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上學
祁衛東先騎車把兩個孩子帶到機關大院里, 轉而開車去了招待所。
祁衛東把雙胞胎送到了房間里,見著自家大哥在打電話,而里面的祁煜哭得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譚絲薇對著祁衛東搖搖頭,“小煜的性子要強, 你就別進來了。”
祁衛東點頭,輕聲說道:“嫂子,那我就先走了。”
譚絲薇把雙胞胎領到了紅彤彤眼的祁煜面前, “你看看你的兩個弟弟都回來了,他們比你年齡還小, 別讓他們看笑話啦。還有五分鐘就泡好了。”
祁煜的身上正在進行藥浴,那個中醫說是要先淬筋骨, 讓他先藥浴一段時間后,再進行捏脈,針灸等醫療手段。
祁煜也被提醒過會很疼,他當時信誓旦旦地說,只要熬過去就好了, 但是他沒想到這么疼。
本來期盼著中醫說好了以后的生活, 祁煜這會兒哭著喊著說是不治了,而鄒盼盼心疼地安撫小孩兒,甚至有點想幫忙把孩子給撈出來,但是譚絲薇堅定地把人給壓到水里。
“不行, 肯定是不能半途而廢的, 小煜你再忍一忍, 只要藥浴打好了基礎, 就可以進行后續的醫療手段,你早晚會好的。”
“我不要我不要啊, 又沒說保證可以治好,我好疼,我渾身都好疼啊,我恨你,我恨你啊,你一點都不疼愛我,對我一點都不好,你為什么把我生成這樣?”祁煜瘋了一樣地叫喊著,“你只疼愛小允和小安,你對他們好,你對我一點都不好,你知道我很疼,還要讓我忍著,我恨你啊!!!”
雙胞胎原本興奮的表情都淡去了,怯生生地開口:
“哥哥,早點藥浴了,身體就會好起來。”
“好起來了以后,哥哥你也可以正常去念書了。”
“是啊哥哥,到時候就可以健康地長大了,只要忍過了這段時間就好。”
祁煜看著健康不需要做痛苦藥浴的雙胞胎,哭著說道:“為什么不把我生得健健康康的,都說雙胞胎的身體更差,為什么家里頭只有我身體差?為什么不是小安和小允生病?為什么偏偏是我?”
雙胞胎不知所措,而祁煜更是說道:“為什么讓我生病啊,為什么不給別人生病?老天爺怎么這么不公平,為什么不是小安和小允生病?媽媽偏心,偏心偏心!”
譚絲薇聽到了這話,連忙對著鄒盼盼說道,“還有五分鐘就結束了,你把兩個孩子給領出去。”
鄒盼盼嘆氣,她是真的心疼祁煜,小小年齡受這樣的罪過,把兩個孩子給領了出來。
鄒盼盼看著雙胞胎,抿了一下唇說道:“你們剛剛怎么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大哥要開始醫療手段了?真的是不像話。”
本來雙胞胎是高高興興地進入到浴室里,他們想要和哥哥分享今天看過的電影,想告訴哥哥別討厭桑寶彤了,這會兒都沒了心情。
鄒盼盼也只敢這樣說一句,接下來就不理會雙胞胎,只是頻頻地看著浴室方向,更希望自己早點進去陪祁煜。
等到五分鐘到了以后,祁煜推搡著母親,不讓母親近他的身,嚷嚷著讓鄒盼盼幫他擦身體,鄒盼盼撇下了兩個孩子,連忙進入到浴室里。
譚絲薇從浴室里走出來,她的身上都是濃郁的藥液,上前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面頰,輕聲對兩個孩子說道:“你們大哥不是成心的,他只是太疼了。”
祁允嘟著嘴不太高興,“我也不想理他了,他不能總是這樣的,因為自己生病了,就不道歉。”
祁允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意識到,在火車站那個桑寶彤教訓的很對,大哥總是用身體不好這個原因來躲避道歉,以前他都原諒大哥,這次不想原諒了。
大哥確實生病了,但是他還比自己和二哥大兩歲,大兩歲應該更懂事,而不是這樣欺負弟弟。
譚絲薇張開嘴想說什么,最后只是一聲嘆息,“可以不理他,等到他身體徹底好了,我再讓他和你們道歉好嗎?”
祁允點頭。
祁安則是摸了摸媽媽的面頰,“媽媽,你別難過了。”
其實最難過的應該是媽媽才對,祁煜的身體如何又不是媽媽所能夠決定的。
祁安還記得媽媽給自己講過的健康教育課,孩子的生命是爸爸的細胞的一半和媽媽的細胞一半,因為細胞里有很多的遺傳信息,會有千萬變化,所以生出男女還是什么樣的性格都是隨機的,身體的狀況也是如此,大哥剛剛說的太過分了。
祁安這樣安慰,譚絲薇的眼眶更是一熱,眼淚險些落下。祁煜的話也真的傷害到她了,如果可以,她哪兒愿意生下一個病懨懨的孩子?只是基因的排列組合,并不是人力所可以控制的。
其實三個孩子,譚絲薇知道因為祁煜身體不好,是委屈了雙胞胎的,有時候她看著她的親生母親偏袒祁煜,一度委屈兩個孩子都會覺得有點過,就像是兩個孩子喜歡讀書有什么不好?就是因為祁煜不樂意,所以她的母親一再要求,在家里兩個孩子不能夠學習。
老太太是這樣說的:“不需要提前學,你看小煜都不明白,他心里頭得急成什么樣子?這樣對小煜的身體能好?我看不行,得小煜的身體為重。”
“小安和小允在上學以前,就一直玩好了,等到上了一年級,自然而然開始學就行了,反正在家不要學,我真是不愿意看到小煜傷心難過,他這個孩子實在讓人心疼。”
昨天桑寶彤的聰慧,不光是對雙胞胎觸動很大,對作為譚絲薇和祁長勝也同樣是觸動很大,那個桑云窈的文化程度比不上譚絲薇和祁長勝夫妻,但是她堅定地說:“彤彤是有天賦的孩子,我想孩子的成才離不開天賦和努力,她一直很崇拜她的父親,我希望彤彤也可以走研究的路線,為國家做貢獻。”
譚絲薇和祁長勝想著雙胞胎也很聰明,是不是也應該是時候不浪費天賦,也開始努力起來。
現在母親不在身邊,到時候雙胞胎又和彤彤一個班,或許是可以利用上學的時間學習起來。
譚絲薇也不想給兩個孩子太大的壓力,此時摸了摸孩子的腦袋,“你們去幼兒園上學,要好好和彤彤妹妹相處知道嗎?”
要是幾個小時以前,母親說了這樣的話,雙胞胎肯定心不甘情不愿的,這會兒兩人爭先恐后地說道:
“肯定會好好相處的!”
“我們要向彤彤妹妹學習!媽媽,你別難過了。”
譚絲薇莞爾一笑,看得出兩個孩子的真心,摸了摸他們的面頰,只覺得這兩個孩子讓自己省心。她只盼望著早點醫治好祁煜,兄弟三人好一碗水端平。
“媽媽沒事,你哥哥只是病了,治病的過程很難受,他才會這樣,等到他身體好了就好了。到時候一切都好起來了。”
隨著國家一批批給人摘帽子,她和丈夫也打聽出來這位中醫以前祖上是給帝王醫治的御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譚絲薇才格外期盼這一次的醫治成果。
本來在打電話的祁長勝掛斷了電話,他走過來,“小煜那邊怎么樣了?”
譚絲薇說道:“他這會兒生我的氣,你過去安撫一下他,我去換一身衣服。”
今晚上譚絲薇祁長勝陪著雙胞胎睡覺,祁煜只肯讓鄒盼盼陪著他,等到第二天上午,祁長勝帶著傳真過來的函,帶上雙胞胎決定去解放軋鋼廠,搞定雙胞胎上幼兒園的事情。
第92章 幼兒園老大
李主任看著保密單位傳真過來的函, 還有祁長勝一系列的工作證明,李主任說道:“祁長勝同志,你在這里等我一下, 我拿資料去和領導匯報。”
像是桑云窈帶著外甥女在軋鋼廠幼兒園里就讀,這種事有先例, 李主任可以直接按照舊例來做。
但是祁長勝的兩個孩子進行借讀,就是頭一遭了。畢竟祁長勝全家都沒有人在軋鋼廠里干活,這兩個孩子進入到軋鋼廠幼兒園里就讀, 雖說只是一小段時間,但是能不能行?
李主任自己傾向于是可以的, 畢竟祁長勝的單位級別高,祁長勝和他的妻子也是單位的中流砥柱, 他們軋鋼廠給出方便也算是給國家人才做貢獻了。
但是李主任自己說了不算,得去找更高的領導匯報這件事。
李主任去匯報的時候,祁允和祁安兩個孩子已經好奇地張望屋子里的陳設,首都這里距離研究所十萬八千里,辦公室的裝潢卻差不多。
辦公室掛著領袖的照片, 照片下面寫著一句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一樣的搪瓷水杯, 報紙架,還有小小的會客茶幾,會客長椅。
辦公室的門打開,祁長勝坐在會客長椅上, 兩個孩子一個乖巧地靠著爸爸的膝蓋, 另一個人則是整個腦袋探了出去, 他的手還抓著門框, 表示自己沒有完全出去。
走廊里傳來了小推車推動的聲音,祁允的腦袋探得更長了, 幾乎半個身子都懸掛在門框上。
祁長勝本來不想管小兒子,這個時候看著小兒子扒拉門框,不由得開口說道:“小允,你就快栽出去了。”
祁允卻見到了推車的人。
桑云窈今天穿的是短款的外套,下身是剪裁過的工服褲,頭發輸成兩個小小的雙馬尾,手上帶著白色的勞保手套,在推一個堆砌得滿滿當當的小推車。
祁允喊道:“桑阿姨。”扭頭對著爸爸說道,“爸爸,是桑阿姨。”
祁安立即跑了過來,而祁長勝也走了出來,果然見著了長長的走廊那邊推著一個推車的人是桑云窈。
桑云窈是幼兒園里公認的力氣大,每個季度幼兒園的老師們發放勞保物品,她就包攬了過來領物資的職責,畢竟雖然有小推車可以用,但是裝卸重物還是需要點力氣的。
現在她推得是一大摞的勞保衣服,勞保手套,還有肥皂。
這個肥皂,是軋鋼廠和肥皂廠換來的現貨,因為數量不夠多只有干部編制、老師編制的人才能夠一人分上兩塊。
桑云窈喜滋滋的,正好家里的肥皂已經沒了,上次去搶肥皂還丟了一只鞋,實在不是什么很好的體驗,幸好單位發了肥皂。
就在這個時候,桑云窈聽到了有人喊自己桑阿姨。
桑云窈看了過去,看到了長得虎頭虎腦的雙胞胎,還有祁長勝。
見著祁長勝要走過幫忙,桑云窈連忙擺手,直接把小推車推到了李主任的辦公室門口。
桑云窈等到把小推車給放好了,這才笑著對祁長勝說道:“祁家大哥,看來上次介紹我,你沒記住啊,我以前是鍛工,掄大錘的,力氣可大了。衛東掄大錘都不一定論得過我。”
桑云窈開了一個玩笑,祁長勝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對,我都忘了,我想著既然是認識的女同志,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而兩個孩子看著桑云窈,上一次兩個孩子其實受大哥的影響,有點抵觸未來的小嬸嬸,都沒認真聽大人們的對話,這會兒看著桑云窈纖細的身體,很難想象她掄大錘。
“祁家大哥哥,還有小安小允,你們來找李主任有事?”
