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魔尊殿主殿內, 魔琛穩坐高臺,臺下,是被魔將按在地上的魔閻。
華貴的衣袍被汗水浸濕, 黏糊糊的貼在身上, 臉被強硬地壓在地上面, 生生的疼。
魔閻掙扎著想要動,卻被魔將牢牢禁錮住。
“魔閻。”久坐高臺的男子吐出兩個字。
魔閻登時仰起頭,脖頸間青筋凸起, 被反扣在身后的手用力往后探。
“父尊。”他喚了聲。
魔琛大半個身影被陰影包裹,半張臉看不到任何表情, 余下的半張臉滿是陰翳冷漠。
他右手中指和拇指圈成一個圈, 在。左手手腕處摩挲,動作說不出的高雅。
魔閻咽了咽口水, 這個動作是魔琛發怒前的潛意識動作。
他自幼害怕魔琛,在有印象以來,他的父親對他展露的笑容兩只手都可以算的過來。可他明明見過, 父親去見那位大人物時, 滿眼溢出的笑容。
似乎只有那位大人物才能讓他多幾分面目表情。
“她們,人在哪?”魔琛站起身, 威嚴的氣息籠罩在魔閻身上。
他聲音不大,每個人都讓魔閻心涼了幾分。
他調整好心情:“父尊, 那人一定與主有關系, 主若是知道她來魔界,定會高興的。”
他想用偏殿中的那位喚醒魔琛, 讓他放棄對寒清冰和隨凝的追查。
然而, 這句話卻狠狠的觸及到魔琛心中的逆鱗,他順著高臺一側走下, 步履平穩,腳步聲逐漸靠近,最后魔閻的視線中,出現一雙紫黑色的鞋子。
“主自會高興,但本尊不會。”魔琛低下身,捏住魔閻的下巴,“她們到底在哪?”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魔琛瞇起眼睛,紫氣流出。
“我不知。”魔閻艱難地閉上眼。
“你不知。”魔琛緩緩重復,似乎在回味這句話,他猝然笑出聲,不屑地拍了拍魔閻的臉頰,“你怎么會不知呢?我派人查了魔界中的所有人,沒有你的幫助,她們不可能躲過手環的測試。”
魔琛語氣冷下來:“所以,你一定知道她們去了哪里。”
魔閻咬牙,他聲線顫抖,是天生對魔琛的恐懼,積壓在骨子里的恐懼:“我真的不知。”
“呵。”良久的沉默后,魔琛直起身往回走。
見狀,魔閻松了口氣,他小口喘息,噴吐出溫熱氣流。
下一秒,就在他放下全身戒備時,魔琛猛地轉過身,魔將直直的將魔閻的身子扶正,讓他跪在地上。
腳尖踹在心窩上,剎時間,心口像是被火燒般的疼痛,喉嚨中彌漫著濃重的血氣,他身子因之向前俯了些,想要倒下,被魔將穩穩扶住。
嗓子里,鮮血上涌,魔閻一時間沒忍住,張口吐了出來。
一灘血水夾雜著血塊落到地面上,血絲自嘴角垂下。
魔琛眼神冷的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更像是在看一個罪人,他后退幾步,厭惡的掃過魔閻嘴角的血漬,瞳仁動了動。
“本尊給你七日時間,這七日你若是肯說,這件事,本尊可以既往不咎?七日后,你若還是不肯說,本尊就只能逼著你說出。”魔琛道,“你可別讓父尊對你失望。”
魔閻在聽見后面這句話時,瞳孔猛地縮小。
魔將松開了他,沒有了支撐力,他重重的摔了下去。
“把他關起來,沒本尊的命令,不準放他出來。”魔琛對著魔將道。
“是。”魔將接收命令,一把提起魔閻,退了下去。
主殿內瞬間空曠安靜起來,魔琛煩躁地揉動眉腳,恍惚間,視線落在了那灘血水上。
他堅硬挺拔的身軀彎曲了一瞬。
“魔閻,別怪父尊。”魔琛痛苦地閉上眼。
他收拾心情,出了主殿,朝著偏殿而去。
偏殿外,魔琛收拾好心情,整理衣衫,對著殿門恭敬一拜。
“主。”
不久后,殿內傳來聲響。
魔琛得到允許,推開殿內。
紅衣女子斜靠在椅子上,眉眼低垂,認真閱讀手中的古籍。
她抬起頭,眸中星光點點,合上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柔和的五官舒展開來。
魔琛的煩悶被抹平。
“你心情不好?”紅衣女子盯著魔琛的臉看了會,聲音溫溫柔柔,“魔族遇到什么事了嗎?”
魔琛驚訝于她敏銳的洞察力,順著點點頭:“這段時間,魔界內大小事情不斷。”
“操勞久了,難免心情不順。”紅衣女子認可的點點頭,“魔閻成年了,有些事,他可以為你分擔。”
猝然提到魔閻,魔琛眼神躲閃了下:“他為我分擔了很多。”
紅衣女子察覺到他細微的變化,不著痕跡的向后靠了些,眼底出現懷念:“我記得初見你時,你才剛到我腰這里。”
女子比劃了下,不禁笑了出來:“小小的,很可愛,如今已經這么大了。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都過去這么久了。”
魔琛被勾起了那段記憶:“那時被送入神耀宗修煉,對什么都不熟悉,還好有您不辭辛苦的教誨。”
女子搖搖頭:“你本身天賦極佳,我不過是提點了一二。”
“你剛來的時候,怕生,若梓和霜簡經常尋你玩,有一次她們哄騙你喝了一壺酒,卻不想,反倒被你喝趴下了。等我發現你們三的時候,若梓和霜簡早就躺在草地上,不省人事了。”女子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后來,我們三個中酒量最好的卻是霜簡。”魔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是啊。”女子感慨了句,眼中盡是懷念。
“不過你成年后沒多久就離開神耀宗了,沒能見到清冰,若是見到了,你們也會是很好的朋友。”女子話題轉變。
魔琛的臉色有些微妙變化,他舌尖抵在牙齒上:“您說的是神耀宗現任圣女嗎?”
女子含笑點頭。
“或許吧。”魔琛笑意淡了很多。
女子見他沒什么興致的模樣,起身靠近,幫他將袖子上的褶皺撫平,揭過話題:“魔族事務繁忙,也要注意休息。”
魔琛愣了下,扯了扯嘴角:“好。”
“還有什么事嗎?”紅衣女子坐回位置上,按住眉心,“我有些乏了。”
魔琛躬身:“我下次再來看您。”
紅衣女子笑著點頭。
魔神帝宮內,寒清冰望著眼前水火相融的道路,和隨凝對視一眼。
前方道路再一次被阻礙,兩人站在原地,思考解決辦法。
水火交融的奇觀在此之前,兩人都。未曾見過。
“看來又要費點時間了。”隨凝無所謂的靠在寒清冰身上。
她現在越發柔若無骨,整個人恨不得黏在寒清冰身上。
寒清冰眼中含笑,摸了摸隨凝的發頂,暖聲道:“嗯,不過好在危險性不高。”
水火相融的景象給人一種危險的錯覺,害怕被水淹沒或是被火焰燃燒。
從而不敢越過。
寒清冰抬起手臂,靈力在里面穿行而過,強開將水火分開,從中隔離出一條道路。
隨凝挑起眉梢,好笑的仰起頭:“怎么你現在不隱藏實力了?”
以寒清冰的實力,沙漠中出現的東西根本對她造不成任何威脅。
“在你面前,我還需要隱藏實力嗎?”寒清冰反問。
“也對。”隨凝啞然失笑,看著寒清冰的面容,她突然想到在隨楚國時,這人曾經應允了她三個愿望,當時她用了一個,現在還剩下兩個。
“你記不記得你還欠我什么?”隨凝。
“嗯?”寒清冰不知道她值得是哪件事。
“當初在隨楚國,我幫你緩解寒毒,你許了我三個愿望。”隨凝幫她回憶。
寒清冰自然記得,她拉起隨凝的手,輕柔的落下一吻:“我都將自己賠給你了,另外兩個愿意,你想要,自然可以隨時提。”
隨凝抿唇笑。
她環顧四周,沒有一個人。
“那我現在能提一個嗎?”隨凝問。
“自然可以。”寒清冰點頭。
“親我。”隨凝吐出兩個字。
說完,自己反倒害羞了,別開身子,面對水火相融的道路。
寒清冰發出一道氣音,被她這樣子逗樂了,她故作為難:“現在嗎?”
“不可以嗎?”隨凝瞪大了眼睛,轉過頭來。
“當然……可以。”寒清冰拉長聲線。
她伸手扶助隨凝的雙肩,手臂用力,將人掰正。
看著面前面色微紅,不敢與她對視的人,寒清冰只覺得心底的某處被擊中,軟趴趴的住進一個人。
“我來兌現你的愿望了。”寒清冰湊過去,溫熱的氣息打在隨凝臉側。
原本微紅的臉龐通紅一片。
指腹不斷在耳側摩挲,唇就是不靠近。
隨凝等的急躁,被長時間的注視,她更難以和寒清冰對視了。
過了會,就在隨凝緩解后,可以正視面前的人時,對方搭在耳側的手移動從下顎角。
寒清冰另一只垂落的手指上抬,扶在另一處。
下顎角被固定住,隨凝的頭動彈不得。
“閉眼。”寒清冰輕聲道。
隨凝聽話的閉上眼睛。
呼吸間,兩瓣柔軟的唇含住她的下唇,慢悠悠地吮吸。
隨凝屏住呼吸,配合著蠕動嘴唇。
她現在寒清冰格外喜歡含著唇吮吸,下唇過后是上唇。
直到她的唇被吮吸的發腫,發熱,對方才依依不舍的褪去,轉而靈活的挑開她的唇。
舌尖在牙齒出停留片刻,寒清冰的手不知何時落在隨凝的側腰。
她將人往身邊帶,不斷加深這個唇。
當最后一口呼吸被奪走,寒清冰緩而慢的退了出去,她意猶未盡的舔了舔上唇,頭微微下垂,貼上眼前人的脖頸。
隨凝縱容的抬起頭。
當在鎖骨處留下紫紅色的斑點后,寒清冰滿意的蓋住那處肌膚。
第五十二章
紫紅色的斑點像是塊烙印, 印刻上某個人的屬性。
隨凝心底某處被填補的滿滿當當的,她手臂垂下,小指勾動, 靈活的拉住寒清冰的小指, 輕輕地晃蕩。
寒清冰縱容地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烏黑的發絲被金釵隨意固住。
金屬反射的光照在女子眼底,折射出亮眼的柔情。
“滿意嗎?”寒清冰溫和地揉捏小巧的耳垂。
隨凝臉頰微紅:“滿意。”
她聲音小小的,滿是甜意。
寒清冰唇邊勾勒出淺淡的微笑。
隨凝伸出一根手指, 在寒清冰面前搖動兩下,意味不明的道:“怎么辦?就剩下一個愿望了, 我要省著點用了。 ”
她話里的暗示意味濃烈, 寒清冰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是的,只剩下一個愿意了。”
隨凝一僵,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在分辨寒清冰的意思。
然而,那雙純粹的, 不帶一絲雜質的眼中唯有平靜流淌。
隨凝唇微微嘟起。
寒清冰被取悅了, 她悶聲:“你情我愿的事,不算在愿望內。”
“你可以隨時對我提出任何條件。”寒清冰直視隨凝的眼睛, “只要你想,都可以。”
隨凝的心一下子快速跳動起來, 她黯淡了一瞬的眼睛重新煥發生機, 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壓不下去。
她扭頭看向一側被開辟出來的道路,因為無人走動, 再一次合并在一起。
水火交織。
兩人的身姿被倒映出, 水波將影子切割成斷斷續續的紋路。
美麗的火焰又似乎在灼燒兩人。
“我想做的事有很多。”隨凝仰頭。
“那等出去了,我們一一實現。”寒清冰柔聲道。
“嗯。”隨凝點頭。
寒清冰揮動手臂, 道路在此自動分向兩側。
她牢牢地握住隨凝的手掌,指腹不住的在對方手背上摩挲,撫摸珍寶般不忍用力,又害怕抓不住那只細膩嫩滑的手,不得不帶點力。
隨凝余光瞥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雖然兩人已經拉過很多次手了,可每一次,還是會讓她有不同的感受。
“走吧。”寒清冰。
道路兩邊,一側是洶涌的水流,另一側是不斷燃燒的火焰。
開辟出來的道路足夠兩人并肩而行。
隨凝的身子不斷往寒清冰身上貼,幾乎要掛在對方身子。
寒清冰眸子軟了又軟,她掃過兩側的水火,確定不會有危險后,與隨凝緊挨的手臂攬住對方的腰身,將對方攬在懷中。
撲鼻而來的暖香,帶著熟悉的氣息,寒清冰頭低下些:“抱緊我。”
隨凝抬眸對她對視一眼,心里靈犀的蹭到寒清冰身上。她雙臂張開,上前一步轉過身,抱住寒清冰的腰。
撒嬌的意味明顯而直白。
寒清冰眼尾上挑,微微彎下腰,抱住眼前人。
隨凝很輕,輕的讓她有些詫異。
小心翼翼的將人抱住,寒清冰唇貼在懷中人的額頭,輕柔的落下一吻,她輕嘆:“你怎么跟孩子似的。”
隨凝不理她,頭埋在對方脖頸處,好意提醒:“再不走,等會道路會再次閉合的。”
寒清冰嗯了聲,大步邁開,十數米長的道路不過短短幾秒就走了過去。
身后的道路在兩人穿過后自動閉合。
寒清冰圈住的手臂松了些。
隨凝不動。
“不下來嗎?”寒清冰挑眉。
隨凝傲嬌的發出一道氣音,答非所問:“還要多久才能出了這帝宮?”
寒清冰用靈識感知前方的危險,不多時,靈識返回,她兩指捏在一起:“快了,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根據靈識反應的情況來看,還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就可以出了這帝宮。
就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路程,會不會再次出現什么危險。
“終于可以出去了,這帝宮也不是很危險。”隨凝手背抵住唇,打了個哈欠。
她手臂圈住寒清冰的脖子,閉目養神。
寒清冰見她沒有下來的動作,心下好笑,靈力化作一把椅子,她抱著隨凝坐下,將對方的頭向上抬了些,低聲道:“睡會吧。”
自進入帝宮后就隨凝就沒怎么休息,見她犯困的模樣,寒清冰不忍多加強求。
出了魔神帝宮后,就要進入魔尊殿了。
寒清冰目光幽深,等見到魔尊,要說問些什么呢?她頃刻間有了茫然之意。
隨凝睡眠很淺,她伏在女子的心口處,臉頰貼著衣衫,嗅著她身上的冷香入眠。碰撒出的熱氣透過衣衫,肌膚有了熱意。
寒清冰回過神來,她眉眼低垂,一瞬不瞬的盯著懷中人的睡顏,恍惚間有片刻的愣神。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她對隨凝起了這種心思。
寒清冰想了許久也沒能想起來。
或許是初見時,她主動按住隨凝,讓她幫自己緩解寒氣,又或者是對她一次次主動貼上來時的無聲接納。
但這都不重要了。
她眼底溫柔蔓延,夾雜著幾分隱忍。
離開隨凝千年,用來溫養一個不知何用的陣法,究竟值得嗎?
懷中人睡的很香,睫毛無意識的抖動,碎發被偶爾來的風吹起。
水火交融的道路前傳來聲響,寒清冰扭頭看去,視線被阻隔,并不能看清是誰。
應該是有人在闖水火路。
隨凝眼皮動了動。
寒清冰生怕她被吵醒,意念閃過,一道天然的空間屏障構建而出,將外界的聲音阻隔。
寒清冰探出靈識,感知外面的聲音,判斷來人。
不一會,那頭的說話聲傳來,寒清冰辨認了會,認出聲音的主人是與魔翼同隊的人。
看來是魔翼他們在闖水火路。
魔翼的實力她并非了解過,但魔翼團隊在進入魔神帝宮中的眾多組合中,實力絕對是排在前面的。
但在剛才的大殿內,五人團隊損失兩人,現在就剩下三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就在寒清冰聽著他們說話的間隙,外圍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閻啟兄妹倆。
寒清冰眼角半合。閻啟兄妹倆已經失去了競爭力,在大殿中,受了嚴重的傷,沒想到還會接著往下走。
不過……可惜了,與魔翼等人撞在一起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就是刀劍相撞的聲音。
到了這個時候,都快出魔神帝宮了,自然會盡可能的解決對手。
魔翼顯然不打算在對方身上多耗費體力,他勸誡的聲音傳了過來:“閻啟,我無心傷你性命,若是你現在主動退出,還能帶著你妹妹安全離開。”
“否則。”魔翼聲音轉變,冷上幾分,“以你們的實力,你和你妹妹都將喪命于此。”
魔翼的話讓閻啟猶豫了幾分,他和妹妹受了這么多傷害,好不容易走到這步,眼看就要出了魔神帝宮,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偏偏魔翼說的話句句在理,他和妹妹根本不可能打得過魔翼等人,再這么消耗下去,十有八九會殞命于此。
可……好不甘心,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就這么放棄的話,又要等五年。
受了這么多上,半點好處都沒能撈到。
“只有你們退出,我可以給你和你妹妹一人一枚四等魔獸晶核。”魔翼開出條件。
垂死掙扎的人最可怕,閻啟兄妹要是咬住他們不放,他們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出了魔神帝宮,還要和其他出去的人比試,不能在耗費靈力了。
魔翼忍痛說出兩枚四等的魔獸晶核。
他不好意思才等到幾枚高等級晶核,平白就要送出去,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只要能獲得魔尊的獎勵,這些都不算什么。
兩枚四等魔獸晶核,閻啟有些心動了,他和妹妹對視一眼,同時收起武器:“可以。”
接受了魔翼的條件。
魔翼忍痛從空間容器中丟出兩枚魔獸晶核。
閻啟檢查無誤后,拱了拱手,帶著妹妹原路返回。
寒清冰無趣地低下頭。
懷中人睡的安慰,寒清冰伸出手指,從一側攀上,戳了戳對方擠壓在她心口,粉嘟嘟的軟肉。
“嗯……”隨凝動了,拍了下寒清冰不老實的手,嘟囔著:“別鬧。”
寒清冰起了惡趣味,她從另一個角度繼續戳,隨凝便接著拍,然后她又從別的角度,樂此不疲。
懷中人漸漸不滿了,當那根不規矩的手指按壓在唇瓣上時,隨凝快速的張口,咬住一根指節。
她睜開眼睛,眼底是剛睡醒的模糊。
牙齒磨動。
“嘶。”寒清冰疑惑地低頭,“怎么還咬人?”
“你又把我弄醒了。”隨凝控訴。
上次在萬劍宗時,寒清冰也把她弄醒了。
“看你睡的好香。”寒清冰實話實話。
隨凝睜大了眼睛,眼底最后一絲迷茫褪去,她不可置信:“我睡的香,你就把我弄醒?你這是什么邏輯。”
“沒邏輯。”寒清冰。
“……”隨凝被她氣笑了,她隔著衣服掐了下對面人腰間的軟肉。
寒清冰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還要睡嗎?”
“我睡了多久?”隨凝問。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寒清冰。
睡的時間并不長。
“有人來了嗎?”隨凝又問。
“嗯。”寒清冰點頭,“在水火路的另一端。”
隨凝伸了個懶腰,膩在寒清冰懷中不愿起來:“不睡了,等出去再說吧。”
“嗯,好。”寒清冰與她額頭相抵,呼吸交錯間,隨凝閉上了眼。
寒清冰注視著對方紅潤的唇,壞心思又被挑了起來。
她只靜靜地注視著,并不湊上前。
隨凝等了會,沒察覺到她的靠近,不滿地睜開眼。在對上寒清冰故作無辜的眼后,心底的郁悶一下散去了。
她主動湊過去,雙手捧住寒清冰的臉頰,吻了上去。
相對于寒清冰來說,她的吻更加柔和,像是在品位什么絕世佳肴。
她坐在寒清冰腿上,舌尖探入,帶動對方的舌滾動,攪和……
第五十三章
隨凝手心按在寒清冰的背部揉搓, 兩人身體不斷貼近,胸口擠壓在一起。
又吻了會,隨凝張口輕含住寒清冰的下唇, 慢吞吞的退回, 她拇指擦過下唇, 抹去多余的水光。
臉頰染上淡淡的緋紅,隨凝頭枕在面前人的胸口緩解,她小口喘息, 手卻不老實地把玩對方的手指。
五根手指按順序捏過,然后反過來再捏一遍。
寒清冰垂眸看著她, 眉目柔情, 手指輕握,抓住那只不規矩的手。
隨凝掙脫不掉, 放任著不動了。
水火路被再次開辟出來,魔翼的身影率先展露而出,緊跟其后的是兩名男子。
隨凝下意識就要起身, 被寒清冰按住。
“沒事, 他們看不見我們。”她安撫懷中的人。
聞言,隨凝再次沒了力氣般, 坐下。
“老大,快要出帝宮了。”魔翼身后一男子道。
魔翼點頭, 面上是難掩的興奮:“現在能走到這邊的應該只有我們, 屆時連最后的比試都不用參加,就可以直接進入魔尊殿, 得到魔尊的獎勵了。”
“終于到這一步了。”另一名男子呼氣。
魔尊的獎勵誘惑性太大了, 足以讓無數人不顧生命奪取。
魔翼轉過身,看向兩名同伴, 他微笑:“到時魔尊的獎勵我們三人平分就好。”
兩人點點頭:“應該的,大老大可以多分點,這一路若不是有你在,我們也無法到達此地。”
魔翼笑了,他搖搖頭,唇邊的弧度不斷加大,目光陡然間看向兩人身后的冰火路,眼眸中閃過距劇烈的恐懼。
他的神情讓面前兩人本能的轉過身。
然,冰火路已經跟開始看見的那般水火交融,并無不妥之處。
就在他們準備轉過身詢問緣由的時,魔翼身上靈光大閃,磅礴的靈力涌起,兩掌重重打在面前人的后背,將他們奮力往前推。
兩人沒想到魔翼會突然出手,根本來不及反應,留下一道驚懼地叫喊聲后,倒入水火路中。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兩人就被火焰吞噬殆盡,水流沖走了最后殘留的灰燼。
魔翼勾起唇,拍了拍手掌,冷聲嘲諷:“魔尊的獎勵,你們也配和我分?”
