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1章 第 91 章
◎時空管理局現任局長：楚河◎三個月前, 大暑。
江南水鄉的荷花開得極盛。
秦賦和簡岱還在京城賞荷，但在江南的落時和何空卻一點興致也沒有, 即使面對著比京城開得還好的花。
周兗本來是早該被解決的問題。可落時和何空來到這個小世界后，先是判斷失誤，后來又被坑了一把。
現在只能想著糟糕的局面愁眉不展。
何空先忍不住，踹了一腳臺階，惡狠狠地，好像這是他的仇人。
“啊——”
“難不成真要把局長叫來？可是局長現在還在最后一個小世界里。”
落時也很苦惱，但情緒還算平穩。
“當初和反叛者一號那一戰, 局長差點就沒能活下來，好不容易救回來……”
“局長本來眼看著結束了這個小世界就能蘇醒過來了。”
落時又沉默下來，局長那邊的確不好打擾, 但周兗又頗為狡詐，身上還有些神異之處。
兩個人還在糾結, 但周兗卻有些不耐煩了。
“不見棺材不落淚。”
“楚河這幾個手下倒是忠心耿耿。”
落時被重傷，兩個人雖然撿回了一條命, 可的確是不能拖下去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那么做了。”
落時臉色蒼白，他傷的重，也很快做出了決定。
還有力氣開解何空：“我知道你也不想，可現在這個局面不是我們兩個能解決的。”
“我們兩個拿他都沒辦法，難不成還要讓局里其他同事也來一起送死。”
“當初那群反叛者, 策反了幾個局里的人，交手后又讓局里損失了一些人。”
“現在這副光景，雖然管理局人多, 可大多數不是任務者就是合作方, 難不成要讓人家為局里賣命。”
“算來算去, 只能讓局長來當這個救兵了。”
聽了落時的一番話, 何空有些沉默。他也知道正逢多事之秋，可落時的話卻把青黃不接的情況直接擺在他面前。
好像真的沒有其他方法了，但是何空又突然想到，時空管理局沒人，但還有一個九重天啊？
落時繼續打破他的幻想：“當初的時空反叛不是小事，你以為真的只影響到了時空管理局？”
“九重天雖然沒有我們那么焦頭爛額，但也被波及到了。”
“更何況，造反的人不就是選的一個特殊的時機嗎——九重天那位主君當時沒在。”
“再退幾步講，凌駕于世界之上的只有時空管理局和九重天這兩個地方。為了均衡，雙方向來是避免和對方碰面的，別說交好了。”
氣氛一時沉悶異常，何空平常都很活潑，現在這樣的確是頗受打擊。
落時看不得他這樣，又繼續說：
“何空，你還記得我們的名字嗎？時空，時為宙，空為宇。時空管理局本來就是要守護和平的。”
“如果是局長，也不會不管小世界、不管我們的。”
時空，時為宙，空為宇。九重天維持秩序，時空管理局守護和平。
所以落時和何空可以在秦賦身上發現規則的氣息，誰不知道九重天向來和時空法則息息相關。
落時看何空恢復了一點狀態，最后說了一句：
“往好處想，局長之前在這個世界都能讓天道兩次縫補漏洞，本來就是即將蘇醒的表現。”
何空聽了落時的一番話沒有再繼續鉆牛角尖，他起身說道：
“我知道了。”
“你好好休息，也別說那么多話了，本來傷得就重。”
“局長的事我去辦。”
落時看著何空出去，他放心何空去做這件事，但他擔心的另有其他。
落時沒和何空討論的是，周兗在反叛者中排到末位。可就是剩下的這個末位反叛者，讓他們落入現在這個困境。
這實在是不同尋常，周兗身上也充滿了疑云。
周兗對時空管理局幾乎可以說是了如指掌，知道時空管理局的種種規定。
也因此讓他們兩個剛開始的對上時候處處受阻。等終于反應過來之后也來不及了，后面更是被重傷。
不管是因為什么，這樣的周兗都足夠可疑。
何空加快了局長在這個世界的歷程。
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簡岱這一次完美過完這一生，自然會回歸，局長也能醒來。
但現在只能提前讓簡岱回歸，幸好不管是秦賦的任務，還是簡岱自己的執念幾乎都接近完成的狀態。
何空和天道溝通一番，還是順利讓簡岱在外界眼里“遇難”。
不幸中的萬幸，楚河的確因為落時、何空的操作提前蘇醒。
[蘇醒進度80%……85%……90%……99%……100%！][意識修復成功！][身體機能檢查中……][100%！][全身狀態檢查中……][97%！][恭喜您！您現在很健康！]等一系列程序走過之后，總系統恢復了楚河的權限，解開了重重禁制。
楚河離開了自己的屋子，來到了時空管理局總部。
