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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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裴清越反應夠快的, 在蘇遇落地之前,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
否則等會兒醒來,腦袋上還要多個包。
裴清越被他嚇了一跳, 斷掉的肋骨好像戳到了肺,他又吐了一口血,但沒顧上管自己的傷, 反而有些著急的問醫護人員:“什么情況?他沒事吧?”
“沒事,心率平穩,脈象正常,應該只是暈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路回看著閉著眼睛臉上還掛著一串眼淚的人, 扯了扯唇角:“老大,他哭暈了, 還是嚇暈了?”
裴清越煩得很:“閉嘴吧你。”
野外生存課因為出現變異獸的事情不得不停止,學員提前歸校, 傷員送回醫院
*
醫院里,裴清越躺在休養艙里, 淡藍色的修護液正在悄無聲息地治愈著他的傷。
一旁的傅笙則滿眼期待的看向路回,這件事情傅笙沒有參與, 但是他又很想知道經過, 所以一直催著路回說。
裴清越沒說話, 但是眼睛一直盯著路回,顯然也很想知道最開始發生了什么。
見他半天不說話,傅笙忍不住催:“快點說啊,怎么還賣起了關子?”
路回挑眉:“你不得讓我喝口水?”
“我給你倒我給你倒。”傅笙連忙把水遞過去, 眼巴巴的看著他喝完, 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然后呢?蘇遇半夜給你打電話, 說了什么?”
“他問了我關于阻止野外生存訓練的懲罰是什么?當時我以為他在開玩笑,然后我也跟他開玩笑,我說會被槍斃一萬次,從頭到尾打成篩子。”
傅笙:……
“你這玩笑開的有點嚇人。”
“對!蘇遇也嚇到了,他就把電話掛了。過了一會兒又打了電話過來,很認真的問我,到底有什么懲罰。我就跟他說會有警告或者處分什么的,然后他就說,你送我去大荒山吧!”
路回把當時的經過細細描述了一遍,“最后,我問他這只不過是一場夢,真要因為一場夢去冒險嗎?”
“然后他說,事關人命,他想要去賭一賭。賭贏了,裴清越活。賭輸了,他甘愿受處罰。”
“他還說……”路回看向躺在修養艙里的裴清越,學著蘇遇的語氣一字一句:“在裴清越的生命面前,其他的都不算選項,甚至不值一提。”
裴清越一怔,那種心口有螞蟻咬的感覺又來了,甚至比上一次還要嚴重,“咚咚咚”一下一下,仿佛要破開胸口爬出來一樣。
“嘖嘖嘖!”傅笙裝模作樣身吸了一口氣:“這是我見過的追老大的人里最強追求者了,他真的好勇好愛!只可惜是個beta。”
“beta怎么了?”一直沒吭聲的裴清越突然開了口:“beta也很好。”
傅笙睜大眼睛:“老大,你你你……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裴清越一愣,半晌后,滿不在乎道:“沒有,我怎么會喜歡他。”
“那你還說他很好。”傅笙不信,趴在休養艙的透明玻璃上,試圖看清他臉上明顯不太自然的神情。
“我只是說他人很好。”裴清越兇狠的給了他一眼刀,不耐煩道:“你湊那么近干嘛?神經病啊!滾滾滾,滾遠點,屁話那么多,看你就煩。”
傅笙:???
不是,我以前屁話更多也沒見你煩,怎么今天捅你心窩子了?罵這么臟。
他懵逼的下意識與路回對視了一眼,卻見路回挑挑眉,滿臉心知肚明的笑意。
“對啊!beta怎么了?”
路回很配合的用力點頭:“蘇遇很好的,有O的漂亮柔軟,也有A的堅韌果敢。很聰明,也很勇敢。在明知道有變異獸的情況下,他手無寸鐵一個人在大半夜進山里去找老大,說實話,有些A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反正今天這件事情,我覺得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他是我見過的最好的beta。”
傅笙:……
不是!壞話都讓我說盡了,好話都讓你說完了,路回,你這廝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雞賊了?
夜闖大荒山這么好玩的事,蘇遇竟然只找路回不找他。老大的心事也被路回一眼看穿了,還順便拍了一下馬屁。
明明他也一直在!為啥感覺吃屎都趕不上一口熱乎的。TM好氣!
*
蘇遇睜開眼,眼前是醫院雪白的墻。
秦岳坐在一旁,原本滿眼擔憂,見他醒了,緊皺的眉頭才終于放松了一些。
“小遇,你怎么樣了?”
“我沒事。”
“沒事就好,嚇死我了。”秦岳真的嚇到了,昨天晚上兒子出門一晚沒回家,今早醫院就給他打電話,把他嚇個半死,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現在見他臉色正常,身體無恙,這才放寬心。
“爸爸,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蘇遇有些愧疚,冒失失的出去一整晚,不擔心才怪,但有些事又不好拿出來說。
好在秦岳也不問,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父親,孩子的想法他都支持,孩子想要做的,他又很配合。孩子不想說了,他也從來都不問。
“傻瓜,跟爸爸說什么對不起。”秦岳揉了揉蘇遇的頭。
蘇遇身體檢查沒什么問題,秦岳辦了出院手續,就準備帶他回家。
走出門,蘇遇想了想又道:“爸爸你先在這等我,我去看看我同學,我同學受傷了,我去看看他的情況。”
秦岳揮手:“去吧。”
蘇遇問了導臺護士,弄清楚裴清越的病房號后,轉身往里走,站在上升的電梯里能通過透明的玻璃,看到街道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現在是早上的時間八點整,朝陽灑在忙忙碌碌的人的臉上,像給人攏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一切都生機勃勃,溫暖明亮。
跟昨晚陰冷潮濕黑暗危險的大荒山相比,仿佛兩個世界。
但是不管怎樣,驚心動魄的一晚終于過完了,并且有驚無險。
蘇遇抬頭將臉沐浴進陽光里,徹徹底底松了一口氣,那一直卡在嗓子眼的心臟終于落回了原處。
雖然有點狼狽,但是所有的一切都還算圓滿,是他想要的結果。
原書里本該消失的人,大多數都好好活著,而這一切都與他有關。
這種感覺無法言喻,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是感覺……好像一切都變得很有意義。
生命的意義,以及他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意義。
電梯停了,到了。
蘇遇推開門,剎時三道視線明晃晃落他身上。
他下意識跟他們打招呼:“早啊!都在呢?”
沒關系,馬上就不在了。
路回與傅笙對視一眼,很默契的站起身。
“你來看老大嗎?”
蘇遇:“嗯。”
路回:“好,你們聊,我去上個廁所。”
傅笙:“我也去。”
兩人溜的飛快,蘇遇莫名其妙。
“病房里不是有廁所嗎?他們要去哪里上?”
“誰知道呢,別管他們。”裴清越揚了揚眉,目光落在蘇遇的臉上,見他面色紅潤,不像有事的樣子才放下心來,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蘇遇站在休養艙旁邊,“你呢?什么情況?傷的嚴不嚴重?”
“不嚴重。”裴清越輕飄飄道:“斷了幾根肋骨而已,小事情。”
“傷到骨頭可不是小事,你好好養一段時間。別逞強,平時少動,吃食也要注意忌口。”
裴清越很好說話的“嗯”了一聲,唇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微微揚起。
蘇遇忍不住問:“你跟路回傅笙剛剛在聊什么?你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有嗎?”裴清越挑眉,漫不經心道:“你看錯了。”
他比蘇遇高太多,平時蘇遇都要仰著頭看他。
但是這一次他受傷了,平躺在只有半人高的休養艙里,再也沒有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蘇遇的視覺從仰視變成了俯視,這種反差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裴清越臉色有些蒼白,因為平躺著的姿勢,再也沒有辦法囂張的用鼻孔看人,平時那又兇又拽恨不得挑到天上去的眉尾都柔和下來。
嗯,去掉那些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濾鏡之后,這樣一看,裴清越明明相貌清俊昳麗,比起沈觀南那個男主都要好看一百倍,就這顏值,都能原地出道了。
蘇遇越看越順眼,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你老盯著我看什么?”裴清越被他盯得頭皮都麻了:“我臉上有花?”
“沒,沒花。”蘇遇一怔,訕訕一笑,將目光移向他躺著的儀器上。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產物,有一說一,這休養艙看上去真的好高科技啊。
看著泡在淡藍色液體里只剩一個頭在外面的裴清越,蘇遇岔開話題,興致勃勃的問:“這個休養艙可以打開嗎?”
“可以,頭頂的艙蓋可以打開。”
“你躺里面能動嗎?”
“能。”
“可以吃東西嗎?”
“不可以。”
“那你餓了怎么辦?”
“輸營養液。”
小霸王今天的耐心似乎看上去很好,都問了這么多問題了,他居然還沒有不耐煩,要擱平時,早罵人傻逼了。
蘇遇得寸進尺的問:“躺里面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裴清越挑眉,見他很感興趣的樣子,薄唇微微揚起,忍不住帶著點戲謔的笑問:“怎么?你想進來躺躺?”
“那倒不必。”蘇遇圍著休養艙轉了兩圈,滿足了好奇感之后,才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爸爸在外面等我。裴清越,你好好養傷,我該回去了。”
“嗯。”
“對了……”頓了頓,蘇遇又道:“昨晚的事,謝謝你。”
“該說謝謝的不應該是我?”
“也對,”蘇遇突然伸手撐著休養艙,將臉貼近透明的玻璃,狡黠的眼笑瞇瞇對上裴清越的眼睛:“那你說謝謝我。”
小霸王竟然也是會說謝謝的人嗎?還真是稀罕呢。
蘇遇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突然靠得太近,裴清越一怔,只覺呼吸一窒,隨后又失笑,他怎么沒發現這家伙越來越囂張了呢?
他危險的瞇起了眼,漫不經心道:“好,你等著。”
“等你出來再說謝謝嗎?”
“等我出來弄死你。”
蘇遇:……
不是,他剛還在奇怪為什么小霸王突然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結果呢?好話不過三句,立馬囂張跋扈,本性畢露。
“哈,哈哈,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嘛。”蘇遇訕訕笑完,溜得飛快:“我爸爸在外面等我,我得先走了,拜拜。”
*
恰逢周六,下過幾場雨,等天一放晴,桃花杏花就都開了,空氣里處處充斥著濕潤的花香。
才吃過午飯,蘇遇就迫不及待推著秦時安出了門。
“下了快半個月的雨,感覺人都要發霉了,現在終于出太陽了。”蘇遇用力吸了一口空氣中淡淡的花香,舒服得滿足的喟嘆了一聲。
“哥,你想去哪里?”
“都可以。”秦時安沐浴著陽光,蒼白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每周末只要一有空,蘇遇就會帶著他出來逛。
商場,廣場,步行街,公園……
哪怕前段時間下雨,蘇遇也會推著他去室內游樂場玩。
一來二去,他們生活的這塊東C三區幾乎被逛遍了。
秦時安從來都沒想過,他一個沒了雙腳的人,竟然還能走過這么多地方,看遍這么多的美景。
這一切的一切,是一個月之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
那個時候的爸爸很忙很忙,早上要出攤,晚上也要出攤,一天到晚都為了家里的生計奔波,根本沒有時間帶他出來看。
而蘇沫跟他不親近,他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甚至可以說討厭他,同在一個屋檐下住了那么久,蘇沫從來都不會主動跟他說話,更不要提帶他出來玩了。
“那就去郊區吧,”蘇遇想了想:“這個時候最好踏青了。”
“嗯。”
蘇遇推著秦時安往小區外走,毛團圍著他們一前一后的亂轉。
一個月的時間,小狗長大了很多。
從前兩個巴掌大的小毛團子,現在已經長得有蘇遇的膝蓋高了,小毛團子變成了大毛團子。
蘇遇不在家的時候,都是秦時安照顧它,給它洗澡梳毛喂飯。
秦時安把它養得很好,把它養的白白胖胖的,毛光水滑。
兄弟兩人去了郊區,狗子追著野鴨到處跑,蘇遇摘了一些野艾葉,又折了幾枝野花給秦時安抱著。
“這束花好看吧?”
“好看。”秦時安抱著花,鼻尖縈繞著一股很淡雅的花香。
“拿回去插花瓶里,放到飯桌上,好有春天的感覺。”
“嗯。”
“天色不早了,那我們回家吧。”
“好。”
“毛團,回家了。”蘇遇叫回了撒丫子到處跑的毛團,推著秦時安往回走。
從郊區坐電車回了城,下車路過繁華的街道,蘇遇推著秦時安走得很慢,指著對面的商場問秦時安要不要進去看看。
“你想去嗎?”秦時安看著對面高樓大廈原本在笑,可頓了頓,唇角的笑突然有些僵。
蘇遇察覺不對,順著他的視線往對面看過去,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站在對面。
是蘇沫和蘇青野兄弟。
“我不是很想去。”蘇遇漫不經心移開眼,笑瞇瞇推著秦時安繼續往前走:“我餓了,我想回去做青團吃。”
秦時安溫聲道:“好,我們回去做青團。”
兄弟二人有說有笑離開,對面的一道視線卻一直落在秦時安臉上。
蘇沫緊緊盯著坐在輪椅上的人,差點一時都沒認出來這竟然是秦時安。
秦時安抱著一束叫不上名字的野花,他的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眉眼唇角彎彎的,周身的氣息松散明媚,仿佛沾染了春天的朝氣蓬勃與欣欣向榮。
他是秦時安?
那個與曾經的他相處了十幾年的,永遠只會呆在角落里,不與人交流,不愛說話,不會笑,仿佛想將自己藏進泥土深處的,不帶一絲鮮活之氣的人。
有朝一日,居然破土而出,褪去滿身的死意,抱著鮮花沐浴在陽光下。
這真的是秦時安嗎?
*
周二。
蘇遇聽路回說,裴清越已經出了休養艙,只需要在醫院再住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中午的休息時間足夠長,蘇遇吃完飯,沒去圖書館,出了校門后在街邊買了一筐草莓,就坐電車去了醫院。
裴清越站在窗邊無聊得要死,遠遠聽到有人叫他,他低頭往下看,蘇遇正笑瞇瞇在樓下朝他揮手。
春日的陽光盡數落在他身上,給他染上了一層瑰麗的色彩,他的臉在陽光下白得發光,眼睛亦是熠熠生輝,漂亮得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人。
裴清越怔了怔,下意識揚起了唇角,眸中的躁意幾乎盡數散去。
過了不一會,蘇遇就出現在了門邊。
“裴清越,你好點了沒有?”
“差不多了。”裴清越含糊點頭。
“什么叫差不多了,骨頭長好了嗎?”蘇遇把草莓掏出來,一顆顆洗了,擺在果盤里。
“嗯,快了。但內臟還有傷,所以還要吃兩天藥。”裴清越坐回床邊,目光盯著他認真洗草莓的側臉:“你怎么來了?”
“路回說你出了休養艙,我就過來看看。”
裴清越抬眼看了一眼時間:“今天不用上課嗎?”
“上啊!我趁中午有空來的,沒關系,還早,等會兒再坐電車回去。”
蘇遇端著洗好的草莓走過去。
而門外,一個護士也端著兩支藥劑走了過來:“25號病房,裴清越,你的藥。”
兩支藥劑放在桌上,裴清越沒喝,淡漠厭煩的從藥上移開目光,轉過來就對上了蘇遇炯炯有神的目光。
“看我干嘛?”
蘇遇眨眨眼:“看你吃藥啊!”
裴清越瞥了他一眼:“快要上課了,你回去吧。”
“還早,還有一個小時,我看你吃了藥再回去。”
裴清越揚起下巴,沒好氣道:“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煩!讓你回去你就回去。”
蘇遇坐著不動,反而單手靠著病床,撐著頭笑瞇瞇的看他:“你為什么不吃藥,你不會怕苦吧?不會吧,不會吧?”
