籬下,討好已經成習慣。她知道這樣做很卑微,可只有做了,自己的生活才能繼續。
她脆弱的社會關系,經不起任何風雨。只有在傅家讀到高考,再拿到那張大學畢業證書。她才能在這個世界,真正獨立。
“嗯。”隨著那聲出現,就是通話結束的嘟嘟聲。
與此同時,坐在床上望著窗外雨景的欲珠松了口氣。她將亮著的手機關掉,視線空洞又無趣。
因為腿上的傷,欲珠已經有兩天沒下樓。閑不住的人,再不喜歡悶著,也不得不在樓上待著。
害怕無聊,她讓人拉了個小桌子到玻璃窗邊。隨后將筆記本電腦擺上,隨便點了一個電影就開始放了起來。
傅家地下一層是有游戲室和電影室的,但欲珠不喜歡樓下,總覺得呼吸不過來就沒去過。
而她也更喜歡自己的房間,雖然沒有其他房間大,但因為住多了,住久了,有了感情,變得不一樣起來。
電影的開頭與上輩子沒有區別,都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經典開屏。
可也是這時,她突然聽到了敲門聲。下午三點,傅家的工作人員會給她送點下午茶打發時間。
所以在看到電腦上顯示的時間時,她很自然地以為是熟悉的工作人員來了,所以頭也沒回地道:“進來吧,門沒鎖。”
隨著她的話落,傅驕推開那扇于他而言很是特殊的門。女孩的房間是客房改,所以比他住的房間小很多。
在推開那扇門后,青年便立馬看到坐在床上背對著他的人。大概是因為受傷,不好活動,她穿的是一套純白色的蕾絲睡裙。
齊腰的黑發,披散在她身后。
他拿著樓下準備的點心和水果,進入。過于安靜沉默的狀態,讓視線落在電腦上的人微微蹙眉。
太安靜了,這不符合那名女性工作人員的性子。因為疑惑,她回眸。
隨即便是一句:“怎么是你?”
她的話總是傷人,讓傅驕有片刻的臉色發白。高大挺拔的青年,在聽到那句不太歡迎的話時難堪地紅了眼。
大少爺哪里受過這種屈辱,嫌棄。如果是別人,他早就一拳打上去。可欲珠不是別人,是他喜歡的人。
“我來給你送下午茶。”
他說著拉來一旁的椅子,將果盤與茶點放下。動作勤快又利索,做完這些,他遲疑著不愿意離開,但又不敢坐下。
只能站在一旁,用一雙黑曜石般漂亮璀璨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那模樣像只可憐的大狗。
脆弱,又聽話。
第42章 欲珠
他小聲解釋:“潘姨有點忙,所以讓我來給你送下午茶。”
他說著眼里討好意味很濃,就像在求夸獎的狗狗,明明很兇也很高大,但此刻就是乖得要命。
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不敢太大,他怕嚇到她,更怕她會討厭。
可欲珠還是知道他撒謊了,因為潘姨只是廚房的工作人員,并不負責給她送甜點
傅驕好像很會做出一副讓人可憐的脆弱模樣,高大的身形微微下沉,仿佛被什么事情壓得喘不過氣。
敏感小心,又破碎感十足。
特別是那雙眼睛,明明是張揚肆意的,此刻卻堆滿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絕。
是討厭他的人,看到也會心軟的地步。每當這個時候欲珠就會想起一句話,如果輕易原諒他,那她受到的傷害又該怎么釋懷?
她不是個心胸寬大的人,做不到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她又沒有惡毒到極點,不管不顧地記恨。
傅家的太太對她有恩,前日在后山也是他救了她。如果不是他接住了她,那她就不只是崴到腳,而是有骨頭斷裂的可能。
所以,在片刻的猶豫后,女孩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平靜道:“謝謝,你看著辦吧。”
說不出讓他離開的話,也說不出讓他留下的話。欲珠選擇折中處理,將選擇權交給他。同時也因為,這幾日他的表現讓她覺得。他或許是真的改了,不會再傷害她。
她的回答,讓青年眼睛一亮。
隨即,就像得到了獎賞的小狗一樣。用那雙濕漉漉亮晶晶的眼睛緊緊盯著她,有些抑制不住地開心道:“我可以留下來,對嗎?”
他難掩語氣里的激動,甚至因為過于高興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他特別害怕自己聽錯了,也害怕女孩臨時反悔。
但好在沒有,在他的視線注視下。那坐在床上視線落在電腦上的人,片刻后點了點頭。
這是在回答他的問話。
而這也讓他壓了幾日的沉重,突然消失。像是太陽扒開濃重的烏云,微微露出一束光。
那光,讓傅驕看到了希望。
他很想笑,可不敢。他害怕自己濃烈的情緒會讓她反感,所以這刻只是坐在她身邊不遠。小聲道:“我和你一起看電影,可以嗎?”
他并沒有因為女孩態度的轉變,就變得大膽隨意。甚至因為這變化過于稀少,他更加珍惜小心翼翼對待。
他試探地靠近,坐下。
再用一雙摻著碎光的丹鳳眼觀察她的反應。在沒察覺到女孩的反感時,他淺淺松了一口氣。
一場雨,將燥熱的夏日降溫。
受了傷的人不好外出,她窩在自己溫暖舒適的房子里吃著小零食,看電影。
窗外黑沉沉的陰天,在這時并未影響她的心情。甚至因為大雨打著窗,發出淅淅瀝瀝的白噪音水聲時,降低了她心底多日的焦躁。
曲奇餅干,馬卡龍。
草莓小蛋糕,西瓜水蜜桃拼盤,再有一杯解膩的白茶。她咬下一口甜脆的曲奇,視線落在電腦畫面上,而傅驕注視著她。
這是個清涼解暑的下午,他們一同在昏暗舒適的房間里和平相處。以傅驕的視角而言,這一刻無疑是溫馨讓他迷戀的。
明明說好的是看電影,但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落在她身上。特別是那雙因為受傷與夏天不得不露在外面的長腿。
修長,白皙,像凝脂白玉。
雪白的布料纏在她細白的腳腕上,透露出一種病態的美。傅驕移開落在那處的視線,斂去眼底不該有的欲-想。
他壓下心底這時不該生出的瘋狂念想,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不遠處的電影上。
那是一部學生電影。
聚焦著城市少年青春期會遇到的各種困擾,高考,學習,家庭教育,以及青少年時期懵懂又真摯不被允許的愛情。
梧桐樹下奔跑的少男少女,禁錮在課堂里的青春期。低矮墻角下,青澀地告白。
二樓臥室白墻上搖曳的斑駁樹影,年紀相仿的少年給女孩輔導著功課,時間緩慢而溫馨,他低著頭指尖抵在字面,眼神溫柔堅定地注視著女孩。
聲音清透有力,解題思路清晰。
直到,他低頭吻下。
因為對這個世界有負面情緒,欲珠從來不去熱愛它。自然也不會去了解,所以當電影里還在補課的兩人突然糾纏著脫下衣服躺在一張床上時,欲珠才發現這可能不是說高考的勵志教育片。
而是帶有情-欲色彩的少男少女青澀懵懂偷嘗禁果電影。電腦屏幕里的兩人抱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
極致的拉扯感,與少年人洶涌的愛意。使得整個屏幕充滿粉色曖-昧的氣息。
兩輩子都沒有真正成年的人,對于男女之情還處在懵懂階段。對那種事情,更是完全不了解。
所以當畫面里的兩個人,越來越激進時。畫面外咬著曲奇的人微微發愣,顯然她沒有想到會有這種畫面,隨即便是被一股難言的尷尬籠罩。
因為,電腦上的畫面越來越限制級。
如果一開始還能算是青春疼痛電影,那么這刻連商業片都算不上了。而是早些年,外流的沒有經過審核的小電影。
爆紅的臉,頻繁地眨眼,無處安放的眼神。
耳邊曖-昧的叫聲,身旁人熾熱的體溫,都在這個夏日午后讓她不知所措到極點。她想要將電影關掉,卻身體僵硬。
腿上的傷,更讓她行動不便。
而心理上,她又突然生出了一絲攀比欲。她不想在傅驕面前表現得像什么純情玉女,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在她的記憶里,傅驕很出眾,也很招人喜歡。在酒吧,在會場,永遠都是眾人視線的焦點。
而十九歲,也成年了。
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
他的家世,他自身的優越條件,都讓他很受歡迎。在那本文里,她就看到過女主顧琳的小姐妹喜歡他。
這樣的人,肯定不會單身。身邊也不缺人所以,他對那些事一定不會陌生。
莫名其妙的勝負欲,在這刻讓她強迫自己鎮定,甚至到了眼睛都不想眨的地步。
可也是這時有人按下關閉鍵,那讓人臉紅心跳尷尬無比的畫面消失。隨即是青年緊張到有些發顫的聲音:“這個這個不好看。”
傅驕:“不要看。”
他說著,眼神閃躲。
到了幾乎不敢與女孩對視的地步。
可能往哪里躲,在不知道看哪里時最終還是和女孩對上目光。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清亮發黑,水光瀲滟。
此刻那雙眼中,全然是對他的莫名。
女孩就像是不理解他突然的動作與話一樣,眼中布滿不解與奇怪。而她平靜的表情在這時讓傅驕,臉色發燙。
他怎么也沒想到,她會看那種電影。而且看樣子,是已經習以為常。
各種想法在這時全部涌現,青年干澀著嗓子啞著聲道:“這不是你這個年紀該看的”
他低下頭,有些難以啟齒。
隨即落在欲珠眼中,就是青年清瘦的下頜微微繃緊。永遠倨傲的丹鳳眼,此刻帶著水意,耳尖更是爆紅。
莫名其妙地,讓欲珠看出了一絲緊張與純情。可這不該是他的日常嗎?為什么,他看起來比她還要緊張?