[認證成功！][時空管理局現任局長：楚河。][好久不見！]楚河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除了照常有的待處理的文件和信息，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變化。
恍如隔世的只有楚河自己。
他沒急著處理這些，先看了標紅的警告，是時空和落時的消息。
楚河又來到了這個小世界。
落時的傷好了一些，他們兩個最近都在等著局長的消息。
楚河沒辜負他們的期待，一身長風衣就趕到了他們面前。
“局長！”
兩個人見到楚河，異口同聲的開口，連落時的情緒都有些激動。
落時預料得沒有錯，局長的確沒有怪他們，雖然臉色也不太好看。
楚河黑著一張臉，顯得壓迫感更深。
但兩個人看到楚河來了，雙雙松了口氣。
何空看著局長利落的裝扮，雖然和本世界格格不入，但看起來真的又酷又颯！
雖然不知道局長為什么不高興，但應該不是沖著他們的。
楚河在來的路上就了解了一下現在局面，落時和何空也向他解釋具體的情況。
“周兗一手推動了文氣復蘇，而且只有他自己。”
“這個小世界的確在歷史上有過文氣的存在，但就近期的資料來看，文氣早已消失。而這個小世界也應該遵循規律成為普通的古代界面。”
“但周兗偏偏就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擁有了文氣，而且只有他一個人是意外，這讓情況變得更復雜。”
“在局長休養的時候，我們解決了八位反叛者，其他余孽也已經管控了起來。一號在之前消失，我們也判定出他已經死亡。”
“所以就剩下了周兗一個排得上號的反叛者，后來的情況就是這樣了。”
“文氣，反叛，看來周兗的目的不止于此。”
楚河分析著這些信息，思索著有關周兗的事。
“我很熟悉一號。我記得，雖然他沒有名字，但他的代號來源于他出生的地方——兗州。”
楚河和落時在一起分析著周兗，何空在一旁全程聽著，卻感覺自己就是錯過了什么，要不然他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楚河突然說道：
“周兗現在不知底細，如果不能完善處理這件事，我們也應該盡量把損失降到最小。”
所有正常的小世界都有天道，這個世界也不例外。
雖然時空管理局管理、守護著這些世界，但也要遵循著世界的設定。如果擅自違反，輕則被世界意識排斥，重則會引起小世界崩壞。
他們不可能放任周兗，必要的時候，自然只能選擇犧牲最小的選項。
“本應如此，只是周兗不會離開這里，不然應該將他引到失落之地更好控制。”
楚河想得卻是，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任務者。
如果到了很嚴重的地步，本世界的人沒有余地逃避，可任務者本就是外來人員，能先撤走。
“世界68545啟動特殊時期狀態管理。”
“本世界任務者盡可能撤離，一切權限關閉，非權限者不得擅自穿越。”
楚河直接下了命令，總系統設置也立即成立，開始執行。
[世界68545啟動特殊時期狀態管理。][本世界任務者盡可能撤離，一切權限關閉，非權限者不得擅自穿越。]隨著總系統的命令下達，2123也很快開始執行，但系統和任務者權限不同，2123并沒有直說：[宿主！][本世界的主角既然出現意外，我們的任務也結束了，我們走吧。]秦賦沒什么明顯的表現，正是這副不動如山的表情，讓2123更為忐忑。
它還記得第一次見宿主時他也是這個表情，然后就拒絕了自己。
系統的選項窗口已經出現：[主線任務完成度：百分之百][支線任務完成度：百分之百][任務已提交，宿主是否選擇現在脫離本世界]2123的狀態實在好猜，秦賦也對百分之百的任務完成度報以困惑。
但秦賦最后選擇的是脫離小世界。
事要一件一件做，無論如何，他都要完成了自己最開始的目標，才好再決定其他事。
秦家二公子的因果未了，他現在連自己也只是有一部分頭緒。
這樣的狀態，并不合適來處理其他事。
[任務者撤離完畢。]楚河聽到系統的報告放下心來。
他有更緊急的事要處理，所以能做的也只有先組織秦賦撤離。可惜……
可惜簡岱不知道自己沒能再回到京城。
可惜簡岱以為自己能和殿下長相廝守。
可惜他當時以為還有很多時間。
可惜簡岱報仇的時候沒能再恨一點、再快一點。時間被白白浪費，沒能好好在一起。
第0092章 第 92 章
◎反派死于話多◎周兗看著終于成功的“實驗”, 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他也不需要克制。
即使被拖走的“實驗耗材”沒處理好, 流出的血弄臟了地面也沒打算生氣。
