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新娘不見了
第二天一早, 院子里就吵吵鬧鬧的,何寡婦請了人在四合院里掛上一盞盞紅燈籠和紅緞布。
另外從198號四合院門口到周向前家里都鋪上了紅地毯。
桑云窈都盡量貼這邊走,還把小孩兒給抱起來, 免得把紅地毯給踩臟了,何寡婦要嚼舌頭。
桑云窈和小團子出了大門的時候, 十輛洗刷得干干凈凈的自行車依次排列好,車把上都掛著大紅花。
桑云窈瞅著自己的車,在里面的新舊程度排第五, 不好也不壞,正好是中等。
穿著熨燙得齊齊整整中山裝的周向前站在門口, 頭上昨天顯然是新修整過,用發膠往后固定住, 是典型的干部頭。
他手中拿著一提糖,見到了人了就塞上一把。
周向前這會兒給小團子格外大方,笑得眼角魚尾紋都清晰可見,伸手給桑寶彤一大把糖。“彤彤給你吃喜糖,多吃點。”
小團子把自己的兩個兜兜都裝滿了, 還裝不下, 周向前又把桑云窈的兜給填滿了。
桑云窈想到了昨晚上何寡婦說的要搬家的事情,心想著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時摳摳索索的何寡婦和周向前現在也闊綽起來了,居然給這么多喜糖。
“恭喜你結婚, 昨晚上聽何大娘說新娘子很漂亮, 說是肯定讓我們眼前一亮。 ”
“祝周叔叔百年好合。”小團子的小奶音說的話很是討喜。
周向前的心情著實是很好, 可以心平氣和地說:“小桑, 你什么時候和祁公安結婚啊,你們這是親上加親, 估計男方那邊也盼望著。”
“現在不是試行二十歲結婚的條例嗎?我歲數沒到呢,”桑云窈笑著說道,“結婚的事情不急。”
何寡婦急急忙忙走了過來,“向前,燈籠已經掛好了,你再過來看看嗎?看看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
桑云窈連忙說道:“今天上午你肯定很忙,我帶著孩子先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遇到了下館子的馮奶奶和詹彩玲,他們兩人也是被清早的動靜給弄醒的。
馮奶奶以前就好一口吃的,只是以前不聲張,悄悄自己去吃飯,現在女兒回來了,就光明正大了起來。
馮奶奶見著兩人過來,連忙給買了豆腐腦,一屜包子,還買了一根大油條,利落分開以后給了桑家兩人。
“還是咱們城里頭的油水足,小彤彤的臉蛋都鼓了起來。”馮奶奶笑瞇瞇地說道:“對了,昨個兒我沒聽清楚,電影是什么時候上映啊。”
“其實昨天裴叔叔是沒有說。”小團子說道,“可能裴叔叔忘記掉了,之前說過,首映以后就開始做拷貝,差不多在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首都還有周邊的城市開始放,咱們軋鋼廠會放在第一批放電影的名單里,應該是下個周五。”
現在雖然是深秋了,人人都穿上了厚衣服,但是晚上的風還沒有尖到不能待人,要是再晚一些,頂著寒風看電影就是折磨了。所以下周能播放就剛剛好。
“早點好,早點好。”馮奶奶笑瞇瞇的,電影里有人演繹她,這可多稀奇,她都已經預備喊人去看電影。
吃過了飯以后,桑云窈帶著小孩兒在家看書,而周向前也領著九個穿著工服的同事去接柳清寧.
周向前到了柳清寧所在的電視廠門口,他是準點到的,但是等了差不多10分鐘沒見到她。
軋鋼廠的幾個同事早就覺得奇怪了,接親不都是在家里嗎?怎么在這里接人?
眼見著約定好的時間還沒人,同事A說道:“要不去家里看看吧,是個什么情況?”
周向前今天早晨右眼皮就在一直跳,但是他也沒覺得會有災禍。
反正如果右眼皮狂跳,就是右眼跳福,要是左眼皮狂跳,那就是左眼跳福。
這會兒周向前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甚至有一個感覺會不會是柳清寧跑了。
但是周向前覺得也不能夠,這年頭走到哪兒都要介紹信,柳清寧都和自己結婚了,還有那么大的房子落在自己的名下,以后的日子好著呢,有什么好跑的?
所以是不是柳清寧被人扣下來了?她大姨留下來的房產被爸爸還有繼母發現了?他們想要搶這個好處?
周向前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他因為心跳過速,臉色都有些白了,抿著唇說道:“我愛人和家里人的關系不好,和我領證的時候,她是偷拿戶口本去辦的,說不定是她爸媽把人給扣下了。你們在這里等著,我進去看看。”
建國前是父母為天,父母可以做孩子的主,可以包辦婚姻,但是建國以后,國家和婦聯都提倡婚姻自由,堅決打倒包辦婚姻。
這么賣力破除包辦婚姻,正是因為包辦婚姻還是廣泛存在的,周向前這樣一說,眾人就明白了,新娘子家肯定有點復雜,但是周向前已經和人領證了,現在關鍵是把人給帶出來。
同事A:“周向前你一個人行不行啊,能不能把人給帶出來,你這身體本來就不強。萬一發生了沖突怎么辦?”
同事B說道:“不如我們留一個人看車,都一起過去吧,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把人給帶出來,證都領了,總不能不放人?”
同事C:“對對對對,這樣好,萬一遇到了什么事情,咱們也可以出把力。”
同事D:“其實也不用看車,直接我們把車停到保衛處那里,讓人看著就行了。人多力量大。”
來自解放軋鋼廠的這幫職工決定這樣做了以后,一行人推著車過去。
電視廠的保安早就看到了這幫人,見著他們過來,開口詢問是干什么。
周向前說自己要娶媳婦,媳婦叫做柳清寧,她爸爸叫做柳邇,媽媽叫做任雨。
廠里確實有周向前說的這些人,但是保安的表情很奇怪,咕囔著說道:“你媳婦是柳清寧?沒弄錯吧。”
周向前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樣,“怎么會弄錯?柳是柳葉的柳,清寧兩個字是清新的清,寧是寧靜的寧。”
周向前曾大力稱贊過這個名字的美麗,清是冰清玉潔,寧是寧靜嫻雅,總歸這個名字好極了。
保安傻了眼,“可是柳工都已經嫁人了,嫁的是保溫瓶廠的人啊。”
周向前的身子顫抖,沒想到就一天沒見面,對象居然被強迫嫁人了!
因為柳清寧說結婚的前一天不見面,所以周五兩人各回各家以后,就沒有再見面,早知道這樣的話,昨天就應該見面的。
周向前的聲音憤怒,揮舞著拳頭:“這就是包辦婚姻!她嫁給我了,這是我和她的結婚證!”
周向前其實今天早晨出門之前猶豫要不要帶證,最后以防萬一還是把結婚證還有那個房產證都給帶上了,這會兒周向前拿出了結婚證,“你看我的結婚證。”
軋鋼廠的其他同事也忽略了柳清寧偷拿戶口本結婚的事情,開口說道:“我們周向前同志已經和柳清寧同志處了很久的對象了,要是讓她再嫁給別人,這是違背婦女意愿的,是應當被送入到派出所的!”
“我們廠的周向前同志和人領了結婚證,我們占理!快把人給交出來,是保溫廠的哪個?”
保安從周向前的手中拿過來證件,上面果然是柳清寧的名字,結婚時間寫得是今年1月,算一算時間,柳清寧是先嫁的周向前,再嫁的保溫瓶廠的呂宋!
“我的老天爺,怎么會弄出一女二嫁的事情!”電視機廠的保安被這個堪稱是核·彈爆炸的消息給震驚了,他居然不知道柳清寧是這樣的人。“可是柳工每周都和她對象回來,我昨天看到她、她還說自己懷孕了啊!”
