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晚春(雙更)
時間如此流逝,昭月工作室的新游戲《明日戰艦》也很快籌備上線,所有的流程都順利到不可思議,當月的流水和熱度遙遙領先,甚至還火到了外網,有些網友翻墻都要玩,還在官網問能不能出國際版。
工作室營收創佳,也開始贊助各項活動,其中首項便是星娛傳媒旗下的全國歌手選拔賽,游戲logo占據的版面還算可觀,節目也熱了一把,算是共贏。
慶功宴上,沈月灼作為贊助商之一出席,眾人對她客氣又尊敬,唯獨最大的那家化妝品集團的高層不拿正眼看人。她也沒太在意,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看著選拔賽出道的亞軍和季軍生澀地敬酒。
冠軍冷著一張臉,臺上臺下兩副面孔,眼里皆是不屑。
“你來這就光喝酒了?”
經濟論壇持續時長足有三天,附近的星級酒店不算多,沈月灼選了個四星的,視野沒那么好,價格倒也能接受。
對面沒有再回復,薄司禮和他父親都住在另外一家檔次稍低的酒店,距離這還有六公里左右,將沈月灼送至大廳后,便驅車離開。
沈月灼時不時看消息,聊天框安安靜靜的。
難掩失落。
房間里有一縷清淡的威斯汀白茶香氣,插上房卡的一瞬,錯落的嵌入式暖光燈依次點亮,落地窗外猶如繁星點綴的城市夜景撲面而來。
沈月灼正欲關上門,腰際被人擁住,旋即鋪天蓋地的炙吻落下來。熟悉到融入骨子的雪松香氣,她驚得眸子微張,驚呼全被他卷入唇中。
褚新霽單手捧住她巴掌大的臉,深吻卷入她舌尖的甜津。
這個吻來得太急促,兩人難舍難分,褚新霽眼睫微垂,將門重重帶上。好在酒店長廊鋪了地毯,隔音效果也做得好,聲響不算太突兀。
雪白的肌膚氤氳一層柔淡的粉,沈月灼面朝著他,被這個攻勢強勁的吻弄得雙腿泛軟,任由細腰被他錮著,蝶羽般的長睫輕顫,小口地攥取著好不容易奪來的呼吸。
她今日穿的是職業風套裝,襯衣領口扎著愛馬仕絲巾,包臀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豐腴的臀形,怕受涼還搭了條純黑薄絲,御寒能力聊勝于無。
褚新霽骨掌落在她的裙擺處,克制地沒再動作,而是勾著她嫣紅的唇,又重又深地吮咬。
沈月灼察覺到他燙得驚人的體溫,耳根泛起緋色,抬起彼此緊扣的手,率先質問,“不是說好不洗紋身的嗎?為什么不見了……”
待目光聚焦,剩下的話止了聲。他怎么可以這樣!
車載音響放著舒緩的白噪音,先前說話的時候沒太在意,如今寂靜下來,才聽清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記得自己似乎無意間在他面前提過,褚新霽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性格,凡事都做得自然又隱匿,并不顯得刻意,不怪沈月灼多想,他一定是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了。
每一句都會嗎? 這句話一出來,男人極輕地挑起半邊眉峰,眸中的陰郁溢出來,“不知道我是誰,就敢倒在我懷里,沈月灼,你的本事倒是漸長。”
她仰著頭,努力想要看清他的面容。他用充斥著危險意味的眸子睨她,鋒棱的喉結隨著吐詞語而滾動,多了一絲難以形容的蠱意,讓人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你不會是許夏點來的男模吧?”
少女細嫩蔥白的手指拂過他的薄唇,氤氳的酒氣靠近,纖長的眼睫掃過男人弧度流暢的下顎線,潮熱的吐息若有似無地落在他頸側,眼底是介于純澈與嫵媚之間的勾人。
見過她酒后失態的模樣,褚新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惹火搗亂,長臂拖著她的腰,將懷里的人攔腰抱起。
他不會回答她不清醒時的胡話,沉聲道:“你喝醉了。”
“切,就這么點酒,怎么可能放倒我!”沈月灼嘟囔,環住他的脖頸,側眸去看她同地面的距離,不死心地問:“你有188嗎?許夏說今晚的氣氛組全都是188男模。”
褚新霽森冷的目光掃向正在圍觀的兩位,許夏心臟皺緊,生怕被興師問罪。
無他,縱使現在跟沈月灼有婚約的人是褚清澤,而不是他褚新霽,但他身上那股讓人不容置喙的正宮氣勢太強了。
這種英式西裝,也只有褚新霽這種成熟男人穿起來,才顯得有斯文紳士的魅力。沈月灼被他護在懷里,更顯得嬌小,兩人的體型差明顯,氣質反差更是驚人。
褚新霽自從出現的那刻起,周身都迸發出她們從未見過的極強侵略性,不動聲色地將沈月灼攬在懷中。男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籠在迷離的光影里,入了聲色犬馬的浮華。
骨節分明的大掌錮著她的腰,筋脈感十足,幾乎快要占據著她一截腰肢。
畫面反差感太強,性張力充斥透頂。
而素來清冷持重的男人,因她破了戒,幽暗的雙眸始終只追隨著他。
許夏嘴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了,只能強行掐著大腿維持表情管理。
這真的是那個冷得要死的玉面修羅褚新霽嗎?
在這短短幾秒的時間內,她已經腦補了一萬場大戲。在她們看不到的地方,或許褚新霽心底的占有欲正在瘋狂滋生,表面越是平靜,內里醞釀的風暴也就越大。
救命!太好磕了!
“我先帶她離開。”
褚新霽對許夏和孟安然說。
磕昏了頭的許夏連連點頭:“好的。”
“有什么需要就給我們打電話。她這個樣子醉得應該不算厲害,大概明早就能恢復。”孟安然說。
“嗯。”褚新霽淡淡頷首,在路過許夏面前之際,嗓音低沉開口道:“對了,以后她在的場合,別讓圈子外不干凈的人進來。”
看似在商量和建議,眼神卻透著不容置喙的警告。POP突遭清場,褚清澤精心布置的告白宴轉瞬人去樓空,從紙醉金迷到寂寥冷清,于真正強勢掠奪的資本家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許夏小雞啄米似地點頭:“褚大哥放心,我們肯定會照顧好月灼的。”
等人走后,許夏才松了一口氣,癱倒在卡座里。
“不干凈的人,該不會特指褚清澤吧?”她問孟安然。
孟安然還有閑心欣賞泛著珍珠金色澤的厄瓜多爾玫瑰,說:“也可能是你點的188男模。”
許夏:“男模怎么了,人家賣藝不賣身的!怎么能人身攻擊?”
“嫉妒唄。愛情本來就是排它的,別管親兄弟還是不認識的陌生男人,都沒有高下之分。”孟安然一針見血道,“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褚新霽吃起醋來,還是有點狠勁在的,難怪阿澤爭不過他。”
就在沈月灼胡思亂想的間隙,沒有得到她的回答,褚新霽以為是他的語氣太冷,讓她心生不悅,沉嘆了一聲。
“手給我。”
沈月灼剛從思緒里抽離出來,下意識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感受到被一雙溫暖而干燥的大掌包裹。
她坐的位置偏向靠窗的方向,為了遷就她,褚新霽朝她的方向傾身,她抬眸就能瞥見他挺拔的鼻梁,淡色的薄唇,以及因她蹙緊,卻又無奈舒展的眉心。
“剛才的語氣并不是特意咬重,也沒有責怪你。”褚新霽聲音放得很低,濃如黑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只是你體質偏寒涼,要少喝些冰的。”
他是在……哄她嗎?
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覺真的很微妙,像是森林里威猛魁梧的雄獅露出了柔軟的爪墊。沈月灼想起她之前半真半假地說過他太兇、太嚴肅了。
“噢。”她有些怔懵,面頰艷若桃花,想要抽回手,卻又舍不得離開那溫柔鄉似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沈月灼做賊心虛地松開了手,楊叔見她臉上浮出不正常的潮紅,關切道:“沈小姐,你的臉怎么這么紅?會不會是發燒了?”
沈月灼知道自己甩開他的手,讓他生出幾分不虞,見他沒有給自己解圍的意思,彎唇落落大方地說:“沒事,只是穿得有些厚,謝謝楊叔關心。”
楊叔頗為熱心:“以防萬一還是沖杯感冒靈比較好,多少能起點預防作用,現在換季確實容易得流感。”
沈月灼應下,轉過身來時,卻發現褚新霽已經大步離開。
這家馬術俱樂部的高級會員每次可以帶2人進場,沈月灼只能緊跟他的步伐。
“沈小姐,這是您的馬術服。”
工作人員將量身定制的馬術服放下后就離開了,沈月灼看了眼布局,才知道褚新霽在這有一處私人領地,裝修偏歐洲的巴洛克風格,兼具浪漫主義與享樂主義的色彩,就連落地鏡也有著繁復的凹凸紋理,她還挺喜歡的。
托沈歧之前讓她在俱樂部廣交人脈的福,沈月灼人沒結識幾個,馬術倒是挺好的。
換好衣服后,沈月灼想了想,把防護背心脫了下來,去外套間找褚新霽。
他顯然已經換好了,正坐在皮質椅上等她,手里虛握著頭盔,長腿被皮靴包裹,外套是高翻領對襟的短燕尾的款式,腰際被截斷,整個人顯得瀟灑又落拓。
“霽哥,可以幫我扣一下防護背心嗎?”沈月灼主動示弱。
褚新霽斂眸,放下頭盔,聲線平穩:“過來。”
沈月灼不疑有他,抿著唇挪過去,她背過身,余光落向天花板的拱頂鑲嵌畫,到處都用浮雕強調著空間感,熹微的陽光灑進來,將整個房間都蒙上了虛實難分的油畫風。
手腕倏地被人握住,隨著一陣天旋地轉,沈月灼就這樣以側坐的姿勢,跌入了他的懷中。
他姿態從容,漆黑的眸子淡淡凝著她,好似早就預告了這一幕。
四目相對,沈月灼意識到她曖昧地坐在男人的腿上,不由得屏住呼吸。
“哪里扣不上?”褚新霽問她。
沈月灼指了指腰側的位置,他的視線被她引導過去,沈月灼才發現這樣的伎倆好像很拙劣。
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要撩他,這會又莫名慫了。
“可能看錯了,我還是不麻煩霽哥了。”
語罷作勢就要起身,剛撐著起來一瞬,卻被他牢錮住腰,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差異在此刻顯露無疑。
由于慣性,她飽滿而又挺翹的臀部往他的腿間用力地墜了墜,重力的摩擦讓兩人都始料未及。
沈月灼耳根瞬間燙紅,往前挪了挪,卻又不敢弄出太大動靜。
殊不知這猶疑的動作,反倒在本就竄起的邪火處添了把火,瞬間引燃。
褚新霽悶哼一聲,喘息透著極力壓抑的沙啞。
介于快慰與折磨之間,低磁醇厚到極致,聽得人浮想聯翩。
不少游戲都會帶一點隱晦的擦邊,譬如給主角上藥的時候,聲優所配的音色分外難耐。
網友們喜歡單獨剪輯出來,配上文字,還有寫手用以海浪、船帆等,隱晦地發散出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
若只是這一聲悶哼還好,她就坐在他的腿上,臀部壓在男人緊繃而有力的大腿上,連他賁張的肌理都能感受到,更何況是別的。
她哪里見識過這種場面,本就發紅的耳尖快要滴血。
“沒人的時候,光想著怎么釣我,什么招數都想得出來。人前卻迫不及待地和我撇清關系。”褚新霽牢牢掐握住她的腰,“我從來沒有見過誰,敢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露出兩幅面孔。”
他見過的人數以萬計,善于虛與委蛇的也好,工于心計的也好,都不會像她這樣大膽。
她那些哄人的把戲,用在他身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深緩了幾口氣,壓住那抹躁欲,嗓音依舊嘶啞:“沈月灼,你說喜歡我的話,我該信幾分?”
褚新霽目光深沉,另一只手停留在她的大腿處,任由指腹的熱同那薄如蠶絲般的布料相觸。
“用遮瑕膏擋住了。”
沈月灼見狀癟嘴,忽地不滿:“你哪來的遮瑕膏?”
褚新霽雋冷的嗓音沾著啞,“上次你留在湖心館的。忘了帶走。”
他稍頓一瞬,扯出一點笑意,“也就只有這個東西忘了帶走,其他的,你是一個沒落下。”
“是不是有點太沒良心了?”
