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光
還能因為什么呢?
答案顯而易見, 只是不能說。
江淮序接過她手里的包,眺望遠方的香樟樹,佯裝神情自若, “如果有緣會再遇到的。”
果然是安慰她的話語, 溫書渝不疑有他。
曾經(jīng)懷疑過是不是身邊的人, 相熟的人包括江淮序的字跡她都認識,最后發(fā)現(xiàn)都不是。
無奈放棄了去尋找好心人。
如果想讓她知道, 就會署名,如此嚴密,便是不想讓她有負擔。
“那我們快走吧。”剛剛借口去衛(wèi)生間, 悄悄溜走,為的就是不讓陳錦安家人和她道謝。
她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并不是為了別人的謝謝。
回到停車場的車子上,溫書渝給王秀麗發(fā)了一條語音, “伯父、伯母, 我有事先回家了,祝你們身體健康, 萬事如意。”
特意用了語音,聽起來會方便一些。
壓在她心頭的大石落了地,乘著午時的光, 踩著罅隙間掉落的碎金,溫書渝倚靠在座椅處睡著了。
江淮序側頭看到副駕駛座上沒了聲音, 抱著抱枕睡得正香。
在紅燈路口, 調(diào)好正上方遮光板, 每次都是如此。
陽光灼熱, 不適宜外出,約好傍晚再出去走走。
摩天輪之后, 沒有再約會過。
車子停在地下車庫,溫書渝準時醒來,她尚未下車,江淮序鉆進車里抱起了她。
又被公主抱抱起。
“江淮序,你好喜歡抱我哦。”溫書渝玩著他的襯衫紐扣。
在她的記憶中,只有江淮序會這樣抱她。
小學是,初中是,高中同樣。
“難為你還記得。”以為你的記憶里,只剩下陸云恒。
地下車庫清涼,溫書渝向他的懷里拱了拱。
借助魅色的燈光,抬眸仔細觀察他。
這個角度的江淮序,她見的少。
臉部半明半暗,鋒利的下頜線,輪廓清晰俊冷,薄唇輕抿。
脖子處多了幾顆痣,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
溫書渝抬起修長的手指摸了一下,微微凸起,“江淮序,你這里有好幾顆痣啊。”
默默數(shù)了一下,三顆。
江淮序:“沒注意過。”
他一出聲,嗓音微喘,畢竟懷里抱著她。
她再瘦,也是一個95斤的人。
不知怎的,溫書渝回想起初中的事情,一堂體育課上,她沒注意腳下,被絆倒在地,膝蓋破了一大塊。
她出了好大的糗,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時,剛剛還在籃球場打球的江淮序,瞬間出現(xiàn)在她面前,抱著她跑去了醫(yī)務室。
顧不上休息,一路飛奔過去的。
醫(yī)生檢查了下,只是破了皮,走路慢一些,麻煩一些。
當江淮序扶著她回到教室時,響起幾聲“噓”的聲音。
青春期的孩子,骨子里的躁動是壓抑不住的。
簡單的一件事情,被一些人編出了許多版本。
諸如,他們是娃娃親啦,他們早戀,他們甚至已經(jīng)接過吻,傳得有模有樣的。
女生本來就會比男生早熟一些,她那時對江淮序有一點點好感,只是這點好感,隨著中考后發(fā)生的事,消逝在風中。
記憶如潮水,緩緩涌入她的腦中。
連帶著稚嫩的臉龐與現(xiàn)在矜貴、成熟的臉,相重合。
江淮序垂眸,正好和溫書渝的視線對撞,“在想什么?”
一直盯著他,手指摩挲他的、痣,時不時捏兩下。
那兒的皮膚稍微敏感,無意的撩撥最為致命。
行至電梯口,溫書渝收起手,“在想你為什么討厭我?”
“我怎么會討厭你?”
喜歡你都來不及,何談討厭。
銥驊
“明明是你討厭我,多少年不和我說話。”
磁性的聲音中,揮之不去的哀怨口吻。
“我說了啊,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
她偏偏要無理取鬧,小時候明明是她的錯,都會歸咎到江淮序身上。
“你說的都對,寵著你。”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頭。
傍晚,兩個人吃完飯去河邊公園散步,熙熙攘攘的街道,飄來煙火的香氣。
鼻尖飄散著綠豆湯、梅花糕、酸梅湯的清甜,耳邊傳來烤魷魚、炒冷面的滋啦聲。
向公園里走去,遇見一個套圈的小販,都是小朋友在玩,鮮少有大人參與。
溫書渝拉住江淮序的手腕,“我要玩這個。”
20多年了,看到玩偶走不動路,倒不是多想要娃娃,就是體會下樂趣。
江淮序拍拍她的頭,“好。”
有江淮序在,自然滿載而歸,溫書渝留下一個最喜歡的兔子玩偶,其他的送給了公園里的小朋友。
一個小朋友和他們道謝,“謝謝姐姐和叔叔,祝你們百年好合。”
待她走之后,溫書渝嘲笑他,“哈哈,你是叔叔。”
江淮序:“……”
要不是看在她祝他們百年好合,他都想把娃娃拿回來。
兩個人沿著河邊往家里走,溫書渝扭頭看他,“江淮序,你想要小孩嗎?”
婚結得倉促,根本沒有思考過孩子的問題。
看到剛剛江淮序發(fā)玩偶時溫潤的笑,耐心又足,溫書渝猜想,他應該是喜歡小孩的吧。
江淮序未有猶豫,“不想。”
溫書渝追問:“為什么?你剛剛看別人家小孩很開心啊?”
他回答的太過迅速,沒有一絲一毫地考量。
“因為不想你受苦,你怕痛。”
一席堅定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江淮序幽暗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溫書渝:“不都要承受嗎?”
“你不用。”
江淮序握住她的手,緊緊握住。
生育的苦痛,他不想溫書渝承受,她和他結婚,也不是為了生孩子。
他體驗過陣痛,一至十級的痛感,逐一加碼,他只體驗了十分鐘,便已覺得難以承受,而對于產(chǎn)婦來說,需要忍受的是半天甚至好幾天。
更不用說,孕期需要承受的辛苦。
他舍不得溫書渝受這份罪。
“我們倆過一輩子也很好。”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已知足,至于其他,他不想要。
這個答案在溫書渝的意料之外,同樣的問題,她和陸云恒討論過。
他的答案是,“生個像你一樣的女兒就很好。”
萬萬沒想到,還有不想要孩子的答案。
突然,溫書渝躬下身,手指撓自己的胳膊和小腿,“好癢,為什么蚊子只咬我啊?”
提前噴了防蚊噴霧,效果不大。
江淮序安慰她,“因為我老婆漂亮。”
語出驚人,溫書渝驚訝,“江淮序,你現(xiàn)在好會說話哦。”
一晚上像灌了蜜糖似的。
江淮序唇角揚起一個弧度,“能不能改一下稱呼?老婆。”
“喊什么啊,淮序還是……”
溫書渝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笑嘻嘻地說:“你想聽淮序哥哥還是老公啊?”
江淮序揉捏她的虎口,“都想。”
“得寸進尺,一個沒有。”溫書渝掙脫他的束縛,蹦跳地出了公園大門。
回去路上,傅清姿給她發(fā)了信息,玩得樂不思蜀,【溫小魚,美國有一所高校發(fā)生了槍擊案。】
溫書渝:【關我什么事?】她一臉問號,美國的新聞干她何事。
傅清姿:【好像是陸云恒在的學校,我看同學群有說,他說話了,還活著。】
一句話說的大喘氣。
溫書渝:【哦,那也和我沒關系。】
傅清姿:【你放下最好,替江淮序考驗一下你。】
溫書渝:【早放下了,除了我老公,不要提其他男人。】
灌下一杯溫開水,溫書渝先進浴室洗澡,江淮序緊隨其后。
浴室內(nèi)的水聲停止,溫書渝抬頭看到江淮序出來,大叫一聲。
“你為什么不穿衣服?”
溫書渝立刻背過身去,頭悄悄偏移,想看又不敢看。
公司和案件的事解決,是該算這波賬。
“你又不是沒見過?”
經(jīng)過他的提醒,溫書渝想起那個荒唐的晚上,他當著她的面,做的那些事情。
他跪在沙發(fā)前面,對她做的事。
溫書渝的臉頰爬上紅暈,在光線下尤為明顯。
江淮序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來,拉著她的手,摸上他的腹肌,“你不想看嗎?”
充滿蠱惑的聲音,環(huán)繞在她面前。
溫書渝睜開緊閉的雙眼,看清了他的樣子。
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條浴巾,烏黑的短發(fā)向下滴水,一顆一顆淌著,順著輪廓分明的臉龐,滑入性感的喉結、鎖骨和胸膛。
緊實的肌肉裸露在外,腰腹處壁壘分明,還有人魚馬甲線。
她咽了下口水,再次將眼睛緊緊閉上,“不想,一點也不想看。”
不同于浴室和客廳幽暗的燈光,主臥的吸頂燈瓦數(shù)高,光線足,將他勁瘦的身材展露無余。
“魚魚,你忘了嗎?我說過的話。”
視覺關閉,她只能依賴聽覺和嗅覺,江淮序的氣息太過濃烈。
溫書渝哆哆嗦嗦問:“什么話?”
促狹的笑意在她耳邊炸開,“一晚上用光。”
咬著的上揚尾音,充滿了誘惑力。
她的耳尖徹底紅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她何嘗不是,特意穿了細肩帶睡裙,勾勒出她性感的鎖骨。
緩了半天,溫書渝睜開眼睛,嘟囔地說:“你的一晚上才三個。”
“才三個?”那晚他只買了一盒,沒在意是幾只裝。
江淮序攬住她玲瓏有致的腰肢,帶入懷中,“我又買了許多,今晚上你逃不了。”
低頭吻上她的嘴唇,邊吻邊走到他這一側的床頭柜,“寶寶,你看多少個?”
床頭柜的第二層抽屜里,滿滿一抽屜的避孕套,全是001系列。
她做過功課,這是現(xiàn)在最薄的,體驗度最好的。
江淮序勾著笑,“魚魚,你猜多少個?”
她瞄了一下,開始數(shù)起來,“一、二……十……”
江淮序告訴她正確答案,“總共20盒,一盒五片,你猜可以用多久?”
100片,怕是一整年都用不完。
溫書渝倒吸一口涼氣,認真計算,“一年365天,一共52周,去掉生理期,是40周,工作日不做,周五周六一天兩次,一周共四次,一次一片,所以是?”
“可以用25周,大半年的時間,不過避孕套有保質(zhì)期嗎?”
她竟然有閑心關心這個。
江淮序氣極反笑,“一天兩次,溫魚魚,你算得很好。”
下次別算了,瞧不起誰呢。
“我一天不止兩次。”
溫書渝盯著他的眼睛,張大嘴巴問:“江淮序,你做過啊?和誰啊?我認識嗎?”
“溫魚魚,你……我第一次。”江淮序說。
溫書渝恍然,“原來你也是第一次,書上說,男生第一次都很快,沒有兩分鐘的,你不會也秒吧……”
話沒完全說完,嘴唇又被江淮序堵住。
她知道,今晚她是逃不掉的。
由于嘲笑他的緣故,江淮序的吻里,充滿了霸道的味道。
長臂一伸將燈關上,留下了淡黃的壁燈。
江淮序抬起她的臉,銜住她的唇珠,輾轉碾磨、吮吸舔舐。
從唇吻到了耳唇、脖頸、鎖骨……
溫書渝的四肢像電流滑過一般,摟緊他的脖子,予以回應。
被江淮序推到床上,陷入一片柔軟的棉花中。
“魚魚,老婆。”江淮序喊她,似在確定是溫書渝。
一朝得償所愿,怕以為是南柯一夢。
溫書渝應聲,“江淮序,怎么了?”
他低聲和她商量,“換個稱呼,好嗎?”
墜入他深邃的瞳孔中,溫書渝咬緊下嘴唇,突破心理防線,如他所愿。
“老公。”
一道
銥驊
婉轉悠揚的女聲,灌入江淮序耳中。
是他日日夜夜幻想了多少次的。
“寶寶,真乖,多叫幾聲。”江淮序不斷蠱惑她。
正當她準備喊時,室內(nèi)響起了熟悉的音樂聲,是她的手機,溫書渝推了推江淮序,“有電話。”
江淮序咬住她的耳垂,“不管,寶寶我們做正事。”
電話一直在響,擾人得很,溫書渝伸出胳膊,拿起來一看。
手機上顯示是陌生電話,而且歸屬地:未知。
這么晚了,直覺告訴她是騷擾電話,溫書渝滑動紅色的按鈕掛斷。
沒有兩秒鐘,電話再一次響起,江淮序抽出她的手機,想直接關機,結果滑動了接聽鍵。
順著電流,聽筒里傳來一道男聲,“喂,魚魚。”
聲音小,但足夠兩個人聽清楚。
怎么是陸云恒的聲音?
溫書渝瞥了一眼江淮序,他半瞇著眼睛看她,示意讓她自己來。
“魚魚,你在嗎?”陸云恒又問了一句。
驀然,江淮序咬了一下她的頸肉,手指靈活運用,細細品味。
溫書渝身體一頓,差點叫了出來,調(diào)整呼吸,保持鎮(zhèn)定,“有事嗎?”
清冷的音調(diào),沒有一絲溫度,甚至淬了一層千年寒冰。
出于對她的了解,陸云恒請求,“魚魚,你能不能先別掛?聽我把話說完,很快。”
槍擊事件在他眼前發(fā)生,他顧不上其他,劫后余生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溫書渝。
他想聽溫書渝的聲音。
電話如他所料,沒有掛斷,陸云恒抓緊時間。
“魚魚,我…”
一句話,吞吞吐吐。
“魚魚,我好想你。”
表白(修增1200字)
陸云恒在說什么?
真荒謬, 他說想她。
一瞬間,溫書渝以為自己幻聽了。
偷偷用余光瞟了江淮序一下,眉眼冷峭, 嘴角是清淺的笑, 端的是溫潤如玉, 深邃瞳孔中神情淡然、晦暗不明。
“有病,我掛了。”溫書渝說完便掛了電話, 手機開啟靜音。
半夜“死”去的明戀對象,給你打電話,說想你, 跳進黃河難以洗清。
溫書渝第一時間對江淮序解釋,“他腦子不好。”
室內(nèi)陷入長久的沉默, 誰都沒有言語。
江淮序始終覆在她的身上,只是剛剛的繾綣氛圍, 突然間便消失了。
不算毫無征兆, 只是太過迅速。
溫書渝靜靜等待下文,身上的男人一動不動, 沒有撤退,也沒有繼續(xù)。
昏暗的燈光中,一切未知。
片刻的安靜之后, 江淮序終于動了,薄唇輕言:“魚魚, 睡覺吧。”
屬實在溫書渝的意料之外。
那些年, 江淮序不在意她和陸云恒的過往, 不八卦、不過問, 左右和他無關。
高中時,他會在銀杏樹下, 等她一起回家,因為這是父母的交代,等上了大學,兩人的交集甚少。
現(xiàn)在,她不清楚,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這樣半途而廢,好似她有貓膩似的。
她是一點也不在意陸云恒了,甚至連他的長相,在記憶中模糊了起來。
溫書渝主動摟住他的脖頸,不讓他離開。
一字一頓地說:“不要,你難過了,我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打電話給我。”
她的心臟咚咚作響,萬一江淮序直接推開她怎么辦,她力氣又不夠。
江淮序沒有和她抗衡,老老實實由她抱著,“我沒生氣,放心。”
腔調(diào)輕描淡寫,唇角勾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他回答的是沒生氣,不是不難過。
他本以為自己會很生氣,但溫書渝的語氣太過淡漠,而且沒有一絲難過,他便有一丁點釋然了。
縱然心里會難過,嫉妒陸云恒可以得到溫書渝的偏愛。
“那你…為什么不繼續(xù)了?”溫書渝的聲音低不可聞,扭扭捏捏。
“時機不成熟。”江淮序興致缺缺。
“噢,行吧。”剛才的那句,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還要她直白表示到什么程度。
江淮序轉而側躺在她身邊,輕撫她的后背,“我哄你睡覺。”
“Here with you,i don't feel so far away~,,Cuz home's a family so much more than it's aplace,It feels like magic,To see us shining as one.”
溫柔少年感的嗓音,像蜿蜒流淌的小溪,如淅瀝的春雨、秋日的暖陽,帶著淡淡的疏離感,又直流入內(nèi)心,讓溫書渝夢回初中。
那時的他們,會避嫌,但好像沒那么避嫌,可能是從小養(yǎng)成的依賴感。
還好,回到了曾經(jīng),溫書渝想著想著眼皮打架,合上眼睛睡著了。
將溫書渝哄睡著,江淮序一個人走去餐廳里,圓月當空,銀輝鋪滿地面,滑動綠色按鈕接通了電話。
“魚魚,你愿意接我電話了。”果然,又是熟悉的討厭的聲音。
江淮序翻著通話記錄,掛斷了之后,陸云恒又撥了幾個電話,沒有聽到鈴聲響是因為溫書渝開了靜音。
半晌才回答,“魚魚睡著了。”
淡漠的嗓音,與溫書渝接聽他電話的語氣如出一轍。
傳說中的夫妻相嗎?
陸云恒一頓,“魚魚呢,我想找她。”
聽筒對面陸云恒的聲音不穩(wěn),同他一樣,在喝酒。
江淮序仰頭喝下一杯酒,似笑非笑道:“大晚上找我老婆,不合適吧。”
不用他說,陸云恒知道他們結婚了,他們是夫妻,咬牙說:“江淮序,你趁人之危。”
江淮序擺弄手里的玻璃杯,光線透過酒杯,折射出絢麗多姿的形狀。
倏然勾了下唇角,凜聲提醒陸云恒,“是你沒有選擇她。”
“還有,魚魚不是你能喊的,別來打擾她。”
直接掛斷電話,拉黑這個號碼,刪除所有的通話記錄。
他小氣,在溫書渝和陸云恒的關系上,他特別小心眼。
在床上不敢繼續(xù),是他不想承認,他嫉妒得發(fā)狂。
怕傷了她。
一瓶紅酒慢慢見了底,剩下的半瓶他喝了大半,江淮序克制自己的情緒,方?jīng)]有喝完。
塞上木塞,放回了酒柜。
回到主臥,床上的女人保持著剛剛的睡覺姿勢,在他掀開被子后,突然喊了他的名字,“江淮序。”
江淮序撩開她的頭發(fā),“嗯?怎么了?”