青年的反差,讓欲珠無法理解。
所以在這刻,她不是第一時間點頭同意傅驕的話。而是,微微皺眉道:“你不看嗎?”
在她的認知里,傅驕是典型的紈绔少爺。他是家里最小的兒子,不用像長兄需要承擔家業身上壓著全族寄予的厚望,也不用像二子必須選一條可以幫到家族的路。
所以他的人生很自由,以享樂為主。傅家的太太和先生也從不局限他,他想要考警校就考。
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這樣的人,自然而然會與圈子里的一些沒有繼承權的富二代混在一起。人多了,圈子曠了,又有錢,不想學壞都難。
所以,他怎么會沒看過。
在欲珠的私心里,她甚至懷疑傅驕不僅看過還在現實里付出過行動。畢竟,他那些在國外的叔叔伯伯,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作為他們的侄子,又會是什么君子。
“我當然沒看過!這是什么好東西嗎?”青年語氣激動,說得很快。而傅驕也確實沒有騙人,他是真的沒看過。
他身邊的朋友很雜,也是個成年人。但身邊男性時常出現的生理性-欲-望卻很少會有,他的大部分精力全部發泄在野外探險,與拳擊散打上。
在身邊人談戀愛分分合合時,他也沒遇到一個喜歡的人。第一次夢-遺,還是幾個月前。而那是因為她,在想到那夜的夢境,傅驕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他害怕被她發現,也怕他嫌棄。
所以,在這時連忙移開視線。
而這又是個極其尷尬敏感的話題,敏感到不該是他們兩個人談論。尷尬與不知所措,在只有窗外雨聲的臥室里蔓延。
他爆紅的耳尖,以及渾身冒著層的薄粉在這時加重了可信度。讓欲珠有些沒想到,不過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也加上,確實不在好聊。
所以在他移開的不久,欲珠也收回了目光。她重新看向窗外,此刻是下午四點。
雨天,天黑得快也早。
明明還不到傍晚時分,房間里就已經需要開燈。她坐在床上,有些無聊,也有些不知該做什么。
在她思緒快要飄遠時,遠處張揚的青年再一次開口,而這次他的話完全吸引欲珠的注意力。因為他說的是:“那只小黑鳥,已經可以吃東西了。”
第43章 欲珠
自從那天受傷暈倒她被傅驕背回來后,已經過去兩天,這期間她都沒出過房間。
而那只受傷的小鳥,因為需要專業獸醫。又恰巧傅家人都不怎么養小動物,所以家里并沒有專業的獸醫。
只能送到市中心的動物醫院救治。
熟悉的女性工作人員和她說了安排,卻并沒有說太多細節。所以傅驕此刻的話于她而言,很重要。
她抬起了習慣性低下的眸,眼神明亮又期許,是能讓人一眼看出的在意。
靠窗站立的青年,因著這眼神忐忑不安的心逐漸變得平靜。他道:“不僅可以進食,也能跑跳了,是個生命力旺盛的小家伙。”
“你想要去見見它嗎?”青年問的很小心,好似生怕一句話不對便再次得罪她。
他忐忑的看著女孩,那眼神與往日完全不同。不可一世消失,透露出濃濃的不安。
而也是這時欲珠才知道,小鳥是由傅驕親自送去醫院。并且,在它嘗試進食以后。就被他從醫院接了回來,現在養在一樓花房的某個角落。
說不上來是為什么,欲珠只知道。在傅驕談到那只黑色的小鳥時,她的討厭好像都減少了許多。
在與對方濕漉漉的眼睛對上時,她罕見沒有拒絕:“我能去見它嗎?”
女孩不是拒絕而是反問。這兩者之間的差別,讓傅驕意識到希望。
所以,青年立馬點頭:“當然可以,現在就可以。”他想上前攙扶,卻根本不敢上前。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沒好到能夠互相攙扶,他也記得欲珠并不喜歡他的靠近。
但這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在片刻后他道:“我下去拿個輪椅。”他說著,根本不給欲珠說話的可能。
隨即,便轉身離開。
好像生怕晚了一步,她就會反悔。
對此,欲珠沒什么想法。
她坐在床上,安靜的等著而窗外的雨,又下大了。她將手上最后一塊黃油曲奇塞進口中,嚼碎吞咽。
隨后又用濕巾將手指擦干凈,便嘗試著自己下床。但很可惜,她失敗了。沒受傷的那只腿,支撐不了她全身重量。
沒有人攙扶,此刻她走一步都艱難。欲珠不是個會自找麻煩的人,再確定自己的身體無法支撐時她便打算重新坐回床上。
但也是這時那離開了許久的混血青年推著輪椅進來,又恰巧看到這幕。
便誤以為她站立不穩,立馬丟下手中輪椅,向她這邊跑,口中更是焦急道:“不要動!”
身高腿長的青年,步子大身體好,不一會便來到她身邊。因為擔心,也因為情況危險,他不敢耽擱直接直接攔上她纖細羸弱的腰,同時攙扶住她的手。
腰上的手臂與青年滾燙的體溫一同傳來,欲珠還未想通是發生了什么。耳邊便是傅驕擔憂道:“為什么不等一會,等我過來。”
他臉色焦急,語氣嚴肅。
仿佛這件事很嚴重,可關他什么事兒。
青年很愛干凈,身上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與她一樣,是森林的常客,身上最多的味道是山間清冽的風。
清新宜人,讓她在這刻放松警惕。所以在第一瞬的皺眉后她沒有發火,只是理智又平靜道:“你先放開,我沒事。”
他身上確實沒有什么奇怪的味道,甚至可以說是香的。但就是無法讓欲珠喜歡,那種不喜歡,帶著主觀臆斷。
覺得不合適,也不好。但同樣她也明白,傅驕似乎沒什么錯,所以無法讓自己的語氣兇惡。
又因為接下來他會帶她去見自己帶回來的小鳥,所以她不想和傅驕鬧矛盾,不想把接下來的行程打亂。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其實很差勁。她低垂的眉眼里一閃而過的厭棄,在這時明晃晃的落入傅驕眼中。
原本被擔憂沖昏頭腦的人,瞬間清醒。隨即便是渾身血液涼透,他趕忙放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女孩身前。
微紅的耳尖,發濕的眼尾。
青年啞著聲,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你摔倒,我只是太關心你。”
“欲珠你知道的。”
“我喜歡你。”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包括欲珠。那天他回來的匆忙,道歉的也突然。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入耳。而這些天,他的行動也仿佛在告述她,他的喜歡不是作假。
但那又怎樣,她能得到什么嗎?什么都沒有,何況她也不喜歡他。
她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也不想看傅驕一副哭紅眼的小狗樣,那總讓有種在欺負人的錯覺。
她不喜歡,甚至有點討厭。
所以在青年的解釋后,直接了當道:“我有點想見它。”
她直白的表達出自己的需求,讓傅驕有一瞬不適應。但他也明白,這時不愿在談論那個話題的。
“好,我這就帶你去。”乖乖的大狗,明明還有很多話想說。
但在這時,生生止住。
女孩對他的態度,已經比前段時間強。這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激進將其破壞。
理清利害關系,傅驕努力控制表情。隨即將輪椅推到床邊,離欲珠最經的距離。
同時,他不忘紳士道:“如果需要幫忙,我可”
“不用,我自己就好。”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欲珠打斷,隨后是坐上輪椅時,她道:“麻煩你了。”
傅驕:“好。”
梅雨季節,潮濕陰冷。
害怕山間傍晚溫差大,行至半路他又給她腿上披了層毛毯。柔軟舒適的薄毯包裹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止住陰涼。
欲珠沒說話,卻不得不承認傅驕有時很細心。她目視著前方沉默的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車輪滾滾,進入特殊電梯。
來到一樓,進入花房。
巨大透明的玻璃房,恒溫空調,五顏六色顯眼張揚的鮮花,有玫瑰,有薔薇,郁金香,月季,百合。
攀爬在墻架上的綠蘿,以及在某個角落上空的鳥籠。
因為她腿有傷不好站起,所以傅驕將吊著鳥籠的繩索放低。直至來到女孩可以接觸的高度,同時他自己蹲下身。
介紹道:“是只雌性鸚鵡幼崽。”
“烏綱,Coracopsis屬,又稱小瓦沙鸚鵡。”
“非洲鸚鵡,那它會說話嗎。”
“當然可以,它是鸚形目。”聽到這話,青年笑著解釋道。
傅驕在商業上沒有兩位兄長厲害,但在自己感興趣的自然科學卻很強,他認識很多野生植物以及動物。
“還沒取名,你要取一個嗎?”他側眸看向身側少女,柔聲問。
聽到聲音的人先是一愣,隨即真的思索起來。不過在此之前,她是先將自己心底的疑慮告知傅驕:“如果給它取名,是不是代表它屬于我。”
欲珠很喜歡這只小鳥,但同時也明白小鳥屬于天空。她不該因為自己的喜好就強行將它關在狹小閉塞的籠子里,然后再以愛的名義給它提供吃喝。
這是殘忍的,也是她無法接受。
所以,在這時她又道:“不了,它屬于天空和山林。以后會離開,取名字沒意義。”
【作者有話說】
今天原本不準備更新,因為手有點疼。
但想了想還是更了,然后字數有點少,明天我多寫一點。抱歉
第44章 欲珠
她的聲音永遠溫柔,美好。
讓側眸注視她的青年眼底笑意更濃:“嗯,你說得對,會飛的鳥類屬于自己的天空。但它目前還只是一只幼年鸚鵡,會在我們身邊待很久,如果一直小家伙小家伙地叫,好像太不正式。”
“欲珠你不是很喜歡它嗎?為什么不取一個正式名,這并不會妨礙它飛向天空。”他小心機地用了“我們身邊”這個詞。
而沉浸在鳥籠里小家伙身上的女孩并沒有察覺,她只聽進了他話里的信息,這讓欲珠眉頭蹙起。不過這次不是齟齬,而是在思索他話里的可行性。
因為是靠近花房的邊緣地帶,玻璃窗外昏暗夜景映入眼簾,滴滴答答的雨點砸在玻璃墻面。
隨后又順著墻面滑落,形成一條條模糊不清的水痕。暴雨中閃現幾道閃電,是又要下大的趨勢。
晚五點二十六,平日里這個時間點,別說天黑,日光都沒消失。而今天,光影模糊到需要開燈才能看清。
頭頂白色熾燈下,是女孩微微向前傾斜的身體。柔順的長發,精致小巧的五官,長睫忽閃忽閃,少女微粉的唇開開合合:“那取個名吧。”
“叫家慧怎么樣?”