“解放軋鋼廠是首都的大廠,幼兒園也規范,他們兩個又和彤彤差不多大,所以想著和彤彤一起過來讀書。”祁長勝拍著兩個孩子的腦袋,“你們在學校里就不能喊桑阿姨,喊桑老師。”
“桑老師。”雙胞胎乖乖地喊道。
桑云窈挑挑眉,她可看出來了,上次雙胞胎對自己還有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會兒倒是老實得很。
桑云窈猜測是祁衛東做了什么,想到了祁衛東同志,她的眼睛彎了起來,里面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祁同志和咱們學校的小桑老師認識?”這個走廊是之字形的,從走廊的另一頭拐彎地方走過來了蔡主任和李主任,說話的是蔡主任。
祁長勝笑著說道:“我確實認識桑老師。”
蔡主任沉吟說道:“我聽李主任說了,兩個孩子是想要和桑寶彤一個班對嗎?這孩子今天可威風了。”提到了桑寶彤,蔡主任的臉上帶著笑容。
蔡主任也是看過電影的人,當時蔡主任和他愛人一起去看電影,看到“馮奶奶”抱住“詹彩玲”,蔡主任不過是心里頭有些波瀾,旁邊的愛人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上周五下班開始播放電影,每次放新電影,一連半個月電影場都是熱熱鬧鬧的,蔡主任可以預料得到,今天整個幼兒園的小朋友要為“彤老大”發瘋。
祁長勝有點不明白蔡主任的話,不過還是友好地笑了笑,反而是雙胞胎很明白蔡主任的意思,兩人都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對對對,我們看過電影了,她很厲害。”祁允搶著說道。
祁安也點了一下頭,上次他們很失禮,以后要好好跟著彤彤妹妹學習。
祁長勝這會兒倒是不好問什么電影的事情了,也干脆點頭當做附和。
蔡主任笑著說道:“希望你們和桑寶彤小朋友學習。這樣好了,既然和小桑老師也是熟人,不如讓桑老師和她的搭檔去帶大班,現在那兩個班的老師去頂桑老師和她搭檔的班。李主任這件事你來安排一下。”
蔡主任的想法很簡單,祁家雙胞胎要是被寵壞了,老師要是不好帶,那么由著桑云窈老師帶,有那么一層親戚關系,兩個孩子再鬧騰也要聽話,說不定還容易帶一些。
李主任點了頭。
祁安和祁允兩人有點好奇地看著桑云窈,原來她真的要做他們的老師了。
蔡主任說道:“要不現在就送孩子去幼兒園?這樣的話,祁長勝同志也好忙自己的事情。”
祁長勝昨晚上打電話是因為研究所那邊遇到了情況,本來祁長勝已經把項目封存了,數據交了上去,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數據出現了錯誤。在這個年代,科研大部分是靠著科研人員的筆和紙,龐大的計算群全部是靠人力完成,數據出了錯,祁長勝就必須要返回研究所,核定他所完成的數據部分。
接下來只能夠譚絲薇、鄒盼盼兩人負責祁煜看病的事情,夫妻兩人商議過后,決定讓雙胞胎住在祁家老宅里,晚上也不再住招待所,至于說譚絲薇、鄒盼盼還有祁煜,也可以住一個稍微小一點的房間。
祁煜的藥浴痛苦但是必須堅持,要是日日見到雙胞胎,只怕還會說什么難聽的話,也不能一直傷害兩個小的心靈,夫妻兩人就出了這樣的法子。
“我們跟著桑老師過去就好。”祁安說道,“爸爸,你去忙吧。”
祁允雖然舍不得爸爸,但是知道爸爸的工作重要。
祁長勝雖然要趕著回研究所,但是火車發車時間也還沒到,他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還有一點時間,單位安排了車等會來接我去火車站,我現在把你們送過去,順便幫桑老師把東西給推過去。”
“我來推,我來推。”李主任說道。
“還是我來。”桑云窈說道。
李主任說什么都要搶著干活,最后是李主任推著小推車往幼兒園方向走。
一行人剛到幼兒園門口,有人迎出來把小推車給推進去,一行人去了桑寶彤所在的班級。
這會兒整個班上的小孩子都繞著桑寶彤在說話,桑寶彤左邊站著狄晶晶,右邊站著裴倦,兩人小胸脯高高挺起,今天上午他們起床都很早,就是盼望著趕緊上學,因為上學就可以接收到大家的目光注視。
今天上課時間,老師都管不住這幫孩子,勉強讓孩子們吃了飯,孩子們一直圍繞著桑寶彤說話,中間有一節課是在外活動,別說是大班學生,就連在外其他班的小朋友也都繞著桑寶彤。
“哇哇,為什么那天我們是一起去的烈士塔,為什么你幫助了詹彩玲阿姨啊。”
“你是自己演自己,狄晶晶還有小卷毛也是自己演自己,我們要是也喊你彤老大,是不是也可以演電影?”
“我媽媽昨天特地做了雞蛋糕,讓我請你吃,她說你幫助了英雄回家,你也是小英雄。”
小團子桑寶彤面對大家的示好認真地聽著,給他們回應。“下次我家長會,我讓我的表哥過來,他手上有槍繭,可以讓大家看。”
桑云窈聽到了這一句,有點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己的對象轉眼就又成了小團子的二表哥。
孩子們嘰哩哇啦地說道:“好啊好啊,我也要看槍繭,下次遇到了類似的情況,我就可以幫助人了。”
“下次家長會是什么時候啊。”
而在這個時候,李主任對著管孩子的尹老師招招手。
尹老師聽說要換班的事情,笑著點頭,“那要不桑老師直接過來看著這幫孩子。”
桑云窈也直接走進去了,一只手牽著一個孩子,等到她上了講臺,其他小朋友還在嘰嘰喳喳,小團子直接大聲說道:“不要吵了,都聽我小姨說話。”
桑云窈說道:“園區安排老師調整,接下來我和于曉曉老師帶大家度過未來的時光,我叫做桑云窈,大家可以叫我小云老師。我手里牽著的兩個孩子,今天也加入了這個大家庭,他們一個叫做祁安一個叫做祁允,大家歡迎。”
小團子連忙鼓掌,她這樣一鼓掌狄晶晶和小卷毛也是如法炮制,現在小團子也是整個班級的彤老大,嘩啦啦地所有人都鼓掌。
軋鋼廠幼兒園一個班上的小朋友要比研究所的小朋友要多,雙胞胎在這樣的氛圍里介紹起來。
“我叫做祁安,我今年五歲半……”
于曉曉老師也匆匆趕了過來,撞見了蔡主任、李主任還有祁長勝連忙鞠躬,“蔡主任、李主任好,還有這位同志好。”
“這是祁長勝同志,他是雙胞胎的父親,具體情況你可以問小桑老師,她比較清楚。”
“哎。”于曉曉老師點頭,她本來就比較內向,小聲說道:“我現在就進去了?”
而此時小朋友們都在鼓掌歡迎新同學的到來,祁長勝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準備離開。
第93章 丟球魔術
祁安和祁允兩人說是讓父親早點離開, 但是真的看到了父親離開的背影,還是巴巴看著,小手都攥緊了。
這次爸爸提前回研究所了, 這一次媽媽放假是到過年的時候,如果爸爸回去忙著項目, 很有可能未來好幾個月可能都見不到爸爸。
一個吸了吸鼻子,一個有些委屈。
他們本來就在西北的研究所里長大,熟悉的小伙伴都在那邊, 本來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還不覺得寂寞,這會兒班上的小朋友雖然很多, 但是只認識一個不太熟悉的桑寶彤,他們頓時就難受了起來。
桑云窈從講臺上走了下來, 她咳嗽了一聲,吸引了小朋友的注意力以后開口說道,“小云老師剛剛丟了糖,發現糖長著腿溜走了,原來是溜到了祁安小朋友的耳朵邊, 大家來看一看。”
“才沒有!”祁安說完了以后, 就聽到有人說道:“大白兔奶糖!”
祁安小朋友側過頭一看,發現肩膀上有一粒糖果,白藍色相間的糖果紙,上面有一只紅眼睛的兔子。
可是祁安根本沒注意到什么時候桑老師有這樣的動作。
桑云窈把糖果拿下來, 放在了祁安的手中, “既然糖果要跑到這里, 說明就是希望待在祁安小朋友的手里, 老師就把糖送給了祁安小朋友。”
“我發現啊,祁允小朋友的耳朵邊也有一顆糖。”桑云窈的手背在祁允的肩膀上一碰, 結果祁允肩膀上也如法炮制有了糖果。
“這顆糖就送給我們的祁允小朋友,希望他在解放軋鋼廠幼兒園里的生活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生活像是蜜糖一樣甜。”
又不是手心碰到人,怎么會出現糖果?
雙胞胎睜大了眼睛,不明白桑云窈是怎么做到的。
因為這樣打岔,他們兩人倒是忘記了爸爸離開的悲傷,認真看著桑云窈的動作。
桑云窈打算開始她的表演。
每次到新班上,她都會熊熊燃燒一把火,來奠定她的地位,讓孩子們覺得小云老師有權威、無所不能,這樣在今后的教學里,才可以恩威并施,鎮住這幫小蘿卜頭。
桑云窈說道,“小朋友們看過來,猜猜看老師的手里到底有幾顆糖。”
桑寶彤的聲音最大,“好!”
狄晶晶和小卷毛緊接著也大聲說好。
所有小朋友都拖著調子,奶呼呼地說道:“好。”
桑云窈先是拋出了第一顆糖,左手拋起來,右手把的糖給接住,緊接著第二顆糖和第一顆糖連續拋了起來,再接著是第三顆糖,第四顆糖也絲滑地加入到了隊伍里。
以前桑云窈最多是可以拋五顆糖,大概現在身體更為年輕,沒有玩電子產品,視力也會更好,她現在可以拋七顆糖。
七顆糖就是極限了,但是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大白兔奶糖,糖果在空中劃出一樣的圓弧,讓小朋友們根本就數不清到底有多少糖。
當一串糖在空中飛起來,非常可觀,于曉曉老師不是第一次看到桑云窈玩糖了,每次看到都會覺得非常厲害,毫無技能的她只能夠默默給小云老師鼓掌。
于曉曉不是第一次見到了,都還是覺得這個技巧非常厲害,更何況滿屋子的小朋友。
從小朋友的角度來看,只能夠看到小云老師的左右手一個拋糖,一個接糖,一串糖果就飛在空中,讓他們發出了哇的一聲沒見識的聲音。
雙胞胎的眼睛咻得一下睜大,這會兒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剛剛小云老師說什么,來猜一共有幾顆糖。
他們要數清楚,到底是幾顆糖。
因為桑云窈的速度快,糖果都拋出了殘影,想要數糖的難度系數有點高。
小卷毛數了一會兒就數不清楚了,對著桑寶彤說道:“小云老師丟了幾顆糖啊。”
“不可以說哦。”小團子的雙手在胸前交叉,“我要是告訴你們了就是作弊!”
狄晶晶其實本來也想問的,這會兒見著小卷毛得了否定答案,迅速叛變到彤老大那一邊,“沒錯沒錯,就應該自己數,我剛剛已經數到二十多顆了!小云老師扔了好多糖啊。”
狄晶晶這個答案,小團子還是笑而不答。
在四合院里,小團子就見過小姨丟糖,小團子很清楚,小姨最多最多的一次是八顆,但是八顆會有點亂,扔不了多久,從現在拋起來的高度來看,應該是七顆糖果。
桑云窈拋糖果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自家外甥女,這會兒沖她眨眨眼,小團子也甜滋滋地沖著小姨笑了起來。
真好啊,小姨可以教自己!
小團子一想到上課時間就可以看到小姨,就覺得心里頭滿滿當當的,好幸福。
桑云窈又丟了差不多十秒鐘,利落地把糖果收了起來。
小朋友們發出了失望的嘆息聲,還有人說道:“小云老師,你再來一次。”
說再來一次的是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剃成寸頭,外號叫做瘦猴,桑云窈聽自家小孩兒提起過,這是班上的小刺頭。
這種小朋友,老師是絕對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的。
桑云窈笑著說道:“大家來猜一猜老師剛剛拋了多少糖果,等會要是有人說對了,老師還可以帶著小朋友一起表演這個節目。”
“有、有十八顆!”有一個全身裹著紅的小朋友站起來大聲說。
“不是十八顆,肯定特別特別多,是一百顆!”顯然這是小朋友知道最大的數字。
接下來說多少的都有,有人說三十顆,有人說一萬顆,桑云窈不管是回答了多少,都笑瞇瞇地讓人舉手回答,順帶給一顆大白兔。
這樣一來,班上最靦腆的孩子也都小聲回答了,桑云窈不管回答得對不對,都會詢問孩子的名字,從她身上找到一個優點進行表揚,并且給她一顆糖。
“老師注意到你的指甲干干凈凈的,說明是個愛干凈的小朋友,就是指甲有點長,等會在外面活動的時候,老師幫你剪指甲好不好?”