并沒有人回答他,溫書渝只是翻了個身,環(huán)抱住他。
“原來是做夢啊。”
他以為她是囈語。
殊不知懷里的人,是清醒的,溫書渝借著機會將后半句補齊。
“我喜歡你。”
“喜歡誰?”江淮序難以置信,再次確認。
無論他怎么問,都無人應答,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窗簾遮住了皎潔的月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男人喃喃自語嘆息,“果然是做夢,你怎么會表白呢?”
“可是,魚魚,我喜歡你。”
溫書渝猛然一驚,壓住內(nèi)心的欣喜。
自那之后,陸云恒消停了幾天,沒有打擾溫書渝。
過了幾日,溫書渝和江淮序出發(fā)去溪竹市參加宋百川的婚禮。
傅清姿從國外趕回來,和她匯合。沈若盈和孟新浩度蜜月,由她代勞給份子錢。
婚禮美好且正常,像大部分普通婚禮一樣,只是酒喝多了之后,有些人難免會口不擇言。
有個同學說:“陸云恒沒來,真是可惜,他和宋百川可好了,是吧,溫書渝。”
偏偏還要cue她。
溫書渝偏頭看了一眼江淮序,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江淮序的手掌,心里后悔,不應該來參加的。
佯裝沒聽見,“啊?你說什么?”
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便沒有了下文。
有同學過來閑聊,“你們兩個兜兜轉轉結婚了,真是稀奇,當初還以為能喝上你和陸云恒的喜酒。”
溫書渝笑笑,“不稀奇,沒有誰會一直為
銥驊
誰停留。”
要不是看在同學的婚禮,她恐怕要掀桌子了。
“我出去一下。”溫書渝不想聽到他們無聊的打趣,自以為幽默。
辦喜宴的不止一家,走廊內(nèi)來來往往的人群,身后響起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
突然,江淮序拽住她的手腕,推進了一間無人的會客室,埋在她的頸肩,“魚魚,不要和他再聯(lián)系了。”
“我沒和他聯(lián)系。”溫書渝摸摸他的頭發(fā),“江淮序,你喝多了。”
“我沒有。”他一口酒沒有喝,在同學眼里,他們就是聯(lián)姻,他們毫無感情。
溫書渝的名字永遠和陸云恒綁在一起。
籠罩在江淮序的陰影之下,溫書渝察覺到他心里的不安全感,抬手拽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柔軟的唇瓣覆在他溫涼的唇上,近在咫尺、睫毛撲簌的女人,用生澀的吻技親吻他。
像他第一次親她時一樣,只知道在唇瓣上摩挲,她的主動,實在取悅到了他。
江淮序攬住她的腰身,腳下逼近一步,啟唇吻了回去。
門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門里面是密不可分的他們。
主動的人,成了被動的“魚”。
江淮序摸摸她的唇角,口紅全花,沉沉地說:“你不要哄我,魚魚。”
溫書渝玩著他的袖扣,“我沒有。”
她在衣帽間見過他盒子里的袖扣,各式各樣不同的魚,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粉寶石……
全是頂級寶石鑲嵌,圖案卻是幼稚的魚。
只因她的名字帶“yu”,諧音是“魚”,他就戴在了身上。
婚禮結束的當天晚上,沒走的人留下來同學聚會。
溪竹市臨海,老同學很久沒見面,話多起來。
酒過三巡,不知是誰提議說玩真心話大冒險。
游戲很簡單,百玩不厭。
天不遂人意,第一局酒瓶轉到溫書渝的面前,問題是,“哭的最傷心的是哪一次,為什么?”
溫書渝瞄了一眼江淮序,端起酒杯,“我喝酒。”
不知是誰,替她回答:“哎呀,不就是陸云恒出國的那次嘛,都過去多久的事了,有啥不能說的,塑料老公又不是不知道。”
她聽音色,就知道是謝懷林,陸云恒的好哥們,一天天陰魂不散。
幸好,這個問題之后,酒瓶再也沒有轉到她。
放松警惕之后,酒瓶又一次在她面前停下,“讓你一直念念不忘的異性的名字。”
溫書渝猶豫了一下,剛想回答,“沒有。”
話頭被江淮序截了過去,“我替魚魚喝。”
修長的指節(jié)端起她的酒杯,一口悶下去。
他不想從溫書渝口中,聽到那個名字。
有人打趣,“哎呦,護妻護上了。”
傅清姿出來打圓場,“下一局,下一局。”
酒瓶在江淮序面前停下,問題是,“會不會向喜歡的人表白?”
溫書渝緊張起來,他有沒有喜歡的人,他會不會表白?
江淮序斬釘截鐵回答,“會。”
好在后面沒有再轉到他們,他們一行三個人向酒店走去,漸漸江淮序被落在了最后。
傅清姿壓低聲音說:“溫小魚,其實江淮序更適合你,陸云恒太端著了,而且想要的東西太多,他是喜歡你,但沒那么喜歡。”
她作為旁觀人看的一清二楚,一個人的眼神不會騙人,回想起來,江淮序對所有女生淡淡的,唯獨對溫書渝有求必應。
即使是大人的叮囑,最起碼品行方面,他無可挑剔。
溫書渝拍拍她的腦袋,“小姿姿,成情感大師了啊。”
傅清姿追著她打鬧,“溫小魚,我比你大。”
倏然,岸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有流星。”
溫書渝立刻合十手掌,許下一個心愿,愿我和江淮序百年好合。
站在原地等江淮序,柔軟的小手牽上他的手掌。
“我不要吃狗糧,拜拜。”傅清姿嫌棄。
逛了一圈,許多事她也想通了,宋謹南找她,她沒有搭理。
回到酒店,江淮序仍沒有言語,各自洗漱,換好了睡衣。
一路上,他都悶悶不樂的,溫書渝心說,來參加婚禮,真的是一個錯誤。
溫書渝向酒店前臺要了兩個酒杯和一瓶紅酒,給酒杯滿上紅酒。
自己先嘗了一口,澀澀的、微苦、微甜,很快臉頰染上了紅暈。
扯著滿身潮意的江淮序,坐在了坐墊上。
江淮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靜靜等。
兩個人面對面而坐,溫書渝用清亮的眼神盯著他,“江淮序,你不開心,我們認識26年,結婚這么久了,坦誠一點,玩真心話,沒有大冒險。”
“每個問題必須回答,不可以欺瞞。”
“好。”江淮序啟唇同意。
游戲尚未開始,第一杯酒,江淮序一仰而盡。
通過擲骰子,第一個問題由江淮序問出。
“你為什么喜歡陸云恒?”
他深埋在心底,一直想問的。
溫書渝抿了一大口酒,他果然在意,高中時江淮序堵住她,問過一模一樣的問題,那時候她的回答是,“不關你的事。”
思考半晌,溫書渝撇過臉,“高中的時候,我來大姨媽弄衣服上了,是他替我解圍的。”
十六七歲的女生,過了來生理期會羞恥的年紀,但經(jīng)血弄到褲子上,明顯的一塊血漬,被同學看到,還是會尷尬。
恰巧,她的生理期不按常理出牌,在體育課上提前報道,而她沒有外套。
那天江淮序不在,去參加什么比賽了,她記不清。
旁邊圍了幾個男生,竊竊私語,女同學有衛(wèi)生巾,但沒有干凈衣服,她發(fā)愁不知道怎么辦時。
陸云恒繃著臉,對那幾個男生說,“看什么看,正常生理現(xiàn)象。”
拿了他的外套,系在她的腰上。
和體育老師說明緣由,出了校門。
臨走時和她說,“等我。”
溫書渝在樹下等他,雖然不知道在等什么。
過了半小時,下課鈴響起,溫書渝在樹上轉悠,抬頭遠遠看到陸云恒從校門口回來。
穿著白T恤的少年愈來愈近,走到她的面前,撓撓腦袋,遞給她一個塑料袋,“給你買的新衣服,不知道合不合適,你去換吧。”
一個一米八戴著眼鏡模樣斯文的大男生,站在她的面前不知所措,耳朵全紅。
“好,謝謝你。”溫書渝去就近的衛(wèi)生間。
陸云恒給她買的是T恤和牛仔褲,和他身上類似的白色款,簡簡單單沒有夸張的圖案,尺寸是M碼,估計是描述了身高體重,店員推薦的,最下方還有一次性內(nèi)褲和衛(wèi)生巾。
他不懂型號,日用的買了不同牌子的兩三種。
溫書渝的臉立刻紅了,抿唇笑,想象不出來,一個高中男生挑選衛(wèi)生巾的樣子。
出來以后,陸云恒又遞給她一個小袋子,溫書渝掏出來看,是紅糖姜茶、暖寶寶和布洛芬。
“你生理期好像會很痛,護士說這個止痛效果好。”
溫書渝疑惑,“你怎么知道?”
她生理期痛都是忍著,沈若盈知道,但旁人怎么會在意她生理期。
雖然他們坐前后桌,此前她和陸云恒幾乎沒有說過話。
陸云恒笑笑,沒有說話,后來溫書渝才知道,高一一開學他就注意到了她。
江淮序聽完心里苦悶加深,她只記得陸云恒為她做的這件事,卻忘了她的初潮都是和他有關。
卻忘了,她每次痛的時候,都是他給她揉肚子。
初二暑假,大人全都不在家,溫書渝午睡醒來發(fā)現(xiàn)被單上有一灘血跡,微薄的生物知識告訴她,她長大了。
媽媽教過她基礎的生理知識,但她一時間慌了神,加上小腹墜痛,只能通過手機聯(lián)系江淮序。
“淮序哥哥,我肚子好疼。”
那個時候的江淮序沒想太多,立刻從他家跑過去,到了才知道,溫書渝第一次來了例假。
他是個男生,完全不知道怎么辦,溫書渝疼的在床上打滾,他沒辦法,現(xiàn)查應該怎么做才好?
去廚房燒熱
䧇璍
水,灌進水杯里,放在她的肚子上,全都沒用,無奈他只能幫她揉肚子,邊揉邊安撫她,“魚魚,馬上就不痛了。”
溫書渝漸漸又睡了過去,沒看到他的脖子通紅。
那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他直接觸碰到溫書渝的肚子。
因為她生理期太痛,醫(yī)生說是生理性的,沒有特別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吃藥、泡腳。
溫書渝又特別討厭生姜的味道,他就研究有什么方法可以緩解,最后研究出來了一個配方。
溫書渝一直以為她從小到大喝的桂圓紅棗湯,是溫母研究的,其實是他給溫母的。
“江淮序。”溫書渝舉起右手在他眼前晃晃,“有沒有愛而不得的人?”
江淮序的思緒被拉回,“沒有。”
因為已經(jīng)和溫書渝結婚了,也算得償所愿,算另一種得到。
喝下第二杯酒,江淮序的脖頸逐漸變紅,瞳孔愈發(fā)深沉,“陸云恒回來找你,你會和他走嗎?我要聽實話。”
對上陸云恒,他總是沒安全感。
畢竟是溫書渝的初戀。
溫書渝秒回,“不會,我上次回答過。”
這次沒有猶豫,江淮序心下舒心了一些。
輪到溫書渝問了,“你有過暗戀的經(jīng)歷嗎?”
“沒有。”江淮序選擇說假話,面上卻不顯。
這么些年,學會的是善于偽裝自己的情緒,善于克制自己的感情,善于隱藏眼里的歡喜和難過。
“你對陸云恒還有一絲一毫地喜歡嗎?”
他想再次確認。
江淮序緊緊盯著溫書渝,攥緊拳頭,不放過一絲細節(jié),他想看看她有沒有猶豫、有沒有說假話。
溫書渝搖頭,“沒有。”
干脆利落的答案,沒有拖泥帶水,沒有經(jīng)過思考。
紅酒見底,溫書渝深呼吸一口氣,直直盯著江淮序的眼睛。
四目相對中,她問了一句話。
“江淮序,最后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我?”
吃魚
室內(nèi)再一次陷入安靜。
他們定的房間面朝大海, 落地玻璃門敞開,晚風吹起紗簾,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灌入耳中的還有嬉鬧的童聲。
這一隅空間里, 只剩下溫書渝和江淮序的呼吸聲。
溫書渝始終盯著江淮序的臉, 捕捉他的神色變化。
昏暗光影浮動, 他的五官深峻、面容冷淡,長長的睫毛垂下來, 遮住了幽暗的眸。
長久的沉默中,江淮序抬眸啟唇,溫書渝聽到了一道清冽的音色, 一個單音節(jié)。
“是。”
墨色眼眸中閃出熠熠的光輝,薄唇微微翹起。
肩膀不再繃直, 終于不用掩飾自己的感情。
溫書渝身體一僵,指尖蜷縮, 心跳加速, 像暴雨過后的河水,奔涌入大海。
追問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江淮序驀然一笑, “問題用完了,魚魚。”
又一次的沉默,溫書渝低垂頭, 不自然地抿酒。
會嫉妒、會吃醋的江淮序,會偷親她的江淮序, 對她會有欲望的江淮序。
因為喜歡, 過往的一切都具象化了起來。
溫書渝將酒杯放在茶幾上, 扶著桌子邊緣站起來, 酒精帶來的微醉之感,身體稍微晃了一下。
很快恢復如常。
她的腳未踏出一步, 江淮序緊隨她起身,拽住她的手腕,捏在掌心里。
微微躬下身,緊盯著她的眸,“魚魚,按照規(guī)則,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你呢?你喜歡我嗎?”
口吻直白不收斂,帶著強勢的意味。
溫熱的食指和無名指指腹按在她的脈搏處,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溫書渝屏住呼吸,脈搏如上了發(fā)條,持續(xù)加快,她的慌神盡在他的掌控中。
“我拒絕回答。”
江淮序說:“不可以隱瞞的。”
風吹進室內(nèi),溫書渝抬手將碎發(fā)掖到耳后,莞爾一笑,“但是,我耍賴。”
將他曾經(jīng)的話原封不動送了回去。
江淮序心下已明了,她的脈搏暴露了她的內(nèi)心,低下頭貼上溫書渝的額頭,“魚魚,你知道耍賴的代價嗎?”
溫書渝稍抬眼瞼,空氣滯住一瞬,他的眼神變得幽暗,聲音沙啞。
“什么代價?”
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江淮序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遮光窗簾緩緩關閉,隔絕了室外的空間,耳邊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沙灘上的吵鬧聲。
兩個人的手機均被他調(diào)了靜音,今夜不可能再被任何人打擾。
聲音沉沉,在她耳邊強調(diào),“用光的代價。”
距離倏然拉近,呼吸的熱氣纏繞在兩人鼻尖。
溫書渝問:“你帶了?”
江淮序的雙手禁錮住她,“沒有,但是我剛剛下單了,騎手剛接單。”
“酒店不是有嗎?”兩顆心臟緊緊相貼,溫書渝趴在他的懷里,手指打轉。
江淮序:“我怕質(zhì)量不好,這件事不能有意外。”
即使已有一重保險,他仍不放心。
“我可以親你嗎?”是商量的口吻,但目光灼灼凝視她,帶著壓迫的神情。
“不讓你親……”你就不親了嗎?
一句話沒有說完整,溫書渝的尾音被江淮序封在嘴里。
他溫熱的唇瓣緊緊貼上她的唇,仿佛帶著電流,穿透她的四肢百骸。
挑破了喜歡的這層紙,江淮序一開始便是疾風驟雨的吻,舌尖撬開她的貝齒,用力往里探。
葡萄的香氣在口腔中來回交換,頭腦愈發(fā)昏沉,漸漸無力,倚在他的身上。
江淮序的手向下挪,箍住溫書渝的腰肢,不讓她后退。
“寶寶,猜猜騎手還有多久到?半小時以內(nèi)還是以后。”
又來打賭,每次都會耍賴。
他一寸一寸游移,舔舐她敏感的耳垂,溫書渝咬著唇瓣,“我不猜,你每次都不守信用。”
江淮序陡然勾唇,“老婆,我在你心里,沒有可信度了啊。”
溫書渝重重點頭,“是。”
從摩天輪那天就套路她,說親就親。
“那我親到他來為止。”江淮序咬著她的頸肉,手掌揉搓細嫩的皮膚。
溫書渝喊:“啊,不要留印子。”
聞言,江淮序放輕了動作,“沒事,我們有三天假,足夠了。”
三天?這是要她的命吧,她還能出門嗎?