裴清越一噎:“要你管。”
他就是怕苦,其實蘇遇心知肚明。
來的時候,路回就跟他說過。
路回說,當年裴清越因為精神力受損的事,斷斷續續喝了三年的各種藥劑。
三年啊,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藥劑很苦很苦,導致他生理性害怕吃苦的東西,對喝藥劑更是一直很抗拒。
“嗯,我還挺想管的。”蘇遇把放在床邊的藥劑擰開,放進他手里:“喝吧!裴清越,這是最后一次了。”
“什么?”裴清越疑惑問:“什么叫最后一次?”
“我也是藥劑師啊!以后我給你配制出酸酸甜甜的藥劑來。”蘇遇捏起一顆草莓塞他嘴里:“那味道,一定比草莓還要好吃。”
裴清越一怔,隨后笑出了聲,桀驁的眉眼微微彎起,笑聲中帶著點愉悅的味道。
“干嘛笑啊?你是不是又覺得我在畫大餅。”蘇遇不爽看他:“我說你能不能信我一回。”
“我信你啊!”裴清越笑,草莓在齒間碎開,甜香瞬間充斥滿整個口腔。
“那你還笑。”
“我只是在期待你酸甜味的藥劑,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裴清越端起手中的藥劑,仰頭一口喝下。
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迅速擴散到咽喉,整個味蕾都被苦澀占據,經久不散,令人惡心到反胃。
但下一秒,嘴里又被塞進了一顆草莓,苦澀緩緩被香甜占據,那絲絲縷縷的甜,頑強的覆蓋住那殘留在舌尖上的苦意。
手中藥劑的空瓶子被拿走,裴清越還沒回過神來,手里又被蘇遇塞進了另外一支藥劑。
裴清越有點糟心,惡狠狠的盯著蘇遇,這家伙真的煩死了,就不能讓人再緩緩。
他剛準備放兩句狠話,就聽見蘇遇笑瞇瞇的說:“哇哦,裴清越你也太棒了吧!一口就干了。”
“我就沒見過比你還要干凈利落瀟灑帥氣的人,真的老厲害了。來來來,把這支也干了。”
裴清越:……
就沒見過這么會夸人的,夸得人腳趾摳地能摳出三室一廳來。
他磨了磨后槽牙,生無可戀的又拿起了手里的藥劑。
算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一口干了吧!要不然顯得他不夠干凈利落瀟灑帥氣。
一旁的蘇遇看著裴清越閉上眼睛爽快的一口悶的場景,無聲的笑了笑。
哄人喝藥算是什么麻煩事?
虧路回說的那叫一個無可奈何、要死要活。
多大點事啊!不就夸兩句。
“不錯不錯,太厲害了。”蘇遇敷衍的夸了一句,往裴清越嘴里塞了一顆草莓,又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顆草莓,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鼓著腮幫子說:“好了,我回去了。裴清越,明天見。”
“你明天還來?”裴清越有點想死。
“應該的,”蘇遇瀟灑的朝他揮手:“不用謝。”
裴清越:……
謝你個頭啊。
*
蘇遇跟裴清越道完別,出了病房準備回學校,路過某間病房時,又遇到了熟人。
蘇沫提著湯盒從沈觀南的病房門出來,兩人走出來打了個照面,瞬間都愣了一下。
蘇遇很快回神,是了,沈觀南那天也站在前面,和裴清越一樣也被黑紋金線蝰蛇給扇飛了。
今天蘇沫大概是過來照顧他的。
畢竟原書里就有這樣的劇情,大荒山那么大個鋪墊,不就是為了這一段。
蘇遇準備當做沒看見,主角攻和受走劇情的事情,不管怎么樣都不關他的事。
蘇沫卻連忙打招呼:“蘇遇,你怎么在這?你也是過來看觀南哥的嗎?”
沈觀南原本漫不經心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聽到聲音也連忙朝門口看了過來,看到門口站著的蘇遇,漆黑的眸子忍不住亮了亮。
“不是,我來看我同桌。”蘇遇搖頭,滿臉的淡漠。
沈觀南一怔,自嘲的笑了笑,隨后露出了一抹早知如此的神情。
人真的是最善變的動物。
曾經滿心滿眼都裝著他的人,真的不愛他了。
眼里再也沒有他,也再也不會追在他身后跑了。
可是為什么會這樣呢?
那天不過就是和平常一樣,因為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情,他嫌蘇遇太煩,讓他不要再纏著自己了。
蘇遇氣憤的說:“好,那我就去纏著別人。愛誰不是愛呢?沈觀南,我不會再纏著你,也不會再愛你了。”
沈觀南聽完笑了笑,對他的話不屑一顧。怎么可能呢?蘇遇永遠只會愛沈觀南。
當時只道是尋常,后來才知道一語成讖。
蘇遇他啊!再也不愛沈觀南了。
那個追在沈觀南身后整整十七個年頭的少年,再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
門里面的沈觀南神色復雜。
門口的蘇遇懶得理他,并不想多做逗留,轉身準備走。
“蘇遇你要去哪?是要回學校嗎?”蘇沫叫住他,“坐我的飛行器一起回去吧。”
“不需要,這個點還有電車。”蘇遇拒絕了他,想了想又道:“蘇沫,你有時間,給自己做個全身檢查吧。”
原書里,蘇沫后來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需要原主那個倒霉蛋給他輸血和換腎。
蘇遇不是原主,他反正是一點不想參與劇情,但是畢竟他知道劇情,總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蘇沫生病,能提醒就提醒一句。
有病就早點去檢查,早點治或許就不會那么嚴重。
蘇沫怔了怔:“你,你什么意思?”
蘇遇急著趕車,也不跟他啰嗦,直白的丟下一句:“意思是你可能有病,有空趕緊去治。”就走了。
蘇沫臉色一白,沒料到他會說話這么難聽。
他下意識回頭去看沈觀南,見沈觀南并沒有露出什么異色才放下心來。
剛提著湯盒準備走的時候,卻聽到身后傳來聲音。
“蘇沫,你明天別來了。”
蘇沫一怔:“為什么?我,我沒病的。”
“你有病沒病,跟我無關。”
蘇沫咬了咬下唇,努力露出一抹笑容:“觀南哥,你受了那么重的傷,沒有人照顧會很不方便。”
“有事我會喊醫護。”
“我,”蘇沫抿著唇,委屈的都快哭了:“我每天只來看看你,絕對不會打擾到你的,觀南哥,我真的……”
“蘇沫。”沈觀南打斷了他的話:“和我有婚約的人是蘇遇,不是你,你該懂我的意思。”
“可是蘇遇他……”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蘇遇不是蘇家的孩子,他是和你抱錯了。但是那又怎么樣,和我訂婚的是他。”
沈觀南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晦澀不明,慢吞吞道:“我也只要他。”
蘇沫臉色慘白一片,徹底沒了血色,怔了怔,紅著眼眶跑開了。
他的離開,沒讓沈觀南的眼里出現半點波瀾。
病房恢復安靜。
沉默了半天之后,沈觀南起身出了病房,站定在走廊過道邊,垂眸往下看。
果然,沒過一會兒,蘇遇就從樓下走過。
沈觀南就站在過道邊,無聲的盯著蘇遇的背影。
看他走出住院部大樓,走過碎石小路,然后越走越遠,很快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他收回目光,準備回房。
轉身的瞬間,對上了走廊對面裴清越略帶嘲弄的眸。
*
周五。
裴清越出院,蘇遇終于不用大中午的往醫院跑了。
他計劃著吃完飯再去一次圖書館,按照這個進度,差不多再過一個星期,普通的基礎的藥材,他就該大部分都弄明白的差不多了。
從他穿越過來到現在,已經有整整一個多月了。他本身就有基礎,何況本來醫草同源,哪怕換個世界,換個名字,但是那些東西仍舊是那些東西。
也努力了一個多月了,努力就會得到回報,他現在的水平,考一個初級藥劑師證,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他想著什么時候有空去考一個初級藥劑師的證回來。等爸爸的藥膳店開起來,自己的證就可以掛上去。
然后等到暑假的時候,再去藥劑研發公司做個小助手什么的,又可以賺外快,又可以學知識,簡直不要太棒。
如果那個藥劑研發公司靠譜的話,他還能順手賣個丹方給對方,那樣給秦時安定制仿生義肢的錢就也有著落了。
嘿嘿嘿!前途一片光明。
蘇遇計劃好了一切,中午下課鈴聲一響,他就收拾好東西準備走。
“蘇遇……”路回叫住了他。
“有事?”
“走,接老大出院去。”
“我就不去了吧?”蘇遇一臉郁悶,他已經連續跑了三天的醫院了,小霸王都那么大個人了,出個院還要人去接?服了。
“那可不行。”路回挑眉笑,誰都可以不去,蘇遇不能不去。要不然老大也不會出個院,還要挑中午了。
“走走走,”傅笙推著他往外走,“快點,等會兒老大該等急了。”
蘇遇無奈,只能跟他們去了。
*
醫院門診大廳。
裴清越辦完出院手續,便坐在大廳里的長椅上等,屁股還沒坐熱呢,對面就坐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抬頭一看,呵!不是冤家不聚頭。
裴清越不爽他很久了,第一次這么討厭一個人。
他就不明白了,這家伙自己沒有同桌嗎?怎么老覬覦別人的同桌。
他揚起下巴,嘲道:“喲!某些人還活著呢?”
沈觀南冷笑:“你都沒死,我怎么舍得死。”
“唉!”裴清越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說到底那變異獸還是太善良了,你都往它嘴里送了,它也沒吃你。”
沈觀南哪里聽不出裴清越在嘲諷那日大荒山上,他硬要叫人走的事。那件事他自知理虧,裴清越嘲他,他也沒辦法嘲回去。
裴清越:“但話又說回來,它可能比較挑食,太蠢的人,它也不愛吃。畢竟傻瓜吃多了自己也會變傻。沈觀南,你說是不是?”
沈觀南被他氣個半死:“裴清越……”
“在,叫你爺爺什么事?”
“你嘴怎么那么賤啊?”
“這話說的,誰能賤得過你!”
“裴清越,這里是醫院,我今天不想跟你爭,你閉嘴行不行。”
“我就要……”裴清越嘲得正起勁,余光看見從門外走進來的人,立馬畫風一變,笑瞇瞇道:“算了,不說了,看你可憐。”
“誰可憐了?”
“你可憐!出院都沒人接,不像我……”
裴清越站起身,朝門口的人招手:“傅笙,路回,這里。”
“呀!蘇遇怎么也來了,說讓他不要來的,結果還非得來接我出院。”
裴清越眉頭皺的那叫一個憂愁,唇角卻囂張得意的快翹到天上去了。“這幾天蘇遇每天都要抽空來看我,要哄我吃藥,還要喂我吃草莓,你說他怎么這么黏人啊。”
沈觀南:……
這賤人是知道該怎么氣人的。
TMD!真的好氣啊。
裴清越還故意往他心口上戳刀子:“這么黏人,以后可怎么辦呀!唉!真是愁死我了。”
沈觀南:……
愁你媽!你怎么不去死啊!——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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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越把沈觀南氣個半死, 才得意洋洋的走出醫院。
蘇遇遠遠看到他一臉壞笑,忍不住問:“裴清越,你笑的那么歡干嘛?”
“出院了, 還不允許人笑。”裴清越不想讓他看到后面的沈觀南,攬著他的肩推他轉身:“走走走,吃頓好的去。”
四人找了個風評還不錯的飯店, 包了一間單獨的包廂后,裴清越一口氣點了十幾個菜,醫院的菜太清淡了,讓他的嘴都淡出了鳥味。
三分鐘后,菜上齊了。
蘇遇看了一眼桌上的菜, 挑挑揀揀,把幾個口味清淡的菜移到了裴清越的面前。
裴清越一怔:“干嘛?”
蘇遇慢吞吞道:“傷筋動骨的, 吃食上應該要注意忌口。味重的暫時別吃,吃了對身體不好。”
裴清越:……
不是!這家伙誠心跟他過不去呢。
蘇遇伸手舀了一碗冬瓜排骨湯, 放在他的面前。
“給,吃點排骨, 以形?形。”
去TM的以形補形。
裴清越:好生氣!想摔筷子!想摔碗!
他磨了磨牙,惡狠狠的盯著蘇遇, 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夾向面前的清湯寡水。
路回和傅笙都快要憋不住笑了, 要擱平時, 他們老大早就撂筷子,掀桌子了。
還吃?吃個錘子,誰都別吃了。
現在倒好!脾氣沒發出來,還得忍氣吞聲的吃飯。
真是苦了他們老大了, 堂堂A一區的老大, 居然還要受這種委屈。
太慘了!
一頓飯吃完, 幾人出了飯店,時間也不早了,準備回學校。
臨上飛行器時,蘇遇卻停住了腳步,他的目光落在街道對面某個貼著旺鋪出租的店面上。
這一個多月里他把基礎藥材都弄清楚了,那些做藥膳的相對應的藥材也都被他找齊,并教熟了秦岳,開藥膳店的計劃已經可以提上日程了。
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個好門面。
對面這個就好像很不錯,位置在C三區五條主街道之一的玄武街邊上,這一條街道上人很多,旁邊有小區,有辦公樓,有商超,流量很大,很適合開餐館。
蘇遇頓了頓,跟身旁的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們稍等一下,然后飛快跑了過去。
傅笙見著飛快橫穿馬路的人,忍不住問:“老大,蘇遇要做什么?”
“不知道,你們在這等,我去看看。”裴清越也跟了過去。
只見蘇遇掏出終端,對著門上那個出租的紙條上留下的號碼撥了過去。
“你好,請問門面出租是嗎?每年的租金大概是多少呢?”
“三十五萬。”對面房東回答得簡短扼要,他的聲音又粗又大,想象的出,對面的人一定是個又高又大且脾氣急躁的中年男人。
蘇遇小心翼翼問:“請問可以少嗎?”
“不可以。”房東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他的這個位置很好,不愁門面租不出去,所以一聽到討價還價就煩。“就我的這個地理位置,三十五萬已經是良心價了,還跟我討價還價,要租就租,不租拉倒。”
有一說一,這個地理位置確實好,但是手頭上沒這么多錢啊!
蘇遇頓了頓又耐著性子好脾氣的問:“請問可以用分期付的方法交房租嗎?”
“分期付是個什么東西?你跟我鬧著玩呢?”對面房東的聲音語氣已經煩到了極致:“還有事沒事?我掛了。”
“哦哦!好的,謝謝你,麻煩你了。”
蘇遇掛了電話,頓了頓,轉身,才發現裴清越站在他身后。
“你想要租這個店面嗎?”
蘇遇沉默了一下,然后緩緩道:“我就問問看。”
裴清越抬頭看了一眼,漫不經心道:“這個店面有三層樓,按照房東那張出租紙上的信息看,這店面的進深還有寬度都不錯。最主要的是這個地方地理位置也不錯,人流量還蠻多。”
“嗯,是挺好的,但是有點貴。”
三十五萬!
爸爸所有的錢都掏出來,也只有三十六萬。總不可能把這筆錢的一大半都拿來付房租了,那開店后續需要的費用就太少了,裝修,進貨,中途各種□□,還要請員工,都是一筆很大很大的開銷。
算了,看看有沒有便宜一點的。
蘇遇嘆了一口氣,轉眼又笑盈盈的:“走吧,快要上課了。”
“蘇遇,”裴清越叫住他。
“怎么了?”