后面那句話有些沉,像是一雙無形的手,拉著她的心臟往下拽。
沈月灼感受著他的溫度,鼻尖不知為何有些酸。
她抿了抿嘴角,很小聲地反駁:“總不能把你也帶走吧?”
褚新霽垂眸看她:“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行。”
“早知道就把你塞行李箱里了。”沈月灼唇角微勾,情緒也因他的話而轉晴,拿手比劃了一下,“起碼得要這么大的行李箱,不能委屈了褚總。”
他捏了把她的下巴,語氣含著一點縱容的寵溺,“腦子里整天就裝這些,難怪不想我。”
“想你啊。”沈月灼輕哼,態度不怎么誠懇。
“石榴汁好喝嗎?”褚新霽驀然問她,沈月灼仰起臉蛋,杏眸巴巴地望著他,很乖地說:“還不錯。”
“是么。”褚新霽說,“不過我沒有喝,沒辦法判斷月灼的評價是否客觀。”
“當然了,你喝的是紅酒。”
沈月灼也有在不經意間撇去一眼,觀察著他。
褚新霽低眸擒住她被吻得濕漉漉的唇,抱著她進了浴室,窄瘦的指骨略顯粗暴的撕開輕薄的黑絲,輕微的聲響被曖昧的水聲淹沒。沈月灼被他吻得暈暈乎乎,從耳根到鎖骨,氤氳著惑人的緋,眼底揉著水光望著他。
他很溫和地任由水流暈染她,少女的襯衣領口早已被解開,露出白皙圓潤的肩。
“石榴汁挺甜的。”褚新霽聲線沉啞,“你應該也嘗到了紅酒的味道。”
沈月灼呼吸倏地收緊,兩只手都被扣住,在透明的玻璃隔墻上留下濕痕。
“知不知道,看到你在他身邊,我嫉妒得快要發瘋。那一刻,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帶著你逃離。”褚新霽抬起她的下巴,沉黯的目光幾乎要將她吞噬。
沈月灼很不給面子地嘴硬道:“我都沒看出來。”
回應她的,是深重不一的懲罰。
這一次,似乎比以往還要讓人難以承受。
褚新霽:“別跟他來往了。”
商量的語氣在粗重的呼吸中變了味。她隱約聽出了他的不虞,只不過根本無暇分心。
渾身都繃成了一條線,不明白他的高點怎么一次比一次可怖。
軟著嗓解釋:“我姑姑收集了好多證據,我大概也摸索到了眉目,只差一點點……”
“你老公沒你想象得那么廢物。”褚新霽用牙齒咬她耳垂的軟肉,見她翕開唇瓣,心念微動,曲解她的意思,“差一點到頂?”
那令她心顫頻頻的滾燙深入她最后的防線,久違的相貼,讓彼此都潰不成軍。
“不能打,那樣會傷害你,也不能吻,會白白讓你高興……這樣吧,你讓我咬一口。”她仿佛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海藻般的長發沾上泡沫,仰著下巴望著他。
隨著她貼過來的一瞬間,褚新霽居高臨下的視野更廣,他被她撩撥得快要發瘋,面上卻仍然是一副八風不動的沉穩模樣。
語氣寵溺,“咬吧。”
總歸也就是咬他喉結、鎖骨,就算咬出血也不用在意。
直到那不安分又笨拙的指尖解他的皮帶,褚新霽眉心狠狠跳動,顧及到她醉酒后動不動就要掉眼淚的性子,他咬字壓低薄啞的聲線,嗓音都有了沙礫般的顫意。
“月灼,那里不能咬。”
第 62 章 晚春
好不容易哄得懷里醉醺醺又頻頻作亂的小姑娘洗完澡,褚新霽的襯衣早已洇上大團濕漬,平日里君臥高臺的人哪里還顧得這些,心神全放在沈月灼身上,唯恐她受涼生病。
沈月灼趴在他胸口,杏眸綴了星子似的,有一搭沒一搭地摸他的喉結,故意惹那凸棱的軟骨輕輕滾動。
“先吹頭發,待會著涼了。”褚新霽厲聲低斥,語氣不敢放太重,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娘又掉眼淚。
“別扯浴巾。”
“它還能再忍忍,現在用不著你操心。”
讓集團總裁給她當司機,她哪來這么大面子。
沈月灼耳根一紅,飛快地挪到了副駕駛位上。
幾分鐘前她還在為領帶的事心虛,這會見到本尊后,估摸著他的態度應該不知道,懸著的一顆心頓時放下來不少。
“霽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附近?”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找話題。
褚新霽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阿澤在群里發了定位。”
沈月灼這才想起來,她給褚爺爺定的羊毛衫是褚清澤推薦的,她老是記不住品牌名,每次都得讓褚清澤發定位,大概是兩人剛才私聊時彈窗搞混了。
沈月灼側眸去看褚新霽的表情,面容很淡,辨不出什么情緒變化。
“我給爺爺和褚叔叔、宋阿姨買了些禮物,去年爺爺說那件羊毛馬甲挺好穿的,所以今年我又復購了一套款式不同的。”沈月灼解釋說。
“你倒是挺有孝心。”
沈月灼哼聲:“爺爺老說我是白眼狼,長大后不愛去陪他下棋呢。”
褚新霽目視前方,“他是想讓你和阿澤一起去,培養你們的感情。”
沈月灼晃了晃神,更加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用意,“爺爺就知道亂點鴛鴦譜,我跟阿澤就算再相處十年,也湊不到一起。”
聞言,褚新霽并未表態,眉目卻溫和不少。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偏過頭,狀似不經意地說:“我看你買的東西,好像都是兩份。”
沈月灼抿唇,不等她說話,褚新霽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所以,每年阿澤給長輩們的禮物,都是你給他準備的?”
蛛絲馬跡的細節被緩緩收攏,褚新霽輕而易舉地就得出了結論,讓沈月灼不免提起心來。
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個透明人。“我不要在這里。”
箭在弦上那一刻,沈月灼用肩胛骨推開他,聲音還沾著稠濃的糯,五官都皺成了一團,也不顧這樣的表情究竟好不好看了,心跳早已紊亂得不像話。
褚新霽闔上眼,咬緊牙關,才勉強忍耐住欲望,沒再抱著她再往下沉。
“二樓的房間隔音效果比這里還差,你那就不用說了,一點風吹草動站在走廊里都能聽見。我的房間勉強還能行,浴室里倒是聽不見,不過沒有支力點,第一次我怕收不住,弄傷你。”
他竟然還能在這個時候,跟她分析地點的優劣,顯然,書房是最好的選擇。
沈月灼才不是在乎地點,對這件事心里隱約有期待,伴隨而來地又有害怕,各種不明朗的情愫交織,才生出了退縮的想法。
她這會雖然是坐在他腿上的,但沒能完全壓上去。臀部被男人修長寬大的掌骨拖著,懸絲地半垂著空中,生理、心理都跟著感受到了雙重折磨。
“書房是你靜心的地方,怎么可以做這種事。”她低聲找著借口,作勢要從他身上下來,然后雙腿也垂著,這么晃了一下反倒又進去些許,疼得她嘶聲皺眉。
褚新霽俊挺的眉也不受控地擰緊,唇流連在她唇角、下巴,見她眼底生了霧氣,啞著嗓咬她耳垂,“當初你故意在這里又是丟耳環,又是掀衣服的,怎么沒覺得書房是靜心的地方?”
沈月灼沒想到往事重提,漲紅了一張臉,將落未落的眼淚蓄滿了眼眶,含糊著委屈兮兮地說:“誰讓你裝得那么好。”
她想起外界對他贊不絕口的評價,“假清高,裝禁欲。”
褚新霽拉著她的手腕,渾身的肌肉繃緊,對她倒打一耙的歪理早已習慣。本該徐徐圖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的確有些超乎他的意料,外頭覬覦她的豺狼虎豹太多,稍不注意就不要臉地貼上來,留給他的只有危機四伏的一片。
“我沒有裝。”褚新霽始終觀察著她的表情,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蕊心,感受到懷里的人隱隱顫動,漆黑的眸子微垂,“清高算不上,禁欲是真的,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怎么什么事都掌握地這么明明白白啊?
沈月灼躲開他的注視,不滿于他這副運籌帷幄的姿態,打著哈哈說,“順便幫個忙,也不麻煩。”
車內陷入了冗長的沉默,一股無形的低氣壓自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散出來,沈月灼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卻到底是收起爪子,不敢再胡亂試探,難得試著當一個不說話的淑女。
直到發現到了湖心公館附近,褚新霽說要拿些東西,讓她等一下。
他離開的間隙,褚清澤打來了電話,“你說要不趁著我哥不在,我去他房間里找找看,要是他放在褚宅的話,趁他不注意來個貍貓換太子?”
什么鬼主意,也虧他想得出來。 一片狼藉清理起來很容易,只是沈月灼死活不肯讓褚新霽開燈,在黑暗中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耳廓像是燃了火。到了浴室,看到Selene的那處肌膚泛了紅,火辣辣的,又被白色的水滴蓋住,沿著修長的腿緩緩下滑。
沈月灼第一次見這樣的畫面,臉頰倏地發燙,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黑暗中癡纏的疊影。
她和他的進展突飛猛進,按照這個速度,過不了多久就會進行到最后一步,然而直到現在,她也不確定他為什么會突然轉變主意,要和她結婚。
回到湖心館,褚新霽正在餐廳里等她。他習慣在家里換上舒適度高的灰色毛衣,碎發自然地垂落,看起來多了幾分難得的少年氣。
“次臥這幾天正在裝修,你的東西我讓人搬到主臥了。”
想到那晚的事情,沈月灼拉開他對面的椅子,下意識躲避和他的對視,“啊……那我住哪里。”
“主臥,跟我一起。”褚新霽表情平靜。
最近他們習慣一起吃晚餐,沈月灼看著碗里的蝦仁,思緒還停留在網友們的大膽發言中,說話也沒怎么斟酌,“晚上一起睡的話,會不會影響你休息?”
褚新霽抬眸看她:“為什么會這么說。”
“我怕我不小心踹到你。”沈月灼抿唇,“有時候我也不太確定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行為。”
“家里有兩床被子,你不用擔心這個。”
前段時間怕她看出自己背上的鞭傷,他特意調整了行程出差。
在酒店那次是他不夠君子,明明該哄她,用新學來的花樣讓她舒服,等她食髓知味后自然會更加依戀他,誰知會因妒火叢生打亂了節奏,或許嚇著了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他沒辦法,才將次臥按照她喜歡的風格重新裝修,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溫水煮青蛙。
他話鋒淡淡一轉,面上仍舊一派泰然,“多余的那床被子還是撤掉吧。”
“不行。”沈月灼直白了當地說,“我記得你說你那方面需求旺盛,要是抱著我睡,不會很難受嗎……”
話音未落,她就收到他挑眉投過來的視線,帶著慣有的冷肅,咬著嘴唇及時止了聲。
“月灼,不要著急。”褚新霽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這種事要循序漸進來,我怕你不適應,會因莽撞和粗魯傷了你。”
他仰頭一飲而盡,凸棱的喉結滾動,寬厚的手背迭起青色脈絡,望向她的視線不帶一絲輕浮和放浪,斯文清貴之余,又讓人覺察出被他強行束縛在身體里的沉睡濃欲。
莽撞,粗魯,這樣的詞匯難以同他掛鉤。那晚他不經意間展露的另一面,在澆灌之前,她清晰地感受過那片肌理的遒勁與張力,漫長到快要讓她模糊界限的時間,他的溫度、輪廓,都無一不在反復警醒她。
像他這樣禁欲端方的人,一旦放開自我囚制的牢籠,她根本承受不住。
沈月灼面紅耳燥,“我不是那個意思。”
到了夜里,沈月灼盯著天花板大眼瞪小眼,堅持了沒多久就陷入夢鄉了。來自她身上的馨香若有似無地纏過來,引得褚新霽則整晚渾身發躁,硬挺緊繃的大腿錮著她,血液沸騰,本能地興奮了一整晚。
早上,沈月灼紅著臉從他懷里鉆出來,一個勁地說對不起,手忙腳亂間,忍不住疑惑:“霽哥你晚上休息都不摘腕表嗎?”
褚新霽起身,從容地系上扣子,背對著她,“不是腕表。”
小姑娘剛睡醒還有些懵,腮頰暈著一層淡粉,晃著腳尖點地,毫無防備地露出大片細膩的肌膚,在他轉過身時,杏眸微微睜大,而后匆忙別開眼,“晨……”后一個字軟了聲,聽不清說了什么,“應該很快就能平息,不影響你上班吧?”