“你說話的語氣非常肯定,說明你是一個很有自信的小朋友,你真棒。”
“你身上的毛衣是淺色的,已經吃過了早飯現在還干干凈凈的,你是一個愛干凈的小朋友,以后要繼續保持哦。”
桑云窈的彩虹屁攻擊,讓這幫小朋友們甜膩膩地喊她小云老師。
小云老師除了小魔術、彩虹屁,另外還有一個殺手锏,她足夠大方。
在物資短缺的年代里,小云老師拿出大白兔奶糖對小朋友起到了核武級別的攻擊力。
桑云窈最后走到了雙胞胎面前,“你們說說看,一共是多少顆糖?”
“是七顆糖,對不對?”這個數字是祁安和祁允商量過的,他們努力地分辨出空中飛著五顆糖,而桑云窈的左手右手各有一顆糖。
“有五顆糖在空中,左手捏了一個,右手還捏了一個。”
“真的很棒,你們真的是觀察力非常好,還有一定的邏輯推理能力!老師相信你們有非常強的學習能力,希望你們在班上可以好好學習,以后在小學里也取得好成績!”桑云窈對著兩個人比劃拇指,大聲宣布說道:“我們的祁安、祁允小朋友給出了正確答案,小云老師一共是用了七顆糖。”
祁安和祁允有點不自在,又有些臉紅,心中又有些激蕩,他們以前也被人夸獎過聰明,但是從來沒有這次這么激動,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桑云窈的夸獎是精準夸獎,所以才讓他們格外被觸動。
桑云窈還會有個簡易版的小游戲,她先帶上祁安,讓祁安負責從她手中拿球,再拋出去球,當速度穩定下來,祁安就和她一起做了這個小魔術。
小朋友們再次哇得一聲感慨起來,緊接著是祁允上臺和桑云窈合作。
祁允的小臉蛋激動的通紅,他還聞到了桑云窈身上好聞的淡淡桂花香氣,他頓時覺得,小叔找到的對象,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嬸!
第94章 表姨的職責
祁安和祁允兩個孩子被小云老師轉移了注意力后, 很快就忘記了爸爸離開的事情,他們開始專注于桑寶彤在做什么。
室內活動開始的時候,桑寶彤拿出了小學一年級下學期的練習冊做題。
兩人湊過去的時候, 被彤老大的左右護法給拉住了。
狄晶晶的雙手攔住在兩人的面前,把兩人拽到一邊去, 目光炯炯有神。
“可以看彤老大做題,但是不可以打攪她。”
小卷毛很嚴肅地點頭,“彤老大很認真地在學習, 不可以打攪她。”
祁安被濃烈的氣氛感染,不由得小聲說道:“我就是看看。”
祁允也忙不迭點頭:“我們不會說話的, 我們可以對著偉大的領袖發誓!”
都對著領袖發誓了,左右護法相視一眼, 決定給雙胞胎一點信任。
雙胞胎得到了彤老大的左右護法點頭之后,就看著小團子在認真地默寫。
桑寶彤很注意寫字的姿勢,小姨說了太近了會讓眼睛近視,她的眼睛距離本子會很遠,捏著鉛筆認真地默寫昨天學習, 剛剛復習過的課文——《動物兒歌》。
[蜻蜓半空展翅飛, 蝴蝶花間捉迷藏……蜘蛛房前結網忙。]
這首動物兒歌里,寫得小動物字都很復雜,像是蜻蜓、蝴蝶、蚯蚓、螞蟻等等。
這些小動物在生活里隨處可見,但是字可不好寫, 在雙胞胎的眼中, 這篇不長的課文就是:口口半空口口飛, 口口花間口口口……口口口前口口口。
但是這些看起來很復雜的字, 桑寶彤已經可以把這些字完整地寫在田字格里,并且標注好拼音。
祁安和祁允已經很久沒寫字了, 不過他們記得寫字并不容易,桑寶彤卻可以把這么多很復雜的字很標準地寫在格子里。
她的字體并不像是大人那樣瀟灑,每個字都板板正正的,讓人看得很清楚,又覺得比一般小孩子寫得要好得多。
如果要是雙胞胎詢問小團子,就會得到答案,這叫做楷書,這年頭龐中華、田英章字帖尚未出現,毛筆字是屬于四舊的,硬筆書法目前是一片空白,桑云窈想讓小團子從小有一手好字,她盡量把字寫得大而標準,常用字都寫成了字帖,讓小團子練出字體筆鋒。
橫平帶著粗細有度的收尾,懸針豎藏鋒,這種書法理念貫穿了小團子的字體,就讓她的字標準、好看了起來。
祁安和祁允看著上面,有一串的紅色的“√”,并且標注了100分。
祁安和祁允兩個人默默地看著小團子寫字,一聲也不吭的。
這讓暗中觀察的小卷毛和狄晶晶松了一口氣,他們放心下來了以后,可以全身心地跟著小云老師學折紙。
小云老師教得折花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居然可以上色捆綁成一束做成嬌艷欲滴的月季花!
小卷毛和狄晶晶商量過了,他們想和小云老師一樣,折一束紙花送給媽媽!
而等到小團子寫完了以后,仰頭見著了兩人嚇了一跳。
平時偶爾狄晶晶和小卷毛在做完了游戲以后會看自己寫作業,一抬頭結果發現了是雙胞胎在看自己寫作業。
小團子看向小姨的方向。
桑云窈領著人在做紙花,時不時有小朋友舉手,詢問小云老師自己做得對不對。
桑云窈的丟糖小魔術折服了班上的小朋友,除了桑寶彤這里的三個人以外,其他人都在折花。
小團子歪了歪頭,對著兩人招手,把人帶到了門口,這才開口說道:“你們不跟做花嗎?我小姨折紙的能力超級厲害!上次幼兒園里的老師比賽,我小姨還得了金獎!”
小團子的胸膛挺起來,眼睛也亮晶晶的,在她的心中,小姨超棒的。
“我們跟小云老師說了,想看看你讀書!”祁安說道,“你剛剛寫得作業本可以給我看嗎?”
小團子點了一下頭。
“等一下。”
她跑進去,把作業本拿出來以后,大方地遞了過去。
于曉曉注意到了小團子帶著人出去了,用手指戳了戳桑云窈的腰,小聲說道:“彤彤和新來的雙胞胎到了門口去。”
“不要緊的。”桑云窈小聲說道,“他們有一層親戚關系,讓他們在門口說說話。”
于曉曉老師點點頭,她接觸過桑寶彤,知道小團子的能力很強,尤其是前天她去看了電影,于曉曉哭得稀里嘩啦的,也更加喜歡桑寶彤這個孩子了。
雙胞胎拿上了桑寶彤的作業本,兩人從第一頁翻起來,這個本子已經用了半個月了,桑寶彤總是會把課文默寫一邊,抄寫練習冊的題目,再進行答題。
剛開始桑寶彤的字體沒那么工整,有一段時間甚至有點亂,字體總是飄起來一邊,又過了一段時間,又慢慢沉穩了下來。
看著字也可以想象出來,桑寶彤有一段時間抄題目有些不耐煩,被長輩教導了以后,這才耐下了性子抄寫習題。
里面有很多字雙胞胎都不認識,小團子卻已經都會了。
祁安和祁允兩人的好勝心完全被激發了出來,本來就是顧著哥哥,家里人不讓他們提前學習,現在有桑寶彤開始提前學習了,他們也想要開始追上桑寶彤的腳步。
“我們也想學習,應該怎么學習?”
小團子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話了,她讓兩個人等一下,進去問了小卷毛書在哪里,從里面拿出了兩本書來,一本是小學一年級的《語文》一本是《數學》。
小團子很大方地說道:“這個書就可以看,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問我,大人不忙的時候,也可以問大人。”
祁安和祁允兩人用力地點頭,他們本來就認識一些字,現在就直接按照書本里的內容詢問桑寶彤,這是什么意思。
蔡主任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雙胞胎跟著桑寶彤在寫字,他笑瞇瞇地說道:“咱們的小英雄在幫助新同學?”
“蔡主任好。”小團子主動和蔡主任招呼。
蔡主任有點意外,他沒見過桑寶彤。
小團子主動解釋說道:“在中秋節表演節目的時候,蔡主任在上面說話,喂喂,我來講幾句。”她還模仿了蔡主任說話的語氣。
現在都已經是十一月了,今年的中秋節是九月底,都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時間,小團子還記得?
“哎呦。”蔡主任有點吃驚,想到了電影里的內容,又覺得釋然,要不然怎么是小團子認出來槍繭呢。
蔡主任想著剛剛桑寶彤說話的語氣,覺得很有趣,笑著說道:“是應該這樣的,見過一面就過目不忘,這就是小英雄的本事!”
祁安和祁允兩人刷得一下看向了桑寶彤,被過目不忘這四個字給驚到了。
小團子抿唇笑了起來,露出了小白牙,“謝謝蔡主任夸獎,我會努力學習,不辜負天賦!”
蔡主任揉了揉桑寶彤的腦袋,如今桑寶彤的頭發差不多是到了耳朵部分,頭發簡單修剪,劉海用小草莓發卡別著,不擋視線又很好看。
桑寶彤也沒抗議,自從《女兵回家》這電影在軋鋼廠上映以后,她的腦袋就是被各種人揉來揉去的,小團子可注意到了,有人的手指頭縫里還夾住了了自己的頭發!
她能怎么辦?還不是得任由大人們摸她的腦袋。
“那就麻煩我們的小英雄多照顧新同學了。”蔡主任見著孩子們相處得很好,也沒耽擱就離開了。
等到蔡主任離開,祁安迫不及待地說道:“你過目不忘?”
“也沒有過目不忘,這是夸張的說法,我需要讀得慢一點,就可以記下來。”小團子說道,“不過這樣記住,也會很快忘記,必須得合適的時間里進行復習,這樣才能夠記得住知識,真正掌握知識。”
小姨說過,有一個外國人叫做艾賓浩斯,他做過相關研究,叫做遺忘曲線,學習的知識如果不進行復習,那么在24小時以后,就會忘掉一大半。
合適的時間進行復習、鞏固,還有做習題,通過這種方式會讓知識真正地留在大腦里。
桑寶彤沒說遺忘曲線是外國的研究,認真地說道:“你們想學我可以教你。”
小團子是甘愿自降輩分,但是她打心底覺得自己是眼前兩人的表姨。小姨教導了自己頗多,小團子覺得自己這個表姨也要更稱職一點,現在他們都乖乖聽自己的話,小團子打算就用心教他們。
小團子又想到了祁煜,忍不住問道:“對了,你們的大哥開始治病了嗎?”
提到了祁煜,祁允撇了撇嘴,表情不大高興,而祁安說道:“他開始治病了,治病很疼,他疼起來就罵人,昨晚上我們被他罵了。媽媽也被他罵了。”
小團子的眼睛瞪圓了,“那他和你們道歉了嗎?還有和阿姨道歉了嗎?”
“沒有。”祁允的聲音有些委屈。
“那是他的不對!” 小團子搖頭晃腦地,“我上次就覺得你們的大哥不太懂禮貌。你們可不能學習你們大哥,做錯了就做錯了,千萬不要用哭來蒙混過關。”
小團子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兩個比她大的孩子腦袋,“等到他病好了,讓你們的爸爸媽媽教育他,讓他給你們道歉,恩,我到時候會提醒他們的。”
“爸爸回研究所啦。”祁安低聲說道,聲音更低落了。
“早晚會見面的,你們跟著我學習,學很多的字,你們還可以給他寫信,讓他看到你們的學習成果,到時候見面的時候,你們就可以成為爸爸媽媽的驕傲了。你們爸爸媽媽都是科學家,你們以后也可以做科學家!”
科學家嗎?
在研究所里有的孩子說要做科學家,有的人說科學家一點都不好,大哥總是說做科學家一點都不好,雙胞胎也覺得做科學家不好,但是現在他們正討厭大哥,就想著要好好學習,都做科學家氣死他!
算了,讓他生氣跳腳就可以了,還是不要氣死了,不然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太公太婆都會難過的。
“我們要好好學習。”雙胞胎說道。
小團子抿唇一笑,“那你們好好看書,我下次把我之前寫過的練習冊,都可以帶過來給你們用。”
接下來的時間,課外活動的時候,兩個孩子也想學習,是桑寶彤拉著他們跑。
“偉大領袖也提倡勞逸結合,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戶外活動的時候,我們好好玩!”