“你缺錢嗎?我……”
蘇遇一怔,飛快打斷他的話:“不缺。”
裴清越很有錢,他知道,但是他跟裴清越的關系還沒好到可以談錢的地步,他們現在頂多算普通朋友。
朋友之間最好不要談錢,除了家人,任何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如果跟錢扯上關系的話,那就不純粹了。
“嗯。”裴清越也沒多問,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緩緩抬腳跟了上去。
*
第二天是周末,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熟悉,秦岳把藥膳已經摸了個通透。
各種食材與藥物的搭配,以及藥物的分量,熬煮的時間,功效,口感等等等等,全部學了個清清楚楚。
在家反正閑著也沒什么事,就帶著蘇遇和秦時安都出了門,出去看看,也順路瞧瞧有沒有合適的門面。
下午出的門,天快黑了才回來。
看了一天的門面,回到家后的父子三人都有點笑不出來。
位置好的,價格太貴。
價格便宜的,位置不好。
晚上隨便吃了一頓,秦岳坐了一會,才重新掛上笑臉,“明天爸爸再出去看看,實在不行,再擺兩年攤,賺點錢再開店。”
“好。”蘇遇點頭,他也會努力長大賺錢。
凡事慢慢來,別著急。
晚上都快要睡覺的時候,蘇遇的終端突然響了起來,垂眸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蘇遇頓了頓,伸手接了起來:“喂!您好。”
“你好,我是玄武街那個旺鋪出租的房東,你昨天中午還給我打過電話的,記不記得?”
“啊?”蘇遇一愣,連忙點頭:“記得,請問有什么事嗎?”
“你是想要租我的鋪面是嗎?”
“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是您的店面太貴了。”
“我的位置好嘛!貴一點是應該的。”房東的語氣和昨天白天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昨天不耐煩的緊,現在聽上去和藹可親,笑盈盈的。
蘇遇怔了怔,連忙道:“是的,您的店面那個位置確實很好。我不是嫌您的店面貴,而是我們手里沒那么多錢。”
“這樣啊!那我問一下,如果你想租的話,你最少要租幾年?”
蘇遇想了想:“十年。”
“好!爽快!我看你也是個老實的,我就給你放寬一點條件,當然錢是沒有少的,畢竟我這個位置確實挺好,但是可以用你的那個什么分期付的方法。”
那邊停頓了片刻,又接著道:“你分幾期?付多少?”
蘇遇想了想,撓頭:“我們手里的活動資金不多,最多十萬。所以上半年最多只能付十萬,然后下半年看生意。”
“下半年生意好,才能補上,生意不好的話可能還得往后面拖拖,拖到第二年。”
藥膳這個東西雖然帶了個藥字,但是到底是食物,不可能那么快見效果,起碼得一年之后,客源才能穩定下來,這還是保守估計。
蘇遇說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所以,我希望……租房的頭兩年的租金,分成七期付,每次付十萬。”
蘇遇說著說著,聲音越說越小了,就在他懷疑房東會不會一氣之下,又掛電話的時候,那邊竟然笑瞇瞇道:“也行,就按你說的辦,你上半年就付十萬,下半年再看你的生意做調整,還不穩定的話就拖到第二年。分幾期隨便,反正等你生意做起來之后,再把剩下的都給我,你看可以嗎?”
“當,當然。”蘇遇都聽愣了,這個房東看上去脾氣暴躁,嗓子又粗又大的,結果卻是個面冷心熱很好說話的大好人!
“有空出來簽個合同。”
“好的,謝謝。”
蘇遇激動得有點睡不著,開門走出去就把這件好事告訴秦岳。
秦岳一臉懵,世上居然還有分期付這種玩意兒,重點是對方房東竟然還同意了!
他反應過來后,瞬間喜上眉梢,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
父子倆合計半天,怕夜長夢多,第二天一早就把房東約出來面談。
那房東長得跟蘇遇想象出來的一模一樣,又高又壯的一個中年男人,眉毛又粗又黑,嗓音又粗又大,跟個擴音喇叭似的,但脾氣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都沒提多余的條件,就跟昨晚談的一樣,輕輕松松就把合同給簽了下來。
等秦岳拿到鑰匙,走到玄武街,打開門,看著樓上樓下三層,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半天都跟做夢似的。
老實說,就這位置,就這人流量,他賣餃子都能發財。
中午吃了飯,父子二人就拿著工具來打掃衛生。
害怕接下來的預算不夠,整整三層樓,也沒請人,就準備自己搞衛生。
蘇遇正擦著玻璃,遠遠聽見有人叫他,聲音過于熟悉。
他低頭一看,裴清越跟傅笙路回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樓下。
初春的艷陽穿過街道綠化上榕樹嫩綠的枝葉,明明暗暗拓印在裴清越身上,濺起一層斑駁絢麗的光影。
少年身形頎長,眉尾稍稍上挑,桀驁的神情下分明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蘇遇連忙開窗跟他打招呼:“裴清越,你怎么在這里?”
“出來溜一圈,你呢?”裴清越仰頭問:“你又怎么在這里?”
蘇遇忍不住笑:“爸爸的餃子攤沒了,想重新開個店,然后就租在這里,你覺得怎么樣?”
“很好,眼光很不錯。”裴清越長腿一邁,帶著傅笙路回上了樓,跟秦岳打了招呼,上下看了看之后,才站在蘇遇身后問:“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蘇遇愣了愣,把手里的毛巾遞給他,“擦玻璃會嗎?”
“不會。”裴清越把毛巾塞傅笙手里:“但是,傅笙會。
傅笙:???”還有什么要幫忙的嗎?”裴清越繼續問。
蘇遇眨眨眼,又晃了晃掃帚:“掃地會嗎?”
“不會。”裴清越把掃帚塞路回手里:“但是,路回會。”
路回:……
裴清越:“還有什么要幫忙的嗎?”
蘇遇抽了抽唇角:“算了,你剛出院,別做了。”
“有道理。”裴清越捂著胸口裝模作樣的咳了咳,“我才剛出院。”
蘇遇忍不住好笑:“我下樓去給你找條凳子。”
等他一走,一旁的傅笙、路回一臉茫然的盯著各自手里的抹布和掃帚,問:“老大,你出門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帶我們出來玩點新鮮的?”
“對啊!”裴清越毫無負擔的揚了揚下巴:“擦玻璃不新鮮嗎?掃地不新鮮嗎?我覺得挺新鮮的。”
傅笙、路回:???
呵!
呵呵!
真TM夠新鮮!——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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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預計父子倆要三天才能搞完的衛生, 結果半天就搞完了。
秦岳回家對著蘇遇把裴清越那哥仨一頓猛夸,從上到下硬生生夸了兩小時。還順帶夸蘇遇交朋友的眼光真好。
第二天,更是早早起來包了滿滿幾盤子的肉餡餃子, 還打了鮮豆漿,讓蘇遇帶給他們。
蘇遇提了滿滿兩袋早餐坐電車去了學校,在校門口就撞到了那哥仨。
“裴清越, 你們吃早餐沒?”蘇遇晃了晃手里的餃子:“今早我爸爸特意給你們包的,餃子皮是現搟的,肉是現剁的,都老新鮮了,說謝謝你們昨天的幫忙。”
蘇遇說完, 拿起一份餃子遞給裴清越。
又拿起另一盒餃子遞給路回:“路同學,這是給你的, 我爸說你老勤快了,昨天掃地掃的超干凈的, 油光水滑的,跟打了蠟一樣。”
“是, 是嗎?嘿嘿∽”路回接過餃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蘇遇又拿起一盒餃子遞給傅笙:“傅同學給你, 我爸說你也老厲害了, 把那玻璃窗子擦的透亮透亮的, 蚊子爬上去打滑,蒼蠅爬上去得拄拐杖。”
“哪有那么好。”傅笙被夸的臉都紅了。
“就有那么好。”蘇遇順手把豆漿也給了他們:“還有豆漿也是我爸爸給你們現打的,很新鮮的。給,辛苦你們啦!”
“不辛苦不辛苦。”傅笙路回連忙又接了豆漿。
不知道為什么!原本昨天搞衛生搞得有點酸的手臂, 這一下子竟然都不酸了。
誒嘿嘿嘿, 你說神奇不神奇。
一旁原本揚著下巴大刺啦啦站著的裴清越聽到這里, 一直漫不經心掛在唇角的笑,好像有點掛不住了。
艸!他昨天啥也沒干,難怪不夸他。
然后就看見蘇遇笑著說:“對了,裴清越,我爸爸也夸你了。他說你老好看了,長得跟個明星似的,要形象有形象,要氣質有氣質,你往那一坐,他干活都不累了。”
裴清越:……
謝謝啊!真會夸,下次別夸了。
傅笙和路回要笑死了。
見過會夸人的,沒見過這么會夸人的,公公平平,一個也不落的。
四個人一前一后進了教室,早餐吃完,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上課鈴就響了。
老師才拿著教案進教室,裴清越就已經非常熟練的從課桌里掏出那個帶著貓耳朵粉藍色的毛茸茸趴趴枕。
他最受不了這種碎碎念,一聽到老師說話就跟聽到老和尚念經似的,就想睡覺。
蘇遇沒管他,一邊聽課,一邊填初級藥劑師考核需要提交的資料。
然后第三節課休息的時候,抽空送去了本校的藥劑師等級考核院。
他準備這周五,就去把初級藥劑師證給考了。
把資料提交了之后,匆匆忙忙趕回來,然后才發現教室好多人,堵了個水泄不通。
一問才知道,大荒山上受傷的學員大部分都出院了,這會兒約著其余的人,一起來給蘇遇道謝,順便也感謝一下裴清越。
裴清越被堵在座位上,滿臉的不耐煩,可人家是來感謝他的,生氣又不好生氣,走又不好走。
這會兒看見蘇遇,眼睛都亮了。
“蘇遇,快過來。”裴清越朝蘇遇招手:“他們是要來謝謝你的。”
趕緊讓他們謝了,謝了趕緊走,圍在這里煩死了。
蘇遇遲疑的走過去,才發現桌上擺滿了東西,有人往他手里塞卡,塞錢,塞各種各樣的東西。
“大荒山上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全都得玩完,太感謝你了。”
“對對對,這些東西你都收下。”
蘇遇終于明白裴清越為什么頭大了,擱他他也頭大。
“同學一場,都是應該的,這些東西我不能收,你們都拿回去吧。”
“不行,你都救了我們的命,送點東西是應該的,必須拿著。”
推推拒拒了一輪又一輪。
蘇遇求助的看向裴清越,裴清越將耳機一塞,帽子一戴:“是你的事,別看我。”
蘇遇頭大,轉身繼續拒絕:“東西我真的不能收,拿回去吧,都是同學,我只做了我該做的。你們的心意我收了,但是東西我真的不能收。拿回去好嗎?你們這樣真的讓我很為難。”
學員里其中一個說:“東西不收,那你總得讓我們做點什么,要不然我們心里不踏實。”
“對啊!”
蘇遇腦仁有點疼,想了好半天,才眼睛一亮道:“我爸爸在玄武街開了一家藥膳店,下個月月初準備開張,你們有空的話,可以麻煩宣傳宣傳嗎?”
“有空有空。”“當然可以。”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這都是小意思。”“我到時候去捧場。”
“行,那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就要麻煩大家了。”
人終于散了,空氣都流暢了許多。
等人一走,旁邊的裴清越立馬取下了耳機和帽子,悠閑的坐了一會兒,突然問:“今天下午有球賽你去嗎?”
蘇遇瞥了他一眼,想到他剛剛十分不義氣的行為,頓時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不去。”
裴清越挑眉:“不去算了,我還懶得給你占座。”
呵!誰稀罕!
*
下午下課后,蘇遇原本準備去后山的實驗田,結果在半路上碰到了白硯書。
白硯書一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了救星,死活不讓他走,硬拉著他去選曲。
白硯書為了那個暗戀了八年的對象,準備在校慶的時候露一下臉,讓對方認識他。
那暗戀對象選修的是古典樂系的,所以他糾結了好久,在蘇遇的建議下選了古琴。
樂器選完了,這會兒準備選曲了。
結果又把選擇困難癥的人又難住了,看到蘇遇后,簡直看到了救星。
蘇遇無奈撓頭:“你都在暗戀人家了,那肯定是選《鳳求凰》啊!沒有什么比這個更合適了。”
白硯書更撓頭:“我找的老師給的曲目里沒有《鳳求凰》啊!《鳳求凰》是什么意思?”
“相如知而作是曲,附琴歌以挑之。”蘇遇想了想答道:“意思就是表達人對愛情的追求與渴望。”
“!!!”白硯書:“好適合我,就它了。”
低頭往終端上一搜,沒有,終端上透明的顯示屏上顯示《鳳求凰》是古地球時期的曲子,但是時過境遷,那首曲子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白硯書一愣:“完了,沒有,這咋辦?”
“我會一點。”
白硯書一愣,天!!消失的樂曲,蘇遇居然會。
這要是讓他學會,然后在校慶上彈出這首消失的樂曲,那還不得一鳴驚人,立馬引起他暗戀對象的注意。
白硯書可憐兮兮的看向蘇遇:“蘇遇,小遇,遇遇,遇寶,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教教我?”
蘇遇怔了怔,朋友有難,他是愿意幫的。
但是白天的時間拿來學習都不夠,真的沒有時間再去交白硯書的樂曲了。
主要是這不是一下子的時間,教會一首曲子是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過程,他沒有那么多時間耗在這個上面。
蘇遇遲疑道:“我白天沒空啊,我很忙的,只有晚上才有時間。”
“那你就晚上教我,我晚上來找你,來你家找你,方便嗎?”
“我倒是方便,看你方不方便,我家住的比較偏。”
“沒關系沒關系,住哪都行,我超方便的。”白硯書差點沒感動到哭出來:“蘇遇,你就是我的神,我何德何能,有幸能做你的朋友啊!啊啊啊啊!太好了……”
蘇遇好笑:“哪有那么夸張。”
“就有那么夸張!就有就有!”白硯書說的矯情死了,但配上他圓圓乖乖的臉,和唇角淺淺的酒窩,一看一個迷糊,可愛死了。
蘇遇往他臉上揉了一把,笑:“嗯嗯嗯,你說有就有,你開心就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白硯書道:“對了,今天有球賽,我們去看吧。”
蘇遇想了想,這個點遲不遲,早不早的,再去后山也沒什么意思了,于是點頭:“好。”
倆人結伴去了球場。
球賽剛剛開始熱身,他們來的不算早,但運氣好,雖然沒選到位置最好的前排,但是也找到了視野還不錯的中間位置。
球員熱身完,球賽開始了,在觀眾的掌聲和尖叫中,上半場打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一場球賽打完,中場休息。
裴清越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蘇遇,瞬間就得意的揚起了眉毛,這家伙還說不來,結果呢,又來了,口不對心的。
“老大,你的水。”傅笙一邊給他遞水,一邊問:“老大,你在看什么?眼睛都直了。”
“看好看的。”一旁的路回笑瞇瞇道:“老大不需要你的水,蘇遇會給他送。對吧老大?”
“閉嘴。”裴清越刀了他一眼,囂張的眼神底下卻是滿溢而出的笑色。
又抬頭看了看,蘇遇坐的位置有點遠,嘶!早知道應該提前給他占個座的。
等等!球都打完了,他怎么還不動啊?
對面的蘇遇還在跟白硯書聊天。
白硯書夸道:“有一說一,裴清越這家伙打的真的不錯。”
蘇遇點頭,“是挺厲害的。”
“上半場打完了,你還不去送水嗎?”
熟悉的送水環節又到了?這是這個時代特定的節目嗎?
蘇遇果斷擺手:“我沒帶水。”
“我帶了,”白硯書從書包里翻出一瓶水塞到了蘇遇的手里:“給,去送吧。”
“不去。”蘇遇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隊里有水喝,干嘛非得送啊!”
垂眸就見裴清越站在賽場上,身邊一堆的人往他手里塞水,但他就不接,抬眼看著蘇遇的方向,看看看著臉色慢慢就變黑了。
“去吧,小霸王要生氣了。”白硯書把水塞蘇遇手里,把他推了出去。“快點去,快點去。”
蘇遇莫名其妙,生氣了?他生哪門子氣?