若非需要借力,魔翼一開始都不會和人組成隊伍。在合力劈開水火路后,這兩人最后的利用價值也沒了。
魔翼瞳孔中倒映出團團燃燒的火焰,他看了會,轉身朝著深處走去。
在空間屏障內的寒清冰和隨凝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隨凝“嘖”了聲:“魔翼倒是心狠,不聲不響就把同伴送上天了。”
寒清冰:“參加比試的人都知道,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同伴都不行,只能說,魔翼夠狠,那兩人夠傻。”
隨凝抓住她話里的漏洞不放,饒有興味的轉過身,手指點在寒清冰的胸口處,一連戳了好幾下才松手:“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我也不能相信你嗎?”
她笑意濃烈,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寒清冰腿向上抬了寫:“不一樣,他們是同伴,你我之間的關系要更親密。你可以信任我。”
她說的一本正經,實打實的在和隨凝解釋。
后者輕笑,從寒清冰的腿上下去,拍了拍對方:“腿酸嗎?”
“不酸。”寒清冰起身撤了空間屏障。
對她來說,隨凝很輕,輕的她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走吧。”寒清冰伸出手。
隨凝搭了上去。
有的時候,寒清冰比她主動多了。
兩人慢悠悠地和前方的魔翼保持一段距離,不會讓對方發現兩人的存在,又能很好的觀察對方的舉動。
走了大半個時辰,距離出口處越來越近,魔翼神情興奮起來,他加快步伐,跑動起來,在抵達那處光亮時,他謹慎的朝后看去。
在沒看見其他人后,得勝的激動填滿胸口,他的皮膚都在戰栗。
魔翼喉嚨滾動,張開雙臂,邁出最后一步。
“唰。”一道破空聲仿佛從遠古傳來,鋒利的爪刃刺穿魔翼的胸口。
剎時間,血流如注,魔翼傻愣愣地低下頭,胸口處,趴著一只類似刺猬的生物,瞳孔黝黑,圓溜溜的看著他
而那個利刃便是那不明生物的爪子。
魔翼嘴角的笑意僵硬住,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沒了聲息。
那只類似于刺猬的生物抽出利爪,跳下魔翼的身體。
寒清冰捏了捏后頸,短短一個時辰,魔翼一行人全都死絕了。
她和隨凝自暗處而去。
那生物見到兩人,絲毫不慌,爪子滴出的血染紅了地面。
魔翼眼睛睜得大大的。
“看來要解決這個才能出去。”隨凝聳肩。
寒清冰嗯了聲。
兩人正準備攻擊,就看刺猬似的生物直接舉起手,手掌上的利刃縮回肉里。
“我不會攻擊你們。”那生物道,“我會放你們過去。”
隨凝不接:“是要給我們走后門?”
那生物愣了下,背部的尖刺立起,它后退一步,偏側過身。
“我們剛進入帝宮時,出現的那抹黑色身影是你?”寒清冰猝然開口。
在她們剛進入帝宮時,一個不明生物的影子快速從她們頭上掠過,很有可能就是這只生物。
“是的。”生物主動道,“我乃是看守這座帝宮的守宮者。”
“守宮者。”隨凝念叨了遍,“那你為什么愿意讓我們過去?”
“我在你們身上感知到了魔神的氣息。”生物緩緩將視線落在隨凝身上。
寒清冰瞬間明白了這生物的意思,之前在大殿中,她從魔翼等人那搶來的小箱子里存有魔神的一節指骨。
所謂的魔神氣息,應該就是那枚指骨釋放出的。
她們這算是撿了個漏嗎?
生物最后看了她們一眼,按下墻壁上的一塊凸起,“轟隆隆”的開門聲響起。
原來魔翼看見的帝宮出口和光亮不過是幻術,真正的出口是那扇與周圍事物融為一體的門。
門開啟后,大片亮光照射進來,隨凝不適應地抬起手。
生物在門開啟后,不知去了何處。
隨凝拽住寒清冰的衣袖:“走。”
寒清冰先一步跨出大門。
門外,幾位身著魔族盔甲的士兵已經等在那里。
看見寒清冰和隨凝時,最前方的士兵長眼底浮現一絲驚訝,一閃而過后,他朝兩人走去。
寒清冰注意到他眼底的神情,眼神微瞇。
“恭喜二位獲得本次比試的勝利。”士兵長拱手,目光在兩人身上轉動一圈,繼續道,“二位是選擇是最后的比試臺,還是選擇共同分享魔尊的獎勵。”
隨凝不遲疑地接過話:“共同分享。”
士兵長威嚴的臉上扯出一絲弧度:“你們第一個選擇共同分享的,往年不管關系多好的人,都會選擇上最后的比試臺。”
“不是說最后的勝利者最多五人嗎?”隨凝想到魔翼的話。
士兵長點頭:“的確有這個規定,但我們會尊重參賽者的意愿。大多都不愿與人分享。”
“怪不得,魔翼那家伙把同伴都推入危險中。”隨凝抬眼,再一次確認,“我們選擇共同分享魔尊的獎勵。”
士兵長點頭,轉過身:“這邊請。”
寒清冰和隨凝跟了上去。
幾人來到帝宮外不遠處的傳送陣,隨著一光芒閃過,幾人消失在原地。
本次比試正式結束。
再一次出現,是在一座巍峨的宮殿群前,通體紫紅色墻壁,魔氣繚繞,建筑周圍盡是來回巡邏的魔族士兵。
寒清冰仰頭看著其中最為突兀的一座建筑,高聳入云,直插天際,上面的尖形頂遠遠看過去,多了幾分威嚴肅穆。
那里便是魔尊殿。
士兵長帶著兩人還來外城門處,與守城的魔兵說了幾句話,只見守城的魔兵對著士兵長搖搖頭。
“這是不讓我們進城的意思嗎?”隨凝傳音給寒清冰。
寒清冰:“不清楚。”
她們距離說話的兩人有段時間,這里還是魔尊殿,身為魔尊住的地方,不排除有可以感知靈識的存在。
所以,寒清冰并沒有使用靈識探聽兩人的說話內容。
說了幾句話后,士兵長走了回來,他對兩人道:“目前無法送你們進入魔尊殿,本次比試的組織者乃是魔尊兒子,但因為某些原因,無法主持本次比試結果。還請各位等一等,明日會有魔將親自過來帶你們前往魔尊殿。”
“所以,我們要等到明天才能進去?”隨凝問。
“是的,魔尊殿乃魔族圣殿,我們沒有資格踏足,請各位等上一日。”士兵長道。
“我們今日住哪?”寒清冰問。
士兵長道:“我會帶二位進入城內,里面已經為二位準備好了居住地方。”
說罷,士兵長領著二人進入城池內,在距離城門不遠的地方,有幾座規模高度小很多的建筑。
士兵長推開其中一間殿門,不大的殿內,東西一應俱全。
士兵長往旁側了些:“今日委屈二位了。”
見他這么說,隨凝道:“不委屈,煩勞您費心了。”
場面話還是要說一些的。
士兵長交代了幾句,合上殿門離開了。
等人走后,隨凝略顯疲勞地坐在椅子上,絲毫不顧及形象。
寒清冰走到床邊,手指彈動,靈點將床面清理干凈。
她轉身詢問:“你要睡一會嗎?”
在帝宮中,沒能睡太久。明日才能進入魔尊殿,今日不如先好好補充體力。
隨凝張開手,無賴的樣子:“沒力氣了,你要不要抱我過去?”
寒清冰無奈走過去,彎下腰,抱住滿是笑意的人,轉身將人放到床上。
隨凝圈著她的脖頸不愿松手。
寒清冰被動的俯下身子,一只腿跪在床面上,另一只腳撐住地面保持平衡,與隨凝呼吸交纏。
第五十四章
兩人靠的極近, 近到寒清冰可以清晰看清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精致絕美的不帶一絲雜質。
寒清冰護住隨凝的頭,全身重量放在支撐在地面上的腿上, 她頭微微向下低, 兩人間的距離更加貼合。
隨凝伸手抱住寒清冰的腰身, 想要將人帶到懷中。偏偏身上人固若磐石,根本無法令其動搖。
她不滿的仰起頭,額頭故意撞了下眼前人的額頭。
力度不大, 但暗示意味明顯。
寒清冰手心滑膩,空閑的人在對方手臂上滑動, 隔著衣衫, 依舊能感知那。滾燙的熱度。
女人體內的冰靈根發出細微的顫抖,靈力沖擊, 寒氣絲絲縷縷的想要從靈根內鉆出,又被隨凝的火屬性壓制住。
寒清冰唇貼了下隨凝的鼻尖,抬身就要起來。
隨凝抱住她的腰不讓。
她好笑的拍了拍身后的手:“先松開。”
“從魔尊殿后出來, 你是不是就要開始修復陣法了?”隨凝看著她, 手臂牢牢的鎖住。
寒清冰心中一窒,難以言喻的情感冒出, 她柔和的撫上隨凝的發頂,從嗓子里擠出一個“嗯”。
如此一來, 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已經沒多少了。
寒清冰心下嘆息, 不舍的抱住身下人,承諾:“我會盡全力修復陣法, 爭取早日解決, 好嗎?”
隨凝撥開面前人額前碎發:“我說了,我會等你的。”
隨凝想到不久后就要分開千年時光, 心口悶悶的,她握住寒清冰的手,往腰間的束帶移去。
指尖輕挑,束帶散散的松開,隨凝扯動,拽出扔到一旁。
衣衫松松的散開,她按住寒清冰的手,順過層層衣衫,觸及到滑嫩的肌膚。
“你做什么?”寒清冰身子僵硬,體內寒氣叫囂著,靈根顫抖的幅度不斷加大。
她手指張合間,就要收回手。
“找點事情做。”隨凝語調曖昧。
她動了動身子,掌心的肌膚跟著滑動。
寒清冰心跳如雷,頭腦“嗡”的一聲炸開,她猛地站起身,拉過旁側的束帶,快速整理好對方的衣衫,然后系好。
她的面容是不正常的紅色,高挑的身子向后退了兩步,拉開和床的距離。
話語難得帶了幾分顫抖:“你……穿好衣服。”
她背過身去,不去看對方的神情。
她就算久在神耀宗內,對外界事情不了解,可這種事,本就無師自通,她又如何看不出隨凝的意圖。
床上躺著的人坐起身,無奈的整理好衣衫站起,她走過去,從身后抱住寒清冰:“你怎么了?以我們的關系,有些事就算做了,也沒關系。”
她溫聲安撫面前人,下巴抵在對方的肩膀處,手掌滑動,拉住寒清冰貼合在腿側的手。
寒清冰條件反射的掙脫開。
隨凝見狀,只好收回手。
“這里不方便。”隔了許多,寒清冰吐出幾個字。
“不方便?”隨凝挑眉,轉動寒清冰的身子,讓兩人面對面而立,“那里不方便?”
“這里距離魔尊殿不遠,守衛森嚴。”寒清冰。
“你是擔心有人來撞見了?”隨凝忍住笑意,看著對方越發紅潤的臉頰,不再挑逗她:“說的也是。”
她退回坐到床邊,目光落在寒清冰身上。
心思籠絡,她想在寒清冰在閉關修復陣法上,和對方完成最后一步,給自己,也給她留個念想。
但面前這人似乎還沒做好準備。
水到渠成的事,刻意為之,反而少了些趣味。
她后知后覺的感知到身體的溫度,她忍著羞意想要挑撥人,卻沒成功。
現在那股子害羞涌上來,她別過頭去,不讓寒清冰發現端倪。
然而,寒清冰還沉寂在隨凝剛才的行為中,根本沒注意到對方的變化。
掌心觸碰到的柔軟,鼻尖縈繞的香氣,無一不再挑動她的神經。
體內的每個細胞都在鼓動,尤其是靈根,迫切的想要掐滅不時泛濫的寒氣。
寒清冰克制地握住拳,一遍遍的緩解心情。心里的躁動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撫平。
她抬眼看向坐在床邊的人,緩步走了過去。
隨凝瞧見朝她走來的人,身子坐的板正。
寒清冰彎下腰,投下的陰影籠罩住眼前人,她按住隨凝雙肩:“這種事不急。”
她眼神正義,不參揉其它,一本正經的語氣更像是在說什么重要的神情。
隨凝眨了下眼睛,細細品味她話里的意思。
半響,水光瀲滟的眸子晃動開來:“我不急。”
怎么說的她對這種事很熱衷的樣子。
寒清冰按住她,順著她的話:“嗯,你不急,我不急。”
“……”隨凝。
寒清冰反身坐到隨凝身側,自然而然的揭過這個話題:“明日便要去魔尊殿了。”
“嗯。”隨凝敷衍。
寒清冰自顧自的:“說起來,我還從未見過魔尊長什么樣。”
“我也沒見過。”隨凝半躺在床上,小腿隨意晃動,“據說這位魔尊即位一千多年,鮮少出魔界。不過魔族人向來神秘,不愛與其他族□□流,也正常。”
寒清冰點頭,隨凝知道的,她自然也清楚。
“不過,我對魔尊的獎勵還挺感興趣的。”隨凝補充道。
魔族的東西,在外界很少能獲得。
隨楚國皇宮內,倒是有幾件魔族的物品,大多時高價從各地收來的。
“明天就知道了。”寒清冰道。
隨凝揉了揉額頭,眼皮有些沉重,她身子向上移動了些,又覺得睡著不舒服,調轉了位置,伸手拉了下還是坐著的人:“睡覺。”
寒清冰聽著她模糊的發音,應了下,幫對方將鞋子脫去。
隨凝自覺朝里滾動,給寒清冰留下充足的位置。
寒清冰脫好自己的鞋子時,隨凝已經進入到半夢半醒狀態。
她猶豫了會,側過身子,小心地伸出一只胳膊,搭在對方腰上。
感知到熟悉氣息的靠近,隨凝潛意識的往寒清冰懷里鉆去。
寒清冰保持身子不動,以免驚醒這人。
她安靜地看了會隨凝的睡顏,緩而慢地閉上眼。
一夜無眠,寒清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色還是灰蒙蒙一片。
她習慣性的轉過身,懷中人因此不安穩的哼唧了聲。
寒清冰當即反應過來,她不再亂動,過了會,等身邊人重新進入睡眠后,她慢慢地收回搭在對方腰上的手臂。
構建出一個小空間,隔絕她和隨凝的接觸,然后翻身起床。
揮手撤去空間屏障,她站在床邊,唇邊噙著淡淡的弧度,輕聲道:“多睡會。”
她留下一道符紙,上面寫著她要去外面看看。
防止隨凝醒后看不見她著急。
打開小窗戶,寒清冰回眸看了眼睡的正熟的人,安心的化為一道流光,從窗戶出去。
她隱匿了身形和氣息,又在周身降下可以隔絕人探查的空間屏障。
宮殿群的街道上,放置著大大小小可以發亮的晶石。
魔兵在街道巡邏,轉過一個彎,便能遇到一行走過的魔兵。
但都沒發現她的蹤跡。
寒清冰望著那座最高的建筑,心里估算著距離和路線。
來回往返,再加上探查,根本來不及。
士兵長離開前也只是說,今日會有人帶她們進入魔尊殿,并未明說究竟是幾時。
若是帶她們前往魔尊殿的人來了,沒看見她,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思索了翻,她分出一絲靈識朝著魔尊殿飛出。
寒清冰在附近轉了下,將周圍道路的情況大致摸清后,回了那處小殿。
她回去的時候,隨凝還沒醒,她便坐在床邊,從空間容器中翻出一本關于魔族的古籍查閱。
魔尊殿內,幾位魔將單膝跪地。
魔尊一言不發地坐在高臺上,聽著下面人的匯報 。
“魔尊,此次比試結果已出,是兩名女子獲得了最后的勝利。”跪在中間的魔將道。
“這個不急。”魔尊擺擺手,“魔閻那邊如何了,可說出那人的下落。”
“不曾。”魔將道,“少尊并未透露半點。”
“他嘴倒是硬。”魔尊冷笑,“動刑了嗎?”
魔將心中一緊,頭低了些:“吾等不敢對少尊用刑。”
魔尊手指敲擊在一側的扶手上,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敲擊發出的聲音,落在魔將耳中,如同一道道催命符。
幾位魔將大氣不敢喘,等待魔尊指示。
“他身上的傷如何了?”魔尊開口了。
那一腳他雖收了力,可依舊足以讓魔閻重傷。
“回魔尊的話,少尊主不久前咳血不斷。”魔將實話實話。
沒有魔尊的命令,他們甚至不敢給魔閻救治。
魔尊眼底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找人給他治,順便給他捎句話。”他停頓了下,繼續道,“如果明日他還不肯說,本尊便只能使用搜魂法,強行提取他的記憶。”
此言一出,跪著的魔將紛紛止住了呼吸。
魔族的搜魂法不同于其他種族,他對人體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輕則頭疼萬分,重則神經錯亂。
魔尊竟然打算用來魔閻身上。
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
可他們不敢提出質疑。
魔尊揮揮手,示意這些人都下去。
很快,魔尊主殿內只剩他一人。
魔尊按住眉腳,紫色魔氣流轉的瞳孔映出痛苦地掙扎。
他本準備給。魔閻七天的時間,可一日不找到那人,他便一日不得安寧。
至于魔閻……
“別讓父尊失望了。”魔尊輕嘆。
隨凝睜開眼,就看見寒清冰背對著她,手中拿著一本泛黃的書本,不時翻動幾頁。
她翻轉身子,借用腰部發力蹭了過去,從后面攬住坐著的人。
“在看什么。”隨凝。
見她醒了,寒清冰合上手,展示給她看:“關于魔族的。”
隨凝睡好了,精神力也足了,她打趣道:“那你怎么不看我?”
“你睡著時,看了許久。”
第五十五章
寒清冰總能一本正經地說出令隨凝臉紅心跳的話, 她嗔怪地推了下坐在床邊的人。
“怎么了?”寒清冰反手抓住那只作亂的手,眼底浮現密密麻麻的淺笑。
隨凝心里軟成一灘:“沒事。”
寒清冰微微偏側過身,溫聲詢問:“要起來嗎?”
隨凝順著窗,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已然大亮。
她點點頭:“時間不早了, 等會帶我們前往魔尊殿的人應該就要來了。”
寒清冰嗯了聲,彎下腰將地上的鞋子擺正,她猶豫了會:“要不要我幫你穿?”
寒清冰還沒侍候過人, 不知道隨凝能不能接受,索性先問了句。
隨凝雙手反撐著床面, 往床邊挪動幾分:“我自己來就好。”
她怎么舍得讓寒清冰做這種事。
寒清冰依言從床上起身, 纖長的手指按壓在隨凝的腰側,將她睡皺的衣服整理好, 然后退到旁側的椅子上坐下。
隨凝輕笑,在女子地注視下穿戴整齊的走過去。
正要說話,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過了會, 腳步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幾下敲門聲。
隨凝挑眉, 這些人來的不早不晚。
她調轉腳步拉開殿門。
門外,一位身著紫色盔甲的男子后跟著四個身著黑色盔甲的士兵。
想來他們就是來接兩人前往魔尊殿的。
見門打開, 為首男子神情嚴肅的掃過小殿內的陳設, 鷹眼般銳利的眼睛落在剛從椅子上起身的寒清冰身上。
“我等聽命護送二位前往魔尊殿,二位若是準備好了, 就請跟我們前往魔尊殿。”男子聲音粗獷。
隨凝笑道:“我二人已經準備好了, 隨時可以出發。”
魔將側過身子,后面的四位士兵紛紛轉過身去。
寒清冰和隨凝從殿內走出, 被四位士兵圍在中間,魔將快步走到最前方位置,朝著殿群中,建筑最高的那棟走去。
魔尊殿位于宮殿群的最中央,象征著魔尊地位高超。
魔將一言不發的在前面帶路。
“等會就要見到魔尊了。”隨凝傳音。
寒清冰嗯了聲,她目光多了幾分凝重,不知怎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騰而起。
她沒與隨凝說,不想讓對方多想。
但隨著越發靠近魔尊殿,心底的那股預感越強烈。
她停住步伐。
走在最前方的魔將發現她停了下來,抬手止住還要前進的士兵:“可有事?”