江淮序摟住溫書渝的腰,一步、一步帶到床邊,將她放在了床上。
他抬手摁滅頂燈,留下了過道昏黃的光。
酒店的床品柔軟度滿分,她甚至彈了一下。
沒有如她意料的那般,江淮序跪在了地上。
啊怎么會親那里,親到騎手來,怎么是親那里。
溫書渝頭皮發(fā)麻,直抵大腦皮層,第二次了。
她在等騎手快點到來,而時間放慢了腳步,一直沒有人敲門。
是最敏感的區(qū)域,禁不住他一下又一下地折磨。
溫書渝的手向下探,摸到了江淮序柔軟又有點扎手的頭發(fā)。
不斷向上想要逃離,不如她的愿,她被緊緊抓住。
窗外不斷傳來聲響,小販的叫賣聲、家長喊孩子回去的催促聲。
她的意識時而在窗外,時而在房間里。
緊抿嘴唇,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男人的趣味總是帶點惡劣的,她越想克制,江淮序越不如她愿。
力道加重了三分。
“唔。”
不知怎的,江淮序想起來小時候吃棒棒糖,最嗜甜的年紀,父母擔心他蛀牙,一個月只給吃一根。
就如同那時候的感受,一樣一樣。
“咚咚咚”,房門被扣響。
溫書渝的神經(jīng)完全緊繃,江淮序卻起了身。
從前去游樂場玩過山車,爬坡到達頂點,做好一切準備,即將向下俯沖時,猝然斷電。
懸著的心不上不下。
藍色的紙袋放在溫書渝的臉邊,江淮序解開睡衣紐扣。
暗啞的嗓音蠱惑她,“寶寶,放輕松。”
溫書渝哆哆嗦嗦說:
YH
“我……我很放松啊。”
鼻尖沁出了汗,頭發(fā)粘在額頭上。
他沒有關燈,借著微弱的燈光,溫書渝看清了他眸中升起的情.欲。
修長指節(jié)一根一根扣進她的指間。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江淮序將藍色紙袋塞到她的手里,“寶寶,挑個喜歡的味道。”
喜歡的味道,這玩意兒還有口味選擇。
溫書渝隨便挑了拆開塑料膜,扔進江淮序手中,“給你。”
“魚魚,你幫我。”江淮序暗啞的笑在她耳邊回蕩。
溫書渝拒絕回復。
女人的臉上、耳朵、脖頸全是輕紅色,江淮序不再逗她。
耳邊鋸齒狀被撕開的聲音。
太生疏,古人誠不欺他,紙上談兵終覺淺。
始終沒有下文,溫書渝睜開眼睛,“江淮序,你就結束了。”
聽出她的嘲笑,江淮序咬牙說:“還沒開始。”
“哦。”
一個單音節(jié),嘲笑的意味深長。
江淮序俯下身堵住她的嘴,試圖放松她的神經(jīng)。
一寸、一寸向里擠。
溫書渝第一次吃,吃得艱難,江淮序哄著她,“寶寶,不要攪。”
“我沒有。”她真的沒有,是出于本能。
歷經(jīng)艱難險阻,全部吃進去、咽下去,而這僅僅是開始。
兩個人如同發(fā)燒,呼吸灼熱、皮膚炙熱。
江淮序將滾燙的氣息渡給溫書渝,幫助她消除恐懼。
度過了最初,是她從來沒體會過的感受,一會兒置身于云端,一會兒在大海的小船上。
搖搖欲墜。
江淮序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她因為他而變,看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因為他。
更重要的是確定,這不是夢,不是他長久以來做的夢。
是真實存在的,是現(xiàn)實。
溫書渝被他瞧得羞赧,不好意思地注視其他地方。
一陣晚風起,牽起窗簾的一角,月光趁勢鉆進室內(nèi),很快合上。
又牽起、又合上……
如此往復,與室內(nèi)不謀而合。
漸漸的,沙灘上空無一人,海水漲潮,潮起潮又落。
江淮序趴在她的頸窩,“魚魚,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忍了多久嗎?”
他們每次同床共枕,于他而言,都是一場折磨。
夢里的場景成了真,卻不敢相信。
溫書渝累得不想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以往在外跑案子都沒有如此。
喘息說話,“不是說第一次都很快嗎?為什么你?”
兩個人各問各的。
“是嗎?可能我不一樣。”江淮序摟緊她,“寶寶,你感覺怎么樣?”
是他的第一次,他想得到她的反饋。
溫書渝推開他的腦袋,“你別問。”
她都表現(xiàn)出來了呀,哪會有人這樣問。
女人漂亮的頸線露出來,江淮序咬住她泛紅一直沒有消下去的耳垂。
“好,不問,我就……”
開啟他的用光之旅。
溫書渝趁機看了下盒子,五個裝的,但是袋子里不止一盒。
“江淮序,你悠著點。”
江淮序笑著說:“寶寶,稱呼錯了,加一次。”
月光打了“哈欠”躲進云層睡覺,海浪拍打礁石,一下又一下,卷起千堆雪。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太陽,室內(nèi)仍是漆黑一片,透過窗簾縫隙,一抹陽光偷入房間。
明明凌晨才睡覺,江淮序只比往常晚醒了一個小時,睜開眼就望見溫書渝。
他放在心里十多年的女生,終于得償所愿。
就這樣看溫書渝,看了幾個小時,看她蹙眉、翻身,怎么都看不厭。
“老婆,真好。”
溫書渝睜開眼睛,眼皮沉重,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不知道幾點睡得。
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干燥的睡衣,只記得在浴室里江淮序老實了一下。
一抬頭對上江淮序深邃的眼眸,臉倏地紅了,垂下頭。
兔子吃了窩邊草,他們倆都是。
偏偏男人還要逗她,“老婆,我看過沒腫。”
熬夜后遺癥,溫書渝緩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什么,握拳捶他一下,“江淮序,你好煩,能不能別提?”
一開口,嗓子都啞了。
江淮序親吻她的嘴唇,“不提,我老婆害羞了。”
怎么都親不夠似的。
溫書渝嘟嘴,“江淮序,你是我老公,還不是男朋友,你都沒有追我,正式的名分沒有拿到。”
她的道理一堆一堆的,江淮序刮她的鼻頭,寵溺地說:“好,魚魚說什么都對,開始上位之旅。”
江淮序將被子蓋在兩人頭頂,嗡嗡聲從被窩里傳出。
“啊,江淮序你不累嗎?”
“不累,這不是想用身體上位。”
江淮序逗她,“寶寶,稱呼喊錯,加一盒。”
溫書渝踢他一腳,“哦,你會什么盡什么亡。”
腳被他用手握住,壓在手中,“不會,不讓你守寡。”
溫書渝后來想和他拌嘴,沒有了精力。
如他所言,真的是用光了,兩個盒子被拆開。
來到海邊的第三天,溫書渝一天一夜都在床上,手指都抬不起來。
剛開葷的男人太可怕了,而江淮序神清氣爽。
江淮序穿好了襯衫和西褲,坐在床邊喊她,“懶魚魚,天黑了。”
“怪誰啊?人模狗樣、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溫書渝咕噥一聲,嗓子又啞了幾分,臉轉過去,不想看他。
她的身上干爽,是江淮序幫她的。
挺括的襯衫,襯得他矜貴清雋。
一點也沒有昨晚和早上的樣子。
被罵也欣然接受,江淮序摸摸她的頭發(fā),“怪我,‘魚’太好吃,沒忍住,還想吃。”
溫書渝鉆進被窩里,“不能了。”
江淮序掀開被子,怕她悶著了,“我知道,叫了飯上來。”
“你喂我。”
“那你喊我什么?”江淮序半瞇著眼睛看她。
想到在床上被他哄著喊“老公”和“淮序哥哥”,溫書渝怎么都不開口。
溫書渝扭頭,“我自己吃。”
她沒有過經(jīng)驗和心理準備,剛踩在地上,腿發(fā)軟差點倒在了地毯上。
江淮序打橫抱起她,“給老婆刷牙,給老婆洗臉。”
沒有掌握好分寸,脖子和鎖骨上一排排紅印子,在白熾燈下愈發(fā)明顯。
溫書渝怒嗔他,“江淮序,都和你說了,不要留印子,我還怎么出門?”
罪魁禍首的男人,越看越氣。
她來海邊,沒有帶任何帶領子的衣服,帶絲巾又很奇怪。
江淮序立刻道歉,“我的錯,任你罰、任你罵,我出去買榴蓮,回來就跪。”
溫書渝點頭,“好,你去,正好我想吃榴蓮。”
江淮序露出狡黠的笑,“老婆,酒店規(guī)定不能吃榴蓮。”
拿了入住規(guī)定給她看。
溫書渝眼波流轉,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那你買個電子秤,我說跪多久斤就多少斤。”
幫她洗臉的男人,愣在原地,半天沒有言語。
“嘖嘖”,溫書渝說:“江總,怎么不愿意啊?”
江淮序:“愿意。”
老婆說什么都是對的。
這一晚,江淮序沒有鬧她,簡單地抱著她睡覺。
即使溫書渝感受到他的昭彰,他都沒有過界。
第二天,脖子上的印記散了些,遮瑕可以遮住,傍晚兩個人去沙灘上散步。
兩個人坐在海邊看星星,寰宇變幻,夜影須臾,晚風與月光共同編織夏夜長夢的一角。
溫書渝躺在江淮序懷里,聽他說:“魚魚,我很開心。”
“開心什么呀?”
江淮序面向她,眸光深邃,薄唇輕啟,“魚魚,我喜歡你。”
這一句正式的表白,他遲了許多年。
縱使,溫書渝不知道,這句話在他心里已埋藏十余年。
不重要,現(xiàn)在已是最好。
“我知道啦,反正你得追我。”
“好,追你到天荒地老。”
遠處的燈塔忽閃忽閃,像久不熄滅的煙花。
沙灘上有個撿空瓶子的老婆婆,突然對溫書渝說:“小姑娘,還記得我嗎?”
溫書渝在腦海里搜尋,“老婆婆,是你啊。”
那年她因為陸
弋㦊
云恒一個人來散心,遇到了這個老婆婆,可能是害怕她想不開,一直陪著她,直到她離開。
只是,老婆婆看到江淮序,同樣來了一句,“小伙子也來了啊,真好。”
“是啊,婆婆。”江淮序和她打招呼。
待到老婆婆離開,溫書渝回頭疑惑地望著江淮序,秀眉蹙起,“我一個人跑來海邊散心的那次,你也在?”
她安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綰發(fā)
夜晚海邊風大, 不是海風,只有陸風。
溫書渝站在江淮序的面前,仰起頭看他神情的變化。
如同真心話那次, 誰都沒有言語。
“所以是不是?”溫書渝的腳掌向前移一步, 抵住了江淮序的腳尖。
又問一次, 即使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這段關系中,一直是她掌握問題的主動權。
耳邊灌入嘈雜的人聲, 還有歸港的汽笛聲。
其余的噪音通通被屏蔽,溫書渝只能聽見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無聲的等待中,江淮序抬起眼睫, “是。”
眸色烏黑,像是遠處漫長無垠的海。
男人繼續(xù)解釋, “那年你和媽媽說,出去散心, 媽不放心, 就拜托我,你又…又討厭我, 我只能悄悄跟著你。”
暖黃的燈光下,男人眸光漸暗,語氣平緩, 似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說到討厭的時候,停頓一下, 聲調(diào)抖動零點幾秒。
江淮序表面是受溫母的囑托, 實際更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擔心她。
江淮序還記得那是初夏, 傍晚的海邊有一些溫涼, 接到溫母的電話后,就去問了沈若盈怎么回事?
那些年, 他刻意不去留意溫書渝的事情,不想聽到她和陸云恒的消息,兩人的交集局限在逢年過節(jié)的聚會上。
沈若盈和他說,陸云恒要出國,他們學院的人都知道,他沒有告訴魚魚,魚魚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其他詳情她也不清楚,魚魚只和她說,她很好,她沒事,她就出去散散心,立刻就會回來。
她和陸云恒不是情侶的事,沈若盈沒有和江淮序說,她知道溫書渝討厭江淮序。
而江淮序丟給沈若盈的最后一句話是,“我去找她。”
他不知道從何找起,好在溫書渝和溫母會談心,她不讓媽媽擔心,將行程告訴了溫母。
海岸線綿延數(shù)公里,江淮序從北找到南,最終在一塊礁石前看到了坐在石頭上的溫書渝。
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鎏金的大海。
好似被全世界拋棄。
小小的背影,抱著自己的膝蓋輕聲抽泣,壓抑內(nèi)心的難過。
她哭,他看著她哭。
江淮序好想過去抱抱她,只是他不可以,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踏出一步。
夕陽沒入大海,溫書渝站起身給溫母打電話,交代自己買了高鐵票,晚上到家。
只是這個笑,越看越苦澀。
之后,陸云恒像是從溫書渝的世界消失了。
兩個人從紛雜的思緒中抽回。
溫書渝伸出手臂,環(huán)住江淮序的腰,在他懷里控訴,“難為你,明明你也討厭我,還得受我媽使喚。”
江淮序冤枉,摸摸她的后腦勺,“天地良心,我沒有討厭你。”
“我都聽見了,好幾次。”溫書渝昂起頭和他對峙。
江淮序:“哪幾次?”
溫書渝搖頭,“不想說,不然顯得我小氣,記那么久。”
江淮序笑出聲,“你不小氣,我老婆第一大氣。”
“不說不說就不說,你自己想。”
溫書渝松開手,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跑入淺海區(qū)。
海水剛剛沒過腳踝,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江淮序看她這玩水的架勢,是不準備開口。
在身后跟上去,長臂一攬,右手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上,寬大的手掌貼住她的后腰,掌心的溫度灼到她的皮膚。
“有人。”默契使然,溫書渝預判了他的動作。
江淮序低低的笑意從喉間傳出,“魚魚,什么時候說,什么時候停止接吻?”
低頭吻上她的唇。
溫書渝跟隨內(nèi)心,閉上眼睛,眼前徹底黑了。
來來往往的擁擠人群,黑夜的遮擋,江淮序將她擁在懷里。
從背影看不出來她。
江淮序故意咬住她的唇瓣,是不說實話的懲罰。
“魚魚,想好了嗎?”他的指尖捏住她腰間的軟肉,一下、又一下的把玩。
“還是你晚上想不睡覺。”
溫書渝怔然零點一秒,“江淮序,你耍流氓,我要和媽媽告狀,說你欺負我。”
用床上來威脅她,她相信他能做的出來。
“是嗎?我還沒有欺負呢,老婆,比如你在上,比如飛行棋,比如角色扮演,再比如……”江淮序湊到她的耳邊,補齊剩下的話。
手銬、車里。
溫書渝伸手去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又說出什么亂七八糟的話。
“好好好,我說。”
手扶上額頭,想想怎么開口,有點難為情,“第一次是中考結束的暑假,我們?nèi)ビ螛穲觯愫椭芎荚秸f你不喜歡我,只把我當妹妹,還有一次是高中,有人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是不是喜歡我,你又強調(diào)了一次,說不喜歡我,只是受父母所托。”
她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
溫書渝沒有告訴江淮序,她曾經(jīng)對他有過好感,所以只把她當妹妹這句話,對她的殺傷力才那么大。
江淮序難以置信,“所以你討厭我這么多年。”
敢情他這幾年感情的坎坷之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很俗套的誤會,想想她那么高傲的一個人,肯定是不會去和他對峙的。
更何況是親耳聽到。
溫書渝:“是啊,好了,我說完了。”
青春期的她,一根筋得將不喜歡與討厭劃上等號。
“我那時候連喜歡都不知道是什么,我們兩家走得那么近,不想其他人亂傳,你是女孩子,對你不好。”
江淮序沒有完全說實話,不想亂傳是真,不想別人評頭論足溫書渝是真。
但不喜歡是假。
男生晚熟的多,他不是,從溫書渝為了他,和江父爭論開始,她就已經(jīng)進入他的心。
只是他后來才發(fā)現(xiàn)。
溫書渝給他的扣子扣上又解下,解下又扣上,“我哪能想那么多嘛,反正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兩人今天也算是解除誤會。
溫書渝悄悄掙脫他的懷抱,手背在身后倒著走路,揚起一抹笑意,“我后來喜歡陸云恒是真,不是因為和你賭氣。”
“小心。”身后有個跑的小孩,江淮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佯裝生氣,“溫魚魚,你是來氣我的吧。”
“你那時候又不喜歡我,現(xiàn)在喜歡你不就好了。”溫書渝眼神閃爍,咕咕噥噥,最后一句話聲音越來越小。
恰巧,旁側沙灘有人求婚,蓋住了溫書渝的聲音。
江淮序不確定地問:“你說什么?”
他不敢確信,聽到了喜歡你,又不敢確定。
對于久渴的人來說,安全感需要修復。
溫書渝臉皮薄,不好意思再說第二回,岔開話題,“我什么都沒說啊,回去睡覺了。”
經(jīng)過求婚場地,溫書渝停下了腳步,駐足觀看,簡簡單單的求婚布置,愛心的蠟燭,白色玫瑰花的拱門,還有Marry Me的燈牌。
不像短視頻無人機求婚的轟動,也不似高高的玫瑰花墻震撼。
在冷焰火升起的一瞬間,天空中煙花綻放的一剎那,落下煙花雨,溫書渝發(fā)出了“哇”的贊嘆。
浪漫至死不渝。
沿著沿海公路壓馬路,溫書渝偏頭,“江淮序,你沒有追我,也沒有求婚,就得到一個老婆,好容易啊。”
地下停車場的畫面鉆進腦中,當時沒有想那么多,不出手
䧇璍
,怕溫書渝哪天就和別人結婚了。
“我會彌補,別人有的,你也會有。”
她只是隨便說說,溫書渝擺擺手,“不用,畢竟我們當時也不是沖著要過一輩子去的。”
江淮序扶住她的肩膀,目光沉沉,“我是。”
他想一輩子,永不分開。
溫書渝驚呼,“你早就喜歡我了是不是?”
江淮序否定,“不是,如果太太是你的話,那就可以。”
不想讓她心里有負擔,暗戀的事情,如煙花消散吧,散入云中,隨風而去。
無名指上的對戒擦出輕微的響動,發(fā)出銀色的光芒。
晃晃悠悠、吵吵鬧鬧半路,溫書渝拉住江淮序的手,用清亮的眸子看他,“江淮序,你背我。”
挑破了關系,直接命令他。
“哎,也不知道哄人一下,喊聲老公什么的。”江淮序乖乖彎下腰,溫書渝爬上他的背。
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呼吸灑在頸側。
上次背她,不敢碰她的腿,這次直接揉搓。
皮膚細嫩光滑,慢慢思想偏了道,想到前天她用腿夾住他的腰。
他掌腹的溫度好燙,摩挲的溫書渝好癢,她就吻他的脖子,還回去。
江淮序身體僵住了,放緩了走路的速度,溫書渝故意問他,“江總,怎么了?”
頭發(fā)掃過他的脖子,咬上他脖頸上的痣。
感受他細碎的反應。
故意撩撥他,還不如他的意,不喊老公,也不喊淮序哥哥。
江淮序輕笑,“被妖精咬了一口。”
還是一條魚修煉成的妖精。
溫書渝的杏仁眼微微彎起,“江總這有家有室的,可得管住自己啊。”
“我只愛我老婆,愛魚魚,愛溫書渝。”
清透的嗓音在沉釅夜色中化開,一輪瑩瑩天上月灑下溫柔的光。
好端端地說什么情話,溫書渝的耳尖倏然紅透。
挑開之后,一點也不端著。
在民宿門口,江淮序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是宋謹南和傅清姿,連忙停下腳步。
溫書渝同樣看見了,“你透露的地址?”