“沒錯沒錯!”小卷毛不知道從哪兒鉆了出來,“小云老師讓我喊你們一起老鷹抓小雞。”
長長的小雞仔們抓住了母雞的衣服,隊伍一會擺成S型,一會兒小雞仔們就四處飛散,尖叫著不要讓老鷹抓到!
第95章 鄒盼盼的艷遇
祁煜小朋友的藥浴第一天只個開胃菜, 按照大夫的說法,只是十分鐘的浸泡,藥性也不過是發揮了1/3, 從第二天開始,每天要分成兩泡。
每天的第一泡要選擇正午時候, 祁煜對黑色的藥液產生了恐懼心理,討價還價,要求必須吃稻香村的糕點才肯藥浴。
鄒盼盼拿著票和錢出門了, 拿著稻花香的糕點回來的時候,被人撞得是滿懷, 糕點盒重重摔落。
那個人攥住了鄒盼盼的手,要不是拉了鄒盼盼一把, 別說是糕點了,她只怕也得倒地。
“哎呦!”鄒盼盼真得是氣死了,眉毛立即上挑,跺著腳說道:“你這個人怎么走路的,我才買的糕點, 只怕都碎掉了!”
“對不住!是我的錯, 我肯定負責。”年輕的男人連忙紅著耳朵對著鄒盼盼鞠躬:“這位同志,我現在急著要去單位開會,這一盒糕點的話我給你二十塊錢可以嗎?實在對不住,我身上沒有票了。”
二十塊錢!
鄒盼盼因為這個數字震驚了, 稻香村的糕點雖然貴, 但是如果把糖票換成錢, 差不多就是兩塊錢就可以買一盒, 現在男人居然出了二十塊?!
沒想到的是,她的手中真的塞入了兩張帶著體溫的大團結, 男人沖著她歉意地說道:“我時間有點來不及了,才會撞到你,這位同志,實在是對不住,要是錢不夠,我、我身上只帶了這些,我可以開會的時候,找人借一點,等會開完會來找你,再還給你?”
男人穿著的是軍裝,濃眉大眼的長相,瞳孔的顏色很深,看著人的時候,讓人覺得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含著水一樣溫潤。
祁衛東的長相是戳中桑云窈個人的審美,而眼前這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則是更符合大眾的審美。
男人的個子很高,身子挺拔,加上筆挺的軍裝,鄒盼盼的心跳有些快,心中有個不切實以的念頭升了起來,她本來就打算在首都找對象,這個人是不是合適的對象?
鄒盼盼說道:“我應該找你錢才對,要不了二十塊錢,喏,先給你十塊錢,但是我身上沒帶這么多錢,要不……你開完會了來找我?到時候我把錢給你。”
“同志,你真的是一個很心善的人!”男人笑容爽朗,“我叫做唐長澤,長是長江的長,澤是沼澤的澤。我大概是在下午五點左右開完會,要是方便的話,你看到前面的那個國營飯店嗎?到時候我們那里見面。”
鄒盼盼笑著點頭:“好。”
鄒盼盼忍痛決定給對方錢,放長線釣大魚,她沒想到的是,她以為是釣魚人,等到那個人走開了以后,露出了笑容來。
那一笑意味深長,誰是誰的魚還未嘗可知。
·
鄒盼盼等到入了房間里,原本遇到了唐長澤的喜悅心情降低了。
祁煜帶著哭腔撲入她的懷中,“盼盼姐,我一點都不想藥浴。”
“乖,等會盼盼姐陪著你。”鄒盼盼摸了摸他的腦袋。
其實在今天上午之前,她也不想讓祁煜藥浴,她今天早晨還給家里打了電話,她媽媽停了她的匯報以后,如同是疾風驟雨一樣訓斥了她一頓:
“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什么叫做看著小煜哭鬧不休你心疼?還說什么不要治了!你這是什么混賬話?!你真的是氣死我了,我恨不得去首都,把你給換下來。”
“鄒盼盼,你的譚阿姨和祁叔叔都是研究所的成員,他們是通過領導找得這個醫生。對,你說的沒錯,這個醫生是沒保證可以讓小煜痊愈,但是肯定對祁煜的身體有好處!醫生怎么可能會保證給醫治好?”
“鄒盼盼,我警告你,你別誤了小煜治療的事情,小煜發脾氣鬧人都可以!但是再疼也要好好配合醫生治療,你這次的任務你別忘了,就是配合好你譚阿姨還有祁叔叔,給小煜治病,我警告你,你無論如何都要讓小煜堅持下去醫治!”
鄒盼盼想到了母親的話,雖然還是心疼祁煜,但是不得不硬心腸讓祁煜藥浴,她對著祁煜說道:“你看我買了什么,是你說的糕點,但是我剛剛摔了一跤,可能里面有點碎了。”
祁煜憋著嘴要哭不哭的樣子,鄒盼盼哄著祁煜,打開了糕點盒子,里面的綠豆糕已經癟了,鄒盼盼捻了一塊兒,“甜甜嘴,這個大夫不是說了嘛?經絡不通才會痛,會好的,肯定會好的,盼盼姐一直陪著你好不好?你上次說想去我們家玩,等到你身體好了,到時候我和祁叔叔還有譚阿姨說,你去我們家玩好不好?我妹妹得了力氣可大了,可以背著你做斗牛。”
所謂斗牛就是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支棱著一條腿和另一對人相撞。
祁煜點點頭,和鄒盼盼說說笑笑的,等到藥浴之前心情好了很多。
只是持續時間不長,祁煜整個人浸潤到了浴桶里,又是開始鬧騰了起來,他的聲音凄厲,又是狠狠讓譚絲薇傷了心。
譚絲薇等到把祁煜哄睡了以后,整個人說不出的疲憊,對著鄒盼盼說道:“你中午自己吃飯吧,我不想吃,你不用管我。”
鄒盼盼點點頭:“譚姨,我下午五點左右要去見一個老鄉,我大概是七點左右回來,可以嗎?”
鄒盼盼本來還有點緊張,擔心譚絲薇深問,沒想到譚絲薇太累了,直接揮揮手讓鄒盼盼離開了。
鄒盼盼是在下午五點見到的唐長澤。
她本來只是信口一說兩人是老鄉,沒想到唐長澤當真是和她一個市的,只是她是農村人,唐長澤是市里人,如今是在軍隊的保密部門里工作。
唐長澤在六點五十的時候準時把她送回到招待所附近,對著她揮揮手,兩人約定等到休息日,一起去爬長城。
鄒盼盼的心情是愉悅的,祁家雙胞胎的心情也是愉悅的。
下午是由太婆陳逢春來接他們放學,兩個孩子回去了以后嘰嘰喳喳的,和祁老爺子和陳逢春老太太說今天上幼兒園的收獲。
“軋鋼廠幼兒園里大部分人都看過了《女兵回家》,他們都來我們班看彤彤!”
“對!彤彤也不驕傲,她還是干自己的事情,參加戶外活動的時候就跑動,室內活動的時候,就自己看書,她也教我們看書了。”
“我們認識了很多字,彤彤說我們很厲害,還讓我們回來了以后要復習,不然明天會忘掉。”
雙胞胎你一言我一語,在祁平江和祁衛東下班之前,就已經和太公太婆分享了今天的見聞。
等到應酬的祁平江和加班的祁衛東回來,家里頭就更熱鬧了。
兩個小孩兒又說了一遍在幼兒園里的見聞。
祁衛東聽著兩個小孩說桑老師的丟糖魔術直接奠定了她大魔王的位置,眼睛明亮,笑意抵達到眼底,流瀉而出。
祁衛東表達高興的方式就是輪流把兩個孩子高高拋起再接住。
整個大家庭里都是歡聲笑語。
祁老爺子悄咪咪地和老太太說道:“反正新的《婚姻法》也沒下來,不如早點你讓他們領證,你看家里頭有個孩子多熱鬧啊。”
陳逢春老太太掛著眼鏡,正在看手記,推了推老花鏡說道:“有提案了,還是得按照提案來辦,再說了,你也知道現在的風向是要恢復高考,之前小桑說過要高考,你讓人在學校里帶孩子?”
老爺子一聽就泄了氣,“也是,生孩子又不是一下就蹦出來的,你說以后有沒有可能有這樣的技術,直接不用女同志那么辛苦,直接在體外生育出來?”
陳逢春敲了一下老頭的腦袋,“別鬧,我在看列車碎尸案,看看這個案子有沒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這個列車上的尸塊案件已經是破了,算是祁衛東直接參與到的第一個案件,現在案件已經結成了檔案,她抄錄下來,總結里面的風險點,要是錯過了那些風險點可能會導致破案失敗。
祁衛東太年輕了,年輕的刑警有一股沖勁,所以祁衛東可以從首都跑到外地,把尸體帶回來,跟著一幫人去找線索。
但是有時候年輕的刑警們會少了老人的韌勁,她在還干得動的時候,就給帶一帶,年輕的刑警們越快成長,越可以更好地為老百姓服務。
陳逢春覺得戰時最重要的是軍人,而在和平年代最重要的是公安,公安維持了社會的穩定,昭示了正義。
祁老爺子也沒打攪陳逢春破案了,他開始織毛衣,年輕的時候祁老爺子肯定想不到年老的自己會織毛衣,他現在覺得織毛衣又可以活動關節,又可以有成果,興致勃勃地把舊毛衣拆下來的毛線給制成松松垮垮的圍巾。
第96章 生日蛋糕
祁老爺子把圍巾織好了又拆開, 實在是沒辦法,他剛開始那段實在是太丑了。
第二次織圍巾順利都多,毛衣勾得緊密了起來, 不過祁老爺子又忽然想要織個花樣,這條圍巾拆了又織, 織了又拆,終于在一個星期以后,陸湘儀女士慰問回來以后, 見到了陳逢春老太太的脖頸上的成品。
這可是在室內,首都十一月中旬就已經冷了下來, 已經開始送暖了,室內哪兒用帶圍巾呢?
陳逢春對著兒媳婦眨眨眼:“還怪暖和的, 沒想到吧,你爸還有這樣的手藝。”
陳逢春其實也有點熱,不過是特地帶給兒媳婦看的,因為老爺子首先給自己織得圍巾,第二條圍巾是給剛回來的兒媳婦給織的, 畢竟兒媳婦的生日和孫子祁衛東的生日在同一天, 也就是今天。
陸湘儀笑著說道:“爸的手藝很好。”
祁老爺子大手一揮,“人人都有份,家里頭一人一條圍巾。”
老太太把圍巾取了下來,展開給兒媳婦看, “就只剩下你沒有猜了, 你看看這是什么圖案。”
陸湘儀看著狂放的圖案, 有點猜不出來, 覺得圖案的小動物脖子長長的,就猜測說道, “是不是烏龜?”
祁老爺子原本是笑著,此時表情一僵,他織烏龜圖案做什么?
雙胞胎已經狂笑出聲,就連祁煜也是笑著捂住了嘴,“奶奶真笨。”
雙胞胎還在和祁煜慪氣,尤其是看到了媽媽譚絲薇瘦了許多,更是覺得大哥一丁點都不乖,讓媽媽操心成這樣。
大哥以前也說要一個好身體,現在明明醫生給了方案,怎么還不配合好醫生,哥哥肯定是讓媽媽傷心了,媽媽才瘦成這樣。
而且雙胞胎覺得,大哥真的就像是彤老大說得那樣,沒有禮貌,好久沒有見到奶奶,第一句話居然是說奶奶笨。
祁安說道:“奶奶,才不笨,我剛剛也猜錯了,我說是織的是大鵝。”
祁允說道:“我也覺得是大鵝,當時太公說,奶奶很聰明,肯定猜得到。”
祁老爺子說道:“我覺得還是挺像大鵝的。”
為什么織仙鶴,那是因為在古老的傳承里這個圖案代表了健康和長壽,祁老爺子準備也給自己織一條象征著長壽的圍巾。
“還是彤彤聰明,一眼就看出來是仙鶴。”祁老爺子笑呵呵地把小團子給抱起來。
桑寶彤為什么能猜到是仙鶴原因是用了一點邏輯推理,她最開始的時候看出來了是撲棱翅膀飛的鳥,要織個大雁可能不對,她就猜測是長壽意義的仙鶴。
陳逢春是慶幸有人猜到了圖案,她可不想再拆了這條圍巾,自家老伴再織一次,毛都被蹭掉了不少,都不暖和了。
“彤老大最聰明!”