“萬事俱備，只差東風。”
“東風~”
還缺著的最后一環，但周兗并不著急，他確信最后能借來這個“東風”，說話只是因為無聊。
他轉而又哼起了調子，這曲風很容易就聽得出來是江南水鄉的柔婉。
這是周兗聽見一個當地女人唱的，但他哼出來就沒有女人唱的那個韻味, 不倫不類的。
女人唱得倒是好聽，可惜后來帶著仇恨的叫喊也變得嘶啞難聽，周兗索性送她去和她心心念念的兒女團圓了。
沒出周兗所料, 楚河出現在了他面前。
厚重的朱紅色實木大門被破開，楚河看見了站在堂中的周兗。
“周、兗。”
比起楚河的咬牙切齒, 周兗從容了許多。
他看著和楚河一起來的人，就只有落時和何空兩個。
都說“慈不掌兵, 義不掌權”，為什么楚河就可以成為時空管理局的局長。
不過要不是楚河心慈手軟，他也不能那么快等來楚河。
周兗漫不經心地想著。
楚河做不到像周兗那么平靜。
周兗待的地方是一座地勢算不上高的山。
這里離繁華的城區很遠，周圍更是沒有什么人煙。
周兗或許是想小心行事，又或許是不在乎, 并沒有大張旗鼓的做事。
就算這樣，他殺人的速度和數量也開始讓江南的官員注意到，別說一直關注著他的時空管理局的人。
就是這樣一個山清水秀的清靜之處, 冤魂的數量比亂葬崗還多。
這樣的局面如果持續下去, 后果不堪設想。
楚河當然坐不住, 即使他沒有準備, 也來見了周兗。
“楚河，好久不見啊~”
周兗的話音未落，楚河已經上前。
周兗只感覺到風聲疾馳而過，就被楚河拎著摔在了地上，剛好落在倒地的大門上。
周兗的人也在楚河動手的時候跑出來，想要給主子幫忙。
落時和何空對上這些人綽綽有余，即使這些人很多，但他們實力并不弱。
只是比不過周兗而已。
周兗還想講話，楚河的拳頭已經抬了起來。
周兗閃身躲過，在楚河的手落下前，逃出了楚河的攻擊范圍。
楚河的攻擊落在了木門上，木門化為齏粉，青石地磚也寸寸斷開，地面裂開縫隙。
周兗目睹了這個場景，要是他沒躲開，這一拳就落在他身上了。
到了周兗和楚河這個境界的人，武器都只是累贅。
所以周兗現在空著手，他搓了搓手臂，表現出他是劫后余生的態度。
“噫——”
“差點、差點。”
楚河也沒有覺得自己真的能那么快就弄死周兗。
“那么久沒見，你去進修戲劇學院了嗎？”
“演戲演上癮了。”
楚河和周兗搭話，周兗沒來得及高興，因為楚河的語氣充滿殺氣，行為也是。
話沒說完又直向周兗的太陽穴出手。
“沒有沒有，這不是看到你高興嘛。”
周兗躲開，又說：
“你不知道我廢了多大力氣，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樣一個合適的世界。”
“見到熟人，可算有機會分享了。”
周兗的動作在楚河的攻勢下沒能再維持著從容的狀態。
但他的嘴好像真的停不下來一樣。
“這個小世界是古代，比其他什么高等級位面要安全多了。”
“而且你看，它還有文氣可以被我利用，簡直就是完美。”
“文氣源于詩詞，時空管理局可不太擅長這一方面。雖然你也不需要這些東西就是了，但說不定細節決定成敗呢？”
“要我說，時空管理局明明可以藐視一切，可就是有這樣的那樣的那么多限制，一點該有的優越感都沒有。”
“系統是個好東西，偏偏也不好處理文氣。”
“看，這不就是堪稱完美！”
“對我來說。”
楚河出手一次比一次狠，周兗的動作也越來越急，但雙方的攻擊一直在被對方化解。
即使身上的傷越來越重也沒能分出勝負。
楚河不知道為什么周兗要在這時剖析自己，但周兗的不停說話只會讓他更生氣。
“反派死于話多，我可不記得你是什么活潑喜歡聊天的人。”
這樣下去也只是空耗時間。
楚河說完在心里表示了一下對小世界的歉意。
天道莫名體會到疲憊，但也只是努力維持著小世界基本的穩定。
楚河周身出現藍色光芒，這些藍色光芒流動著，很像波光粼粼的海河。
皮膚上涌現出鱗片的幻影，手上原本修剪得當的指甲長出，像鳥類的爪，泛著寒石一樣、凜冽的光芒。
楚河動用了自己的本源力量，他的手就是他最鋒利的武器，周兗的身上的傷持續增加。
比起來，楚河就好了許多。
楚河再次閃到周兗前方，這次周兗直面了楚河鋒利的手爪。
周兗的人幾乎被解決完了，好不容易有人有機會向自己主子求救，卻被周兗順手扯過，擋在身前。
楚河的攻擊穿過這個人，還是扼住了周兗的心臟。
周兗看著自己空洞的胸腔，有些不可置信的呆滯。
周兗的人被解決，周兗也直直倒在地上。
楚河上前檢查周兗的尸體，他并不放心周兗，即使是死了的周兗。
這時院中光芒大盛，金色的光芒如同游蛇般描繪出陣法的輪廓。
陣法逐漸成型，楚河卻動彈不得。
一陣長吟響起，聲音低卻始終圍繞在在場的人耳邊，空氣一陣陣震蕩。