江淮序:“他問我在哪,我就給了。”
溫書渝從江淮序的背上下來,就要去找傅清姿,被江淮序拉住。
“你放開我,宋謹南一看就想追妻火葬場,我得和小姿姿說,不能輕易原諒他。”
江淮序直接擁住她,“尊重他人命運,你有空還是關心關心我吧,關心你老公。”
不該管的少管。
溫書渝哼哼兩聲,“我老公啊,有妖精管。”
繞到側門上了樓,溫書渝拒絕了江淮序發(fā)來的邀請。
一起洗澡,那是洗澡嗎?
特意穿上長袖和長褲。
見及此,江淮序扶住額頭,“老婆,防我啊?”
溫書渝躺進被窩,露出一顆腦袋,“是啊,江總的自控力早就沒了。”
“老婆,防是防不住的。”
江淮序抱著她,一刻不想分開,時不時啄吻兩下。
僅限于此,并沒有做過界的舉動。
溫書渝抬頭,碰到他的下巴,胡茬微微扎手,“要不要和爸媽說,我們在一起了。”
想了想,否定自己,“不對,還不算,你沒有追我。”
最后又是,“還是說吧,不讓她們擔心。”
糾結得翻來翻去,在他懷里拱火。
“聽魚魚的。”江淮序垂眸問她,“還難受嗎?”
溫書渝指著他的腦袋,“有一點,都怨你,哪有人一下子拆兩盒的。”
雖然第二盒沒用完,但也很多次。
江淮序解開她的睡衣紐扣,“怪我,我在你面前,自控力為負。”
溫書渝趕緊護住,“你干嘛?”
“你最怕熱,這樣降溫。”江淮序一本正經(jīng)地說,如果他的手沒有作亂的話。
“老婆,換種方法。”
“什么方法?”
江淮序趴在她的耳邊說了兩個字,用月匈。
月亮隱去,萬物靜默,只有萬粒星星掛在夜空,銀河如流淌的碎銀橫亙在空中。
悄寂的房中突然傳出一道柔媚的女聲,“江淮序,你還沒好嗎?”
“快了,老婆,你換個稱呼。”
“老公,淮序哥哥。”
溫書渝沒辦法直視她自己了,怎么就答應了江淮序無理的請求。
“魚魚這么容易羞,以后可怎么辦?”江淮序抱著她去做清理。
溫書渝拒絕回答他的問題,這個變態(tài)的男人。
花招真多,而這僅僅是開始。
男人在這件事上,無師自通。
“變態(tài)。”罵了江淮序一句,溫書渝沾上枕頭睡著。
這就變態(tài)了?他還有很多方法沒有實踐呢。
婚后兩個人沒怎么約會過,不急著返程,前往溪竹市一個著名的徽派古鎮(zhèn)。
于他們而言,是故地重游。
溫書渝身著淺藍色的連衣裙,江淮序是淺藍色的襯衫。
隨意搭配的一套情侶裝。
狹窄的街巷里,他們手牽手走在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腳下的車轍印,如琥珀封存了時光的痕跡。
白墻黛瓦的古老建筑,是歲月的見證者。
溫書渝回過頭看,木制窗欞在日光下投下斑駁的光影,耄耋老人在竹制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
靜靜流淌的溪水,陪伴一代又一代的人。
古鎮(zhèn)中央的銀杏樹,讓溫書渝回想起在高中樹上等他的江淮序。
那個翩翩少年,無論春夏秋冬、風雨雷電,從不缺席。
堅持等她一同回家。
溫書渝偏頭瞅了眼身側的男人,“我們第一次來這,才七八歲,我還寫了寄給未來的自己的明信片,你也寫了。”
行至時光慢遞店鋪,木制門牌,滿墻的明信片,時間仿佛凝固住。
溫書渝根據(jù)年份找到了當年的明信片,她和江淮序兩個人的。
她看了一眼,強忍住笑,她寫的是:江淮序不要再和她爭第一。
她很認真才辨別出是什么字。
江淮序寫的就很正經(jīng):爸爸、媽媽、溫叔叔、琳姨身體健康,再也不惹魚魚不開心。
姨還用拼音代替。
溫書渝遞給江淮序看,“江淮序,你和我爭第一爭到了高中,我討厭你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你怎么不讓讓我?”
江淮序:“讓你你會開心嗎?”
“不會,勝之不武。”知道江淮序讓她,恐怕會被打得更慘。
溫書渝要了一張新的明信片,寫下另一段話,沒有給江淮序看,“我的秘密。”
江淮序問:“和我有關嗎?”
他瞄到了他的名字。
“不告訴你,十年后再來看。”
突然,溫書渝看到一張照片,他們的合照竟然還在,塑封過保持了原來的色彩。
“照片竟然還在,我們再去拍一張吧。”
店里提供拍立得服務。
跨越時空,溫書渝在銀杏樹下按下了快門鍵,同一時刻江淮序吻上了她的臉頰。
相紙從拍立得里緩緩吐出,有一點點模糊。
兩個傻笑的小朋友和一對恩愛的夫妻,并排貼在墻上。
不約而同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照片像時空膠囊,帶他們穿越過去和現(xiàn)在。
大多數(shù)商店尤在,好像并沒太大變化。
溫書渝發(fā)了一條朋友圈,【重游故地。】
沒好意思配那張親吻的照片,配的是手機拍的另一張正常照片。
江淮序同樣發(fā)了一張,【約會日。】
配圖是親吻的照片。
周杭越第一個評論,【狗,真狗。】
宋謹南第二個評論,【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你吵鬧。】
溫書渝在賣發(fā)簪的店鋪前面停下,看到許多穿漢服的姑娘,她想嘗試一下。
琳瑯滿目的簪子,各式各樣的花、蝴蝶,美不勝收。
溫書渝在攤位上看來看去,被中央魚的簪子吸引住。
真絲燙花藍錦鯉,金銀絲線交織成網(wǎng),點綴以銀色亮片,像在空中的飛魚。
炫彩
依誮
小金魚,璀璨耀眼、流光溢彩,流蘇會輕輕搖晃。
風格不同,她又都喜歡。
抉擇不好,那就全要,溫書渝準備付錢時,聽見江淮序說:“我可以試試嗎?”
在古代,男子贈予女子簪子寓意著結發(fā),想求得此女子為妻。
他想為溫書渝盤發(fā)。
老板娘愣住一秒,“可以啊。”
在老板娘的指導下,棕色長發(fā)在江淮序手中繞來繞去,三兩下便完成了。
終于等到為她綰頭發(fā)的這一天。
藍錦鯉發(fā)簪與他們今日的服裝色系一致,靈動飄逸,隨著她的腳步搖曳生姿。
溫書渝摸摸后腦勺的發(fā)髻,莞爾一笑,“江總,以后還可以開副業(yè)給人綰頭發(fā)。”
江淮序牽住她的手,“獨屬于溫書渝一人。”
再無第二人。
“不喜歡蔥、不喜歡姜,不吃香菜,不愛胡蘿卜,不吃所有綠葉蔬菜的溫書渝。”
溫書渝踢他一腳,“怎么,嫌棄我啊。”
“我求來的老婆,必然會寵著,寵一輩子。”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從小寵到大的老婆。
從溪竹市坐高鐵到達南城,夜幕已降臨,兩個人直奔林語別墅,坦白一切。
面對江母和溫母,溫書渝嫣然一笑,“兩位親愛的媽媽,如你們所愿,他對我表白了。”
不承認在一起,她沒有松口,那就不算。
溫母看著兩個人牽著的手,嘆息一聲,“避著你爸,你爸自從上次在院子里撞破你倆,時不時懊惱讓你這么早結婚。”
溫書渝甩開江淮序的手,“我去找我爸。”
噔噔噔跑上了三樓,果然坐在書房沙發(fā)上抽煙。
“爸,又抽煙。”溫書渝繃著臉沒收他的煙。
溫父:“沒抽,就是聞聞。”
平日里溫母管得嚴,有癮就拿出來聞聞。
溫書渝在沙發(fā)扶手上坐下,“明天是不是要去復查了呀?”
溫父:“難為你還記得,還以為你現(xiàn)在心里只有江家那個臭小子呢。”
滿滿的怨言,已經(jīng)不直呼江淮序的名字了。
越看他越不順眼。
溫書渝抱著溫父的胳膊撒嬌,“那肯定有,爸爸媽媽并列第一,江伯伯、君姨并列第二,江淮序第三。”
江父摸摸她的腦袋,“他對你好不好?”
“很好,他是你們看著長大的,還不放心啊?”再怎么滿意的女婿,拐走了寶貝女兒,都會看不順眼。
江父哼了一聲,“不放心,男人婚后都會變。”
溫書渝:“爸,你放心吧,只有我欺負他的份。”
“料他也不敢。”敢欺負他的寶貝閨女,腿給他打斷。
溫書渝問:“明天約了周杭越的學長嗎?陸今安是不是?”
復查的日子她都記在備忘錄里,再忙也不會忘。
溫父:“是的,早點休息吧。”
“知道啦,我陪你去哦,爸爸晚安,愛你哦。”溫書渝伸出兩只胳膊,比了一個大大的心。
這下溫父徹底被她逗開心了。
溫家從不吝嗇夸贊和說喜歡、愛,溫書渝在喜歡的人面前有一點小女生的扭捏。
樓下雙方父母已經(jīng)散去,溫書渝回房間睡覺,江淮序坐在床邊等她,“和爸聊這么久。”
溫書渝:“是啊,他說,你要是對我不好,他就打斷你的腿。”
“愛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欺負你。”江淮序扯了扯唇角,“除了在床上、書房、車里……”
溫書渝伸手捂住他的嘴,“江淮序,你真煩。”
不想聽他說什么虎狼之詞,現(xiàn)在這張嘴真是煩人煩透了。
悶悶的聲音從掌心傳出,“煩就煩吧,我喜歡你就行了。”
整一個對牛彈琴。
在溫書渝的家里,老丈人現(xiàn)在看他生厭,江淮序不敢造次。
翌日,是復查的日子,溫書渝讓溫母在家休息,她和江淮序陪同溫父去醫(yī)院復查。
手術之后,格外注重保養(yǎng),復查一次不落。
提前預約過時間,江淮序叩響主治醫(yī)生陸今安辦公室的門。
屋內(nèi)還有另外一個醫(yī)生。
看清楚了這個醫(yī)生的臉,除了陸今安,江淮序、溫書渝、溫父全都怔在原地。
是陸云恒。
他回來了。
乖點
兩年不見, 陸云恒褪去了書生意氣,帶上凜冽的氣息。
思緒繞回到之前的夜晚,溫書渝和陸云恒對峙, 從申請出國到確定出國, 她完全被蒙在鼓里。
多年感情得到一句, “我們只是同學。”
為什么他喜歡她,卻拒絕她的牽手、擁抱, 甚至在她踮起腳尖想吻他的時候,他的頭都偏了過去。
只是為了不用負責,走的時候干脆利落。
不會有心理負擔。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只是她傻,或者甘愿裝傻, 自欺欺人。
和陸云恒對峙的十分鐘內(nèi),溫書渝沒有留下一滴眼淚, 冷靜說完最后一句話, “后會無期。”
便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哭, 心像被撕開一道口子,果斷刪除、拉黑陸云恒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
逼迫自己不去看聊天內(nèi)容,害怕自己心軟。
時間走過兩年, 仿若過去了半個世紀,久到溫書渝記不起來陸云恒, 甚至連當初的喜歡都想不起來。
偏偏上天捉弄人, 他又回來了。
溫父第一次見到陸云恒本人, 以往都是看照片, 談不上喜不喜歡,女兒喜歡他就喜歡。
只是后來的事, 他對陸云恒厭惡了起來。
如果沒想以后,那就不要給人希望。
他看到陸云恒和江淮序同處一個房間,高下立判,江淮序對魚魚的好,江淮序的品性,他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
沒有雜七雜八的男女關系,一心一意對待魚魚。
見過大風大浪的溫父,不會將他放在眼里,旁若無陸云恒,“陸主任,又見面了。”
對陸今安說的,坐在椅子上準備檢查。
江淮序和溫書渝站在一側,與陸云恒隔開距離。
假裝不認識他。
陸今安認真檢查一遍,沒什么問題,叮囑下次來拍個片子看看,沒問題的話,后面就不用來的這么勤了。
“謝謝陸主任,我們先走了。”江淮序捉住溫書渝的手掌,握在手心里,“爸、魚魚,走吧。”
一句“爸”,告訴陸云恒,他們非同尋常的關系。
溫父起身,“陸主任再見。”看到兩人交握的手掌,不由地笑了一下。
今天看著格外順眼。
溫書渝被江淮序牽住,想掙脫他的束縛,江淮序以為陸云恒在后面看著,她不想牽手,她在顧念陸云恒的感受,于是捏得更緊。
結果,溫書渝翻了下手掌,將手指一根一根插.入他的指縫。
兩個人十指緊扣。
溫書渝偏頭佯裝嬌嗔,“怎么,江總還害羞啊,不想和我牽手啊?”
無名指的對戒摩擦對撞,在白熾燈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江淮序撓撓她的掌心,“不是,我以為你不想。”
“老公,你倒打一耙,我只是覺得這樣更舒服。”可以感受到他的修長指節(jié),感受到兩枚戒指相互吸引。
江淮序身體一怔,像是被定住,溫書渝公開場合喊他老公的機會屈指可數(shù)。
他明白,她在給他安全感,告訴他,她心里只有他。
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陸云恒看到他們旁若無人地咬耳朵,溫書渝笑得那么開心,甜甜地喊江淮序老公,江淮序甚至摸了她的腦袋。
他們怎么那么快就培養(yǎng)了感情,他日以繼夜地學習、打工,為的就是早點回國,好爭取溫書渝。
結果看到他們那么甜蜜。
銥誮
陸云恒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轉過身喝了一大口水,方才緩過來。
他們明明沒有接吻、沒有擁抱,讓人感覺很親密很親密。
從前就是如此,溫書渝對江淮序的態(tài)度不好,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他們做事的習慣很像。
溫書渝的一個眼神,江淮序就知道她要干嘛。
他的一個動作,溫書渝亦十分清楚。
一分鐘后,就診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下一個病人進來,自始至終,陸今安沒看出來剛剛的四個人的關系。
太陽升至當空,烈日炎炎,耳邊蟬聲不斷。
江淮序去路邊的停車位開車,溫父和溫書渝在廊下等待。
只剩下父女兩個,溫父有話直說:“魚魚。”
溫父一開口,溫書渝便知道他想說什么,那些年她和陸云恒的點點滴滴,沒有避著爸媽。
她直接表態(tài),“爸,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放心,我不是吃回頭草的人,更何況,我不喜歡陸云恒了,你這輩子有且只有一個女婿,那就是江淮序。”
她只吃窩邊草,不吃回頭草。
就是她現(xiàn)在是單身,都不可能回頭,更不必說,她有一個那么好的老公。
溫父頷首,“你明白就好,下次換個醫(yī)院吧。”
他不想女兒為難。
南城第一醫(yī)院是南城最好的醫(yī)院,而且醫(yī)生很熟悉,沒有必要因為陸云恒而耽誤溫父。
溫書渝抱住溫父的胳膊,“不用,醫(yī)院又不是他家開的,哪能湊巧,天天遇見呢。”
“好,聽你的,你和淮序好好的就行。”做虧心事的又不是他們。
溫書渝開玩笑,“怎么,你對他又改觀了,不覺得他拱了你養(yǎng)大的女兒了嘛?”
溫父笑笑,“哈哈,你啊。”
將溫父送回家,小兩口開始各上各的班。溫書渝的車漸漸成了擺設,上下班江淮序送她,出差就喊司機送她。
溫書渝解開安全帶,傾起上身吻了一下江淮序,“我去上班嘍,你要乖乖的,不可以招蜂引蝶。”
被這個吻取悅到,江淮序按下車前窗玻璃的防偷窺模式,唇角牽起一個弧度,“魚魚,你才要乖乖的。”
“我一直很乖,好不。”溫書渝想退開,脖頸被他寬大的手掌握住,動彈不得。
“是嗎?”江淮序抵住她的唇角,吮著她的唇瓣,深邃的眼眸凝視她。
不想放她走。
才有一點進展,情敵回到南城。
美色誤人,樓下耽誤了許久,溫書渝伸手推開他,“都腫了,還怎么見人。”
“那就藏起來,我一個人看。”
“變態(tài),我走了。”
“晚上再變態(tài)給你看。”
大白天哪能受得了他的情話,溫書渝假裝鎮(zhèn)定,“江總,好好上班,掙錢養(yǎng)我。”
整理好江淮序的襯衫領子,拎起中控臺的鏈條包,摁開車門鎖。
江淮序一言不發(fā),喉結滾動,一把攬住她的蝴蝶骨,吻上她清甜的雙唇,撬開她的唇齒,肆意品嘗唇內(nèi)的香氣。
揚起唇角,閉上眼睛,溫書渝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本能地回應他的吻。
車來人往的寫字樓門前,陽光從樹林縫隙掉落,鉆進車內(nèi),偷窺這羞人的一幕。
急促的呼吸灑在車內(nèi),身體內(nèi)氣血上涌,失控之前,江淮序放開了溫書渝。
“剛補的口紅花了。”溫書渝對著鏡子又補了一次口紅,拎起包就走,再不走,怕是今天都上不了班。
臨了還告訴江淮序,“你嘴角記得擦一下。”
江淮序抹了下唇角,似乎上面殘留著溫書渝的余溫,拿起紙巾擦了一下。
看著溫書渝進了寫字樓大堂,踩下油門,駛入主干道。
溫書渝剛踏進辦公室,包扔在沙發(fā)上,喝下一杯冰水。
緩解內(nèi)心的火熱,用手扇風,背上出了一層汗,今天的空調(diào)制冷效果堪憂,得找物業(yè)看一下。
孟蔓進來打趣她,看她站在出風口下方,這熱的呦,“哎呀呀呀呀呀呀,是誰啊,不舍得來上班,幸虧樓下不是禁停路段。”
溫書渝回過頭,“你們看到了?”