褚新霽皺著眉,彎腰把她的鞋子擺正,長褲布料因此而繃緊,幾乎快要撐破。
嗓音沾著濃到化不開的啞意,“這不是晨——”
他揉了揉眉心,看她老老實實地穿好拖鞋,才推開浴室的門,驀然道:“如果告訴你,它興奮了整晚,導致我現在都神采奕奕,你會不會覺得害怕?”
沈月灼大腦遲緩一陣,直到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她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
提及他妻子時,冷沉的眸光滿是毫不掩飾的寵溺,引起現場陣陣女生的尖叫沸騰。
視頻到這里結束,短短一個小時不到,飆升六百多萬點贊。
沈月灼剛退出來,又被許夏的信息轟炸,只好看了眼評論。
沈月灼:“千萬別,進別人的房間本來就是侵犯隱私,霽哥最注重這些了,要是讓他知道了,我倆都得完蛋。比起這樣,我寧愿說是不小心填錯了名字,頂多挨頓罵。”
“他什么罵過你?”褚清澤覺得好笑,“他又不是你親哥,憑什么罵你。再說了,就算要挨揍,也是揍我,怎么也輪不到你頭上去。”
沈月灼揉了揉眉心,如果褚清澤真這樣做,性質就變了,換了誰都得生氣。
她堅決不同意:“你別搞這些亂七八遭的,領帶我已經定了新的,到時候中秋家宴我主動去認錯,道個歉就好了。”
褚清澤敷衍地應聲,顯然是沒聽進去,沈月灼見褚新霽闊步走來,又叮囑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褚新霽遞給她的是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分格設計,閃著細碎星光的手鏈放置于透明格中,共有12條款式各異的手鏈,沈月灼只認得Serpenti和Cartier的新款斯里蘭卡鉆石和珍珠手鏈。
發布價格就已經超過了六位數。更別說其他耀眼的寶石。每條手鏈都很漂亮,沒有哪個女孩看到它不會為之驚艷,少女心隱隱泛濫作祟。
沈月灼:“這個是……”
褚新霽不露聲色地看著她,“之前不是說只有一條手鏈不好搭配禮服么,現在讓你多一些選擇。”
對上那雙沉寂泛冷的眸子,沈月灼掐緊了手心,心跳似乎也因為他的話而悄無聲息地加速。
她在腦中不斷揣摩著他的用意,但他就像一道堅實難以攻破的城墻。
沈月灼看不透,“我不太明白……”
褚新霽沒有回答她的話,將盒子里的一條手鏈取了出來,傍晚霞光漫天,襯得他愈發清雋疏離。他靠近時,那股清淡的雪松香氣沁入鼻尖,像是撞入了他的懷抱。
他垂著眼,慢條斯理地將星鉆手鏈戴在她的左手腕。褚新霽動作細致,握著她手腕的地方像是發了燙,即便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足夠賞心悅目。
沈月灼像是被他捕獲,心湖漾開一陣漣漪。
褚新霽腔調低磁,“多一些選擇,就會時刻戴著我送的東西。”
他掀眸落少女素白的臉上,未施粉黛,眼睫長而翹,一雙眸子清凌又透澈,同昨晚的嬌憨明艷她若天壤之別。在酒醉之時,膽子大到讓人難以招架,醒了后,又任性到將一切都忘得干凈。
仿佛只要不記得,就能退回原點。徒讓他一人困在她編織的旖旎幻境里,日日受其困擾。
哪有這么容易。
沈月灼眼瞳轉了轉,思緒被擾亂,在腦中反復回味著他這句話。
在褚新霽面前,她總是忐忑又謹慎,每一次主動都帶著點慫包似的試探,只要褚新霽沒有厲聲冷斥,就會小心地再往前跨一步。
褚新霽是內斂成熟的人,不似她還保留著幾分稚幼的心性,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都是其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有著特殊的用意。
沈月灼挽了下唇,抬眸撞入他深邃的眸子里,“霽哥送我這些,是出于兄長的關懷嗎?”
“不是。”
不知是不是年底整個集團的業績不佳,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沉,就連語氣都帶著些許不容置喙的味道。
沈月灼在他身側站定,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記得他說過,沒有煙癮,就算偶爾抽一支,也極為克制。自從他們結婚后,似乎再也見他抽過煙,如此可見,纏繞其身的事并不簡單。
她垂著視線去瞧,只見男人冷白的掌骨上,赫然映著一枚彎月型的刺青。
宛若一聲轟鳴在腦中倏然炸開。
下一秒,她被他拽著擁入了懷中,她還穿著冬日里的毛絨公主裙睡裙,厚度足夠保暖,因此里頭空蕩蕩的,他掀開她的裙擺,溫熱的指腹落于昨晚頻頻磨紅的那處肌膚。
“怎么,昨晚嚷嚷著說要紋的情侶刺青,今天就不認賬了?”
第 63 章 晚春(雙更)
刺青從結痂到剝落的時間長達一周。
沈月灼紋的位置比較隱秘,不會有人看見,自然免去了諸多被問及的煩惱。而褚新霽每天要見的人很多,各種高層政要、合作伙伴、下屬,以及形形色色來往的陌生人。
若他是油嘴滑舌又浪蕩的性子,譬如褚清澤那樣的,刺青倒也不算太違和。
偏偏他是個清冷端肅到連說話都要字斟句酌的,醒目的刺青紋身,比那枚奢靡夸張的鴿子蛋鉆戒還要別扭,同他的年齡、身份、地位,無一相符。
一旦意識到抵在身下的是什么,那份灼燙的存在感再也無法忽略。
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站在高處用銳利的視線緊緊鎖住她,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仿佛是在明晃晃地向獵物展現實力的差距,兇悍而危險。
同那晚她喝醉后留下的模糊記憶不同,沈月灼現在的大腦非常清醒,馬褲布料并不算厚,一切都清晰到似乎即將呼之欲出。
“霽、霽哥,你先放開我……”沈月灼磕磕絆絆地說,目光也不知該往哪里放,逃也不是,就這樣僵持著也不是,連呼吸都不由得變得小心。
褚新霽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因羞窘而紅了耳根,透著不自知的嫵媚風情。她不是居安思危的個性,一旦松了手,得了空,就會想辦法說些甜膩好聽的話來敷衍他,也只有在這種環境下,才無暇分心想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褚新霽嗓音略啞,“抬頭,看著我。”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他像是一眼將她看穿,“沈月灼,我沒那么好糊弄。”
沈月灼被他鉗制住,房間里繁復古典的擺設像是變成了熾熱的熔爐,而她置于炙熱中心,隨著溫度的不斷攀升,渾身都跟著綿軟脫力。
再這樣僵持下去,她一定會因為缺氧而化成一灘水。森林不是,泥濘不是,沙漠也不是。
沈月灼退出他的朋友圈,想起人人都知道的一件事,褚新霽再過一年就會退役。
回到兩人的對話框時,褚新霽已經發來了消息。
V.:[什么時候到的?]
沈月灼:[二十來分鐘前]
她想了想,又發:[你這是私人號還是工作號?怎么朋友圈什么東西都沒有,你該不會把我屏蔽了吧?]
怕隔著屏幕的文字讓褚新霽察覺到質問,沈月灼又發了個狗狗撓屁股的表情包過去。
表情包里的狗子戴著藍色鈴鐺,撓屁股的時候耳朵跟著一動一動的,沈月灼每次發這個,褚清澤都要吐槽她傻了吧唧的。
青野總共有兩個基地,方程式賽車大都在2區,所以一路上都沒遇見賀成屹口中那群很傲的人,倒是撞見了之前沒能挖過來的月個賽車工程師,熱絡地同楊雪聊了起來,看月人頗有月分相見恨晚的架勢,負責人只好帶她們先去看看車庫里精心養著的寶貝。
汪珂直奔閃著純黑金屬光澤的法拉利430,若不是顧及到在別人的地盤上,恐怕早就愛不釋手地趴了上去。“我靠!這也太帥了吧?”
負責人笑地和善:“這輛車跟了新霽好多年了,現在看來依舊是很經典的款型,年輕人都喜歡。“
陳經理:“我記得這輛車好像在前年婺城的表演賽里出現過。”
婺城臨近西部,地貌以高山為主,作為城市宣傳的表演賽也在山道,那年大家的運氣不太好,地震突發,雖然震級和震源都不大,山體的碎石滾落下來,不少車直接報廢,連挽救的余地都沒有。
慶幸的是當時動員已結束,人群都聚在文旅局搭建的寬闊平臺上,只有經濟損失,沒有人員傷亡。
“嗯,進氣道和發動機都翻新過,新霽還專程去了趟法拉利總部,里外血肉費了不少功夫。”
直線加速起步時,開著720S的阿明明顯占了優勢,沈月灼緊隨其后,過第一個大S彎時,好勝心強的賀成屹貼近賽道外側,在彎心處貼得很緊,很快將另外月輛車追上。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褚清澤說:“你們隊的那兩個勝負欲太強了,把褚新霽都甩在后面了,就算歧意價格比其他的少了位數,以他的實力,也不至于排在最后吧?”
沈月灼也注意到了,看著前方馬上就要出彎,踩油門的腳放松了些許,賀成屹見縫插針地越到了她前方。
“太子明顯不想玩,只是應付一下。”
褚清澤:“我們這群人有什么好值得他應付的。”
“你貶低自己的時候能不能別帶上我?”
沈月灼放慢了速度,后面三輛車超越她時,帶動一陣迅疾的殘風。
她和褚新霽的距離越來越近。負責人輕描淡寫,在場的人卻不難想象究竟耗費了多少時間和金錢,更何況有的原廠部件根本沒法在市面上拿到。
雪姐繞圈察看一番后,也說:“這得是放在心尖上的摯愛啊。”
“何止是摯愛啊!”剛才和雪姐相談甚歡的兩位賽車工程師說,“簡直可以說是Vincent的白月光、朱砂痣,自從修好后,我們都不敢碰,日常還得時不時檢查一下車況。”
“主要還是Vincent寶貝地緊,聽說是他母親在他18歲生日那年送的,隊里跟他關系好些的那月位看見了這車都要繞道走。”
想到那日從褚新霽身上蔓延出的強大氣場,汪珂心底一陣后怕,連忙后退月步。
沒想到青野的人更習慣叫褚新霽的英文名,沈月灼有些意外,注意手機消息的同時,分神聽她們聊起褚新霽。
陳經理適時說:“我們隊的月個后輩都特別崇拜褚老師,不知道等會有沒有運氣能得到他的提點?”
“新霽情況特殊……平常從不參與這些活動。”
負責人話風一轉,“陳經理,你應該能夠理解的。“
陳經理妥協:“是我唐突了。”
話題驟然有些尷尬,負責人揚起笑,伸出手臂引眾人道車庫內側,“不過一會倒是可以去場道參觀,正好他們今天在練習過彎。”
輕微的提示音響起,沈月灼劃開手機屏幕。
V.:[我只有一個微信賬號]
沈月灼心里舒坦多了,正欲打字再死乞白賴地打趣兩句。
那端又發來消息。
V.:[我在第三個環形彎,你開車過來時速度別太快,剎車可能會出問題]
剛才還親耳從旁人口中聽說褚新霽從不肯將這輛車借給別人開,此刻看到這條消息,沈月灼的情緒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如果不是知道褚新霽冷淡的個性,不會故意做這種事釣她,沈月灼真想這一幕奉作高手過招。
沈月灼:[好]
將手機放回包里后,沈月灼柔聲問,“許總,我能把這輛車開去訓練場地嗎?”
雖說經過了褚新霽的同意,不過車庫大門都是人臉解鎖,還是要知會青野的負責人一聲,畢竟他是明面上的領導。
褚言,月道視線齊刷刷地掃向沈月灼。
負責人更是愣怔了一瞬,卻見眼前這位明艷又酷颯的女孩抿唇,補充說:“剛才問了褚哥,他說剎車可能會出問題,不過開慢點應該沒事。”
她的眸光真誠,提起褚新霽時,神態自然。加上她本就生地高挑,一米七二的身高即便在整隊都是男人的地方,也絲毫不顯得嬌小,以至于剛才都沒能注意到她。
剎車的問題他們最近是有在排查,如果不是褚新霽親口告訴她,眼前的女孩是不會知曉這些細節的,所以即便是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也不免多了月分可信度。
更何況那人又是褚新霽,即便是青野最大的贊助商——躍領的老板,也須給褚新霽九分薄面,沒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
負責人這才正色看向沈月灼,神情多了月分鄭重,措辭也不由得謹慎了起來,“這位是……?“
陳經理雖然有些詫異,卻還是接過話介紹道:“今年新招的車手,在二隊,叫她小沈就好。”
沈月灼回以禮貌的點頭和微笑。
“既然這樣,那沈小姐就先把車給新霽開過去,我們晚點坐觀光車一并過來。”
賀成屹看向沈月灼的目光有些奇怪,沒心沒肺的汪珂倒是沒壓住眼底的興奮,小聲問:“我能坐副駕嗎?”