保安這樣一說,這個轟動的消息就把軋鋼廠的幾人炸得是頭昏眼花。
周向前娶的媳婦都已經懷孕了,這是咋回事?
周向前想到了柔美的對象,立即反駁說道:“你騙人,怎么可能懷孕了,她一直和我處對象,怎么可能懷了別人的孩子?”
處對象期間,周向前想過和她提前洞房,柳清寧拉住了他的手,“向前哥,我想把我寶貴的第一次在最重要的那天再給你。”
柳清寧這樣說了,周向前也就不曾越雷池一步,現在怎么可能懷孕了?
保安立即說道:“這樣吧,我帶你去柳家問問看是個什么情況,老柳同志不是賣女兒的人。”
周向前的心中已經有了偏向,如果不是賣女兒,柳清寧怎么會嫁給旁人?
保安倒是想直接把這幫人給低調地帶到柳家,但是軋鋼廠的同事們把這件事鬧得轟轟烈烈起來,他們覺得要是不鬧起來,只怕不好帶走柳清寧,柳清寧本來就是電視機廠的職工,可是要是帶不走柳清寧,周向前就吃虧了。
柳清寧二嫁的事情霎時間就在電視機廠里轟動了,一行人到了柳家。
柳家兩個老人聽明白以后也是傻了眼,他們根本不認識周向前,不可能把女兒許配給別人。
他們不住地搖頭擺手:“不可能的,清寧怎么可能背著我們去領證?”
“清寧昨天回來說她都懷孕了,她和小呂處著很好啊。”
周向前怒視說道:“怎么可能關系好?如果關系好的話,為什么還需要偷偷摸摸去領證?清寧都和我說了,說她成長的過程里,你們對她很是苛責,還給她介紹了很多不合適的對象,就是為了她的彩禮!”
周向前的話把柳家兩個老人傷得夠嗆,還是鄰居開口說道:“他們真不是這樣的人,他們一兒一女都看得很重,這個呂宋還是清寧自由戀愛處上的,我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一早就有人騎車去保溫瓶廠了,幸好保溫瓶廠距離咱們廠很近,人一會兒就可以過來了,等會就知道是什么情況了。”
“這事還真的有點奇怪,柳清寧的結婚證是先和這個周向前拿的,他是解放軋鋼廠的職工,福利待遇在整個首都都是很好的,應該是比保溫瓶廠的呂宋要好。模樣看著也不錯啊。柳清寧不會真干出了這事吧。”
“柳清寧真的和呂宋感情不錯啊,昨天去醫院檢查,知道了小柳懷孕,第一時間就把人送回到了娘家,他自己去換票去了,換好了票就去買麥乳精、罐頭之類的,想要讓小柳補一補身體。”
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軋鋼廠的幾個同事沒議論,只是他們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了解這個柳清寧,很多人都是伸長脖子試圖從電視機廠的職工交談里得知一二信息,這會兒聽到了電視機廠的呂宋對柳清寧很好,他們幾個有點發愣。
周向前娶得媳婦都已經和人過日子過了一段時間,就算是周向前領證的日子在那個保溫瓶廠的人前面,這樣的媳婦還要娶嗎?
周向前明白這些人的眼光,他們都覺得他帶上了一頂綠帽子,周向前則是心亂如麻,他是喜歡柳清寧的,柳清寧除了給他了一個老洋房還有一個好工作,本身的性格他也很喜歡,如果真的給自己帶了綠帽子,他應該怎么做?
周向前在心中是天人交戰,忽然聽到有人喊道:“柳清寧回來了!”
如同摩西分海一樣,所有人都讓開了位置,好讓柳清寧和她丈夫可以走過來。
因為柳清寧懷孕了,她的丈夫小心護著她,這讓看到了兩人過來的周向前妒火中燒。
而等到看清楚女人的臉,周向前微微怔住。
柳清寧走路的速度很快,她的丈夫一直讓她慢一點,要記得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柳清寧壓抑著怒氣說道:“你是誰?你說和我領了證?”
周向前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不是柳清寧!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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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寧今天在家摘菜,就聽到有人說解放軋鋼廠的周向前找了過來,說是要和她結婚,她傻住了,“你說啥?我和呂宋都結婚了,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柳清寧的公公和婆婆也在家,包括柳清寧的小姑子,都瞪著眼聽著這個不可思議的消息。
“是真的,他騎著簇新的自行車,身后還跟著七八個大小伙,保安也覺得奇怪,但是這個周向前拿了結婚證,上面寫的是今年年初你和他領證了,現在一群人都到你娘家了,你快過去看看吧。”
呂宋的公公也想去,還是呂宋的婆婆見著兒媳婦都要哭出來了,想了想說道,“不用那么多人去,兒子和兒媳婦去吧,還有簌簌也想湊熱鬧,就讓她去。”
簌簌就是呂宋的妹妹,也就是柳清寧的小姑子。
三個人,簌簌坐在通知人的車座上,呂宋載著柳清寧過來電視機廠。
出發之前,柳清寧還特地把結婚證給揣上了,見了周向前,柳清寧沒想到對方說自己不是柳清寧。
柳清寧被氣笑了,“你說我不是柳清寧,我是誰?”
“她不是你這樣的,她的頭發很長,皮膚很白的,眼睛更大一點。你不是柳清寧!”周向前說到了這里,有一種恐慌感,他的大腦現在一片空白,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
周向前的心臟急速地泵血,眼前開始發黑,他的大腦不能運轉,但是身體所有的細胞都察覺到了不對,耳朵仿佛也出現了一陣陣尖銳的嗡鳴聲。
柳清寧深吸一口氣,對著眾人說道:“街坊鄰居們,你們告訴這位軋鋼廠的同志,我是不是柳清寧?”
柳清寧的聲音都帶著點哭腔,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周向前,現在心中忽然一松,意識到是有人冒充自己招惹的禍事,同時又有些憤怒,是誰冒充自己?
隨著柳清寧的話音落地,立即就有聲音響起:
“她就是柳清寧啊!這個我可以作證。”
“她不是柳清寧還是有誰啊,我之前就覺得奇怪,柳清寧不是這種有了對象還招惹別人的人,現在來看,是有人用柳清寧的名義在外招搖撞騙吧,這事幸好小呂的脾氣好,要是一般人直接上來就給柳清寧一頓排頭,豈不是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事?”
“是誰這么缺德啊,用柳清寧的名頭在外騙婚?”
“不對啊,如果是騙婚,怎么會有結婚證?”
呂宋的妹妹簌簌也終于安了心,雖然說她覺得嫂子不是騙婚這種人,但是明顯她老爹放心不下,在她出門之前,還特地交代過了,讓她把所有的事情都給記下來。
柳清寧說道:“你把你結婚證拿出來!我也帶了一個結婚證,對比一下!”
周向前木訥地照做,而軋鋼廠的幾個職工面面相覷,事情到現在就已經很明了,周向前不是被帶了綠帽子,而是被騙婚了。
兩個結婚證拿了出來,立即就發現了不同,柳清寧的結婚證更厚,字是印刷的,而周向前的這份結婚證是用墨水寫出來的,包括那個章也是,并不是紅色的印泥,而是手畫出來的。
周向前的臉色太白了,所有人都面露同情看著這位本以為今天結婚的新郎。
軋鋼廠的同事A說道:“向前,你是被騙婚了吧,要是給的彩禮多,你是不是得報警?”
周向前的腦子嗡嗡的,彩禮是不多的,但是他家足足給了那個假柳清寧一千塊錢的解壓金,如果結婚證是假的,那是不是代表那個老洋房也是假的?