心里默默盤算,下次得停地下。
孟蔓:“沒有,就是吧,這個車太熟悉了。”
幾百萬的車在樓下一停,誰不得多看兩眼。
“沒看到就好。”溫書渝穩(wěn)了穩(wěn)呼吸,坐回椅子上,看起檔案。
微信通訊錄里多了一個紅色的“1”,溫書渝心下一顫,已有一個猜想,點進去一看,果然是陸云恒。
直接拒絕,沒有填任何理由,順手刪了這條請求。
溫書渝用一整天的時間,將之前的案子收收尾,開始新的工作。
陸云恒這個人的事情,自動屏蔽過濾。
半下午的時候,傅清姿喊她出來喝下午茶,【溫小魚,我請你吃下午茶,你快來。】
她推到晚上,【小姿姿,我要上班,晚上陪你,乖。】
傅清姿:【行,你說的。】
大家都是富二代,她不明白溫書渝,做個咸魚不好嗎?上班多累啊。
算了算了,社會需要她們這樣有奉獻的人。
至于她嘛,當個甩手掌柜就好。
程羨之過來過去她,之前良視科技造謠誹謗的事可以起訴了,還有南安鎮(zhèn)希望他們再去一次,再三保證不會有意外發(fā)生。
商議了一下,決定擇日前往。
臨下班時,溫書渝想起來需要報備一下,先發(fā)一條微信試探一下,【老公,親親.gif。】
江淮序打開電腦右下角的跳動,主動喊老公,還發(fā)親親的表情一定沒有好事。
【老婆,怎么了?】
溫書渝轉動椅子,思考一下措辭,【我晚上要放你鴿子了,小姿姿請我吃飯,我可能要晚一點回去,嚶嚶嚶。】
江淮序:【你去吧,結束我去接你,少喝點酒。】
不喝酒怕是不會聽他的。
溫書渝:【你最好啦,比心比心,愛你哦.gif。】
雖然愛你一個表情包,江淮序實打實地開心,回了文字,【愛你,老婆。】
宋謹南靠在門框上,“呦呦呦,真膩歪,和老婆發(fā)個微信,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江淮序扔過去一個玩偶,“找我什么事?”
宋謹南伸手接住,“晚上喝兩杯,有事請教。”
“行。”江淮序拿起沙發(fā)上的西服,出門。
可巧分成兩波,傅清姿拐走了他老婆,他被宋謹南喊走。
南城著名的酒吧一條街,同樣匯聚了南城的各樣美食。
傅清姿找了一家烤肉店,坐在包廂里等溫書渝。
看到人走進來,遞過去一個紙盒,“寶,我給你買了好東西。”
“什么東西?”溫書渝想拆開,被傅清姿攔住。
傅清姿故作神秘,“一個包,回去再拆。”
“謝了,我就不客氣了。”
“別客氣。”
溫書渝喊服務員,要了低度數(shù)的果酒,看她心事重重,沒敢讓傅清姿點。
幾杯粉粉的果酒下肚,傅清姿開口,“宋謹南吧,他說他要追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明明都結束了,結果死皮賴臉說要追她。
溫書渝抿幾口酒,不敢喝多,她的酒量也不行。
靜靜聽傅清姿講述。
“就那天他們公司風波解決,我們聚餐回去,我和他說到此為止,他同意了,沒過兩天,就跑到我家說要追我,上次我們去參加婚禮,他也跑去海邊找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溫書渝夾起一塊肉,喂到傅清姿嘴里,“讓他追唄,體會下被吊著的感覺。”
傅清姿嚼了兩下,“這樣不渣嗎?”
她的認知里,不可以欲擒故縱,不可以欲拒還迎,是就是是,不是就拒絕。
“你不讓他追,他就不追了嗎?”傅清姿搖搖頭,溫書渝繼續(xù)說:“那不就得了,況且你還喜歡他,不然煩惱什么?”
好像是這個理。
溫書渝又喝下一杯酒,“對你不喜歡的,肯定是不要給回應,喜歡的那不一樣。”
傅清姿抿了一口,“江淮序怎么追你的?”
“他沒追。”提到這個,溫書渝就心痛。
銥驊
同一時間,隔壁的酒吧里,宋謹南問江淮序,“你怎么追的溫書渝?”
他要找人取經(jīng),第一次追人。
江淮序淡漠地說:“沒追。”
還以為找了一個軍師,結果,人家有捷徑,直接領證,合法上位,不需要追。
江淮序喝了一口白開水,“正準備追。”
不知道他們夫妻玩什么花樣。
江淮序的襯衫紐扣解開兩顆,露出瓷白的脖頸和鎖骨,矜貴的同時增添了禁欲感。
時不時會有女生過來搭訕,用他萬能的拒絕方式,“我已婚,并且很愛我的老婆。”
最后江淮序手機屏幕常亮,將結婚證照片放在臺面上。
永絕后患。
宋謹南默默記下,關鍵是,他們倆出去,沒人和他搭訕啊,他也沒有結婚證。
想辦法先去扯個證再說。
學江淮序,合法了一切都好辦了。
另一邊,溫書渝看著趴在桌子上的傅清姿,摸摸她的頭發(fā),驀然笑了一下,感慨她們兩個這莫名其妙的關系。
前半生吵的架比誰都多,現(xiàn)在反而聚的比誰都多。
甚至比和沈若盈見得還多,聊得還深,盈盈無數(shù)次和她控訴,說她失寵了。
音樂響起,“希望我愛的人健康個性很善良,大大手掌能包容我小小的倔強。”
鈴聲在摩天輪之后就換成甜甜的小情歌了。
溫書渝從包里掏出手機,江淮序打來電話,她接起,“江淮序,你來接我,順便喊宋謹南來接小姿姿,給他表現(xiàn)的機會。”
如果傅清姿不喜歡宋謹南、不想給他機會,肯定不會喊她吃飯。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飄在云端,江淮序一聽就知道喝多了,“好,馬上到。”
對宋謹南說:“一起過去,你未來媳婦也喝多了。”
他們兩個去酒吧滴酒未沾,兩個去吃烤肉的女生喝的爛醉。
溫書渝去一下衛(wèi)生間,在走道里遇見了陸云恒。
陰魂不散。
陸云恒攔住她,和她打招呼,“好巧,魚魚,微信怎么不通過?”
溫書渝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冷冷地說:“不想通過,另外不要喊我魚魚,你不配。”
陸云恒站在路中,“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我們只是同學。”溫書渝將他之前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順便補充一句,“并不是朋友。”
余光看到了身后的江淮序,連忙繞過陸云恒,跑過去雙手抱住江淮序的腰,仰起頭說:“老公,你來啦,我頭好痛。”
江淮序接住溫書渝,抬起目光看到了陸云恒,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火花四射。
隨后低下頭看懷里的女人,臉頰微紅,眼神迷離,“我來帶你回家,給你買的花。”
語氣溫柔寵溺,遞上一束牛皮紙包裝的粉荔枝玫瑰。
“好香,你真好。”
是她故意演戲也好,在陸云恒面前表現(xiàn)她過得好也罷,江淮序心下承受,甘愿做她的工具人。
宋謹南由衷佩服,兩個人一起出來的,他什么時候買的花?
隨后出門去隔壁花店買下最后一束紅玫瑰,他想買香檳玫瑰,奈何賣完了。
黑色庫里南在深夜南城的街頭疾馳,溫書渝望向窗外,不是回家的路,是開往郊外的路。
抱著花,低頭嗅了一下,“我們去哪?”
玫瑰的香氣,帶了一點江淮序身上松木香,好好聞。
江淮序扭頭瞅她一眼,她的神色如常,并不似他想得那般,“帶你看星星,你先睡會。”
溫書渝乖乖聽話,閉上眼睛睡覺,醒來發(fā)現(xiàn)車子停在在半山腰的平臺上。
而她不知什么時候被抱到了后排座位。
“你干嘛?”江淮序的臉湊到她的眼前,瞳孔幽暗又深沉。
江淮序咬她的耳垂,“你覺得呢,老婆。”
沒有準備,她渾身顫栗,心下已有答案,捏著衣服邊。
“當然是,在車里吃‘魚’。”
幫我
萬籟寂靜的夜晚, 朔夜當空,四周漆黑一片,濃墨渲染天空, 化不開的濃稠。
汽車發(fā)動機低速運行, 開啟一盞閱讀燈, 如昏暗的暮靄,夜晚稍涼, 出氣口輸送冷風。
吹散云霧,見繾綣。
然而溫書渝像處在火爐中,江淮序直直盯住她, 眸光幽暗,黑瞳藏著無底暗河。
果酒后勁上頭, 溫書渝眼前漸漸虛虛晃晃,如同被山間夜晚升起的霧氣遮住。
她看看四周, 車門落鎖, 狹小昏暗的空間里,兩個成年人躺在后座, 略顯逼仄。
他的音色吐露出吃“魚”二字,讓她心下一顫。
不是才第二次做,玩這么大嗎?
“回家好不好?”她不太好意思。
燈光未完全關閉, 可以看清江淮序的神色。
直勾勾的、不加以隱藏的愛欲,像他所說, 要吃了她。
“不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
溫書渝強撐著意志, 問出關鍵問題, “你車里放套了?”
“放了。”江淮序撩起她的頭發(fā), 勾了下嘴角,繼續(xù)補充, “好幾盒。”
之前的車子送去保養(yǎng),臨時開了這輛不常開的,后座寬敞,就塞了幾盒套放在儲物格里。
溫書渝握拳捶他,“難怪你換車了,早有預謀,雞賊。”
江淮序甘愿受罰,“魚魚,我冤枉。”
有這想法但沒想到這么快派上用場。
溫書渝今天穿得是粉色一片式長裙,蝴蝶結一解,裙子灑在真皮座椅上,像鋪散的粉色玫瑰花。
“寶寶,你幫我。”江淮序撕開鋸齒狀的方盒,暗啞的嗓音蠱惑溫書渝。
溫書渝睜開眼睛,看清了是什么之后,搖搖頭,“我不會。”
“我教你。”江淮序強勢地抓起她垂在兩側的手,投向萬惡之源。
她第一次接觸這個東西,正反都分不清楚。
臉頰全紅,廢了好些勁,才完成。
江淮序咬住她的唇瓣,含在嘴里。
聲音里是嗚嗚咽咽的淺鳴,從唇邊溢出。
微涼的夜幕中,車身輕微晃動。
夜色深濃彌漫,電閃雷鳴,照亮車內(nèi)一隅之地。
窗外下起瓢潑大雨,落在車頂,噼里啪啦,大珠小珠落玉盤。
玻璃窗一片朦朧,升起迷霧。
大雨澆滅了暑熱,澆不滅車內(nèi)的忱忱熱氣。
氣溫陡升,汗水浸濕了頭發(fā)。
玻璃上印下女人的掌印,粗重的呼吸混著雨聲,“江淮序,下雨了。”
雨珠順著玻璃落下,綿延成水線,掌印消失又印上,循環(huán)反復。
江淮序一口咬住她的后頸,“魚魚,喊老公。”
“啊。”猝不及防,溫書渝想要向前逃離。
她想離車門近一些,從縫隙中獲取空氣,她亟待汲取新鮮空氣。
江淮序偏不如她的愿,轉過她的頭,從后方霸道地吻上她的唇、耳垂和脖頸。
渡給她他的呼吸。
斗轉星移,只剎那間,溫書渝眼前換了景色,不再是黑夜中澆灌的雨水,而是江淮序的臉。
他的手護住她的發(fā)頂,她被迫仰頭承受他炙熱的吻。
“寶寶,喊一聲好不好?”
與聲音里的請求語氣完全不一樣,他的行動干脆利落,沒有規(guī)律的旋律鼓動。
“老…公,老公。”幾聲稱呼支離破碎,如同進入尾聲的大雨,一會兒砸在車頂,砰的一聲,不再連連續(xù)續(xù)。
眼前的女人微張紅唇,眼睛氤氳著朦朦水氣,江淮序的舌尖順勢滑入,將稱呼堵在口中。
“溫書渝的老公是誰?”江淮序低下頭,咬住她肩頸瓷白的皮膚。
男人的惡趣味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看到陸云恒和她站在一起,他就難受。
溫書渝深呼吸一口氣,意識昏昏沉沉,早已
弋㦊
云游四海,半晌才答:“是,是…江淮序。”
對她幾不可查的一瞬猶豫不滿,江淮序緊緊將她擁在懷里,“寶寶,回答慢了,要受罰的。”
嚼著棉花糖,嘴里含糊不清。
理智回籠半分,溫書渝吸了下鼻頭,帶著淺淺的哭腔,“你…你欺負我。”
江淮序哄她,“你喊老公或者哥哥,我就不欺負你。”
“老公……淮序哥哥。”柔媚的女聲響在擁擠的車廂里,反彈出回聲。
結果男人更加興奮。
寂靜的夜里,車身加倍搖晃。
像行駛在崎嶇不平的泥濘道路上。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十指緊扣攀上玻璃窗,留下一副絢麗的畫卷。
副駕駛的玫瑰花束掉落至地上,花瓣散開。
后排座位經(jīng)久不息。
大雨初歇,樹上滴下零星雨滴,車內(nèi)“暴雨”初停,余下濃重的喘息聲。
淋漓的大汗蒸發(fā),江淮序打開車窗散除旖旎的味道。
江淮序將溫書渝摟在懷中,時不時啄吻她的唇瓣,她是他的藥。
“騙子,騙子,騙子,江淮序是一個大騙子。”溫書渝沒有力氣,連控訴的語氣,都比平時弱了七分。
說好不欺負她,結果……好多印子。
指痕還有淺淺的牙印。
江淮序用手纏繞她的頭發(fā),旋在手指上,“寶寶,男人這個時候說的話,可信度為0。”
聲線低啞磁性,散漫的嗓音從喉間溢出。
在夜里格外磨人。
溫書渝偏頭向上看,整個一副饜足的模樣,抱著她不松。
烏黑的頭發(fā)粘在額尖,汗水向下滑落。
“溫書渝討厭江淮序,江淮序是一個大壞蛋。”總是欺負她。
江淮序咬住她的耳垂,“江淮序喜歡溫書渝,很喜歡很喜歡。”
直白又溫柔的表白直接灌入她的耳中。
他表白滿打滿算沒有過去半個月,溫書渝尚未適應。
躺在他的腿上,玩著他的手掌,掌心內(nèi)凸起幾道薄繭,翻來覆去地看。
被他帶偏了,看到這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想到的是顏色片段。
多少有些旖旎、曖昧。
手心向上,溫書渝看見他手腕處有一處傷疤,“這是怎么傷的?”
江淮序蜷起手指,“你對我的事都不關心啊?”
“江總很委屈啊。”溫書渝滑動他的戒指,摘下戴上,戴上摘下。
聽江淮序說手腕的故事。
小時候過生日,三層蛋糕臺翻落,江淮序用手替她擋住,原來是為了救她傷的。
溫書渝翻起身,跪坐在墊子上,揚起微紅的臉頰望著他,“江淮序,你不用刻意去問,我的老公自始至終就你一個,這輩子只有江淮序。”
昏暗的光線給了她勇氣,她傾起上身拽住江淮序的肩膀,吻上他的唇,嫣然一笑,逐字強調(diào),“溫書渝的老公是江淮序,這輩子是,下輩子是,下下輩子也是。”
他沒有安全感,那她就給他他要的安全感。
溫書渝摸摸他的頭發(fā),“你不用在意陸云恒,他回不回來,都和我沒有關系,我不是吃回頭草的人,我只喜歡吃窩邊草。”
江淮序抵住她的額頭,鼻尖相碰,比直接接吻更欲的距離,“魚魚。”
只想喊她的名字,他起的昵稱,確定人在眼前。
剛剛的一席話,不亞于表白。
溫書渝抬眸,“嗯?回家吧,我困了。”
說完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
“好。”他親手解開的衣服,親手穿了上去。
在一片式的連衣裙面前犯了難,摸索半天才穿好。
夜半的南城,道路上幾乎沒有車,原本40分鐘的路程,不到半小時就到達沁和園。
溫書渝倚靠在副駕駛座位上睡覺,懷里抱著蔫了的玫瑰花。
買的時候嬌艷欲滴,現(xiàn)在花頭垂下。
車子平穩(wěn)停在沁和園車庫,江淮序看著困極的人,繞過車頭,打橫抱起來,懷里的人似乎是有感應慢慢睜開眼睛。
他安撫道,“老婆,你睡吧,我抱你上去。”
“小姿姿送我的包別忘了拿。”溫書渝困得眼皮打架,還不忘別人的禮物。
到家被放在床上,溫書渝反而不困了,拿起睡衣去洗澡。
褪下衣服,溫書渝喊了出來,“江淮序,你屬狗的吧。”
除了脖子,鎖骨、胸口全是紅印。
聽到聲音,江淮序推開門。
倚在淋浴屏邊的男人,挽起兩節(jié)衣袖,露出勁瘦的小臂,襯衫紐扣解開三顆,眼睛半瞇,“我屬你的。”
沒毛病,兩個人同年同月同日生。
溫書渝指了指門口,“你出去。”
“遵命,媳婦兒。”江淮序抬起長腿,邁出去兩步,又轉身回來。
“一起洗。”忍是忍不住的。
江淮序邊走邊解開襯衫紐扣,徑直走向浴缸。
“我洗好了。”溫書渝迅速從水里出來,打消泡澡的念頭,裹著浴巾出門。
江淮序扯住她的胳膊,“我不做什么。”
“我不信,你自控力太差了。”溫書渝踩他一腳,立刻逃離。
他也不信,畢竟剛進來的時候,內(nèi)心的燥熱就再也壓不住。
真不知道剛結婚時怎么忍住的,食髓知味以后,太難忍。
擦著頭發(fā),看見溫書渝穿著真絲粉色吊帶睡裙,坐在地上拆禮物。
手指挑起滑落的肩帶,喉結滾動,江淮序的視線從起伏的胸前移開,“哎,頭發(fā)也不吹。”
“你幫我。”
她的頭發(fā)太長,自己吹的太慢。
“好,老婆大人。”江淮序去衛(wèi)生間拿吹風機,蹲在她的身后,給她吹頭發(fā),柔軟的秀發(fā)從他指間滑落,輕輕抖動。
幾分鐘便吹干了。
溫書渝拆開了黑色包裝袋,里面是一個大盒子,白色的菱形包,“小姿姿送的好看。”
盒子下方還有東西,溫書渝打開瞄了一眼,馬上蓋嚴實且噤了聲。
那是一件情趣內(nèi)衣,蝴蝶樣式,后背僅靠幾根細線支撐。
身后的男人看到了,下巴抵在溫書渝的肩膀上,“老婆,下次穿給我看。”
溫書渝站起來,“我才不要,你做夢。”江淮序倒在了地上。
她將盒子塞進衣柜的最下方。
“今晚看的星星呢?”說帶她看星星,結果不提也罷。
江淮序坦然,“忘了,下次帶你去。”
“我不去。”鬼知道又給她拐進哪個深山老林里,吃干抹凈。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暴雨初停的南城,恢復了往日的艷陽。
街道被環(huán)衛(wèi)工清掃干凈,全然沒有昨夜的凌亂。
樓下的黑色庫里南亦是如此。
溫書渝拒絕了江淮序的接送,她暫時不想看到那輛庫里南,味道已經(jīng)散盡,即使是江淮序親自洗的。
同樣不想搭理江淮序。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前臺的小姑娘讓快遞師傅進來,“溫律師,又是那家人的快遞。”
溫書渝看著大紙箱,心下明了。
陳錦安的父母又寄回來許多時蔬,皆是自家種的水果和蔬菜,還有一桶土雞蛋。
每半個月都要送一次,快遞費都不少錢,和他們說不用送了,就是不聽。
一家子淳樸善良的人。
聽說陳錦安在里面學了技術,出來養(yǎng)活自己不成問題。
錯過了大好的20多年青春,未來日子還長。
人家的一片心意,溫書渝給同事分分,自己留了一些。
收快遞之后,溫書渝接待了一個產(chǎn)后抑郁的女生葉可一,由朋友蔣倩倩陪同過來。
訴求是離婚,已經(jīng)私下商議過,對方不同意。
理由是,孩子還小離不開媽媽,男方不愿意放棄撫養(yǎng)權。
“忍忍就過去了。”
“為了孩子想想吧。”
“真狠心的媽。”
身邊的人又是老生常談的話,而她堅持離婚。
這個案例的難點在于,男方并沒有出軌、家暴等不良嗜好。
溫書渝不放心,悄悄拉住葉可一的朋友,“你多陪陪她,我看她精神狀態(tài)不是特別好,有什么事情可以打電話給我
弋㦊。”
蔣倩倩點點頭,“我知道。”
快到下班點,江淮序和她說他不加班,提前回去做飯。
天天不加班,只想回家做飯。
溫書渝調(diào)侃他,【江總啊,公司是不是快倒閉了啊?】
江淮序:【養(yǎng)一條美人魚還是可以的,實在不行,我賣身給溫律師。】
溫書渝:【話多,我馬上到家。】
準備拿起包回家,前臺領進來一位約摸五六十歲的婦人,普通勞動婦女的模樣,略顯局促,“溫書渝溫律師嗎?”