“沒錯!超級聰明!”
雙胞胎已經徹底叛變了,他們開始寫字了以后,就發現桑寶彤把字寫得那么好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他們兩人寫字都寫得很大很大,幾乎一個字就要霸占四個田字格。
雙胞胎以前覺得學習是輕松的、愉快的,學起來也很容易,但是系統性地學習一年級的知識,就時常抓耳撓腮,跟著老師做紙花不好嗎?跟著老師做游戲更愉快,為什么要看書?看書實在是很枯燥無趣,現在又是提前學一年級的內容,明明可以等到七歲以后再學習的。
但是看著桑寶彤認真地看書,她總是說著,她的爸爸是個科學家,她也要追隨爸爸的腳步。
看著桑寶彤努力,雙胞胎又是不服氣的性格,也就沉下心跟著桑寶彤學習,這樣也就發現,他們要兩三天才能夠學完一篇課文,而同樣的時間里,桑寶彤已經可以把課文正文內容背下來,拼音標注好,還可以學對應的數學課。
算一算一年級上的課本,小團子只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學完了,換到他們兩人身上,只怕不可能。
這下雙胞胎徹底服氣了,以前的三人幫成了五人幫,老大就是桑寶彤彤老大。
陸湘儀聽著是自家小侄女猜出來了圖案,不由得笑著對她招招手,溫柔地說道:“我買到的一對發卡,正適合你。”
陸湘儀用手捋了捋小侄女的頭發,把一只郁金香樣式的發卡別在她的頭發上。
另一只是一模一樣的款式,這是一對發卡,不過桑寶彤現在的頭發太短了,一只發卡就夠了,陸湘儀把另一只放在桑寶彤的手心里。
“謝謝姑姑,我非常喜歡。”桑寶彤笑著,之前掉的牙已經長齊了,因為沒有舔牙,長得也很齊整。
小手捧著郁金香發卡,只要是帶著郁金香元素的東西,她都很喜歡。
“你小姨呢。”陸湘儀早就想問桑云窈去哪兒了,她見到了自己的兒子坐在沙發上,今天是祁衛東的生日,桑云窈應該來了才對。
“我在這里,我在廚房做蛋糕,”桑云窈從廚房里探出頭來,“等會就好了,在吃張嫂的菜以前,等會可以吃這個蛋糕。”
在物資缺乏的年代,沒有現成的生日蛋糕賣,她就把蛋白用手進行打發,自制軟綿的蛋糕,這年頭也沒有烤箱,桑云窈用的就是蒸蛋糕的方法。
因為四合院里都是小鍋,所以一早就帶著自己準備好的東西過來,借用了祁家的大鍋來做蛋糕。
桑云窈觀察到了,她對象看起來是鐵骨錚錚的刑警,實際上是喜歡吃甜口的,有一次飯席上有一道糖醋排骨,祁衛東伸筷子的次數不多,不超過三次,但是每次吃得速度都很慢,吃的時候眼睛亮亮的。
桑云窈注意到了祁衛東喜歡甜口的東西以后,就想著在他生日這一天,做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所有的甜點里,包括中式不太甜的甜點都會加入特別多的糖和油,這樣才會足夠好吃。
桑云窈把稱好的食材往里放,張嫂看得是瞪大了眼珠子,這么多糖和油可怎么吃啊?做出來的能好吃嗎?能下肚嗎?
沒想到桑云窈在開始蒸蛋糕的時候,在廚房里就一直可以聞到若有若無的香氣,等到現在好了,直接掀開了蓋子,蛋糕的香氣霸道地鋪滿了整個屋子里。
張嫂帶著手套幫忙把蒸鍋給端出來,笑著說道:“這里面的東西可了不得,里面至少用了小半斤的糖,小半斤的油,我本來琢磨著,這么多東西加進去,得多膩味,沒想到味道噴香,肯定特別好吃!”
在物資缺乏的年代里,這種糖油混合物簡直是對人來說是誘惑到了極點。
幾個小孩子小腦袋都湊到了蒸鍋旁邊,就算是不喜歡桑云窈的祁煜,看著蒸蛋糕也露出了垂涎欲滴的表情。
“等會我要吃多一點。”祁煜大聲宣布,“我可以不吃飯,留著肚子吃這個蛋糕!”
鄒盼盼也是深吸一口氣,香、實在是太香了,要比這段時間吃的小德門的糕點還要香。
譚絲薇這段時間枯瘦如柴,與之相反的是鄒盼盼同志,鄒盼盼胖了至少五斤。
她和那位唐長澤同志總是在外吃飯,兩人的感情進步飛快,鄒盼盼不知道唐長澤的級別和工作內容,但是她知道一件事,唐長澤同志的工資比譚絲薇又或者是祁長勝要高。
鄒盼盼本來在首都就想要釣金龜婿,現在符合她審美還是她老鄉的唐長澤對她獻殷勤,鄒盼盼就和對方相處上了。
此時的譚絲薇也被霸道的響起勾起了一點胃口,譚絲薇總是隨意吃一點東西,因為吃不下飯,胃里總覺得沉甸甸的難受,她干脆飯點的時候為了營養吃上一粒雞蛋。
這會兒聞到了甜滋滋的蛋糕,倒是有點餓了。
張嫂把蛋糕端出來以后,眾人祝福陸湘儀和祁衛東生日快樂。
陸湘儀確實是快樂的,家里的弟弟被摘了帽子,侄女桑寶彤好端端地在身邊,老大家的媳婦、兒子也都在場,長孫的身體有了希望。
陸湘儀來切蛋糕,她給了譚絲薇一塊兒大的蛋糕,“你怎么瘦了這么多,要不你就別住在招待所了,帶著孩子到機關大院里住,換我來照顧小煜,我這段時間可以休息了。”
譚絲薇并不想讓自己的婆婆挨罵,開口說道:“我沒事,我和盼盼兩個人照顧小煜,小煜很聽盼盼的話。”
陸湘儀看著面頰紅潤的鄒盼盼,也給她遞了一塊兒蛋糕,“辛苦你了。”
陸湘儀本來想說都累瘦了,看到了鄒盼盼的面頰紅潤氣血充足的樣子,說不出這樣的話,只是沖著鄒盼盼笑了笑。
陸湘儀挨個給切了蛋糕,給桑云窈的也是一塊兒偏大的蛋糕,桑云窈把自己的蛋糕和祁衛東的蛋糕換了一下。
“怎么了?”
桑云窈笑著說道:“這里面的油多我怕胖,你多吃點。”
祁衛東應了下來,在聞到了蛋糕味的時候,他就覺得這蛋糕肯定好吃,入口之后,這種糕點和昔日里吃的中式糕點完全不同,中式糕點很少用到打發蛋白這項工藝,而打發的蛋白在蒸蛋糕里就讓蛋糕胚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氣泡,蓬松柔軟得像是云朵一樣。中式糕點只有發糕會有這么多的氣泡,但是發糕是酵母發酵會產生酸的味道,遠不如這種純甜好吃。
蓬松又綿密的口感霎時間就折服了祁衛東,他吃得想要盡量慢一點,但是這個蛋糕看起來很大,但是太過于蓬松,太小塊兒了就只嘗得出甜味了。
桑云窈抿唇一笑,她手里的那塊兒本來就沒吃,等到祁衛東吃完了那塊兒,把手里的遞給他了,壓低了聲音,只有兩人聽得到,“你這么喜歡吃,我下次再給你做。”
第97章 特務(一)
小團子桑寶彤沒急著吃自己蛋糕, 她把蛋糕拿在手中,看著被她夾在袖口的郁金香發卡,一會兒又會去看看陸湘儀。
小團子看著姑姑很喜歡小姨做的蛋糕, 小團子就想把自己的這份蛋糕像是小姨一樣留下來,等會給姑姑吃。
小團子忽然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戳了戳, 側過頭看過去是祁煜在戳自己。
小團子看向祁煜,祁煜在短短一個星期,就瘦了很多。
以前祁煜胖乎乎的, 眼睛只有一條縫。
現在他瘦下來了以后,眼睛大了一些, 但是還是和譚阿姨和祁大叔叔的眼睛不太像,也和雙胞胎不一樣。
小團子一開始確實不怎么喜歡祁煜, 不過雙胞胎在幼兒園里表現很好,她對這個大外甥祁煜就多了一份包容。
長輩姿態很足的小團子說道:“怎么了?”
祁煜努努嘴,眼饞地看著桑寶彤沒吃的蛋糕:“你都沒吃,你的這份給我,我要吃!”
祁煜在分給他蛋糕的時候就有點不滿, 怎么只給這么多啊。
還是鄒盼盼說萬一要是不好吃怎么辦, 祁煜才想著吃了再說。
畢竟盼盼姐說得有道理,有些食物就是看著好看,聞著香,吃起來不好吃。
結果吃了這個蛋糕以后, 祁煜就覺得這味道和香氣一樣, 饞人得嘞。
祁煜停不下來, 他吃完了以后, 注意到桑寶彤都沒有碰她的那塊兒蛋糕,就想要向他討要。
“不行。”小團子搖頭, “你的那份你已經吃完了,我的這塊兒是想要留給姑姑的。”
陸湘儀負責切蛋糕,她給自己留得是最小的一塊兒蛋糕。
聽到了姑姑兩個字,正在吃蛋糕的陸湘儀抬起頭。
陸湘儀笑著擺手說道:“我不用。彤彤,你自己吃。”她同時對著自己的丈夫說道:“看看,還是女孩子乖巧,以前長勝和衛東兩個臭小子都沒有這么心思細膩,有一次吃白菜燉粉絲,喜歡吃到兩人都吃吐了。咱們兩個都沒怎么動筷子,你還記得這事嗎?”
祁平江點頭。
他有時候覺得時間很慢,有時候又覺得時間很快,當年還是兩個小毛孩子,轉眼間一個娶了媳婦都有了三個孩子,另一個也有了對象。
祁衛東有點不好意思,第一次吃吐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當時那個酸白菜、粉條都是黑土地那邊老鄉送的,滋味特別好,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味,吐出來以后,他還哭了一場,因為好吃的都吐出來了。
桑云窈聽著祁衛東說自己吐了還哭得后悔自己吐出來,忍不住想笑,“你還有這個時候?”
祁衛東看著挺瘦,吃東西也不挑食,很難想象他當吃還這樣把自己吃吐過。
“是啊。”祁衛東說道,“我對這件事印象還挺深刻。我懂事晚,以前還護食,開竅也晚。”
祁衛東是有一次看到了媽媽哭了,這才意識到爸爸媽媽不是無所不能的。祁衛東有所觸動,一夜之間懂事了不少。
陳逢春說道:“男孩兒都開竅晚,不過咱們家的小允和小安都開竅很早。”
祁煜不太懂事,但是雙胞胎真的是很聰明。
眾人有默契地岔開了話題,而鄒盼盼低聲安撫祁煜,兩人小聲說了什么,鄒盼盼走到了桑寶彤面前,蹲了下來。
鄒盼盼看向了桑寶彤,哄著孩子說道:“彤彤,你姑姑也說了不想吃蛋糕,不如就把蛋糕給我吧,反正你回家了以后,還可以讓你小姨給你做,我再給小煜吃一點,他這段時間胃口都不好,難得見到他這么喜歡這個蛋糕。”
小團子拒絕說道:“他還在看醫生,不能吃這么多帶油的。”
鄒盼盼覺得是托詞,這要是有用了很多油吃起來會很膩,哪兒會膩啊。
“這蛋糕哪兒有什么油啊,香香甜甜的,就適合小孩兒吃,你不能大方一點嗎?”鄒盼盼深吸一口氣,覺得小孩兒小氣極了。
鄒盼盼不好意思在這樣的場合直接說桑寶彤小氣,就說道:“你說起來是比他們小,小煜喊你妹妹,但實際上還是他們的長輩,你就不能讓著他點嗎?小煜還是病人,你就把蛋糕給我吧。”
小團子皺眉,不是讓不讓的問題,而是給小朋友的蛋糕都小一點,還要留著肚子吃飯,小姨也說了,這是高油高糖的食物,病人其實不能多吃。
小團子搖頭:“留給姑姑吃,姑姑不吃,我再吃。”
“你就不能發揚一下精神嗎?你這個孩子怎么這樣!”鄒盼盼低聲說道。
小團子瞅了一眼鄒盼盼,低頭不理會她。的
鄒盼盼見著說不通,想著去哄祁煜,結果沒想到她的話被走過來的祁煜聽個正著。
“奶奶都說了不吃,你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給我吃!”祁煜生氣了。
之前鄒盼盼和小團子說話都是壓低了聲音,這會兒祁煜沒壓低聲音,眾人也都聽得到。
祁煜的腮幫子鼓了起來,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忽然伸手把小團子手中的盤子給掀飛了,他說道:“我不吃了,你也別想給別人!”