“小家慧”
這個名字,欲珠是有私心的。她其實更想取家回,她沒有家,也沒有親人。
所以在這刻,對眼前的小鸚鵡生出了獨占心。可理智上她又很清楚,那不是愛,那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她不能自私,所以才會改了個字。并由衷地希望,以后它傷好離開,還能記得她,并且能回來看她。
也不知道小鳥可以通過氣味找到她嗎?
在欲珠的未來安排里,她遲早會離開這里。所以,如果小鳥記得回來卻找不到她該怎么辦?
這明明還是件不確定的事情,但這刻欲珠卻由衷地擔心起來,她甚至有點后悔出來時沒有帶手機。
也恨自己不夠博學,不知道這些。
她將目光投向身側的青年,眼中都是期待,她期待從傅驕口中聽到自己想聽的話:“傅驕,你說鳥類會通過氣味找到主人嗎?”
她聲音很輕,輕到有些微不可察。
又險些被不遠的雨水聲覆蓋。
傅驕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頓了片刻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他視線里漂亮得過分誘人的女孩將臉湊近鳥籠,眼神平靜,眉眼冷淡。
她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也與往日沒什么不同。但不知為何,那句突然出現的問話與女孩此刻平淡無波的表情,卻讓她看到一絲哀傷。
就像是明知不可,還是想要問一句。
“鳥類的嗅覺一般不會太靈敏,大部分都是不可能。其中包括小瓦沙鸚鵡,它們一般是通過聲音顏色,以及幼時記憶來辨認主人。”
“它還小,它會記得你。”最后一句是傅驕臨時加的,他意識到這只小鳥對欲珠的意義不一樣。
她很喜歡它,很喜歡。
在聽到他的安慰后,欲珠臉上表情不變。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有點難過,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她看著鳥籠里已經能站立的小鳥,探入一根手指,小鳥并沒有害怕,它站立在懸空木棍上歪著腦袋靠近她的手指。
隨即將自己毛茸茸,小小的腦袋靠在她指骨上。它的親近,在這時取悅到她。
突然間,欲珠好像也不那么難過了。她想,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小鳥也一樣。
它有自己的世界,交際圈,生活的方式。她們都會在各自的世界過得很好。
陪小家伙玩了一會,欲珠覺得時間差不多便想要回去,傅驕聽到她的要求。立馬答應,隨后他們原路返回。
五分鐘后,欲珠回到自己房間。
察覺出她的困意,傅驕不好再留,他道:“那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床上的人,點頭說好。
他們之間,好像破冰了。這個可能,讓傅驕心口發脹,又酸又麻,就像是自己的努力總算有了點成果。
心臟滾燙,指尖顫抖。
嗓間更是啞得發麻。
傅驕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刻的欣喜,只知道她不再厭惡他的靠近
七月的二十七日,晴,星期六。
中午吃完飯,醫生來給她換藥。
她腳上的扭傷已經好了很多,沒了一開始那么脆弱。除了沒法奔跑,緩慢地走動已經可以。
不過由于走得太慢,站立時間久還是會痛。所以,欲珠很少外出走動。
大部分時間,都在房內度過。
每天下午兩點,這棟巨大房子里唯二的青年,便會帶著一捧花束和脆弱幼小的黑鸚鵡敲響她的房門。
而這時,欲珠總會來窗邊看書。
今天也一樣,在她抬眸向門邊望去的時間。厚重的木門已經被推開大半,一手拿花一手拿鳥籠的青年探進半個身體。
在發現她在看他時,青年耳尖一紅。隨后像是純情狗狗一樣,解釋道:“家慧想你。”
說著他將鳥籠拎高,籠子里的小鳥就像是在附和他的話一樣。
在這時試圖扇動翅膀,飛離腳下支撐棍向她撲去,不過由于籠子以及翅膀上還有傷的緣故,它沒撲通幾下又停回了木棍上。
與此同時,幾聲還算響亮的鳥鳴出現。
它很激動,也很熱情。
小鸚鵡的行動替他的話增加了可信度,原本還有些心虛的人,這時又突然信心百倍。
甚至還不忘補充:“所以我可以進來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可憐巴巴,好像只要她說不可以他就會回去。但欲珠知道不會,被拒絕后,他會帶著那只小鸚鵡一起裝可憐。
而她,又恰巧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次數多了,他們的套路她都懂了。
“進來吧。”她將書合上,隨后就見傅驕進入。他先將花放在桌子上,再拎著鳥籠來到窗邊。
他將籠子的小門打開,隨后小鳥揮動著翅膀想要飛出,但由于還沒完全好,還沒撲通兩下就又變得蔫啦吧唧。
欲珠見了,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
伸手將它從小籠子里捧出,小小一只,毛茸茸的可愛到極點。也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的緣故,它膽子很大,幾乎從不害怕她。
同樣它也不害怕傅驕,在她手心停留不久,它便再次試圖扇動翅膀,試圖飛向他。
它很活潑,也很大膽,或許和它的族群有關,小瓦沙鸚鵡不怕人類。
在它試圖飛向他時,青年笑著將其接下,隨后可愛的小黑鸚鵡就乖乖地蹲在他手心,有時還會閑不住地飛上他的肩。
而女孩的視線總是會跟著小鳥在他身上移動,明明是不帶任何情欲的眼神,明明也不是看他,但還是讓傅驕呼吸不穩,緊張不已。
他不自信,在面對女孩時這種情緒達到頂點。他害怕自己粗魯的行為,會引來她反感。也害怕自己的容貌不夠得體,不討她喜歡。
如果是三個月前的傅驕,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他是個驕傲的人,也是個足夠自信的人。
他的家族財富讓他幾乎沒有煩惱,從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這是第一次。
讓他有了不確定感。
他逼迫自己鎮定,不要像個愣頭青。可他就是愣頭青,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是他的初戀。
青年的顧慮與緊張,是欲珠所沒有的。她只覺得小鳥活潑,可愛。
就算有些鬧騰,別讓她喜歡。
她放下手中的書,陷入柔軟椅背的身體坐直。這時因為想要和它親近,上身前傾,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青年肩頭逗弄著小鳥。
它落到他掌心,她的手便落到了他的掌心。她并不是故意去碰他,她的觸碰也很少。
僅有的幾次都是與小家伙互動時不小心擦碰,也都是轉瞬即逝,不會讓人有太多實際感。
可對于傅驕而言卻完全不同,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她的眼神,她的觸碰無疑是煽風點火,是撩撥。
讓他喉間滾動,眼底泛起漣漪。
因為離得近,女孩身上那股很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她逗弄著他肩上的黑色小鸚鵡,微微前傾的身體讓他們的距離無限拉近。
近到,女孩有多少根眼睫他都能數清。她很白,白得發光。臉上皮膚細膩光滑,幾乎沒有雜質。
她有張很漂亮的唇,唇形優越,唇肉飽滿,微微泛著紅有層像蜜糖的水光。
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吻上去,而他也確實這么做了,只不過在即將親到時他突然清醒。
他很清楚,這個吻不該落下。起碼不該是這時候,欲珠還沒有完全原諒他,就算原諒了他,她也沒有喜歡他。
所以,一旦這個吻發生。
那他們的關系將再一次陷入黑暗。好在,視線一直在他肩上小鸚鵡的女孩并沒有察覺這點。
她逗弄著它,眼中閃過笑意。
隨即,好奇地問:“你說,它什么時候會說話?”
他壓下眼底混亂,啞著聲理性科普:“不是所有的鸚鵡都能學舌,只有非洲鸚鵡,亞馬遜鸚鵡,金剛鸚鵡等大型鸚鵡才能,而且需要訓練,最快也要五到七個月。”
“你想讓它說什么?”
第45章 欲珠
想讓它說什么?
欲珠也不清楚,她只是隨口一問。畢竟誰會不喜歡一只能說話的小鳥。
“不知道。”她逗弄著小鸚鵡,眉眼染上一絲清怠。慢慢悠悠,自在隨意。多日來的疏離,好似在這瞬融化。
讓看到這幕的傅驕眼底笑意更濃:“我可以幫你訓練,好嗎?”