“我是,請坐。”
婦人名叫林玉華,請求溫書渝幫忙打離婚官司。
看她的面相,溫書渝有一種神奇的相似感。
感覺在哪兒見過。
填寫基礎資料時,她丈夫的姓名更是引起溫書渝的好奇,好似在哪里聽過,一時間又記不起來。
林玉華、陸志勇,明明這兩個名字就在腦海里,怎么都想不起來。
直到回到家里,溫書渝還在想這個名字。
餐桌上是一束新鮮的黃玫瑰,江淮序說追她,每天帶一束花。
廚房里傳來飯菜的香味,江淮序夾起一塊排骨,“嘗嘗。”
溫書渝嚼了兩下,隨便應付過去,“剛好。”
其實沒吃出什么味道。
靠在廚房門框上啃指甲,手機“叮咚”一響,又來陰魂不散的請求信息,看到陸云恒的請求信息。
突然,像被打通任督二脈,她想起來了。
陸云恒的父親、母親,好像是這個名字。
捏碎
溫書渝咬到一塊脆骨, 咯噔一下,回過神來,江淮序站在她的面前, 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晃了一下。
“傻魚魚, 發(fā)什么呆?”
溫書渝搖頭笑笑, “沒什么,一個當事人的事。”
男人沒有逼迫她開口, 等她緩緩,自會說。
整個晚上她話少的很,吃飯的時候也沒有說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兩個人表明了心意, 短時間內(nèi),溫書渝沒法向他吐露心聲。
一切尚需要適應和轉變。
江淮序收拾好家務, 走進臥室,沒見到人, 去書房里找, 果然人在里面。
溫書渝坐在椅子上發(fā)呆,電腦停留在桌面, 始終未動,“你怎么了?心事重重。”
今天發(fā)呆的次數(shù)過多。
女人抱著膝蓋,手指放在嘴邊, 遇事喜歡啃手指,從小就是這樣的習慣。
倒是沒有改變過。
“啊。”溫書渝聞聲抬頭, “如果, 我是說如果……算了。”
糾結半天, 沒有言語。
萬一不是呢, 萬一只是重名,告訴江淮序干嘛呢, 徒增他的煩惱。
江淮序走過去摘下她的防藍光眼鏡,大手一揮,書桌上的物品被撥到一旁,將溫書渝抱到桌子上,圈在懷里,“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一點也不似她。
男人的襯衫扣子解開兩顆,冷白的鎖骨若隱若現(xiàn),側邊一條長長的紅痕,是她昨晚用指尖抓出來的痕跡。
溫書渝替他扣上一顆紐扣,昂起頭說:“那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江淮序心里打鼓,面上眉峰一挑,“不生氣,你說。”
促狹的笑意從喉間發(fā)出,悶悶如啞雷。
溫書渝將視線轉移到他的小臂,襯衫袖口卷上去兩圈,隱約可見藍綠色的血管。
穩(wěn)了穩(wěn)呼吸,將下午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來的當事人可能是陸云恒的媽媽,想要離婚。
特意強調(diào)一遍,只是可能是他媽媽,還不確定。
“就是這樣,你說我接不接?”
說完溫書渝不敢直視江淮序的眼睛,怕承受不住他的眸色。
接了可能就和陸云恒有交集,如果不接,她想接,在接近60歲的年紀,想離婚,那一定是萬不得已做出的選擇。
她要考慮江淮序的感受,不想江淮序難受。
溫書渝的工作,江淮序不想?yún)⑴c過多,尊重她的選擇,涉及到前情敵,心里難免不痛快。
陸云恒家庭不幸福,萬一用這個使苦肉計,怎么辦?魚魚容易心軟,但他相信她。
表面裝作云淡風輕,“你接唄,我很好哄的。”
清冽的氣息掠過溫書渝的鼻尖,熟悉的松木香包裹著她。
“你不介意嗎?你不會吃醋嗎?”溫書渝微抬眼皮,用余光緩緩瞥過去。
察覺到女人試探的眼神,江淮序將她攬在懷中,低笑出聲,“介意,吃醋吃死了,所以你要哄哄我,哄一下就好了。”
“怎么哄?”溫書渝環(huán)住他的腰身。
江淮序俯下身,在她耳邊說:“我很好哄的,衣服穿給我看。”
衣服!溫書渝一下子想起來,那點布料,根本遮不住什么,耳尖瞬間紅了。
一把推開他,從桌子上跳下來,“你做夢吧,要穿你自己穿。”
她才不要穿。
“想接就接,你的工作我不干涉。”江淮序拽住她的手,擁進懷里。
半晌幽幽補充,“當然,陸云恒本人的除外。”
溫書渝晃了晃他的腰身,“他的我不會接的,不想讓我老公吃醋。”
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
像蝴蝶落在手臂上,那樣輕。
江淮序笑出聲來,肩膀和胸腔輕顫。
他很好哄的。
即使是敷衍的吻。
解決了心頭的煩憂,溫書渝安安心心去洗澡,順手反鎖了門。
江淮序哪里都可信,這里不可信。
躺進被窩里,男人的手摸了上來,溫書渝按住,鄭重其事地說:“江淮序,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哪三章?”江淮序親了下她的額頭。
溫書渝掰著手指頭數(shù)。
“一、工作日不做.愛。”
她現(xiàn)在腰還酸著,影響上班。
“二、周末節(jié)制點,不要那么多次。”
提前打預防針,她不想周末兩天不出門,下午做、晚上做。
“三、想到了再說。”
五天做不了一次,還要限制,這不是要他的命嗎?江淮序低下聲,“魚魚,你太‘好吃’了。”
“我拒絕,即使我現(xiàn)在同意了,之后也會耍賴,你的三章作廢。”
“還有,明明你也很喜歡,比如現(xiàn)在。”江淮序含住她的唇瓣,輕輕用牙齒一咬,溫書渝就伸出她纖細的手臂,條件反射地摟上他的脖子,回應他的吻。
江淮序順著耳垂一路下移到脖頸,昨天欺負她留下的曖昧痕跡還在。
像一朵朵紅色的小花。
江淮序沿著那些地方又吻了一遍。
剛洗完澡,她的身上殘留著山茶花香氣,與他的松木香交融。
混搭出另類的味道。
他不給她一個痛快,每次快到時,故意停下,等她反應過去,再從頭開始。
她的心臟像被蟲子嚙咬一般。
想抓想撓,但找不到癢的源頭,只能緊緊抓住被單。
被桎梏住,像被點了定穴,動彈不得。
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三四次,額頭上沁出了滿滿的汗珠,剛剛的澡白洗了。
頭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脖頸處,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
語調(diào)悠揚婉轉,不似她日常的聲音。
好像變了一個人。
江淮序再一次停下,“所以還制定嗎?”
“不制定了,隨你來吧。”
理智早已被震碎,沉溺在無邊的夏夜中。
被熱浪包裹住。
每次都是這樣,為什么這么喜歡親那里啊。
得到滿意的答復之后,江淮序給了她痛快。
江淮序倒也聽了她的,今晚沒有做,放她一馬。
她的力氣全無,昏昏沉沉任他抱去洗澡,“魚魚,這樣才乖。”
在這個方面,她從來不是他的對手,自討苦吃。
溫書渝一口咬上他的胳膊,“討厭你。”
“可是,我喜歡你。”江淮序低下頭啄吻她的唇瓣。
— —
蟬聲悄無聲息消退,晚風里帶了一絲清涼,夏天進入尾聲。
在新學期開學之前,南城一中即將迎來百年校慶,每個畢業(yè)的學生,都收到了邀請。
溫書渝和江淮序也不例外,商量之后,決定去。
回憶時光也好,彌補遺憾也罷。
柜子里有一套逛街買的情侶裝,這次終于派上了用場。
溫書渝的是一件白色底,印著灰色和黑色蝴蝶的短袖連衣裙,江淮序的襯衫口袋與她身上的花色,采用的同一款面料。
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兩人是情侶裝。
銥驊
南城一中門口水泄不通,江淮序將車子停在附近的商場,兩個人走過來。
溫書渝主動牽起他的手,她格外喜歡玩他的手,睡覺要牽著,不時要看一下。
摩挲手繩上的三顆珠子,像盤核桃似的,偏頭看向他,“江淮序,你的手繩舊了好多呀,怎么不換一個。”
用手繩保平安,現(xiàn)在很多人并不會信,如果你說這個手繩可以招財,一定會賣斷貨。
“戴習慣了。”江淮序怕她發(fā)現(xiàn)秘密,悄悄將手繩的珠子轉了方向,刻在珠子上的字母藏在了下面。
畢業(yè)多年重回母校,感慨頗多,南城一中的門匾如當年一樣老舊,充滿歷史的氣息。
踏進校門,自覺帶入學生身份,溫書渝低頭看了一眼兩人十指緊扣的手,開玩笑地說:“我們這樣好像早戀啊。”
尤其是今天江淮序戴了眼鏡,夢回高中時的他。
江淮序扶了下鏡框,笑著說:“那就假裝在早戀。”
何嘗不是另類的圓夢。
溫書渝偏頭仔細打量一下江淮序,不知是他今天戴了眼鏡的緣故,還是身處在學校的原因,同樣是白色襯衫,今天的他有一種少年感。
身形修長,眉眼清雋如初,陽光的金絲落在鏡片上,折射出一道彩虹,碎發(fā)垂在額間。
對他高中的印象不深,根本記不清。
溫書渝晃神回來,“你近視多少度啊?”
江淮序:“100多度。”
其實不近視,是平光鏡,但她沒有發(fā)現(xiàn)。
“高中近視的嗎?”她想多了解他一些,補齊遺落的那幾年。
江淮序推推眼鏡框,“是,高一開始。”
從你喜歡陸云恒開始。
從你滿心滿眼都是他開始。
江淮序緊緊捏住溫書渝蔥白的手指。
他的苦澀溫書渝不懂,同處在一個班上,看著她圍著另一個男生轉,看著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陸云恒。
為了隱藏自己眼中的嫉妒與難過,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他的情緒,不近視的江淮序,謊稱近視,從此戴上了眼鏡。
包括今天,縱使人在他身旁,他仍沒有安全感。
高中帶給他的回憶并不太好。
走過香樟樹大道,兩側的樹似乎比畢業(yè)那年高了,迎來送往一屆又一屆的學子。
最前面的教學樓便是他們高一的樓棟,無需爬樓梯,教室在一樓,傅清姿和沈若盈在高一(8)班等他們兩個。
站在門前,鼓足勇氣,重新踏入教室。
物非人也非。
教室被重新粉刷過,潔白的墻壁上,已經(jīng)看不見當年的涂畫。
看著同學的面孔,只剩下一絲熟悉的痕跡。
溫書渝松開江淮序的手,找到自己的座位,她和沈若盈是同桌,她的后面是陸云恒,江淮序在另一組。
沈若盈壓低聲音,“魚魚,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一回,有人發(fā)現(xiàn)江淮序寫了一封信,不讓別人看,偷瞄到上面有喜歡兩個字。”
傅清姿坐在另一組,過來湊熱鬧,“我也記得,那時候在傳他有喜歡的女生,害得我難過了好一陣,后來沒了下文。”
沈若盈:“現(xiàn)在想想,他那個信紙平平無奇,就是學校老師經(jīng)常用的那種,怎么可能是情書啊,以訛傳訛罷了。”
寫情書的江淮序,溫書渝想象不出來,撓撓鬢角的碎發(fā),“有也沒事,誰沒有點過去呀。”
高中是最苦的日子,過去之后,卻成為最懷念的時光。
那時候簡簡單單,學習加上去門口吃好吃的路邊攤。
他們的父母為了鍛煉他們,沒有選擇私立高中,而是讓他們在傳統(tǒng)的公立高中,度過了最卷最累的三年。
沈若盈用胳膊肘搗一下溫書渝,“你老公哀怨地看著我們。”
從進教室以來,就冷落他。
溫書渝過意不去,坐在他旁邊的空位置上,點開Q.Q界面,“同學,可以加下你的聯(lián)系方式嗎?”
聲音極小,足夠兩個人聽清楚。
而她眼里帶著瀲滟的笑意,像一個調(diào)戲學弟的壞學姐。
江淮序正襟危坐,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有喜歡的人。”
“那算了。”溫書渝站起來要走。
結果,旁邊的男人勾住她的脖子,帶進懷里,貼著她的耳廓說:“喜歡的人是溫書渝。”
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話,早就想對她說的話。
酥麻感從耳朵竄到心里,溫書渝揉揉發(fā)燙的耳朵,故作鎮(zhèn)定,“你在教室說這個,真的像早戀,小心老師找你談話。”
其他同學投來打量的目光,江淮序放開了她。
江淮序將她的手放在座位桌洞里,大手握住,“那我們悄悄談,不讓其他人知道。”
這下更像早戀了。
太陽西斜,銀杏樹的影子跑進教室,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身上的印花蝴蝶鮮活了起來。
南城一中有幾株百年銀杏樹,教室拐角出去便是一棵。
一剎那,溫書渝仿佛看到了穿著寬松校服的江淮序,倚靠在樹下。
等到她走到前面,再邁開長腿跟上去。
四季在她腦中快速閃過,銀杏樹抽出嫩芽、郁郁蔥蔥、金光燦爛、以及落葉蕭蕭,江淮序從不缺席。
時間過得好快啊。
他們一行人踏出校門,溫書渝回頭望去,恍惚看到高中的自己,穿著藍白校服,啃著煎餅果子,身上背著一個鼓鼓的書包。
后面不遠處,便是江淮序。
溫書渝牽緊江淮序的手掌,“江淮序,你那時候為什么一定要等我啊?”
她說過不需要他等她,但他一如既往地等。
江淮序斂下眼睫,“因為怕你被人拐跑了。”
看也沒看住。
溫書渝掙開他的手,“是被人拐跑了,被你拐跑了。”
幸好是被他拐回家了。
晚上班長定了飯店,說機會難得,聚一聚。
上次體育委員結婚鬧得有些不愉快,溫書渝不太想去,但這次是學校的百年校慶,他們班的語文老師李老師也在,她就想去了。
畢業(yè)多年,她仍記得語文老師的好。
不偏袒任何一個學生,對誰都和藹可親。
過早地喜歡一個人不是好事,尤其是高中的年紀,會不自覺因為那個人的心情影響到自己。
也有好勝心作祟,不想輸給江淮序,雙重壓力之下,越想做的好,反而越做不好。
在她最最關鍵的時刻,李老師拉了她一把,半夜談心,拉回正軌。
到達包廂時,溫書渝和江淮序皆一怔,看到了陸云恒。
他白天有事,沒去學校,以為晚上飯局也不會參加,結果比他們還早到。
溫書渝緊緊扣住江淮序的手,并不在意,坐在離陸云恒稍遠又非對面的位置。
只是陸云恒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
有了婚禮的前車之鑒,加上這次有老師在,同學這次沒有太過火,聊聊近況之類的。
溫書渝去找老師聊天,江淮序一起,“老師。”
李老師:“魚魚、淮序,看到你們倆好好的就行。”
那時單方面地刺江淮序,還是結婚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老師說的對吧。”
“是對的。”
李老師:“我要回家了,還有孩子要照顧。”
“老師再見。”
她們兩個像打啞謎,江淮序問:“老師說什么了?”