小團子驚呼一聲,感覺到盤子從自己的耳朵擦過,重重摔在了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咔嚓聲響。
這一下把所有人都給驚住了,原本笑呵呵的祁老爺子皺了眉頭,祁煜這樣實在是不像話。
譚絲薇連忙放下了盤子,或許是這幾天已經被祁煜鬧得崩潰了,見著祁煜這么不懂禮貌,直接把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啪啪啪抬手就打了祁煜的屁·股。
“讓你胡鬧!你掀盤子有沒有想到會打到人!小煜你你真的是讓我太失望了!你給彤彤道歉!”
祁煜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我不道歉,我沒錯,她壞,她不給我吃蛋糕!她不要吃,那就徹底不吃了!我沒錯,我沒錯!”
鄒盼盼看著譚絲薇又要打孩子,連忙拉住了譚絲薇揚起來的手:“譚姨,你怎么打孩子啊。怎么不好好說?小煜還病著。”
桑云窈連忙上前,用手指抬起來自家小孩兒的臉,她剛剛注意到了盤子是擦著臉飛過去的,現在來看,除了身上弄臟了,沒刮傷。
桑云窈帕子把小團子的肩膀擦了一下,因為蛋糕飛過去,在肩膀上留下了一點痕跡。
“你沒事吧。”
“我沒事。”小團子搖頭,在桑云窈的懷中小聲說道:“小煜好兇。”
·
因為這一小段插曲,中午豐盛的午餐眾人都得沉悶。
明明是婆婆和小叔子的生日,本來應該熱熱鬧鬧的,就是因為祁煜的鬧騰,弄得中午吃飯都沒吃好。譚絲薇越發確定就應該繼續住招待所,堅決拒絕了要在祁家住這個提議。
吃完飯了以后,譚絲薇就說要給孩子做藥浴,帶著孩子和鄒盼盼一起離開了。
陸湘儀嘆了一口氣:“小譚這個人有點倔,估計是勸說不了。我其實真的是希望他們住在家里。小煜也好教導一下。”
祁煜被打了屁股,哭得是天翻地覆,展現了在招待所里泡藥浴的魔音入耳能力,說的話也是很不好聽。
最后還是鄒盼盼哄了又哄,這才勉強平復下來。
桑云窈想到了鄒盼盼的影響力,不由得開口說道:“陸姨,你有沒有想過,把鄒盼盼給換了。”
桑云窈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雙胞胎本來是低頭跟著小團子說話,這會兒立即說道:
“不行的不行的,哥哥最近親的就是盼盼姐,盼盼姐說什么,他都聽,有時候爸爸媽媽的話,他還會倔,但是會聽盼盼姐的話。”
“哥哥藥浴了,也會要求盼盼姐陪著,哥哥鬧得厲害的時候,只有盼盼姐哄得住他。”
鄒盼盼本來是已經跟著人離開了家里,她發現自己的圍巾忘記帶了,匆匆趕回來了,就聽到了雙胞胎在討論自己。
她聽到了自己對祁煜的重要性,忍不住抿了抿唇,她還想知道是怎么評價自己的,把耳朵湊得近了一點。
桑云窈說道:“就是因為鄒盼盼同志對祁煜小朋友的影響太大了,我才想著是不是換個保姆比較好,剛剛拿蛋糕的事情來說,其實彤彤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因為蛋糕里有很多油,不適合病人吃,但是鄒盼盼覺得這個油不大,彤彤是因為小氣,所以不愿意給祁煜吃。鄒盼盼同志流露出了這個意思,所以祁煜才會那么生氣,做出扔盤子的舉動。”
“你這樣一說,我覺得有點道理。”祁平江說道,“我剛剛留意到了一件事,小譚打祁煜的屁股,其實也是鄒盼盼第一時間阻止。”
如果要是用竹條打,那肯定都是可以阻止的,但是只是用手打屁股,還這樣阻止,還強調祁煜的身體不好,這不是讓祁煜往不懂禮貌這一條路上一去不復返嗎?
鄒盼盼聽到了桑云窈和祁平江的話,氣得身上發抖。
她心里頭一肚子的委屈,也不想繼續聽下去了,重重走了幾步路,然后敲門。
張嫂過來開門的,“小鄒?你一個人回來的?”
“我圍巾忘記拿了。”鄒盼盼說道,“嫂子,你幫我拿一下。”
張嫂去拿圍巾,鄒盼盼把圍巾給系上,摸了摸圍巾上面的一個胸針,這個胸針是個夸張的牡丹花,沉甸甸得質感很好,是對象唐長澤送給她的,讓她可以別在衣服上,或者是帶著圍巾,他希望胸針不要丟了,因為這是唐長澤母親的遺物,是要送給未來兒媳婦的。
每次約會的時候,唐長澤還會要求她取下來胸針,仔細看看胸針有沒有磕碰了,所以鄒盼盼關鍵是要取這枚胸針。
鄒盼盼拿了圍巾和胸針,也懶得和祁家人打招呼,直接圍上了以后,去追走在前面的譚絲薇和祁煜。
第98章 特務(二)
鄒盼盼回去了以后, 在譚絲薇在房里帶著祁煜午睡。
等到兩人睡了以后,鄒盼盼在另一個房間里給村支書家里打電話,打過去了以后, 等了差不多五分鐘時間,母親就接了電話。
鄒盼盼的母親本來也在午睡, 聽說了首都來電話,一骨碌爬起來。
昨天才打過電話,現在接電話也是要錢的, 如果不是小煜的事情,為什么會打電話過來?
她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村支書的家中, 喘著氣接起來電話,第一句話問的就是祁煜的情況。“喂, 小煜是有什么事情嗎?”
“不是小煜的事情。”
鄒盼盼覺得很憤怒,她剛剛在祁家大門口聽到了那些話,心中就有一團火在燃燒,偏偏又不想讓人看出來,就一直悶不吭聲的。
那些話在她心里頭燒著, 要是以前的鄒盼盼會誠惶誠恐, 害怕自己被趕出去,但是因為她現在認識了唐長澤,有和唐長澤結婚這條后路,現在就只剩下對祁家人的憤恨, 還有那個桑云窈的恨意。
她認真地對待祁煜還有錯了?祁煜相信她, 是因為她本職工作干得好!而且她有什么錯?那個蛋糕油嗎?一點都不油, 祁煜本來就生了病, 譚絲薇就是不應該打孩子。
鄒盼盼的聲音里帶著火氣,“祁家老宅那邊不想讓我繼續做保姆了。”
鄒盼盼從十六歲開始在譚絲薇、祁長勝家里幫忙, 她在研究所里足足帶了四年的孩子,當時三歲的祁煜在她進入到祁家的時候就黏著她,她和祁家的緣分全部都是因為祁煜而有的,所以她一直很用心地待祁煜,沒想到現在這個居然成了要辭退她的理由。
電話那頭的楊一蘭聽到了這話大驚,捏住了話筒,連忙說道:“是咋回事,你這個死妮子,你是干了什么?祁家老宅那邊要把你辭退?你知不知道你這份工作多難得?!”
聽到了母親的指責,鄒盼盼更委屈了,她根本就沒有做錯!
“我怎么不知道難得?”鄒盼盼酸溜溜地說道,“給的工錢不少,但是人家動了心思,瞧不起我這個小保姆怎么辦?媽,我就和你說一聲,弄不好我真的當不了這個保姆了。”
“呸呸呸!”楊一蘭急得跟什么似的,“你瞎說什么呢,你仔細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情?什么叫做當不了這個保姆了?你難道不用心對小煜了?你是不好好工作,被人給逮住了?”
“我沒有!”鄒盼盼聽到這話有點煩,她對祁煜本來就很好,自從開始做祁家的小保姆,母親就會強調要她對祁煜好,鄒盼盼耳朵都要磨出繭了,她就是這樣做的,但是祁家人不認可她,她能有什么辦法?
鄒盼盼在回來的時候路上就想通了,說白了祁家這些人就是骨子里瞧不起她,還是唐長澤好,都是差不多的出身,欣賞她的長處,對她視若珍寶。
鄒盼盼:“媽,我和你說不清楚!算了,不說了,我就告訴你,你有個心理準備,說不定什么時候我就不干這個工作了。”
楊一蘭就是著急這個,一著急,她的聲音都劈叉了,“你說不清楚你就和我認真說!你仔細和我說,接電話要錢也要給我說清楚!不許掛電話。”
楊一蘭就算是希望鄒盼盼嫁個好人家,也希望的是鄒盼盼走祁家的路子,和祁家保持好聯系,這樣也才好知道祁煜的狀況。
鄒盼盼有點不耐煩,想掛電話,而察覺到了女兒的心思,楊一蘭提高了聲音,“你要是掛了這個電話,你就當我沒有我這個媽!你就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來了!”
鄒盼盼的手收緊了,捏著話筒不說話,她的胸膛劇烈起伏,
楊一蘭看著通話還在繼續,松了一口氣,“你和我說說看是什么情況?是祁家怎么誤會你了?你這孩子,你想想看,你沒頭沒尾就說祁家要把你辭退,你讓我這個當媽的怎么放心的下?你又一個人在首都,我剛剛也是著急了,才會語氣急,你慢慢說,把事情給我說清楚,有時候事情哪兒有你想得那么嚴重。”
鄒盼盼在楊一蘭的安撫下,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給說了。
鄒盼盼說完了以后,回頭看了一眼房門還是緊閉狀態,確定沒人聽到自己的話,這才說道:“媽,祁叔又回研究所了,現在就譚姨一個,其他人從祁煜的太公太婆到爺爺奶奶,到小叔,到小叔的對象都說不要我,他們無非就是看不慣小煜親近我這樣的一個農村人。”
楊一蘭的眉頭皺了起來,鄒盼盼在家里是做慣飯的,還沒有灶臺高,就搬著凳子做菜,這個所謂的蛋糕油不油,常做菜的鄒盼盼肯定清楚。
這家人無非就是都護著叫做桑寶彤的那個小氣的女孩子,覺得她無父無母是個可憐孩子。
楊一蘭皺著眉頭,覺得都這么偏向桑寶彤,鄒盼盼的處境確實有點不太妙。
鄒盼盼見著電話那頭不吭聲,對著母親說道:“媽,你看是不是我就是要被辭了?只要他們家開口了,那我就不做了算了。”
楊一蘭她很清楚鄒盼盼的性格,鄒盼盼肯定是有后路,“要是不做小保姆了,你有什么盤算?是遇到了別的人家,也需要小保姆?”
鄒盼盼其實是想要時機更成熟的時候再說唐長澤的事情,畢竟唐長澤也是這樣說的,他覺得結婚是一個很慎重的事情。
但是母親不斷追問,鄒盼盼就說了唐長澤的事情。
楊一蘭本來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來一趟首都,現在聽到了女兒話,更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過去一趟。
鄒盼盼過去四年的時間,生活的環境太單純了,楊一蘭擔心這個唐長澤有什么不好,女兒也看不出來,她不親自掌掌眼會不放心。
“我打算過去一趟首都,如果這個期間沒人和你說什么辭職不辭職的話,你就好好照顧好小煜,別的事情都不用管,要是有人提了,你就說,你媽我要來首都見一個老鄉,哭一哭家里的日子慘,要是沒了這個工作就不行了,對了,你別和他們替你對象的事情,知道不?”
鄒盼盼聽到了母親的決定,被嚇了一跳,“媽,你來首都做什么?”