山間的水匯合成為一道浪，浪席卷了這處。
原本就被毀壞了大半的建筑，徹底被夷為平地，落時和何空也被卷出了陣法范圍。
只有楚河和周兗佇立在原地，陣法已經被描繪成功，楚河就站在中心處。
“我差點忘了楚河你是鮫人來著，不過你應該也是很久沒有這樣大動干戈了吧，自然沒什么人會知道。”
“還好還好。”
“要困住你一會可不容易，還好我成功了。”
“楚河，我快成功了。”
“成功什么？”
但周兗并沒有回答楚河的疑問，而是說起其它。
“反派死于話多？”
“誰是反派？楚河，你不會真以為你是主角吧？”
“當初我們兩個的實力就半斤八兩，還好我留了一手。”
“你落入小世界是我的手筆，可惜了，就算在小世界你也是主角，要不然我可以直接殺了你。”
“你怎么運氣那么好，還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陰差陽錯的被時空管理局派人去救，他們甚至一開始不知道你的身份。”
“然后隨便派出的任務者也厲害，你就這樣安穩的當著主角。”
“但是如果沒有我的話，你也成為不了主角。”
“話多當然是因為成功需要時間醞釀啊。”
“你別說，裝活潑裝多了，話都有點停不下來。”
“現在，你會變成我成功路上的一個貢獻者，像他們一樣。”
周兗指的是那些連尸體都不知道去哪了的人。
楚河現在反而很冷靜。
他把落時和何空送出了小世界，然后關閉了世界68545的所有權限。
局長的密鑰被楚河放在了落時身上，他們立即意識到了楚河的打算。
上一次解決反叛者一號，楚河就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去的。
現在周兗又回來了，楚河還是只能一換一才能處理掉這個禍害。
落時悲慟，卻攔住了何空。
“時空管理局從來都不是統治，而是守護。局長是，以后的我也是。”
周兗不在意楚河這些動作，他覺得這無傷大雅，自然不需要多費力氣。
楚河漸漸發現了這個陣法的一些用處，他的力量在流失，流走的靈光朝著周兗而去。
楚河早就作出了決定。
楚河的確沒有周兗那么多陰謀詭計，但他也夠心慈手軟。
周兗不會覺得楚河能做到這個地步。
楚河的力量被周兗取走，周兗自然不會殺沒什么威脅的楚河。
楚河又怎么會為這些下等人白白犧牲。
[局長，我是2123！]
“你怎么沒有離開？”
楚河在試圖讓2123回歸，但被2123當場攔住了他。
[局長，別讓我走嗚嗚嗚嗚嗚，我是來陪著局長的！][我一直超級崇拜局長！其他大人們不適合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個機會！][我和主系統之間的通道比其他的都要厲害！][您封鎖了世界，我當然要來陪你，就算是微乎其微的活下去幾率，我也會為局長爭取。]的確，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穿越并不是一件易事，但時空管理局的人員的通道會好很多。
這也是任務者能提前撤離，但楚河沒對小世界的人下達救援命令的原因。
而主系統和子系統之間的聯系更強大。
主系統作為時空管理局的智能，幾乎是時空管理局能力的一部分。
它在小世界和子系統建立的，是唯一能在這個時候聯通小世界的通道。
2123和楚河在一起可以替楚河傳遞信息，也可能有機會為楚河得到一些生機。
但實際上，2123留下的命運，幾乎就是和楚河一起消亡。
第0093章 第 93 章
◎金相玉質，百世無匹。◎無論如何, 楚河不打算放走周兗，所以也不會放棄自己的計劃。
陣法還在持續, 楚河很快就知道了周兗的全部計劃。
周兗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迎來自己美好的未來。
“不浪費時間了。”
“楚河，你沒忘記這個世界獨有的特殊力量吧？”
“文氣，我計劃中很重要的一環。”
“良辰吉日，位列仙班。”
“等我成神，有了掌握時空的力量……”
“兗州大帝這個稱呼你覺得怎么樣？”
“到時候九重天、兗州、時空管理局三足鼎立，不是更利于管理的穩定性嗎？”
楚河冷冷地看著周兗，周兗的話沒有一點價值, 但楚河還在在這里聽著，甚至不打算多費口舌因為楚河還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周兗再次開口，這次是和之前不一樣的鄭重其事。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文起氣升。