溫書渝翹起嘴角,“秘密。”
高中有段時間她很不開心,摸不準陸云恒的心思,若即若離、忽冷忽熱,江淮序和其他同學說不喜歡她,礙于長輩的情面才等她,被她聽見。
誰讓他等了。
所有的情緒積壓,委屈無處發(fā)泄。
成績一落千丈。
其實,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懷江淮序說不喜歡她,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么初中說一遍,高中還要強調(diào)一次。
沒人喜歡聽見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diào)不喜歡自己。
那天下了自習,她就磨著時間不走,看江淮序走不走,
弋㦊
結果他一直在樹下等。
李老師回來拿鑰匙,在樓梯口遇見了她,沒有問原因,和她一起坐在臺階上。
和她說,累了就歇歇,反正高考還早,和她說,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總之和她說了許多。
李老師走后,包廂里的一些人嗨了起來,酒過三巡,難免有人上頭,開始侃大山。
陸云恒看著江淮序和溫書渝從進來就不時要牽著的手,內(nèi)心酸澀蔓延全身。
江淮序一整晚玩著手機,不太搭理其他人。
除了會幫溫書渝夾菜、剝蝦,她低眉淺笑,有時會嗔江淮序兩眼。
旁若無人地秀著恩愛。
陸云恒咬緊后槽牙,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獨自喝了大半瓶酒后,晃晃悠悠走到江淮序旁邊,“江淮序,你又不喜歡魚魚,何必圈著她?”
聲音不算大,包廂里所有人卻聽得清楚。
江淮序手腕處魚的袖扣在水晶燈下發(fā)出藍色的光,碰到了桌上的高腳杯,傳出一聲‘砰’的響動。
下一秒,高腳杯碎裂,江淮序轉過頭,抬起下巴,唇角微勾,“誰說我不喜歡?我愛慘了我老婆。”
室內(nèi)陷入一片寂靜。
在傅清姿和沈若盈的溝通下,其他人自覺退出,空間留給他們。
陸云恒不甘示弱,“魚魚呢,她喜歡你嗎?她有說過喜歡你嗎?”
語落,包廂內(nèi)比剛才更寂靜的沉默。
只能聽見三個人的呼吸聲。
喂飽
溫書渝沒有說過喜歡他, 江淮序瞬間喪失了底氣,和陸云恒對峙的底氣。
時間被無限放大,包廂內(nèi)落針可聞, 空氣仿若凝滯。
屋內(nèi)剩余的兩個男人, 屏氣凝神地等待溫書渝的答案。
陸云恒盯著她, 生怕漏過什么細節(jié)。
江淮序垂下頭,刻意不看她, 擺弄手中的手機,手指被玻璃劃傷,滲出細細的血滴。
人在極度的緊張之中, 喪失了對時間的把控,時間漫長又短暫, 溫書渝捏緊拳頭,側過身正視陸云恒的眼睛, 緩緩開口。
“我喜歡他。”
抓住江淮序的另一只手, 握在她的掌心里,嘴角挽起溫柔的弧度, 又一次強調(diào)。
“我喜歡江淮序,一直都很喜歡。”
一向清冷的聲線,今天多了小女生的嬌羞。
一直?江淮序抬起腦袋凝視溫書渝, 想從她的神情里,辨別這句話的真與假。
他分辨不出來。
想信, 卻不敢信。
溫書渝說完也不管陸云恒怎樣, 垂眸在包里翻翻找找, 拽住江淮序要躲的手指頭, “別動,乖一點。”
一邊鼓起嘴巴吹, 一邊問:“疼不疼啊?”
他的傷口沒有半厘米,過不了一分鐘,就要愈合了,像針扎似的,幾乎感覺不到痛,江淮序微皺眉頭,說:“疼。”
聽到這句“疼”,陸云恒輕聲“哼”了一下,不想破壞他在溫書渝心里僅存的形象,無聲吐槽,“裝。”
溫書渝專心在江淮序身上,沒有聽見陸云恒的冷嘲,“幸好沒有進去玻璃渣。”
拿起包里的紙巾蘸水清理傷口,擔心玻璃碎渣在里面,撕開創(chuàng)可貼膠布,輕輕貼在傷口上。
江淮序抬頭睇了一眼陸云恒,似笑非笑的嘴角,戳穿他的肺管子。
他們這恩愛的畫面,陸云恒一眼也不想看,默默拉開另一把椅子,獨自醒酒。
是他自作主張,弄丟了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孩。
溫書渝的注意力全在江淮序的小傷口上,自然沒有看到兩個男人無聊的一幕。
“還好我包里有創(chuàng)可貼,好了,真可愛。”
一個大男人用著hello Kitty的創(chuàng)可貼,怎么看怎么違和。
但真的很可愛。
溫書渝擔心服務員扎到玻璃,收拾好了桌子上的碎玻璃渣。
寫上紙條,提醒服務員。
牽起江淮序的手,“好啦,我們走吧,這里的飯不好吃,我們?nèi)コ詫W校門口的小吃。”
她想吃江淮序做的,怎么也是一個傷患。
江淮序直起身,“好,聽我老婆的。”
剛打開門,就看見鬼鬼祟祟的同學。
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其他人散在角落,傅清姿和沈若盈趴在門口聽動靜,里面安安靜靜、一點也不吵,拍拍胸脯,“沒打起來就好。”
溫書渝去前臺再次交代了下服務員,賠償高腳杯的損失,說處理的時候小心一些。
包廂內(nèi)留下陸云恒一個人,他就沒怎么喝醉,只是借機問出口而已。
聽到的卻是讓他痛心不已的答案。
終究是他高估了他和溫書渝的感情。
同學散場,打車的打車,去停車場找車的找車。
幾個半生不熟的人邊走邊八卦。
“他們是真的假的?”
“誰知道呢?那么多年都沒有感情,還能從天而降啊。”
“他愛她,她愛他,真熱鬧啊。”
先一步走到車子旁的溫書渝和江淮序,不急著坐進車里,兩人都喝了酒,才想起來叫代駕。
站在車子外面等代駕過來。
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一輛黑色轎車前方,江淮序倚靠在車門邊,雙手環(huán)住溫書渝,頭埋在她的肩頸,“魚魚,你不要哄我,我會當真的。”
從樓上到停車場,過去了有十分鐘,他仍覺得身處夢中。
“我沒哄你,我說的是真的。”溫書渝環(huán)顧四周,沒有人過來,抿著嘴笑,踮起腳尖夠到江淮序的唇,吻了上去。
用實際行動證明她的話。
吻上去之后,沒有退開,反而試探地啟開他的牙齒。
江淮序一怔,化被動為主動,手扶上溫書渝柔軟的腰肢,低下頭去配合她的身高。
不讓她墊腳累。
男人唇齒里淡淡的葡萄香氣渡過來,勾住她的舌尖輕輕吮吸,舌尖相抵,像電流感應,交錯的呼吸聲縈繞在耳畔。
他的吻是強勢的,手是溫柔的。
呼吸被完全掠奪,他們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察覺不到對面電梯廳里出來的人。
一個身材玲瓏有致的女人,被他們以為冷靜理性的人緊緊箍在懷里,熱吻著。
什么婚姻感情關系不好的謠言不攻自破。
傅清姿張大嘴巴,“這么激烈嗎?”
沈若盈見怪不怪,“你忘了冰淇淋嗎?”
經(jīng)過提醒,她想起來了。
不知是誰的手機響了,溫書渝推了推江淮序的胸膛。
實在不好意思抬頭,她的口紅一定花了。
江淮序抬起眼眸瞥了對面的人,其他人趕緊散開,只有陸云恒站在原地。
對上江淮序嘴角得意的笑,他的手掌拊在溫書渝的后腦勺上。
臉色陰沉走開。
江淮序這才掰正溫書渝的臉,笑著說:“人走完了,你不是餓著嗎?去吃飯。”
溫書渝努力睜開眼睛,“可是我困了,你做給我吃吧。”
“行,喂飽你。”他的襯衫領口被她抓出了褶皺,這個喂飽難免讓人多想。
相處久了,思想都是共通的,江淮序偏頭說:“上下都是。”
溫書渝的臉驀然紅透,“江淮序,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之前可正派的模樣,全被他騙了。
“魚魚害羞了。”
禁不住他的打趣,溫書渝不想搭理他,不想認輸,“江總,你耳朵也很紅。”
車子從陸云恒身側疾馳穿過,陸云恒看著車牌號,車牌號YX325。
魚&序的首字母,配上他們的生日。
如此煞費苦心。
陸云恒想忘記,可剛剛看的畫面偏偏要往他腦子里鉆。
他想起大學時,有一次他和溫書渝兩個人出去玩,溫書渝喝多了想親他,被他下意識躲了過去。
他那時候的心理是怕,害怕和溫書渝在一起。
即使他也喜歡她,他有更重要的事,這些事排在溫書渝前面。
他以為,他回來他們可以重新開始,無論如何沒想到,溫書渝結婚了。
他們的感情好像真的很好,衣服都是情侶裝。
溫書渝送他的那件情侶襯衫,他放起來了,一次沒有穿過。
如今有另外一個男人,代替他做了這件事。
江淮序打開家中大門,沒有開燈,他想借著黑暗的環(huán)境再問一次。
夜空清澈,月光鋪滿一地的銀輝,如夢
依誮
幻的銀色瀑布傾倒在地磚上。
暮夏夜晚的溫度剛好,低一度冷,高一度熱。
江淮序握住溫書渝的肩膀,不確定地問:“魚魚,你說的喜歡我是真的嗎?”
溫書渝第一次發(fā)現(xiàn)他的脆弱,在和她的感情里,他看似是主動的一方,實際上永遠處于下風。
當下的溫書渝肯定不懂,他為什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詢。
溫書渝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胡茬微微扎手,“是真的,如果我不喜歡你會親你嗎?和你做.愛嗎?”
男人沒有言語,溫書渝深呼吸一口氣,抬起眸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莞爾一笑。
“江淮序,我喜歡你,如同你喜歡我一樣。”
面前的男人還是沒有說話,茫茫夜色中,溫書渝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以為他不信,又說了一次。
“江淮序,我是真的喜歡……”
“你”字未說出口,便被江淮序堵在唇內(nèi),在她的唇瓣上摩挲。
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
江淮序攔腰抱起溫書渝,徑直走向浴室。
“你干嘛?”
“喂飽你。”
他的心持續(xù)悸動,盼了多少年的事,宣判死刑后,又峰回路轉。
溫書渝和他說,喜歡他。
恒溫的淋浴噴頭灑在37攝氏度的溫水,曖昧摻雜進水中,不受控制地發(fā)酵、膨脹。
四十分鐘后溫書渝才從浴室里出來。
江淮序磨磨蹭蹭好像親不夠似的,吹干頭發(fā)后,打橫抱起放到床上,還時不時低頭親她。
“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做飯。”
明明都是高度運動,甚至他出力更多,怎么他還有精力去做飯。
溫書渝躺在床上,開始點菜,“好,我想吃肉。”
他給她找了一套睡衣,溫書渝走到衣帽間,瞧見懸掛在落地衣架上的黑色襯衫。
想象了下江淮序穿的樣子,斯文矜貴,帶了點敗類的感覺。
“魚魚,吃飯……”輪到江淮序啞聲,目光呆滯。
溫書渝穿著他的黑色襯衫,扣子解開三顆,露出凸起的鎖骨。
站在白熾燈下,黑與白的碰撞,愈發(fā)刺眼。
溫書渝拉開椅子坐下,托腮看他,清亮的眸子在他眼前晃,“老公,你喂我。”
江淮序倏然覺得腹部一緊,喝了一大口桌上的水,“好。”
一筷子、一筷子喂她,像照顧女兒似的。
“我吃飽了,回去睡了。”晚上吃個七分飽就好,溫書渝推開椅子回去睡覺。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帶進了懷里,“老婆,我還沒吃飽。”
江淮序一鍵智能操控,燈光由明轉暗,“你故意的,挑這個顏色穿。”
黑色是最性感的顏色,沒有之一。
溫書渝無辜,“你掛在那里,我覺得寬寬大大的當睡衣挺好。”
當時是動了念頭,想誘惑一下他,看下他的反應,果然。
“我也不知道江總自控力這么差。”
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子,笑出聲,“該輪到我吃飯了,我要吃‘魚’了。”
2米的長餐桌,今晚只做了2個菜,占用了一小塊地方,另一側空空如也。
江淮序從沙發(fā)上拿起毯子,墊在實木餐桌上,抓住想要跑走的“魚兒。”
“你進漁網(wǎng)里了,逃不掉的。”
溫書渝被江淮序放在餐桌上,她千算萬算,沒想到她精心挑選的餐桌,有一天她會躺在上面,成為一道“大餐。”
她現(xiàn)在滿腦子就一個念頭,這桌子結實嗎?
“桌子不會塌吧?”
江淮序解開她的襯衫紐扣,“塌了就重新買。”
身下是柔軟的羊毛毛毯,前方是炙熱的火爐。
“從哪里開始吃呢?左邊還是右邊?魚魚,要不你選?”
溫書渝隨便說了一句,“右邊。”
按照他的性格,一定是左邊,結果猝不及防地吃了右邊。
“你這么聽話呢?”
江淮序低聲笑,“是啊,聽老婆話的男人,才有前途。”
“接下來是哪邊呢?上面還是下面?”
溫書渝心臟劇烈跳動,“上面。”
他今天聽話。
“好,聽魚魚的。”江淮序反其道而行之,去了下面。
溫書渝踢了他一腳,“你耍賴。”
“老婆,我沒有,這也是上面。”她現(xiàn)在是被放在桌子上面。
漫長的“夜宵”終于結束,事實告訴她,桌子很結實,沒有塌,而她被吃干抹凈了。
襯衫還穿在她的身上,只是被揉得不成樣子,松松垮垮沒有一絲原本的挺括。
“魚魚,周末的夜生活正式開始。”
落地窗前、主臥飄窗、書房,每一處均解鎖打卡。
她的約法三章在第一周就徹底失效,她這個周末沒有出過門,周日是在家休息。
“早知道不表白了。”
表白的代價,她的腰承受不住。
江淮序給她揉腰,“魚魚,我很開心,特別開心,你會喜歡我。”
他15歲喜歡的女孩,在26歲說喜歡他。
溫書渝不會知道,他悸動的心,跳得有多厲害。
慣例擁堵的周一早高峰,江淮序開車送她,周末纏著她要了太多次。
溫書渝約好了和林玉華見面,提前給江淮序打預防針,“我可能要和疑似是陸云恒的媽媽見面。”
江淮序輕拍她的發(fā)頂,“我還是那句話,你的工作,我永遠支持、尊重,陸云恒嘛,現(xiàn)在他不足為懼。”
有了溫書渝的表白,他現(xiàn)在底氣十足。
溫書渝抱著他的頭,親了下他的臉頰,“這才是我認識的江淮序嘛,拜拜。”
他真的很好哄,溫書渝給顆糖就好。
孟蔓見過陸云恒,幾年未見,還是認了出來,提前和溫書渝通個氣。
陸云恒和林玉華在會客室等待,他見到溫書渝立刻主動解釋,“是我介紹我媽過來的。”
就是說,天下哪有如此巧的事。
“哦,好。”
溫書渝撩了下頭發(fā),露出側頸的紅印,讓江淮序注意,難免有漏網(wǎng)之魚。
這顆紅印鉆進陸云恒的眼中,窗外的陽光格外刺眼,指甲摳進掌心。
他們是夫妻,做親密的事再正常不過。
如同那晚的吻戲一樣。
“陸先生是吧,我需要單獨和林女士聊聊,麻煩您到外面稍等哈。”
溫書渝的語氣疏離至極,仿佛對一個陌生人。
陸云恒:“好的,麻煩了。”
和林玉華大致聊了一下,她沒有工作,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做點臨時散工。
他的丈夫陸志勇也就是陸云恒的父親,在廠里是高級技工,是家里經(jīng)濟的主要來源,在家里對林玉華頤指氣使。
俗稱爹味、大男子主義。
早就想過要離婚,但不想拖兒子后腿,指著他給兒子提供經(jīng)濟支持,大半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兒子勸過她很多次,她都笑笑就過去了。
現(xiàn)在陸云恒學成回國,離婚的念頭才升了起來。
受慣了人伺候的陸志勇,自然不會同意離婚。
他們兩個人沒有原則性問題,無法直接判離,更何況現(xiàn)在家暴離婚都難。
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來申請訴訟離婚的。
溫書渝同情她的遭遇,在國內(nèi)這樣的家庭成千上萬,旁人一句“離婚多簡單”,只有當事人知道多么難。
考慮的因素紛繁復雜,沒有那么容易。
林玉華猶豫,還是開口,“姑娘,高中和大學時我見過你,他也有苦衷,是我連累了他,你從前也是喜歡他的,如果可以……”
她想為兒子爭取一下。
陸云恒回國之后郁郁寡歡,經(jīng)常拿著一個女生的照片看,林玉華她瞧了一眼,眉眼很熟悉,這不就是溫律師嗎?
難怪推薦給她。
照片上約摸二十歲的年紀,她記起來了,之前給兒子送傘,見過她。
溫書渝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愛子心切,她伸出左手的無名指,上面是一枚戒指,溫和解釋。
“阿姨,我結婚了,并且很愛我的丈夫,至于我和
䧇璍
您兒子,本就沒有過開始,連過去都算不上。”
“您是我的當事人,不會因為我和他的關系,我就不上心,這點您放心,至于其他,沒有其他關系了。”
難怪她那晚和兒子說:“喜歡就去追,媽以后不拖累你了。”
兒子只回了四個字,“沒可能了。”
林玉華抱歉:“溫律師,冒昧了,我不知道。”
溫書渝客氣笑笑:“不怪您,我和您兒子聊聊。”
此刻的陸云恒,于她而言就是當事人的兒子。
這個事情很明了,陸志勇不同意,那就只能訴訟,時間會長,結果可能不盡人意。
溫書渝建議他和陸志勇聊聊,爭取私下解決的可能。
陸云恒聽完,“好,我會的。”
溫書渝:“如果上法庭,法院會問你你父母的關系如何,如果想成功離婚,你的回答不可以模棱兩可,一定要說兩個人沒有一絲感情了這種話,明白嗎?”