“你這個工作無論如何都不能丟,我還要看一下你那個對象怎么樣,我掛電話,我現在去開介紹信。”
鄒盼盼聽到了嘟嘟嘟的聲音,又往門口看了一眼,確定沒人,這才放下了電話。
楊一蘭了解鄒盼盼,鄒盼盼也了解楊一蘭,掛斷了電話以后,也沒試圖打回去,鄒盼盼知道,母親肯定是會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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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在村支書的家中,楊一蘭直接找村支書開介紹信,猶豫了一下,她決定把小女兒鄒念玉的介紹信也給開好。
楊一蘭想著是或許是血緣之間有天然的親近感,所以祁煜在見到了鄒盼盼,就心生親近的意思,讓鄒盼盼得到了祁家保姆這個職位。
并且譚絲薇也對親女兒鄒念玉有不一樣的感情,所以在見到了鄒念玉的時候,明顯多看了幾眼,還說是讓鄒念玉多吃一點,多長點肉,個子最好也高一點。
祁家那邊主家再想要辭掉了鄒盼盼,只要譚絲薇不點頭,那這事就成不了,楊一蘭帶上鄒念玉,就是因為這個小孩子瘦瘦小小的,可以賣賣慘,主要是在譚絲薇面前賣慘,譚絲薇本來就有點喜歡小念玉,見著小念玉的真人,她自己再說說日子不好過,就可以讓鄒盼盼留著照顧小煜了。
楊一蘭的性格風風火火的,已經下了決定,直接回家,把房門一關,就說了祁家對鄒盼盼不滿意,自己打算帶著鄒念玉去首都。
鄒眾吸了一口旱煙,神色不解地說道:“鄒念玉畢竟是他們家的小妞,萬一要是認出來了怎么辦?”
“她那么小的個子,黑漆漆的黃彤彤的,哪兒認得出來?”
養在祁長勝家的小煜其實是他們鄒家的孩子,當時小煜生出來身體不好,就要住保溫箱。
鄒家好不容易盼來了這個孩子,砸鍋賣鐵也要讓他住進去,但是小煜的身體實在是不好,后續靠著他們家的條件,能住多久?他們家實在是養不起這個孩子。
也就是這個時候,大著肚子的譚絲薇進入到醫院里要生孩子了。
當時祁長勝在參加保密項目出不來,譚絲薇是和她的領導一起來醫院的,因為兩人過來派頭很大,是單位開車過來的,鄒家人就知道了譚絲薇的來歷,她是研究所的干部,愛人也是研究所的干部,家庭條件很好。
鄒家人認識醫院的護士,就和護士串通好了,不管什么的是男娃女娃,都告訴譚絲薇生得是男娃,再把孩子洗干凈了一交換,把小煜當做是譚絲薇家的孩子。
成功以后,譚絲薇所生得女兒就歸鄒家養,名字是打聽到祁煜家叫什么后,跟著起得名字,念玉,思念小煜的意思。
鄒家人剛開始對這個孩子也算是還行,不過時間一長,偶然一次見到了譚絲薇,覺得這養得白白胖胖的孩子和譚絲薇太像了,就開始餓一餓這個孩子,讓她多曬太陽,多做活。
鄒念玉總是佝僂著腰在稻田里撿稻谷,一張臉因為貧血微黃,頭發也黃澄澄的,鄒念玉就和譚絲薇的模樣相差越來越大了。
想到了鄒念玉的模樣,鄒眾還是覺得不妥,“萬一捅出來了咋辦?”
“盼盼都不知道,誰知道啊!”楊一蘭說道,“我等會帶上幾個餅子,到時候在火車上吃,等會我直接帶著念玉去市里,要是有啥事,我到時候去招待所給村支書打電話。”
第99章 特務(三)
鄒念玉在午睡的時候, 就被母親掀開了被子。
鄒念玉的小手揉著眼睛,等到清楚地看著楊一蘭,這才小聲喊著。
“媽媽。”
楊一蘭也習慣了鄒念玉如此, 總是反應很慢,比風風火火的自己慢半拍。
按道理這丫頭的親生父親母親都是科學家, 聽鄒盼盼說過,那兩個雙胞胎就很聰明,這小丫頭果然不頂事, 一點都沒有遺傳父母的聰慧,說話慢吞吞的, 看著就不討喜。
楊一蘭本來就不喜歡女兒,又清楚鄒念玉不是自己的血脈, 更是沒有一點的憐惜。
楊一蘭對鄒念玉說道,“我們等會出發去首都,你來攤餅子,攤得干一點,我收拾衣服, 做一些其他準備, 等會就走。”
鄒念玉原本眼睛是迷迷怔怔的,聽到了楊一蘭的話,刷得一下眼睛睜大了。
首都鄒念玉是知道的,畢竟很多兒歌都唱著首都, 沒有孩子不會首都充滿了幻想, 偉大的領袖雖然已經去世, 但是他曾經很長時間都在首都生活著, 聽說那里的國旗也是最鮮亮的。
鄒念玉語速快了一點:“媽媽,我跟著你一起去首都?”
楊一蘭嗯了一聲, “快去做餅子,做上十個吧。再煮六個雞蛋。”
想到了要用富強粉,還要煮雞蛋,楊一蘭有些心疼,但是也沒辦法,出門在外,要是在火車上買東西吃可更貴。
想到了可以去首都,鄒念玉趕餅子的時候都認真一些。
小手洗干凈了以后,鄒念玉揉著面團。
鄒家人把鄒念玉當做小長工一樣使用,小小年紀她就會各種工作,甚至如果下地去賺公分,也不一定會比那些女知青差。
一共烙了十個餅子,鄒家四姐鄒招招看著廚房里的面粉都用完了,不由得過來抱怨說道:“你弄這么多餅子做什么?”
鄒招招還搶了一個餅子,就要吃,鄒念玉平時就比較怕這個四姐,連忙阻止說道:“媽要帶我去首都,這餅子不能吃,是要帶到路上吃的。”
鄒招招看著小雞仔一樣的鄒念玉,直接把人給一推,咬了一口餅子,含糊不清地說道:“你騙人,如果要是去首都,我媽肯定帶我,帶你干什么?”
鄒招招知道自家三姐找了一個很好的工作,三姐去了首都,萬一要是在首都找了對象,以后當小保姆的就是她了。
鄒招招每次看到鄒盼盼回家都羨慕得不得了,只用哄哄孩子,就可以穿得吃飽穿暖,鄒盼盼現在這個樣子哪兒像是農村人?比女知青都還鮮亮一些。
鄒招招想著三姐的好運,心中嫉妒,憤憤不平地咬第二口,結果還沒有咬下來,就被楊一蘭進來奪走。
“你這個死妮子,怎么這么饞?現在又不下田,你吃這么好做什么?”
“媽,剛剛念玉在說糊涂話,她說她要去首都,這不對啊,不應是我去嗎?”
鄒招招的腦子很活,如果說三姐鄒盼盼長得好看,結合了父母最大的優點去長,因為漂亮,從小就有優待,腦子說不上多聰明,那長得不好看的鄒招招長處就是很機靈。
鄒招招的長相和鄒盼盼是截然相反的,黝黑的皮膚,略小的眼睛,嘴巴有些過大,有點齙牙。
楊一蘭:“沒弄錯,就是念玉去。”
“還真的帶念玉去首都啊。”鄒招招有些失望,很快又開始自我推銷說道,“媽,是姐找到了對象嗎?如果要新保姆,不應該我去嗎?念玉才這么大一點,就算是祁家真的看中了她,她現在過去也要做小長工!那是不可能的,這叫做剝削,祁家人肯定不會這樣做,帶上念玉也是白帶,她那么小,去首都干嘛?帶我嘛,媽媽!”
“什么新保姆?!我警告你,你可別胡亂說,我帶你妹妹是有事!”
楊一蘭很煩,聽到四女兒說什么新保姆,就煩得不得了。她這次過去就是要讓鄒盼盼繼續穩住這個工作,楊一蘭和老頭子商議過后發現了一件事,搞不好真的是鄒盼盼現在干事情馬馬虎虎。
鄒盼盼找得那個對象,說不定把鄒盼盼的心氣給捧起來了,所以祁家人這才不要鄒盼盼繼續做保姆。
楊一蘭和丈夫商議過后覺得,必須得給鄒盼盼緊緊皮肉,甚至實在不行,就把祁煜的事情告訴鄒盼盼,讓鄒盼盼心甘情愿繼續在祁家做上兩年,正好兩年以后,鄒招招就滿了十六歲了,到時候可以接替鄒盼盼去祁家幫忙。
幾個女兒里,他們也知道鄒盼盼是最不聰明的,但是鄒盼盼因為長得好,命是幾個女孩子里最好的。
鄒盼盼都開始盤算要嫁人了,肯定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知道要保守住祁煜這個秘密。
楊一蘭把餅子拿回來了以后,把四女兒轟出去,“跟你沒關系,你好好在家干活。”
楊一蘭看著餅子上的印,對著鄒念玉,不滿意地說道:“你怎么不和你四姐說清楚,餅子是要在路上吃的,我要是沒發現,你四姐豈不是要把餅子給吃完了?”
鄒念玉慢吞吞地說道:“我和四姐姐說了,她不相信我去首都。”
就連鄒念玉自己都不相信,她會去首都,她總覺得,她這一輩子會被困在這一片土地上,卻沒想到可以去首都。
首都啊,那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牛棚里的老人盼望著這個地方有新變革,村子里的知青對那里念念不忘。
當那位領袖溘然長逝,所有人都為了他的死亡落淚,牛棚里的人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摘帽子的那一天,而村子里的知青則是不知道有沒有回城的那一天。
這樣一個承載了太多意義的地方,她居然可以去?
“還嘴硬!”楊一蘭用手指重重點在鄒念玉的眉心,“我說讓你去首都,就是你去首都!”
鄒念玉人小,直接腦袋往后,她連忙用一雙小手護住了腦袋,這才避免了自己的后腦勺磕在灶臺上。
楊一蘭是個急性子的人,看著鄒念玉沒事,直接收拾好攤好的煎餅,風風火火離開了,而鄒念玉一個打滾到了草垛子上。
廚房里空蕩蕩的,她垂下眼,模仿著見過譚絲薇抱著祁煜的模樣,這樣摟著抱了抱自己,“不疼的。”
鄒念玉小小聲地說道,小手笨拙地拍了拍自己。
譚絲薇對鄒念玉有一點印象,鄒念玉也記得那個瘦小的溫柔的譚絲薇,她真羨慕譚絲薇的孩子啊。
鄒招招又溜了進來,“念玉,到底為什么是你去首都?”
鄒念玉抬起頭,她因為消瘦,一雙眼大得驚人,對著鄒招招搖頭:“我也不知道。”
“算了,就知道你這個小傻子肯定不知道。”鄒招招一晃又從廚房里開,鄒念玉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外走。
·
從決定去首都,到收拾好東西坐上村里往鎮上的巴士不過是一個小時。
在下午三點,楊一蘭帶著鄒念玉坐上了柴油氣味的小巴士。
剛開始人少,鄒念玉和楊一蘭都有座位,鄒念玉就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一片片的田地,還有筆直高聳的白楊樹。
到了后面人上來得多了,鄒念玉就坐在楊一蘭的腿上,動也不動。
在楊一蘭的眼中,鄒念玉不聰明,說話干事都慢吞吞的,實際上她心里頭都有成算,只是說不出來而已,就像是鄒念玉知道,家里沒嫁人的三個女孩子,媽媽楊一蘭最不喜歡自己。
鄒念玉坐在楊一蘭身上,動也不敢動,就算是這樣,她也看到了媽媽嫌惡地皺了一下鼻子。
鄒念玉垂下眼,本來那一點歡喜漸漸淡了下來。
差不多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兩人再上了去市火車站的大巴士,期間還路過了研究所。
“你三姐就在這里工作。”楊一蘭說著,“就是不知道祁同志單位是什么事情,要是他還在首都就好了。”
鄒盼盼已經在祁家做了四年工了,鄒盼盼哄孩子上心,他們都看在眼底,也就是祁家老宅的那些人在搞事。
鄒念玉的眼睛很尖,遠遠地看著了祁長勝在汽車站臺上,她對著下方招招手,“祁叔叔!”