想到了那一千塊,還有給周主任送禮的那些錢還有票,周向前再也承受不住了,整個人往后軟綿綿倒去,他昏了過去。
在場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聲,而軋鋼廠的同事們更是說:“周向前的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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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198號四合院還等著周向前把媳婦娶回來,沒想到的是,電視廠這邊打電話到計文莉的家中,本來春風得意的老太太在接聽了電話以后直接說不出話來,不住地流眼淚,哇哇地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
有人提議要給老太太打電話去醫院,何寡婦不停地搖頭,洋房工作都沒了不說,還賠了一千二百,加上不少票和錢,而且兒子都被送到了醫院,何寡婦不想自己花錢,就不停地流眼淚,指著電話。
電視廠那邊電話沒掛,那頭又讓198號四合院的一大爺接電話,一大爺接聽了電話以后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周向前被騙婚了,結婚證是假的,老洋房也是假的。
一大爺一聽到洋房兩個字,立即就意識到壞了,說是周家遠方親戚房子,這樣來看,指不定被騙了。
一大爺連忙去叫停三大爺炒菜的舉動,三大爺買了不少菜,湯已經開始燉了,肉也預處理了,不少菜只剩下下鍋了。
三大爺愣住了,他看著已經處理好的菜說道:“這些咋辦,是我墊付的!這不行,我得讓何大娘給錢!”
一大爺把三大爺李茂給拉住了,低聲說了周向前被騙婚的事情,只怕工作和房子以為是女方家里帶過來的,所以給了很重的彩禮,沒想到被騙了。
一大爺說道:“直接看哪家需要這些菜,就哪家幫忙買點,現在天氣也涼快下來了,很多菜可以放,加上還可以中午吃一頓晚上吃一頓,讓人湊一湊把錢和票給你,至于說你幫忙做飯的錢,你就別追究了。何大娘家里估計被騙了不少錢。”
一大爺自己領頭,打算和人一起買湯,首先就找到了198號四合院里的大戶:二大爺、三大爺、馮奶奶、計文莉、桑云窈、另外還有錢家。
這幾家把海帶龍骨湯給分了,又把所有的肉菜、青菜給要了。
三大爺覺得自己倒霉極了,光是買菜、洗菜、備菜就花了不少功夫,而且腌制那些肉也用了他家的料,但是沒辦法,現在能把買菜的錢收回來就不錯了。
只是三大爺也在心里頭發誓,下次堅決收了錢才能夠去買菜,堅決不能墊付了。
三大爺看著何寡婦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夠啥也不說郁悶地抽煙。
而何寡婦現在抓住桑云窈的手臂,那意思也很清楚,讓她報案,最好是把祁衛東給喊上,祁衛東是公安吶。
“何大娘,您得先說話了,再報案,要不然這樣也不知道你們家損失了多少東西,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桑云窈說道,“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吧,別是腦袋里有出血所以說不出話,別到時候周向前好了,你又倒下了,等會我給衛東打電話,看看他以前的同事有誰負責這種案子,能不能過來一趟。”
祁衛東自己是刑警,現在負責的是重案、要案,這種被詐騙的案子,祁衛東已經不再負責了。
第82章 報案后續
何寡婦是不想去醫院看病的, 她還想開口就讓祁衛東過來辦案子,但是現在什么都說不出來,加上旁邊的人都在不停地勸說, 最終還是被送去了醫院。
何寡婦是心情大起大落,檢查過以后沒留下什么暗傷, 周向前則是犯了心律不齊的老毛病,醫生們看著他心臟泵血速度太快,給開了吊瓶, 讓他住院兩天。
在周向前的病房里,兩個公安過來做筆錄了。
198號四合院里過來了三位大爺, 還有馮奶奶,桑云窈。另一邊的當事人柳清寧堅持也要過來, 柳清寧的父母,丈夫呂宋還有小姑子呂簌簌,另外就是電視機廠安保處的小隊長過來了。
這些人把整個病房都塞得是滿滿當當。
周向前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吊瓶水一滴滴進入他的身體,何寡婦對辦案的公安哭訴, 他們家被假“柳清寧”還有“周主任”騙了加起來有1200塊錢, 還有不少票。
其中1000塊是解壓資金,另外的錢和票是因為“柳清寧”不停地暗示,“周主任”辦事辛苦了,如果出了這筆錢, 可以讓“周主任”更快地把老洋房過戶。所以何寡婦和周向前出了一百塊和很多票, 作為給“周主任”的好處費。
至于說剩下的一百元則是給“柳清寧”的彩禮, “柳清寧”承諾結婚的時候, 會把錢直接帶到小家里用。
這些錢何寡婦一部分是找人借的,一部分則是她的壓箱底錢, 她本來打算搬到老洋房里,有了新工作,再賣掉工作和房子還錢,誰知道現在都成了一場空。
描述案件的時候,何寡婦的眼淚不停往下掉,一想到那么多錢和票,她的眼眶都紅腫起來,周向前則是低頭不說話。
真正的柳清寧坐在椅子上,因為何寡婦一口一個“柳清寧”,她心里頭別提多別扭了。
派出所的公安聽到了何寡婦的描述以后,對兩人說道:“這個騙局里面有好幾個漏洞,首先就沒聽說有要出解壓資金就可以還房子這個政策,如果一筆解壓資金就可以換個老洋房,她還是可以自己借錢,何必要讓一個外人參與進來;第二,要結婚了,難道不去見父母?關系再差也要見父母,再不濟也要了解她的情況;第三,結婚證就只能夠去民政局本人過去辦理,工作人員還會詢問是不是自愿結婚;第四,如果是真的辦理證件,起碼也要去對應的工作場所,而不是直接把東西給你們,你們怎么就相信這些騙局?太貪心,才導致你們受騙?!”
要是在后世,負責辦案的工作人員不會如此言語犀利提出這些問題,也不會直接說受害者是因為貪心才被騙。而現在的公安恨鐵不成鋼,工作制度也沒那么規范,直接就把受騙的本質給點出來了。
何寡婦抹著眼淚,其實她當時多少覺得有點不對勁,都要結婚了,哪兒能不見柳清寧的父母?但是兒子一直說沒問題,又帶著她去見老洋房。
“夠了!”周向前的臉色很難看,他被人直接說是貪心才受騙,覺得丟了面子,臉色很難看,“不想幫我們找騙子就直說!在這里訓我和我媽,威風得很!”
何寡婦見著兒子的態度那么差,連忙說道:“公安同志,丟了這么多錢,我兒子心里頭難受,才會這樣說的,你們是祁公安的朋友,肯定會幫忙找騙子的。”
李公安是年齡大一點的公安,他抬起手,讓旁邊年輕一點的公安不要開口,他則是開口說道:“你們被騙了,心情我們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我們和祁公安沒有做過同事,案子我們都會接下,也會想辦法找線索,但是你們這個案子和盜竊案一樣,辦案難度非常大,你們所見到的“柳清寧”、“周主任”都是假身份,甚至有可能是假容貌。要找到人的可能性很低。”
周向前甚至沒有他們這兩人的照片,公安晚點會根據周向前的描述來畫圖,但是1200元加上那么多票足夠他們過十來年了,只怕公安找不到這兩個人。
何寡婦說道:“那肯定是和電視機廠的柳清寧有關系,不然不冒充別人,怎么冒充她?!”
原本柳清寧就氣得夠嗆,這會兒想開口,她的丈夫呂宋捏了捏妻子的手,開口說道:“我愛人不認識你們口中的那個騙子,如果真的認識,還會冒用我愛人的名字?因為她的名字好聽,不知道兩個騙子從哪兒打聽出來我愛人的名字,就冒用了而已。”
何寡婦哭天搶地:“那怎么她父母的名字也對上了?肯定就是他們兩家的親戚,公安啊,你們一定要認真地開展核查……”
一大爺開口說道:“何大媽,公安肯定會認真走線索,但是你也要理解,要是核查了兩家的關系以后,找不到人,你們也得接受事實。”
三大爺李茂還惦記自己的那點勞務費,“是啊,就像是今天本來說好了,給我一塊錢處理一桌席,一共是五塊錢,我洗洗刷刷又是處理菜,又是用自己的調料腌肉,結果現在事情都告吹了,食材我還是求爺爺告奶奶半天,才把食材給分出去,我自己還買了不少,做菜錢更是一毛都沒有,這我又到哪兒說理?”