隨凝亦是不解地看著她。
寒清冰薄唇輕抿,心底的感知在她停住步伐后跟著消失了,她按住虎口,搖頭:“無事。”
魔將皺著眉打量了她一眼,揮揮手,幾人繼續朝著魔尊殿的方向進發。
“剛才你怎么了?”隨凝不放心,給她發了道傳音。
“沒什么。”寒清冰回她,轉念一想,將心底感知說出,“剛才有種不好的預感,此次前往魔尊殿,保護好自己。”
聞言,隨凝蹙緊了眉頭,她了然的應她。
寒清冰一路上記著通往魔尊殿的。具體路線,加之清晨探查的,很快,一條路線規劃出。
若是真有什么意外發生,兩人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此地。
思考間,手掌被一團溫軟包圍。
隨凝牽住她的手,手指隨意搭過去,卻很好的握住,不至于滑落。
寒清冰垂下眼眸,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有一瞬間的恍惚。
等出了魔界,兩人還能這般相處多久。
走了小半個時辰,魔將停住。
魔尊殿顯露眼前,巨大的宮殿紫氣繚繞,充沛的魔氣充斥在建筑的各個方面。
高聳入云的大殿,讓站在它面前的人顯得極為渺小。
“魔尊殿”三個大字潦草的刻在一塊珍奇晶石上。
這處宮殿,比人族的宮殿要高大許多。
“此處便是魔尊殿。”魔將示意她們看向刻在珍奇晶石上的文字,“接下來,請二位記住我說的兩點。”
“第一點,進入魔尊殿,不可隨意觸碰殿內東西。”
“第二點,進入魔尊殿,你們的靈力會被壓制到最低,不用驚慌,等出了魔尊殿,你們的靈力就會恢復。”
第一點說出時,寒清冰和隨凝無大反應。
但當第二點說出時,寒清冰眉目間凝重了幾分。一旦靈力被壓制,她和隨凝身份暴露的可能性無疑會大大增加。
“但是無法壓制你們武器的靈力,所以,進入魔尊殿,還請二位不要拿出武器。”魔將繼續道。
寒清冰拉著隨凝的手微微用力。
“你別進去,在這等我。”寒清冰給她傳音。
隨凝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寒清冰唇抿成一條直線。
魔將說完,手掌按在大殿門上,推開最外層的門。
后面的士兵自覺停住步伐。
寒清冰握著隨凝的手越發用力。
剛一踏進,撲面而來的魔氣和陣法運轉產生的靈力加注在兩人身上,不過呼吸間,體內的靈力瘋狂下降到最低點。
寒清冰體內,靈根不斷對抗這股壓制之力,然而,一點用都什么。
她詫異地攤開另一只手,手腕上青紫色的經脈上靈力流動,可卻無法使出。
這種壓制之力,寒清冰千年間未曾見過。
隨凝亦是驚訝不已。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詫色。
魔將見怪不怪:“別擔心,你們的靈力只是暫時壓制住了。”
寒清冰低頭,腰間懸掛的玉佩,有淡淡的靈光在流動,她勉強放下一口氣。
只要白玉古笛和陰陽玉還能使用,情況就不算太糟糕。
“跟我走。”魔將邊走邊道。
寒清冰和隨凝快步跟上。
約莫走了兩柱香的時間,三人穿過無數不同的殿門,最后停在了一扇前。
魔將彎下腰,不同于推開外殿的門,他極為恭敬,仿佛這扇殿門便是魔尊。
寒清冰目光落在殿門上,這扇殿門上刻著各種復雜的花紋,一條條深淺不一的紋路蜿蜒扭曲。
她僅剩不多的靈力感知到在門的內里,還存在這數個小型陣法。
魔將將門推開后,轉過身對兩人介紹:“此乃主殿,二位只需在里面等待,魔尊很快就會來。”
魔將往后退了幾步,沒有進去的打算,他對著殿內的高臺再一次彎腰拜去。
在魔將的提示下,兩人進入魔尊主殿內。
魔尊殿內視線昏暗,唯一能清晰看見的只有高臺上的寶座,在它的兩邊,分別是兩顆散發著黯淡光澤的物質。
堪堪將魔尊寶座照亮。
身后傳來殿門關閉的聲音,寒清冰扭頭瞥了眼。
最后一絲光芒退散,殿內更暗了。
寒清冰拉過隨凝的胳膊,將人帶到身前,她取下腰間懸掛的玉佩,將其分開。
“你做什么?”隨凝按住她放在腰間的手。
“別動。”寒清冰睜開她,“防身用。”
陰陽玉本就兩塊,黑玉代表陣亡,白玉代表陣生。
寒清冰將白色玉佩給隨凝,就是為了防止等會發生什么意外情況,靈力收到限制,無法自保。
她雙手靈活的解開隨凝懸掛在腰間的玉佩,將她的白色玉佩懸掛上去。
手指翻轉間,玉佩重新掛好。
將黑色玉佩掛回腰間,白玉古笛化為手指大小被捏在掌心。
“這里靈力壓制的太厲害了。”寒清冰四處環顧,“魔界竟然有可以壓制人靈力的陣法。”
繞是寒清冰自詡陣法造詣高深,也無法構建出這種陣法。
“壓制人靈力的陣法。”寒清冰總覺得有些熟悉,似乎曾加在哪里聽過,或者是見過。
她腦子飛速運轉,一幅幅過往畫面浮現,突然,她捕捉到其中一副。
她想起來了。
曾經在神耀宗內研究陣法時,她曾在一本關于陣法構建的書籍中看見過。
那種陣法威力極大,沒有常規的等級劃分,無論對方的實力多么強大,都可以強硬的壓制住。
若是說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只能對生物有用,死物無法發揮特性。
對范圍也有一定的要求。
寒清冰喉嚨滾動,這種陣法,神耀宗都未曾擁有,如今,卻在魔族見識到了。
魔族中,竟有如此強大的陣法師。
“我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隨凝無力地揉動額角。
以往,就算是有能壓制靈力的存在,所能壓制的也不多。
絕不會像是現在這般,靈力壓制的如此之低。
以她們現在的實力,魔尊一只手就可以輕輕松松的捏死兩人。
“魔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隨凝。
等了快一炷香的時間,殿門依舊緊閉。魔尊的身影不見分毫。
寒清冰把玩著掌心小小的古笛,來回翻轉,她目光幽深,冰藍色的眸光一閃而過。
“不急。”寒清冰寬慰,“畢竟是魔族首領,怎會輕易露面。”
隨凝勾唇:“要注意排面嗎?”
“或許。”寒清冰回她。
就在這時,魔尊殿突然亮了起來。
雖不是大亮,但勉強可以看清周圍的環境物體。
等兩人視線再次落在高臺上的寶座時,那里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人。
悄無聲息。
寒清冰心中不好的預感再次升騰而起,她遙遙的與高臺上的男子對視。
對方紫色的眸子中,除了冷漠和肅殺外,看不到一點情緒。
他就那般,高高在上的坐著,仿若看螻蟻般,隨意的掃視兩人。
“你們就是這次比試的勝利者?”魔尊雙腿直立,混雜著靈力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是。”寒清冰應道。
魔尊眸光在兩人身上打轉,線條流暢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疑惑。
他并未在兩人身上感知到魔氣的存在。
他瞇起眼睛,一縷縷看不見的魔氣從身體內鉆出,漂浮到寒清冰和隨凝的頭頂上方。
第五十六章
魔氣在兩人頭頂盤旋, 隨后一點點鉆入兩人體內,順著經脈在體內游走。
寒清冰率先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靈根處不斷發冷。
為了對抗魔尊的魔氣, 靈根釋放出僅剩不多的靈力。
她握緊掌心的白玉古笛, 不露聲色的微微側過身子, 余光掃過隨凝,見她并無察覺到什么,手肘隔著衣衫碰了下。
隨凝不明就以地低下頭, 就看見對方點了下。腰間懸掛的玉佩。
她心照不宣的明白了寒清冰的意思,手下意識移動了些, 手背狀似無意地與白玉相貼。
魔尊一瞬不瞬地盯著兩人, 對于她們不經意間的動作,男子眼神不變。
魔氣被收回, 魔尊仰靠在寶座上,眼睛微閉,半響, 魔氣鉆回體內。
“你們很厲害。”魔尊開口了。
分明是贊嘆的話語, 寒清冰卻從中聽出幾分蹊蹺之意。
“打敗眾多魔族中人,獲得本次比試的勝利。”魔尊繼續道。
“走運而已。”寒清冰不卑不亢。
“走運?”魔尊猛然間睜開銳利的眼睛, 直勾勾地盯著兩人,面上表情和剛才一般, 氣質卻在陡然間有了很大變化。
屬于魔尊的威壓直接降落在兩人身上。
被壓制修為的兩人如何能抵擋的了如此強橫的壓迫。
隨凝脊背被壓的彎了幾分, 膝蓋陣陣疼痛。
寒清冰指節緊緊按在手心,由于過于用力, 掌心中出現四個深淺不一的月牙形。
魔尊死死望著寒清冰, 紫色眸子中擠滿了對方的身影,他雙目睜大, 按在扶手上的掌微微顫抖。
“那當真是走運。”魔尊不屑地站起身,順著高臺一側的階梯而下。
他緩而慢地走向兩人,站定在距離兩人一米左右的位置。
寒清冰抬眸與他對視,早已幻化成棕黑色的瞳孔中,出現魔尊的身影。
她的額頭布滿薄汗,魔尊的威壓太過強烈。
“魔尊。”寒清冰喚了聲。
魔尊散漫的后退半步,眼角上揚:“來時,那群魔將那告訴你規矩嗎?見到本尊,竟敢不跪?”
寒清冰一愣,她和隨凝久居高位,向來只有別人跪她們的份,何時輪到她們跪別人了。
但若是說魔尊因此施壓于她們,倒也說得通。
寒清冰不動,靜靜地與魔尊對視。
“罷了。”魔尊嗤笑,“既然你們是本次比試的勝利者,本尊也給你們些特權。”
“不過,在給予你們獎勵前,本尊先處理一下事情。”魔尊笑了,他視線在進入大殿后,就沒怎么從寒清冰身上離開過。
他又往后退了幾步,抬起兩掌放在耳邊拍了拍,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寒清冰拉住隨凝的手,不著痕跡的往前站了些,分擔魔尊釋放的威壓。
許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下一秒,魔尊收回滿天威壓。
身上的重壓消失,寒清冰心底舒了口氣。
隨著拍打聲響起,殿門再一次,兩位魔將一左一右的扶著一人走入大殿。
中間被扶著的人滿頭黑發披散而下,遮擋了大部分的面容。
與其說是被扶著走入大殿,不如說是被拉扯進來。
那人的腿就沒怎么動過,完全被動。
寒清冰心里那股不好的預感越發濃烈,她咬住后槽牙。
隨凝看著被帶進來的人,呼吸僵滯,依稀間,在對方身上感知到熟悉的氣息。
那人悶咳幾聲,悶沉的咳嗽聲在大殿內尤為明顯。
魔尊手掌背在身后握成全,不忍去看被折磨至此的兒子。
魔將將人帶到魔尊和寒清冰中間后,雙雙放開手。
沒了支撐力,那人直直的摔倒在地。
又是兩聲壓抑的聲音。
寒清冰垂眸看著地上的人,不知魔尊是何意思。
魔尊俯下身,挑開地上人半邊臉上的烏發,露出被泥濘污染的肌膚。
“這不孝子,背著本尊將外人帶入魔界內。本尊問了他許久,都不肯將外人的蹤跡暴露出來。”魔尊眼底藏著陰毒,他直起身子,朝著兩人道,“若是你二人能夠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那兩人的蹤跡……”
魔尊意味深長的看著地上的魔閻:“本尊便除本次獎勵外,再給你們一份別的獎勵。”
隨凝瞇起眼睛,認真辨別地上的人,那股熟悉感和對方的身形,隱隱讓她有了幾分猜測。
她屏住呼吸,和寒清冰對視一眼,上前幾步,蹲在地上人的旁邊。
隨凝遲疑的將男子臉上另一半發絲挑開,露出男子的全貌來。
不同于之前那張臉的泥濘,另外半張臉出奇干凈。
隨凝在看見這人全臉后,瞳孔驟然縮緊。
竟然是魔閻。
魔閻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她臉上化為不可置信。
寒清冰也認出了地上的人,她握著古笛的手攥得更緊了。
魔閻緊閉的雙眼因頭發被挑去而睜開,渾濁的眼睛開始還不適應,過了半響才恢復清澈。
當對上隨凝的臉時,他身子突然開始抖動,慘白的唇瓣微微張合,發出幾個不明顯的音節。
隨凝根據口型辨別,發現他說的是:“逃。”
隨凝壓下不岔,起身后退到寒清冰身側,唇邊扯出淡淡的笑意:“恐怕要讓魔尊失望了,我二位并不會審人。”
魔尊抬抬手:“不用二位動手,二位只需在一側看著就好。”
話音剛落,兩位魔將抬出幾副重實的刑具仍在地上。
一只魔將將魔閻拉起。
魔尊悠閑地對著另一位拿著刑具的魔將點點頭:“動刑吧。”
魔將得到指令,拿著刑具一步步朝著魔閻而去。
魔閻手臂繃的筆直,隨著魔將的靠近,他的情緒有了微末的變化。
他在害怕。
當刑具套上手腕的同時,一道清冽的女聲打破了大殿內的沉悶:“夠了。”
寒清冰漠然的看向魔尊:“魔尊何須這般。”
從魔尊見到她和隨凝時就產生了懷疑,又用魔氣探查她們身體。如今,還要當著她們的面,對著魔閻用刑。
分明知道了她們都身份,卻還要陪著做戲,寒清冰只覺得好笑。
她棕黑色的眸子變回冰藍之色,幽深如海的瞳孔深處,蘊含著難以看清的波浪。
隨凝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
魔尊看到那雙標志性的眼睛時,滿意地鼓起了掌。
魔將應聲撤回刑具。
“我還以為圣女殿下會眼睜睜地看著幫助你們的人受盡刑罰,而一言不發呢。”魔尊放下手,拍了拍魔閻的臉,“帶下去,給他收拾收拾,關在他的殿內,沒本尊的命令,不許放出。”
“是。”魔將拖著魔閻離開大殿。
“父尊。”魔閻強撐著從喉嚨間擠出幾個字,“放過她們……”
“帶下去。”魔尊厲聲喝道。
魔將們不敢停留,將人帶走。
大殿恢復片刻安靜。
魔尊散漫的用靈力凝結出一把椅子坐了上去,魔氣繚繞在身上。
他以一種上位者看下位者的姿態,看著面前站著的兩人,語氣輕慢:“不知殿下來魔界,未能招待好殿下,是我們魔族失禮了。”
魔尊說的愧疚,可語氣卻是高高在上。
在看見兩人時,對方身上沒有一絲魔氣讓他起了疑心,當下便是用魔氣探查。
魔尊的親自探查自然不是哪些測試手環可以比擬的,不過幾息,就知曉了對方并非魔族中人。
于是,他便讓魔將將魔閻帶上來,若是寒清冰能眼睜睜地看著幫助她進來的人受罰,那他還會對對方的身份產生些許動搖。
懷疑對方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兩人。
索性寒清冰并未讓他失望。
“魔尊客氣了。”寒清冰接過話。
腦子在飛速運轉,以她和隨凝現在的靈力,魔尊若是有心阻攔的話,她們二人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魔界。
她余光瞥向了隨凝。
一定要讓她安全離開魔界。
寒清冰心下拿定主意,她深呼吸,將隨凝護在身后:“魔尊是有什么想要對我們說嗎?”
魔尊現在這幅架勢,可絲毫沒有要給她們比試勝利的獎勵。
“殿下屈身參加魔族的比試,只是想獲得本尊的獎勵嗎?”魔尊笑了,“是我魔族擁有神耀宗沒有的東西嗎?”
“世上萬族,神耀宗自然不是什么東西都有。”寒清冰道。
“呵。”魔尊輕笑,“殿下若是想要魔族什么東西,派人捎句話便可,何須親自前來。”
魔尊嘲諷的語氣不言而喻。
“也是。”寒清冰也笑了,“魔尊曾經在神耀宗修煉過,想來對神耀宗也是有感情的。”
魔尊在聽見這句話時,眼神柔和了一瞬,然而,在想起什么事時,那柔和的部分頃刻間變成滿天的殺意。
寒清冰很好地捕捉到對方情緒的變化。
魔尊一開始的柔和,是在懷念著什么。
可后面的眼神又怎么會含著殺意。
魔尊進入神耀宗修煉這件事,還是她在神耀宗記載宗內大事的書籍上看見的。
那本書籍清楚詳盡的記載了神耀宗近萬年的各種事項,規規整整記錄了一本書。
唯獨在快結尾的幾頁,莫名被封印了幾,五法看到里面記載了什么。
“神耀宗的……教誨之恩,本尊自然不會忘記。”魔尊道,“殿下此次前來魔界,是要什么事嗎?不妨說給本尊聽聽,說不定本尊能直接給你答案。”
他端坐在椅子上,像是在和手下人說話般。
寒清冰幽藍的眸子中星芒點點,水潤的眼睛合上一下,然后睜開,斂去眸中所有。
她沉默片刻,當真開了口:“我想知道,魔族為什么要破壞銀狐族圣水。”
寒清冰選擇了個簡單的問題。
魔尊有節奏的敲擊扶手:“這個?這是我們魔族與妖族的私事,圣女殿下也要插手管嗎?”
說到底,神耀宗是人族建立的勢力,其余各族對神耀宗雖有敬畏之意,但也不至于將族內事事告知。
“也是。”寒清冰了然,“那萬劍宗內的陣法呢?萬劍宗是人族勢力,我應該有資格過問。”
“的確。”魔尊身上的紫氣濃重幾分,他看向寒清冰的眼睛越發銳利。
眼神里凝結出的攻擊,形成精神攻擊,一下下打在寒清冰身上。
“但殿下真的不知道嗎?”魔尊笑得嘲諷,他看向寒清冰的目光越發戲謔,甚至蘊含著貶低之意,他抬起手臂,指向女人,“這都是為了殿下啊。”
“你什么意思?”寒清冰。
隨凝聽見這句話,也是不解地看著魔尊。
這與寒清冰有什么關系。
殿內禁閉,空蕩的大殿內,僅有三個人。
“寒清冰?神耀宗圣女?”魔尊肆無忌憚的喊著寒清冰的名字,一字一頓,“不過是被人保護在羽翼下成長罷了。”
寒清冰眉眼凌厲,掌心的白玉古笛硌得手疼。
記憶似乎被撬開了個小口子,白茫茫的,她試圖看清記憶深處的東西,可什么也看不到。
胸口泛起酥麻的疼。
“你在說什么?”隨凝察覺到寒清冰的不正緊,伸手將人護到身后。
魔尊定定地坐在椅子上,他視線越過。隨凝,落下寒清冰身上,在對方眼睛上轉動幾圈,他懷念地低下頭,呢喃出聲:“明明這雙眼睛可以更好看的。”
魔尊嘆息著起身,他腳步輕緩,朝著兩人走出。
寒清冰從情緒中抽離出來,看著不斷靠近的魔尊。
“寒清冰。”魔尊不再稱呼她,“你來魔界真的只是想要知道,魔族為何要在萬劍宗布置陣法嗎?”
魔尊咄咄逼人的靠近,每一步,每一個字都像是踩在寒清冰身上,血氣淋漓的要撥開對方身上的那層皮。
隨著距離拉短,魔尊身上的壓迫感越重。
“你不想知道別的事嗎?比如……”魔尊口吻透露著誘惑,“你被封印的記憶。”
此言一出,寒清冰猛地睜大雙眼,再不顧的其它:“你知道?”
“哈哈哈……”魔尊大笑著別過頭去,他神情驟然一遍,狠毒地盯著對面那張傾城之容,“我怎么會不知道,本尊還知道,你本該在千年前就應該死去。”
寒清冰呼吸停滯。
“你亂說什么?”隨凝看著越發不對勁的寒清冰,扯了扯對方的衣袖,隨后反駁魔尊。
“千年前神耀宗避世不出,就是為了保你。”魔尊不理會隨凝,他要一點點摧毀寒清冰的心里防線,讓她心甘情愿的完成她千年前就應該完成的事情。
“這些,風若梓和水霜簡都沒和你說吧。”魔尊舔了舔干涸的唇,“你想知道的答案,她們也都能告訴你。”
“可為什么她們不告訴你?”
“為什么都瞞著你。”
魔族語氣緩慢,生怕寒清冰漏聽了什么。
“清冰。”隨凝緊張的牽住寒清冰。
“沒事。”寒清冰回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
隨后,她看向魔尊,薄涼的話語浸透在冰水中:“所以魔尊想要表達什么?我身為神耀宗圣女,她們保護我,不是應該的嗎?”