不送水還能生氣,這不搞笑嗎?
可人都被推出來了,拿著瓶水站在過道中間也挺尷尬的。
蘇遇無可奈何的走了下去,站在賽場邊看向圍在人群里的裴清越。
裴清越黑著臉看了他半天,然后繞開人群走了過來。
蘇遇將水遞給他:“給,喝水。”
“不喝。”裴清越老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真不喝?”蘇遇茫然,不喝水他過來干嘛?
“不喝就是不喝,誰稀罕喝你的水。”
呃?這語氣怎么好像真的生氣了?
蘇遇一愣,小霸王太過喜怒無常,真是怕了他了。
他連忙把瓶蓋扭開,往裴清越手里塞:“我稀罕,我老稀罕你喝我的水了,求你喝點。”
“你都求了,那我勉強喝一口。”裴清越冷哼一聲,極不情愿的接過他的水,喝完還瞪了他一眼。
這個笨蛋,追人都不利索,煩死了!——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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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送完水, 一臉無語回了座位。
行,下次來看球賽還得記得買水,否則這小霸王莫名其妙就會生氣, 惹不起惹不起。
下半場球賽開始了,看了一會兒,一旁的白硯書扯了扯他的袖子, “蘇遇,你今晚方便嗎?我可以去你家嗎?”
蘇遇點頭:“可以,我都方便,你隨時都可以來。”
白硯書還是忍不住問:“你家里人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不會,我家就我爸爸跟我哥, 他們倆都很好處,不會有意見的。”
“好。”白硯書點頭, 倆人又看了將近一個小時,他用手戳了戳蘇遇:“球賽快要接近尾聲了, 也沒多大看頭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拿琴?拿完琴, 我就直接跟你回你家。今天跟著你熟悉一下路線,明天我就可以自己去你家了。”
“好。”蘇遇點頭:“你的琴在哪里?”
“原本放在琴室的, 但是我想著今天要去你家, 中午我就放去了教室, 我們直接去教室拿就好了。”
“嗯,那走吧。”
兩人離席,踩著暮色中的夕陽回了教室。
白硯書從墻邊的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琴。
教室一個人都沒有,白硯書一時興起, 把琴包拉開, 將古琴放到課桌上。
“蘇遇, 你可以把那鳳求凰彈給我聽一遍嗎?”
“當然可以。”蘇遇雙手撫琴,試了一下手感,閉著眼睛想了一下曲譜,然后信手彈開。
在凌云派里,他的身份是煉藥師,但是每日學的不單單只是練藥。
凌云派有劍修,有符箓師,有陣法師,有御獸師,他們要學的也不單單只練劍和御獸、符箓、陣法。
他們也要學天下五學,琴棋書畫,刀槍劍譜。
用大長老的話說,凌云派不產廢物,不出文盲,作為一個修仙者,該有的逼格還是要有的。
他一直對大長老的話都不置可否,但是當事情真的走到這一天的時候才發現,多學的每一樣東西都有用。
已經快要到夏天了,早上天亮的早,晚上天黑的晚,都這個點了,天還沒有黑,天際上還遙遙掛著紅彤彤的晚霞,樹枝搖曳,耳邊卻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溫熱的風夾雜著樹葉的味道從耳邊刮過,別有一番風味。
不少人停住了腳步,聽了一會兒才離開。
沈觀南頓了頓,沒離開,循著琴音走到教室外,透過玻璃窗往里看。
天光淡薄,最后的一抹夕陽從窗外拓入,仿佛碎開的琉璃玉,微波晃漾。
蘇遇撫著琴坐在那抹斑駁陸離的碎光中,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他專注的彈著琴,如鴉羽般烏黑的長睫微闔,指尖在琴弦上躚跶起舞,悠揚婉轉的琴聲從指尖下如流水般緩緩傾瀉。
畫面太美,沈觀南一時忘了呼吸,他原本只是想過來看一眼,結果現在已經走不動道了。
一曲完畢,蘇遇長吁一口氣,“好久沒彈了,有點手生。”
“哪里!!明明彈的很好很好。”一旁聽的白硯書驚得下巴都要掉了,“蘇遇,你怎么彈的這么好!比我找的老師彈得還要好!”
蘇遇好笑:“哪有那么夸張?”
“就有那么夸張。”白硯書把琴放入琴包,斜背在背上:“我一定要努力趕上你,然后在校慶上一鳴驚人。”
“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蘇遇拍了拍他的肩,“到時候讓他驚掉下巴,恨自己為什么沒能提前八年認識你。”
白硯書臉色微微發紅,有點子羞澀,但還是用力點頭。
兩人準備回家,蘇遇的終端響了起來,接起來就聽到了裴清越不太耐煩的聲音:“人呢?你跑哪去了?”
“在教室。”
“天黑了,來校門口,我送你回家。”
“哦。”蘇遇掛了通話,和白硯書一起出了教室門,轉頭就看見沈觀南站在門口。
蘇遇被他嚇了一跳:“你怎么在這?”
“路過。”
蘇遇“嗯”了一聲,牽著白硯書繞開他往外走。
沈觀南跟在他身后笑道:“蘇遇,我送你回去。”
“不用。”蘇遇搖頭,奇怪道:“我為什么要你送?沈觀南,你沒事吧?”
“就當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蘇遇莫名其妙:“我什么時候救過你?我怎么不記得了。”
“大荒山那一次。”
“沈觀南,你要不要這么搞笑?”蘇遇真的覺得好笑:“你覺得我是特意去救你的,不要太自作多情好吧?我吃飽了撐著才去救你。”
他的話有點難聽,但沈觀南竟然罕見的沒翻臉走人,他那么高傲的一個人,依舊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淺聲道:“我知道你不是特意去救我的,但是無論如何,結果都是救了,所以感謝你是應該的。”
“你的感謝是要送我回家嗎?行,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不用,裴清越在門口等我,他會送我。”
沈觀南怔了怔,又繼續道:“那我明天可以約你去看電影嗎?”
“這也是要感謝我嗎?”蘇遇瞥了他一眼:“行吧,如果你真的要感謝我,那就用我的方法。”
“你說。”
“離我遠點,越遠越好,謝謝。”
“蘇遇,能不能不要這樣說話?”
“不能,我這人脾氣又壞又差,誰都受不了的。”蘇遇似笑非笑看他:“沈觀南,你今天才認識我嗎?”
沈觀南一怔,這話是他以前經常說的,蘇遇發一點少爺脾氣的時候,他就會說,“你這人脾氣又壞又差,以后誰受得了你,我反正受不了你。”
“我的壞脾氣,以后你都不需要接受了,你應該高興的。”
快要到校門口了,遠遠就看到了站在校門邊高高大大的身影,昏黃的路燈將裴清越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他穿著黑色的連帽衫,吊兒郎當的靠在門邊,但就是莫名給人一種安心感。
蘇遇忍不住笑了笑,拉著白硯書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裴清越顯然也看到了蘇遇,原本慵懶的靠在門邊,在看到他身后跟著的沈觀南后,擰著眉下意識走了過來。
“那家伙怎么也和你們一起出來?”
“他啊!路過吧。”蘇遇挑眉:“不管他。”
飛行器的門打開,蘇遇牽著白硯書往里走。
“你跟著干嘛?”裴清越不爽盯著白硯書,目光緩緩移到了他們倆牽著的手上。
臉黑了一下,然后把自己肩上的背包取下來,漫不經心塞到了蘇遇的懷里。
蘇遇懷里突然多了個包,沒辦法,只能松開白硯書,抱住了他的書包。
裴清越滿意移開眼,又盯向白硯書:“白家的人今天沒來接你?”
白硯書縮了縮脖子:“我去蘇遇家。”
“你自己沒家,干嘛去他家?”
媽呀,小霸王好兇啊,他的眼神好像要刀人。白硯書抖了一下,求助的看向蘇遇。
蘇遇好笑:“他想跟我學琴,我邀請他去我家。”
裴清越酸了,他都沒被邀請去過。回頭兇兇的瞪了白硯書一眼,又瞪了蘇遇一眼,把倆人瞪得莫名其妙。
蘇遇看他滿臉不爽的樣子,忍不住問:“怎么了?”
“沒怎么。”裴清越冷哼了一聲,酸溜溜冒出一句,“誰稀罕。”
“啥?”
蘇遇和白硯書對視一眼,兩好基友從各自眼里都只看到一片茫然。
有一說一,小霸王的喜怒無常真不是蓋的。
回了家,蘇遇把琴譜默了出來,手把手教白硯書。
那天之后,白硯書便三天兩頭往蘇遇家跑,誓要在校慶上一鳴驚人,驚艷死他的暗戀對象。
白硯書來找蘇遇,蘇遇很了解。但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沈觀南也天天來找他。
時不時來他班級門口晃悠,給他送禮物,請他看音樂會,喊他吃飯,等等……
蘇遇很煩,都不知道他發什么癲。
他不去跟蘇沫搞曖昧,怎么三天兩頭往他這跑?
原書不這樣的。
原書里,醫院住院那段時間,蘇沫對他極盡周全的照顧了一個星期。按原本的劇情來說,沈觀南的心思一大半都被蘇沫吸引走了,開始不自覺的慢慢靠近蘇沫。
這期間,豪門開了一個酒會,他們在聚會上又見過一次,沈觀南傷才剛愈,蘇沫主動給他擋酒。
原書片段:【蘇沫纖細的身影端著酒杯一飲而盡,從唇邊滴下的紅酒落在雪白的西裝上,如同開出一朵鮮紅的玫瑰,給了沈觀南深深的震撼。】
【倆人感情突飛猛進,開始月色下散步,蘇沫的笑比沾了露水的薔薇花還嬌。】
【沈觀南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快要跳出心臟。】
【他想,蘇遇是蘇家抱錯的,那么他與蘇遇的訂婚也是錯的。】
【蘇遇的一切應該要物歸原主的。婚姻也一樣。】
【蘇沫才是蘇家正真的小少爺,他的未婚妻也理應是蘇沫。】
蘇遇回憶完,撓了撓頭,難不成因為他上了大荒山阻止了那場災難,讓沈觀南沒有傷的那么嚴重,所以蘇沫沒有照顧他那么久,導致兩人的感情沒有像原書那么好?
罪過罪過。
黑紋金線蝰蛇應該抽重一點的,否則也不會因為這么一小點的變故,影響到他這原本該被放棄的配角。
真是煩死個人。
*
周五。
第三第四節都是自習課,蘇遇去了本校的藥劑師等級考核院,輕輕松松考過了初級藥劑師資格證。
拿證的時候,才知道考過初級藥劑師還有兩千星幣的?貼。
錢不多,但是有點意外之財的驚喜感。
蘇遇盯著卡里多出的兩千塊錢,想著回頭給爸爸和哥哥一人買一件禮物,然后多出來的錢就請裴清越哥仨吃頓飯。
吃飯還是次要的,主要目的是告訴裴清越,自己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是初級藥劑師了,再給他一點時間,他真的很快可以是中級藥劑師。
很快很快就可以調制出治愈精神力的藥劑了。
不是顯擺,只是讓裴清越心里有點底,證明他賭的沒錯。
想完這些,蘇遇開開心心的回了教室。
第四節課還有二十幾分鐘,裴清越還在睡,蘇遇坐到旁邊,心中的快樂著急分享,可又不敢吵醒裴清越,他怕他的起床氣,萬一一怒之下把他扔垃圾桶里就麻煩了。
他安靜坐了一會,盯著睡著的裴清越,伸出食指,小心翼翼撓了撓他的手背。
他明明撓得很輕很輕,可裴清越睫毛顫了顫,竟緩緩睜開了眼,桀驁的眉宇微微皺緊。
蘇遇一愣,完了,小霸王醒了,要變噴火霸王了。
“那個……”蘇遇想要解釋一下。
卻見裴清越眼神恍惚朦朧,見到是他后,皺緊的眉宇漸松,反手將他作惡的手捉住,牢牢扣進掌心,又閉上眼睛睡了。
蘇遇:???
干嘛?夢游了?
少年人血熱,裴清越的手又比蘇遇的手大很多,被他握著才一會兒,蘇遇手心就出汗了。
蘇遇眨眨眼,放緩呼吸,小心的動了動手腕,試圖把手指抽出來。
他一動,裴清越反而扣更緊了,嗓音帶著沒睡醒的沙啞:“別鬧。”
蘇遇徹底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坐著等下課。
等啊等!下課鈴聲終于響了。
下課的鈴聲仿佛鬧鐘似的,它一響,裴清越就醒了,坐起身,想伸手揉眼睛,覺得不對勁,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手里還抓著一只手。
裴清越下意識的捏了捏,只覺得這只手柔軟溫熱又小巧,被他整個包在手里,跟握著一只幼鴿似的。順著手的方向一路往上移,對上了蘇遇訕訕的笑臉:“你醒了。”
“嗯。”裴清越挑眉,捏著他的指節晃了晃:“這是做什么?不解釋一下?”
蘇遇有些懵:“我解釋?”
“算了,也沒什么好解釋的。”裴清越勾了勾唇,露出一抹過于囂張的笑:“我都知道。”
蘇遇:??
不是,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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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越松開他的手, 起身,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走路都帶著風:“走了, 吃飯去。”
傅笙、路回飛快跟了上來。
“老大,有什么好事嗎?怎么笑成這樣。”
“我笑了嗎?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
傅笙、路回: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蘇遇跟白硯書走在后面, 想起了原本就要說的事情,笑瞇瞇道:“他有沒有好事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好事要告訴你們!”
“什么好事?”
四雙眼睛瞬間直勾勾的盯向他。
蘇遇遲疑道:“吃了飯再說?”
裴清越拒絕:“不行,說完再吃飯。”
路回附和:“對!你說完再吃飯,要不然影響我的胃口。”
傅笙和白硯書也點頭。
“好吧!那個……”蘇遇從兜里掏出沉甸甸的刻有自己名字的玫瑰金屬藥劑師勛章, 開心的他們眼前晃了晃:“我已經是初級藥劑師了。”
裴清越一愣,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路回嘴巴成了這樣=O=。
“一個月時間, 你就考了初級藥劑師了!牛的咧!”
傅笙和白硯書同樣震驚:“你也太厲害了!”
“嗯,再給我一點時間, 一年內我絕對可以考上中級藥劑師。”蘇遇唇角含笑,仰頭看向裴清越。
“裴清越, 我不會讓你賭輸的。”
他的眼睛里滿是自信和希望,很亮很亮, 仿佛在發光。
裴清越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 一下一下, 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像山火過境,又遇春雨,荒蕪的土地生機勃勃。有什么東西在快速生根發芽,然后長成了參天大樹, 開出了漫山遍野的花。
他那么囂張的一個人, 第一次不敢直視蘇遇的眼睛。
裴清越不自然的移開眼, 輕咳了一聲:“知道了。”
身后傅笙路回盯著自家兄弟突然紅得要滴血的耳尖,唇角的笑忍的那叫一個辛苦。
“那是要慶祝一下,今天中午得吃頓好的。”路回用手肘撞了撞裴清越:“老大,你請客。”
“可以。”裴清越大手一揮:“不去食堂了,走,去鹿園飯店。”
一行人上了飛行器,直奔鹿園而去。
點的滿滿一桌子的菜,裴清越要去刷卡。
蘇遇連忙把自己的卡掏出來,遞過去:“要不我請吧,我還得到了兩千塊錢的補貼,一早就想請你們吃飯來著。”
“兩千?”鹿園的一只蝦都不止兩千,傅笙一口飯噎在喉間,噎得他直翻白眼。
“怎么了?”蘇遇擔憂的看著他,“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對上裴清越殺人一樣的眼刀子,傅笙連忙搖頭,訕笑道:“我餓了,吃快了。”
裴清越又瞪了傅笙一眼,把蘇遇的卡還回去,漫不經心道:“今天我請,下次你請。”
“好。”
有一說一,鹿園的飯菜真的好吃,蘇遇都忍不住多吃了很多。白硯書吃更多,一頓飯吃完,摸著肚子癱在座位上直接不想動了。
路回擦干凈嘴,也癱在座位上:“蘇遇,接下來你想怎么做?”