原本廣闊無云的天空化出霧氣, 這些霧氣聚成一片片的云霧。
云霧朦朧中出現了一道道高聳巍峨的建筑的輪廓。
剔透晶瑩如白玉般的質地，讓這些閣樓高臺擁有了誘人卻又讓人不敢冒犯的魔力。
楚河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生機的流逝速度越來越快。
他也溝通到了小世界天道。
對于小世界越來越嚴重的情況, 天道已經漸漸感到難以為繼，不僅是因為楚河, 更是因為周兗。
只有文氣的力量遠遠不夠讓人成神，所以周兗計劃透支掉一整個小世界來支撐這最關鍵的文氣，再加上楚河這個時空管理局的局長。
楚河知道周兗做的肯定遠遠不止這些，但他只能判斷出擺在自己面前的部分。
即使他只看到這些，但周兗其下的枯骨恐怕早已累累。
周兗沉醉于已經濃郁到如有實質的文氣, 還有隨著靈光而來響起的樂音，登仙梯近在咫尺。
楚河在準備著能給周兗重創的最后一擊。
楚河周圍泛起的金光越發耀眼，這是他的力量在涌現。
隨之而興的是璀璨的藍光, 流淌間像聲勢浩大的水勢, 楚河的身形開始幻化。
周兗被重創后逃不掉時空管理局對小世界的毀滅程序。
周兗會死在這里, 只是可惜了要為周兗陪葬的世界68545和子系統2123。
楚河最后想到的是小世界。
從他當上局長的時候就做好了以身殉職的準備, 可小世界卻不是理應被犧牲的。
現在為了將周兗困死在這個世界，世界68545將不復存在，所有人都會被付之一炬。
天道奄奄一息，但還是點了點頭，祂明明屬于沒有感情的種類，現在卻顯得很溫和。還差一點。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只差最后兩句，這些文氣附加加上他一直以來的籌備，就能讓他成神。
周兗眼中充滿了瘋狂和癡迷。
“世界68545：實行堙滅程序。”[指令下達][核驗成功][世界：68545][堙滅程序啟動中][10％……20％……35％……60％……]
“仙人撫我頂——”
天空出現了一道光縫，人影出現，長發長袍，仙氣蒼茫。
天地寂靜，因為“仙人”的到來而變得肅穆。
繚繞的云霧被定住，登仙梯凝固著，連水珠也被靜止，懸在空中，不再滴落。
連風都停了下來，楚河耳邊是一片默然。
“仙人”的出現并不像是之前一切的延續，反而限制住了周兗好不容易能準備收獲的成果。
這不是“仙人”！
楚河看清了來人——秦賦。
他身后裂開的空間裂縫在慢慢閉合，卻還在散發出刺目的光。
玄色的長袍，明明是厚重的顏色，卻讓秦賦看起來縹然緲茫。
鴉黑長發，周身烏暗，倒襯得他面如白瓷，目若琉璃，身姿修若玉竹。不落紅塵，也沾不上任何塵埃。
“玉質金相，百世無匹。”
楚河仰視著秦賦，想到這句話。
他還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和秦賦再見面，不管是他身死，還是秦賦回到九重天。
只是他現在卻想，還不如不見的好。
現在的周兗，不管是作為反叛者十號還是一號，他不能全然而退，即使秦賦身屬九重天，恐怕也是難敵。
但九重天還有位地位和實力皆是超然的主君，秦賦自己不太能來到這個時空管理局管控著的小世界，應該是借了那位主君的令來的。
九重天神少而貴精，想來主君應該不會不管不顧吧。
楚河又不太確定，畢竟那位主君都不知閉關了多少載。
秦賦開口，打斷了楚河的念頭。
“九重天主君：秦賦。”
在九重天大家都是互相直稱，但卻默契地不會直呼秦賦的名字。
秦賦想了想，還是介紹了一下自己，又加上了外界別人對自己的稱呼，這樣應該會容易讓楚河認識自己。
時空管理局局長楚河，秦賦在回到九重天后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只是楚河現在看上去狀態并不好，身上全是傷口，有的還在流血，面色卻蒼白如紙。
時空管理局的待遇應該不怎么樣。
楚河還是他的任務目標的時候，秦賦就沒讓他落入到過這種處境。
可能對視會有放慢時間的效果。
事實上周兗在秦賦出現后誤會了一會，在秦賦自我介紹后就反應了過來，不過一瞬間的事。
周兗不打算放棄，他從手中摔碎了一塊木牌。
木牌中涌現的東西向秦賦襲去。
周兗則是打算繼續自己的登仙路。
秦賦沒給他這個機會。
衣袖揮動間有新的禁制籠罩著楚河，秦賦自己也被保護著。
楚河生機流逝的速度開始放緩。
他的狀態本該好上一些，但可能是因為秦賦的出現，楚河反而后知后覺感受到自己的虛弱，意識也變得昏沉。
周兗摔出的木牌碎成粉末，已然是失去了該有的效果。
秦賦又開口道：
“天上葬神仙，一死玉山前。”