何寡婦想到了自己分出去的一把把喜糖,悲從中來,“我還買了喜糖,都說了以為我兒子結婚,還買了花生瓜子之類的,那我咋辦啊……三位大爺,我家這個情況都沒米下鍋了,馮奶奶還有小桑,你們條件好,可要幫幫我啊,你們要是不出手,我和我兒子都要喝西北風了。”
二大爺說道:“幸好你房子和工作還沒賣,要是賣了更是沒辦法,這筆錢你們慢慢還,我們院里到時候給你們組織捐款。”
“我哪兒還得起啊。”何寡婦嗚嗚咽咽地哭著,“三位大爺,我們家本來就不容易,這日子可怎么過啊,我兒子還怎么娶媳婦?”
周向前的身體虛弱,何寡婦攢得錢是給兒子娶媳婦用的,現在全部都被騙的精光,還留下了外債,她真的一想到欠下了那么多錢,就恨不得一頭撞死。
馮奶奶和桑云窈在里面不說話,她們兩個早就看明白了,整個胡同可能都要給他們周家捐款,就算是再不喜歡他們兩人的作風,也多少得捐一點錢,不過多的錢沒有,誰家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馮奶奶和桑云窈裝聾作啞,反正何寡婦怎么暗示都當做沒聽明白,這事結束以后,馮奶奶對桑云窈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馮奶奶是經歷的事情多了,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松口,沒想到年紀輕輕的桑云窈也是打太極的好手。
何寡婦的臉都哭得浮腫了起來,看不出任何情緒,而馮奶奶沒錯過周向前眼底的一抹恨意。
馮奶奶還特地在桑云窈去衛生間的時候追了上去,提醒她注意安全。
都說狗急了還要跳墻,而被騙了一大筆錢的周向前就是狼狽的狗,逼急了指不定要做出些什么來。
桑云窈認真點頭,反正離何寡婦和周向前遠一點總沒錯。
一行人回到了帽兒胡同,馮奶奶拉著桑云窈往前走,誰來打聽,老太太就指一指三個大爺,自己不住地擺手不說話。
眾人就圍簇了過去。
“何寡婦這是咋回事?怎么還還去醫院了?今兒不是他們家向前的大喜日子?”
“是不是周向前出了什么事情啊?沒看到他回來,他去接媳婦怎么一去不復返了。”
“我家還借出去了自行車,我別的不關心,就關心我家自行車哪兒去了!”
一大爺連忙說道:“自行車晚點肯定騎回來,應該是在路上,周向前的這門婚事是不成了。”
結婚證公安也給看過了,就是假的,周向前怎么都不可能和騙子結婚。
三大爺早已經迫不及待了,他還想著自己家被迫買的那些菜,浪費的作料,還有得不到的五塊錢,氣憤不已地說道:“周向前的婚事不成了,他那個對象是騙子,剛剛公安都去醫院做筆錄了!何大娘讓我給他們家做婚宴,本來說是給五塊錢的炒菜費,我給包油、作料的錢,結果現在我全賠在里面了。”
在人群里的還有姚聽聽,此時聽到了周向前被騙婚了,立即意識到婆婆說得對,周家果然是想啃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結果啃了一嘴鐵餅,現在牙都掉了。
她眼睛滴溜溜一轉,故作嬌憨地說道:“周向前同志家里不是要賣房子、賣工作嗎?遇到了騙子也不打緊,不會傷筋動骨。”
姚聽聽是故作嬌憨,在人群里卻有不少人真的這樣的覺得。
“姚嫂子說得對,周向前的身體不好,還是放寬心比較好,以后有了老洋房加上好工作,到時候可以娶個更好的媳婦。”
“是啊,幸好有個有錢的親戚幫襯著。”
而三大爺嗤笑一聲,大聲說道:“什么有錢親戚啊,那都是騙局,他家就是遇到了騙子,他和騙子處了一個月的對象,騙子說給1200元解凍資金,就可以拿到被封存的老洋房附贈一個好工作,這不就被騙了嗎?只能說幸好沒賣房子和工作,不然連個住處都沒有。”
三大爺這樣一宣傳,整個胡同都轟動了,而姚聽聽的心落到了實處,一千二百塊,殺了何寡婦都拿不出這么多錢來,周家的日子要和自己家以后日子差不多了,都苦著呢。
第83章 羊肉和汽水
桑云窈回到四合院的時候, 小團子正在家里看書。
小團子的脊背挺得很直,端正地用鉛筆寫字,她正在默寫課本。
[春天到了……]
桑云窈沒急著打斷對方, 一直等到小孩兒把最后幾個字寫完,這才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見著有人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小團子眼睛一亮,從椅子上跳下來,急切地奔跑到大門處。
把門口的矮凳搬到了合適的位置, 站在矮凳上,小團子小手把木栓往上抬, 之后跳下了矮凳,把門給打開。
小團子仰著頭說話:“小姨, 我給煤爐重新添了一塊兒煤,湯就用小火煨著,噴香得嘞。”
小團子年齡小歸小,辦事比大人還有靠得住,桑云窈點了點頭。
“是不是餓了?在醫院耽擱的時間有點久, 我買了點米飯, 現在直接炒菜,等會就可以吃了。”
桑云窈一邊說話,一邊把斜挎包放好,捏了一把小孩兒的臉。
“小姨, 我給自己泡了麥乳精, 我不餓。”小團子笑著, 露出了缺了的下牙。
要是以前, 小團子肯定寧愿餓著也不吃東西,現在知道了餓了就自己動家里的東西飽腹, 198號四合院的小小廂房就是她和小姨的家,吃自己家里的東西不要緊。
“那行,”桑云窈笑著說,“家里的菜比較多,我都炒好,晚上熱一下就可以了。”
今天桑云窈從三大爺那里買了不少菜,中午自然就是吃這些已經預處理過的菜。
桑云窈在醫院附近買了一鋁盒的白米飯,把煤爐的風門調大,先把鋁飯盒放在爐子上。
她自己去拿炒鍋、鏟子等等,等到差不多鋁飯盒里面的米飯重新熱軟了起來,這才用厚手套把鋁飯盒取下來。
桑云窈開始炒菜。
炒菜的時候,桑云窈不由得感慨難怪三大爺耿耿于懷自己拿不到何寡婦的錢,因為事前何寡婦說要給五塊錢,三大爺這次預處理菜當真是用了不少東西的。
為了讓肉絲上了油保濕不流失水分,桑云窈覺得所有的肉絲,至少用了三大爺家二兩油。
里面還有切碎的蒜末、香葉、八角……
想到了現在還在巷子里宣傳的三大爺,桑云窈咋舌不已,她開始炒菜。
肉絲炒八成熟,從鍋中取出放在一邊,接下來是煸炒青椒絲和土豆絲,等到土豆絲斷生調味以后,再加上肉絲翻炒。
第二個菜是茄子豇豆,這兩個素菜三大爺也用油爆過預處理了,這恐怕又廢了三大爺家里不少油。
只用加蒜末還有一點干辣椒,這種用油爆過的蔬菜因為用了重油就是好吃。
最后一道菜是清炒小白菜。
小團子和桑云窈三七分了米飯,配合這幾道現炒的菜,還有三大爺所制的鹵菜(鹵鴨腸、鹵雞胗、鹵大腸),吃得比下館子還舒服。
下午兩人哪兒也沒去,就在四合院里看書,秋風有點大,有點急,隔音效果沒那么好,偶爾可以聽到很急的風聲,大部分時候兩人都沉浸在書的世界里。
桑云窈的看書大業從一開始的艱辛到現在的步入正軌,大部分時候做題會很順,偶爾還是有不太懂的,不過桑云窈遇到了不懂的也很簡單,她還有一個外援成員——劉琴。
把不會的題目積攢起來,劉琴同志會點撥桑云窈。
桑云窈有時候做題做的很順,覺得TOP2不是夢,有時候又懷疑人生。
不過,總體而言她不會讓自己喪氣太久,總是很快又打起精神好好學習。