“欲珠,我可以幫你。”青年的聲音微啞,暗沉,像山間一道清涼的風。
他偏頭,坐直身形。
眉眼恣意,態度隨意。
如果忽略他泛紅的眼尾,那他這副模樣完全像是一個肆意妄為的貴公子。但很可惜,青年無意識地貼近,以及狂跳不止的心臟實在是太明顯。
明顯到欲珠想要無視都難。
明明是在說馴鳥,可他的反應卻像是再說別的事。發紅的耳尖,濕漉漉的黑眸,青年緊張到有些僵硬的身體。
欲珠突然覺得她們似乎太近了,
她收回落在傅驕肩上的手,前傾的身子后撤。視線卻還是停留在小鳥身上,這時它好像玩累了,又變得蔫噠噠起來。
女孩的突然離開,馨香消失。緊張的氛圍沒了,同時讓傅驕心底閃過一絲失落。
他視線下移,落到某處。
哪里起了反應,是因為看到了嗎所以嫌棄他,青年難堪地黑了臉。他恨自己敏感的身體,明明什么都沒有發生,但只要一和她靠近,那種惡心的念頭便迅速占據他的大腦。
仿佛一個性-癮患者
他難堪地濕紅了眼,想要解釋,卻無從說起。
而也是這時,漂亮到不像常人的女孩望向窗外夏景,慢悠悠道:“好,你教吧。”
她平淡又自然的聲音,告訴傅驕,她什么都不知道。
這讓青年松了一口氣。
隨即透過玻璃窗,看到女孩略顯失神的倒影。他深吸一口氣,想要壓下那絲不該存在的情-欲,啞著聲道:“下樓嗎?北院的蓮花開了,結了很多蓮蓬。”
他記得那天,她摘了蓮花。
“剛上來時,我看到花園的工作人員弄了小船。看樣子是準備下水,要一起嗎?”
“我的腳”
“沒關系,我可以扶著你上去。也可以背你,只要你愿意。”
傅驕有一張好臉,眉眼深邃五官立體。也不知是不是還年輕的緣故,青年人的模樣比不得他兄長有壓迫感。
更像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少爺。也確實年齡不大,今年也才剛滿十九,比她大一歲半。
欲珠喜歡大自然,而距離她受傷已經過去一個星期,這幾天除了去過一次花房,其余時間都在樓上。
身上,感覺要發霉了。
所以,她想要出去逛一逛。而去蓮花池,是個不錯的選擇:“好。”
她的回答,讓傅驕有些出乎意料,緊接著便是被無窮無盡的喜悅堆滿胸膛。他連忙笑著點頭:“好,我去安排人。”
蓮花池位于傅家老宅的北側,是個自然形成的小型濕地水洼,后傅家選址建房也沒有將其破壞,而是進行了保護以及擴建修補,原本只是個小濕地的水坑,經過一代代的建設,逐漸形成了規模巨大的人工湖。
此刻,里面種了許多蓮花。
生命力旺盛強健的品種,長出離水面一米左右。風一吹,蓮葉搖擺。
欲珠被傅驕扶著坐上小船,隨即傅驕搖動船槳,小船搖晃著進入蓮花叢深處,高過水面一米的巨大荷葉將她們掩蓋。
她坐在船尾,一身不容易透膚的白色連衣長裙。巨大的裙擺將她受傷的小腿遮住,腰部被收緊,及腰的黑長發披在她身后。
她不是完全的黑長直,發絲偏細,微卷蓬松。但傅家的太太似乎更喜歡柔順的黑長發,她會將她的頭發拉直,打理得更為柔順。
再穿上一身合適的衣裙,將她打扮成符合上流社會喜愛的淑女模樣。
她離開后,這個印象也沒有消失。那些在傅家待得久的老人,似乎也覺得她直發更漂亮,更好。所以在她受傷需要人照顧時,幫忙打理頭發的時候將其拉直。
她坐在船尾,沉默地看著水中蓮葉。夏日午后的微風吹動她身前發絲,清粼粼的水聲從她耳邊劃過。
欲珠的視線停留在那開得艷麗的花朵上她并不喜歡吃蓮子,所以只用剪刀剪了幾個。
更多的是蓮花,艷麗的紅花與綠葉堆滿小船。有些甚至壓到她雪白裙擺,愜意的午后,少女眉間染上一絲倦怠。她昨夜有些沒睡好,現在被那清涼的湖風一吹,犯了困意。
兩人本意就不是來摘蓮花。
所以,船尾的人并沒有多掙扎,很快閉起眼睛陷入午后夢鄉。
時刻注意她動靜的青年,在發現她睡著時并沒有將其叫醒。
夏日午后,太陽沒有正午毒辣。但還是很熱,曬久了更是有中暑脫水的風險。所以傅驕將船劃進深處,讓高聳蓮葉遮擋一二光線。
愜意的午后,波光粼粼的湖面,帶著蓮香的水中花園。水女安詳的睡顏,斑駁的光影穿過蓮葉灑在她身上,白藕般細長手臂垂在一處。
傅驕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她身上幼小的鳥鳴打斷他的視線,傅驕看向肩上的小鸚鵡。
將它從肩上取下,放在手心。
看著睡夢中的女孩,他突然想到一個有些壞的點子。他讓小鳥站在他右手食指上,小家慧很聰明,幾乎很快就站穩,隨即用爪子牢牢扣住不讓自己掉落。
他舉站好的小鳥,坐倒的身形微微站起向前往女孩那邊移動,風裹挾著蓮花的香氣,少女在睡夢中無知無覺。
“叫媽媽,媽媽。”
“她是你的媽媽,記住她的長相,氣味,以及聲音。”
他將小鳥放在女孩的臉上,手臂,以及搭在船沿的細白五指上。
他的話,讓小家伙叫得更響亮。但就如他自己所說的一樣,鸚鵡學舌需要訓練和時間的積累,第一天不可能成功。所以小家伙的發音和“媽媽”二字完全不同。
因為清楚地明白這點,所以傅驕也不生氣。甚至是因為小鳥高亢嘹亮的乖順叫聲笑了笑。
緊接著在學完“媽媽”以后,他將小家伙捧起與自己平視,隨即道:“我是爸爸,嗯你得叫我爸爸。”
不知為何,在說到“爸爸”那個字時。傅驕突然覺得臉熱起來,甚至是邊說邊拿眼去偷瞄熟睡中的人。
不僅僅是心虛還有點難為情,但很快他就說服了自己。有媽媽,為什么不能有爸爸?他照顧它,給它喂食,還不夠好嗎?
第46章 欲珠
嗯,他說服了自己。
口中的話也越來越順口:“記住我是父親,父親。”說著男人又將小鸚鵡調轉反向:“這是母親,你漂亮又溫柔的母親。”
“只對你溫柔的母親”
她們在夏日的莊園里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假期,美好到往后整個夏天傅驕都在回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來到傍晚五點二十。而夏夜的來臨總伴隨著蚊蟲叮咬,蓮花叢已經不能待。
傅驕將船劃出深水區,往岸邊靠。睡夢中的女孩還未醒,傅驕并不打算強行將她叫醒。
小鸚鵡飛上他的肩。
他將蓮花堆中熟睡的人抱起,就這樣上了岸。而另一邊看到她們上來的工作人員,立馬上前,微微低頭向青年問過好便繞道來到小船上,清理那堆她們折下來的蓮花與蓮蓬。
傅驕抱的很溫柔,生怕弄醒她。但最后欲珠還是醒了,在離主宅還有兩百米的地方。
她感受著自己的懸空,微微皺眉,隨即小聲道:“把我放下來吧。”也不知是不是熟悉了,還是那天他將她背下山的經歷,她不在抗拒傅驕的觸碰。
但是不代表她能心安理得接受傅驕的擁抱,還是公主抱這種帶有很強兩性意味的接觸。
她聲音平靜,模樣懶散。
是剛醒來的不清醒。
她下來的要求強硬,傅驕無法拒絕。隨后便聽話地將她放下,改為攙扶。
不過攙扶也沒有進行多久,因為也是這時空曠的草坪上走來一個人,是最近貼身照顧女孩的工作人員。
她叫蘇蔓,一個剛剛二十六歲的年輕女性。在看到他們二人時,女人腳下明顯加快了一些。
很快來到他們身邊,隨即笑著道:“三少爺好,欲珠小姐好。”
她是個笑得很甜的女性,就算被人看出那笑里有刻意討好,也不會讓人討厭。
隨即還沒等兩人回應,她便又繼續道:“我來扶欲珠小姐吧,我送她去樓上,三少爺。”
說著她手中動作更快,立馬攙扶住欲珠另一邊空蕩的手。而這時被兩人夾在中間的欲珠,很是贊同蘇蔓的安排。
她與傅驕終歸男女不同,關系也就那樣。這些日子已經是極限,她不想再增加不必要的聯系。
所以,她抽出了被青年攙扶的手道:“讓蘇蔓姐送我吧,剛剛謝謝你了。”
話到這一步,傅驕再想強留也不合適。他識相地松了手,強忍著黑下的臉溫聲點頭道:“好。”
就算不愿意,他也還是聽話地松了手。低頭看路的人并沒有發現這點,到時另一邊攙扶著的人在這時注意到這些。
但就算發現了,蘇曼也只會裝沒看見。她臉上帶著笑,扶著腳下受傷的人一路向前。
隨即,進入客廳。
樓梯,又是長廊。
推開那扇緊閉的門,年輕的女性工作人員扶著她進入,將她安排到窗臺邊的單人沙發上后道:“小姐先休息,我下去給您把晚餐端上來。”
欲珠:“謝謝。”
“沒關系。”在說完這句話,蘇蔓便推開房門來到外面的長廊。
在行至半路時,她迎面走來一個青年。是傅驕,傅家三子中最小的少爺。
蘇曼習慣性地掛起得體的笑,試圖打招呼。與此同時,她心底卻突然涌出一些有的沒的。
理智告訴她,那些話不該由她提醒。但蘇蔓又覺得說一說比較好。
還是入職培訓沒到位,在問過好后,蘇曼道:“傅先生很在乎欲珠小姐。他讓我將小姐的生活點點滴滴告訴他。”她說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清晰。
傅聞璟很在乎欲珠小姐,這種在乎超出了正常范圍。