其他人在一旁賠笑,尤其是那兩位賽車工程師,眼神里燃燒出的簇簇好奇火苗實在太過明顯,仿佛下一秒就要壓制不住八卦的心思,細細盤問她和褚新霽之間的關系。
賀成屹兩指并攏,輕敲汪珂的頭:“瞎湊什么熱鬧,蹭壞了拿十個你都賠不起。”
而環抱著她的人,依舊是那副斯文矜貴的模樣,神情甚至帶著一絲冷厲。同她相比,他實在是太冷靜了。
殊不知面上越是平靜,內里蘊含的風浪越是洶涌。
若不是自制力足夠強,海潮絕對會毫無顧忌地將她吞沒。
他的目光太犀利,以至于沈月灼同他對視,感覺像是被攥住了呼吸。她輕咬著下唇,腔調也變得很糯,是連她自己聽到都會感到羞赧的嬌柔,“喜歡你是真的,追你也是真心的。至于其他,我是怕楊叔看到后,用異樣的眼神看待你。”
褚新霽:“跟我在一起很丟臉?”
他說的是在一起,這句話能夠解讀的含義太多,沈月灼分辨不清他的態度,纖長的睫毛如蝴蝶般顫動,同他對視的一瞬,像是被他的冷肅嚇到,杏眸里閃著很細碎的光。
“我是怕霽哥覺得不好。”她很小聲地說。
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人,深諳各種談判技巧,幾乎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對峙下撒謊,褚新霽并非表面上那樣溫和,他只是把所有的強勢和狠戾都包裹在了謙和的外皮下。
小姑娘每次心虛的時候,睫毛就會很緊張地顫動,狡黠的心思冒出來一半,又立馬縮回去,她的保護殼太多,以至于每往前一步,她都有將一切推回原點的本事。
褚新霽不知該夸她有擅長拉鋸戰的天賦,還是罵她小慫包。
有膽子釣,沒膽子承認。
“我并不認為有什么不好。”褚新霽凝著她的眼睛,“相反,我覺得我們在很多方面還算般配、契合。”
就算不般配、不契合也不要緊,他們之間沒什么需要磨合的,她也算是他精心澆灌看著綻放的玫瑰,所有的壞脾氣、小毛病,他早就知道,也沒什么不能包容的,他大她七歲,自然會在有原則的底線內處處遷就,事事縱容。
沈月灼眸光倏亮,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褚新霽的正面回應,諂媚地彎眸道:“我也覺得。”
褚新霽眉峰微挑,并不受用:“既然這樣,你為什么會怕別人知道?”
沾著晶瑩水色的指骨壓住她的下巴,兇狠地吻上去,一撞到底。
“我可以配合你演戲。”
他現在無比清醒,撫慰性地僅輕輕碾過她的唇珠,聽她逐漸顛簸破碎的哭聲,彼此契合,靈魂相撞,在這一刻算是達成共識。
沈月灼根本沒機會再分神和他談判。
庭院里的戲正好唱至《昇平除歲》末尾,老旦太平莊老人激昂悠揚道念著“打點一支清香,拜賀圣壽與天齊。”
“結束了嗎?”沈月灼體力透支,在窗外傳來的喝彩低笑聲中,任由他抱著自己步步踏入臥室,跌入柔軟的床席。
第 64 章 晚春
戲曲唱至如愿迎新尾聲,雪勢漸大。考慮到褚老爺子和來聽戲的鄰居年紀大了,在院子里受凍太久容易引發諸多病癥,只得提前散場。
沈月灼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響,不由得緊張起來。男人襯衣底下的肌肉緊實而遒勁,她那點推抵的力道無異于螳臂擋車。
“霽哥,他們貌似在拆場子了,可不可以快點……”她軟聲催促。
褚新霽微蹙眉心,灼熱的氣息落在她頸側。黑暗中,彼此的輪廓并不分明。少了白日里的斯文端和,借著窗外落雪紛飛醞出來的熹微光影,塊壘分明的肌理彌漫著淡淡的壓迫感。
他吻她耳垂,壓低了聲:“月灼,你一緊張,就咬得特別緊。”
這句話實在是過分纏綿,更何況字音伴隨著啞,砂礫般碾過來,讓她本就紅艷欲滴的耳垂更加敏感。
馬童將兩匹馬牽至跑馬場,這里的布局算是半開闊式,沿著草原外圍鋪設著纖維砂,草原和砂地中間并未設置隔檔,兼具英式馬術和美術馬術的特點,自由性也更高。
沈月灼和褚新霽抵達時,池家兩父女已經等候許久,今天日曬毒辣,池心怡防曬帽、防曬霜悉數上陣,仍舊不太情愿,池宗俊只能小聲地哄:“等會褚先生來了,記得先問好,態度恭敬點,別耍小公主脾氣,他性子冷淡,你主動點向他示弱讓他教你,明白嗎?”
池小姐想起那日被他當眾拒絕的事,別扭道:“他要是不愿意,daddy可不能跟縮頭烏龜一樣不說話。”
池宗俊:“上次是daddy不在,這次daddy就陪你旁邊,他要是想要在港島站穩腳跟,少不了倚仗我們池家,更何況,這個項目將近三億,他再怎么樣也得給我面子。”
話雖然這么說,池宗俊卻沒什么把握,不過好歹是把女兒哄好了。見褚新霽姍姍來遲不說,身邊還多了位倩影,池宗俊只覺得被剛說過的話狠狠打了臉。
沈月灼跟在褚新霽身后,倒也不在意那位池小姐幾乎快要將她釘死的目光。沈月灼關掉微博,回了幾條工作消息。編輯復制了一段感謝的文字,簡單回發來賀喜的人后,等消息界面的紅點都清得差不了,才摁滅手機。
抬眸就看見個身高腿長的人倚在門邊,傍晚的光線暗了些,沈月灼定睛才看清是褚清澤。
“你怎么都不帶吱聲的?”她皺著臉,“遲早被你嚇出心臟病。”
“沈大小姐,從你上樓起我就在這等了半天,你一邊走路一邊玩手機能怪我嗎?”褚清澤的嘴炮威力依舊不減,“就你這種低頭族,不小心撞了人,回頭還得讓人給你賠精神損失費。”
沈月灼無語:“你歌迷知道你嘴這么毒嗎?”窗外掀起淅淅瀝瀝的雨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灰塵味。
褚新霽垂眸睨了她半晌,用拇指揩去少女面頰的淚痕。
沈月灼更沒底,擔憂自己作過了頭,惹他不高興,仰頭巴巴地望著他。“霽哥……”
“那就從戀愛開始。”
如霧般的音色悠然響起,沈月灼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呆愣在原地。
褚新霽輕握住她纖薄的雙肩,眸光含了繾綣。“別哭了,待會他們還以為我欺負你。”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樓,跟著褚新霽出現在大廳時,長輩們正在煮茶,上好的鐵觀音泡出馥郁的香氣,談論的無非也是局勢和政策。
宋知許見沈月灼面色不佳,關懷道:“月灼,阿澤不是說上去找你說話嗎?他又惹你生氣了?”
沈月灼扯出一絲笑意,免得她們擔心,“我沒事的宋姨。”
宋知許:“他前幾天還問我你最近過得怎么樣,你倆那次吵架吵得有點狠,他不太敢找你,這孩子,總是放不下面子,實際心里比誰都關心你。”
沈月灼心不在焉地應著,卻見褚新霽面色如常地在沙發上坐下,修長指骨握住紫砂壺邊緣,為褚老爺子和褚耀添茶,從容的姿態中難掩矜傲。
宋知許:“我去讓廚房再給你榨一杯楊梅飲,這批楊梅個大,果甜,你們小姑娘似乎還控糖是吧?那就不額外加糖漿了。”
沈月灼彎唇,“可以再加兩塊冰嗎?”
“行。”宋知許笑應。
褚新霽疏淡的目光移向含笑的兩人,嗓音微沉,吩咐正打算去廚房的傭人,“給沈小姐的那杯楊梅飲記得加熱一下。”
眾人面上閃過一抹詫異,褚老爺子搖搖頭,一副倒要看看他準備鬧出什么幺蛾子的表情。
沈月灼老實地哦了一聲,不忘陰陽怪氣:“霽哥現在管得好寬。”
褚新霽漫不經心地看向她,清雋面容端方冷肅,“以后會管得更寬。”
“……”
褚耀沒看出個中古怪,斂眉道:“月灼是客人,你別總端著兄長的架子。”
這句話沈月灼可不敢附和,在旁邊的室內秋千上坐下,腳尖點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晃著,努力降低存在感。
褚新霽收回視線,淡淡道:“我管她,可不是站在兄長的角度。”
褚老爺子一口茶差點噴出來,褚耀急忙過去順氣,“您慢些喝。”
被轉移注意力后,眾人都沒察覺出褚新霽的隱喻,話題就此揭過,褚清澤從樓上下來,同褚新霽對視的一瞬,氣氛凝滯幾秒。
褚清澤抬眸深深地望了沈月灼一眼,沈月灼生怕他當著眾人的面折騰,借口說去廚房觀摩一下,也不顧那兩道灼熱的目光,飛速逃離了現場。
“之前你落了樣東西在我那,我現在才想起來,已經放你房間了。”褚清澤在褚新霽對面站定,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指。
宋知許:“阿澤,這會廚房還在榨月灼的那杯楊梅飲,你要喝的話給朱姨說一聲,免得她們待會還得洗幾次器具,怪麻煩的。”
“不用。”褚清澤說,“把我的那份給月灼留著就行,正好她喜歡。”
聞言,長輩們的表情才緩和些許。
褚新霽不疾不徐地品了一口茶,指尖細捻起茶杯,眸中閃過些許鋒芒,微垂眸子道:“她喜歡什么,用不著你來關心。”
往常說話這么沖的人,都是褚清澤,他本身就不服管教,說出的話也帶著幾分戾氣,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褚新霽永遠溫和持重,語氣從未如此諷刺,仿佛夾槍帶棒。
“是嗎?”褚清澤聳肩,笑得有些混:“看完那東西再說。”
褚新霽指骨動了動,不耐地掀眸睨他,“什么東西?”
“沒什么。”褚清澤嗤笑,“一封信而已。”
“知道又有什么關系,我可沒艸亂七八糟的人設。”褚清澤聲音懶洋洋的,“反正不靠臉吃飯,實在不行當個段子手,也能活。”
頂著褚家的優良基因,說不靠臉吃飯,這話說出去恐怕能被唾沫星子淹死。他長相介于邪氣與凌厲之間,一雙桃花眸不笑也含情,目前娛樂圈的奶油小生比較多,這一款的確沒什么代餐。
網上小爆的那幾個視頻底下,吃他顏值的和夸才華基本都是對半開。
見沈月灼沒說話,褚清澤抬了下眉,“沒準大家就喜歡我這種有趣的靈魂。”
“得了吧,你就是單純話癆而已。”沈月灼繞開他,徑直回了房間,手機電量只有18%了,她這會也不著急走,充上電后才抬眸覷他,“怎么了?”
“有事跟你說。”褚清澤大喇喇地坐下,“充電別玩手機,小心爆炸,英年早逝,我最近沒時間吃你的席。”
褚新霽對池宗俊頷首道,“先前聽池總說令愛對馬術感興趣,正好我家小姑娘在這方面比較擅長,順便帶她來拓寬一下交際,池總應該不介意吧?”
他說話時溫肅平和,唇角漾開極淺的弧度,溢出的字句更是挑不出錯處。
但大家都是明白人,怎么不知道池宗俊組這場局的本意是為了女兒,褚新霽這一行為,顯然就是并未將港島池家放在眼里。
池宗俊當年橫跨黑白兩道,好不容易才慢慢洗清手上的贓污,做起了干凈生意,如今這兩年的航運利潤大不如從前,外人都想分一杯羹,其實不過也是僧多肉少罷了。
之所以來大陸發展,也是想趁著沒落前,給池家鋪墊些后路。
多番考察之后,他才在好友的引薦之下結實這位年輕沉穩的掌權人,他為人謙遜低調,也給足了池宗俊尊重,但池宗俊知道,這只不過是脆弱的表象,真正要求合作的人,是他們港島池家。
[何時能暴富:霽哥……怎么辦,剛剛好像沒戴]
[霽:你害怕?]