小團子的學習大業要比自家小姨輕松得多,小團子在識字以后,一開始會有點不明白題目的意思,很快她就明白了出題的意思。
這一節課的重點是什么,習題的側重點考什么,對于小團子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她可以不費勁兒地就寫出正確答案。
自學小學一年級下學期的課本事業,桑寶彤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著。
學寫到下午三點半的時候,桑云窈還弄了一個下午茶出來。
一人一個蓬松的雞蛋糕,加上一杯濃郁麥乳精沖泡的飲品,學習累了的時候充饑又解乏,兩人甚至還看著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鴿子,通過看鴿子,徹底放松睫狀肌,防止近視。
“我來洗!”小團子在吃完了以后,就把洗碗的活計給攬了下來,把瓶瓶罐罐拿去洗干凈。
大概是在傍晚祁衛東騎著車過來了。
他拎著張嫂做得烤羊肉進入到了198號四合院,如果僅僅是和桑云窈是對象關系,那他老來會讓人說道,但是祁衛東每當這個時候搖身一變,頂著彤彤表哥的名義來,就方便登堂入室了。
祁衛東把拎過來的羊肉打開。
“這羊肉說是在農村養的,特地拿過來給你嘗嘗鮮,張嫂用洋蔥腌制過,不會特別膻,也已經做了七八成熟,等到用煤爐子熱得冒油,就可以吃了。”
“晚上你得吃我和彤彤的剩菜了。”桑云窈努努嘴,示意桌子上的那堆剩菜,輕聲說道:“本來是何大娘準備的喜宴,因為不辦婚禮了,所以菜是四合院里的幾個人給包圓了。我中午就把菜給炒了,想著晚上就吃點剩的。”
祁衛東拿來煤爐,把下面的風門打開,用火鉗把蜂窩煤的孔對準,這樣可以加快里面的空氣流通,讓火更旺一些。
“沒事,有什么就吃什么,要說起來這個案子,我同事后來給我打了個電話,基本情況我都了解了,實話和你說,這案子只怕不好破,希望很渺茫,除非短時間里再犯案了,還把人給抓住了。”
桑云窈點頭,“這個我知道,今天在醫院里,你以前同事就提醒他們了,不過,我感覺他們不怎么聽得進去……對了,馮奶奶還提醒我,讓我小心一點周向前,他好像把這事算在我頭上了。”
原本小團子在端菜,這個時候耳朵支棱起來了,眼神擔憂,“小姨會有事嗎?怎么會算到小姨頭上,好沒有道理。”
“放心。”桑云窈笑著說道:“我打鐵呢,現在也沒放棄健身,我本來就避開他。”
好不容易有的腹肌,桑云窈努力在保持,很多人懷念70到90年代,實際上這個年代街上沒有布控攝像頭,犯罪率要比后世高得多,桑云窈在后世敢凌晨一點在外吃飯,在這個年代,晚上9點以后都不出帽兒胡同這個巷子。
“我也遠離周向前叔叔!”小團子認真地說道。
“要是真有什么情況,和我說一聲。”祁衛東說道。
“哎!”桑云窈痛快地說道,彎眼笑著說,“我就是馮奶奶特地說了一下,我這不也擔心,就直接告訴你了嘛。我對象就是公安的,要是他找我,我沒事也說說看這件事,有什么壞心思自己掂量掂量。”
祁衛東挺喜歡的就是對象的坦坦蕩蕩,這會兒雖然有小孩兒在,他還是忍不住一只手捂住了小團子的臉,上前親了一口對象的面頰。
桑云窈的臉上很香很軟,明明用的是他媽媽送的雪花膏,這種雪花膏媽媽也擦過,但是不同的人似乎激發出來了不同的味道。
在桑云窈的臉上就更香甜一些,勾得讓人多嘗一嘗。
“別鬧。”桑云窈被嚇了一跳,顧及到孩子,連忙說道:“彤彤看著呢。”
“不要緊。”小團子還捂著臉,“彤彤什么都沒有看到。”
說完之后,她還點了一下頭。
桑云窈被孩子氣的話逗得樂了,而祁衛東更是大大方方啄了一下對象嘴唇,在桑云窈徹底羞惱之前,祁衛東連忙坐直身體,就說道:“周向前為什么把這事記在你頭上?”
“我琢磨著,他找的對象有點比照我來找的意思。”桑云窈說道,“他想和我處對象,我不同意,狠狠下過他面子,他就覺得,我要是答應了,他也不會受騙了。不過,這是我猜的,也有可能就是被騙了,他心情不好,不一定是記恨我。”
“小心點沒錯。”祁衛東說道,“我沒事多過來坐一坐,披著制服呢,多少有震懾的作用。”
“我剛想說今晚上何大娘不回來,你接下來就別來我們院子里,要找我直接去幼兒園。我怕何大娘一直催你想辦法辦案,就像是你說的,這一把騙子騙到了一千二,要是短時間不作案,可能就逮不到他們了,你還是遠離一點何大娘他們。”
祁衛東看了桑云窈一眼,“我還是正常來吧。我要是一躲,只怕她心里頭更有想法。”
桑云窈一想也是,“你說得對。”
小團子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放下了手,這會看著鍋里羊肉滋滋冒油,開口說道:“祁叔叔,羊肉是不是好了。”
“我翻個面。”祁衛東把鍋一拋,里面的肉翻滾了一面,“多把油煎出來一點,會更好吃。”
撒了孜然粉,桑云窈吃著羊肉覺得羊肉就這樣吃才好吃,剛想著可惜少了汽水,誰知道祁衛東就從他斜挎包里拿出了三瓶汽水來。
在燈光下,桑云窈對著他一笑,“干得漂亮,你把汽水給藏得真好。”
祁衛東把三瓶汽水給打開,插·入了吸管,“吃大塊兒的肉就得配著汽水才有味道。”
綿密的橘子味在口腔之中炸開,伴隨著新鮮的羊肉,桑云窈吃得眼睛微微瞇起,沒想到的是面頰上落下了一個有點油的吻。
他的眼神很認真帶著點笑意,桑云窈用帕子擦了臉,本想板著臉和他生氣,又覺得沒什么好氣,反而心里頭漾著一股甜意。
嘿。
她也大方地落下了一個油膩的吻到他臉上去,不過祁衛東比較不要臉,不用手帕擦,就頂著這個油印子大口吃肉。
第84章 夜巷里的吻
桑云窈本來想著, 等到羊油凝固了,難受死他,沒想到的是, 小團子的強迫癥犯了。
“祁叔叔,你臉上有個臟印。”小團子看了好幾眼之后, 終于下定決心說道,“我幫你擦干凈吧。”
這臟印是桑云窈制造的,桑云窈哪兒好意思讓小孩兒處理。
“我來。”
她示意讓祁衛東靠過來一點, 用帕子給對象擦臉。
攥得溫熱的帕子略用了點力去擦拭右邊面頰,因為擔心沒擦干凈, 桑云窈換著角度想要從頂光去看擦干凈了沒有。
羊肉生熱,白凈的面頰上泛著淡淡的紅暈, 她的嘴唇因為吃東西紅潤了起來,比上了口紅還要飽滿動人,讓人想到絲絨材質綴著露珠的花,花瓣自然地舒展,在誘人采擷。
祁衛東倒是想采擷, 卻沒什么任何的動作, 只是在腦海之中回味曾經采擷過的滋味。
那是柔軟的芬芳,像是久旱的人忽然發現了綠洲,浸潤在水中,身體的每個干涸細胞都飽滿地吸取了水;又像是在寒冷的冬天, 被凍得麻木了, 忽然冷極了從最核心開始熱起來, 整個人熱騰騰暖洋洋的。
祁衛東的喉結滾動, 氣氛是到了,卻不敢做什么, 他也顧及著有小孩兒在場呢。
祁衛東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的經歷,他踢球回來,一只手圈住了足球,砰得一下打開了門,坐在沙發上的父母瞬間彈跳開。
他把衣服撩起來擦汗,壓根沒多注意別的事情,“媽,我要洗澡。”
“水、水已經燒好了。”媽媽的聲音有些不太穩,這讓祁衛東奇怪地看了一眼,詢問說道:“媽,你感冒了嗎?”