她在提醒他,不要和欲珠走得太近。不僅僅是會讓傅先生生氣,還會讓欲珠小姐難做。
蘇曼是個成年女性,她很清楚男女那點事情。所以也清楚傅先生對二樓最里間那位小姐的過度關注不正常。
超出了哥哥對妹妹的范疇。
超出了正常男女該有的控制欲。
可如果說喜歡,又似乎不合適。因為傅先生從未說過這種話,也加上那位的年紀太小。
所以,她用了一個中性的詞。
在乎,很在乎。
就算人在外地,卻也還是將她所有事情掌控在手心。那種近乎偏執的控制欲,讓蘇曼覺得不適。
但她又只是個工作人員,說好聽點是家政,不好聽就是女傭。所以又有什么資格說道,搞不好還要弄丟自己的工作。
她是個自我的人,明白什么東西該做什么東西不該做。
可在這時還是說了,因為房間內孤僻的少女。她來傅家時間并不長,滿打滿算也才兩年半,而這期間她最常接觸的便是那位欲姓養女。
剛來時,她聽了很多關于她的閑話。說是她的母親不檢點,到處勾-引男人,又說她命好因為長得漂亮被傅家的夫人看上帶回老宅收養。
但更多的是關于有其母必有其女的閑話,因為和她媽媽一樣,所以不討家里的其他成員歡心,被獨自丟在老宅。
兩年記憶里的她,敏感脆弱,卻又堅強富有生命力。她很溫柔,會愛護花草,也并不像其他人口中那樣攀權附勢。
她很安靜,除了在樓上看書,就是外出去后山。
蘇蔓不敢說她讀懂了誰的內心,但可以確定她一定是不愿意被傅家的先生另眼相待。她在自己的世界過得很好,但這種好被這個夏天打破。
少女初長成,漂亮得讓人恍神。
得到某些人的偏愛無可厚非,可一旦這些偏愛得不到同等回應,就會變成災難。
蘇蔓的話,傅驕又怎么會聽不懂。他聽著可太懂,因為他是第一個知道自己兄長想法的人。只不過他沒想到,對方會讓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一向傲慢無禮的人,這時卻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很清楚自己與大哥的差距,也明白一旦對方不愿意。
那他們絕無可能。
可憑什么不行?欲珠從未說過喜歡他,所以他又憑什么把欲珠當成自己的所有物。
青年人的想法很簡單,各憑本事,所以在聽到蘇蔓的勸阻時只冷冷地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說完,傅驕冷著臉離開。
但很快,他又皺著眉停下腳步,因為他想起女孩最近受傷都是由她照顧,從最簡單的刷牙洗臉到幫忙洗澡穿衣服,那是不是代表一想到那個可能,傅驕臉色立馬黑下。
隨即折返:“你有沒有做一些不該做的。”
都是聰明人,蘇曼立馬明白。
她想要裝什么都不懂,但在傅驕逼迫的眼神下還是老實回答:“沒有,傅先生只把欲珠小姐當妹妹。”
夏日莊園漫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歡快且自由的。在又過了兩日,小家伙已經完全能夠飛行。
傅驕不再局限它的活動地,他將它放出了籠子,帶離花房。
二樓長廊,前面的庭院。
后山,湖邊,她們的房間。下了雨,他就會在一樓大廳前的長亭訓練它的飛行能力,與說話能力。
在這期間欲珠腳上的傷也好了很多,她不再需要人攙扶也可以行走,不過因為才好不久,不能跑跳。
又加上怕留下后遺癥,醫生建議再涂段時間的藥,做點按摩。關系到自己的身體,欲珠不敢耽擱。她按照醫生的囑咐,每日上藥按摩一個不落。
就連他說,不能跑跳。
她都很聽話地遵守。
七月,是上京的多雨季節。長而密集的陰雨天接連出現,根本不給人喘息的空隙。
一個晴天結束,又是兩個雨天。
在腿上傷好了差不多,可以獨立行走時,欲珠白天不再老是待在二樓臥室。她會花房看看,也會在一樓的長亭待會。
是透氣,也是看看小鸚鵡的情況。
它被傅驕養的很好,肉眼可見地圓潤了一圈。圓滾滾的身體,嘹亮的鳥鳴,都讓欲珠對其感到放心。
雖然腳好了差不多,但欲珠還是不能久站。她在看了會后,便很自然地坐在了傅家主宅大門邊的干凈臺階上,她的視線追隨著在半空中的小鳥。
它很聽傅驕的話,基本是他說什么,小家伙都會做。同樣,它也很親近她。
不過比起傅驕,似乎差了一點。
雖然有些難過,但欲珠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她想,傅驕承擔了大部分的喂養工作,甚至會把它帶到自己房間照顧,所以偏愛他很正常。
在每天固定的飛行結束以后,小鸚鵡回到了自己的籠子里休息。而欲珠落在它身上的視線,也偏離到遠處雨中庭院。
青年靠坐她身側不遠,額角是運動后的汗珠。下過雨的天氣不僅沒有降溫,反而會更加沉悶、傅驕身上一股熱氣。
甚至就連黑發都濕了。
好在,他身上沒有什么奇怪的汗漬味道。
夏天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空氣里的濕熱。沾了雨水的衣服緊緊貼在身體上,青年也不會厭煩,他視線落在此刻靠在墻面的女孩身上。
不知是不是昨夜沒休息好,她看起來不大有精神,長睫以一種高頻率的方式輕眨。黑色的眼睫又長又卷,睫毛下是一雙濕漉漉的水眸。
像玻璃珠子,像水晶。
她的視線里沒有焦點,仿佛沒在看東西,也仿佛所有都在她眼中。
就像是掙扎失敗一樣,女孩突然閉上了眼睛。歪歪扭扭的腦袋靠在他肩頭,隨即長睫投下一片陰影。
看著靠在他肩上的人,傅驕突然很想吻她,很想。這個念頭出現得一點都不突然,他一直都想。
欲-望催著他,瘋狂跳動的心臟鼓動他。傅驕吻了下去,蜻蜓點水般不會引起任何波動。
可唇下溫軟的觸感引誘著他繼續,在面對欲珠時,傅驕引以為傲的自控力仿佛一個笑話。說好的蜻蜓點水,最后還是加深了這個吻。
暴雨下,巨大的水聲模糊一切。
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離開許久的莊園,車子后座男人揉著酸脹的太陽穴,緩解連日來的疲憊。
他的身側,是早已準備好的禮物。
【作者有話說】
因為寫的比較趕,錯別字很多。
但太晚了,有點撐不住,想睡覺。
所以打算明天起來改,晚安哦~
第47章 欲珠
她們在人煙稀少的庭院接吻,在空曠自在的田野嬉戲,遠處滴答的雨水聲是情-感的催化劑。
那是一個很輕很持久的吻。輕到傅驕不敢深入,只敢唇對唇輕輕觸碰。他害怕女孩驚醒后的厭惡,也明白自己此刻的低劣。
雨霧下稀薄的空氣,瘋狂鼓動的心跳。那個夏天里,密不透風中兩顆緊緊貼在一起的心臟。
傅驕覺得自己的腦子昏昏沉沉,像是壓了千斤重,讓他喘不過氣,卻又隱隱興奮。
瘋狂跳動的心臟,手心的酥麻。傅驕愛她,從身到心
直到黑色的邁巴赫從不遠駛來,模樣矜貴的男人下車。那個吻才被迫結束,傅驕迎著雨幕下刺眼的車子前燈看向車子后座男人。
眉眼沒有畏懼,更無瑟縮。
冰冷,刺骨的寒意。
黑色低調內斂的車子停在門庭下,戴著眼鏡模樣一絲不茍的特助李南星下車,他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面不改色。
年紀相仿,又俊男美女。
經常待在一起,產生感情很正常。只不過他沒想到那位會是欲珠小姐,那個養在老宅并不討喜的姑娘。
是的,在李南星眼中。
傅家那位最小的少爺與蘇南來的顧小姐很配,關系好到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李南星并不覺得這樣的猜測有什么問題,畢竟他們兩人并沒有血緣關系。
那位顧小姐也沒有改姓,又是傅家先生好友的遺孤,嫁給他的兒子不是更好嗎?
所以,他一直以為兩人是兩情相悅。身為助理,李南星是沒有坐后排的資格。他坐的是前排副駕駛位,自然而然看得更清。
他看到那位一向高不可攀的三少爺,低著頭主動吻上去,輕柔卑微,好似生怕嚇到她。
連綿的雨霧下,他視線不清,但還是從他動作間看出了小心翼翼,溫柔繾綣,他喜歡欲珠小姐。
李南星很確定。
但這不是最讓他震驚的點,而是此刻古怪的氣氛。他壓低身形拉開車門,就見后排座椅上的男人臉色沉下,風雨欲來。
李南星感到詫異,是因為反對他們二人的戀愛關系?顯然不是。
李南星是個男人,對感情一事沒有女人敏感,卻也不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隱隱約約間,他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特別是在看到男人望向熟睡中的女孩時,那個眼神讓他吃驚,不敢置信。
兩個月前,先生突然搬回老宅,他作為特助回來的次數也跟著變多。
是因為欲珠小姐嗎?