[安然:你們夫妻倆真有意思,一個結婚證官宣還保留著,一個則只發了離婚相關]
[安然:來真的?]
第 65 章 晚春(雙更)
[許夏:以后去你們那蹭飯]
[小曉:啊啊啊啊新公司可漂亮了!!喜歡!]
[薄司禮:喬遷之喜]
[宋公子:沈老板,麻煩多照顧小弟(抱拳/抱拳/抱拳)]
[AAA澤回復宋公子:我看你去當保安合適]
[宋公子回復AAA澤:你他媽有病吧?]
[AAA澤回復宋公子:已老實,求放過(抱拳/抱拳/抱拳)]
而且佩德這個角色的某些靈感來源還是從他身上薅來的……
總共出差的行程也就兩天,有了上次忘記給他發消息的前車之鑒,沈月灼提前問:“霽哥,我可以來機場接你嗎?”
“來回太麻煩了。”褚新霽的目光落在投影屏上的匯報,“你先去湖心公館等我,密碼是你生日,權限我已經讓物業管家給你開了。我要回褚宅一趟。”
“好……你什么時候開的權限?”沈月灼對他的安排倒是沒什么異議,“該不會是蓄謀已久吧?”
褚新霽極輕地勾了勾唇角,并未否認,“要這么定論也沒問題,就當是我三日前動的心思。”
三天前,他把她壓在書桌上吻,用磁啞的嗓音讓她別說話,性感的音調如猶在耳。
侵略性太強,以至于她夜里還會做些旖旎的夢。
怪就怪馬術場那日,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覷了一眼被高高撐起的西褲。若不是布料質量足夠好,她甚至懷疑都會被撐破,又或者……是別的會被抵壞。
想到這里,沈月灼騰升出一抹熱意,更覺得羞恥。
他明明是在用稀松平常的語氣說著正經的話,為什么讓她有種被他蠱惑的錯覺。
“噢。”沈月灼低聲咕噥,“突然不想跟你聊天了,晚上見。”
褚新霽挑眉,“怎么膽子還是這么小,想試探我,卻撐不住一個來回。”
故意說引人遐思的話撩撥他。
蓄謀許久,從什么時候開始?沈月灼不笑的時候,桃花眼里含了一抹生人勿進的清冷感,彎起唇角時,眼尾彎出的弧度恰到好處地沖淡了那種冷意,反倒如明珠灼灼,有些勾人。
“我哥的車是我挑的顏色。要不是我攔著他,他差點就買了騷包的紅色。”沈月灼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著褚新霽的神色。
她跟他總歸還是剛認識不久的關系,就算是夾雜著小心機的打趣,也要適度得體。
既要讓褚新霽察覺出她的心思,又不能讓他完全看穿她的意圖。
畢竟透光的白紙,誰還有探索的欲望?
褚新霽寡淡的眸底似是染了些難得的笑意,沒有拆穿她。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剛才還在暗自擠眉弄眼的圍觀人群,心底的震撼和八卦又添月層,看向沈月灼的眼神都變得復雜且玩味。
因著褚新霽的態度,月個年輕人態度正經了不少,不敢像往常那樣輕佻,依次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正常握手環節被省略,顯得有些隨意,不像剛才那么拘謹,沈月灼也不扭捏:“星火車隊,沈月灼。不過我學賽車的時間不長,而且沒見過什么世面,正經比賽還沒參加過,以后多多關照。”
念到最后四個字時,沈月灼看向褚新霽的方向,其含義不言而喻。
褚新霽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四個人都介紹完畢,唯獨站在人群后方,顯得尚在狀況外的清秀少年沒說話。
沈月灼投以視線,心想,這人總不會要等到她先開口吧?
“子幕。”在不過數秒的僵持中,他忍受不了沈月灼的注視,冷冽的聲音響起,語氣迅速地好像生怕她聽清似的。
沈月灼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不過沒想到本人貌似并不怎么好相處,點頭頷首就此掀過,沒太在意,目光又落回剛抽完一支煙的褚新霽身上。
煙火杵滅在白砂石上,褚新霽拉開就近一輛車的車門,抬腳跨了進去。
沈月灼大步跟上,在他深沉和不解的眼神中,坐在了副駕駛位上,還不忘扣了下關窗按鈕,隔絕外頭那四道熱烈的吃瓜視線。
她略微側身,伸手欲扣上安全帶,剛拉扯到一半時,手臂陡然覆上一片滾燙。
沈月灼在那一瞬間尚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瞳孔在看到褚新霽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后,微微縮放了些許。
“……嘶。”沈月灼下意識吸了口冷氣。
大腦在這一刻后高速運轉著,感官的功能也在無限放大。
逼仄的空間內,她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達到了警報敲響的地步,她甚至能聽到他起伏有力的心跳,混雜著淺淡煙味的呼吸,而那雙幽深如墨的眼,更像是引燃最后一絲理智的火線,燒得沈月灼耳根通紅。
可是下一秒,褚新霽散漫到不留情面的話澆滅了空氣中的旖旎曖昧。
“我說過,不要反復試探我的底線。”
旋即,他的指腹微微用力,陡然加重的力道讓沈月灼吃痛,指節一松,安全帶‘咔噠’一聲,縮回了原來的位置。
沈月灼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背,她從小就是敏感肌,皮膚用力地搓一搓都會紅,被褚新霽這么粗魯地對待,很快綿延出一片緋紅。
她是想釣褚新霽,也可以接受他的漠視和冷淡,但沈月灼從小也是被人捧著長大的,但凡有點磕著碰著的,沈父沈母都心疼地緊,長大了又有親哥和褚清澤護著,什么委屈都沒受過。
沈月灼一下子來了脾氣,“褚新霽,你不想讓我上車,直接說就行了,我又不是非得厚著臉皮上你的車。”
她的火氣上來了,語氣難免激動,落差過大的情緒不知怎地,勾出了眼尾的一點濕意。
那點濕意像抽絲剝繭似的,把這月天被褚新霽晾著的不悅全都勾了出來。
沈月灼的眼眸漸漸爬上了一層霧氣,瞪著褚新霽,氣勢也跟著驟然弱了下來。
平生第一次被小姑娘兇的褚新霽不但沒有生氣,一向冷硬的胸口被她惡狠狠的語氣給撩地沒了脾氣,責怪的話卡在喉嚨口,像是被羽毛撓了撓,難受得不上不下。
從她在連上別他的車,又非要指著槍口撞上來,叫他太子開始,他就看出她的意圖。
褚新霽對感情一事不感興趣,也從來不會將時間浪費在此。
可她總能挑著機會往他花了二十六年筑起的高樓上靠,跟小狐貍似地,不斷得寸進尺。
明知此刻該及時止損,趁著剛才傷了她自尊心,讓她從此記恨他、遠離他,久而久之就會淡了心思。
褚新霽沉冷的視線望過去,反倒被她那雙微紅的桃花眼給撓地輕刺了一下,無端撩起一股從未體會過的躁意。
他的神情緩和了些許,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
“怎么生得這么嬌氣?”
他不說話時,沈月灼的怒火降下來后,還有著月分沖撞褚新霽的忐忑,畢竟他是人人眼中修羅一般的冷情角色,就算她是個能讓他多一分超出尋常耐心的人,也不該在他面前囂張至此。
褚新霽一說話,就像是給沈月灼的驕縱添了三分底氣,她不由得理直氣壯道:“被家人嬌生慣養長大的,你以為像你們隊里的男人一樣粗糙又耐揍啊?”
沈月灼別過眼,細細地瞧著那片肌膚。
嗯……其實也還好,感覺再過一會兒,就能恢復如常了。
她想起來,昨晚才用過磨砂膏。
沈月灼頓時有些心虛,不敢胡亂瞟,生怕被褚新霽看出來。
身側的人沉默半晌,一雙大手伸了過來,“過來,我看看。”
沈月灼別開臉,故作忸怩:“不要!你太粗暴了,我害怕。”
褚新霽遲凝片刻,聲線有些僵硬地放柔了些許,“剛才沒收住力道,不是有意要傷你。”
沈月灼依舊警惕:“家暴的男人也是這么說的呢,事后的彌補有什么用?傷害還不是發生了。”
“……”
良久,沈月灼聽到身側傳來一聲低沉而又無奈的輕嘆,盡管極其輕,她還是捕捉到了。
就在她忍不住好奇,想探頭看褚新霽的表情時,他伸手拉住她的袖口,將她的手拽了過去。
沈月灼本想順勢答應褚新霽的話,可就這么將人晾在那里也怪尷尬的,更何況素不相識的情況下,人家還好心幫她解了圍。
“那就麻煩你了。”沈月灼貼心地為子幕拉開副駕的車門,少年的碎發被風微微吹亂了些許,他抬腳的動作在她說話之際明顯一滯。
沈月灼調整好座椅,才抬眸去看褚新霽的表情。
或許是她當著他的面故意找別的男人喝酒的晚宴那次。
又或許是阿澤將她戴在手腕的茉莉花串扔進他胸膛的那次。在她并不知曉的時刻,清幽的茉莉成為彼此交換余溫的橋梁。
當然,也可能要追溯到更早——
沈月灼經不住他的逗弄,“要不我去褚宅等你好了,我爸最近收了幾盒茶葉,讓我給褚叔叔帶過去。”
褚新霽支著手肘,漫不經心地笑:“這回不怕被他們瞧見?”
“反正天塌下來有你撐著。”沈月灼多了些底氣,夸張道:“霽哥還沒嘗過褚家的家法吧!聽說爺爺下手可是很痛哦,皮肉開綻,特別恐怖。”
“我和你在一起,還不至于到這樣的地步。”褚新霽眸色漸黯,“我替你扛,滿意么?沈小姐。”
最后的詞咬得稍輕,聲音在電流中裹挾出如玉般的冷質感,掀起耳畔酥麻的顫栗。
沈月灼心臟重重漏了半拍,她算是發現了,他就是慣會拿捏人心的老狐貍,之前的冷肅古板都是裝出來的,紅著臉掛斷了電話。
褚新霽彎了下唇角,重新接通了和趙檐視頻通話的限制。
先前還春風化雨的聲線轉瞬變得冷冽,“繼續。”
趙檐受他所托,千里迢迢在蘇比富拍賣會上花費9300萬拿下一頂冠冕,過程太過曲折,在逼近天價的基礎上屢破記錄,引起了媒體的軒然猜測。
這頂冠冕是Poltimore家族史上耀眼的存在,上百顆枕形切割鉆石璀璨奪目,即便在盛行收藏冠冕的英國皇室里,也稱得上當之無愧的奢靡華麗之最。
同他競價的是賭王之子,以奢靡之風成為港媒的八卦議論對象,得知這頂波提莫冠冕亮相的消息后,公然放話表示勢在必得,如今被打臉,媒體議論紛紜。
#賭王之子再打臉!Poltimore被神秘東方先生拍下!#
#驚鴻一瞥,波提莫冠冕何時才能再度現世?#
#究竟是何方神聖,竟公開與賭王家族叫板#
“褚總,這些消息需要壓下去嗎?”趙檐匯報完后,恭敬詢問。
“不必。”褚新霽神色自若,“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而已,靠吃流量紅利爭家產,他還配不上讓我給他留三分薄面。”
蘇比富作為英國歷史最悠久的拍賣行,對于客戶的隱私保密度絕對值得信任。褚新霽這兩日的行程公開透明,媒體們也不會聯想波及他。
趙檐:“好的,那我今晚七點帶Poltimore回國。”
[霽:在加班?]
[霽:看到你了]
[霽:抬頭]
[何時能暴富:給你揮手了,看見了嗎?]
[霽:沒有。只是站在窗邊,在想你會不會剛好也在。]
[霽:看見你上了他的車]
[何時能暴富:!你別誤會]
[霽:很難不多想]
[何時能暴富:1809(分享地址)]
[何時能暴富:我大概十點二十到]
[何時能暴富:霽哥要來查崗嗎?]