不怪她將話說的如此透亮,律師的疑慮驅使,之前有個案子就是,差一點判離,只因為兒子說的一句話,法院最終沒有判離。
兒子說的是,他們兩個還挺好的,只是偶爾會吵架。
這么簡單的一句話,敲碎了媽媽離婚的心愿。
兒子永遠不能共情媽媽,陸云恒應該還好。
如果他也是這樣的,只能說她當初瞎了眼。
陸云恒點頭,“我明白,勞煩你費心,可以加個微信嗎?方便日后聯(lián)系,離婚案挺麻煩的。”
理由正當充分,他想再賭一次。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同樣在等待答案。
收拾
溫書渝的視線挪向窗外, 望著天邊,被飛機拉長的一道道云弧線,思緒回到陸云恒走的那一天, 晴空萬里, 同樣有一抹弧線。
只是物是人非, 她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
溫書渝揚起一個極淺的弧度,“不用了, 有事打我電話一樣的。”
帶著滿滿的疏離感,像冬日傍晚的陽光,看著溫暖, 實際毫無溫度,曬在人身上都冷嗖嗖的。
陸云恒盯著眼前的女人看,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醫(yī)院里的匆匆一瞥, 同學聚會的側臉。
五官少了些肉感, 多了些精致,更加明艷。
幾年過去, 人都會變。
陸云恒不死心,“還是加微信吧,方便一些。”
現(xiàn)在打電話的人寥寥無幾, 通訊錄里沒有存幾個電話號碼。
他不會打擾她,也不去打擾她, 只是想透過朋友圈, 看看她的近況而已。
溫書渝堅持拒絕, “我不想我老公不開心, 畢竟我喜歡過你是事實,推己及人, 沒人想自己另一半和曾經(jīng)喜歡的人有聯(lián)系,更何況我們沒有聯(lián)系的必要。”
重逢以來,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多的一次話。
雖然是拒絕的話。
這個態(tài)度一如既往是她的脾氣,不想做的事,誰都勉強不了。
她說喜歡江淮序,是真的喜歡,處處考慮他的感受。
陸云恒不再勉強,“我先回去,勞煩你費心。”
她的意思很明顯,再強求沒有任何意義。
溫書渝頷首,“不送。”
她能好好和他說話,已是最大的讓步,換一句話說,是真的不在意了,才會如此平靜。
過了大約五分鐘,溫書渝辦公室的門被叩響,她以為是助理,隨口說了一句,“進。”
繼續(xù)低頭梳理案件。
來人的腳步聲被柔軟的地毯吸沒,門打開之后一直沒人說話,溫書渝這才抬起頭,看到了一張矜貴且熟悉的面孔。
墜入一雙深沉的眸子。
溫書渝放下筆,站起來沖進他的懷里,摟住他的脖子,“你怎么來了?”
明明早上才分開,感覺過了很久。
也許是和陸云恒交談不順利,她現(xiàn)在看到江淮序格外的親切。
江淮序被她撞得向后歪了一下,但仍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想你就來了啊。”
他十分鐘之前到的,那時候陸云恒和溫書渝在談事情,隱約聽見加聯(lián)系方式,站在門口聽了一下。
開始真的會擔心,陸云恒的理由正當,他們曾經(jīng)還有過感情,溫書渝會不會心軟。
幸好,幸好,
“說吧,什么事?”溫書渝是了解他的,不會無緣無故上班跑過來。
想她,也只是用來哄她的話。
江淮序低頭去親她的唇,“臨時要去一下港城,下午的飛機,來不及了,所以就過來和你說一下。”
嘴皮碰嘴皮,不敢親得太用力,撩起火又沒辦法滅。
“哦”了一聲,溫書渝放開他,擔心江淮序控制不住自己,“那電話說一下就行,還跑過來干嘛?”
江淮序捉住她的手掌,扯進懷里,“我想見你。”
耳畔落下低沉嗓音。
溫書渝暴露在空氣中的耳垂,染上一點紅暈。
從小到大,除了上大學,即使是交惡的高中幾年,兩個人幾乎天天見面。
他怎么見不夠似的,特意趕過來說。
溫書渝承不住他的眼睛,一雙含笑的桃花眼,深沉無比,“江總去趕飛機吧,我會乖乖地等你回來。”
纖細的手指扣緊他最后一顆襯衫。
溫書渝拽下頭發(fā)上的皮筋,“小皮筋戴好,江總是有家室的人。”
頭發(fā)散在兩側,似天女散花。
寫字樓采用的單面玻璃,外面看不清里面。
陽光被玻璃過濾,投射在棕色地毯上。
江淮序握住她的脖頸,灼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臉龐,“怎么辦,舍不得走了。”
溫書渝解開他襯衫的一顆扣子,剛剛好,怕他悶死,指甲滑過他的喉結,“江總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貪戀兒女私情?”
“貪戀人‘魚’私情。”
江淮序銜住她的唇,后退到雙人沙發(fā)上,將溫書渝抱在腿上,按住后腦勺向懷里帶。
即將要分別的緣故,江淮序吻得霸道,攻城略地每一寸口腔。
出于習慣和本能,從嘴唇一路向下,耳垂、脖頸,隔著衣服親上柔軟的邊緣。
女人的口中發(fā)出嗯的聲音。
帶著克制。
江淮序內(nèi)心的躁動蔓延開,肆無忌憚地亂竄,再不停下,就徹底走不了了,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溫書渝。
離開時,唇與唇之間帶了細絲。
她這里沒有休息室。
“你怎么辦?”溫書渝坐在他的腿上,江淮序一直將她向懷里按,男人的異樣她直面感受。
窗外的陽光色調(diào)濃烈,好似在窺探他們的一舉一動。
套撕了一堆,這樣公共的場合,卻是第一次。
陽光刺眼,晃到了眼睛。
一門之隔,是辦公的同事。
江淮序安靜地抱著她,手不敢亂摸,“抱一會就好,給你換個辦公室,帶休息室的。”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意思,溫書渝漲紅了臉,“我才不要,你那里也沒有休息室。”
江淮序逗她,“如果有,就可以嗎?”
“也不可以。”才不要和他白日宣淫。
無聲地擁抱了十分鐘,并沒有任何作用,溫書渝從他腿上下來,“你自己緩緩。”
西服褲皺巴得不成樣子。
她感覺濕噠噠的。
短裙堆積在大腿,上衣的暗扣被他撕開,露出米白色的蕾絲邊,低頭整理頭發(fā)、衣服和口紅。
上面殘留了他的松木香氣,偏頭呼吸了旁邊的空氣,方才緩過神來。
溫書渝推開門出去,兩分鐘后回來,手里拿了一瓶冰的礦泉水。
“你降降火吧。”直接扔到江淮序的懷里。
怕他又抱住她,那就徹底走不了了。
看不到她就還好,江淮序呼嚕呼嚕干完了一整瓶水,才勉強壓住僅剩的火。
“治標不治本。”
溫書渝偏頭微笑,看了一下他的褲子,拽他起來,“能治就行,你走吧。”
下了逐客令,推著他出了辦公室。
“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被溫書渝截斷,“我都知道,我和你一樣大。”
江淮序輕敲她的腦袋,“習慣
殪崋
了,我走了。”
終于送走了膩歪的人。
另一邊,陸云恒和林玉華回到一個次新房小區(qū),是父母為他置辦的婚房。
面積不大,120平左右,三房兩衛(wèi)的構造。
勝在地段不錯,距離醫(yī)院很近。
之前一直閑置,沒有出租。
林玉華在廚房忙碌午飯,“兒子,溫律師結婚了就算了吧,人家感情也好,不要給別人造成困擾,總歸是我連累了你。”
抬起手背抹抹眼淚。
陸云恒拍拍媽媽的肩膀,“媽,和您無關,是我沒有信心。”
高中時,他的目標就只有一個,考上好的大學,一定要出人頭地,媽媽早日離婚。
他也沒想到,會喜歡上溫書渝,她的開朗給他苦悶的高中三年送去了光。
只是,沒有勇氣開始。
他知道,他們的差距有多大,但又舍不得和她分開。
他想站在頂峰,人不能光靠夢想活著,他不知道怎么和溫書渝開口,索性就不說。
因為他清楚,他說了溫書渝可能和他一起去,以他的經(jīng)濟條件,肯定要勤工儉學,小公主怎么可以和他一起吃苦。
一邊悄悄準備出國,一邊裝作若無其事。
長痛不如短痛。
院長的女兒,只是幌子。
抹了抹臉,陸云恒幫林玉華一起做飯。
今日天氣晴好,飛機沒有晚點。
江淮序發(fā)過來語音,“我要登機了。”磁性又清冽的音色順著網(wǎng)線傳播過來。
溫書渝按住語音鍵,“我會想你的。”
“我想你了。”和你分別時,就開始想你。
溫書渝放下手機,開始整理林玉華的信息,一輩子被套在家庭里,心思全在兒子和丈夫身上。
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住在城區(qū)的回遷房,共同財產(chǎn)沒有什么特別的,一套房產(chǎn)在陸云恒名下。
這些年的家庭收入來源基本是陸志勇。
按照林玉華自己說的,夫妻關系不和多年,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難怪陸云恒不愿提起他的家人,高中有一次知道她家住哪里之后,對她若即若離。
現(xiàn)在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和陸云恒的關系,就是律師和當事人的兒子,僅此而已。
沒有出軌、沒有家暴,當下的任務是搜集到足夠多感情破裂的證據(jù),在法庭上才有優(yōu)勢。
溫書渝咬著筆桿,邊聽錄音邊整理,一下午很快過去,江淮序落地港城,給她打電話。
“我到了。”
“你快去酒店休息,我也下班了。”
“老婆,你都不說想我?”
江淮序在電話另一頭幽幽控訴。
“不是才分開嗎?”以前怎么沒覺得江淮序這么粘人。
溫書渝抬頭,望望窗外,夕陽早已沒入地平線,深藍色的天空中升起零零散散的星星。
江淮序一手提起行李箱,一邊追問:“那你想我嗎?”
溫書渝關上電腦,“想,行了吧。”
這個想太敷衍,隔著電話線江淮序都能猜出她的表情。
江淮序氣極反笑,“溫魚魚,你真敷衍。”
溫書渝笑得更大聲,“是啊,你現(xiàn)在在港城,又不能拿我怎么著。”
故意挑釁他,和他對著干。
電話里停頓數(shù)秒,溫書渝聽到了機場廣播的聲音。
一同飄進她耳中的,還有江淮序清潤的嗓音。
“等我回去收拾你。”
溫書渝揚起下巴,“那我等著你哦。”
仗著他飛不過來,為所欲為。
“溫魚魚,你完了。”懶散的聲線里摻雜了沙啞。
“哦。”
愈發(fā)敷衍,江淮序恨不能飛回去好好修理她。
窗外飛機起飛,江淮序側目一瞥,之前起飛的一架飛機剛好穿過圓月,與月亮融為一體。
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魚魚,9個小時了。”
溫書渝不解,“怎么了?”
江淮序的清醇嗓音低低傳過來,“分開9個小時,我想了你9個小時。”
分開的每時每刻,我都在想你。
溫書渝的心臟陡然漏了一拍,輕輕吐一口氣,掃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皓月當空,又是一個圓月夜。
“我也想你了。”
看看時間,不影響江淮序休息,溫書渝連忙說:“你快去吃飯吧,我要回家了。”
江淮序:“到家給我發(fā)信息。”
之前的宋謹南并不理解江淮序的這種行為,自從傅清姿不理他之后,他完全理解。
現(xiàn)在輪到他眼巴巴等別人的回復,發(fā)給傅清姿的消息,石沉大海。
真真印證了那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通話結束,溫書渝收拾好東西下班。
程羨之和孟蔓去外地出差,沒人陪她吃晚飯。
阿姨過來做一個人的飯麻煩,溫書渝給她放了假,自己在外吃吃就好。
一連幾天都是。
夜深人靜,溫書渝掰著手指頭,數(shù)江淮序走了幾天,實在無聊,翻來覆去睡不著,下床去活動活動,鍛煉累了也許就能睡著。
經(jīng)過衣帽間,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在衣柜最下方拿出來盒子,找出傅清姿送給她的衣服。
一個蝴蝶的情趣內(nèi)衣,好幾根珠鏈,摸索半天才穿好。
路過穿衣鏡,被自己嚇了一跳。
沒有化妝,但因為害羞,臉頰染上一層薄粉,自帶胭脂妝。
溫書渝坐在床邊,調(diào)好攝像頭,自拍了一張照片。
在江淮序的聊天頁面徘徊、猶豫、踟躕半晌,眼一閉心一橫,點了綠色的發(fā)送按鈕。
隨后將手機扔在床頭,不管了。
蒙上被子,睡覺。
這是她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
兩分鐘不到,手機鈴聲響起,在夜深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明顯,溫書渝一震,看著閃爍的屏幕。
她不敢接,她慫了。
鈴聲結束,電話又一次響起,溫書渝拿起來接,假裝在睡覺,“好困,我都睡著了。”
“溫魚魚,敢發(fā)不敢認是吧。”
隔著幾千公里,溫書渝仿佛聽見江淮序咬牙切齒的聲音。
溫書渝強裝鎮(zhèn)定,“不就一張照片嗎?你又不是沒見過。”
江淮序口吻懈怠,“沒見過‘蝴蝶魚’,寶寶,還穿著嗎?”
他和宋謹南住的是雙人套房,一人一個臥室。
溫書渝點頭,“嗯嗯。”
“開視頻。”江淮序倚靠在窗邊,看著茫茫夜色,內(nèi)心躁動不已。
電話另一頭驀然沉默,江淮序出聲蠱惑,“寶寶,我想看。”
夜晚太靜、太空,溫書渝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的無理請求。
視頻很快接通,溫書渝的手機攝像頭對著墻壁,手指摳著被單。
江淮序什么也看不見,和她商量,“寶寶,轉一下攝像頭。”
口吻多多少少帶了一點命令。
溫書渝聽話地切換攝像頭,江淮序看了一眼,手機差點丟了出去。
如果說,照片帶來的震撼是鞭炮,那么視頻的震撼是原子彈。
蝴蝶翅膀樣式的衣服,擋住了柔軟的起伏,其余地方皆無遮擋。
在昏暗的燈光下,翅膀發(fā)出炫彩的光,頭發(fā)散在肩頸兩側。
她的臉頰愈發(fā)紅透,像飽滿的成熟的櫻桃。
她的羞赧完全暴露在他眼中。
“寶寶,我石更了。”江淮序從看到她照片的那一刻起,他的血液便不受控。
一開口,嗓子完全沙啞,滿滿的砂礫感。
溫書渝摳著手指頭說:“那江總只能自己解決嘍,我要睡了。”
左右怨不得她,她的目的達到。
江淮序:“視頻會嗎?”
“不是在視頻嗎?”溫書渝大概明白他說的是什么。
趕忙說:“晚安,淮序哥哥,不對,老公,愛你想你哦。”
故意夾著聲音,最后再撩一把火,火速掛了視頻。
報她的周末之仇,讓他周末那么過分。
江淮序:【溫魚魚,你真的完了,回去就讓你下不來床。】
溫書渝:【略略略。】發(fā)過去一條語音,夾著嗓子說:“
銥驊
老公,我洗白白等著你呢。”
鬧了一圈,她的哈欠也來了,果斷開了靜音,安心睡覺。
江淮序拿她沒有辦法,只能重新進浴室洗冷水澡。
對著照片,自己解決。
江淮序在港城待的第四天,沁和園附近的店鋪她吃了一圈,溫書渝不知不覺將車開到了學校附近。
一抬頭是熟悉的名字——南城面館,她上學時經(jīng)常來光顧的一家小店。
店鋪換了新的門頭和裝修,不知道還是不是同一個老板。
溫書渝推開玻璃門,是熟悉的面孔,老板看見她反應兩秒,笑著打招呼,“小姑娘,好久不見。”
接近晚上8點,店里沒有多少客人,三三兩兩坐著幾個學生。
溫書渝在最靠里側的位置坐下,“老板你還記得我啊?”
老板娘開口,“記得,那時候你三天兩頭就來,還有一個男生,每次你來他也來。”
和她一起的男生,不會是陸云恒,他不和她一起出來吃飯。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
“長什么樣?”溫書渝從手機里調(diào)出結婚證照片,遞到老板娘面前,“是他嗎?”
老板娘想了一下,“啊對對對,就是這個小伙子。”
溫書渝著急,“確定嗎?”
老板肯定地說:“我們做生意的,最會記人了,不會錯的。”
溫書渝點了一份大排面,加了四五勺辣椒,她嘗不出來味道,心思全在老板娘的話上。
她想不通,江淮序為什么會跟著她?受父母之托也沒必要天天跟著。
而且她來吃面是晚自習之前,不是晚上回家。
不知不覺面吃光了,和記憶中的味道差不多。
隨后又進來一個男人,坐在溫書渝后面一桌,她的關注點都在江淮序,沒注意到身后的人是陸云恒。
溫書渝恍恍惚惚付了錢,在想這件奇怪的事。
身后老板娘得意地和老板說:“我就說他們會結婚吧,你看果然結婚了。”
“我記得有一回,她周末過來,男生也一起。”
回到家繼續(xù)復盤,隱約想起老板和老板娘聊天的話。
果然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江淮序周末也會和他一起。
謎團太多,一時間不知道從哪里解,想得太多,索性去書房辦公。
溫書渝從公司帶回來的U盤不知道放哪了,包里沒有,翻了幾個抽屜都沒有,只能在柜子里找找。
100%不在里面,人總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溫書渝拉開最下方的柜子,卻拉不開,越打不開越好奇。
去抽屜里找鑰匙,柜子里放了一個上鎖的盒子,是江淮序藏起來不給她看的。
理性告訴她不可以,好奇心驅使她要打開。
盒子是四位數(shù)的密碼鎖,溫書渝試了生日、結婚紀念日、領證日期都不對,無奈放棄。
將盒子重新放回柜子,一張紙從柜子里飄了出來。
上面赫然寫著,南城第一醫(yī)院,患者江淮序,訴求:結扎,時間是良視科技出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