“神耀宗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寒清冰冷聲道。
白玉古笛伸長了幾厘米,隱約有從她手掌鉆出的意思。
“即使有人替你去死也是應該的嗎?”魔尊憋著心里千年的話語脫口而去。
“你說什么?”寒清冰一愣。
魔尊說完后,也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他錯開寒清冰的問話,后退著重新坐到椅子上,面無表情的撐著額頭。
“寒清冰,若是本尊沒說錯的話,你身上有個陣法。”魔尊道。
寒清冰不言語,魔尊知道的事情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本尊可以回答你一切問題,但本尊只有一個條件。”魔尊不慌不忙的開口。
“清冰。”隨凝壓住寒清冰的手,“不要答應他。”
她有預感,那絕不是一個好的條件。
寒清冰安撫的回握隨凝的手,示意她安心。
“什么條件?”寒清冰。
“本尊先前說過的。”大殿內升騰數個顏色不一的光柱,魔尊打了個響指。
光柱開始相互交織在一起,連接出不同紋路,繁復的圖紋和精妙的線條勾連在一起。
某個時刻,所以光柱停止延伸,懸浮在半空中。
寒清冰看著光柱構建出的東西,瞳孔顫動。
“熟悉嗎?”魔尊問,“這個陣法。”
這個陣法與白玉古笛中的陣法一模一樣。
許是感知到同類事物的存在,白玉古笛從寒清冰手中掙脫開來,它漂浮到半空中。
相同紋路的陣法從古笛中鉆出,放大。
與光柱連成的陣法重疊。
一時間,光芒大亮。
寒清冰驚詫的望著這一幕,怎么會這樣。
白玉古笛內的陣法只有她一人擁有,為何魔尊殿內還會有。
“這一直是個殘陣。”魔尊仰起頭,興奮的抬起手,“可一旦你愿意成為這個陣法的陣眼,這個陣法就可以立刻運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魔尊說到后面,神情癲狂起來,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寒清冰,在對方逐漸慘白的面容下,他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只要你成為陣眼,就可以了。”
一切都可以結束,那人也不會有事。
魔尊迫切的希望寒清冰愿意成為陣法,他甚至想直接強制的將人落入陣眼。
可那樣不行,陣法無法與陣眼產生聯系,就不會發出效果。
“讓我成為陣眼?”寒清冰不屑地勾起唇,“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魔族再強橫,也不能跳到神耀宗的頭上。
“寒清冰,你沒得選擇。”魔尊遺憾地搖搖頭,“這里是魔界,是魔尊殿。”
寒清冰面色凝重。
靈力被壓縮,別說是魔界了,她連這間大殿都無法逃出去。
魔尊癡癡地笑了,他凝視著寒清冰和隨凝下意識拉在一起的手,眸子中閃過精光,他指向隨凝:“我無法動你,但你身邊的人……你們感情應該不一般吧。”
魔尊意有所指的停住,他在威脅寒清冰。
寒清冰不同意他做不了什么,但隨凝不一樣,他可以肆不忌憚的威脅。
只要寒清冰肯松開。
大殿再一次陷入安靜中,寒清冰細微的喘息聲清晰可見。
隨凝用力攥著她的手:“別信他。”
“放她走。”寒清冰的話語同一時間說出。
隨凝不可置信的看向寒清冰,下意識反駁:“我不同意。”
“你在跟我談條件?”魔尊挑眉。
寒清冰:“雖然我的靈力被壓制了,但我想,單憑我身上的神器,也可以把你這魔尊殿攪得天翻地覆。”
“你覺得你需要犧牲多少魔兵魔將,才能控制住我?”寒清冰淺笑,平穩的像是在說什么小事情。
魔尊思量著。
寒清冰給她思考的時間,她側身看著隨凝,眉宇間溫柔下來,她憐惜地撫上對方的臉頰:“你先出魔界。”
“我和你一起。”隨凝想也不想的拒絕。
“你在這,我還要分神照顧你。”寒清冰手上的動作越發柔和,她眼底深處壓制著憂傷,“放心,我不會出事的。”
“可……”隨凝的話被打斷。
“沒有可是。”寒清冰道,“你必須安全出去,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知道嗎?”
隨凝痛苦的咬住下唇。
寒清冰喉嚨滾動,她額頭靠了下隨凝額頭,很快收回,語氣中多了幾分笑意:“你放心,我身份擺在這,他不可能對我做什么,充其量就是讓我解開這個陣法。”
“反正一開始我就打算解開這個陣法,不是嗎?”寒清冰語調輕松,“早解晚解都是一樣的。”
隨凝話語哽在嗓子眼。
“你出去后,更能幫助我。若梓她們不知道我在這遇到了什么,你出去后,還能幫我像她們求助。”寒清冰耐著性子和隨凝分析。
“而且,”寒清冰握住隨凝腰間玉佩,指腹在玉佩中央處按下,“這枚玉佩可以告知你我的狀況。”
她低下頭,掩蓋住眼底的傷感。
白色玉佩中間極快的閃了下。
“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找你。”隨凝妥協。
現在她們靈力都被壓制,她陪在寒清冰身邊并未用處,還會成為對方的負擔。
她若是出去,便能立刻尋求神耀宗的幫助,同時,以隨楚國君主的身份,和魔族進行談判。
利大于弊。
“嗯。”寒清冰勾唇,“我等你。”
兩人商量好結果,魔尊也思考了下,適時出聲:“本尊現在就放她出魔界。”
“煩勞魔尊了。”寒清冰點頭。
她拉住隨凝的手,克制住想在對方唇上落下一吻的念頭:“路上小心。”
“嗯。”隨凝眼睛上覆蓋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不過片刻功夫,殿門再一次被開啟,兩名魔將來到隨凝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寒清冰側頭在隨凝耳邊說了個路線。
是在進入魔尊殿前特意記下的,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
隨凝點頭,眼底水漬不斷積攢,隱隱有要掉落的趨勢。
寒清冰笑著撫上她的眼:“走吧。”
“等我。”隨凝。
“好。”寒清冰。
隨凝在魔將的帶領下,一路出了魔尊殿。
一出魔尊殿,她體內被壓制的靈力全部回歸,感知到體內濃厚的靈力,她反身就要進入魔尊殿帶出寒清冰。
然而,當再次踏入魔尊殿門的瞬間,那股壓制之力再度施加在她身上。
隨凝清醒過來,她深深地看了眼魔神殿高大的殿門,轉身離去。
被一路送到魔界外圍,兩名魔將對她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隨凝看也不看他們,當即給神耀宗發了傳訊符,說明情況。
然后化為一抹流星,朝著隨楚國方向而去。
魔尊殿內,黑色玉佩震動兩下,確定隨凝安全離開魔界后,寒清冰松了口氣,她抬起頭,正視魔尊。
魔尊回視她:“那就煩請殿內跟我走一趟。”
寒清冰看著半空中懸浮重疊在一起的陣法,抿住唇。
魔尊起身走出大殿,寒清冰遲疑地跟上。
經過幾棟一模一樣的建筑后,魔尊停了下來,他手指按在面前建筑墻壁上的按鈕上。
伴隨著“轟隆隆”重物而起的聲音,眼前的建筑竟然直接懸空而起,漂浮起來的空間大約三米高。
在這座建筑的下面,竟然有一個沉不見底的大坑。
魔尊低下頭看了眼,毫不猶豫的跳下。
寒清冰跟上。
在她跳下去后,建筑重新落下,掩蓋住大坑的痕跡。
某處大殿內,魔閻趴在床上,身上的污漬被西區,身上依舊沒什么力氣。
他強撐著想要抬起身,可體內受的傷讓他無法做大幅度動作。
不過簡簡單單的翻個飯,就讓他疼的呲牙咧嘴。
“也不知道那兩人怎么樣了。”魔閻面目疼的扭曲。
魔尊先前費盡心力尋找兩人,也不知是做何。
其中一人絕對與那位大人物有關,魔尊這般隱瞞,想必沒有告訴那位大人物,他一定要找機會將這件事告知那位大人物。
不能讓父尊做錯事。
他掙扎著從空間容器中抓出一枚丹藥。
僅僅是個普通的動作,就讓他汗流浹背。
浸潤著汗水的丹藥最外層的表皮被融化些許,含在口中多了些別的味道。
魔閻管不了那么多,硬生生將丹藥吞咽下肚。
這枚丹藥還是當時他眼巴巴看著,隨凝嫌他煩了才給的。
沒想到現在用上了。
高品質的丹藥見效極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魔閻體內的上被治愈好了小半,勉強可以撐著床面站起。
小幅度的走動已經沒問題了,但動作一大,刺痛就就會一陣陣的襲來。
他扶著墻壁,挪動到殿門前。
透過細小的縫隙,魔閻看清外面把手的幾位魔兵。
確定完外面人的方位后,他貼著墻壁,來到大殿內的角落處,用靈力挪開裝飾用的花瓶。
做完這些后,他堅硬的臉上掛滿了汗珠。
這個地道是小的時候經常被魔尊罰關禁閉時開鑿的,已經荒廢無數年了,沒想到長大后還能用。
寒清冰看著四周被特制晶石照亮的洞穴,洞穴四周的墻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不同種類的符文。
每一個符文都精妙絕倫,讓寒清冰忍不住贊嘆。
魔尊手指在符文上拂過,凹凸不平的凸起碾動手指。
“你是想讓我在這破解陣法?”寒清冰看了一圈符文后問。
“不。”魔尊搖頭,“我只是想解開你塵封的記憶。”
只有這樣,你才會心甘情愿的,主動的去當陣眼。只有這樣,他才能保全那人。
那人教導他成長的人。
寒清冰長而濃密的睫毛顫動。
“放心,我魔族特有的法子,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魔尊解釋道。
寒清冰輕笑,她現在有拒絕的余地嗎?況且,她的確對魔尊說的感興趣。
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記憶,會被封印起來。
魔尊抬手幻化出一把椅子,示意寒清冰坐過去,隨后,他看著滿墻的符文,手指在其中幾個上面點動。
被點過的符文從墻壁上飄起,在寒清冰頭頂盤旋著形成一個個圓圈。
魔尊身子貼著墻面,他看見符文投射下一連串的光幕,將寒清冰包裹其中。
隨之,形成不透明簾布,看不清里面發生了什么。
魔尊大手成拳,抵在胸口位置:“主,魔琛也會護著你。”
魔尊殿偏殿內,紅衣女子烏發散在身后,柔軟溫和的面容即使不笑,也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站在窗邊,遠處,時不時走過一隊魔族士兵。
這段時間,巡邏的次數增加了許多。
紅衣女子眼皮跳動,她抬起手腕,一條混雜著四種顏色的手鏈松松散散的系在上面。
另一只手繞著手鏈轉動一圈。
她看起來身子尤為虛弱,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下。
蒼白的面容上沒有一絲血色,卻不影響女子昳麗絕美的容顏。
“時間不早了。”紅衣女子輕聲呢喃。
目光中多了幾分憂愁。
寒清冰端坐在椅子上,她眉眼微閉,任由符文鉆入腦子里,撬動那層模糊不清的記憶快板。
頃刻間,她身處的地方轉變,周圍的。一切。景象都在快速變化成。
眼花繚亂,看得頭腦昏沉。
等所有畫面停下時,寒清冰抬起頭,她被迫像是個局外人般,觀看著面前的景象。
視線中,是一塊熟悉的草地,不遠處,一條河流安靜地流暢,在另一頭,不時有交談聲傳來。
寒清冰定眼看去。
不多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眼中,寒清冰一眼認出,那是幼年時的自己。
彼時,她牽著身邊人的手,興高采烈的說著什么,被牽著的人笑吟吟的回應她,不時夸獎兩句。
被牽著的女子一襲紅色衣衫,修長的身子因想要聽清小寒清冰的話而向下彎曲。
兩人走到草地邊上坐下。
寒清冰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她距離兩人不過兩米不到的距離,那兩人卻像是沒注意到她般,自顧自地說著。
寒清冰想起聲,可在手臂越過兩人時,才驚覺,這不過是自己塵封的記憶而已。
她無奈地蹲在兩人身邊。
“明日你便是神耀宗的圣女了,以后可不能再這么任性而為,隨意跑出宗內了。”紅衣女子眉眼溫柔,語氣平和,她揉了揉寒清冰的發頂,像長輩在教育小輩。
小寒清冰諾諾的點頭:“那我不可以出去玩嗎?整日在宗門內,好生無聊。”
紅衣女子依舊在笑:“可以出去,但你不能一聲不吭的,一個人就跑出去了,萬一出現什么意外,怎么辦?”
“那如果我想出去,跟你們說,你們會帶我出去嗎?”小寒清冰鼓著兩頰,暖呼呼的。
“會的。”紅衣女子被她可愛到了,柔和的笑意越發明顯,“但不能過于貪玩,我讓你學的陣法之術,你切不可荒廢了。”
“知道了。”小寒清冰揮了揮手。
畫面到處戛然而止。
寒清冰呆愣在原地,和幼時的她在一起的紅衣女子是誰?明明看著與她關系如此親密,為何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就算女子不在神耀宗了,可在藏書閣內,她也從未看過一點關于此人的記載,如同不存在般,憑空消失。
就在寒清冰百思不得其解時,眼前的畫面突然換了。
是長大后的她。
彼時她身著一襲淺藍色衣衫,坐在神耀宗議事大殿上和風若梓,水霜簡談論宗內事宜。
風若梓身為神耀宗的宗主,并未坐在議事大殿的主座上。
過了會,紅衣女子進入大殿,徑直而上,向著主位而去。
看著這些畫面的寒清冰睜大了眼睛。
這人在神耀宗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就連宗主都需要坐在她的下面。
談論的事宜無非是關于神耀宗內大大小小的事情,紅衣女子不時出言詢問一二。
寒清冰看著和幾人坐在一起的她,對紅衣女子的出現也沒有任何驚訝。
無數畫面一一在眼前放映,越看,寒清冰越覺得心口被一只大手握住,讓她呼吸不過來。
被封印的記憶中,全部有紅衣女子的身影,大大小小,溫馨而又美好。
寒清冰不知何時已經跪坐在地上,一滴滴淚水悄然滑落,她茫然地伸手觸摸臉頰,冰冷的水漬讓她手指觸電般抖動下。
混亂的擦干淚水,她仰起頭,繼續去看眼前的畫面,記憶在緩慢復蘇。
等在外面的魔尊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里面的已經復蘇不知進行到哪一步了。
他雙手背在身后,來回踱步。
最后一一幅畫面出現在寒清冰面前,她看見自己躺在床上,一向隨和的水霜簡皺緊了眉頭,風若梓面色難看
只有紅衣女子依舊含著笑意,她坐在床邊,用濕毛巾一遍遍的擦拭床上的人。
將毛巾放入一側的盆中,她轉頭看向愁眉不展的兩人,眼底細密的笑意浮現,分別捏了捏兩人的臉頰。
“別擔心,我會處理。”記憶中,紅衣女子說了無數次這種話。
每一次都莫名讓人心安。
“這次……”風若梓有些猶豫。
“這次也一樣,如果清冰去,她會丟了性命。”紅衣女子扭頭看了眼躺下床上的人,心疼的移開眼,“有我在,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從今天起,神耀宗的一切都由你們全權負責。”紅衣女子開始吩咐。
“那您呢?”水霜簡問。
“我要去趟別的地方。”紅衣女子繼續道,“神耀宗自此開始避世不出。千年后……若是千年后,寒清冰還好好的,便說明我完成了大半,神耀宗便可出世。”
“您要做什么?”風若梓率先反應過來,她雙目通紅的扯住笑意盎然的人,鳳眸中蓄滿了水霧。
水霜簡也反應過來,她拉住女子另一只手,急切地搖頭:“您不回來了嗎?”
“你們長大了,也該獨當一面了。”紅衣女子溫柔地抱住兩人,她不舍地看了眼床上的人,“清冰還小,有些事,我去幫她就好。”
“自今日起,神耀宗內關于我的記載,全部封存,寒清冰……關于在我的記憶也全部封印。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到我。”紅衣女子聲音出現幾分顫抖。
她看向神耀宗外的天地,最后一句話不知是對誰說的:“清冰乃是您孕育而成,還望您多加幫助。”
風若梓和水霜簡望著女子的背影,說不出的心酸。
畫面就此戛然而止,寒清冰身體內的最后一絲力氣被抽空,她疲憊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壓的寒清冰喘不過氣。
她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原來這是這樣。”
千年前,上界護界屏障出現漏洞,需要一人用自身去填補漏洞,遍尋天下,卻發現,最適合的人選竟是她。
她也嘗試去了,可還沒靠近護界屏障,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打了回來,重傷昏迷。
這便是她為何會躺下床上。
女子對她百年來的教誨之恩,關懷之情,歷歷在目。
周圍的屏障散去,符文重新歸為原地。
寒清冰泣不成聲,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師姐……”
第五十七章
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面頰滑落, 打在地上,將土地潤濕,寒清冰第一次在他人面前這般失態。
可她顧不了那么多了, 精致的面容抬起, 直直地望向朝她走來的魔尊, 嗓音沙啞的可怕:“師姐在哪?”
魔尊一定知道師姐在哪,她眼底涌現淡漠的希望。
然而魔尊只是居高臨下地俯視他,面無表情的蹲下身要扶她起來。
寒清冰甩開他遞過來的人, 攙扶著一側的椅子站起身,白玉古笛歸于掌心, 她反手握住, 橫立抵在魔尊喉嚨間。
再向前用力,古笛便會直接洞穿魔尊的脖子, 奪去對方的生命。
魔尊身上紫色魔氣繚繞,渾然不懼,他握住古笛另一端, 與脖頸間的肌膚貼近:“就算你知道她在哪又有什么用呢?讓她替你承擔你的責任嗎?”
魔尊字字珠璣, 每個字都敲在寒清冰的脊梁骨上。
拿著古笛的手微微顫抖,無力感陡然升起, 靈根處沒了隨凝火元素的壓制,寒氣絲絲縷縷的向外翻涌。
加之靈力被壓制到最低限度, 她根本無力阻止寒氣, 只能任由冰冷的氣息充斥體內。
寒清冰面色慘白,唇齒不斷哆嗦, 白玉古笛掉落下去, 又憑著自身的靈力鉆入女人的身體。
魔尊注意到寒清冰此刻的不對勁,但他只是安靜地看著。
“噗。”一股猩甜順著喉嚨涌上, 寒清冰控制不及,一口濁血噴出。
薄冰自她腳底蔓延,直至覆蓋整個洞穴。
寒清冰握住胸口,單膝跪在地上小口呼吸,頭無力地垂下,生機在緩慢流逝。
長時間沒了動靜,魔尊終于動了,靈力抬起寒清冰的頭。
那雙空洞的藍色眼睛暗淡無比,失去了最后的神采。
魔尊意識到出了問題,猛地將人提起。
寒清冰毫無反應。
撲面而來的寒氣讓魔尊差點將人丟出去。隔絕那不斷翻涌的冷意,魔尊看了眼滿墻壁的符文,將人帶離此地。
魔尊主殿內,兩道重疊的陣法正在轉動。
神耀宗內,風若梓捏著明黃色的傳訊符。
是隨凝傳送而來的。
上面記載了寒清冰現在的處境。
水霜簡接過那張符文,指尖輕動間,傳訊符化為灰燼,飄散在空中。
“事情還是走向了最不好的方向。”水霜簡雙手環抱,“魔琛是想直接讓寒清冰充當陣眼?”
風若梓向來嚴肅的面色閃過一絲煩憂,她舌尖掃過上顎,“我要去趟魔族。”
“嗯,明白了。”水霜簡點點頭,“那我先去趟隨楚國,隨后再去魔族找你。”
她要先去看看隨凝的狀況如何,以防對方做出無力回天之事。
風若梓點頭同意。
兩道靈光分別朝著不同方向而去。
隨楚國皇宮內,隨凝滿身疲憊的坐在議事殿內。
風兮和風婉低頭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隨凝進入議事殿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風兮集結隨楚國內所有兵力。
風兮不明所以,可也不敢多問,只能低著頭稟告:“回女帝的話,隨楚國現在能調動的兵力只有皇都內以及其它城池內的少量兵力,其他兵力鎮守邊境,一時半會,恐難以調動。”
“讓他們回來。”隨凝不容置疑。
“女帝。”風兮和風婉雙雙跪在地上勸阻,“如今邊境各族虎視眈眈,一旦調回,邊境便會處于無人鎮守的情況,此舉乃隨楚國之亂啊。”
隨凝現在根本無法想那么多,她只想讓寒清冰安然無恙的回來。
調集全國兵力,以大軍壓境之姿,逼迫魔尊放了寒清冰。
“本帝的話,你們聽不懂嗎?”隨凝聲音已然有了怒氣。
“女帝三思。”風兮額頭重重磕在地上,勸誡的話語無疑是在找死,“您想讓隨楚國就此毀在您手上嗎?”
風兮不知道隨凝為什么會在回來的同時,立刻召集人馬,她不敢過問。可身為臣子,她不得不以死勸告。
隨凝脖頸上青筋暴起,耳邊是“咚咚”的額頭聲,腦海里是寒清冰一顰一笑時的姿態。
她沉痛地閉上眼:“隨楚國內現在能調動的兵力有多少?”