“什么?”
“初級藥劑師的身份,可以加入學校的藥劑師公會,也可以你自己去外面加入藥劑公司。”路回解釋完,又問:“你有什么想法?”
蘇遇怔了怔:“不知道,我還沒考慮好。”
路回:“我家就是開藥劑公司的,你要是沒考慮好的話,要不要優先考慮我家的。”
蘇遇不太懂,他下意識看向裴清越。
裴清越原本就一直在看他,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勾了勾唇,慢吞吞道:“優先考慮你家也行,不過雖然蘇遇目前還只是個初級藥劑師,但能看出來,他很有潛力,一般的待遇他可不去。”
路回立馬會意,“放心,各種待遇都是頂好的。”
他也是覺得蘇遇很有潛力,所以趁機給自家公司挖人才:“看在咱們關系這么好的份上,中級藥劑師才能有的單獨的研究室,我也能讓人提前給你安排。”
“另外,等你到了中級藥劑師之后,各種待遇又都會做調整,放心,絕對比市面上或者學校的工會都要好。”
路回說完后,蘇遇又看裴清越。
裴清越似笑非笑朝他揚了揚眉,蘇遇懂了他的意思,點頭:“好,有空我去看看。”
“行,到時候聯系我,我帶你去。”
“提前謝謝你啊!路回。”蘇遇雖然不太懂,但是也能知道路回給了他很大的方便與優待,一般初級藥劑師是不會有單獨的研究室的。
“小意思。”路回擺手,幫他就相當于在幫自己老大,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還能給自己家公司挖一個很厲害的人才,簡直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中午飯吃完,一行人又回了學校。
下午依舊是藥劑課,初級藥劑也分三類,一個低級,一個中級,一個高級。
蘇遇早就可以調制中級藥劑了,五十幾種材料分先后順序提純,再調制,成功率將近百分之八十。
他想嘗試高級的,但往往等級越高,材料就又多又雜,單單一個高級止血劑,就將近一百多種材料。
這一百多種材料,工序更冗雜,有的材料提純之后有時效性,脫離一久會發生變化,所以必須飛快的進行調制。
有的材料提取物之間還有沖突,必須用其他的材料在不影響藥性前提下,抵消掉相互的沖突。
煉藥的整個過程就是一道數學題,前提是,他要有整個過程和答案才可以動手。
因為中途他沒有時間過多思考,停頓的每多一秒,失敗率就多一分。
在這個過程中,他不但要徹底了解各種材料,還要精準用量,否則練出來的不是藥,而是毒藥或廢藥。
所以,每多一樣材料,就多廢一點心神,因為每一步都要聚精會神,不能絲毫分心。
當需要同時調制這么多的材料的時候,蘇遇也開始有點費力,那種力不從心的脫力感,從腦子傳向四肢百骸。
那種缺力感不單單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一個小時后,他整個人仿佛從冷水里拖出來的,全身都是汗淋淋的,頭發都濕了。
手中的藥劑是灰蒙蒙的混合物,毫無意外的,他失敗了。
這還只是初級藥劑里的高等級,都已經這么難了。
要是初級藥劑師到中級藥劑師,那真的相當于去跨越一座鴻溝,更多的材料,更多的工序,資質差一點的永遠都跨不過去。
蘇遇處理掉手上的廢藥,休息了好大一會,腦中的脫力感才逐漸恢復。
他取下護目鏡,撐著頭想了想,目前有一點非常重要的東西是值得特別注意的,他的精神力太差了,這樣的精神力根本支撐不了他煉制高級藥劑。
特別是到以后成長到中級或高級藥劑師時,這樣的精神力根本就不足夠支撐他去練制難度特別大或者特別精細的藥劑。
所以首要的目的是要提升精神力,他現在是最低級的A級,不說多了,最少要到C級,才能跟上他后期的速度。
有空去圖書館看看,如果沒轍的話,那就用修真界的辦法。
慢慢來,任何事情都不能急于一時,何況他還有足夠的時間。
天已經徹底黑了,蘇遇背上書包往外走。
意外的,下樓就看到了裴清越。
小霸王往常都是在校門口等的,今天竟然跑到教學樓樓下來了。
“裴清越。”
裴清越原本懶懶散散的靠在樓道口,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往后看過來,見是蘇遇,眉宇間的浮躁緩緩散盡。
“今天怎么更晚了?”
蘇遇笑道:“嘗試了一點新東西,忘了時間。”
裴清越哼了一聲,卻也沒多說什么,轉身往前走。
已經很晚很晚了,學校里一個人都沒有,校園邊路燈都熄了,看上去又黑又嚇人。
蘇遇盯著前面高大的身影,笑了笑飛快跟了上去:“等等我。”
裴清越往前走著,聽到他的聲音,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將手朝他伸來。
蘇遇一怔,干嘛?幫他背書包嗎?
有一說一,小霸王真是越來越好了。
蘇遇眨了眨眼睛,開心的把越來越重的書包塞到了裴清越的手里。
裴清越臉黑了一下,接過書包甩到肩上,又朝他伸手。
蘇遇茫然:“還要干嘛?”
“手給我。”
“嗯?”蘇遇更懵了:“為什么?”
裝,還裝。上課的時候偷偷牽他的手,這會兒還裝單純!呵。
裴清越有些恨鐵不成鋼,瞪了他一眼,一把將他的手抓過來,扣進自己的掌心。
“走了。”
蘇遇:???——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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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茫然的看向裴清越。
這是干什么?天太黑了, 怕他看不見?
但也不至牽手吧?
他不會是……
蘇遇有些懵,但不太敢細想下去。
老實說,裴清越這個舉動有點子奇怪!但感覺還蠻可以的。
……
裴清越握著他的手, 莫名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伸手把衣服上的帽子給戴上,遮住自己紅的要滴血的耳尖, 余光看見蘇遇傻乎乎的看他,沒好氣道:“看什么看?”
“呃,”蘇遇扯了扯唇角:“看你好看。”
裴清越更紅了,那抹紅從耳朵蔓延到整張臉,跟抹了一層胭脂似的。
還好戴了帽子, 天又黑,看不見。
他欲蓋彌彰的哼了一聲, 兇道:“閉嘴吧你!啰里八嗦的。”
蘇遇立馬識相的閉上嘴,安靜的任由他牽著住前走。
天黑徹底了, 路邊的花樹在夜風中輕輕搖晃著收攏了花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甜的香味, 像是梔子花,又像是茉莉花。
味道極輕極淡, 卻莫名令人心情愉悅。
裴清越牽著蘇遇, 走過碎石小道, 走過圖書館,走過教學樓,很快就到了校門口。
校門口前有一盞很亮的白熾燈,把周圍的一塊地都照亮了。
“到了。”蘇遇松了一口氣, 把手從裴清越滾燙的掌心抽了出來。
裴清越收回手, 莫名覺得有點奇怪, 這條路平時走感覺很長很長,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就走出了校門。
飛行器開始升空,很快停在破舊的小區門口,等到蘇遇回到自家單元樓下,飛行器才再次拔高,然后消失。
蘇遇回了家,爸爸飯菜早就煮好了,正在等他吃飯。
一家人一邊吃飯,一邊聊起了店里的事情。
這一周的時間,開店需要的很多前期準備工作,秦岳都辦的差不多了,各種證件也都辦好了,現在就等著裝修開業了。
他們租的這個門面以前就搞過裝修,只是風格不符合蘇遇的設想。
蘇遇的想法是弄成古典中式風的。
原本秦岳沒表態,但是看他畫出來的設計稿,瞬間就點頭應允了。
這種風格他沒見過,整個裝飾以黑、紅為主色調,對稱式的布局設計,造型簡樸但色彩濃重。
整體風格典雅有書卷氣,這種風格與藥膳的修身養性相當高契合度。
在這種氛圍中吃飯,真的是一種享受。
“可以。”秦岳猶豫片刻又道:“木工這些,我明天就請人來做。但古字和水墨畫這些呢?”
這些東西,一般人寫出來不好看,好看的價格不敢想,聽說有些水墨畫能拍到上百萬。倒是有打印的,但打印的太明顯,掛上去太顯廉價。
“這些交給我。”
大長老說凌云派不產廢物,剛好,蘇遇不是,他的琴棋書畫一樣沒落下。
后期需要的陳設,包括字畫、匾幅、掛屏、屏風、卷軸、博古架等等,他都會弄。
需要的,僅僅是時間。
“好。”秦岳點頭,多的話一句沒問。
他這兒子,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很了解,只要他說會,那他一定會。
吃過晚飯,才收拾好碗筷,門鈴就響了,不用說,一定是白硯書背著琴來了。
開門看,果然是他。
蘇遇招呼他去了房間,手把手教他彈了一個小時。
白硯書大概以前也摸過琴,有點基礎,所以上手很快,磕磕絆絆能談出首簡單的曲子。
蘇遇忍不住問:“你以前學過?”
“沒。”白硯書搖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喜歡葉學長八年,以前也想過學古樂器去靠近他的,每樣樂器都摸過幾手。但我性子跳脫又浮躁,根本靜不下心來認真學這些,所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后來干脆放棄了。”
“但這次不一樣,我是下了決心的,一定要學會這首曲子。”
蘇遇怔了怔,暗戀真的太苦了,像一場沒有方向的長跑,他這輩子都不想嘗試這種東西。
得不到的就放棄,何必為難自己呢。
他沉默片刻,猶豫著要不要勸一勸,卻又聽到白硯書道:“校慶那天的演出,我會全力以赴,是為了葉學長,也是為了我自己。圓滿成功也好,無疾而終也罷,也該給這場暗戀畫上一個句號了。”
白硯書說完,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很丟人對不對?”
“沒有,不丟人。”蘇遇笑了笑:“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
暗戀八年,沒有打擾過對方,沒有給對方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就這樣偷偷的喜歡對方。
哪怕最后鼓足勇氣勇敢一次,成功也好,失敗也罷,他也都看得那么輕,做足了釋懷的前期準備。
站在外人的角度來說,其實被白硯書愛著,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中途秦岳敲門進來送了一次水果,倆人立馬閉了嘴。
休息了一會,白硯書才告別離開了。
*
第二天是周六。
毛團已經很大了,蘇遇覺得應該帶它去做全身檢查和打疫苗了。
所以一早就敲響了秦時安的房門,和平時一樣,蘇遇推輪椅,秦岳把秦時安背下樓。
蘇遇給秦時安的腿蓋上毛毯,推著他出了門。
清晨的風帶著濕潤的水氣,太陽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老遠看到小區門口站了個人,看到蘇遇就連忙朝他招手。
“蘇遇……”
蘇遇原本掛著的笑慢慢的收斂了下去,推著秦時安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結果對面那個人,也飛快朝這邊跑了過來。
蘇遇翻了個白眼,這個沈觀南,煩不煩。
“有事?”
“我搶到了新上映的電影票,聽說很好看。”沈觀南笑盈盈的掏出了兩張電影票:“蘇遇,我們一起去看。”
“不用了,我不愛看電影。”蘇遇眼皮都沒抬一下,推著秦時安繼續往前走。
沈觀南跟在他身后:“這個電影很火,而且一票難得,不去多可惜。”
蘇遇挑眉:“真的一票難得?”
“嗯。”見他來了興趣,沈觀南立馬道!“真的很難買得到票,我找內部人員才買到的。”
蘇遇繼續問:“你有幾張電影票?”
“兩張。”
“哦,”蘇遇笑了笑,笑容寡淡。
他停下腳步,偏頭向沈觀南:“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跟你去看電影,然后把我哥哥扔在這里?”
沈觀南一愣:“那我再去搶一張電影票。”
蘇遇又反問他:“你不是說一票難得?”
“沒關系,我找人……”
蘇遇打斷他的話:“沈觀南,我是什么意思?你應該很清楚,真的要我說明白嗎?”
聽不出他是在拒絕嗎?他不喜歡看電影的意思,不是他真的不喜歡看電影,只是不喜歡和沈觀南一起看電影而已。
當著哥哥的面,他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
沈觀南怔在原地,沒再跟上來。
蘇遇推著秦時安繼續往前走,秦時安抱著毛團從始至終都很安靜,等到徹底走遠了之后,才輕聲問:“你討厭他?”
“很明顯嗎?”
“嗯。”秦時安點頭。
“他是我的未婚夫。”
秦時安一怔,下意識回頭看了他一眼。
蘇遇淡然的笑了笑,他在秦時安面前一向很放松,這件事也沒瞞著他,將他倆的關系慢吞吞的說了出來。
“很小的時候就訂過婚了,但是關系并沒有很好,他嫌棄曾經的我脾氣差、管的多、纏得緊……”
蘇遇的語氣平淡,仿佛正在欣賞一副色彩斑斕的油畫,他細細描繪著那些艷麗的顏料和筆觸,卻又站在畫框之外,半點不沾其身,好像在說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現在一切都如他的愿了,他卻又不滿意了。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曾經唾手可得的不珍惜,得不到了又來挽回,何必呢。”
“算了,不說他了,說多了影響心情。”
他推著秦時安繼續往前走,兄弟倆聊著其他的事情,將剛剛發生的不愉快,全部拋之腦后。
很快到了寵物醫院。
因為是周六,帶著寵物來多檢查的人特別的多。
蘇遇取了號碼牌,眼見前面未叫號的還有三十幾位,想了想,推著秦時安去了對面的咖啡廳。
點了兩杯,落座后,兄弟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半個小時后,蘇遇去對面看了一眼,還有十幾位,無奈之下,又坐了回來。
剛準備吐槽幾句,結果就聽到了身后不遠處隱約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離開那么久,A一區有沒有發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蘇遇閉上嘴,認真聽了一下,唇角立馬揚起了笑。
巧了,居然在這里遇到了裴清越。
他往后看了一眼,果然透過鏤空的花架在對面看到了裴清越。
裴清越背對著他坐著,看不清臉,但是沒關系,看著這熟悉的小寸頭,和那硬茬茬的發質就知道是他。
“哥,我同學來了,我去看看。”蘇遇跟秦時安說了一聲,準備去打招呼。
剛走兩步,就聽到他們的談話。
裴清越的對面坐著一個陌生的男生,看上去跟他年紀差不多,兩人態度熟稔,應該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那個男生正掏出終端給裴清越看:“特別有趣的事情倒也沒有,對了!越哥,我跟你說,你走以后,我們學校轉來了一個巨漂亮的Omega。我還拍了他的照片,你看你看,他超好看的吧?”
裴清越看了一眼,桀驁不羈的眉宇高高挑起,眼中全是不屑:“也就一般般吧!”
“這叫一般般,我不信,你有見過比他更好看的?”
“我見過比他更好看的,我同桌……”裴清越揚了揚眉:“我同桌就特別特別好看。”
蘇遇:???
呃!跨出去的腳頓在原地。
那個男生問:“我不信,我就沒見過比這個Omega更好看的人。你有你同桌照片嗎?兩個人比比就知道了。”
“沒有,”裴清越不爽道:“但是我說我同桌更好看,就是我同桌更好看,我的眼光還能有差?不說別的,我同桌皮膚就比他白,眼睛比他大,睫毛比他長,鼻子比他小巧精致,這樣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不得超級無敵巨好看。”
那個男生也不跟他爭,繼續道:“不單單只是長得好看,性格也很好。”
裴清越揚起下巴:“呵!我同桌性格更好。”
“他還很善良。”
裴清越:“我同桌更善良。”
“他超厲害!”
裴清越:“我同桌更厲害!超級無敵巨厲害!”
……
蘇遇:???