楚河看見白玉京崩塌、登仙梯碎裂。
還有周兗不可置信的目光，周兗口吐鮮血，眼里全是對著秦賦的憤恨。
這是楚河失去意識前最后的記憶。
再醒來時聽到的是潺潺溪流聲。
楚河首先看見的是沐浴在彩霞里的秦賦，秦賦的面容迎著朝霞，白到恍若透明，像溫潤透光的玉。
然后反應過來自己和秦賦在河中的大石上。
正是太陽初升的時候，秦賦和楚河一起被橙黃朝陽照耀著。
楚河還穿著之前的衣服，但整個人已經煥然一新。
秦賦看見楚河醒了，來到楚河面前，將他扶起。
即使是這樣的動作也顯得他紆尊降貴。
九重天的主君，當真是仙姿玉貌，流風回雪。
楚河實在是、很難、不喜歡上秦賦。
即使現在才知道他是九重天的人，更是九重天傳說中的主君。
“楚河？”
楚河聽到秦賦的聲音，抬起頭看著他。
“我從小世界離開后又耽誤了一會才回了九重天。
才知道你的情況緊急，所以趕來，來得有些遲了。”
楚河想說不遲，秦賦能回來救他已經是楚河不敢想的事了，更何況秦賦的的確確是救了他一命。
但秦賦還沒說完話，所以楚河沒有打斷，只是認真聽著。
“周兗已經伏法。”
“事情已然了結，我要回九重天了。”
九重天向來注重因果，秦賦更是近乎苛求。
但楚河現在意識到，他苛求的不是因果，而是規則。
命運的規則。從善惡有報，到皇天后土，都需要遵循的規則。
作為九重天的主君，秦賦理應如此。
所以秦賦此行只是為了了卻和自己的一段因果嗎？
楚河努力眨了眨眼睛，和秦賦道別后，又目送著他離開。
楚河沒有立即回時空管理局，他先將世界68545的權限恢復正常。
子系統2123受到損傷，好在不算嚴重，已經被送回時空管理局修復。
秦賦來得時候為了阻止事態嚴重下去靜止了時間，現在恢復了還是對小世界造成了一些影響。
世界68545存活成功，天道也活了下來，但實在是不好再被折騰了。
楚河干脆就自己留在了小世界掃尾。
周兗沒死，但也只剩一條命，而且是真的伏法。
周兗現在就是個普通的劣跡斑斑的罪犯。
被官府捉拿歸案后，因為實在罪大惡極，因此會被送往京城處刑，但江南也不會好好地放他離開。
那日的異象也被別人注意到，現在最普遍的說法是周兗作孽太多，引得仙人親自處罰。
“我當日真真切切看到了仙人，沒法兒說。反正是那種就算只看到個身影，也能認出是仙人的氣質，當真不凡。”
“這周兗簡直是蛇蝎心腸，竟能做出那么多惡事！”
“難怪引得仙人親自出手法辦。”
“當真是殺人無數，不知道那山多少人去找家人的尸體。”
“還草菅人命！我聽說就因為有個這周兗就因為新婦歌聲好聽，就注意到了那家人。小的被殺了，新婦被抓走后不久也被殺了。”
“那新婦青梅竹馬的丈夫寧死也要報仇，結果還沒找到周兗就在山中死了。”
周兗本人被固定在囚車里，在百姓的指指點點里游行。
菜葉雞蛋這些再不濟也能喂給牲口，用處頗多，所以只能找出更惡心的東西來潑以表示自己的憤怒。
官兵管不住，也不想管，讓百姓發泄一番后再安撫好百姓，才拉走了周兗，囚車的前面還算干凈，還能下手。
等離開江南就是周兗自己走了，他還是臟兮兮的，趕路的官兵一點沒打算顧及他，甚至是怎么磋磨怎么來。
楚河監督著周兗，周兗對這些從來都被他瞧不起的普通人，蔑視又憤怒，再看到楚河后更是怒氣沖天。
等被磋磨一番后，還沒到京城，已經開始求饒。
臟污、百姓和官兵的磋磨，包括楚河的眼光，對于周兗來說，都比極刑更像凌遲。
周兗做的孽當然要他自己來還，周兗為自己成神所做的籌備，在被毀壞大半后，剩下的也足夠還給凡人了。
不管是轉世還是續緣，原本的好人，都能重新擁有一個好結果。
楚河看著周兗被凌遲后又斬草除根。周兗死了，神魂俱滅，死得很徹底。
楚河離開小世界之前，給小世界開了三級防護。它現在太脆弱了，需要休養生息，也需要提防意外和多余的打擾。
楚河總算回到了時空管理局，落時和何空早早等在了門口，眼眶通紅，見到楚河就開始掉眼淚。
楚河比這兩個年輕人穩重多了，雖然感慨萬千，但絕沒有哭的跡象。
楚河聽說，九重天的主君又閉關了。
【作者有話說】
（一）“所謂金相玉質，百世無匹，名垂罔極，永不刊滅者矣。”
——漢·王逸《離騷序》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李白《經亂離后天恩流夜郎憶舊游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
“天上葬神仙，一死玉山前。”
——網絡詩詞bot的網友投稿（二）其實這是原結局，可能更溫情一些。
后面還有一點發展，也就兩三章，我愿稱之為番外。
努力揚長避短的我，些許局促（繞手）
第0094章 第 94 章