“一萬。”風兮答的極快。
“夠了。”隨凝按住眉腳,“鎮守邊境和險要地方的不動,其它,立刻召集起來。”
“是。”風兮和風婉起身退下,獨留隨凝一人孤坐。
腰間懸掛的白色玉佩上似乎還殘留著寒清冰的氣息,隨凝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捧在手心,眼角泛起淡淡的紅意。
魔尊殿內,寒清冰躺下床上,周圍是數個擁有火元素的魔族修士,他們一刻不停的往寒清冰身上輸送元素之力,克制洶涌的寒氣。
一個靈力耗盡就換另一個,勉強將寒氣壓制在寒清冰身體,不再外溢。
魔尊臉色陰沉的可怕,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的□□頭握的生硬。
“務必壓制住她體內的寒氣。”魔尊下達命令。
寒清冰不能出事。至少現在不能出事。
寒清冰能清晰的感知到周圍有人的存在,可她睜不開眼,只能憑借聽覺在確定周圍人的位置。
不同的火元素注入體內,寒氣不時被壓制的縮回,不時又會重新鉆出,周而往復,身體一會冷一會熱。
腦子里,一幅幅畫面閃過,有和紅衣女子相處時的畫面,有年少時無憂無憂的,還有和風若梓和水霜簡的畫面。
最后,所有的畫面定格在隨凝上。
她和隨凝從初次見面到魔尊殿內的分離,一幀幀滑過。
寒清冰的心情由逐漸欣喜轉為悲傷,巨大的落差感攪得心臟痛苦不堪。
一處殿內,魔閻探出半個頭來,露出眼睛觀察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人后,他雙手撐著地面,緩而慢的爬了上去。
全身的力氣壓在手臂上,魔閻疼得面目扭曲,他咬著牙從地洞里爬出。
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打濕,混合著泥漬趴在身上,魔閻隨意拍了拍,躲避著向著魔尊殿的偏殿而去。
好在他自出生就生活在魔尊殿,對魔尊殿的構造路線了如指掌,安全躲避了一批又一批巡查人員。
他貓著腰拐入最后一個彎道,百米外,就是那位大人物居住的地方。
那位大人物喜靜,往常周圍巡查的魔族士兵更是少之又少。
而今日卻顯得格外多,光是巡查的,魔閻就注意到了兩批,更別說躲在暗處沒出來的。
觀察了段時間,魔閻發現,每隔半柱香的時間,就會有一批魔族士兵前來巡查。
也就是說,他在士兵巡查后,有半柱香的時間進入那位大人物在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話,半柱香的時間對他來說,綽綽有余。
魔閻按下心,等著又一批魔族士兵巡查離開后,謹慎地打量四周。
在沒發現任何人后,他調動全身的靈力,以極快的速度沖向百米外的宮殿。
體內的傷痛在拉扯他,疼痛感百倍巨升,魔閻下唇被咬的血肉模糊。
他的速度很快,呼吸間的功夫,手掌便是扶住了厚重的殿內。
然而,同一時間,藏在暗處的人注意到了他紛紛出手,他們的速度更快,眨眼間來到魔閻身后。
魔閻極快喘息,顧不得撕裂的疼痛,用盡全身力氣擠入殿內,高呼:“主。”
下一秒,兩名身著暗衛黑衣的男子壓住了他,反手捂住他的嘴。
魔閻絕望的看著大門禁閉的內門,狠狠心,張口咬住唇邊的手。
那人受痛,下意識松開手。
趁此機會,魔閻卯足力氣,大喊:“主。”
黑衣暗衛神色變動,一掌就要劈在魔閻后頸。
下一刻,一只瑩白皓腕鉗制住暗衛的手。
被壓在頭上的魔閻仰頭看向來人,混雜著血漬與污漬的臉上扯出一絲弧度:“主。”
“主。”暗衛紛紛跪下,恭敬的低下頭。
紅衣女子收回手,視線在魔閻身上打轉,溫和詢問:“怎么回事。”
“主,少尊打擾了您清靜,我們現在就將人帶走。”暗衛急忙道。
若是讓魔尊知道,他們如此辦事不利,性命難保。
“主。”魔閻生怕暗衛把他帶走,滿是血污的人攥住女子大紅色的衣衫。
血腥味沾染上衣裙,紅衣女子眉頭都沒動一下,溫柔的將魔閻扶起:“怎么弄成這樣。”
“主,我……”魔閻。
“主,少尊瘋魔,還請讓我們將少尊帶下去。”另一名暗衛開口打斷道。
紅衣女子視線落在兩人身上,話卻是對著魔閻說的:“魔閻,你可是來找我的?”
“是。”魔閻咽下血氣,呼吸變得微弱。
紅衣女子見他傷勢嚴重,騰出手來,從空間容器中取出丹藥,喂給魔閻。
藥效甚至比寒清冰給的那枚效果還要好。
魔閻身上的傷被陣陣暖流拂過,肉眼可見愈合。
“主,魔界前幾日來了位與您有相同氣息的女子。”魔閻整理語言,不顧暗衛的極力阻止,“父尊得知此事后在魔界內大力搜查。”
“你說什么?”紅衣女子平和的眼睛泛起一絲漣漪。
“如今,那人已經被父尊抓到,不知父尊會如何對待。”魔閻簡單的將大致事情告知紅衣女子。
女子在聽完后,微微閉上眸子,她嘆息一聲:“魔琛在哪?”
“父尊可能在魔尊主殿內。”魔閻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他推開女子的攙扶,“還請主請去看看……”
紅衣女子掃了眼跪著的暗衛,素手揚起,內門應聲而來:“進入,事情結束后再出來。”
魔閻將此事告知她,魔琛知道了,必然會找魔閻算賬,她不可能隨時避諱住魔閻。
將人放入她居住的地方,沒人敢強闖,哪怕是魔尊也不敢。
“多謝主。”魔閻舒氣,轉身進入內門。
在人進去后,紅衣女子垂下眼眸掃過暗衛,化為一抹紅色流光,朝著魔尊主殿而去。
魔尊主殿內,一個個火元素之力耗盡的人被抬了出去,寒清冰體內的寒氣依舊沒能得到緩解。
源源不斷的火元素如同落入黑暗中,怎么也填補不滿冰靈根所需的寒氣。
寒清冰睫毛顫動,冰火兩重天讓身子忽冷忽熱。
魔尊不耐的看了眼半空漂浮在半空中的陣法,有看了眼一動不動的人,大步走了過去。
“還沒醒?”魔尊陰沉的問。
“她體內的寒氣過重,一時半會根本壓制不住。”正在一旁觀察火元素之力輸送情況的人道。
“怎么會這樣。”魔尊蹙眉。
他曾記得紅衣女子無意間說過,寒清冰體內的寒氣只要火元素可以緩解。
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的火元素都可以緩解,需要至高品階的火元素才能緩解。
更何況,她體內的靈根早已適應了隨凝的元素之力,對于其它火元素,有了排異反應。
魔尊煩躁的揉了下頭。
忽然間,他感知到了什么,紫色眼眸中閃過驚慌之色,他猛地轉過身。
一道紅色身影逐漸顯現在眼前。
魔尊下意識退后半步,既然快速往旁邊站了半步,對著來人心虛的叫了聲:“主,您怎么來了?”
魔尊主殿內,紛紛對著女子恭敬行禮:“主。”
紅衣女子眉宇間盡是溫柔平和,她一步步朝著魔尊身后擋著的人而出。
“主。”魔尊擋住女子前進的步伐。
“魔琛。”女子啟唇,“讓開。”
她聲音不大,但話里的威嚴誰也不敢忽視。
魔尊抿唇不動。
女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手掌按在魔尊肩膀上,向旁邊一推。
被擋著的人露出真容。
床上的女子一襲淺藍色衣衫,周身寒氣翻轉,被壓制的靈力在奮力抵抗寒氣,但卻如同螳臂擋車,毫無用處。
一旁的人還在不停的輸送火元素之力,或者說,那人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應不應該繼續輸送。
紅衣女子在看見寒清冰的瞬間,身子僵滯在原地。
千年前,她離開時,寒清冰也是這幅場景。
心口是密密麻麻的抽痛,她上前一步,揮手打斷還在輸送的元素之力。
輸送火元素的人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幾步被身后人扶住。
沒了火元素之力的傳輸,寒清冰身上的寒氣更是沒了壓制,不多時,魔尊主殿內的溫度直直降低。
紅衣女子伸手,磅礴的靈力從掌心涌出,注入寒清冰體內,與此同時,眼神掃到魔尊主殿最上方的頂,心念微動,魔尊殿內的克制人靈力的陣法停止運轉。
靈力歸于體內,寒清冰睡夢中,只覺得身體內的力量重新回來了。
寒氣在自身靈力和紅衣女子的幫助下,被收攏克制。
當最后一點寒氣重新回到冰靈根內后,女子放下手。
神色復雜地搭上寒清冰的手腕,靈力在對方體內探查。
魔尊對著周圍人使了個眼色,其余人紛紛退下。
“魔琛。”紅衣女子放下寒清冰的手,目光依舊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你把我的話忘記了嗎?”
女子溫溫和和的,語氣里聽不出責怪的意思。
可千年之久,魔尊知道這是女子生氣的前兆:“主,魔琛不敢。”
“不敢嗎?”紅衣女子半闔眼。
魔尊低頭,單膝跪地:“主。”
“起來。”紅衣女子眉心有了變化,“一族至尊,怎可輕易下跪。”
“這件事到此結束,等人醒后,將她安全送出魔族。”紅衣女子起身,“這種事,我不希望見到第二面。”
“魔琛,我謀劃了千年,只差最后一步了。你不會阻攔的,對嗎?”紅衣女子雙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人,含笑詢問。
魔尊被動的站起,他別過頭,從嗓子眼里應了聲。
算是答應了。
紅衣女子輕笑,拍了拍魔尊的肩膀:“你從不會讓我失望。”
魔尊瞳孔重重顫動。
她轉身走到寒清冰身邊,憐惜地拂過女人的發頂。
柔軟蓬松的發,在掌心的作用下,微微塌陷。
紅衣女子勾唇,她望著寒清冰腰間只剩下一塊的陰陽玉,眉梢微動。
手掌落下那塊黑色玉佩上,感知上面的氣息,不多時,另一人的身影浮現在腦海里。
是隨凝的身姿。
“是個不錯的孩子。”紅衣女子低喃。
她松開手,玉佩從掌心滑落。紅衣女子空下來的手掠過大半個身子,指尖懸空在寒清冰面部上方。
想摸又不敢摸。
停留片刻,紅衣女子收回手:算了。
“把她安全送出魔界。”紅衣女子又叮囑一遍。
魔尊微微點頭。
紅衣女子柔和地笑笑,揮動衣袖遇走。
下一秒,手腕被寒意觸及,女子下意識回過頭。
床上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冰藍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某明有些心慌,面上難得出現裂口,不過很快,瑩瑩笑意重新掛回臉上。
寒清冰喉嚨滾動,聲音沙啞,半響,吐出兩個字:“師姐……”
紅衣女子手臂繃的筆直,不可置信的看著叫她師姐的人:“你剛剛叫我什么?”
“師姐……”寒清冰手上帶了點力,重復道。
紅衣女子的視線陡然間落在魔尊身上,精致的眼角彎出危險的弧度。
魔尊不敢與她對視。
“我想起來了。”寒清冰喉嚨還帶著疼,“師姐,為什么要離開那么久,為什么要封印我的記憶,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我。”
寒清冰一連串的問題讓紅衣女子一時間無法作答,她看著寒清冰握著她的手,苦澀彌漫。
大殿陷入安靜中。
“師姐?”風若梓剛到魔尊主殿就看見一襲紅衣亮眼的人。
大殿中氣氛明顯不對,鴉雀無聲。
魔尊對她搖了搖頭。
“若梓。”紅衣女子回道,“你怎么來了。 ”
“我是……來接寒清冰的。”風若梓欲蓋彌彰,卻在下一秒看見寒清冰拉著師姐的手腕,她眨了眨眼睛。
接著就看見寒清冰面色慘白的躺在床上:“怎么回事?清冰受傷了?”
風若梓目光如刀,刮在魔尊身上。
魔尊短短時間內,被瞪了兩下,卻只能硬生生忍著。
“若梓。”寒清冰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她拉著紅衣女子的手腕不放,帶著幾分哭腔,“我找到師姐了。”
此言一出,風若梓的臉上更不好了,她和紅衣女子對視一眼,問寒清冰:“你……叫她師姐?”
寒清冰另一只手捏住喉嚨,想到她記憶被封印時,風若梓和水霜簡都在。
“呵。”她苦笑聲,松開拉著的手腕。
紅衣女子手吹落。
“你們都知道啊。”寒清冰自嘲一笑,虛弱的身子搖搖欲墜,“都知道,卻都不告訴我。”
“明明知道我要來魔族,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的。”寒清冰壓抑痛苦的情緒,連同記憶剛恢復時的委屈,“你們憑什么不問問我的意見。”
千年前,在她昏迷的時候,就定下了她未來的一切。
“我希望你能快樂。”紅衣女子眼圈泛紅,她想去抱寒清冰,又怕對方情緒不穩,只能退后,“你們幾個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所以呢?”寒清冰笑了,“丟給我一個殘缺的陣法讓我破解?那個陣法究竟是用來做什么的?”
紅衣女子沉默了。
風若梓也不應聲。
寒清冰視線越過兩人,落在最后方的魔尊身上。
對方也只是避開了視線。
就連一開始對她態度最惡劣的人也不愿意告訴她真相。
她想起魔尊說的,要用她當陣眼,才能啟動這陣法。
寒清冰視線在三人身上掃過,她撐著床面站到地面上。
風若梓連忙上去扶住她。
“別碰我。”寒清冰甩開她,搖搖晃晃的往陣法處走去。
都不說,那么她就自己去尋找答案。
“你發什么瘋?”紅衣女子攔住她,眉宇間盡是疲憊。
風若梓和魔尊同時一愣,一向溫柔和善的師姐何時說過這種話。
寒清冰也被這句話拉回情緒,她茫然地看向紅衣女子。
“早點回去吧。”紅衣女子意識到剛才語氣過重,她背過身,“你的那位還在隨楚國等你回去。”
隨凝。寒清冰心念一動。
“我累了,此事到此為止,早點送她回去。”紅衣女子往殿外走去,她怕再待在這,會忍不住說出別的傷害人的話。
殿內的三人看著逐漸消失的人,皆是不語。
良久后,風若梓打破殿內的平靜,她將失魂落魄的寒清冰帶著坐下:“魔琛,你有些過了。”
魔尊辯無可辯,他看著寒清冰,抿住下唇,半響,她對著寒清冰問:“你現在自愿充當陣眼嗎?”
“魔琛。”風若梓被氣到了,“師姐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是吧。”
魔尊仰頭:“事情結束,我自刎向主謝罪。”
風若梓指責的話被堵住。
“我愿意……”寒清冰唇齒顫抖,已經無所謂了。
“等你身體快好了,就開始。”魔尊盯著風若梓快要殺人的目光道。
“嗯。”寒清冰應答之音細弱蚊蠅,她頭一點一點的,像是沒了力氣。
風若梓深吸氣。
肩膀一沉,寒清冰昏倒在她的肩頭。
風若梓還沒來得及呼喚,就看見原本應該離去的紅衣女子再一次出現在殿內。
“師姐。”看著去而復返的人,風若梓因肩上的人無法站起。
紅衣女子深深看了眼魔尊,邁步走到寒清冰身側。
風若梓讓出位置,被紅衣女子按住:“你不用懂,我就是把她的記憶封印住。”
魔尊大驚失色,想要上前阻止,可轉念想到女子剛才的眼神,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伸出去的手悻悻落下。
風若梓面露復雜,她試圖阻止女人:“師姐,既然寒清冰都已經想起來了,再封印,對她也不公平。”
“所以你和魔琛的意見一樣嗎?”紅衣女子手心出現紅色的圓盤壯靈器。
風若梓啞然。
“如當真如此,千年前何必封印清冰的記憶,這千年來,又為何要在上界布置如此多的陣法,做這么多的準備工作?”紅衣女子聲線平和,語句溫柔。
若不是聽到女子說的話,任誰都會以為女子在跟人談論家常。
她的樣貌太不具備攻擊性,柔和的面部線條配上精致的五官,是純粹的美。
風若梓接不住話。
紅衣女子看向她的眼神越發溫柔:“清冰和你們一樣,我都會用盡全力去保護。”
風若梓和魔尊齊齊別開眼,不愿回憶曾經的記憶。
“好了。”紅衣女子將圓盤移到寒清冰頭頂 ,靈器啟動,開始一點點封印寒清冰記憶中關于她的記憶。
封印的時間足足持續了兩柱香。
將所有有關記憶封印后,紅衣女子收回靈器,吐出一口濁氣,她滿意的彎起唇。
封印完記憶后,紅衣女子又說了幾句才離開。
魔尊徹底沉默不語。
風若梓等待寒清冰蘇醒。
“若梓。”魔尊緩緩坐下,他捂著臉,喊了聲幼時玩伴,“我只是不希望主出事。”
“我也不想。”風若梓應道,她仰起頭,眼睛里飄蕩著水汽,“師姐那身傷,哪一個不是因為我們。”
風若梓自嘲一笑,哪怕她是神耀宗宗主如何?哪怕魔琛是魔族至尊又如何?他們不還是被人庇護者長大的?
魔尊癡癡地笑了,笑聲逐漸轉化為低低地嗚咽之音。
“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魔尊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風若梓。
他的聲音太過欺啞,沒了以往的氣度。
風若梓不知該怎么回答。
今日的事,她都無法回答。
魔尊殿內的石柱不斷變化,繚繞的魔氣繞著圈的包圍。
“時日無多了。”風若梓只能這么說。
上界的那層屏障,用不了多久就會完全破碎。
“我去當陣眼。”就在這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風若梓詫異地望著靠在她肩膀上的人:“清冰?”
“我去當陣眼,我去縫補漏洞。”寒清冰一字一頓。
“你……”魔尊亦是驚詫不已。
她的記憶分明被紅衣女子封印了,怎么會?
“被封印了一次記憶,又怎么會再被封印第二次。”寒清冰眼攤開握成拳的掌心,小小的白玉古笛露了出來。
在紅衣女子封印她時,她靠著這支神器,得以保全。
“沒有意義的,清冰。”風若梓搖頭,“那個陣法的確只能起輔助作用。”
說完,她看向魔尊:“或許你是真的不知道陣法的作用。”
魔尊怔愣住。
“你明明能猜到的,若真的只需要一個陣眼,師姐何必等待千年。”風若梓對于魔尊這種逃避的行為感到無力。
魔尊不過是想用寒清冰印證心中的僥幸。萬一可行呢。
“修補屏障的最佳時間是什么時候?”寒清冰問。
“主說一個月后。”魔尊道。
“一個月后。”寒清冰點頭,“師姐不會錯過這個時機吧。”
風若梓和魔尊認同的點頭。
“后果是什么?”寒清冰又問。
這一次,風若梓和魔尊都沉默了。
“若梓?”寒清冰推了推身側的人。
風若梓咬住上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魂飛魄散。”還是魔尊說出了答案。
“魂飛魄散。”寒清冰呢喃重復,指腹在腰間的黑色玉佩上滑過。
“那我就見不到她了……”寒清冰張了張嘴。
她很快調整好情緒:“師姐說過,如何修補屏障嗎?”
“以身為料。”魔尊答。
寒清冰嗯了聲,她提起白玉古笛,細長的手指按住上面的空洞,有節奏地按壓了會:“我明白了。”
“你想做什么?”風若梓握住她的手腕。
“我的責任,自當我自己來承擔。”寒清冰低眸下眉眼,“師姐已經付出了很多,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
寒清冰閉上眼,腦海里是紅衣女子和她的畫面。
“那隨凝呢?”風若梓問。
“隨凝。”寒清冰嘴唇蠕動,繼而無力的勾起唇,“我已經解除了玉佩上的關聯。”
“未來……”寒清冰嗓子干的發澀,幾乎要講不出話來,“未來她會慢慢忘記我的。”
她先前還遺憾和隨凝相處時間不長,如今,卻慶幸兩人相處時間不長。
這樣,總有一天,在時間的流逝下,隨凝會漸漸忘記她。
心口悶悶的疼,寒清冰安慰自己:“她以后會更好的。”
她故作灑脫的勾起唇。
可怎么能放的下呢,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她答應過隨凝,會回去的。
如今……倒是她失言了。
那塊玉佩,就當留個念想吧。
寒清冰用力搖搖頭,推開那股難耐的情緒,修長的手指翻轉間,冰藍色的靈力涌動,一個個玄妙無比的陣法在兩手間而出。
寒清冰根據根據洞穴中的符文,萬劍宗內的陣法,構建出數個相同的陣法。
當開始構建殘陣時,寒清冰猶豫了:“那個陣是做什么的?”
風若梓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曾無意間聽師姐說過,只是輔助作用。”
寒清冰構建的手停下,她看向魔閻:“是否還有別的陣法?”