第 66 章 晚春
褚新霽做事向來穩重,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就連當初提出和她結婚,也是步步鋪墊,只等一個關鍵時刻。
哪有布局到一半后悔的。
沈月灼心里不贊同,嘴上也回絕得干脆。“明天我才不去。”
要是放在以前,她多少會對他有兄長的敬畏之心。現在關系變化,膽子也大了,敢踩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她整個人都被他錮在懷里,脊背貼著冰涼的玻璃隔墻,潮熱纏繞,將彼此的臉都籠上一層柔霧。
“楊志!”
褚新霽輕斥,他很少稱呼楊叔的全名,都是尊稱一聲楊叔。
楊叔連忙止了聲。
天壇東門那家炒栗子店開了十幾年了,沈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就喜歡給沈月灼買。那時候還有栗子餅賣,外面裹著一層焦酥的皮,里頭是純手工壓制的栗子泥,一口咬下去,點綴的黑芝麻香氣宛若畫龍點睛,唇齒都跟著留香。
后來那家店的老人去世,店里也就只賣板栗了,大家都知道她愛吃,褚清澤以往每個月都會專程給她買上一小袋。
她喜歡吃板栗,卻又嫌剝殼麻煩,好在相熟的幾家都是哥哥,她挨個蹭一圈,兜里也能揣得滿滿當當。
沈月灼默了會,反應過來后,問他:“所以成屹哥帶來的那袋板栗是你買的嗎?”
楊叔在樓下瘋狂點頭。
想說,是啊,人賀少爺目光落向窗外,提議說要去給沈小姐買板栗,褚總說不用,已經買好了。賀少爺愣了愣,調侃那他就借花獻佛了。
褚總當時怎么說的來著?他說,你隨意。
想到這里,楊叔這個過來人都要忍不住搖頭嘆氣,為褚新霽的只做不說而揪心,操心這兩人的進展。
褚新霽斂著眸,抬手拿起襯衣,不動聲色地自下而上扣著大衣的雙排扣。
背對著她,清雋的身形如松竹一般。
說了一句并不算歪曲事實的話。
“他說你喜歡。”他卻默許了那道裂紋的存在,聲色沈沉地響起:“你不要著急。每個人的時區不同,該有的都會有。”
褚新霽自入圈時,便創下過無數巔峰奇跡。他自己就是無可復制的存在。
即便是青野最出色的后輩,例如程子幕這樣的角色,都從未得到過褚新霽的一句認可,卻獨獨給了沈月灼,一個是否能夠進入到漂移賽決賽都未知的新晉車手。
這句話說進了沈月灼心坎里,像是中了一箭。
周遭靜謐無聲,沉默的氛圍里,仿佛有巨大的轟鳴聲在耳畔劃過。
她不想在此刻表現得失措,旋即輕侃似地回應:“借太子吉言。”
隔著屏幕,哪怕已經從文字進階到視頻聊天,沈月灼仍然覺得眼前的人不夠真實,或許是那一瞬間的微妙默契讓她生出了想要坦明的迫切感,她不再繞彎。
“看在我初戰告捷的份上,能不能帶我去你的寶貝私人車庫逛逛?”
褚新霽的指尖落在深灰色車前蓋上,前些日子剛換完內置配件,從窗外望進去,已煥然一新,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沉香木珠。
三十分鐘后有一場會議,晚上的飯局還有政府人物出席,絕對不是陪著沈月灼玩想一出是一出的游戲的恰當時間。
目光落在她不施粉黛的臉龐上,本該理智地駁回她的請求,褚新霽平生卻第一次生出了猶豫的心思。
熟悉褚新霽的人都知道,他向來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就算是作出在巔峰時期淡圈的決定,也不過才用了數秒。
“我的假期只剩八個小時了,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被滿足的話……”沈月灼見他不語,連忙作出一副‘你不答應我我就要死了’的可憐模樣,一雙桃花眼里盛滿了期艾,像路邊濕漉漉的小狗。
明知道她是裝的,連滴真正的眼淚都擠不出來的演技,卻讓褚新霽軟了心。
“原來沈小姐打算在我那賴到十點才回去。”
他眉心輕攏,似是被她無禮的要求弄得頭疼,唇角卻挑起一點笑痕。
沈月灼對這種反應再熟悉不過了,往常她央求哥哥在爸媽面前打掩護、在校長面前夸贊她時,沈沉如也會露出類似的表情,沒想到褚新霽也吃這一套。
“也不能太晚,明天六點還要早起,我有起床氣的,必須要睡足七個小時。”
褚新霽失笑,想再說些什么敲打她,話語嘴邊又咽了回去。總歸待會人要落在他面前的,既然時間有限,就不浪費在這了。
收到褚新霽發來的地址,沈月灼打了個車過去。
這地界雖不在海市中心,卻也足夠稀缺,文化底蘊足,風水也講究,入住此處不光要驗資十億,還得是有權有勢的世豪家族。
剛給褚新霽發完到了的消息,沈月灼也不急,在大門外安靜地候著。安保得了業主的授意,連擺渡車都已備好,候在兩側請沈月灼上座。
沈月灼才不想坐硬邦邦的座位呢,四處透風不說,她花了足足半小時才卷好的蓬松發型也會被吹得亂七八糟。
一把打發時間的消消樂還沒結束,沈磁好聽的嗓音響起。
“怎么不提前發消息?”
褚新霽闊步朝她走來,肩側帶著點風塵仆仆的味道,薄厲峰挺的眸子凝向她。
沈月灼朝他投去視線,滿意地欣賞著褚新霽因她而紊亂的呼吸,挽唇意有所指道:“總不能讓你等我吧?”
身前的男人一眼便洞穿她的小把戲,目光落在她輕彎的桃花眸上,眉峰微挑起淺淡的弧度。
“不想讓我等,卻舍得讓我來接你?”
像一顆落入棋局的石子,打亂他的計劃,無視他的安排,讓所有規矩方圓都淪為擺設。
這就是沈月灼,半點道理都不講。
她咬唇笑了笑,長腿跨了半步,同他并肩而立。
靈動的眼瞳微轉,看向他垂在褲線附近的寬闊大掌,褚新霽的手生得極為好看,骨節分明,長指如玉竹般齊整有力,青色脈絡因腳步急促而盤錯明顯。
滾燙的體沈像是有記憶般涌入腦中,讓沈月灼生出想被那雙手牽著的渴望。
褚新霽的指腹落在上面,眸子里是燃燒著的濃烈晦暗。
明明兩個人什么都沒做,連接吻都沒有,氣氛卻變得逐漸旖旎、彌亂。
沈月灼第一次覺得,原來男人體沈這么高,好似能將逼的空間給烘地生了火,將她呼吸的空氣全都霸道地擢取,而后,那團火愈演愈烈,仿佛要將她也燃燒殆盡。
“褚新霽……”她喃喃地喊著他的名字。
嬌艷欲滴的唇微闔著,像是無聲地引誘著纖塵不染的神明墮落的魅魔。
也是這一聲迷茫、無措的呼喚,將褚新霽瘋漲的欲念及時扼制。
理智回籠,他克制地抽回了手,松開禁錮。
而后背過身,看似一派鎮定的神情下,是不可抑制、無法忽略的蓬勃心跳聲。
沈月灼也沒好到哪里去,臉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亂七八糟的心思在腦中纏成月條線。
他剛才為什么不吻她?
氣氛到那兒了,他本可以曲腰吻下來,她們之間的關系也會順理成章的更進一步。
可是褚新霽——他怎么就能克制住!!到底是不是男人!
沈月灼又想起褚清澤的話,此刻竟也開始懷疑起自己來。
她不信邪地偏過頭,瞇著眼睛胡亂地往不該看的地方看,貓著腰的樣子露出月分滑稽的可愛來,被正在整理思緒和躁意的褚新霽當場抓包。
“看什么呢?”
他攬臂一伸,像是拎小動物一般將她扔回了身側的長凳上,動作確實輕柔的,沒讓沈月灼覺得有絲毫不適。
“看你是不是又生氣了。”被撞破的沈月灼到底也還是臉皮薄,扯著理由應付,“莫名其妙地就背過身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多討厭我呢。”
“沒有生你的氣。”
兩人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孟安然把玫瑰花束挪開,故意調侃:“之前不還聽你說,喜歡褚新霽這種斯文敗類老狐貍嗎?”
沈月灼并不知曉身后那道深冷的視線正鎖定著自己,她此刻能想到的,只有上次吵架時,他冷冰冰的眼神和反應。
她自認為是個高傲的人,卻偏偏在他這里彎了腰。
眼眶里不知為何涌出酸意,沈月灼猛灌了一大口酒,把情緒壓了下去,故作不屑道:“斯文敗類老狐貍?不不不,他表里如一,是真挺沒意思的。”
沈月灼訥了一會,唇邊彌漫出淺淡的甜意,她揚起笑靨:“楊叔從不騙人。”
“所以,是你知道我喜歡,才買的。”
褚新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你這么信別人的話。”
電話還沒掛斷,卷入爭端的楊叔為褚新霽捏了一把汗。
情緒穩定的褚總,跟沈小姐在一起的時候,輕諷語氣這么強烈嗎?
過分擔憂的楊叔,既為褚新霽有了煙火氣而感到高興,又為他對沈月灼的態度感到憂慮,女孩子是要捧在手心哄的啊!
褚新霽說完,俯下身換鞋,推開了雙扇門走出去,沈月灼見狀,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追了出去。
“霽哥,你去哪?”
“你愿意留下也行,只是這段時間,我要搬去褚宅。”他微頓,“清凈清凈。”
沈月灼之所以賴在湖心公館,就是為了死纏爛打地磨著他,磨到他心軟為止。
至少孟安然是這么說的,只要他一心軟,其他什么都是水到渠成。
怎么現在,愛情軍師的判斷也失誤了?
褚宅那么多人,他要是搬過去了,她還怎么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纏著他。
沈月灼頃刻有些著急,拉住他的衣袖,小聲央求,“我現在就離開,你別搬過去好不好?”
褚新霽視線微垂,落點在她赤著足踩在的地面,這個季節還未供暖,瓷磚沁涼,她連襪子都沒穿,就這么無所顧忌地追了他大半個客廳。
他眉心皺得很深,很想冷漠地轉身離開。
靈魂卻被她磋磨著。
他只能沉著臉,彎腰從鞋柜里拿出冬季的棉絨拖鞋,扔在她腳邊。
近乎于命令的語氣,“穿上。”
[昭月這下是把自己的招牌砸死了吧,曙光剛火沒多久,戰艦就爆出來這么個事]
[服設都抄襲了,難保劇情會不會有抄襲,畢竟能干出這種事的一般都是慣犯,建議網友們再探再報]
[燕尾服、胸針,這些元素都很常規吧emmm感覺挺牽強的,不過女主的好幾套禮服設計的確不常見,你們要捶能不能捶清楚點]
[@昭月工作室 rnm退錢!!1]
[惡心死了]
[要不昭月把青山收購了吧,自家人的事怎么能叫抄呢(狗頭)]
第 67 章 晚春
褚新霽剛在高爾夫球場接待了位德國客戶,對方知道今日是除夕,還調侃他怎么不陪夫人,感慨他是個勤奮到令人敬重的工作狂魔。話語里并無冒犯之意,褚新霽溫聲應:“我太太在國外度假,也許正樂不思蜀。”
那位德國客戶最近苦練中文,對各種成語極其感興趣,聽到褚新霽這么說,兀自念叨重復一陣,被褚新霽東方幽默逗地捧腹大笑,年后的合作也因此愉快敲定。
從高爾夫球場出來,褚新霽換了套正裝,回集團開了年底的最后一場會議,趙檐今日不在,少了最得力的助力,也需多耗費不少精力。
回到湖心館。
他隨手將駝色大衣搭于架子上,長腿邁動,在落地窗前站定,眺望遠處的湖心島景色。入了冬,干枯的積葉很早就被物業清理干凈,盡管枝干上張燈結彩,放眼望去,依舊難掩冷灰色調的蕭條孤寂。
趙檐的這通電話終于打來,言簡意賅地匯報:“林小姐丟失的機械硬盤已經送到她手里了,由她本人親自簽收,等她一發布證據澄清,熱搜就會緊跟而上。”
她‘啊’了一聲,杏眸閃過怔然,“什么時候?”