鄒念玉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祁長勝是要去開會,聽到了有人喊自己,抬頭一看,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黃毛丫頭。
祁長勝對這個孩子有點印象,畢竟自己的妻子還提到了,要把衣服都留給鄒念玉穿。
楊一蘭見到了祁長勝,被嚇了一跳。
“你別亂招呼!”楊一蘭把鄒念玉給拽下來,把小丫頭的頭死死壓著,這才探頭看向了祁長勝,“祁同志,我家這個小的不懂事,我是盼盼的娘老子,車就要開了,回見!”
祁長勝本來還想說幾句,此時見著大巴車果然是要開了,對著車上的兩人揮揮手。
等到車輛行駛了,楊一蘭這才松開了鄒念玉,“別瞎招呼,平時喊人都慢吞吞,今天倒是快!”
要不是出了祁家老宅那邊想要辭退鄒盼盼的心思,楊一蘭說什么都不會讓鄒念玉多和祁家人接觸。
雖說當年的事情是個秘密,那個護士也是親戚,不會露餡,但是楊一蘭還是怕這母子連心。
鄒念玉懵懂地點頭。
去首都的票窗口尚未放票,鄒念玉和楊一蘭兩人輪流排隊等著窗口放票,等到可以買票了,楊一蘭搶了第二天早晨9點的硬座票。
搶到了票以后,楊一蘭才允許鄒念玉喝水,鄒念玉一旦喝水了,十幾分鐘到半個小時就要跑一趟廁所,楊一蘭讓鄒念玉排隊呢,怎么會讓她喝水?
終于可以喝水了,鄒念玉連忙喝水,等到又吃了一個雞蛋,這才蜷縮在楊一蘭的懷中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開始驗票的時候,楊一蘭就拽著小孩兒往里面擠,終于坐上了這輛通往首都的火車。
第100章 特務(四)
首都那邊, 鄒盼盼和母親打完了電話,這天晚上照例是和唐長澤約會。
唐長澤帶著鄒盼盼整理了圍巾,在鄒盼盼看不到的時候, 已經把胸針握住在手心里,手指在胸針下方捻動, 里面的小機關打開,唐長澤換了一塊兒電池,換好了以后, 重新把鄒盼盼的圍巾調整好,那胸針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他的手指滑過鄒盼盼的面頰, 眼眸深情。
鄒盼盼面紅心跳,今天壓根都沒有注意到那枚牡丹胸針被這樣操作了一番。
這枚胸針一開始是正常的胸針, 過了兩天以后,唐長澤就替換了一個里面裝有竊聽設備的牡丹胸針。
因為竊聽設備很小,要持續高強度進行竊聽,需要定期更換電池,唐長澤要求鄒盼盼帶上這枚胸針, 就是因為每次唐長澤和鄒盼盼約會的時候, 可以順便更換電池。
唐長澤所在的特務組織目前就在招待所附近的民房里進行聽取竊聽器里的內容。
目前因為譚絲薇專注在給祁煜治病這件事上,竊聽到的情報所帶來最大的價值是,讓他們知道了有這樣一個中醫,要是這位中醫醫治國家的大人物, 關鍵時刻更換他的藥材, 就可以致人死亡。
鄒盼盼在未來還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她跟著回到西北, 就可以把這枚竊聽器帶入到研究所里。
在策反鄒盼盼以后,今后可以讓她把竊聽器黏在譚絲薇、祁長勝兩人的身上, 就可以讓他們國家監聽到華國科研最高的秘密。
根據唐長澤的觀察,鄒盼盼這個人并不具備有強烈的愛國情懷,貪圖享受,具有很強的策反可能性,如果和鄒盼盼組成家庭,可以把鄒盼盼發展為組織成員,是很有可能實現他們的目的。
然而今天通過竊聽器了解到的內容,讓唐長澤和他的組織有巨大的危機,如果要是鄒盼盼被祁家辭退,所有的計劃都成了落空。
在發展鄒盼盼為組織成員以前,必須得先讓鄒盼盼留在祁家繼續工作。
鄒盼盼一旦離開了祁家,那組織在鄒盼盼身上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我已經把菜點好了。”唐長澤不急著套話,而是打算等會吃飯的時候慢慢說:“我比較推薦這兩道菜。”
鄒盼盼看著菜單,唐長澤每次點的菜都是大葷,
鄒盼盼眼睛亮晶晶的,她覺得自己的這個對象很好,要知道這種葷腥實在是難得,鄒盼盼現在胖了起來,就和唐長澤的投喂有關。
吃過了飯,兩人在小公園里散步,唐長澤問道:“我今天看你的情緒不高,是有什么事情發生嗎?”
“有嗎?”鄒盼盼摸了摸臉。
“我看得出來,你的眼睛里在說不開心。”唐長澤說道,“你是我對象不是嗎?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說,說不定我可以給你想想辦法。是你工作的事情嗎?”
鄒盼盼在吃飽了以后,唐長澤又問起來工作的事情,終于是把今天的事情給都說了,還說了自己給母親打了電話,母親卻讓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這份工作。
鄒盼盼支支吾吾,臉上飛起了紅霞,說了自己要是結婚了,也不可能一直做小保姆,所以這個工作丟了也不可惜。
鄒盼盼和唐長澤處著對象,但是到底女孩子羞澀,主動提到了結婚后的暗算,她羞得不行。
“我覺得楊阿姨說的對,暫時保住這個工作是對的,你不是很喜歡你口中的小煜嗎?總得等他的身體好吧。不然你也放心不下,再說了,我們兩個結婚也沒那么快,我暫時沒辦法離開首都,差不多等到明年三四月才會回西北,到時候才能夠談婚論嫁。而且我可能回去了一趟后,還是要出任務,你可以先做著這份工作,我記得你說過你四妹妹的年齡還小,等到時候兩年后把工作給她,這樣你娘家也不會著急上火。”
鄒盼盼恍然大悟,她確實只顧著自己了,如果要是唐長澤這樣說,確實把這個工作穩住比較好。
“還有一件事很重要。”唐長澤笑著說道,“楊阿姨過來的時候,一定要和我說,我好帶上禮物拜訪。”
鄒盼盼的臉上揚起了笑容,輕輕點了一下頭,她就提過一次母親姓楊,還是好幾天之前提到的,而唐長澤就已經把母親的姓氏記住了,可見是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放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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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盼盼是在周一中午的時候見到的母親楊一蘭還有五妹妹鄒念玉。
招待所門口,楊一蘭躺在長椅上,頭下面枕著包裹,身上披著一件厚衣服,她沉沉睡去,身上的東西不多,但是楊一蘭擔心丟了,在車上都沒睡好。
鄒念玉就坐在旁邊,她坐在長凳上,一雙腿悠悠蕩蕩的,首都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新鮮。
遠遠就看到了鄒盼盼、譚絲薇阿姨,鄒念玉跑了下來,喊道:“盼盼姐!譚阿姨。”
鄒盼盼見著五妹妹要過來,連忙躲開了,“你的手臟,別過來。”
譚絲薇本來是很困倦的,這會兒見到了鄒念玉,見著小孩兒因為被姐姐嫌棄,表情無措,上前握住了鄒念玉的手,“哪兒臟了?你怎么在這里?”
鄒念玉的小手并不臟,反而是涼颼颼的,她的手上有皸裂,起了干燥的黑皮,譚絲薇的心里頭出現了一個念頭,她房里就有蛤蜊油,晚點送一個給鄒念玉擦手。
原本是躺著的是楊一蘭聽到了動靜睜開眼,她見著譚絲薇拉著鄒念玉的手,被嚇了一跳,似乎最怕的事情發生了,連忙上前劈手就把鄒念玉給奪了回來。
“你這個死妮子,怎么不把我給喊醒?!”楊一蘭本來還想擰鄒念玉的耳朵,手都已經放在了鄒念玉的耳朵上,結果譚絲薇把她給拉開。
“還是孩子,別這樣!”譚絲薇見著鄒念玉身子都僵起來了,語氣不贊同地說道。
“哎!”楊一蘭直接給譚絲薇給跪下了,“妹子,盼盼在你們家也有四年的時間了,咱們家盼盼一直用心帶小煜,求求您別讓盼盼走,讓盼盼繼續陪著小煜,盼盼是不是這段時間做得不用心,我來教訓她,她肯定會好好對小煜的。咱們家情況不容易,你看念玉這模樣?”
楊一蘭拉著鄒念玉,把小孩兒的臉抬起來給譚絲薇看。
營養不良的鄒念玉瘦瘦小小的,一雙眼睛大的驚人,怯生生地看著譚絲薇,有點不知所措。
“念玉瘦得讓人心疼是不是?我們家實在是條件不好,念玉,你給譚姨跪下。”楊一蘭發了大招,既然是譚絲薇心疼鄒念玉,帶上鄒念玉就是這個目的。
楊一蘭用力一拉,鄒念玉就重重跪下,鄒念玉的小臉皺起來,發出了悶哼聲。
譚絲薇本來在發呆,因為楊一蘭的話,讓她想到了祁家老宅那邊的電話,關于辭退鄒盼盼,祁家老宅那邊確實和她說了這件事,只是她還沒有下定決心,還想著和丈夫商議一番,沒想到楊一蘭就這樣跪下了。
聽到了鄒念玉的悶哼聲,連忙說道:“不要這樣,別跪我。”
楊一蘭說道:“念玉,你求一求你譚姨,別趕盼盼走。”
鄒念玉小聲說道:“譚姨,不讓姐姐走好不好?”
祁煜是不想讓鄒盼盼走的,此時聽到了楊一蘭的話,立即就鬧了起來,“我不要盼盼姐走,讓盼盼姐走的都是壞人!”
譚絲薇本來就沒有確定要讓鄒盼盼走,現在聽到了人的話,立即說道:“不走不走,誰說要讓盼盼走了?”
祁煜歡喜了起來,譚絲薇的目光卻忍不住落在鄒念玉身上,鄒念玉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鄒盼盼在祁家幫工,工錢的一般都是給家里的,而且是不是會帶來一些零嘴,雖說大部分是落入到了四姐的嘴里,偶爾鄒念玉也是可以遲一點的。
聽到了譚絲薇的回答,楊一蘭利落地站了起來,畢竟這樣跪著也不像話,已經有人看了過來。
譚絲薇摸著鄒念玉的小手冰涼,想了想先把兩人領到招待所,給她們母女兩人開了一個房間。
等到了房間里,知道兩人還沒吃飯,譚絲薇讓人送來了兩份飯。
楊一蘭吃得是狼吞虎咽,鄒念玉則是秀氣得多,見著鄒念玉的手暖和了起來,臉上也有點血色,譚絲薇這才放下心來。
譚絲薇說道:“盼盼的事情,你們是怎么知道的?”
鄒盼盼剛剛得到了指點,連忙開口:“譚姨,就是當時我圍巾落在了老宅里,我回去拿,我站在門口聽到的一點,就是雙胞胎的聲音比較大,他們替我求情,說是不要趕走我。”
鄒盼盼輕聲說道:“譚姨,我但是心里頭是有些委屈的,我年齡小遇到了這事也不知道怎么辦?就和我媽說了,她是心疼我,所以找村子里開了介紹信到了首都。”
祁煜也說道:“他們怎么能趕走盼盼姐?還是小允和小安做得對!盼盼姐就應該留在我身邊,不然、不然我就不藥浴了!”
祁煜本來就不想藥浴。
“那可不行。”楊一蘭脫口而出。
所有人都看向了楊一蘭,楊一蘭連忙說道:“我聽盼盼說了,這個大夫是難得什么國醫圣手,是組織給安排的,為了小煜好,肯定得治!”
楊一蘭看著祁煜的目光慈愛,祁煜沖著楊一蘭一笑,譚絲薇的心中升騰起來一種古怪的感覺,就好像楊一蘭才是真正的祁煜長輩,比關心鄒盼盼、鄒念玉更甚。
祁煜倒是沒感覺這種古怪的氣氛,因為身體不好,在研究所的院子里,眾人也都讓著他,這會兒他想著雙胞胎,幸好他們兩人還幫著盼盼姐說話,這樣,他就可以不那么怪他們兩人了。
而此時的雙胞胎正在寫字,通過不斷的努力,他們終于可以工工整整寫下祁允、祁安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