單單是這幾個陣法,不足以耗費千年時光。
“妖族和鬼族還有別的陣法。”所有陣法皆是魔族人安置的,魔尊自然知曉位置,“但是,這些陣法必須要放在固定的地方才能起作用。”
寒清冰明白了什么,她素手一揮,剛才構建的所有陣法紛紛毀滅。
“將那些陣法的具體位置給我。”寒清冰道,“光是布置陣法不可能花費千年時光,但若是要尋找特定的位置,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這種相互關聯的陣法,必須放在合適的位置,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魔尊聞言,從空間容器中拿出一張巨大的地圖,他以手為筆,在地圖上勾勾畫畫,足足勾畫了十幾個位置才停下。
“這些,便是所有陣法的位置。”魔尊道。
寒清冰點頭,她拿過一支筆,靈力勾連間,十幾個簡易陣法顯露而出,分別落在地圖上。
寒清冰拿著筆在每個陣法上做上標記,隨后,她雙手交叉,冰藍色的靈力閃耀。
風若梓和魔尊對視一眼,皆是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當光芒退散,寒清冰額頭上不滿了汗珠,她手指點了點其中一個位置:“這里,便是最佳位置。當所有陣法啟動后,產生的力量都會聚集在此。”
寒清冰慶幸她在陣法上的造詣,不然當真無法面對這些復雜的陣法。
魔尊辨別著寒清冰手指的地方:“你確定是這里?”
“是。”寒清冰肯定的點頭,“這里是哪里?”
魔尊舌尖抵住上顎:“這里便是主現在居住的地方。”
“沒想到主一開始就想好了,怪不得當初得要住在那里。”魔尊道。
他想到紅衣女子來到魔界時,他張羅著要將魔尊殿內最后的宮殿給她,而那時只是微笑著搖搖頭選了處極為偏僻落敗的偏殿。
那處偏殿久無人打掃,雜草遍布,他不同意。紅衣女子便笑著說,此地安靜,她不喜有人打擾。
無奈之下,他只好讓人將那處宮殿重新翻新打掃,才讓人住進去。
殊不知,原來千年前,她便選好了最佳位置。
魔尊苦笑兩聲,這千年來,他竟然一無所察。
“一個月后,我會主動代替師姐,去修補屏障。”寒清冰頓住,“你們幫我攔住師姐。”
“可以嗎?”寒清冰看向風若梓。
魔尊一定會幫助攔住,但光憑魔尊一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攔得住。
“清冰。”風若梓終究還是舍不得。
無論是寒清冰還是師姐,她都舍不得。
“我盡力而為……”風若梓在寒清冰堅定的目光下艱難地點了點頭。
寒清冰釋然的勾起一抹淡笑,她仰起頭,透過高大的殿門看向外面的天空。
隨凝,對不起。
隨楚國皇宮內。
風兮彎腰向隨凝行禮:“女帝,一萬人馬已經等候在城門外了。”
“嗯,本帝親自出征,”隨凝下令,“攻打魔族。”
話一出口,風兮驚訝的唇齒微張,女帝集結兵力,攻打的竟然是魔族。
魔族在四族中實力是最高的,也是最神秘的,若是攻打魔族,隨楚國亦是會損失慘重。
怪不得女帝之前要集結國內所有兵力。
可……這一萬人馬,面對魔族,也支撐不了多久。
“女帝三思。”風兮直直跪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女帝,已然是將生死置之度外,“魔族與人族從未發生沖突,此番攻打,只會加劇兩族矛盾。”
然而,隨凝心意已決。她沒耽誤一分鐘,寒清冰的危險就會加劇一分。
她起身,越過跪著的人出了議事殿。
風兮匆匆站起身,還要再勸。
剛出殿門,就看見女帝被一位身著淺綠色衣衫的女子攔住。
看清來人的臉后,風兮心下一驚,怎么神耀宗尊上都來了。
她隔著一段距離行禮:“拜見尊上。”
水霜簡點頭,看向隨凝質問道:“你是要挑起人族與魔族的戰爭嗎?”
隨凝這次不能直接越過去:“清冰還在魔界。”
言下之意,便是要去救寒清冰。
水霜單手負立在身后,她輕笑一聲:“神耀宗圣女在魔界,自然是由神耀宗的人帶回來。”
“女帝手是否伸得太長了,連我神耀宗的事都可以隨意插手了?”水霜簡語氣重了些,唇邊的弧度保持在一個合理的度,可那雙綠色的眸子中,卻不見分毫笑意。
“本帝并非想要插手神耀宗的事。”女帝反駁,“我只是想要將寒清冰從魔界帶回來。”
身后的風兮低著頭,滿臉震驚,女帝帶兵攻打魔界,竟然是為了殿下。
兩人的關系竟然如此親密了嗎?
水霜簡抬頭,她視線落在隨凝腰間懸掛著的玉佩上,在看見中間時,她呼吸重了些,很快,反和過來:“一旦開戰,整個人族都會卷進去。況且,我剛才也說了,這是我神耀宗的宗內事,并不需要女帝,更不需要隨楚國插手。”
“還是說,女帝自認為與我神耀宗圣女有什么關系嗎?”水霜簡柔柔的笑開了。
隨凝順著水霜簡的目光看見腰間的玉佩,她拽下那枚白色玉佩,攤于掌心:“我與清冰已結為道侶。”
意思是,她有資格帶寒清冰回來。
水霜簡捏過那枚玉佩,看到中間只剩下冰藍色的靈力流動時,確定了心里的想法。
她看著隨凝紅潤的眼尾,突然不忍心說重話,可寒清冰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那么隨凝也要有接受的準備。
“可是,這枚玉佩上,除了寒清冰的氣息外,并無她人的,更沒有你的。”
第五十八章
水霜簡的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 隨凝頃刻間喪失了所有反應,她呆滯地接過那枚白色玉佩,上面流轉著藍色靈力。
除此之外, 再無其它顏色。
玉佩上沒有她的氣息, 隨凝失神的翻動玉佩, 想要尋找存在的證明。
可那冰涼的玉器,給不了她答案。
她從魔尊殿離開前,寒清冰曾點了下玉佩。
隨凝瞳孔猛然緊縮。
原來那個時候, 寒清冰就已經抹除了她的痕跡。
隨凝心痛的無以復加,她拿著玉佩的手抖動, 玉佩時刻有掉落的風險。
“沒有……我的氣息。”隨凝聲線顫抖, 眼底是細密的血絲。
她難以相信,寒清冰會直接將她排除在外。
“此事乃神耀宗與魔族的事, 就不勞女帝費心了。”水霜簡心下嘆息,她看著隨凝,有些于心不忍。
“我知道了。”隨凝苦笑著攥住玉佩, 她轉身往回走, 路過風兮時,留下句, “讓他們回去吧。”
“是。”風兮彎腰。
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已經到達城門外的士兵。
風兮擔憂地回看隨凝,對方挺拔的身姿有了彎曲的架勢, 周身彌漫著無法言明的憂傷。
她捏了捏指骨, 回過頭,水霜簡的視線亦是落在隨凝的脊背后。
在隨凝轉彎快要離開之際, 水霜簡終究是開口了:“你要相信清冰對你的感情。”
隨凝向前的步子頓了一瞬, 淚珠滾動,兩行清淚掛在臉頰, 她不敢回過頭。
水霜簡凝望著隨凝消失的拐角許久。
風兮站在一旁陪同。
“將這個給你們女帝。”水霜簡從空間容器中掏出幾枚圓珠和一張紙條。
風兮雙手接過:“是。”
水霜簡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風兮捏著手中的東西,那是去了城門那,和等待的官兵,武將說明情況,隨后前往隨凝的寢宮,將水霜簡給的東西交給隨凝。
隨凝展開紙條,上面是一個陣法的圖樣。
她見過這個陣法,是寒清冰所說的殘陣。
隨即,她又將那幾枚圓珠攤放在手心,上面藍光流動。
結合紙條,隨凝似乎明白了水霜簡的意思。
寒清冰是要去修補陣法了。
水霜簡沒有在剛才親自將東西交到她手上,而是讓風兮轉交給她,就是害怕她多加詢問。
“千年……”隨凝低聲呢喃。
清冰,你是覺得我等不了你那么久嗎?
隨凝仰頭,將淚水逼停。
魔尊殿內,寒清冰和風若梓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分別前往妖族和鬼族,確定陣法的位置和運行情況。
在確定無誤后,寒清冰心里大致有了判斷。
在路過隨楚國時,寒清冰御劍飛行的速度慢了許多,風若梓注意到她,猶豫著詢問:“要去看看她嗎?”
寒清冰眉目低垂,似乎是在思考,半響后,她點了點頭:“我想她了。”
風若梓了然的降落在皇宮內一處偏僻的地方。
寒清冰在這里住的時間不久,對皇宮內的布局不怎么了解。
于是,靈識擴散而出,蔓延至整個皇宮。
不多時,找到了隨凝所在的位置。
她和風若梓對視一眼,后者雙手環抱:“我在這等你。”
“多謝。”寒清冰笑了下。
風若梓一愣:“你什么時候這么客氣了?”
寒清冰不再言語,化為一抹流光朝著隨凝所在的方向而去。
夜色降臨,燭光照亮隨凝所居住的寢宮。
女人獨坐在長案前,一身黑金色衣衫,一本本奏折擺放在桌案上。
隨凝批閱的速度很慢,與其說是在批閱奏折,不如說是在發呆。
墨水滴落在奏折上,暈開一大朵污漬。
寒清冰隱沒身形,緩而慢的靠近隨凝,清冷的眉眼漸漸染上柔情。
隨著她的靠近,坐在長案后的人似乎有了感知,抬起頭來。
“起風了嗎?”隨凝看了眼窗外。
微涼的氣息像極了那人,可環顧四周,殿內,除了她,再無別人。
隨凝鼻尖發酸,毛筆有些拿不住了,她索性放下,手背抵住額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清冰終于走到她的身邊,她迷戀的勾起隨凝耳邊發絲,卷了個圈后松開。
隨凝只覺得清風揚起了耳邊碎發。
“清冰。”隨凝低喃一聲。
寒清冰心臟像是被擊中般,苦澀,疼痛。
“隨凝。”像是回應她的呼喊,寒清冰在心里喊了聲。
她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蜻蜓點水般,在隨凝的發頂落下一吻。
風若梓沒等多久,就看見寒清冰回來,她詫異地挑起眉頭。
“走吧。”寒清冰重新御劍飛行。
她怕再留在這,她就舍不得離開了。
兩人向著魔族之地而去。
魔尊殿內,魔尊正在看寒清冰勾畫的位置。
距離正式行動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目光堅定,一定要阻止主的行動。
偏殿內,紅衣女子站在窗邊,夜空中繁星點綴,她看著手腕上的四色手鏈,唇邊勾勒出淺淡的笑意。
寒清冰和風若梓回到魔尊主殿后,魔尊看著回來的兩人問:“如何,有無異常?”
寒清冰搖搖頭:“根據幾族布置的陣法來看,并無不妥之處。”
魔尊放下心來,他看向寒清冰,眼神中有了一絲憐憫和歉意:“殿下,您做好準備了嗎?”
他開始用恭敬的語氣與寒清冰對話。
寒清冰聽到他的稱呼,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我的責任,我自當承擔。”
風若梓深吸一口氣,沒吭聲。
水霜簡從隨楚國離開后,回了趟神耀宗,等她趕來時,三人已經說了一段時間的話了。
水霜簡驚異于寒清冰恢復了記憶,風若梓將前因后果一一告知。
“魔琛,你是不是有病?”水霜簡在聽完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持否定態度,“我不同意。”
怪不得寒清冰要將玉佩中隨凝的痕跡抹除,她原以為對方只是要修補陣法,需要耗費太多年月,不愿隨凝等待。
現在看來,寒清冰卻是做好了魂飛魄散的準備。
那她離開時,讓風兮轉交給隨凝的東西,豈不是在欺騙對方。
況且,說到底,她們和寒清冰相伴千年之久,怎么可以做到看著寒清冰離開而無動于衷。
“風若梓,你莫不是跟著魔琛和寒清冰胡鬧?”水霜簡質問道。
風若梓別開眼:“這是清冰自己的選擇。”
寒清冰的選擇,她如何更改。
一邊是師姐,一邊是寒清冰,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只能任由寒清冰的想法。
“霜簡。”寒清冰抿唇,“這本就是我的責任,師姐做的夠多了,若非她,我千年前就該魂飛魄散,是她讓我多活了這么多年,剩下的,我不能再推給她了。”
“師姐知道嗎?”水霜簡問。
“她不知道。”寒清冰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事情結束后,師姐知道了,會是什么心情,隨凝知道了,又該如何?”水霜簡一連拋出兩個問題。
寒清冰都無法回答。
“算了,你若執意如此,我也不方便多加勸告。”水霜簡后退半步,妥協道,“有需要我幫忙的可以說。”
寒清冰勾了勾唇:“嗯。”
四個人每日觀察各個陣法的運行情況,寒清冰,風若梓和水霜簡三人盡力降低在魔尊殿留下的痕跡,生怕被師姐發現了。
魔尊前往偏殿的頻率越發高,一日一去,時刻注意著師姐的情況。
紅衣女子看著再次來看望她的人,不禁好笑,她捧著剛泡好的茶,小口抿住:“魔琛,你這幾日來這里的次數越發多了。”
“馬上就要見不到您了,我……”魔琛低下頭,合理的解他的行為。
紅衣女子眨了眨眼睛,她輕笑一聲:“好啦,來就來吧,我這新泡的茶,你要嘗嘗嗎?”
魔尊主動上前給自己倒了杯,他一手捏著茶杯,仰頭喝下。
紅衣女子被他的舉動逗笑了:“茶哪有這么喝的。”
魔尊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主,你知道的,我不怎么會喝茶。”
紅衣女子淺笑著,垂眸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輕輕一吹,水面揚起一圈圈漣漪:“魔琛,千年過去了,你到底還是不愿再叫我一聲師姐嗎?”
聞言,魔琛身子狠狠僵住,所有的表情變得空洞無比,他干笑兩聲,起身就離開:“主,我明日再來找您。”
“哎。”身后是一陣婉轉的嘆息聲。
魔尊幾乎是逃著離開偏殿。
“都到最后了,還是沒能聽你再次喚我一聲師姐。”紅衣女子寂然地放下茶杯。
手一滑,杯子摔落地面,伴隨著清脆的瓷器聲,杯子四分五裂。
紅衣女子盯著碎片,遲疑了會,沒有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她起身走到殿外,外面的景色與千年前住進來無二。
魔琛在這種事情上格外細心。千年之久,她對魔琛越發了解,怎么會看不出這些天,他的不正常。
紅衣女子搖頭輕笑,她走到殿前的空地,素白的手指勾動間,原本空曠的地面上,緩緩升出一個半米高的陣法。
這個陣法是她百年前刻畫的,就連魔尊都不知曉。
她凝視著面前的陣法,看著天上的繁星,在其中一個星星閃動之際,溫柔地看向魔尊主殿的方向:“再見了,各位,照顧好自己。”
隨后,她躍入陣法中。
一道強烈的光線刺破黑暗,整個夜空亮如白晝。
世人皆是抬起頭,仰望從未見過的場景。
魔尊主殿內,寒清冰四人站在大殿外。
片刻,四道化為流光的身影朝著偏殿而去。
寒清冰手持白玉古笛,藍色的光芒自全身散發而出,向著空中的白光而去。
“轟隆隆”的雷聲與藍紫色的閃電交織在一起。
寒清冰面色凝重,全身靈力抽調而出。
風若梓,水霜簡和魔尊三人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她體內,為她提供持續不間斷的靈力。
隨楚國皇宮內,隨凝站在觀星臺上,手拿白色玉佩,靈力注入玉佩中,隨后,她將注滿靈力的玉佩高高拋起。
長劍橫空劈下,劍氣逼人。
玉佩劃破天際,落在魔尊殿群的偏殿處。
寒清冰抬眸看見漂浮在頭頂上空的玉佩,勾了勾嘴角,腰間的黑色玉佩自發而下,來到白色玉佩旁邊。
陰陽玉在這一刻合二為一,成為一個整體。
一半黑,一半白。
觀星臺上,隨凝調動全身靈力,向著天際而去。
一道空間屏障展開,將她釋放的靈力全部吸收。
看著關閉的空間屏障,隨凝扶著前方的欄桿,穩住身形:“清冰,我相信你會平安歸來……”
紅衣女子雙目微閉,所有的陣法一同啟動,十數道不同能量的靈力共同匯集在一起,紅衣女子手腕翻轉,帶領所有的能量一共修補破碎的天際。
護界屏障已然裂開一道細紋。
就在距離護界屏障還在千米距離時,另一道磅礴靈力直直涌了過來。
紅衣女子驚訝地感受周圍的變化,她的身子在不斷下降,而在她的不遠處,一道身影正在快速向上,不多時,便是越過了她。
僅一眼,紅衣女子就認出,那道人影是寒清冰。
紅衣女子向來平靜的面容上出現驚慌,她呼吸加速,用力地搖著頭:“寒清冰。”
寒清冰轉頭看向她:“師姐,我陣法之術學的很好。”
觀察完各族的陣法后,寒清冰明顯發現其中不對勁的地方,根據布下的陣法來看,這些陣法缺少主陣。
在一連串的副陣中,少了主陣,這個陣法的威力無疑是小的。
可這么大的漏洞,身為頂尖陣法宗師的師姐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寒清冰復刻了所有陣法,在加上師姐所住地方的位置,復刻出了主陣。
再根據所有的陣法來看,最佳的修補時間不是那次魔尊說的一個月后,而是今夜。
今日魔尊過來,看到向來很少喝茶的師姐泡了慢慢一壺茶時,便認定了寒清冰說的無錯。
于是,四人便在魔尊主殿內,等待師姐啟動所有的陣法。
紅衣女子蒼白的面色盡失血色,她看著不斷上升,快要到達護界屏障的人,忽然笑了起來,隨后她的身子也在光柱上上升。
風若梓,水霜簡和魔尊將全身的靈力全部給了寒清冰,助力她不斷向上升。
在快要觸及到護界屏障時,寒清冰腦海中想起了很多事情,她分出一眼看向隨楚國觀星臺的位置,釋然的笑了。
笑意還未完全收斂,視線中出現了紅衣女子的身影。
“陣法的確學的很好。”紅衣女子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
寒清冰睜大了眼睛,看著快要超過她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面上全是自然。
她謀劃了千年之久,怎么會想不到這種情況。
她眼神堅定地向著護界屏障伸出手。
然而下一刻,空間撕裂,有一股新的靈力注入寒清冰體內,火元素之力源源不斷的圍繞在冰靈根周圍,寒氣被壓制的無法動彈。
靈根內的靈力得以全部掙脫開來。
隨凝傳送的靈力到了。
寒清冰徹底放下心來,她心底默念著隨凝的名字,先一步觸碰到護界屏障。
指尖接觸的瞬間,火元素之力與冰元素之力交織在一起,帶著所有陣法的能量,將那道細紋撫平。
最后,所有的能量注入護界屏障中,將單薄的地方鞏固加厚。
寒清冰最后一絲力量抽空,當護界屏障修復后,她再沒有了力氣,疲憊的向下隕落。
隨凝穿過空間屏障,在半空中接過那道不斷向下坐墜落的身體。
感知到熟悉的氣息和溫度,寒清冰奮力想要睜開眼看看,可她根本沒辦法做到,意識便陷入到昏迷中。
隨凝抱著懷中的人緩緩落下。
另一邊,魔尊接住落下的師姐,將人帶到魔尊殿內。
風若梓在剛才已經告知了他殘陣的功效和用法。
“清冰古笛中的陣法呢?”風若梓焦急詢問。
“古笛認主,除了清冰無法能夠使喚。”水霜簡撿起墜落時,寒清冰無力拿著的古笛。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隨凝心疼地保住懷中的人。
風若梓搖頭:“那個陣法本就是用來安養人魂魄的,寒清冰和師姐兩人共同承擔了修補護界屏障的責任,是以兩人都保存了一部分的魂魄。”
“但如果沒有及時修補,最后的魂魄也會消失。”風若梓快速道。
魔尊殿內有一個殘陣,但魔尊不可能讓出來,她們也不可能去搶奪。
水霜簡捏住白玉古笛,將它放在寒清冰手中。
可白玉古笛毫無反應。
隨凝緊張地握住白玉古笛的另一頭,不斷調整位置,希望能讓古笛動一動。
“等會。”風若梓叫停她,“你把古笛拿在手中。”
她發現,在隨凝動古笛的時候,古笛尾部會亮起一個小斑點,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到。
隨凝立刻將古笛拿在手中。
黯淡無光的古笛逐漸煥發生機。
水霜簡和風若梓不可思議的對視一眼。
古笛竟然也認可隨凝的身份,愿意為之所用。
下一刻,古笛漂浮而起,殘陣降下。
“現在怎么辦?”隨凝問。
水霜簡看向風若梓。
只有風若梓知道。
“將她放在陣眼中。”風若梓道。
風若梓再一次驚嘆師姐的料事如神,很早以前,師姐就曾以閑聊的名義告知她殘陣的功效。但要她裝作不知道,不能告訴任何人。
當時她還以為,師姐是要給寒清冰出點難題,如此一看,竟是算到了今日的事情。
隨凝抱著寒清冰,將人放入陣眼中。寒清冰被一股靈力托舉起,漂在陣眼上。
隨凝見狀,雙手松開,退出陣內。
陣法開始緩慢運轉,藍色的靈光化為一根根光線,溫養寒清冰的身體。
“需要多久才能修養好?”隨凝小聲問一旁的人。
“短則百年,千年,長則萬年。”風若梓看著面前懸空在陣法中央的人:“這個無法估計具體時間。”
她轉過頭,想到了什么,疑惑的問隨凝:“你怎么過來了?”