“沒有。”陸湘儀還是坐在沙發上沒動,聲音已經穩了下來。
他大搖大擺地從父母的身邊過,見著父親攥著母親的手,母親的面頰泛著紅,父親的喉結滾動。
以前不明白的那些細節在如今清晰了起來,祁衛東想著自己也會和當年的父母一樣,那些親昵盡量避開著點早熟的小表妹。
曖昧的升騰桑云窈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都灼熱滾燙了起來,她的臉也不爭氣地紅了起來,連忙再用帕子揉了揉祁衛東的臉,“好了。已經干凈了。”
小團子打了一個充滿了羊肉味的飽嗝,把汽水瓶給收羅起來:“我來洗碗。”
祁衛東則是說道,“別和我搶,我來洗碗。”
·
姚聽聽來洗碗的時候,就碰到了過來洗碗的祁衛東。
祁衛東手中拎著一個水壺,往洗碗盆里一倒,再兌入一點涼水,捻了一小戳的堿開始洗碗。
洗碗布用力在碗內側一捻,所有的污垢都被滌蕩在盆子里。
在祁公安上門的時候,姚聽聽就聞到了淡淡的羊肉膻味,現在明顯是把羊肉加熱了吃到了肚子里,羊肉那種特有的膻味更加明顯了,這讓姚聽聽又餓了。
她最近都吃得很不好,以前賈前進的東西時不時會送到家里來,沒了賈前進,剛開始覺得還好,日子過得月久,越不是個滋味。
祁公安上門的時候,姚聽聽就說了小孩兒嘴饞,還說了桑家今天會吃得很好,買了三大爺的預處理菜,沒想到的是以前的賈前進會乖乖送出羊肉,祁衛東則是說道:“羊肉是好東西,我也想是著表妹,還有表姨會不會饞了,特地給他們來開開胃。”
表姨兩個字當時還讓姚聽聽愣住了,后來才反應過來,祁衛東這會特地喊桑云窈喊做表姨,好降低男女相處的那種曖昧感。
“祁公安,怎么來洗碗啊?”姚聽聽說道,“桑老師也真是的,平時就讓小孩兒洗碗,現在祁公安你來了,又讓你洗碗。家里總共才多少活啊。”
“我們之中,表姨的輩分最高,總不好讓我表姨洗碗。”祁衛東笑著說道,“姚大娘,你要點熱水洗碗嗎?我這里有多的水。”
姚大娘三個字聽得姚聽聽是心梗,緩緩說道:“我也大不了你幾歲。”
“按照輩分喊你大娘正合適,”祁衛東說道,“我表姨喊你嫂子呢,我就得喊大娘。”
祁衛東身上還穿著白色的制服,他挺嚴肅地說姚大娘,讓姚聽聽的心涼了一截子,要不是手上有油污,她恨不得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臉,她哪兒就是大娘了?
姚聽聽本來想用祁衛東的熱水,聽到了姚大娘三個字,頓時沒了心思,反正現在是深秋,又不是冬天,洗碗也沒那么冷,姚聽聽就用冷水洗碗。
姚聽聽家里人多,來洗的東西也多,等到祁衛東走了,她還洗了一陣。
等到回去了以后,屋子里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是癱瘓在床的公公拉了。
姚聽聽屏住呼吸,幫忙處理污物。
處理完了公公,又給婆婆瞎了的那只眼上藥水,再就是哄著幾個小孩睡覺,他們三個人全部都喜歡纏著她,把姚聽聽累得夠嗆,的等到三個小子都睡了,姚聽聽終于可以坐在曾經丈夫使用過的書桌前,拿出了一個小鏡子。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驚恐地發現祁衛東稱呼她為大娘沒稱呼錯,她又瘦了,面上的肉往下垂,眼下是細細的皺紋,根本沒有十八歲的桑云窈那般年輕,也比不上養尊處優的計文莉,甚至比不上她覺得長相老氣的陶素素。
姚聽聽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天的夢,如果要是有賈前進幫忙,她或許可以真的可以晚些時候熬出頭,而現在賈前進馬上就要結婚了,她去哪兒找可以幫她的人?
三大爺那里可以扣得一些好處,但是三大媽現在盯得很緊了,另外還有胡同的曲某某,要想換好處,得用自己的一身皮肉去換。
姚聽聽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她是不想換的,就算是她之后想換,都已經是大娘了,能換得什么好處?
而且那個夢里,姚聽聽也記得自己的名聲不好聽。
“姚聽聽對自己的第一任丈夫的夫家確實夠意思,伺候兩個老人,還把三個孩子拉扯大了,但是對自己再婚的對象就太殘忍了一些。”
“賈前進就是個大血包,把自家家的東西全部都供養了姚聽聽家,最后呢?賈前進也沒說不去港市啊,就是有點害怕,結果呢,就被說是不想離開大陸,直接給撇下了。”
“就不能喜當爹,賈前進就是現成的例子,年輕的時候有工作,福利待遇也好,幾個孩子親親熱熱地喊他爸爸,等到老了,軋鋼廠的效益不好,他被下崗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心狠還是姚聽聽自己狠,為了自己的三個兒子,把自己給結扎了,還讓賈前進以為自己生不出來孩子,其實姚聽聽到了,在外也不一定過得多滋潤,這女人為了她老公三個孩子真的是太費心了,她其實一早的時候,更心狠一點,直接改嫁,三個孩子不養了,日子還輕松一些。”
要不要拋下孩子改嫁了?
以前的姚聽聽總覺得日子沒到這個地步,今天祁公安的姚大娘徹底讓她動了心思,日子太苦了,在夢里有人幫著就很苦,最后還沒得到什么好名聲。
以前婆婆總是說,日子熬著熬著就熬出頭了,其他人的日子過得更差,她這樣撫養三個孩子,還有養著公婆,在古代都可以拿貞潔牌坊了。
姚聽聽也覺得自己偉大,但是夢里似乎所有人都不這樣覺得,覺得她算計人算計得太狠,沒什么好名聲可言。
她要是再嫁了,只要嫁得遠一點,沒人知道自己嫁到哪兒了,就可以擺脫所有的一切,日子當場就好起來。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舍棄三個孩子,而當時其實懷孕發現是三個孩子,醫生就建議過減胎,是婆婆堅持表示多子多福,需要生三個孩子的。
既然婆婆堅持要三個孩子,也不許她帶著孩子改嫁,因為需要傳承孩子他爹的姓氏,那么婆婆辛苦一點養育三個孩子,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可以說,自從做了那個夢,姚聽聽的心中就種下了一粒種子,現在這一刻,那種子遇到了水迅速生根發芽,瞬間就在姚聽聽的心中長成了參天大樹。
而且祁衛東尚且不知道自己簡簡單單三個字就讓姚聽聽心神大亂,他在洗完碗以后,桑云窈就把他給送出四合院的大門。
小團子沒跟上,祁衛東等到出了198號四合院的大門,就把桑云窈給拉到了一個視線死角里去了。
在部隊做過偵查兵,祁衛東一早就發現了這個位置一般人走過的時候,都不會留意到這里。
因為今夜正好是農歷初一,天空只有一線弦月,幾乎無法起到照明的作用。
在黑暗之中,兩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心跳加急到幾乎讓人暈眩的地步,桑云窈雙腿發軟到無法站起,后背抵著墻,無力去抵抗灼熱氣息的攻略城池,也生不起什么心思去抵抗。
整個人如同被送入到了云端,漂浮在軟綿綿的云朵上。
等到不知道哪兒的野貓經過,祁衛東這才停下,把人抱住,靜靜等到周身的火焰平息,同時用手捋了捋對象的頭發,“沒事,只是一只貓。我抱一會兒,過一會兒你再進去。”
接受過健康教育課,桑云窈知道抵著自己的是什么,她應了一聲,動也不動。
桑云窈把頭擱在祁衛東的肩膀上,忍不住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會不會被小團子發現?