跨出去的腳徹底收了回來,并且摳出了一座大別墅外加三室兩廳一廚一衛。
我性格又好?又善良?超級無敵巨漂亮?還超級無敵巨厲害?
我這么吊嗎?我怎么不知道?
小霸王,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些什么?——
要上架了,今天三更,明天不更,后天恢復正常,謝謝大家訂閱支持
推我的下一本《穿書后把病嬌反派親哭了》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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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已經不敢過去打招呼了, 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特別慶幸今天出門穿的是連帽衫,他連忙戴起帽子,把自己的臉遮了個嚴嚴實實。
不知道為什么, 替人尷尬的老毛病都犯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是!小霸王你想吹牛皮,你吹你自己就行, 你不要拿我出來吹啊,這得多尷尬!
秦時安見他突然呆住,然后變成縮頭烏龜偷偷摸摸溜回來的樣子,忍不住問:“怎么?不是要去打招呼嗎?”
“不去了。”蘇遇扯著唇角,小聲道:“不好意思去。”
秦時安溫聲道:“打個招呼怎么不好意思?”
“哥, 我們先走。”蘇遇豎起食指,在嘴巴前對他噓了一聲, 示意他聲音小點,然后推著輪椅飛快溜了出去。
出了門口也沒停, 一直推著哥哥去了對面才松了一口氣:“救大命,終于出來了。”
秦時安疑惑的看著他, 似乎正在等他解釋。
蘇遇清了清嗓子:“剛剛坐在我們對面的那個留著小寸頭的男生,你有印象嗎?就是瘋狂吹牛皮, 吹他的同桌有多漂亮多厲害的那個。”
秦時安想了想, 點頭:“記得……”
“嗯, 他是我同學。”蘇遇尷尬的扯扯嘴角,用手羞恥的捂住了額頭:“……他牛皮吹到飛起的那個超級無敵厲害的同桌……是我。”
秦時安:……
蘇遇第一次在他溫潤如玉的臉上看到一閃而逝的僵硬。
秦時安怔了怔,然后淺笑道:“你同桌是稍微夸張了一點,但是也沒說錯。”
“嗯?”蘇遇疑惑眨眼。
“我也覺得我的弟弟很漂亮很厲害。”
蘇遇搓了一把臉, “好了, 別夸了, 夸的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準備錯開話題,剛好醫院叫到他們的號了,兄弟倆便抱著毛團進了寵物醫院。
獸醫給毛團打了預防針,還仔細的做了全身檢查,順便交代喂養的注意事項,平時都是秦時安喂養,所以他聽得格外認真。
蘇遇無所事事之時,終端響了,垂眸一看,是裴清越打來的。
蘇遇扯了扯唇角,想到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有點不想接他的電話,怪尷尬的。
猶豫了半天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裴清越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喂,蘇遇你在哪?”
“我,”蘇遇頓了頓,撒謊道:“我在家呢,有事嗎?”
“沒事啊。”裴清越咳了一聲:“有空嗎?出來吃飯,我來接你。”
“不用,我現在有事,很忙很忙的。”
呵!想把我騙出去繼續吹牛皮?門都沒有。
裴清越顯然還不死心:“下午有空嗎?”
“沒空,下午很忙。”
“晚上有空嗎?”
“晚上也很忙。”
“那好吧。”
電話掛了,蘇遇心里舒坦了。
給毛團做完檢查,兄弟兩人又慢吞吞回了家,秦岳沒回來,所以是蘇遇做的飯,秦時安就在旁邊幫幫忙。
吃完飯以后,蘇遇去店里給秦岳送飯。
回來的時候想了想,反正有空,不如去路回家的藥劑公司看看,于是又給路回打了個電話。
共同經歷大荒山事件之后,他跟路回的關系還可以。
接到他的電話,路回飛快就開著飛行器過來接他,同行的還有一個負責人。
蘇遇跟著他們參觀了藥劑公司,這家藥劑公司很大,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很多倍。
因為路家跟裴家的關系一直很好,所以公司跟軍方也有合作,東C區軍方的戰備常用藥劑,基本上都是這里配送過去的。
除此之外,他們還自產自銷,擁有很多自己的批發店、門店,以及虛擬平臺供應,總的來說,這家藥劑公司有一個完整的產業鏈,并且前途不可估量。
負責人跟他談了待遇、福利,以及他需要負責的工作事項。
因為他還只是初級藥劑師,所以他每個月只要調制出五十支低等藥劑和二十五支中等藥劑就可以了。
蘇遇算了一下,按他的速度和成功率來算,一天半就可以完成,所以他一個月來兩天就行了。
談好這些之后,負責人又帶他去了刻意給他安排的單人實驗室。
實驗室里設備很齊全,儀器比學校的要更精密,聽負責人說,常用的原材料,公司都是可以提供的,自己寫上單子去領料庫拿就可以,不要超出預計的太多就行。
另外,關于員工自己研發的新藥劑,公司可以一次性買斷,也可以轉上公司的外銷平臺,除去該有的獎金外,再按銷售額給提成。
最后又說了些公司的規章制度以及注意事項,沒什么問題就可以簽合同。
總體來說,蘇遇對這一切都很滿意,于是沒有猶豫的簽了合同。
路回很講義氣的跟著他參觀完了全程,并且帶他去吃了公司的工作餐,然后開著飛行器把他送了回去。
晚上,白硯書又繼續來學琴。
第二天,秦岳一早就去了店里,蘇遇煮了早餐,打掃了衛生,把家里家務做完,才有時間看一會書。
中午他做完飯,吃完飯后又去給秦岳送飯,想著下午沒什么事,就準備留在店里幫幫忙。
才過半個小時,終端響了,垂眸一看,是裴清越打來的。
“聽路回說,你昨天去他家的藥劑公司了?”
蘇遇點頭:“嗯。”
“怎么樣?還滿意嗎?”
蘇遇繼續點頭:“滿意,合同都簽了。”
“那就好。”裴清越頓了頓,又問:“你現在在哪?”
“在我爸爸的店里。”
“哦。”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二十分鐘后,裴清越出現在樓下,他站在闊葉榕樹下,身量清癯頎長,俊姿灑秀,很是惹人眼。
蘇遇探頭看下去,見他身邊并沒有跟著那個陌生的男生,才笑瞇瞇道:“你怎么來了?”
“反正也沒什么事,過來幫幫忙。”裴清越肩寬腿長的,幾步就跨上了樓:“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蘇遇遲疑問:“你的身體徹底好了嗎?”
“那必須的。”裴清越揚了揚眉,夸張的舉起手臂晃道:“我現在強得可以上山打虎了。”
“那行,我就不客氣了。”蘇遇指著地上一堆的東西,笑道:“這個那個還有那些……全要搬上三樓,辛苦這位可以打虎的裴同學了。”
“小問題。”裴清越脫了外套開始干活。
也不知道裴清越哪來那么大的力氣,搬著東西上樓,看上去也輕輕松松的。
蘇遇搬點東西走兩趟,都能累得要死要活,裴清越爬了十趟了,額頭上才出一層薄汗。
“媽呀,累死我了。”蘇遇休息了一會,洗完手倒了杯茶水,自己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給裴清越,看著他滿額頭細細密密的汗珠,忍不住掏出紙巾遞給他:“擦擦。”
裴清越沒接,晃了晃灰撲撲的手:“我手臟。”
蘇遇笑道:“你把頭低下來,我給你擦。”
裴清越一怔,唇角的弧度微揚,緩緩低頭湊近他:“好啊!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蘇遇伸手,用紙巾輕輕擦去他額頭上的汗。
他們靠得很近,近得能聽到彼此錯落的呼吸聲。
裴清越半瞇著眼睛看蘇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午日頭正盛,燦爛熱烈的碎金色全部傾瀉進了他的眼里。
蘇遇只覺得,他那雙素日里漆黑銳利的眼,此刻暖意極盛,像藏著夏日夜晚里盛開的煙花,燦爛熾熱。
蘇遇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裴清越歪頭看他:“好了嗎?”
“嗯。”蘇遇點頭:“好了。”
“那我繼續去搬東西了。”裴清越直起身,又向墻角的那堆東西走去。
蘇遇叫住他:“等等,反正也不著急,你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沒關系,你休息。”裴清越擺了擺手:“剩下的我來搬就好。”
秦岳吃了飯,休息了一會下來,才發現需要搬上樓的東西已經少了一大半。
看到是裴清越,然后又把他好一頓夸,把他從頭夸到腳。
饒是裴清越臉皮厚,都被人夸的臉紅脖子粗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結果就是,小伙子干起活來更賣力了。
下午四點,所有需要弄的東西都弄好了,可以提前關門回家了。
秦岳笑道:“小越辛苦你了,今天真的是太感謝你了。”
“沒有,伯父您太夸獎了,都是些小事情。”
“時間也不早了,”秦岳看了一眼時間,想了想試著問:“要不……今晚去我家吃飯?”
裴清越眼睛一亮,下意識的看了蘇遇一眼,然后裝著矜持的問:“會不會太麻煩了?”
“有什么麻煩的,就是一些家常便飯。”
“那好吧。”
裴清越開著飛行器來的,所以蘇遇和秦岳今天也不用坐電車了,坐著裴清越的飛行器就去了小區門口。
原本秦岳還準備說地址的,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裴清越熟練的調出去他家的路線。
再熟練的定位。
再熟練的飛到小區。
再熟練的將飛行器停在門口邊的停機坪上。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仿佛來過無數遍。
甚至連他家住哪個單元樓,他都知道。
秦岳:……
蘇遇見秦岳呆愣在原地,忍不住問:“爸爸,怎么了?”
“沒怎么。”秦岳回神,笑了笑:“走吧,上樓。”
裴清越平時看上去囂張跋扈的,但是有長輩在的場合,他還挺謙和,也很會說話,很討秦岳的喜歡。
所以在這個家里,他混得如魚得水。
唯一有點奇怪的,就是蘇遇的那個哥哥。
裴清越覺得秦時安看他的眼神好奇怪,但是怪在哪里,他又說不出來。倒也沒有惡意,沒有敵意,就是帶著一點探究,和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
門鈴響了。
不用說,肯定是白硯書來了。
開門一看果然是他。
白硯書原本笑盈盈的,看到裴清越的瞬間笑容僵在臉上:“裴清越,你怎么在?”
裴清越得意看他,眼角的笑容要多得瑟就有多得瑟:“你能在?我就不能在?”
白硯書看到他就頭疼,不想在他面前學琴,萬一不小心透露一點他暗戀葉學長的口風,按照裴清越這惡劣的性子,那他不得被嘲笑死。
于是還沒進門,就捂著肚子對蘇遇說:“我肚子好疼,今天就不學琴了,明天再來。”
說完就跑了。
蘇遇奇怪,怎么跑得這么快?一點也不像肚子疼的樣子。
吃完飯,裴清越又陪著秦岳聊了一會天,見窗外的天徹底黑了,才起身準備走。
蘇遇想了想,拿了個手電筒跟在他身后。
裴清越回頭看他:“你干嘛?”
“天黑路滑的,我送送你。”
裴清越揚眉,也沒拒絕,兩人并肩下了樓,踩著狹小的碎石小道往小區門口走去。
門口有一盞太陽能燈,橘色的光將他們倆的影子拉的極長,樹影斑駁搖晃,影子開始錯亂拉扯,像兩個正在跳舞的小人。
裴清越踩著影子往前走,回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
夜風吹拂,吹亂了蘇遇柔軟的發,劉海亂飛,露出大半個光潔的額頭,沒有劉海的遮擋,整張臉更顯柔美漂亮,雪白的皮膚在橘色的燈下,跟清透的白瓷一樣細膩光滑,讓人手癢的忍不住想細細捏兩下。
蘇遇見身旁的人不走了,抬眼見他盯著自己看,忍不住問:“看我干嘛?”
裴清越像被針扎了一樣,立馬移開眼,不屑道:“誰看你了?你又不好看。”
蘇遇一愣:“我不好看?”
這話好像有點難聽,裴清越輕咳一聲,又找補了一句:“特別不好看倒也沒有,就一般般吧。”
蘇遇:???
只是一般般?
不是!當初說好的超級無敵巨好看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推我基友的超絕小短篇:《葉助理為何會那樣》by書頌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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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被他氣到了, 抿了抿唇,轉身往回走:“好了,這里有光了, 你自己上飛行器吧,我回去了。”
“等一下。”裴清越拉住他。
“干嘛?”
“你跟我來。”裴清越拉著他上了飛行器,從角落里提出一個大箱子, 拉開,入目一排名貴的手表,還有碧璽胸針,寶石領帶夾和純金鑲鉆的袖扣,一個個都看上去造價不菲。
裴清越輕咳了一聲, 隨意問:“這里面你喜歡哪個?”
蘇遇疑惑地看他:“干嘛?”
“家里太多了,看著煩, 你喜歡就都送你。”
蘇遇掃了一眼,“都不喜歡。”
裴清越又拉開了下一層, 這一層更夸張,亮瞎眼的金燦燦。
“這里有沒有你喜歡的?”
“沒有。”
“那你喜歡什么?”
“什么都不喜歡。”蘇遇頓了頓:“還有事嗎?我該回家了。”
裴清越一噎, 沉默半天才道:“沒事了,你回去吧。”
送完裴清越, 蘇遇慢吞吞的回了家, 開門就看到秦時安正溫和的朝他笑:“回來了。”
“嗯。”
“剛剛那位裴同學, 是不是昨天在咖啡館里夸你的那位?”秦時安發現他的頭發和背影還有聲音和昨天那位挺像的,所以一直想問,這會兒見人走了,終于問出來了。
蘇遇點頭又搖頭:“嗯, 昨天看到的是他, 但是我可能聽錯了, 他不是在夸我,他應該是在夸他以前的同桌。”
畢竟他說他的同桌超級無敵巨漂亮,而他只是一般般。
嘶!
有點氣。
*
明天還要上課,蘇遇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早去了學校,見時間還早,他沒去教室,而是徑直去了圖書館。
關于精神力有沒有盡快提高的方法,他得了解一下。
因為按他現在的精神力,煉制高級藥劑太費力了。
翻了翻書,才發現這個世界的精神力沒有專門的提升方法,只能靠長時間的累積,或者戰斗中瘋狂的刺激,才能慢慢的成長。
它不存在靠外在的東西去提升的方法。
在這個時代,精神力還處在摸索的階段,大家只會應用它,并不了解他的內核,包括治愈,提升,晉級都沒有,都還是研究的階段。
蘇遇撓了撓頭,完了,又只能靠自己了。
修真界倒是有,但提高神識的一般是門派的不外傳的功法。
很厲害的功法凌云派也有,可師尊沒來得及教,他也沒來得及學,就炸爐狗帶了。
但是他知道一種最普通的,提升速度很慢的,也還算有用的方法。
冥想!通過打坐提升神識是修真界最普遍的一種方法。
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煉丹,通過丹藥來飛快提升神識。
蘇遇想了想,默念了一遍提升神識的丹方,將近一百多種藥材,以他現在的能力還是稍微有點困難。
看來,他只能兩手抓了,這副身體太弱,長時間的冥想反而不好,以后每天晚上抽出三個小時的時間打坐冥想就夠了。
另外,將修仙界的丹方材料,替換成這個時代的藥劑材料,也要提上日程了。
還了書,蘇遇出了圖書館,踩著上課鈴聲回了教室。
裴清越還沒睡,見他回來,漫不經心道:“你課桌里被人塞了東西。”
蘇遇一怔:“什么?”