先生和欲珠小姐年紀可是差了很多。這個猜想離譜又荒唐,卻又是最合理的解釋。就算猜到了,李南星也不敢聲張。
他壓下心底異樣,控制著臉上表情,露出一張職業打工人的微笑臉恭敬道:“先生到了。”
隨著他的拉開車門,傅聞璟看得更加清晰,同時也覺格外的刺眼。
兩人坐在一起,關系尤為親密。她閉著眼,靠在他的肩熟睡
車上下來的男人,表情沒什么變化。一如既往地嚴肅冷沉,但熟悉他的傅驕清楚,他生氣了。
可那又怎么樣?
他和欲珠都是單身,又年齡相仿,在一起不是再正常不過?
在他出現的那一瞬,美好又愜意的氛圍消失。空氣都仿佛凝滯,焦灼起來。
完全不緊張幾乎不可能,傅聞璟比他大了整整十歲左右,在他的幼年記憶里,傅聞璟幾乎承擔了父親這一角。
他對他尊崇敬重,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敬佩擁護的人。而欲珠也是他喜歡的人。
他不算了解自己的兄長,卻清楚這些年大哥身邊從來沒有過女人。
欲珠,是唯一。
但那又怎么樣,他喜歡就代表欲珠必須和他在一起嗎?何況他們的年齡也不合適,老夫少妻不是什么新鮮事。
但有同齡人可以選擇,她為什么要選一個年紀大那么多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兩人都有代溝。
也是因此,傅驕更為堅定。
迎上傅聞璟冰冷的目光時,才會更為大膽無畏:“大哥。”
這句大哥很輕,就像是不想吵醒身側少女。她閉著眼睛,睡顏恬靜淡雅,但最終還是將其吵醒。
在青年故意壓低的聲音下,閉著眼的人睫毛微顫,隨即緩慢睜開眼。
她精神不太好,眸光渙散,眼神懶散。在睜開眼的那瞬,她靠在青年肩頭視線向下。
剛醒的懵懂,讓她一時半會還未理清眼前情況。只知道自己靠在一個人的肩上,而過于無力的身子讓她覺得此刻的姿勢沒有問題,可以依靠休息。
耳邊是熟悉的雨水聲,滴滴答答下個不停,又吵又讓人心情平靜。
她向下的視線里,是被雨水濺濕的地面。模糊不清中,她余光突然看到一雙黑色皮鞋,視線隨著皮鞋向上是雙筆直修長的腿。
在向上,她不敢了。
因為她意識到,那是個男人。以及剛剛聽到的那句“大哥”。
在模糊不清的腦子,也會突然驚醒,隨即欲珠便是被巨大的恐慌席卷。她還未抬起頭,便趕緊站起,
拘謹,緊張,忐忑不安。
她站在門邊,神情平靜卻難掩慌亂:“傅先生好。”
男人不知何時回來,穿著一身定制西裝,風塵仆仆,眉眼陰沉,仿佛看到了什么讓他生氣的事。
可什么都沒有,她只是在門邊不小心睡著了。是因為不夠得體嗎?傅家是興旺了幾百年的望族,在民國時代就存在。
這樣的人家對子女的要求極高,她雖然只是個養女,但目前確確實實是占了傅家一個名額。
出去也多是以傅姓作為前綴,所以她的行為有時也代表傅家的規矩。
此刻她坐在門邊的樣子實在算不上什么好,不僅僅是沒有規矩的表現,還可能會被斥責沒有教養。
她緊張地握緊腰前攪握在一起的手,她很想解釋自己不是故意,可又覺得越解釋越錯。
所以,最后她干脆低下了頭。
等著責罵,教訓。
他看著她,眸光深沉如墨,臉色越發的難看。只因在女孩站起時微微向后躲避的動作,她在害怕,在恐懼他。
與此同時,在她身后的青年隨著她起身而緩慢起身。高大的身形,站在她身后像一張巨網,將她籠罩。
強烈的體型差,柔弱不知時的少女,與在她身后懶散靠在門邊的青年。
莫名地讓人看出一絲般配。
就像是故意挑釁般,他用舌尖舔過與女孩接觸的唇峰,隨即嘴角帶著散漫淡笑望向他。
目光坦蕩,堅定
【作者有話說】
今天先這樣,明天我繼續努力。
抱歉,太困了,晚安哦。
第48章 欲珠
傅驕從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錯,他與欲珠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在一起,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倒是他大哥,與欲珠年紀相差那樣多,才是真的不合適。所以,他想要傅聞璟知難而退。
勢在必得的眼神,毫不退縮的堅定。他看向他的眼中是絕對的堅持,傅聞璟對這個弟弟不算了解。
卻還是讀懂青年眼里對女孩的獨占欲,以及對他的挑釁。
兄友弟恭在這刻成了個笑話。
“這個時間你為什么在國內。”
“什么?”傅驕有些沒聽懂傅聞璟的話,就像是聽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東西,他有些疑惑所以發問。
可還沒等他想明白,他又聽男人冰冷的聲線緩慢道:“把三少爺帶到書房。”
隨著他的話落,四名常年跟在男人身邊的黑衣保鏢立馬上前,將靠在門上懶散的青年控制。
事情來得很突然,也根本不朝他設想的方向進行。他意識到,他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傅聞璟不是原淮,他不需要和他講道理,他有絕對的權威和能力棒打鴛鴦,他也比他想象的更喜歡女孩。
在他被幾人壓著控制時。
站在他不遠的欲珠嚇了一跳,她不知措辭地看著這混亂的一幕。
害怕被誤傷,微微向一旁躲。
但這并沒有讓她覺得安全,相反因為不確定性,她更加惶恐不安。害怕等一下挨教育的變成她。
在她低著頭的時刻,另一邊原本很囂張的青年突然又意識到那句話不對勁,他對自己的大哥不算了解,但明白他絕對不會說無用的廢話。
一旦說了,那就代表有用處。
傅驕:“你什么意思!”在喊出這句話的那刻,青年其實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但他不敢深思,他也更希望那只是自己的想法。可當他掙扎著,想要擺脫那群職業安保人員時,他就明白大哥是真的動怒了。
“你不能這么對我!”
“你沒有權利安排我的人生!”
在傍晚清涼的雨水聲中,青年的嘶吼憤怒又不可置信。期間還夾帶著幾聲尖銳鳥鳴,就像是察覺出主人的焦躁情緒。
頭頂被關在鳥籠里休息的小鸚鵡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特別傅驕被強行帶走時,情緒尤為激動。
有眼力見的人見到男人皺眉,想也沒想立馬上前帶著鳥籠一起離開。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這時被獨自留下與傅聞璟單獨相處的欲珠更加不安。她并不清楚傅驕怎么得罪了傅聞璟,也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么。
這些天傅驕在老宅。
也可以說,一直和她在一起。
她們去了很多地方,湖里劃船,養育一只小鳥。在愜意的午后圍坐在一張書桌前看書,如果他犯了錯,是不是代表她也有錯?
一想到這個可能,女孩臉色立馬慘白。她雖然不清楚傅驕會有什么懲罰,但看到傅驕那副激動的模樣,就應該明白不會是什么好事。
不知名的恐懼往往才是最可怕,她站在只有他們二人的長亭,看著其他人離開,包括開著車的司機和與她稍微熟悉的李特助。
風聲雨聲,只有他們二人。
她站在離他不遠,低著頭雙手不安地攪弄在一起。恐懼堆滿腦海,小聲囁嚅著道:“我還有作業沒寫完。”
她實在不知如何與傅聞璟相處,也覺得這刻氛圍怪異。特別是男人落在她身上快要實質化的冰冷視線,而那話未說完的話已經是她用盡全力的表現。
可就算用盡全力,她也不敢直接說要離開。而是在等,等他的回答。
女孩的身子很單薄,瘦弱纖細。夏天的衣服布料又薄,風一吹就全部緊緊貼在她身體上,漂亮的眉眼,纖細又白皙的手臂。
長久的沉默,讓欲珠心底的不安更加濃烈。她忐忑地想,是自己做了什么嗎?