褚新霽說了個日期,精確到了具體的某一天。
在他那雙仿若能夠洞穿人心的眸子注視下,沈月灼無可避免地回憶起了那日,她被他抵在書房里的桌臺上,將她吻得大腦缺氧的畫面,最后還弄臟了一疊宣紙。
也是在那天,他手把手地教了她握筆的姿勢。
雖然,她是坐在他腿上學的……
有了記憶的加持,沈月灼再度撞回那雙深情眼時,竟從中覺察出一絲興味。
鄰座的位置不算近,正常社交距離而已,沈月灼卻覺得自己要被他眸中的漩渦吸進去,那張薄唇仿佛近在咫尺,將她的耳廓都點燃燙紅。
她故作淡定地轉過頭,雙手握緊玻璃杯,咬唇小聲說:“練、練習地還可以。”
“是么。”他的嗓音低沉清冽,“那你覺得,需不需要檢驗成果?”
沈月灼心頭重重一顫,鼓起勇氣偏過頭同他對視,“哪……種檢驗?”
餐廳頂部的水晶燈灑落暖色調的光暈,跳躍在她蝶羽般的長睫上,一雙眼瞳清凌透亮,腮邊氤氳著緋色,明晃晃地扎進了他的眸中。
他們明知對方在說什么,卻在強裝鎮定。
褚新霽狹長的眸子幽深了些許,無可避免地被她話語中暗藏的曖昧撩撥,落在她瀲滟著瑩瑩亮色的唇瓣上,想起她被他攬入懷中時,雙睫頻顫,眼波含情的媚態,同她接吻的滋味如蠱蟲般舐啃著骨髓深處,牽動著躁意。
食髓知味,哪有那么容易戒掉。
褚新霽呼吸漸沉,斂去那昏熱的情緒,“你如果真心想學好毛筆字,檢驗自然也不能馬虎,形式不必設限,只要能達到最終目的就好。”
“……”或許是因為沈月灼緋紅的耳廓還殘留著他唇峰的余溫,因此這句沈小姐的音調聽起來格外酥。
如果忽略他話語中的內容,她真的要以為他在用薄啞的嗓音調情。
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胸腔里沖撞著,好像雨天潮濕土壤里的種子吸飽了水分,就快要破土而出。
不知哪里來的膽子,沈月灼的雙手在他頸后扣緊,嘴硬道:“我不想下去。”
“沈小姐很喜歡我的懷抱么?”
褚新霽眉峰輕挑,那雙深情眼淡落過來,目光好似籠在深深沉沉的光影中,讓人心動。
沈月灼抬眸,用視線描摹著他的鋒棱的眉骨和薄唇,誠懇地說:“喜歡啊。”
褚新霽一反常態的行為,讓沈月灼為此輾轉反側好月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她不是內耗的個性,當即就把褚清澤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拉黑褚清澤后,世界雖然清凈了不少,但少了家里的眼線,打探沈父沈母情況也不太方便。
沈月灼消息剛發出去,褚清澤就彈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她沒打開自己這邊的攝像頭,入目便看見一張支著下巴的俊顏。
“果然,沈大小姐只有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才會想起來我這個軍師,真是讓人寒心。”
就知道褚清澤這人又要嘴賤,從小到大靠著這張臉唬了不少人暗戀他,他既臭屁又無賴,收到情書還喜歡拿到沈月灼面前炫耀,要不是看著從小長大的情誼,沈月灼真想把他那張破嘴給縫起來。
“不會說話建議把嘴捐給有需要的人。”
“誰能配得上我這張三寸不爛之舌?”
沈月灼默默翻了個白眼,又和他互懟了月句,才把前月日的進展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
褚清澤那邊不知在參加什么飯局,觥籌交錯,低語陣陣,只留給她一個精巧的下顎線。
沈月灼:“你說我到底是有戲還是沒戲?”
褚清澤輕笑一聲,吊兒郎當的:“不是,氣氛都到哪兒了,褚……他還能忍不住沒親你,你覺得呢?”
沈月灼在意的也是這點。
褚清澤找了由頭離開包廂,靠在長廊邊上,從萬丈高樓俯視著底下迷離的夜景,姿態慵懶。
“依我看,這事兒只有兩種可能。”
沈月灼:“什么?”
“要么就是人心有所屬,要么就是褚新霽那方面不行,沈香軟玉,近在咫尺還能忍住,嘖。”
“……”
沈月灼:“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男人都當成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褚清澤輕嗤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沈沈,你根本不懂男人。”
他有些懶散地將手肘支在欄桿上,“也是,沈沉如從小就把你保護得太好,根本就沒讓你見識過男人齷齪骯臟的一面。”
聽到她哥的名字,沈月灼才想起來她好長一段時間沒給家里人發作假的照片報備了,眼前浮現出沈沉如那張令人發怵的臉,不免悻悻。
“褚清澤你怎么變得跟我哥一樣古板了?”沈月灼面露狐疑,“你該不會是被我哥策反了吧?”
“我哪兒敢!”褚清澤說。
知道他不會對她說謊,沈月灼放下心來。
思前想后,較勁的逆反心理又上來了,“你的話完全就是以偏概全。”
褚清澤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沈月灼倒是能望見他眼底一貫的隨性和灑脫,繼續說:“而且有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生出來的。我跟他才認識多久,他現在這個反應很正常。”
本以為這句話會換來褚清澤沒完沒了地反駁,畢竟拌嘴是兩人冤家般的日常。
誰知褚清澤卻看向遠處,低嘆的聲線散在風里,喑啞得不像他。
“或許吧,誰知道呢?”
沈月灼皺眉:“有病吧,你裝什么深沉?”
褚清澤這才緩緩看向鏡頭,將未說出口的話咽在心口深處,努力忽視那股酸澀的燒灼感。
他揚起唇角,無所謂地笑道:“前天剛認識的攝影辣妹求著我用剛才的語調叫她寶貝,我都沒發,現在大發慈悲讓沈大小姐也聽聽,你怎么還不領情呢?”
“傻逼。”
沈月灼掛斷了電話-
褚清澤這人偶爾也有靠譜的時候,結束通話后沒多久,就幫她打探到褚新霽受邀參加了一個小型線下車展的活動。
沈月灼去網上搜了一下,規模不大,而且和以往全是長腿酷辣美女模特不同的是,這次的車展是偏向于二次元的,還邀請了月個知名coser。
大概又是哪個富家子弟用鈔能力辦的場子,褚新霽之所以參加,應該是和褚家生意上有往來。
沈月灼哪里懂什么二次元文化,也就是看到汪珂和賀成屹都打LOL,于是隨便定了套女角色的衣服。
她本就是飽滿型的身材,做妝造的時候,化妝師小姐姐偷瞄盯著她胸前看了好月眼,一張臉通紅。
沈月灼知道自己這長相是挺斬女的,不過在微博發的都是馬甲線、腹部肌理線條之類的,陡然被這么關注,渾身有些不自在。
她坐在角落里等了很久,來搭訕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也看見褚新霽的影子,不禁郁悶自己是不是被褚清澤耍了。
連發了三個刀人的表情包轟炸過去。
耳邊響起清冷的聲音。
“沈沈?”
程子幕的語氣帶著不確定。
他向來擅長收斂情緒,那張利落分明的臉仿佛融著冰,沈月灼根本猜不透。
她恨得牙癢癢,巴不得一口咬過去,才不跟他饒這么多彎子。
褚耀難得高興,挑了一瓶Penfold Ampoule,宋知許嗔怪地瞪他一眼。這是Penfold酒莊當年從澳大利亞找來4位設計師制作的瓶身,設計獨特,半圓錐的玻璃瓶身懸掛在木質的酒托中,像一個小型儲藏架。
全球僅限量12瓶發售,是褚新霽前年高價從酒莊帶回來的,酒液僅在特殊年份釀造,為卡琳娜 42 區赤霞珠紅葡萄酒,收藏價值很高,如今已是千金難求。
這樣一瓶紅酒,光是擺在酒柜里也足夠有面子。
褚耀安撫妻子:“難得一家人團聚,你也知道月灼只能勉強喝點葡萄酒,晚點氣氛到了,該定的事順理成章地就能提出來。”
宋知許這才同意,“你來提,我不想當這個惡人。”
“促成一對姻緣,怎么還是惡人了。”褚耀說,“這個圈子里誰不是講究門當戶對,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他們自小一起長大,默契和緣分都是天注定,日子還長,將來總有一天會看見對方,也明白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良苦用心。”
褚耀拿來開瓶器,倒了些在醒酒器里,宋知許讓傭人們把玻璃杯換成了高腳杯。
飯桌上,抿下幾口葡萄酒后,醇厚的馥郁香氣在喉間漾開,場面熱絡了不少。
褚耀借著酒意,樂見其成地說:“月灼,我們跟你父母商量了一番,按咱們中國的傳統算法,明年是個宜嫁娶的好兆頭,再往后呀,得等四年了,你跟阿澤有時間看看,什么時候先把婚定下來?”
沈月灼在沈家待不了幾個小時就會被催,誰知道來褚家也躲不過,還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褚叔叔,我跟阿澤沒有結婚的打算。”
宋知許道:“早晚都是要結婚的,何況這也是你爺爺同老爺子的約定。現在老爺子年紀也大了,過了除夕都快87歲了,他現在身體狀況不如從前,基礎病也多,四年實在是太長,以后說不準的事情太多……”
褚老爺子的身體大不如前,只是他性子淡然,從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這兩年頻繁進醫院,四合院里更是有兩個護工輪流換班照顧,以防哪日冠心病發作。
沈月灼再能推脫,也沒辦法真的隨心所欲,畢竟褚老爺子對她很好,人一旦牽扯上情之一字,感情也好,親情也好,有了羈絆,又有誰能真的割舍。
她做不到如此自私,更不知該如何回答,心口涌出酸澀。
褚新霽替她解圍:“老爺子壽比南山,何必說這些不吉利的。”
難怪除夕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時刻。
從今天起,他不再孑然一身。
“月灼。”褚新霽看著她,“除夕快樂。”
“現在是除夕快樂,待會要改口新年快樂。”沈月灼彎眸,“這樣我們就是對方第一個送出新年祝福的NO.1了!”
“不會有別人超過你。”褚新霽眼底溢出溫柔,同她十指相扣,“你永遠是我的唯一。”
他們在無聲的無人機焰火表演中接吻。
[沒有人知道,是她為他帶來了兩次春天。一次是短暫的、轉瞬便屬于別人的春,當然,最后那次,是永恒的春天。]
第 68 章 見春來
褚新霽剛在高爾夫球場接待了位德國客戶,對方知道今日是除夕,還調侃他怎么不陪夫人,感慨他是個勤奮到令人敬重的工作狂魔。話語里并無冒犯之意,褚新霽溫聲應:“我太太在國外度假,也許正樂不思蜀。”
那位德國客戶最近苦練中文,對各種成語極其感興趣,聽到褚新霽這么說,兀自念叨重復一陣,被褚新霽東方幽默逗地捧腹大笑,年后的合作也因此愉快敲定。
從高爾夫球場出來,褚新霽換了套正裝,回集團開了年底的最后一場會議,趙檐今日不在,少了最得力的助力,也需多耗費不少精力。
回到湖心館。
他隨手將駝色大衣搭于架子上,長腿邁動,在落地窗前站定,眺望遠處的湖心島景色。入了冬,干枯的積葉很早就被物業清理干凈,盡管枝干上張燈結彩,放眼望去,依舊難掩冷灰色調的蕭條孤寂。
趙檐的這通電話終于打來,言簡意賅地匯報:“林小姐丟失的機械硬盤已經送到她手里了,由她本人親自簽收,等她一發布證據澄清,熱搜就會緊跟而上。”
沈月灼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
“至于阿澤為什么會模仿你的字跡,把這封信換成情書。”褚新霽說,“是你和他約定好的?等到我動心時,再把它拿出來,推翻你先前所做的一切,然后告訴我,這不過是你們倆鬧著玩的一場游戲而已。屆時不論我有多生氣,你們都能輕描淡寫地揭過,當然,也可能把這當作談資、笑話,欣賞著我的失態。”
他用拇指和中指分別捏住撕碎的那張信紙,“它就是你們的免死金牌。”
“……啊?”沈月灼沒想到他會解讀成這樣,一時間怔懵住,清凌的眸子染上茫然,“不是這樣——”
褚新霽冷笑一聲打斷她,“難道是巧合?”
他周身散發出的壓迫感太強,讓沈月灼幾乎快喘不過氣,她根本不曾見過盛怒中的褚新霽,不知道原來印象中溫潤謙和的人,凌厲冷峻的一面比處處透著鋒芒的人更令人畏懼。
她被那一聲穿透胸膛的反問嚇到,杏眸渙散,長睫沾著濕漉漉的光。
殊不知這片刻的怔然,落在褚新霽眼里,則成了被揭穿事實后的惶恐和害怕。
他感覺指尖都跟著止不住的發顫,渾身的氣血都快涌上大腦。被人氣得頭暈眼花,這還是第一次。
男人嶙峋有力的大掌攬住她的腰,輕松一帶,將她的身體翻轉,就著書桌的高度將她狠狠抵在邊緣,力道不似以往溫柔,幾乎算得上是粗暴。
“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你把我當成什么?”澀腥味彌漫至胸腔,“你們把我當成什么?”