“小零食。”
蘇遇打開桌子翻了翻,里面什么都沒有。
“別翻了。”裴清越輕咳了一聲:“亂七八糟的人送的零食吃了不好,我給你扔垃圾桶了。”
“哦,謝謝。”蘇遇沒多想,放下書包,打開拉鏈開始翻書。
前桌正撕開一包小零食準備吃的路回傅笙一怔。
哦,合著我們倆是垃圾桶唄。
還亂七八糟的人送的,明明只是沈觀南送的。
咋地!沈觀南還能投毒。
老大最近越來越不實誠了。
裴清越才懶得管他們,熟練的掏出趴趴枕就準備睡覺。
“裴清越……”蘇遇用手戳了戳他。
“干嘛?”裴清越下意識反手去抓。
蘇遇手猛地一縮,“快要期中小結了,你不聽聽課嗎?”
“不聽,有什么好聽的。”裴清越沒抓到,不開心道:“你再戳一下。”
“好歹臨時抱佛腳。”蘇遇真的又戳了他一下。
“抱個屁的佛腳。”裴清越這次瞄準了,眼疾手快一下就抓住了他雪白纖細的指頭,揚了揚眉,老得意了。
蘇遇抽了回來,眨了眨眼睛:“這次不算,重新來。”
這次飛快的戳了他一下,結果裴清越更快,又抓住了。
“不算,再來。”蘇遇抽回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戳了他一下,又飛快的收了回來,這一次裴清越沒抓到。
裴清越不爽了,“再來一次。”
蘇遇搖頭:“不來了。”
裴清越這種爭強好勝的性格,不贏回來就不爽,他能咽得下這口氣?威脅都用上了:“再來一次,不然你完了。”
“怎么個完法?”
“垃圾桶和馬桶你任選一個。”
蘇遇:……
“裴清越,你幼不幼稚?”
“你才幼稚。”
蘇遇無語,垃圾桶和馬桶他都不想選,伸出手指就戳,戳死這個幼稚鬼。
裴清越卻顯然早有準備,一下就抓住了,得意的捏著他的指骨:“跟我比手速,你還慢了點。”
蘇遇扯了扯嘴角:“滿意了?”
“滿意了。”裴清越爽了,松開他的手,倒頭就睡。
蘇遇盯著他的后腦勺,虛空戳了一百下。
結果下一秒,他的手又被抓住了。
裴清越轉過頭來得意洋洋的笑,“就知道你會在背后使壞。”
蘇遇狡辯:“我又沒戳到你。”
“你戳到我周圍的空氣了。”
蘇遇:……
無聊!
“對了,今天有球賽你來嗎?”
蘇遇抽回手沒好氣道:“不來。”
“那算了。”
*
中午,一行五人如往常一樣,結伴去吃飯。
蘇遇道:“今天我請客,你們想去哪里吃?”
裴清越想了想道:“去食堂吃吧,今天不想出去。”
路回三人也點頭:“可以。”
“行吧,那就去食堂吃,想吃什么你們自己點。”
沒有人回應他,蘇遇奇怪的看了一眼,發現那四人都站在原地看著前面,身旁的裴清越更是轉頭就準備偷偷走。
蘇遇一怔,朝前看過去,只見路邊站著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生,一頭卷發齊腰長,皮膚雪白,長相明艷漂亮。
看到他們后眼前一亮,飛快走了過來,然后伸手鉗住了裴清越的耳朵:“好久不見小越越,看到人也不叫,怎么還準備走呢?皮癢了是不是。”
裴清越被她鉗歪了頭,哀嚎一聲:“裴映雪,你有病啊!上來就鉗人耳朵。”
一旁的路回傅笙,大氣都不敢喘,乖乖的喊了一聲:“雪姐。”
連白硯書都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映雪姐姐。”
裴映雪松開裴清越的耳朵,笑瞇瞇道:“喲!小回小笙都在呢,小白也在呢,你弟弟呢。”
白硯書縮了縮脖子,看到裴清越如刀一般的眼神,小聲道:“我弟弟沒來。”
裴映雪的目光從他們三人的臉上掃過,最后落在蘇遇的臉上,漂亮清麗的眉宇揚了揚,“不介紹一下嗎?”
“蘇遇,我同桌兼朋友。”裴清越介紹得簡單扼要:“裴映雪,我堂姐。”
蘇遇怔了怔,連忙禮貌性的喊了一聲:“裴姐姐好。”
“小遇同學,你好。”裴映雪打量了他一眼,勾唇笑道:“居然還有人愿意跟我們家小霸王當朋友,嘶……”
她拍了拍蘇遇的肩:“真是辛苦你了。”
蘇遇:??
裴清越拍開她落在蘇遇肩上的手,不爽的將蘇遇攬到身邊:“你有病啊!跟我做朋友哪辛苦了,明明好著呢!對吧?蘇遇。”
蘇遇尷尬的笑了笑。
裴映雪不搭理裴清越,看著同行的另外四人,笑問:“你們現在是要去干嘛?吃飯嗎?帶我一個不介意吧?”
裴清越冷哼:“我們吃食堂。”
裴映雪無所謂:“食堂也行。”
頓了頓,摸了額角長出的一顆紅色的痘痘,又加了一句:“少點辣椒,我最近火大,老長痘。”
裴清越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你這脾氣,哪天不火大,哪天不長痘,也不知道誰受得了你。”
“皮子癢了是不是?”裴映雪漂亮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然后也沒計較,反而笑意盈盈的從口袋里拿出一把請帖,得意道:“誰受得了我?你未來的姐夫受得了我。”
路回一怔:“雪姐,你要結婚了?”
“嗯,下個月月底。”
“你特意來送請帖的?”
“當然,否則我特意從A一區趕過來看你們這群小鬼?”裴映雪把精美的鎏金色婚帖遞給他們:“都記得來。”
頓了頓,又看向蘇遇:“小遇,你也可以來玩。”
蘇遇習慣性禮貌點頭:“哦,好。”
路回點頭完,看了一眼婚宴地址,A一區皇冠酒店,他下意識朝裴清越看了一眼。
裴清越的目光顯然也落在地址上,頓了頓,漫不經心道:“知道了,會來。”
“好了,那我們吃飯去吧。”
一行五人變成了一行六人,吃完飯蘇遇去結賬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被裴映雪給結了。
下午依舊是藥劑課,導師講的新內容蘇遇已經全吸收了,早早就完成了導師布置的作業。
然后用平時積攢的材料,又嘗試了一波高等藥劑配制,再一次失敗后,蘇遇也沒再強求。
休息了一會之后,背著書包下了樓。
垂眸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也不晚,蘇遇停頓片刻,轉身往球場走去。
球員正在中場休息,球賽不知道是第幾場了,觀眾席上座無虛席。
蘇遇準備站在外圍看,余光掃過,發現最前排他曾經坐過一次的座位又是空的。
頓了頓,從過道走下去,走得近了就看得到那座位上放了水和衣服。
衣服很眼熟,是裴清越今天穿的那一件。
這是裴清越給誰占的座?
蘇遇遲疑了一會,就看到裴清越滿頭是汗的朝他走了過來。
“你今天不是說不來嗎?”
“看著時間還早,就過來看看。”蘇遇指了指放著他衣服的空座位問:“這個座位我可以坐嗎?”
“隨便。”
蘇遇抱起座位上的衣服和水坐了下去,又忍不住好奇的問:“你給誰占的?”
裴清越拿過他手里的水喝了一口,不耐煩道:“坐就是了,問那么多。”
蘇遇默默閉了嘴。
裴清越喝了水,又準備打下一場,他抬腿往賽場上走去,走了兩步,又轉身走了回來。
“怎么了?”蘇遇又把水遞給他:“還要喝水嗎?”
“不要。”裴清越搖頭,突然俯下.身來湊近他。
他剛打完球,整個人氣息滾燙,杜松子熾熱陽光的味道如同夏日的風,野蠻的沖入蘇遇的鼻端。
蘇遇呼吸一窒,只覺得心臟都跳漏了幾拍,仰著頭有些慌的問:“干,干什么?”
“擦汗……”裴清越垂眸盯著他,眼中的光璀璨如流星,他指了指鬢角上細密的汗珠,漫不經心道:“我手臟。”——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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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哦。”蘇遇怔了怔, 回過神來,連忙拿出紙巾幫他擦汗。
一旁吃瓜的路回和傅笙眼睛都快要掉下來了。
不是!他倆關系進步這么快的嗎?大庭廣眾之下竟然眉來眼去的,相處的還這么親密融洽了。
這個beta可以啊, 居然這么快就追要到他們老大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一場球賽打完了,和往常一樣, 裴清越送蘇遇回家。
在小區門口,蘇遇跟裴清越道完別,轉身準備下飛行器,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從書包里掏出一小盒膏狀藥劑遞向裴清越。
裴清越疑惑問:“這是什么?”
“送給裴姐姐的。”蘇遇今天下午上藥劑課的時候,想到中午裴映雪請他吃了飯, 他們關系不太熟,總不能白白吃了別人這頓飯, 所以得還回去。
裴映雪住在A一區,以后也肯定沒有機會將這頓飯還了, 所以就抽空做了一盒藥膏。
這個藥膏不是很難煉制,最多算是中等的藥劑難度, 但是別看它普通, 其實很好用, 消炎止痘的效果非常非常好,凌云派里的師姐師妹們,幾乎人手一瓶。
他們煉藥峰對這個藥膏的銷售量也是很大的,每年要靠這個賺很大一批靈石。
蘇遇把藥膏遞到裴清越的手里:“裴姐姐說她容易長痘, 這個藥膏祛痘效果很好的, 麻煩你幫忙轉送給她, 就當謝謝她今天中午請我吃飯了。”
“知道了。”裴清越接了過來。
回了家后,開門就看到了裴映雪在打電話,裴清越把藥膏遞給她:“吶,蘇遇給你的,他說這個藥對祛痘特別有效,還說謝謝你請他吃飯。”
裴映雪正在跟小姐妹們通話,也沒注意聽,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隨手就接過了那盒藥膏,然后漫不經心扔在一旁。
“你說什么?羅曼青的婚宴也定在皇冠酒店,還故意跟我挑的同一天。”
裴映雪尖銳的音量快把屋頂給掀了。
裴清越看著他這個堂姐又開始發飆了,連忙背起書包上了樓。
“她是不是故意的?這個該死的女人,有毛病吧?什么都要跟我比,什么都要跟我搶。”
“阿雪你冷靜一點……”
“我怎么冷靜的下來,我真的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把她給生撕了,這個賤人。”
裴映雪打完電話,整個人都不好了,暴躁的罵了幾句,好不容易熄了火,準備卸妝睡覺,然后抬眼發現額頭上的痘更大了。
裴映雪氣得想吐血,余光憋見裴清越給的那一盒藥膏,頓了頓,扭開看了一眼,雪白細膩的膏狀物,帶著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她的膚質就是這樣,愛冒痘,又因為火氣大,暴躁,她的痘其實從來都沒有治好過,青春期的時候也試過幾盒藥膏,結果越涂越多,從此以后再也不敢輕易嘗試往臉上抹東西。
這會兒看著這盒白膩膩的祛痘藥膏,心里也是不信的,伸手又將蓋子擰了起來。
回床上躺了一下,又坐了起來,起身去了浴室把剛剛那盒藥膏的蓋子擰開了。
她現在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涂一點試試,好了自然是極大歡喜,萬一明天更腫了,那就有借口將裴清越拉出來打一頓,去去火也是好的。
她伸出食指,細細的摳出一小坨抹在額頭的那幾顆痘痘上,隨便抹勻之后也沒管它,然后倒頭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也沒注意,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洗臉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額頭上光光滑滑的,那顆大痘痘一夜之間,居然不見了。
不!見!了!
裴映雪都驚呆了,對著鏡子照了半天,又掐了自己一把,以為自己還沒醒正在做夢。
手臂上尖銳的疼痛感傳來,才讓她知道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啊啊啊啊……”
裴清越剛起床,就被這一聲尖銳的叫聲嚇得頭皮發麻,這個魔女又要干什么?一大早的把家里弄得雞飛狗跳。
裴映雪比他大八歲,但她從小闖的那些麻煩事,可比他多八百件都不止。
如果說他是小霸王的話,那么裴映雪就是母暴龍。
裴清越誰都不怕,就怕她。
下一秒臥室門被敲響,母暴龍刻意裝作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越越,起床了嗎?”
裴清越頭皮都要炸了:“沒,還沒有,還想再睡會兒。”
“姐姐要問你一點事,給你三秒鐘,三秒鐘還還不出現在門口,你的床,和床上的你都會出現在垃圾桶里。”
“三……二……”
門刷的一下開了,裴清越出現在門口,生無可戀道:“問吧。”
裴映雪神色興沖沖的,眼睛里面都在放光:“昨天你給我那個藥,是小遇給我的?”
“問這個干什么?”裴清越警惕的看著她:“有什么事沖我來。”
“你那么緊張干什么,”裴映雪無辜的看著他,撩開兩邊的劉海,給他看自己的額頭,“只涂一晚上,那些痘痘就沒了。我就是覺得這個藥很好用,想問問他從哪里買的。”
裴清越松了一口氣:“他自己配制的。”
“他自己?”裴映雪一怔:“他怎么會的?”
“你那么驚訝干什么?”裴清越揚了揚眉,得意道:“他是藥劑師。”
“不錯嘛,今天中午把他單獨喊出來吃個飯。”
“你又要干嘛?”
“這個藥很好用,我看看他方不方便,方便的話再給我多做幾瓶。”
裴映雪瞥了他一眼,“我下個月結婚,多備幾瓶放心些。萬一結婚那天也爆一頭的痘痘出來,那就麻煩了。放心吧,你姐我不會虧待他的。”
“知道了,”裴清越點頭,早上去上課的時候,就和蘇遇說好了。
中午一到,就領著他上了飛行器,兩個人單獨出了校園,去赴裴映雪的約。
裴映雪早就訂好了飯店,他們到的時候菜已經上桌了。
裴映雪也沒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小遇,你這個藥很好用。就是長期用的話,對皮膚有沒有什么副作用?”
蘇遇搖頭:“沒有。全是溫和的靈植提取物,沒有添加刺激性的東西,長期涂也不會有事。”
“那就好。”裴映雪點點頭,長出一口氣,然后從早就準備好的袋子里拿出一堆的東西,放在蘇遇的面前。
“這些東西給你,跟你再換幾瓶藥膏可以嗎?”
蘇遇一怔,連忙擺手,“不需要東西交換的,裴姐姐想要的話,我回去多做幾瓶就可以了。”
裴映雪笑了笑,“你先不要急著拒絕我,你先看看我送的東西是什么?”
蘇遇沒有動,裴清越卻是伸手打開了,里面分門別類用水晶盒裝著一堆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和礦石。
裴清越嫌棄地扯了扯嘴角,送一堆破爛貨干什么?
可蘇遇只看了一眼,然后眼睛都移不開了。
霓裳花,琉璃袋,慕風草,修羅石……
天!全是一些很珍貴的變異靈植和稀有礦,有的東西市面上買都買不到,有的剛好是練制提升精神力藥劑最需要的材料。
全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嗚嗚嗚∽
這簡直就是天冷了剛好有人送被子,餓了剛好有人送面包,裴姐姐簡直就是他的親姐姐。
一旁的裴清越原本嫌棄的看著這堆花花草草,但是看到蘇遇放光的眼睛,才恍然大悟。
哦!原來這個笨蛋喜歡這些東西?!