可沒有,什么都沒有。
她一直在傅家老宅還是說,因為傅驕。欲珠不算聰明,她沒辦法準確猜到別人內心的想法。
只能依靠一些細枝末節去猜測。
往年都沒有問題的假期,今年多出了一個傅驕。所以是因為傅驕,而她剛剛似乎靠在傅驕的肩上睡著了。
欲珠快滿十八了,不小了。
而傅驕也快二十,這樣的年歲已經不適合小時候的相處模式。如果是親兄妹還好,但問題她們不是。
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
又加上她母親的特殊身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些骯臟的事情上。欲珠懷疑,傅聞璟是不是覺得她和傅驕的關系太近了。
又或者更直白一點,是不是覺得她在引-誘對方。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覺得她不要臉,勾-引他的弟弟。
各種想法在這時出現在她腦海里,讓她不安又難堪,卻始終無法擺脫只能寄希望在對方明事理。
但如果對方真的明事理,就不會發生喜歡上她的事情。
夏日傍晚的雨風,清涼解暑。
女孩握緊身側裙擺,啞著聲又打算說點什么解釋。可也是這時,那眉眼冷沉的男人開口了:“腳上的傷怎么樣了。”
沒有提傅驕,也不是教育。
而是略帶包容地問她身體情況。
隨著他的話落男人的視線向下,停留在女孩纖細白皙的小腿上。她最近一段時間穿得最多的是連衣裙,今天也一樣,白色的法式連衣裙上緊下松。
將她細軟的腰肢展現得淋漓盡致,過長的裙擺停在小腿中間,露出白皙筆直的小腿。
因為受傷需要上藥,這段時間她穿得最多的是拖鞋。又為了舒服,拖鞋幾乎全部是大幾號的白色棉制品。
小腿筆直,皮膚細膩光滑。
仿佛稍微一碰,就會留下一堆青紫紅痕。她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符合他心意的,就像是專門按照他喜好打造的一樣。
此刻,他落在腳踝上的目光。
再一次讓欲珠感到不適,不自在的她想要將裙子再拉低一點,將他的目光阻斷。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什么,這時那惱人的視線消失,男人抬起了眼,斂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暗色。
視線消失,久違的欲珠松了一口氣。她強忍住心底的不適,在這時小聲回答道:“已經好很多,謝謝傅先生關心。”
因為那句關心,女孩緊張的心情得到緩解,這時說出來的話也不再干巴巴。但要多動聽也沒有,只是沒了一開始的害怕。
但沒有男人的話,她還是不敢離開。此刻乖乖地站在那,眉眼青黛,眼神寧靜。
她并沒有多濃墨重彩的五官,不明媚但就是能讓人一眼驚艷,最后眼里只有她。
小巧挺翹的鼻,大而清亮的秋水眸。薄唇微粉,上面帶著一層水汽,是傅驕的杰作。
傅聞璟不是瞎子,他看到了全部。是傅驕乘人之危,他不怪她卻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
心底怎么也壓不下去躁郁使他在女孩唇上停留太久,越看越覺刺眼,隨即修長骨節分明的五指附上她下頜。粗糲指腹擦過她柔軟下唇,那抹惱人水痕消失。
他動作不緊不慢,仿佛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是的,他的指骨碰到她側臉時,欲珠是驚訝的。
驚訝使一直不敢抬頭的人,第一次直面面對男人。也是這時,她才第一次看清男人臉上表情。
理智裹挾著絕對的慍怒。
就像是洗清殘留在自己所有物上別人留下的痕跡,男人手上力道很重。
女孩難受地蹙眉,她剛想開口制止。這時傅聞璟卻先松了手,隨即移開落在她唇上的迫人視線。
道:“有臟東西。”
另一只手從西裝褲口袋里拿出白帕,擦拭起碰過她唇的手,他看起來很反感那些弄濕他手的水漬。
可如果真的反感,那為什么一開始還要弄?他可以直接無視的。又或者有臟東西,可以直接提醒。
被觸碰過的唇肉火辣辣地疼,欲珠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謝謝。”
在面對傅聞璟時,欲珠做不到像在傅驕面前那樣隨意自在。有什么,都表現在臉上。
不僅僅是因為年齡相差太大的緣故,還有傅驕目前并沒有實權。他可以辱罵她懷疑她,卻無法真的傷害到她的實際利益。
最多就是像兒時一樣故意排擠。
但傅聞璟不一樣,他能定義她的外來,讓她往后的日子生不如死。所以就算很不喜,這刻她也還是卑微地先道謝。
臉上甚至是不敢露出一絲別樣情緒,就算唇上難受,她也只是強忍著,連眼睫輕眨的頻率都不敢太高。
漂亮的洋娃娃,沒有情緒的娃娃。任人擺布,不會有痛苦,乖巧又聽話才會日子過得安穩。
欲珠不是個傻子,她知道傅聞璟不會無緣無故做某件事。結合他對傅驕的處理,她能推測出一些小事。
比如,在她睡著期間。
發生了什么是吻嗎?傅驕偷偷親她,被正好回來的傅聞璟看到。
似乎只有這個可能。
欲珠不會認為傅聞璟的行為是吃醋,他對她的喜歡沒那么深刻。他生氣,大概是覺得她不檢-點。
“回去吧。”
第49章 欲珠
“好。”她點頭,隨即轉身往回走。身后男人的視線,讓她如芒在背。
可想要加快腳步,腿上的傷又不行,最后她還是以正常的速度回到室內。
因為男主人的回來,安靜又靜謐的莊園再次變得鮮活忙碌。時常找不到人的管家,各類工作人員也都時刻待命。
生怕沒有做好,得罪那位。
欲珠扶著門進入室內,穿過復古又莊重的客廳,在手即將握住樓梯口木制扶手時被叫住。
“等下。”
是傅聞璟,他讓她停下。
微微冷硬的嗓音,讓女人面色發白。她壓下心底忐忑緩慢轉身,隨即女孩纖細瘦弱的身姿立在樓梯處。
文靜的向他投去視線。
她有一雙很干凈的眼睛,黑亮水潤。看人時,明明沒什么情緒給人卻有種被她偏愛的錯覺。
傅聞璟接過司機送來的禮盒,緩步向她走來。
他的靠近,讓欲珠有一瞬慌亂。剛剛那幕給她帶來的壓迫感還未消失,所以這刻她根本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甚至在他靠近時,腳下本能后退想要逃離。但由于身后是樓梯,她的動作并沒有成功,甚至因為后退的行為后腿踢到臺階,差一點向后摔倒。
疼痛感讓她皺眉,不確定的害怕又讓她不敢露出一絲情緒。她控制著臉上表情,讓自己盡量不要太突兀,也不想讓男人察覺她的抗拒:“是有什么事嗎?傅先生。”
她握緊身側裙擺,略顯緊張地問。
在她話落的瞬間,男人在她不遠停下,隨即將手中不大的禮盒遞到她身前,道:“給你帶的禮物。”
平靜到仿佛沒有情緒的聲音,繾綣輕柔。欲珠有些沒想到傅聞璟將她叫停,是為了這件事。
或許是太過驚訝,一向沉默低眉的女孩在這時抬起了眼。隨即直直撞上他的眼神,只覺得那是一片看不見底的深淵,明明他口中的話是友善且溫和的,卻還是讓她如墜寒冬。
仿佛被什么冰涼又黏膩的生物纏上,拖拽,裹挾。沒有喜悅,更多是無措。
她又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比如男人現在是用對待情人的方式,對待她。
他會給那些女伴禮物,花錢。給她們購買奢侈品,參加慈善晚宴。
收到禮物本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可欲珠真的高興不起來。她來傅家幾乎快十年,這十年里傅聞璟從未給過她一絲善意,從來都是漠視不聞不問。更別說禮物,那是她奢求不來的。所以,當男人將包裝精致的禮盒遞到她身邊時。
欲珠的第一反應是不愿意接。
這個禮物對她而言不是驚喜,是燙手山芋。可糟糕的事,她拒絕不了。
在這刻甚至還要感恩戴德,感謝他。欲珠是個怕麻煩的人,她明白如果不接,很有可能會引發許多后續。
所以最后她干脆接了。
她想,傅家有錢。
傅聞璟更有錢,這個禮物就算貴重,在他眼里估計也不是什么重要玩意。接了,也不會有什么特殊含義。
她將禮盒雙手接過,模樣漂亮乖順。黑色的長發披散在她身后,隨即又道:“謝謝傅先生。”
道完謝后,欲珠本打算上樓。
可也是這時廚房的阿姨突然出來,說晚餐已經準備好,并告訴她此刻已經是晚上五點四十。
窗外昏暗的雨天,更加陰暗潮濕。
自從能下床走路以后,欲珠便叫停了送餐到廚房的服務。每天都是自己下樓,今天也一樣。
所以當廚房告知可以用餐時,她尷尬地發現餐廳只有她和傅聞璟。傅驕不在,他被帶到了書房。
欲珠不清楚他的遭遇是否與她有關,畢竟偷吻這件事她也只是猜測,并不是太確定。
而從始至終,也沒人提過這點。她更是不好去問。所以,她只能當不知情。
今夜的晚餐很豐富,大概是廚房的人提前知道傅聞璟會回來,所以做了準備。
晚上欲珠一般不會吃太多,今天也一樣。在用了小半碗甜湯后,她便放了勺子,隨后與傅聞璟道別。
這次,男人沒有制止。
她抱著禮盒順利地回到樓上,在經過男人的書房時,欲珠突然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摔打聲,是從那扇緊閉的書房門后傳出。
激烈到,有杯子落地的聲響。
而這間房內關著傅驕,她不是個多好奇的人,但還是在這時向那扇緊閉的大門投去視線。
在她的記憶里,傅家的所有人包括傅聞璟都很疼愛這個年幼的弟弟。基本做到了有求必應,可今天,似乎不是這樣。
青年掙扎與怒罵,一同從那扇門后傳出。傅驕在瘋,也不會在書房發瘋。
因為那里有很多重要的文件,以及是傅聞璟辦公的地點。在氣,他也會顧及著點。可今天不知道這么回事,他們兩兄弟好像都失控了
欲珠心底閃過許多疑惑,那些疑惑夾雜著對自己的擔憂。比起好奇里面的人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傅聞璟,她更擔心自己是不是會受到影響。