幸而等到半個小時以后,桑云窈去洗漱刷了牙,小團子都不曾問出小姨怎么嘴腫了這種諸如此類讓人尷尬的問題。
第85章 祁長勝
和對象在巷子里親過一回以后, 祁衛東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勁兒,一種暢快從心底蔓延而出,讓他恨不得對天咆哮。
不過知道真的喊了, 那會擾民,祁衛東選擇把外套給脫下來單手挽著外套, 右手握住車把,雙腿用力蹬腳蹬,兩個輪胎飛快地轉動, 就算是白天也只能夠看到銀光閃過,看不清輻條的轉動。
比平時速度快上一倍, 蹬著自行車就到了機關大院。
簇新的二八大杠到了機關大院里,停好以后上了鎖, 祁衛東回到了家里。
此時陳逢春正在接電話,她嚴肅的臉滿是笑容,見到了祁衛東回來,連忙對著他招手,“你快過來, 你哥的電話。”
祁衛東把衣服掛起來, 接過了電話,其實電話那頭并不是大哥祁長勝而是祁長勝最小的兒子祁允。
祁允尖叫著喊道:“小叔!你談對象了?”
“小允好。叔叔是談對象了,等你過來了,你就可以看到叔叔的對象了。”祁衛東提到了對象,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來。
祁允一點都不高興, 他已經聽大哥說了, 小叔叔違背了諾言:“我一點都不想要見到小叔你的對象, 你不是答應了大哥嗎?大哥說你說話不算話!”
“就是就是。”旁邊有一個人插嘴,那聲音和祁允的聲音相似, 是祁允的雙胞胎哥哥祁安。
祁允剛說完,就有另一個人把電話搶了過去,那是三人之中的老大祁煜。
祁煜的聲音有埋怨:“小叔,你說話不算話,你之前說過不談對象的,你都沒有見過鄒阿姨,你不履行承諾!”
祁長勝和妻子所生的三個孩子分別叫做祁煜、祁安和祁允。
祁煜是老大,今年已經七歲了,祁煜的身體不好,早產還吸了氧才勉強活下來,也因為這個原因,祁煜雖然是老大,但是三個孩子之中,他是最嬌氣的那個,家里的兩個弟弟都讓著祁煜。
祁衛東聽著大侄子的話,想到了這件事,大侄子祁煜要給他介紹的對象是他們家請得一個農村出身的小保姆,名字叫做鄒盼盼。
祁煜和鄒盼盼的關系很好,說是喊鄒盼盼阿姨,實際上是把鄒盼盼當做親姐姐看待的。
祁煜知道小叔的條件好,他就想讓鄒盼盼和小叔處對象。
祁衛東對農村戶口這一點無所謂,但是他比較在意的是那個鄒盼盼只有小學文化水平,國家推行九年義務,這種連義務教育都沒有上的人并不在他擇偶的范圍里。
隔著電話,祁衛東不好直接說覺得學歷低了,加上是大侄子提到的的,就說晚點見一見。
祁衛東從頭到尾都沒把鄒盼盼放在心上,險些都忘了這回事。
祁衛東這會兒直接說道:“叔叔當時只是答應了要見鄒阿姨,沒有答應要和鄒阿姨處對象,很抱歉,叔叔沒見到你口中的人就談對象了,不過叔叔真的很喜歡小云老師,你就別提鄒阿姨了好不好?叔叔和那個鄒阿姨缺少了緣分,你要是再提鄒阿姨,對鄒阿姨的名聲不好,你不是喜歡叔叔用彈殼拼的航·空·母·艦嗎?下次你過來首都,我把那個航母送給你好不好?”
“不要。”祁煜說道,“我要你和對象分開,不許談這個對象!你要和鄒阿姨在一起!”
祁長勝在旁邊聽不下去了,“小煜胡亂說些什么呢?亂說話!你讓你盼盼阿姨都不好意思了,你別胡鬧了。”
祁煜被父親這樣訓斥,嘴巴一癟,眼淚豆出來了,家里的老太太(祁長勝的岳母)立即說道:“長勝,小煜身體不好,不能哭,你別訓他,我來和他說道說道。”
叫做鄒盼盼的小保姆眼淚珠都在眼眶里打轉,最開始的時候,她當然沒想過要嫁給祁家這么高的門第。
但是她媽媽說,又不是舊社會,什么門第不門第的,又有祁煜會幫忙說和的,祁煜就是祁家的大寶貝,年齡雖然小,但是是祁家的長孫,說話肯定管用。
鄒盼盼的母親說的是斬釘截鐵,這也讓鄒盼盼心中多了一點期盼。
不過期盼雖有,但是不多,后來一點點增多,還是因為祁煜。
鄒盼盼發現祁煜真的說話在這個家里特別管用,而且祁煜是真心實意把自己當做親姐姐看待,她也就大著膽子想著要是嫁給了祁衛東會有什么樣的生活,沒想到祁衛東從頭到尾就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現在還直接有了對象。
鄒盼盼感覺自己被一個無形的巴掌打在臉上,又臊又覺得難過,甚至有點恨不得想讓祁衛東好好看看自己,她雖然家庭確實比不上祁家,但是特別能干活,性格也好,長得也很好看,在來祁長勝家里幫忙之前,她可是村子里的村花。
祁煜被老太太抱著一邊去哄了,而祁長勝說道:“對不住啊,小煜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上次聽媽說了你對象的事情,你這個對象和我們家很有緣分,要不是有兩年這個政策,只怕你們就領證了,千萬別把小煜的話放在心上。”
電話那頭,祁煜還在鬧,譚絲薇本來在書房里看書,也不得不去哄孩子去了,要把孩子領得遠一點,免得打攪丈夫打電話。
祁衛東說道:“我確實不應該答應小煜去見鄒同志的,大哥,你晚點幫我和鄒同志解釋一下。”
“這是肯定的。”祁長勝說道,“一直都是小煜在胡鬧,鬧得人下不來臺,我等會和絲薇好好和小鄒解釋一下就行了,對了,這次我們回首都,就不住在家里了,和單位打了報告,申請住在招待所里。”
祁衛東說道,“你們在家肯定更方便。住招待所干嘛?”
祁長勝這次是想要走中醫給兒子溫補調養身體,涉及到中醫,還是用的摘帽子的中醫,所以祁長勝給了單位打報告。
給祁煜治病不知道需要多久,這次干脆自己和譚絲薇再帶上鄒盼盼和三個孩子一起到首都的招待所里住下。尤其是以前祁衛東不在家,帶上小保姆鄒盼盼沒什么,現在祁衛東在家,男未婚女未嫁,祁長勝覺得不合適。
因為祁煜的身體不好,以前三個孩子不會同時帶到首都來,所以家里也住的開,現在確實有住不下這個問題,祁衛東這才算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祁長勝掛斷了電話,而譚絲薇的母親荀奶奶抱住了長孫,對著譚絲薇呵斥說道:“你那個小叔子答應得好好的要和小鄒見面再說處對象的事情,現在是你那個小叔子不守諾言,你還怪罪我們小煜干嘛?”