不早說。
“喜歡吧?”裴映雪問。
“喜歡。”蘇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真的很喜歡,也很需要:“裴姐姐,那些藥膏其實不值什么錢,也抵不上你的這些靈植和精礦,但是我很需要,所以你的東西我就厚臉皮收下了。”
裴映雪笑道:“你要是說厚臉皮,那我也是厚臉皮。你喜歡的靈植精礦在我眼里就是一些破爛花草石頭,但是你的藥膏對我很有用,我覺得千金難換。”
蘇遇不是矯情的人,也沒再多說什么,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那些花花草草,又道:“藥膏沒添加防腐劑和保鮮劑,所以保存不了很長的時間,不適合多囤。你用完之后,再知會我一聲就行。”
裴映雪點頭:“好。”
“另外我再給你配兩只內服的藥劑,給你調理身體,到時候內外兼服,或許可以徹底治愈長痘的這個問題。”
裴映雪聽到能徹底治愈,眼睛一亮:“那更好。”
蘇遇又繼續:“但你還是要注意平時的保養,不要吃太過辛辣的東西,保持心情舒暢,不要急燥,不要動肝火。”
裴映雪原本掛在唇上的笑容,瞬間有點僵,“這個我不能保證,我最近要被氣的吐血了,保證不了心情舒暢。”
蘇遇懵懵的看她,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問,他準備轉移話題來著。
裴映雪卻是不吐不快。
“我有一個從小到大的死對頭,我有什么她就搶什么,小時候就愛搶我的東西,現在還搶我的東西。”
“這個該死的女人,看到我月末在皇冠酒店結婚,她居然也選在那天結婚,還搶了我最喜歡的婚紗。”
“那套婚紗我早看中了,頭晚和設計師在洽談,第二天早上就被她搶著預定了。因為她的惡劣手段,下個月月底就要結婚了,我婚紗都還沒定下來。”
一說到這個,裴映雪的鼻子就氣的要冒煙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真的是氣到我了,氣的飯都吃不下,晚上睡覺都睡不好,怎么可能保持得了心情舒暢,不原地爆炸都算我脾氣好了。”
蘇遇頓了頓問:“你沒有其他喜歡的婚紗了嗎?”
“沒有了,那個是設計師 Treasure的新品,沒有比那個更漂亮的婚紗了。”
裴映雪氣的磨牙,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撕了她:“別的有,但我看不上,我也不愿意將就。一輩子就結這么一次婚,誰不想穿最漂亮的婚紗,當最漂亮的新娘,結果羅曼青這個該死的女人……”
她又氣又怒又難過,蘇遇看在眼里,頓了頓,突然道:“裴姐姐,你聽過鳳冠霞帔嗎?”
裴映雪一愣:“聽過,那不是古地球時期的婚服嗎?聽說精美絕倫,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婚服,但是它已經消失了,連基礎的大圖都找不到了,只有幾片不完整的殘圖,研究院還是從古老的手札得知曾經有這么個東西存在過,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會。”
裴映雪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我說我會。”
裴映雪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我真的會。”蘇遇道:“晚上有時間,我給你畫出來。”
“真的?”
“真的。”
裴映雪下意識看向裴清越,裴清越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蘇遇,慢吞吞道:“他說會就一定會,你等著看效果圖就行。”
聽到裴清越這樣說,裴映雪真信了,她這弟弟雖然平時不著調,但說話從來說一不二,他說是什么就一定是什么,他說蘇遇會,那么蘇遇就一定會。
鳳冠霞帔!天哪!這種想都不敢想的婚服,有一天自己居然可以穿上它?
裴映雪簡直高興的要瘋了,這種從地獄猛的爬上天堂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像做了一場美夢。
蘇遇簡直就是她的救星,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她興奮的過了頭,抱住蘇遇,在他的額頭上重重的親了一下。
原本在旁邊面無表情的裴清越看到了這一幕,瞬間像一只炸毛的貓,不對!像一只噴火的小暴龍,整個人都氣炸了,鼻子里面冒火,頭上都冒青煙了。
“裴映雪,你這瘋女人。”
“你有病啊,你干嘛親他?你親他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
他氣急敗壞的伸手往蘇遇額頭上擦,結果那個口紅印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留個口紅印還擦不掉,裴映雪,你涂的什么鬼口紅?你TM涂的油漆啊?真是瘋了……”
裴清越越擦越暴躁了,罵完裴映雪,就開始罵蘇遇。
“蘇遇你這個笨蛋,怎么這么笨啊?別人親你你就給她親,你不會躲開啊!蠢死了你。頭上頂個口紅印走出去,別人不笑死你,你這個笨蛋。”
蘇遇原本被人親了一下就懵了,現在再被他罵一遍更懵了,茫然眨巴著眼睛:“我,我去洗手間洗洗,洗洗能洗掉的。”
“快點去,蠢死了你。”
目送蘇遇去了洗手間,裴映雪看著這個炸了毛的霸王龍弟弟,有些奇怪的問:“親一下怎么了?你那么生氣干什么?”
“什么叫親一下怎么了?”裴清越惡狠狠的瞪著她,咬牙切齒,又怒又氣:“我都沒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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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 ̄3 ̄)>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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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映雪一怔, 臉上神情從狐疑變成探究,再然后變成了震驚。
“你不會是喜歡上小遇了吧?”
裴清越暴躁的氣焰像被針扎破的氣球,“噗呲”一下消了, 另外一種被人看破的羞恥感又迅速冒了出來。
他的臉色漲紅,欲蓋彌彰道:“放屁,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他, 他那么笨,笨死了。”
蘇遇洗完額頭上的口紅印,剛準備推開包廂的門,就聽到了裴清越的這句話。
隔著門,他看不見裴清越通紅的臉和快要滴血的耳朵, 只聽到裴清越氣急敗壞的一句話。
蘇遇摸在門把上的手僵了一下,艸!不喜歡就不喜歡, 怎么還罵人呢?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你是天下第一的超級超級大笨蛋。
蘇遇暗戳戳罵了裴清越一百遍,才神色自若的走了進來。
姐弟兩個人見他進來, 都默契沒再說話,蘇遇也沒提剛剛的事。
吃完飯就回了學校, 兩人在學校門口分道揚鑣, 蘇遇去上他的藥劑課, 裴清越去上他的機甲課。
下午沒有球賽,裴清越原本是想往校門口走的,想了想,又轉身去了煉藥系的教學樓。
上了三樓, 裴清越往偌大的教室看了一眼, 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空空蕩蕩的。
所以只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邊還在做實驗的蘇遇。
蘇遇沒管別人,正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護目鏡遮住了眼睛和大半張臉,只看得到漂亮白皙的下巴和殷紅的唇。
他心無旁騖,纖細的手指在各種儀器間移動,動作又快又流暢,像是在森林里飛舞的雪白又柔軟蝴蝶。
裴清越一時看傻了眼,蘇遇的神情一直很靈動,他很愛笑,也很愛哭,他們相處的時間里,蘇遇很少有這么面無表情,鄭重其事的時候。
這是裴清越第一次看他這么認真的神情。他盯著他的漂亮的側臉,看著他忙忙碌碌,突然無聲的笑了笑。
蘇遇很喜歡練藥,所以才會喜歡那些花花草草,他應該早點想到的。
上次居然會鬼迷心竅的想送人手表袖扣,真是蠢死了。
*
清澈透明的淡藍色藥劑在試管中積聚,蘇遇取下護目鏡,細細看了一下,很滿意的瞇了瞇眼睛,不錯,最近又有提升。
窗外站著一個過于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大半的光,蘇遇處理完藥劑,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就對上了裴清越的帥臉。
蘇遇怔了怔,莫名有些無語和好笑。
這家伙從前在校門口等,后來改到了教學樓樓下等,現在倒好!站他身邊來了,直接趴在他的窗戶外面等,真是服了他了。
“好了嗎?”見他忙完了,裴清越才隔著窗戶問。
“好了。”
“走,回家。”
*
裴清越把蘇遇送回家,直到看見他上了單元樓,才調轉飛行器,自己也回了家。
才到家門口就看到裴映雪大咧咧的坐在客廳,見到他回來了,立馬對他招手,“過來。”
裴清越看到她就腦子疼:“干嘛?”
“中午那個場合不方便多說,現在方便了,咱們把沒說完的話,再繼續探討探討。”
裴映雪笑得滿臉的八卦,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這個小霸王居然也會有喜歡的人,驚!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探討個屁,有什么好探討的。”裴清越滿臉的不耐煩,背著書包就要上樓。
“你敢再走一步,我立馬給小遇打電話。”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裴映雪不屑的瞧著他:“你姐姐我這輩子就沒有不敢的事。”
裴清越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又拿她沒辦法,這姐們什么事做不出來,害怕她真打電話給蘇遇,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坐到了她的對面。
“說吧,你想探討些什么?”
“多的我也不想說,你態度放端正一點,不要那么囂張跋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樣子,這樣沒人會喜歡的,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樣子。”
“我追什么人?我為什么要追人。”裴清越哼了一聲,揚著眉頭得意道:“是他先表白我的,現在也是他在追我。”
裴映雪看了他一眼,神情無語至極,沒好氣道:“他追你?他能追你?他看中了你什么?看中你脾氣暴躁,性格囂張?看中了你拳頭大,會打架?”
“你會不會說話?我哪有那么差勁。”裴清越被她氣到了:“照你這樣說,顧行景又看中了你什么?脾氣大,性格差,拳頭小會打人?”
“裴清越你找死,居然拿我和顧行景說事,嫌命長是不是。”裴映雪氣的跳起來給了他腦袋上一巴掌。
裴清越捂著腦袋,“好好說話就說話,你打人干什么?而且明明是你先說我的。”
“老娘好好跟你說話,你還犟,犟個屁呀!打死你這個笨蛋。你就繼續囂張吧,等他哪天不喜歡你了,有你后悔的。”
裴清越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剛剛不是拿我和顧行景說事?那我也不怕拿出來說。我和他的路還不夠坎坷?我當初要是態度再放軟一點,他也不至于躲了我三年,我要是有現在這覺悟,我跟他孩子都生兩了,哪至于現在才結婚。前事之鑒,后事之師,你學著點。”
裴清越翻了個白眼,“你想要我學什么?”
“很簡單。暴怒之下,傷人不自知。所以快控制不住脾氣的時候,先走開冷靜一下。跟人相處的時候說話放輕放緩點,做事周到一點,學著溫柔細致一點。”
溫柔細致?
呵!他堂堂校霸,以前手底下小弟都好幾百個,還學著溫柔細致?
溫柔細致個屁。
裴清越沒聽進去半句,反而被她的長篇大論說的煩死了。“說完了嗎?說完我上樓了。”
裴映雪看到他這樣,也懶得再管他:“不聽拉倒,滾滾滾……”
*
蘇遇回家吃完飯,教了白硯書一個小時的琴,送走他后,才拿出宣紙準備畫婚服。
他沒有刻意的去記過,但是看過太多次,所以心里有個底。
凌云派里除了修無情道的,其他的對情情愛愛都不太嚴格,一切順其自然,看對眼了真心相愛的就可以成親生子。
他們派是修真界八大派之一,占地三十六谷,七十二山脈,一千八百多個峰!人數巨多,幾乎每天都有人成親。
師姐師妹們成親的時候,可都是穿的鳳冠霞帔。師尊和師娘成親的時候也穿的這個。
他沒太仔細研究過,但畢竟是從小看到大。除了一些細節,整體構造和大部分的圖案,他都記得。
鳳冠霞帔并不只是衣服,它是一整套,配飾,鳳冠,霞帔,鞠衣,大衫等等……
大概還有錯漏的地方,但是話又說回來,鳳冠霞帔整體構造和配色就已經太過驚艷,就算有什么細節出了差錯,也毫不影響美感。
而且裴映雪的長相已經足夠明艷,要是再穿上鳳冠霞帔,絕對雍容華貴、艷麗大氣,出場一定是最美的新娘,一定驚艷現場所有人。
蘇遇想了一下,提筆開始畫,但它太過繁復精美,一晚上弄到凌晨還只把金繡云龍紋的霞帔和配飾給畫出來,但他已經扛不住了,困的不行了。
算了,今天畫不完,明天繼續畫,先睡。
第二天上課。
到底是熬夜了,第一二節課還能勉強支撐住,到第三節課眼睛都睜不開了,一邊記筆記,一邊用手撐著頭搖搖晃晃。
半天后,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手也撐不住了,哐一聲砸在課桌上。
這么一下,沒把他的睡意給砸掉,倒把旁邊的裴清越給驚醒了。
裴清越原本還有起床氣,看到他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那一點點的怒氣,一下就煙消云散了,忍不住問:“困了嗎?”
“有點,”蘇遇揉了揉額頭,默默打了個呵欠,眼里水光翻騰,仿佛浸足了水。
“困了就睡。”裴清越起身把趴趴枕遞給他。
“不行,”蘇遇努力睜著眼睛:“快要考試了,今天又學的新課,錯過了補不回來。”
裴清越抬頭看了一眼講臺前方巨大的顯示板,又看了看他水霧朦朧的眼睛,咬咬牙道:“你睡,我給你記。”
“哦。”蘇遇真的扛不住了,也沒多說,接過他的趴趴枕倒頭就睡下了。
窗外太陽很大,刺眼的陽光從窗外射了進來,打在臉上有點刺眼睛,原本臉朝著窗的蘇遇,困頓的將臉埋進毛絨絨的趴趴枕里。
裴清越頓了頓,起身把窗戶關上,又把窗簾給拉上了。
伸手拿過蘇遇的筆記本,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腦子都疼了,艸!為什么要接這種破差事?煩死個人。
剛剛還趴在趴趴枕里的人,似乎感覺光線變淡,再加上姿勢有點不舒服,突然翻了個身將臉轉了過來,裴清越下意識看了他一眼,然后看著看著就移不開眼了。
睡著的人看上去比平時還要乖巧,半邊臉都深深陷進了淡藍色的趴趴枕里,僅露出的另半邊臉雪白細膩,面頰微微泛紅,仿佛沾染上了明媚的春色。唇瓣柔軟鮮艷,光影掠過,像白瓷器上暈染的玫瑰,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嗅一嗅嘗一嘗。
裴清越盯著他,喉結不自覺滾動,莫名生出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噪意來。掙扎好半天才努力移開了眼,打開蘇遇的筆記本。
抬頭看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腦袋都炸了,咬牙切齒半天,還是拿過筆硬著頭皮寫。
路回習慣性回頭看了一眼,然后眼睛都差點掉了下來。
今天后面兩個同桌怎么回事?靈魂互換了?
最愛學習的人在睡覺,最不愛學習的人在認真聽課,這是什么鬼?
簡直不敢相信啊!從小到大,一上課就打瞌睡的老大,有朝一日居然在認真的記筆記,靈異事件都沒這么驚悚。
“老大,你不會被人身穿了吧?”
“滾!”裴清越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第三節課下課了。
裴清越也終于把該記的都記了下來,他左右甩了甩手,只覺得右手的五根手指又酸又疼,打架都沒這么疼過。
果然,好好讀書什么的,不是他這種人該做的。
第四節自習課,課堂上吵得厲害,說話的,玩的,看電影的,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蘇遇秀麗的眉毛微微皺起,迷迷糊糊中輕唔了一聲,有點不舒服的往趴趴枕里拱了拱,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好像還沒怎么睡夠,眼睛濕漉漉的,周圍泛著一圈酸澀的紅,像叢林里走失的小鹿,可憐兮兮的。
裴清越瞥了他一眼,頓了頓,問:“怎么不睡了?”
蘇遇擦了擦眼睛,他明明還很想睡,但是教室里太吵了,他腦子亂糟糟的,想睡又睡不著。
“好吵,吵得頭暈。”人還沒睡醒,聲音綿綿軟軟的,像一顆快要融化的棉花糖。
裴清越骨頭都酥了,心跳快的不受他控制。
他滾了滾喉結,盯著蘇遇看了兩眼,從兜里掏出耳塞給他戴上,下意識放緩了聲音。
“你再睡會,等下就不吵了。”
蘇遇嗯了一聲,迷糊著又陷進了趴趴枕里。
裴清越起身朝講臺走去,修長的指骨節敲了敲桌面,吸引到下面學生的注意力之后,才盡量壓低聲音道:“都別吵了,沒事看看書。”
“看書?”下面一群人見鬼一樣看著他:“老大,看書干什么?”
“下周期中小結了,臨時抱佛腳不會?”
“不會,”
“不會抱佛腳的,就去抱垃圾桶。”裴清越冷笑:“誰還不會?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