甚至還在最后關給寒清冰輸送了靈力。
空間撕裂時,里面涌出的靈力,她和水霜簡都看見了,還在思考這突如其來的靈力是誰的。在寒清冰墜落時,她們本打算去接時,隨凝的身影便是出現,抱住了寒清冰。
隨凝抿唇:“那夜寒清冰雖然隱藏了蹤跡來看我,但臨走時,她還是現身了,和我說了這些事。”
她想到那夜,她撐著頭痛苦不已,甚至產生了寒清冰就在身側的錯覺,卻不想對方的確就在身側。
當她一遍遍地呼喚著寒清冰的名字時,那人終歸是于心不忍,現身抱住了她,和她說了所有的事。
“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離開時,寒清冰吻住她的唇,對她保證。
風若梓點頭,當時寒清冰回來的那么快,她還以為對方只是去看了眼隨凝,沒想到,還將這件事都告知了她。
寒清冰終究是不舍得隨凝。
她將玉佩上的靈力抹去,想要還隨凝自由,可又怕隨凝真的忘記她,主動坦白一切。
如此矛盾。
她把選擇權留給隨凝,讓她自己選擇。
風若梓和水霜簡對視一眼道:“原來如此,但現在我們需要把寒清冰帶回神耀宗。”
隨凝抿唇,輕嗯了聲。
水霜簡挑眉,她還以為要和對方多費點口舌,沒想到這么簡單就同意了。
“我以為你會反對。”水霜簡道。
“神耀宗的資源不是隨楚國可以比擬的,清冰在那,恢復的會更好些。”隨凝依依不舍得望著陣眼處的人。
她拎的清,隨楚國提供不了寒清冰修養所需的物品,她不能因為所謂的愛將寒清冰強行留在身邊,耽誤對方的修養。
她癡戀的用視線描摹寒清冰眉眼形狀,將其深深刻在心尖。
“清冰修養期間,我……可以去看她嗎?”隨凝猶豫著問。
“不可以。”風若梓想也不想的拒絕,“寒清冰會被送入專門的地方,讓其安靜修養,期間誰都不可以進入,就算是我和霜簡也不可以進入其中。”
隨凝目光久久地注視著寒清冰。
水霜簡拍了拍隨凝的肩膀:“清冰的修養更重要,不是嗎?”
“是。”隨凝點頭。
“寒清冰已經抹除了玉佩中你的痕跡,期間,你若是不喜歡寒清冰,或者有喜歡的人了,都沒關系。”風若梓將寒清冰連同陣法一同放入空間容器中,她做完一切后,鄭重的對隨凝道,“她不會怪你的。”
“我會等清冰。”隨凝直視風若梓。
風若梓被她眼底的堅決打動,點點頭,她看了眼水霜簡,先一步離開前往魔尊殿,去看師姐情況如何。
水霜簡被迫留在原地。
為了緩解尷尬,水霜簡摸了摸鼻子,悠閑地拿出酒壺搖晃幾下:“你喝嗎?”
“不了。”隨凝拒絕,她似在詢問水霜簡,又似在詢問自己,“清冰很快就能修養好吧。”
水霜簡啊了聲,從寒清冰的情況來看,不容樂觀,對方體內的靈力耗盡,靈根自行封閉,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結束的。
“她答應我最多千年。”隨凝眼角上挑,安慰自己,“她說話向來算話。”
“啊,可能吧。”水霜簡也喜歡寒清冰能早日修養好,蘇醒。
但她不敢多說,萬一哪句話戳中隨凝痛點就不好了。
她順著隨凝的話接下去:“不過寒清冰自我修復能力極強,再加上……”她抬眼看了眼上天,降低了聲音,“她和天道還有些關系,最后一定能修養好。”
“只是無法確定具體時間。”水霜簡說到最后,補充一句。
“這就夠了。”隨凝仰起頭,夜空經過剛才的變故,更加璀璨奪目,“她能醒來就行。”
漫長歲月,她都可以等,只求那人平安歸來。
第五十九章
春去秋落, 十年轉瞬即逝。
隨凝單手撐著額頭,垂眸看向桌案上最新呈上來的文書。
記錄了本次盛宴的具體時間,地點以及參加盛宴的勢力。
不同于上次, 因為聽聞沉寂千年的神耀宗會來, 才紛紛參與盛會, 這次,更多的是因為隨楚國日漸強盛的國力。
十年間,發生了很多事, 魔琛退位,新任魔尊上位。
是魔閻。
剛上任時, 魔閻忙著處理族內各項事宜, 慢慢的,熟練后, 他有事沒事就往隨楚國跑,和隨凝嘮嘮上界的大小事。
隨凝大多數時刻都是聽著,很少會有回應。
魔閻也無所謂, 自顧自地說著。
間或會提到還在魔界修養的紅衣女子, 說魔尊辭去一身職務,守在放有陣法的大殿外, 不準任何人靠近,感慨一兩句自家老爹的衷心。
魔閻說的盡興了, 話題還會引向寒清冰, 每當這時,隨凝眼底的波瀾不興被盡數摧毀。
魔閻注意到女子波動的情緒, 適時停下, 勸慰兩句:“放心好了,她修養好肯定會回來的。”
隨凝嗯了聲, 繼續翻閱奏折。
魔閻撓頭,主動撤過話題,但后面,隨凝的興致就更低了,甚至連敷衍他的氣力都沒了。
話題就此中斷。
魔閻離開后,隨凝慢吞吞地抬起頭,雙目無神地盯著窗外。
過了會,她再次低下頭,投身于繁忙的事務中,強迫自己暫時忘卻心中的思念。
可怎么會那么簡單呢?
無數次,風兮前來匯報事情時,都能看見隨凝提著筆,呆愣地注視空白紙頁,墨水凝聚成團,滴落而下,暈染開大片墨跡。
隨凝依舊沒能收回神,任由墨水滴滴答答落下,潤濕紙張。
每當這時,風兮便是低著頭,當做沒發現般俯身行禮:“女帝。”
拉回隨凝思緒后,才開始匯報本次事務。
這一次,在魔閻走后,風兮前來匯報關于本次盛宴的組織情況,跨過內門,就看見坐在高位上的女子認真觀看手中的文書。
全然沒有走神的模樣,但風兮還是在心底輕嘆一聲,她來進來已經有幾分鐘了,隨凝還是沒有注意到她。
她只能再次彎下腰:“女帝。”
隨凝被她這聲稱呼打斷,茫然地抬起頭,在看見來人后,黯淡的眼睛微微帶了點光芒:“盛宴的事準備好了嗎?”
“回女帝的話,已經全部準備妥當,各大勢力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入場了。”風兮恭敬道。
“此次盛宴,魔族也來了。”想到魔族向來神秘低調的做派,風兮隱下心中的震驚,稟報道。
這些年,魔尊雖常來隨楚國,但少無人知,只有女帝身側親近的她和風婉知曉這一消息,不想,這次,竟會參加這種直接露面的事。
隨凝點了點頭。
魔閻此舉是在給各族信號,表明魔族與隨楚國交好。今后,其他勢力想要對隨楚國做些什么,都會考慮到魔族的存在,多些考量。
十年間,舉辦了大大小小宴會無數,神耀宗再無一人前來。
那個輝煌,令人一聽名字便心生敬畏的宗門以高傲的姿態,凌駕所有勢力之上,很少與其他勢力有明面上的交流。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隨凝攏了下束在身后的長發,黑金色的衣袍無風自動,她從位置上起身,朝殿外走去:“時間差不多了。”
風兮默不作聲地跟在隨凝身后。
盛宴一如十年前那般熱鬧,人聲鼎沸,各大勢力分坐兩側,熟悉的勢力間相互交流。
隨凝扯出端坐的笑容,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從后臺走向高臺。
魔閻以魔尊的身份親自前來。
看見坐在位置上的魔閻,隨凝神情不變,反倒是侍候在身后的風兮眼神閃動幾分。
魔尊竟親自來到此處。
隨凝落座后,對著滿場勢力微微一笑,說了幾句應場話后,盛宴便是正式開始了。
一場場歌舞,一杯杯烈酒入喉,隨凝眸色掠過醉意,面頰上染上淡淡的淺粉色。
再次一口飲盡杯中酒后,風兮彎下腰,擔心道:“女帝,您已經喝了很多,再喝就要傷身了。”
“無礙,今日本帝高興,滿上。”隨凝修長的手指點在桌面上,一側擺放的筷子就沒怎么拿起過。
風兮暗道怎么會無礙,這般喝下去,晚上胃又要難受了。
雖然可以用靈力將酒精強行蒸發,可隨凝從不愿這樣,寧愿硬生生挨著,也不使用靈力驅除酒精,甚至連醒酒湯都不愿意喝。
似乎這樣,就可以短暫消退對那人的念想。
魔閻在臺下看的直皺眉,又不能明說什么,只能在暗地里,陰測測撤去一半的酒,命人送去魔界。
他的這個行為不避諱著在場的各大勢力,一個個勢力代表人臉上帶著笑,私下傳音,暗罵魔尊無恥,在這喝還不夠,還要往回帶。
少了一半的酒后,大家喝的也都節制了些。
風兮傳音感謝了番魔閻。
魔閻不在意的擺擺手,他臉皮厚,其他勢力私下議論的話他都管不著,也沒心思管,反而暗自慶幸拿到大半品質極佳的酒。
隨凝掃了眼興高采烈和人碰杯的人,別看了視線,默默對侍候的人道:“給我拿壇未開封的倒上。”
“女帝,您真的不能再喝了……”風兮。
“你想抗命?”隨凝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
風兮嘴邊的話堵在嗓子眼,她咬唇低頭:“風兮不敢,臣現在就去。”
風兮從小門進入側殿,從一早準備好的風婉手中接過一壇酒,壓低聲音:“這不醉人吧。”
“不醉人,但酒味和酒香都跟正常酒無意,女帝不會發現的。”風婉同樣小聲道。
風兮點點頭,這算是欺君之罪,若是被隨凝發現,她和風婉都會收到處罰。
但現在顧慮不了那么多了,現在盛宴才進行到一半,若是隨凝還以這個速度喝下去,胃十有八九要壞。
她聞言轉身將那壇酒抱出。
撕開封口,在隨凝的注視下,倒入酒杯中。
清澈的液體自壇口流出,呈直線落入杯中。
隨凝悠然地端起酒杯,纖長皙白的手指在燈光的照耀下,更顯白皙。
酒水順著嘴角滑落,浸入衣襟。
隨凝咽下口中的酒,目光上移看向守在一邊的人:“這酒……”
風兮心提了起來。
“口感不錯。”隨凝停頓片刻,接著道
風兮心中呼氣,笑著應是。
盛宴在一片祥和中落下尾聲。
隨凝兩指按在額角,醉意讓她的眼睛里注滿了水汽,晶亮晶亮的,顯露出幾分脆弱感。
魔閻在其他勢力的人都走后,才起身,抱了抱拳:“走了,有時間再來。”
“別來了,再來,酒窖里的酒都要沒了。”隨凝悶聲出言。
魔閻輕笑,看了眼站在隨凝身側的風兮,眉腳上揚:“帶她回去休息吧。”
風兮禮貌地行了一禮。
魔閻搖搖昏沉的頭,撈起地上還未喝完的一壇酒,灌入口中,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所有人都走后,大殿內安靜下來,唯余隨凝清淺的呼吸聲。
風兮彎下腰,小心扶起滿身醉意的人:“女帝,我送您會寢宮。”
風婉從后殿走出,攙扶住隨凝另一邊。
“不是說那酒不醉人嗎?”風兮問。
“再不醉人,也經不住那般喝。”風婉道,“要不要用靈力將女帝身上的酒精蒸發了?”
風兮瞥了她一眼:“你可以試試。”
風婉噤聲:“算了,我還是命人做完醒酒湯送到寢宮吧。”
“沐浴的水也一并讓人準備好了。”風婉又道。
兩人攙扶著女帝進入后殿,剛準備將女人扶上轎攆,下一刻,帶著風霜的身影出現,微涼的手攬住隨凝的腰身。
風兮風婉大吃一驚,抬起就要打下這人冒犯的人。
“我來。”浸潤著冰泉的聲音尤為凌冽。
風兮轉身看去,來人昳麗的面容舒展開來,精致的五官包裹在皮肉中,一雙冰藍色的瞳孔格外明顯。
兩人忍住心中的震驚松開手:“殿下。”
寒清冰輕嗯一聲,在兩人松開后,她更貼近的抱住隨凝,溫熱的氣息讓不滿意的在心中喟嘆,親昵的將人轉過身抱在懷中。
眼底的柔情幾乎能將人溺斃其中,看著酒氣彌漫的人,她好氣又心疼:“怎么喝的這么多?”
風兮:“女帝經常這般。”
寒清冰抿唇,手上的動作更加輕緩。
懷中的人似有所感,頭蹭了蹭衣領,淡淡的冷香充斥鼻尖,隨凝揉了揉眼睛,睜開一條小縫。
模糊中,隱約看見熟悉的人臉,她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真實的讓她不敢相信,苦笑著輕錘了下額頭:“又出現幻象了。”
寒清冰聽的心口悶悶的疼:“她也經常這樣嗎?”
風兮低頭:“女帝每次喝醉后,獨自一人在寢宮,不讓我們守在周圍。”
寒清冰呼吸不穩,握住隨凝上抬的手,生怕嚇到眼前人,輕聲哄道:“不是幻象。”
隨凝眼中水汽蕩漾,形成一層層水膜覆蓋在眼中,還是不相信的伸出手,捏住面前人的臉頰,微微用力:“不疼啊……”
寒清冰被她這動作可愛到了,拉下放在自己臉上的人:“你掐的我,當然不疼。”
風兮和風婉對視一眼,悄無聲息的退出后殿。
寒清冰自有察覺,倒也沒在意她們。
她撫上隨凝的臉,輕柔的落下一吻,附在對方背后的手掌涌出靈力,一點點的將隨凝身上的酒氣驅散。
寒清冰的吻緩慢移動著,直至含上那一片柔軟。
隨凝逐漸酒醒,迷茫的眼神被清晰取代,唇上不斷被吮吸的感受和身上貼著的身子,刺激到大腦。
她睜大了眼睛就要推開面前人,高舉起來的手上靈力涌出,就要攻擊這個趁她意識不清冒犯她的人。
下一秒,吻住她的人微微放開,拉開兩人的距離,雙手卻依舊環住她的臉。
“隨凝。”染上某種東西的聲音沙啞很多,寒清冰說完,按住女人的后腦,再次吻了上去。
隨凝在看見那張臉時,頭腦瞬間炸開,被動的在對方的攻勢下,被奪去呼吸。
許是她一直不動,讓主動的那人有了不滿的情緒,輕咬了下她的下唇。
疼痛讓隨凝反應過來,她雙手用力推著面前的人,寒清冰紋絲不動,扶在腰上的手一把握住對方不老實的手。
余光瞥到隨凝后方不遠處的柱子,轉了個身,將人帶了過來,抵在柱子上,寒清冰的動作更加方便,她一只腿抵住隨凝的雙腿。
細密的吻不止于唇齒,斷斷續續的向下滑落。
隨凝仰起頭,被動的承認這些,她看著在脖頸處不動聳動的腦袋,不真實感重刷著她,生怕這是場幻覺,一醒來,眼前人就消失了。
一滴清淚自眼尾滑落,蜿蜒扭曲著朝下,落在寒清冰不斷啃食的唇上。
濕咸的液體落入唇間,寒清冰一下子回過神來,抬起頭,就看見隨凝臉上掛著的淚珠。
她手忙腳亂的擦去,心疼不已:“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別哭。”
隨凝聽到記憶中無數次夢到的聲音,眼淚越發止不住,她別過頭,用力擦著眼淚,不愿讓寒清冰看到她這幅狼狽模樣。
可眼淚越擦越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隨凝臉上通紅一片,淚水糊滿整張臉。
寒清冰看的心急,又怕對方怨她,垂落在腿側的手無力的勾動了下。
“對不起,我來晚了。”寒清冰張了張嘴,安慰的話不知如何說。
她在殘陣中,只有微末的意識,憑著僅存的對隨凝的念想,拼盡全力的吸收天地靈力,只為能早點修養好。
她出來的時候,風若梓和水霜簡都是被她修養的速度震驚了。
當她問兩人,自己修養了多久時。
風若梓告訴她,十年。
那時,她還慶幸,只用了十年就能去見隨凝了,她片刻不敢耽誤,直接來到隨楚國,可當見到眼前人這幅模樣時,她開始痛恨自己,為什么不再早一點出來。
“不晚。”隨凝擦干最后的淚水,眼眶被揉的通紅,她顫抖的靠在寒清冰胸前,環住對她來說,安穩的懷中,“不晚。”
她早就做好了等待寒清冰百年,千年,甚至萬年的準備。
如今,對方只用了十年,她怎么會嫌晚呢。
“我只是太高興了。”隨凝吸了吸鼻子。
見她情緒漸漸平穩,寒清冰安下心來,回抱住她。
“在這呆多久?”隨凝悶在寒清冰胸前問。
“呆到你趕我走。”寒清冰開玩笑。
“不趕。”隨凝聲音小了些,她怎么舍得趕呢。
“那就一直留在這。”寒清冰蹭了蹭她的額頭。
“神耀宗呢。”隨凝考慮到她的身份,再加之她剛醒,會有很多事情等待處理。
“若梓和霜簡在就行。”寒清冰將自己玩去撇出去,早在來時,她便與那兩人說了。
當時,風若梓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們以你百年修養為界限,已經把你的事情全部分完了。”
寒清冰謝過后,就立刻來到了隨楚國。
“你有點不稱職。”隨凝嘀咕。
寒清冰淺笑,逗她:“那我回去?”
“你敢。”隨凝猛地抬起頭,看見對方眼底的戲謔時,又羞著臉低下頭,“走了我就找三千人,開后宮,天天不重樣。”
寒清冰被這句話酸到了,她磨了磨牙:“女帝精力很好啊。”
還找三千人,開后宮。
雖然知道對方故意這么說的,寒清冰還是氣惱的低頭咬住隨凝露在外面的脖子:“這么好的精力,不用就有點可惜了。”
說著,她手指勾住隨凝腰間的束帶,黑金色的衣衫緊緊包裹住女子姣好的身姿。
束帶在指尖繞動兩圈,用些力氣,就能扯下。
“別。”隨凝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抬眸對著滿含愛意的眸子,低聲道,“別在這。”
寒清冰了然的放下束帶,身子湊了過來,吻了吻隨凝的唇,隨后一路來到對方敏感的耳側,語氣曖昧:“去哪?”
隨凝莫名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掃了眼唇邊含笑的人,她眼珠子轉動:“我明日要上朝,可能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寒清冰挑眉。
隨凝羞澀的往她脖頸處埋了埋:“不方便做那種事。”
寒清冰眼底笑意更深,她意味深長的拉長了聲音:“嗯?我有說要做什么嗎?還是說……”
“你閉嘴。”隨凝捂住她漸漸失格的話,耳尖紅的滴血。
寒清冰剛剛的確沒說做什么,只是話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可偏偏,她沒有直白的說出來。
這般,就顯得是她想要了。
隨凝不免來了氣性,剛想反駁什么,掌心傳來濕感。
“!!!”
寒清冰舌尖舔了下她的掌心。
隨凝條件反射的收回手,她看著女子略顯得意的模樣,不滿的錘了下對方的心口。
力度很小,生怕弄疼了面前人。
寒清冰低笑一聲,拉住她往外走:“天色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
“以后別喝這么多酒,對身體不好。”寒清冰一想到來時,看見對方醉意朦朧的狀態,有多心疼和煩躁。
“今日盛宴,就多喝了些。”隨凝理虧,保證,“我以后會少喝的。”
她目光落在寒清冰臉上。
酒這種東西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她的思念之情,現在,寒清冰回來了,自然不需要了。
寒清冰點了點頭。
風兮和風婉站在殿門外,豎長了耳朵聽里面的動靜。
寒清冰一拉開門,就看見兩人幾乎要貼在門上的身子。
她故作不知的拉著隨凝出了殿門。
被抓包的兩人當即繃直身子,一副認真做事的模樣。
隨凝嗔怪的捏了下寒清冰的手。
“參加女帝,殿下。”風兮和風婉一共行禮,頭低的快要接近地面了。
寒清冰應了聲,與隨凝并肩朝著寢宮而去。
風兮和風婉松了口氣,還沒等氣松完,寒清冰猝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隨凝明日有早朝嗎?”