這種想法催促著她趕緊離開,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等走的遠了,那些聲音才漸漸消失。與此同時她心底松下一口氣,回到房間的人沒有第一時間打開禮盒,而是將它收入一個儲物柜。
隨后在書桌前坐了會兒,因為有些靜不下心,便打算去洗澡。
她腿上的傷已經不影響走路,但蘇曼還是來幫她洗澡。害怕浴室滑,她不能用力的腳會摔倒。
對此,欲珠并沒有拒絕。
弄好了泡沫浴,她幫忙將她腿上繃帶取下,隨后扶著她進入。
浴室里的霧氣騰升,模糊人視野。欲珠抱著膝蓋坐在浴缸內,而蘇曼則坐在浴缸邊緣上,用一把木梳替她打理濕透的黑發。
再此之前,她已經幫她洗過很多次澡。再害羞和不好意思,也沒了多少,何況她們都是女人。
欲珠沉默著任由蘇曼照顧。
等洗完澡出來,已經是晚上六點半。蘇曼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先將她頭發吹干,隨后又為她上藥重新弄紗布。
做完這些,時間是晚上八點半。
自從這個夏天開始,她便經常晚睡。今天因為傅聞璟的突然回來,她又心煩意亂,難以入眠。
八點半上床直到午夜十一點半才真正睡著。就算晚睡,但這么多年的生活習慣還是讓她在早上六點半起床。
簡單的洗涑過后,她下樓吃早餐。也是這時才得知,傅驕離開了,昨夜就離開。
他去了國外,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四年。他將會在國外上大學,直到畢業。
夏天結束了
【作者有話說】
抱歉,有點事今天先這么多。
明天一定六千字補上
第50章 欲珠
傅驕離開已經三天。
記得那么清晰倒不是欲珠有多懷念他,而是他的突然離開對她的沖擊力實在太大。她一個關系不好的養女都知道他想要考警校,夢想是當重案組刑警。
作為兄長傅聞璟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會更清楚。但他就是拒絕了他,不僅拒絕,還自作主張將它送去國外。
甚至說服了他們的父輩。
這樣的結果,導致欲珠更加害怕忐忑。那種不可理喻不可反抗的高壓下,她選擇再次躲著他。可就算怎么躲,用餐時間總是一致,他們還是不可避免會碰見
但好在,這幾點什么也沒發生。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遷怒她,也不打算追究。甚至會在每天傍晚下班回來時,給她帶禮物。有裝在精致小盒子里的,也有用袋子包裝,就算有時很忙回不來,也會讓工作人員送來。
就這么,過了一個星期。
她腳上的傷也完全好了,不需要再上藥。一下熱辣滾燙的午后,身體好全的人在確定那個人不再是下了樓。
她先去花房看了一下小鸚鵡。
沒了傅驕的照顧,小家伙有些蔫吧。但還是被花房的工作人員照顧得很好,身子骨更加強壯。也長大了些,比剛來時更大。如今她單手已經無法支撐他的重量。
而她的翅膀,也完全好了。
欲珠會在下午將它帶到院子里從籠子里放出,它在天空翱翔,在樹上啄食。
不知道是不是被傅驕圈養習慣了,她將它放出籠子,它也不會直接離開。飛累了,玩累了就會自己回到籠子里,再讓欲珠將它帶回花房。
次數多了,欲珠就打算將它散養。
籠子也不放在花房,而是放在老宅側面的一個廊下陰涼處。每天定時給食,其余時間隨她自己跑。
大概是被傅驕帶著來她房間習慣了,某天下午,欲珠在二樓臥室寫作業。
突地聽見有什么撞上玻璃發出沉悶聲響,她回頭,就見一只黑色小鸚鵡撲騰著翅膀,想要穿過玻璃進入。
一見是它,欲珠立馬繞到另一邊將用來透氣的小窗打開。在小聲叫著它的名字,將它引到室內。
小家伙很乖,進來以后不吵不鬧。蹲在她的桌面看著她學作業,次數多了以后,欲珠干脆小窗不關。
它想進來,隨時都可以。
八月的夏天比起七月,降雨減少也更為燥熱。怕熱的欲珠,很少再往后山去。
她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五月份。
自由,孤獨,生活規律。
八月十二日,晴。距離男人回來已經半個月,早上他們通常會在一起用餐。中午他去公司,她留在家中。
晚餐,她則需要等他一起。
不過時間都很準時,所以欲珠也不會有意見。也或許是在一起吃的次數多了,男人除了會問她一些日常生活上的問題,便不會再做什么,欲珠也就慢慢適應。
今天也一樣,她在客廳等他回來。
這倒不是她的自愿,當然也不是傅聞璟的要求。他還沒無理到這種地步,欲珠下樓是因為前半個月傅聞璟都是這個點回來。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遲了。
她不好在餐桌前坐,就在客廳沙發上等。大概是怕她餓著,廚房阿姨拿了點冰鎮過的荔枝來讓她先墊一墊,隨即又道:“傅先生那邊說半個小時到。”
欲珠沒什么胃口,便沒吃。
而是打開電視,準備先看一會電視。可也是這時,她的手機突然彈出一條簡訊。
自從上次,在后山摔暈被傅驕背回來后。欲珠便多了個習慣,將手機帶上。除了可以求救,也有想知道什么自己可以用手機搜索的原因。
手機簡訊,每天都會有。
有社會新聞,明星八卦,奇聞異事。各種各樣,今天這條也一樣。
在屏幕亮起的瞬間,那條簡訊彈出。隨即欲珠就見上面出現一個名叫楚夢的名字,那是一個當紅一線女星的名字。
欲珠看過她演的電視劇,漂亮,身材好,演技也很棒。她很火,是那種超一線斷層頂流的火。
基本上天天上熱搜,自然出現在娛樂簡訊里的頻率也很高。欲珠只瞄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電視。
是個熱鬧的綜藝節目。
逗樂打鬧,很有趣。
但這時欲珠珠的注意力卻有些難以集中在上面,因為她突然發現,那條她隨便掃過的簡訊,里面好像還有一個她熟悉的名字。
傅聞璟她好像看到了這三個字。
欲珠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是好奇?還是覺得自己眼花,在這時又重新看向那已經黑了屏幕的手機。
她微微彎腰,身子向前。
去拿和荔枝果盤放在一起的手機,而這時手機又因為一條簡訊亮起,新出現的簡訊將那條舊的頂起消失。
欲珠必須先解開屏鎖,才能看到。
都到了這一步,她自然不會吝嗇解鎖。輸入密碼,很快界面跳轉來到主界面。她又拉下信息欄,找到那條關于楚夢的簡訊。
也是這時,她才看清簡訊的完整的名稱叫【爆,楚夢與傅氏財團國內負責人,傅聞璟傅先生晚上十二點還在餐廳約會。】
在看清全稱時欲珠沒什么表情,也不記得原文中有這么一段。她的記憶里很少有關于傅家大哥的劇情,比起主角,他更像女主的一個強大金手指。
他會關愛妹妹,在女主受到欺負和打壓時出來幫她擺平一切撐場面。
所以他與女星楚夢的戀情,她并不清楚。因為不確定,也因為疑惑。她沒有在第一時間關閉手機,而是選擇點進那個簡訊。
隨即頁面再次跳轉,來到一個滿屏報道這件事的專屬界面。長達一千字的說明,欲珠看得很仔細。
原本她以為是八卦新聞,胡編亂造。畢竟女明星總是會時不時冒出幾個桃色緋聞,她以為這次也一樣。
但沒想到,最下方。
有一個動態圖,拍攝的角度很刁鉆,像是躲在某個高處。所以畫面很模糊黑暗,但還是能讓人認出那兩人是誰。
確實是楚夢以及傅聞璟。
兩人從一個包間出來,相差不到五分鐘。大概是習慣,欲珠看完一篇報道總會看看評論區。
今天也一樣,在她滑倒最下方時。評論區已經有三萬多條評論,最上面一條是一個名叫mmo的用戶留言:[早就有人爆料了,你們沒看過ny小組嗎?里面都是關于這些女明星和男明星的八卦,三年前就有人在里面說過楚的背后有人,不然她不會走得那么順。]
這條評論,有高達10萬的點贊。
隨即下面的回復,也都是一些附和道:[對,我也看過那個八卦。當時還有人想要扒她后面的大佬是誰,哪知道發一條刪一條。厲害的喲,互聯網不差是她家開的。好了現在知道了,確實是她家開的。和在媒體領域保持壟斷地位的傅家長子談戀愛,以后嫁進去當老板娘,不就差不多了嗎?]
回復mmo:[我靠,這么厲害的嗎?我們姐夫好棒,只有這種男人才配得上姐姐。]
回復mmo:[求八卦帖子鏈接。]
回復mmo:[這么說兩個人在一起很久了,那還是祝福吧]
原來,已經在一起那么久了嗎?在看到這些信息時,欲珠突然懷疑起自己那些日的想法會不會是錯覺。
會不會是她誤會了傅聞璟。
因為在這些對話里,她和那群網友一樣也覺得成熟風情的大美人,與年輕有為家世顯赫的傅聞璟很合適。
不管是年齡,還是自身條件上。
而傅聞璟這些年身邊也確實沒有人,其實欲珠也不確定有沒有人。因為她們并不在一起生活,她對他的了解通常是通過廚房的工作人員得知。
要不然就是在財經雜志上。
與那些網友沒有區別
一個二十九快三十的男人,家中錢權不缺。自身又優秀,不可能會缺女人。
所以欲珠更傾向,有但他保密措施做得好。所以,沒有多少人知道。而楚夢可能就是那個跟了他許多年的人。
她看著這些信息,腦中思緒翻滾。突然耳邊聽到汽車鳴笛聲,她回眸向外看去。
是男人的車回來了。
此刻天色還未暗,時間也只比往日晚了半個小時,傍晚六點鐘。欲珠掐滅手機,將它收起。在男人進入時,連忙起身問好。
而男人在看到她時,卻微微皺眉:“不是讓你先吃?怎么還在。”
她喜歡吃完飯就回樓上,在一起住了這么久傅聞璟自然也清楚。可今天沒有,她還在客廳。
傅聞璟不想承認也不得承認,女孩有點怕他,喜歡避著他,也比較宅一天到晚縮在自己的小房間。有機會能早點離開,她不會留下。所以他很快就意識到,有人為了讓他高興擅自做主將她留下餓著肚子等他。
而被這句話問到的女孩,顯然有些懵。她沒想到傅聞璟回來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隨后還未等她回答。
模樣冷沉的男人脫下西裝外套交給旁人又道:“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