◎小世界番外（他人視角）◎世界68545經歷了一番劫難, 但好在有驚無險。
重新走向正途的小世界繼續運轉著。
時間一年一年地過，皇帝又換了一個人。
先皇病了許久, 即使后來身體好了一點，但也在太子將將及冠后就撒手人寰。
太子繼位，這已經是太皇太后經歷的第五位皇帝了。
她嫁入皇家時只是王妃，后來她的丈夫成為了皇帝，再后來她的親生兒子上位。只是沒過多久，另一個兒子又頂替了早逝的哥哥。
然后就是當今圣上，是她的親孫子。
有很多人好奇她為什么沒有自己稱帝, 畢竟她早就具備了稱帝的條件，即使她是女人。
但太皇太后沒有為他人解惑的想法。
她現在年紀已經很大了，即使在皇家, 也是少見的高壽。
但也沒能免俗，太皇太后最近總是開始懷念起從前。
想自己的朋友, 想自己的兒子，想自己的孫子。
竟然都早早就先她而去。
“皇祖母, 你在想什么？”
公主看見太皇太后發呆，問道。
公主很得太皇太后歡心，先皇去世后就搬到了壽康宮，難得的可以和太皇太后一起說些話。
“寧兒，來皇祖母這里。”
太皇太后少見地慈愛, 柔聲喚道。
公主笑著坐到了皇祖母身邊，她很喜歡皇祖母，一直都覺得皇祖母特別厲害, 連皇兄都被她教導過。
“皇祖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太皇太后沒有立即回答, 她的眼神悠悠望向遠方。可能是她的確走了很久了, 現在突然就想和這個孫女說說話。
“我想起了靜王。”
公主其實沒見過靜王，但他們這群人中不知道他的事的很少見。
即使靜王去世的時候公主還未出生，也能隱隱約約從眾人口中聽說到他。
“靜王兄？”
“皇祖母想他了嗎？”
“我記得靜王兄也曾被你養育過一段時間。”
公主靠近了太皇太后，挨著她，試圖讓皇祖母不要太過傷心。
公主能感受到太皇太后的沉默，可她并沒有安慰的立場，只能盡可能陪伴著皇祖母。
太皇太后仰了仰頭，的確是年紀大了。
她還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遇上刁難和危機，只會咬著牙，讓自己做得更好，好到沒人敢質疑。
現在卻只是想到往事就眼眶發脹，差點在小孩子面前落淚。
太皇太后想起了靜王，很小的時候就被自己看重的孫子，后來順理成章地被委以儲君的重任。
但后面卻沒能繼續順利下去，太子成為了廢太子，被封了靜王離宮。
秦賦是太皇太后重視的繼承人。
在秦賦十九歲之前，太皇太后事事上心，全力要培養出一個能頂起擔子的太子，君子六藝、治國理政。太后用極高的標準要求秦賦，秦賦也的確卓越出眾。
太皇太后很滿意，也更仔細，衣食住行都是太皇太后親自經手的。
但秦賦十九歲那年多有風波，連生死未卜時太后也沒能抽時間去看他。
她當時很忙，但不去見生病的秦賦的確是她的情緒在作祟。
在秦賦離宮之后過了很久，太后終于找到機會見了秦賦一面。
那竟然就是最后一面。
十九歲之前的秦賦，太后再熟悉不過。十九歲之后，太后對他的記憶突然就蒼白起來。
寥寥數面，再聽聞就是離世的消息。
“哀家許久沒記起靜王了，的確是有些想念。”
想起那個驚才艷艷的太子，也念著纏綿病榻的靜王。
太皇太后說話既緩、又慢。
公主等了許久才聽到這句回答，她也不能分辨皇祖母的語氣到底是懷念還是難過。
皇帝這時來到了壽康宮，他已經登基好幾年了，雖然不至于再來請教問題，但仍然會來請安問好。
皇帝問安后，看見了挨在一起的太皇太后和公主，遲疑問道：
“我是不是打擾到皇祖母和皇妹了？”
公主回了他的話：“沒有沒有。”
“皇祖母突然想起了靜王，我也聽說過靜王兄。”
“原是如此。”
皇帝沒打算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但腦海中還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這位皇兄。
他對這位皇兄的印象很難不深刻啊。
皇帝第一次見到秦賦的時候是他八九歲時，那是照常的一場皇家宴會。
秦賦那時已經是宴會的常客，更是宴會的中心。
當時的皇帝只是皇子中的一個，他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大人們都穿得很好看，互相說著話。
但秦賦在先皇左邊第一個位置坐著，比所有人都好看。
八九歲的皇子總覺得自己一直在仰望他，不僅是因為這位太子哥哥坐得高，更是一種小孩子的感受。
只要秦賦說話，那些比他還大的大人就會笑著回答，有的人笑著都沒有回答的資格。
八九歲的皇子當時也只能遠遠地看。