隨凝面上一緊,對兩人使了個眼色。
陡然聽見人直呼女帝的名姓,風兮兩人愣了下,對視一眼,忽略掉女帝的指示,實話實說:“回殿下的話,今夜盛宴結束,明日并無早朝。”
“隨楚國并非每日都要上朝,一般來說,一個月上一次便可。”風兮在隨凝的咳嗽聲中繼續道。
寒清冰繞有趣味的看向隨凝:“我知道了。”
隨凝:“……”
兩人走遠后,風婉后怕的扯住風兮:“你沒看見女帝快要瞪出來的眼睛啊,還敢說。”
風兮無奈聳肩:“放心,女帝不會找我們的。畢竟,那人可是殿下。”
風兮伸了個懶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風婉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搖搖頭,跟了上去。
“上朝?”順著皇宮悠長的路徑,寒清冰挑眉輕笑。
隨凝:“……”
“隨凝。”到了寢宮門口,寒清冰握住隨凝的手在掌心繞圈,“既然不上朝,多晚起都沒關系吧。”
第六十章
隨凝忍住心中的悸動, 嗔怪地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除了朝堂,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身為一國之君, 她每日要忙的事情有很多。
寒清冰認可地點點頭, 嘴角噙著淡漠的弧度, 冰藍色的眼眸浸潤出不引人注目的情.欲,她推著隨凝進入寢宮,反手關上門。
“可是, 我聽聞你以前一閉關便是數月之久,之前與我一同去萬劍宗和魔界, 也有幾個月的時間沒回隨楚國。”寒清冰微笑著分析, “所以,再閉一次關也沒什么壞處吧。”
隨凝被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法驚到了, 這種話怎么會從這人的口中說出。
她站定身子,雙手捧起寒清冰的兩顎,仔細打量面前的人, 棕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的眼睛, 想從中看出什么。
可那雙眼里除了清澈再無其它,干凈的讓隨凝有了幾分負罪感。
她舌尖在上顎處滑過, 半響后:“你修養的怪好。”
寒清冰啞然,這是在夸她, 還是貶她呢?
“嗯。”寒清冰最后笑了拉下隨凝的手, 放在唇邊緩慢摩挲。
隨凝的心一下子柔軟許多,她不再逗面前的人, 修長的手指點在寒清冰的唇中, 慢條斯理的上下點動。
寒清冰扭頭確定殿門禁閉后,挺直的脊背向下彎曲, 一只手環住隨凝的后背,另一只手卡在對方的腿彎處,帶了點力,將人抱了起來。
隨凝象征性的捶打了兩下寒清冰的胸口便不再掙扎。
她側臉貼在對方心口上,柔若無骨的手牢牢抓住淺藍色的衣領,指尖順著米白的衣領探入,在鎖骨處繞著圈的勾動。
寒清冰大步走向床邊,緩而慢的將人放下。
隨凝抓著她的衣領不松手,寒清冰被迫保持彎腰姿態,兩人的面容近距離貼合在一起。
一時間呼吸交錯,各種情.愫彌漫。
寒清冰咬了咬舌尖,暖香漸起。
隨凝勾著她的衣領,一點點拉近兩人見的距離,另一只手從鎖骨處,順著衣衫向下,最后落在寒清冰腰間的束帶上。
她微微一笑,正準備解開時,面上原本一動不動的人突然阻止了她的動作,微涼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按壓在床上。
寒清冰居高臨下俯視她,眼底最后一絲笑意在看見隨凝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時,逐漸斂去,變為濃重的愛戀。
她深呼氣,另一只手拉下隨凝放在她鎖骨上的人,同樣按壓在床上。
寒清冰舔了舔唇,將隨凝兩只手控制住,用一只手壓著。
“隨凝。”她俯身在對方唇邊落下一吻,輕聲詢問,“可以嗎?”
床上的人嗚咽著別過頭,輕飄飄的嗯了聲。
寒清冰喉頭滾動,一只腳撐著地面,另一只腿彎曲跪在床面上,中間形成的空間正好足夠隨凝活動。
她輕柔的松開隨凝的兩手,掌心下移,落在腰間束帶上,在隨凝緊張的目光下,緩慢抽開。
被束縛的衣衫半解,松垮的露出內里的顏色。
許是察覺到身下的惶恐,寒清冰溫柔的吻上床上人的唇,舌尖在唇瓣上或是輕柔,或者用力的滑動點動。
微涼的手上,溫度漸漸升起,在腰身處不斷撫摸。
她耐心的安撫隨凝,直到對方縱容的環上她,加劇那個熱烈的吻時,才放心的將身子壓下些。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每一處,寒清冰扯開最外層的衣衫,觸碰到嫩肉軟玉的肌.膚。
“隨楚國這段時間忙嗎?”寒清冰指尖繞著打轉。
……
隨凝配合:“不忙……”
“真的嗎?”寒清冰問,分散隨凝的注意力。
……
“嗯。”
……
“之前為什么說明日要上朝?”寒清冰不緊不慢,眼底翻滾的情緒越來越濃重。
……
隨凝很快噤了聲,回答她的問題:“逗逗你。”
“逗逗我?”寒清冰笑了,她已經完全進入,笑的肆意,另一只溫柔地撫上床上人的發頂,“原來是這樣。”
寒清冰……
她注意隨凝的面部:“疼嗎?”
隨凝……
她咽了下口水:“還好。”
……
……
……
寒清冰察覺到隨凝的變化。
…………
隨凝睫毛被淚水打濕,圓潤的水珠掛在上面。
晶瑩剔透的唇帶著點點亮光,薄汗覆蓋在額頭上。
……
寒清冰漸漸喜歡上了這種不斷拉扯她的感覺,她想往后退,可偏偏,那里想要留下她,一來一回,不知足的吞下。
她算著時機,慢悠悠地加上一根,內里絞的更為緊致。
隨凝眉頭微微蹙起……與此同時,一股電流順著脊背一路攀爬到大腦。
“清冰。”她低低地喚著面前的人,細若蚊蠅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清楚。
……
輕聲一語,說完后,她羞澀的別過臉去。
寒清冰被她可愛到了,吻了吻她睫毛上的淚珠,微微泛著咸:“嗯,好。”
……
隨凝身子泛起一圈圈的粉意,眸中水光閃爍,美好而靜謐。
……
寒清冰眨了眨眼睛,低眸看著還在張合,不讓她離開的細縫,彎起指節。
“別,”隨凝制止她,“我……我有點累了。”
她的聲音染上哭腔,帶著絲絲縷縷的柔。
寒清冰不忍再欺負她,緩緩脫離那處還在邀請她的縫隙,調笑道:“可它在挽留我。”
隨凝耳尖通紅一片,不知是累的還是因為寒清冰剛才的那句話。
“你閉嘴,不準說話。”隨凝威脅她,可軟弱無力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撒嬌。
寒清冰眼神柔了又柔,順著她:“嗯,好,我不說話。”
說著,還做了個手動閉嘴的手勢。
隨凝躺在床上緩和心情,寒清冰就側躺在她的身側,一下下的幫人順著氣。
“我去給你放水沐浴。”寒清冰見她呼吸正常些了,捏了捏她的后頸道。
“嗯。”隨凝點了點頭,手指指向一側的偏殿,“在那里。”
身子上的累還沒緩解,她沒多大力氣說話。
寒清冰點了點頭,從床上起開,臨時前扯過一旁的薄被給她蓋上,以免人著涼了。
望著寒清冰離開的背影,隨凝倒吸了口涼氣,全身的酸疼在這一刻全部涌了出來,大腿根部更是酸的難受。
“這家伙。”隨凝半是寵溺半是認命的低喃。
靈力落下合適溫度的水在池中,寒清冰轉身進入寢宮:“我抱你去。”
隨凝伸出雙臂。
寒清冰長腿一邁,彎下腰將人抱在懷中,帶到浴池中清洗。
將人洗干凈后,寒清冰抱著女子重新回到寢宮,靈力在指尖勾動,將床鋪收拾干凈。
“困不困?”寒清冰把人放回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現在睡覺嗎?”
“有點困了。”隨凝點點頭。
這時,她才注意到寒清冰依舊衣衫整潔,一副正人君子模樣,不禁皺緊眉頭,嫩藕般的手臂不服氣的扯住對方垂下的束帶。
“為什么你的衣服還是整整齊齊的。”隨凝嘟起嘴,語氣綿柔。
寒清冰任由她拉著,給自己施了個凈身術后,脫去最外層的衣衫,掛在一側。
純白的內里透露出幾分冷淡禁欲。
隨凝輕嘖了兩聲,這人現在又開始裝起來了,剛剛欺負她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蓋住被子一角,寒清冰側過身子,一只手搭在隨凝腰身,一只手護住對方的頭,哄著:“睡吧。”
隨凝也有些困了,她湊上去抵住身旁人的額頭,選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沉沉睡去。
寒清冰眉眼上揚,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了會陷入熟睡中的人,她安心的閉上眼。
睡到半夜時,隨凝往寒清冰身邊擠過去,兩條腿若有似無的蹭著對方。
寒清冰睡眠淺,在她貼過來的時候,就醒了,她睜眼開,按住隨凝的身子,手臂將人繼續往身邊帶:“又想要了?”
隨凝低低應了聲。
寒清冰嘆息:“第一夜,太多對身體不好。”
雖然嘴上這么說的,可她還是探出指尖,小幅度的滿足這人。
等結束的時候,隨凝再一次沉沉睡去,寒清冰好笑的捏住她的鼻子。
呼吸有一瞬間的不暢通,隨凝不滿的的抬起手,拍過去。
寒清冰笑了笑,用凈身術給兩人收拾干凈。
一切結束后,抱著隨凝睡去。
一夜無眠,等寒清冰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身邊的人,心滿意足的在對方額頭落下一吻,起身穿衣。
穿戴整齊后,她轉過身將掀起一角的被子給人蓋嚴實,拉開大殿的門。
殿門剛一拉開,就看見風兮守在殿外。
寒清冰不意外的看向她。
風兮并未有意收斂身上的氣息,是以她一來,寒清冰就感知到了。
“殿下。”風兮恭敬行禮。
“嗯。”寒清冰點頭示意,“出什么事了嗎?”
風兮道:“回殿下的話,御膳房備了早點,不知殿下和女帝是否需要。”
她并沒有帶早點來,想來也就是走個形式。
寒清冰搖頭,隨凝還在睡覺,自然吃不了:“無需,沒什么重要的事不用打擾。”
“是。”風兮按耐住心情,可上揚的尾調還是暴露出女子的喜悅。
寒清冰不明就以,但也沒多問,就讓人離開了。
望著風兮離開的背影,寒清冰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無奈的關上殿門,走到一側的小型書桌旁,從空間容器中翻出一本書閱讀。
隨凝一覺睡到快中午,還沒睜開眼,就朝一側摸去,一片空無。
昨晚的一切難道是幻覺。隨凝被嚇得立刻睜開眼,身體浮動時,身體上的酸疼和兩腿.間的腫脹讓她回過神來。
她視線落在不遠處,側臉對著她的人。
女人優越的側顏線條流暢,周身散發著清冷貴氣的氣質,修長的指尖勾起書頁,不時翻動兩下。
偶爾看見了什么,女子秀麗的眉頭微微皺起,不多時,再次歸于平整。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于熾熱,寒清冰翻動書頁的手搭在扶手上,偏過臉看向她。
兩人視線在空中對撞,誰也沒有先一刻收回。
“醒了?”寒清冰出聲打斷長時間的對視,放合上書,起身朝床上人走去。
“還難受嗎?”走到床邊后,寒清冰柔聲問。
隨凝動了動,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還好,有點。”
“半夜不做的話,”寒清冰意有所指的停住片刻,“可能不會那么難受。”
“你還說。”隨凝瞪了她一眼,“還不是你有問題。”
“我有問題?”寒清冰挑眉,手伸進被子中,觸碰到光滑的身體,“昨晚我看你很滿意的樣子,怎么,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嗎?哦,不,是……翻臉不認手了。”
邊說,寒清冰邊舉起昨晚那只不辭辛苦,認真勞作的人,展示到某人面前。
隨凝被堵的無話可說,哼唧兩聲,命令:“衣服給我拿來。”
“是是是,女帝說什么就是什么。”寒清冰心情大好,將衣服遞過去。
隨凝不接,皮笑肉不笑的問她:“你不會侍候本帝穿衣嗎?”
寒清冰略一思索:“遵命。”
“嗯。”隨凝徹底滿意了。
被寒清冰攙扶起身時,腿還有些軟。
她扶著寒清冰的肩膀站好,在對方侍候她穿衣時,故意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你,我很滿意,所以,本帝決定給你封個稱號,你可有喜歡的?”
“……”寒清冰在整理到對方胸口時,單手按住其中一只小白兔,笑瞇瞇的,“那依女帝之見,該為何?”
隨凝低眸看著胸前被控制的小兔子,扯出笑意:“殿下身份尊貴,我可萬萬不敢。”
寒清冰輕笑,收手認真給她整理衣衫。
黑金色的衣衫襯托出隨凝滿身威嚴與貴氣。
“今日可有什么安排?”寒清冰繞到面前人身后,一只手握住她柔順的長發,另一只手接過發帶。
“下午要見夜國使臣。”隨凝想了下,“是夜國太子親自前來,不方便不見。”
寒清冰了然 ,她退坐回不遠處的桌案上,反手撐著桌面,靠了過去。
隨凝笑她:“那邊有椅子,你不坐,非坐在這上面。”
寒清冰笑著嗯了聲,朝她伸出手。
隨凝走過去,貼在她身上。
“怎么跟沒長骨頭似的。”寒清冰笑她。
隨凝嘖了聲,一口咬在寒清冰鎖骨上,然后從她身上退去,拉住她撐在桌面上的手:“有點餓了,風兮她們應該備好午膳了。”
拉著寒清冰到平日里吃飯的地方,長形桌面上,空無一物。
隨凝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風兮做事會如此疏忽。
“風兮。”隨凝蹙眉喊了聲。
風兮從一側屏風后走出,對著兩人恭敬行禮:“拜見女帝,殿下。”
“午膳還沒準備好嗎?”隨凝質問。
這種事,風兮向來不會失職。
“這……”風兮一時間回答不出,她壓著唇不知作何解釋。
總不能說以為兩人會持續到晚膳前,畢竟早上的時候,寒清冰出來時,看著精力還很旺盛的樣子。
“我沒讓她們準備。”寒清冰出來打圓場,她捏了捏隨凝的小指,傳音給她,“我以為你會睡到下午。”
隨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讓風兮現在下去準備。
兩人圍坐在長桌前,兩張椅子被人為拉近,衣擺貼合在一起。
隨凝把玩著旁邊人的手指,很快從中挑出昨晚作亂的那兩指,惡狠狠的順著骨節捏過,捏完后,還不解氣,順著指尖從指根處又捏了遍。
寒清冰垂眸,被她這幅小孩子模樣逗笑了,但現在笑出來不是個明智之舉,她咳了聲,強忍住笑意,故作委屈:“它昨晚對你不好嗎?”
隨凝耳尖燒紅了,一瞬不瞬的捏著第二個指節,晃動著掩飾內心的情感:“別說話。”
“嗯。”寒清冰應聲。
當真是規規矩矩的一句話不說。
隨凝繼續把玩那兩指,修長有力,怪不得感覺那么好,她想著想著,又想到了昨晚發生的事,臉上的紅潤越來越多。
氣惱下,她一把放開夜里作亂的兩指,手肘撐在桌面上,等待午膳。
寒清冰抿住唇,眉頭不時挑動一下。
“讓你不說話,你就真的不說話?”隨凝余光掃過她。
“嗯……”寒清冰故作沉思狀,“你想聽我說什么。”
“……”隨凝。
就在這時,風兮帶著十數人走來,一道道擺盤精致的餐點整齊的放在桌面上。
風兮在一邊為兩人擺放碗筷。
做完后,她退到隨凝身后,等待指示。
一般來說,她還要為女帝布菜,只是今日情況特殊,她不敢冒然行動。
“吃飯吧。”隨凝起身,為寒清冰布菜。
風兮站在她身后,眼底的驚異快要溢出來了,就算寒清冰是神耀宗圣女,也無需她們女帝親自布菜啊。
她有眼色的低下頭,不去觀看,想著等會將這件事告訴風婉。
“我自己來就好。”寒清冰抬起碗碟,接過隨凝夾來的菜后道。
隨凝見狀重新坐下。
長形桌上,擺放了十幾盤菜,沒盤菜不過是簡單的動了兩筷子就不再碰了。
吃好后,每個盤子中還剩下大半,甚至有的菜連動都沒動。
皇家在飲食上向來奢靡,寒清冰看了眼并未說什么。
但隨凝注意到她情緒上片刻的變化,扭頭對身后的風兮道:“今后不用上這么多菜,兩人份就足夠了。”
風兮一愣,掃過正在撤下的菜品。今日菜的數量已經減少了很多,若是再減,就不符合皇家標準了。
她蠕動著唇,視線落在寒清冰身上,頃刻間似乎明白了什么,對著隨凝道:“是。”
剛與寒清冰重逢,她不愿意這么快就與人分開,可夜國太子已經進宮,在議事殿等她,若是晾人太久,傳出去,對隨楚國形象不好。
“你先去忙,我在這隨處走走。”寒清冰主動道。
“我讓風兮同你一起。”隨凝道。
“嗯。”寒清冰為了讓她放心,點頭同意。
安排好后,隨凝不舍的與人分開。
看著走遠的人第三次回過頭,寒清冰只覺得好笑,她揉了揉發疼的心口,揮了揮手。
當人徹底看不見蹤影后,寒清冰眼底最后一絲笑意退散,清冷卓絕的氣場散發出來,淡漠的起身,朝外走去。
風兮趕忙跟上,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這十年來過的好嗎?”走過一段距離,寒清冰突然出聲,如同浸沒在寒氣中的聲線讓風兮不自覺抖動下。
“回殿下的話,女帝……應該不算太好。”風兮斟酌著語氣,“她經常一個人前往觀星臺,每次滿身醉意的被找到。她從不讓我們用靈力驅散體內的酒精。”
寒清冰想到昨天滿是醉意的人,眸子暗淡。
“有時會盯著一處發呆……”風兮挑了幾樣不太影響她們女帝形象的說。
“有一次,女帝不知緣何,神情恍惚,不慎從高臺跌落。”風兮特意將這件事放在最后說。
不知緣何,神情恍惚。不明說,卻分明已經說明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寒清冰幽深的眸子不斷變化,她咬牙忍住內里的心疼,背著身子。
風兮沒聽到說話聲,偷偷抬起頭,用余光快速打量了下面前的人,隨后立刻低下。
寒清冰周身的氣場太過強烈。
“我知道了。”良久的沉默后,寒清冰終于出聲了,她遙望著隨凝所在的議事殿,“多久結束?”
“啊?”風兮一時沒反應過來。
“隨凝和夜國太子。”寒清冰言簡意賅。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風兮道,“隨楚國與夜國簽訂了條約,夜國每年都要為隨楚國提供千枚靈獸晶核,但最近幾年,夜國提供的晶核數量越來越少,今年只提供了百枚。”
“我記得夜國有專門飼養靈獸,每年靈獸晶核產量都在萬枚以上。”寒清冰走到一處涼亭處坐下。
“是。”風兮點頭,“但近些年,夜國以本國晶核不夠為由,再三減少提供給我們的晶核。但根據我們在夜國的密探傳來的情報,夜國每年都會秘密向其他國家輸送晶核。”
“也就是說,夜國把本屬于隨楚國的靈獸晶核給了他國?”寒清冰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面。
“是。”風兮繼續道,“隨楚國邊境陣法一半依靠靈獸晶核提供的能量運作,一半用本國自身產的礦石。但相對于晶核來說,礦石的成本太高了。”
寒清冰若有所思。
風兮見狀,加把氣又道:“夜國的原話是,‘晶核每年產量固定,但需要的國家增多,價值也要相應增加’。可夜國本次價格提的太高了,以至于快要趕上礦石的價格。”
寒清冰敲擊的聲音越發明顯,半響后,她起身朝著議事殿方向而去。
風兮眼睛一亮,小跑著跟上去。
議事殿內
夜國太子滿臉笑意:“女帝,現在各國價格都上來了,實在沒辦法給隨楚國太低。”
“夜國太子所言極是,可據本帝所知,夜國給隨楚國提供的晶核在各大國間,數量最少,價格卻是最高的。”隨凝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太子笑了笑:“這自有夜國考量。”
“夜國執意此次?”隨凝眼尾上挑,身為上位者的威壓流露出。
夜國太子絲毫不慌,他端起桌上的茶小口抿住:“一時無法改變。”
夜國這十年間發展迅速,又與其他幾國結成聯盟,對上隨楚國也有幾分底氣在。
殿內一時間陷入沉默,唯有夜國太子喝茶時,杯蓋與杯身的碰撞之音。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隨凝身后,若如透明人的風婉彎下腰,小聲對著隨凝說了幾句話。
只見她原本嚴肅的臉上展露幾分笑意,女帝聲音淺漠:“既然如此,隨楚國不再需要夜國提供的晶核。風婉,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