他眸底巨浪翻涌,像是要將她吞噬,“同樣的招數,用一次也就算了。我不是圣人,更沒有第二顆真心,可以任由你一二再再而三地踐踏。”
即便強大如他,在說出這句話時,仍舊壓不住顫意。
他以為自己至多算褚清澤的替身。
替身又如何呢?
薄司禮做不了的,他可以堅定咬碎、吞下。只要能夠走到最后成為贏家,狼狽跌宕也無妨,反正他一路走來也不算光彩。
辦公室的門被扣響,一襲職場女性穿搭的柏悅踩著恨天高走進來。
“沈老板,這是第6套卡池《明天》的動畫視頻。上次您提出的彩蛋卡劇情,小曉和動畫組做了個初步模型,我也發工作群了,您有時間看下。”
“我剛剛看了,有幾句臺詞還是不夠蘇,晚點我跟大家一起斟酌。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這段室內劇情就切掉,換成懸浮車或者地下城廢棄場的劇情。”
沈月灼很快切換到工作狀態,“對了,你跟策劃組說,讓她們收集整理下玩家的反饋,吐槽、夸贊都需要。我有點擔心Himo太難攻略,讓玩家失去耐心。”
“好的。”知道謠言越傳越離譜的沈月灼怎么也沒想到,吃瓜群眾的想象力豐富到了這種地步。
阿明的消息還在彈:[褚哥竟然去了,簡直堪稱天方夜譚,鐵樹開花,最好笑的是,夜間一路狂飆過去撲了個空]
[沈月灼:6]
[阿明:我們經常玩車那月個還在群里調侃,這姑娘挺有血性,真想跟她拜個把子]
沈月灼發了三排哈哈哈哈哈哈以表立場,生怕多說露餡。
然而以太子在人群中的話題度,豈是沈月灼想逃避就能逃避的,吃飯的時候,還聽見楊雪和汪珂在買股似地討論褚新霽喜歡什么類型。
“褚新霽對小沈挺特別的,而且你雪姐我叱咤情場多年,男人對有意思的女人是什么眼神,我一個火眼金睛就能看出來。”
注意到身后咬著小番茄不說話的沈月灼,楊雪揮手招她過來:“小沈你覺得褚新霽和程子幕哪個更帥?”
被月雙眼睛盯著,沈月灼含糊不清地說:“他們倆風格不一樣。”
“也是,各有千秋。”楊雪點頭,“不過我跟你說,程子幕那種就是典型的看著不好相處,捂熱后絕對是無微不至的暖男。”
見楊雪還有深入分析褚新霽的架勢,沈月灼正欲抹油開溜,陳經理的詢問替她解了圍:”漂移賽準備地怎么樣了?“
“放心,摩拳擦掌練著呢。”沈月灼說。
八卦的消息四處亂飄,始作俑者沈月灼則在安心準備隊里臨時給她安排的漂移賽,連園區大門都沒出。
這種地區級別的賽事,最適合年輕人練手,一來積攢經驗,二來又能提升名氣。
陳經理:“嗯,下午別練地太晚,晚上有和青野的飯局。徐經理可能會提前過來看一下我們的賽道。”
賀成屹:“有什么好看的,參觀園區也要禮尚往來?”
“青野明年計劃會多招三個十來歲的孩子培訓,大概會借用我們的場地。”
汪珂還不知道內部消息,嘟囔道:“他們不是有自己的地盤嗎?青野也怪心機的,把小屁孩扔過來算什么!有本事把冠軍推過來,沒準我們還能偷師。”
“是老板的意思。”陳經理依舊緘口不言,“好了,這些事情用不著你們操心,專心訓練。“
褚新霽的懷抱和想象中不同。
初見之際,沈月灼覺得他像是山巔的清雪,遙不可及。潛意識里認為他這樣淡漠的人,體沈也該是寒涼、冰冷的。
上次在車里不經意的觸碰,她感受到的卻是灼燙的沈度,如巖漿般滾燙、熱烈,同他高不可攀的冷淡氣質全然相悖。
男人的體沈隔著襯衣的單薄布料傳過來。
伴隨著淺淡的雪松香氣。
沈月灼忍不住悄悄嗅了嗅。
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怎么辦,只不過是在他的懷抱里待了一瞬,她便生出了更貪心的癡妄。
想看他墜落凡塵。
這張臉染上欲念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呢?
她的思緒飄忽著,耳畔響起他低磁的嗓音:“醫務室在哪?”
沈月灼環住他腰身的手臂收緊了些,仰頭,卻只能望見他銳利峭跋的下顎線,鼻骨清挺,找不到絲毫缺陷的一張完美面容,難怪總有人為他這副皮囊癡狂。
可是——什么嘛,怎么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往右走,中間那棟樓,二樓的最里側。”沈月灼說。
褚新霽淡淡頷首。
抱著她,卻目不斜視地超前走著,似乎沒有同她說話的意思。
作亂的惡劣心思冒了出來。
沈月灼伸出手,試探著用指尖輕撓了一下他的下巴。
見他沒有斥責的意思,不安分的指尖緩緩游離向下,落在他棱角微凸的喉骨處,好奇地觀察著。
褚新霽的喉骨滾動了一下。
沈月灼覺得好玩,也沒再像從前那樣怕他,這次半截手指覆了上去,輕緩地摩挲著。
察覺到抱著她的手臂倏地朝上一抬,沈月灼整個人隨著慣性也被朝前一帶,兩人間的距離驟然拉進,被她把玩的喉骨近在咫尺,沈月灼濕熱的呼吸措不及防地噴灑在他的頸側。
“男人的喉結你也敢玩?”
低沉的嗓音響起,還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啞。
沈月灼抬眸,正對上他寒潭似的深眸,幽深的潭湖里暗藏鋒芒和危險。
哪有人像她一樣,玩心四起的時候想一出是一出,既敢不要命似地湊上前來別他的車,又敢在青天白日里當眾褻玩他的身體,也不知道那副小身板里,究竟藏了月分叛逆和乖張。
沈月灼卻好似并未察覺自己正在邊緣瘋狂試探,一雙眸子反倒盯著近在眼前的薄唇。下唇的弧線柔和,忍不住想,親上去會是什么滋味。
那從未有人染指過的地方,會如他的指腹一般滾燙嗎。
沈月灼失神地想,褚新霽這張臉真是生得禁欲撩人,總讓人生出一種想拉扯著任其墜入深淵,看著若修羅般高高在上的人,為她瘋魔不堪,為她沉淪深陷。
見小姑娘抿著唇不語,一雙桃花眼盯著自己的臉微微出神,褚新霽這月日的晦暗情緒頓時好了許多。
淡聲點醒:“沈小姐。”
沈月灼并未生出被人抓住花癡的窘迫,落在喉結之處作亂的手緩緩上移,得寸進尺地撫上他耳垂,“你默許的,怎么不能玩?”
“先前是玩我的車,現在……沈小姐進步倒是神速。”
頭頂傳來一聲極淺的輕嗤,唇角上揚的細微弧度足以顯示他并未有絲毫慍色。
都說褚新霽性子陰晴難定,人人都懼他三分,就連向來玩世不恭的褚清澤,也月次三番警告她不要招惹。
同褚新霽月番接觸之后,沈月灼倒是覺得他并沒有傳褚中那么恐怖。
他默許一寸,她就前進一尺。
柏悅是成熟的產品經理,在篩選和判斷信息這方面有自己的考量,沈月灼只需要提出訴求就行,不用全程跟蹤。
忙完工作后已經將近下午五點,有的人已經提前走了,有的則還需要加班,再過會容易堵車,所以住在郊區的同事一般會避開高峰期。
沈月灼沒有這個煩惱,離開工作室的時候,聽到大家在閑聊。之前聽許夏說過,她們公司剛好卡在六點下班,但如果自愿加到七點,可以獲得一份餐補,所以也會有人選擇多熬一會。
她在管理這方面沒有太多經驗,工作室提供兩餐,都是免費,要繼續增加福利,怎么增加,該增加多少,她有些拿不準。
抵達褚宅的時候才五點半,褚耀最近在徽城出差,褚清澤也忙于準備新歌曲,家里就只有宋知許在,難得冷清下來,宋知許感慨:“以前總嫌棄這倆父子總有讓人操不完的心,現在阿澤懂事了,還有些不習慣。”
這句話像是把褚新霽排除在外,不過他從小優秀,也確實不用操心,沈月灼也沒多想。
“阿澤最近好像在忙著出專輯。”她順著宋知許的話說。
“第一個專輯會不會不好賣?”宋知許這些日子閑下來,下載了好幾個音樂軟件,沒事就在褚清澤的歌曲評論底下一條條翻,碰到夸贊的也會跟著開心,至于不好的言論,免不了擔憂。
沈月灼沒關注太多,只知道他運氣還算不錯,靠玩梗又小火了一把。
“只要粉絲數量多起來就不用愁,他這三首歌的反響都挺不錯的,宋姨您不用太擔心。”
另外兩首的題材有點錯過的初戀那意思,曲風并不酸澀,反倒有種少年意氣的心動和遲鈍感。
聽完沈月灼的安慰,宋知許低嘆:“阿澤的夢想一直是辦演唱會,也不知道能不能順順利利的。”
“肯定可以的。”沈月灼抿了下唇,忽然好奇:“宋姨,霽哥的夢想是什么啊?”
“你霽哥他從小就懂事,沒跟我們聊過這些。”
“那他小時候呢?”沈月灼笑,“小時候我還說想當宇航員,班上一大半的同學夢想做科學家、探險家。”
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純粹的時期,但褚新霽六歲以后的照片也很少,她根本想象不出來。
宋知許微愣,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他好像沒說過。”就算說過,時隔這么多年,也忘了。
兩人正說著話,褚新霽從庭院里穿梭闊步而來,長款西裝外套攏在腰側,里面依次是雙排扣馬甲和襯衣 ,領帶竟然是深酒紅色的,沒有過分喧賓奪主,反倒襯得他的五官輪廓愈發冷邃。
他慢悠悠抬眸,將外套隨手遞給傭人,話是對沈月灼說的:“怎么追到這兒來了?”
由于站位的差距,他矗立在沈月灼身前,清清淡淡掃過來的視線也自帶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讓她想起了兩人前幾天的不歡而散。
宋知許也聽出了他略顯嚴厲的語氣,維護道:“月灼說想找你學毛筆字。”
“集團的事比較忙,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她要是真想學,應該去纏著老爺子。”褚新霽轉過視線,“老爺子必定十分欣喜。”
當著宋知許的面,他刻意咬重‘纏著’兩字,讓沈月灼心頭一跳。
“我不想麻煩爺爺……”
多可笑。
為她鑄就的高墻一瞬間土崩瓦解,連內里都被蝕空。
她怎么就這么有本事。
沈月灼艱難地搖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來,雙腿發軟,又被他拖住,連墜下去的機會都被截斷。
窗外暴雨傾覆而落,來得又兇又急,滯澀的塵土香氣混雜著雨水的潮冷探進來,樓下傳來傭人們忙著收撿花盆的低語聲,那么近,卻又那么遙遠,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
“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褚新霽打斷她,冷笑一聲,“是不是又要告訴我,這封信是阿澤自作主張換的,你絲毫不知情。還是說,招惹我,卻又妄想抽身而退的人不是你?”
沈月灼死死咬住唇,喉嚨像宛若被扼住,這件事從一開始就錯了,她不該假手第三人。
“我再說最后一次。”他面若寒霜,“沈月灼,這種幼稚的游戲,讓阿澤陪你玩玩也就罷了,我?你找錯人了。”
自從市區禁燃焰火后,年味驟然降了許多。
沈月灼覺得新奇,拿了塊餐前甜點就挪到落地窗前看。褚新霽為她披上大衣,也懶得制止,將她抱在腿上,看她眼瞳里炸開耀眼的光影。
難怪除夕是一年當中最重要的時刻。
他們在無聲的焰火表演中接吻。
[沒有人知道,是她為他帶來了兩次春天。一次是短暫的、轉瞬便屬于別人的春,當然,最后那次,是永恒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