后來他大了一些，有了上前和先皇請安的機會。
皇子從來沒有那么認真過，他發揮出自己最好的表現。
但秦賦沒有注意到他，對，沒有。
年輕的太子態度溫和，又漫不經心，面對上前請安的皇子只是掃了一眼。
再后來，皇帝被太后帶到宮中。他聽說太子被廢，和他一同進宮的皇子皇孫都是為了空懸的儲君之位。
他勝過了所有人，只有他留在了宮里。
即使沒有明說，但誰都明白，他沒有出宮建府是因為他會住進東宮。
他又在宮道離遇見了秦賦。
他是還沒被定下的太子，秦賦是靜王，一時之間竟也不好問禮。
秦賦還是漫不經心，向他頷了頷首就離開了。
仍然風姿卓越，可已經是盛夏，秦賦卻臉色蒼白，冷冷的和炎炎夏日隔絕出兩個天地來。
也讓當時心頭澎湃的皇帝冷靜下來。
他能被選出來自然是有自己的過人之處的。
但即使面上一派謙虛，沒有一點要成為儲君的傲氣。
可在心里，他實在是很難不感到自得，他當時也才十五歲。
然后就遇到了秦賦，秦賦十五歲的時候早就是眾人仰望的太子了。
他后來再也沒有洋洋得意過，變得更加勤奮，慢慢地所有人都開始稱贊他，當皇帝后更甚。
但皇帝在這時總是想起秦賦，他想，這些人是沒接觸過秦賦，不然也不會說他天資聰穎。
神思一晃而過，皇帝正了正神，說起自己來的目的。
“此事本不該我來操心，只是狀元幾次試探我的口風，所以才來問問皇妹的想法。”
落落大方地公主也羞澀起來。
半年前的科舉，這位被皇帝欽點為狀元，在謝師宴后對公主一見鐘情。之后就開始了自己的娶妻大計。
但太皇太后想著公主還小，終生大事要多考慮考慮，就先按下不表。
現在看這位狀元倒是誠心，太皇太后也不想耽誤了公主，如果喜歡，可以先訂婚。
于是問道：“寧兒，你是怎么想的，這種事要好好看看的。”
“皇祖母——”
太皇太后摸了摸公主的臉，看著她。
公主鼓起勇氣，她原本也不是拘謹的性子。
“皇祖母，我……我就是覺得，我們好像似曾相識……”
太皇太后笑道：“原來我們的小公主早就到了懷春的年紀。”
太皇太后轉向和皇帝說話：“既然如此，你就去通知那位狀元，讓他家準備起來。”
“先訂下來，其他的再等兩年也不遲。”皇帝應下。
公主見此很是高興，不由地哼起曲子來。
太皇太后聽了一會，發現這是江南的曲子，但公主從未去過江南。
“寧兒唱的好聽。”
公主見此也說道：“我是聽見一個宮女唱的，覺得喜歡便學來了。”
那位宮女應該是江南的，曲子想來也是，但公主略聽一遍就會了。
公主離開了太皇太后的寢宮。
殿內安靜了下來。
太后帶著秋姑姑轉身進屋。
半晌突然開口：“姐姐。”
“我應該去看看賦兒的，他從小被我看著長大，結果嚴重地快死了我也沒去。”
“賦兒去世得那么早，先皇都活了那么久，怎么賦兒先去了呢。”
“姐姐，賦兒是不是怪我太狠心了，所以他愿意隨簡岱走……”
“……卻沒讓我見上最后一面。”
“娘娘。”
“這都是靜王殿下和簡大人的命數。”
“靜王殿下不愿獨活，他下去見到簡大人是開心的。”
“你別傷心了。”
秋姑姑安慰著太皇太后。
她一路陪著自家小姐，從還在學認字，到現在是功成身退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再厲害，也只會對著她敞開心扉。
太皇太后的丈夫去世的時候，她只有輕松。
后來一個兒子早逝，但她忙著穩定時局，另外一個兒子也病殃殃的，可她還是忙。
太皇太后年輕的時候并沒有現在這樣穩定的地位，那時候她還是后妃，即使是自己的兒子也沒能多接觸。
但她也沒有忽略，后來更是發覺虧欠，成為太后之后也努力彌補。
算來算去，靜王殿下竟然是娘娘唯一親手帶大的孩子。
靜王從小那樣優秀，可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娘娘更多的是期望而不是心疼。
太皇太后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扶上了帝位，可偏偏就是這個從不讓她費心的秦賦，最后出宮建府，早早離世。
“賦兒是真的喜歡簡岱的，為什么我當時不答應他呢？”
“賦兒一直叫我皇祖母，我這個皇祖母卻更看重他的儲君身份。”
“我把他抱來教養，他沒有了父母親疼愛。”
“可我這個皇祖母也一點也不心疼他。”
秋姑姑接住了太皇太后滾燙的眼淚。
她家小姐沒為皇帝丈夫和親生兒子流過的眼淚，現在因為沒有繼承大統的前太子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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