譚絲薇是家里最不嬌慣祁煜的人,所以母子關系也是最為淡薄的,這也也讓荀奶奶更覺得大孫子可憐,母親都不疼他,到了現在還要訓斥他。
祁煜因為有外婆撐腰,這會兒眼淚更是嘩嘩流淌。
祁長勝說道:“媽,小鄒都不好意思了,就別提這一茬了,我弟弟都已經處對象了,他讓我好好和小鄒解釋一下,實在是他和他對象有些拐彎抹角的緣分。”
之前小團子的父親陸繹的帽子沒摘,祁家老宅那邊就只簡單提了一下處對象的事情,沒說個中的緣分,在陸繹摘了帽子以后,終于方便在電話里說清楚了,陸湘儀給祁長勝打了接近一個小時的電話,祁長勝就知道了桑云窈和祁家的緣分。
這會兒把個中的原因都說了一遍,荀老太太對著鄒盼盼說道:“小鄒啊,看來祁衛東和這個對象真的是要走長遠,晚點我們家再給你找個對象啊。”
譚絲薇的眉頭皺了一下,實在是不愿意攬這個活計,但是母親已經開口了,她就不吭聲,平時三個孩子媽媽照顧得很多,譚絲薇一般不愿意和母親有太大的沖突,有時候能忍則忍了。
鄒盼盼其實多少有點不甘心祁衛東找對象的事情,但是知道了這個拐彎抹角的緣分以后,她不得不承認,不管桑云窈其他條件如何,光是把祁衛東的小表妹接到了身邊養著,這一點就在祁家大大的加分。
鄒盼盼以前沒見過祁衛東,但是見過祁平江還有陸湘儀,祁平江把陸湘儀捧在手心里的模樣讓她艷羨不已,知道陸湘儀的家庭地位很高。
陸湘儀這么惦記自己的弟弟,她弟弟又去世了,肯定把弟弟留下的這個孩子看得像是眼珠子一樣,也會愛屋及烏喜歡這個桑云窈。
鄒盼盼一直想著,桑云窈已經占了這樣緣分的便宜,工作還很好,總不至于模樣還清麗可人吧。
到時候自己光鮮地出現在祁衛東面前,一定讓祁衛東后悔才行!想到了這里,鄒盼盼希望早些主家能夠出發去首都。
而在一周以后,在火車上坐得蔫吧像是咸菜一樣的鄒盼盼在下車之前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模樣,鄒盼盼的模樣是長得很好的,她是娃娃臉,笑起來有兩個很可愛的小酒窩,長輩們都說她看起來就很有福氣,她特地穿了自己紅色的外套,這一身都說是很好看,顯得她很有福氣。
鄒盼盼多少是想著讓祁衛東后悔的,萬萬沒想到祁衛東身邊站著一個穿著長風衣的女同志。
桑云窈同志不需要特地挑選襯膚色的衣服,剪裁得體還熨燙過的淡杏色呢子外套,長發挽成了方便的丸子頭,手里還牽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孩兒,鄒盼盼注意到了好多人都悄咪咪看著桑云窈。
而鄒盼盼覺得自己穿的像是一個紅色的大喜球,圓滾滾滾的還很土氣。
第86章 表姨
桑云窈看了一眼鄒盼盼, 祁衛東和她報備過鄒盼盼的事情,桑云窈還擰著他的腰問過,有沒有其他桃花債, 祁衛東一個個順著想,給了桑云窈斬釘截鐵的答復:沒有了。
當時媽媽陸湘儀這邊的關系復雜, 外公外婆、大姐還有弟弟陸繹都被定義為資本家,祁家的家世雖然不錯,但很多人覺得陸湘儀那邊的關系是個隱患, 覺得祁家人能在過去幾年里護得住陸湘儀,但是要是老爺子老太太萬一去了怎么辦?光是祁平江一個, 護得住陸湘儀嗎?所以最多是一兩個人喝多了提了一嘴要介紹對象,實際上都沒有任何的動作。
沒想到祁衛東小舅舅陸繹的帽子摘了, 雖說他的姑媽、外公外婆的帽子還沒徹底摘掉,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也是早晚的事情。
畢竟陸湘儀的父母還有姐姐當年在抗戰開始之后,就進行過大額捐贈,盼望國家度過難關, 陸湘儀的父母和大姐都符合摘帽子的條件, 陸繹既然已經摘了帽子,其他人早晚也會摘帽子。
所以這期間確實有人說要給祁衛東介紹對象。
祁家人都會坦言,祁衛東已經有了對象,是準結婚狀態, 打算祁長勝也見過以后, 就給兩人先訂婚, 年齡一到就結婚。
聽到了這個答復, 大半人都止住了話題,不提什么介紹對象的事情。
但還有一小戳人不死心, 說是祁衛東可以換一個對象,桑云窈不過是軋鋼廠的幼兒園老師,高中都沒有畢業,和顯赫的祁家不相配云云,而他要介紹的對象就不一樣了,家世要比桑云窈強得多,編制也是在機關里。
祁家人又少不得把桑云窈和陸繹之女的身份關系給扯出來。
這樣一來,剩下的一小戳人也最終消停了下來,這一層看起來彎彎繞繞有點遠的身份,在陸湘儀那里可是絕對有用的。
祁平江對陸湘儀長達二十多年的愛戀,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這個桑云窈還沒有進門,就已經得到了的婆婆的全身心的喜歡,這怎么比得過?倘若是真的拆散了,陸湘儀這個婆婆的眼中只有祁衛東的第一個對象,那婆媳關系豈不是得很惡劣?
結親是兩個大家族的強強聯合,可不是結仇。所以到了這里,所有人都對祁衛東的這門親事表示恭喜。
桑云窈看著鄒盼盼,祁衛東那些說過的話又浮現在耳畔,桑云窈其實也沒把鄒盼盼放在心上,沒真的和祁衛東生氣,畢竟祁煜說是要介紹對象的時候才六歲,誰會把一個六歲孩子的牽線真正放在心上?
桑云窈對著鄒盼盼友好地笑了笑,重點放在祁長勝、譚絲薇身上。
單看祁長勝,很難想到他和祁衛東是親兄弟,但是祁長勝和祁衛東兄弟兩人相互拍肩握手,就會覺得這兩人是有血緣關系的。
“好久不見!”
祁長勝在研究所里工作,一年回一次首都,去年回來的時候,弟弟在執行任務正好沒有見面,此時兩人握著手,表情都是驚喜。
譚絲薇的年齡要比祁長勝更大一點,她個子小小的,梳著齊耳短發,看上去頗為平凡,帶著黑框眼鏡,目光和桑云窈相碰撞,譚絲薇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我聽我愛人說過,你是弟弟的對象對不對?你職業是老師,我喊你桑老師好不好?”
誰知道譚絲薇剛剛說完,祁煜就不服氣地說道:“幼兒園老師算什么老師?都只是陪著人玩,給人換尿布的,根本擔不起老師這個稱呼。”
祁煜是被鄒盼盼牽著手,鄒盼盼旁邊則是跟著雙胞胎,雙胞胎相互看了一眼,有點不敢附和,現在疼愛他們的爺爺奶奶都不在,爸爸媽媽不會讓他們這么失禮的,晚上絕對會挨打。
“哥哥……”祁安扯了扯祁煜的衣袖。
祁允更是把小嘴捂住,什么都不敢說。
而祁煜瞪著兩個小跟班弟弟,他是希望兩個人附和的,而不是這樣讓他一個人沖鋒陷陣?!
譚絲薇立即黑了臉,不客氣地對著長子說道:“祁煜,道歉。”
譚絲薇還盯著鄒盼盼,鄒盼盼不自覺地松開了祁煜的手。
最疼他的奶奶不在身邊,現在盼盼姐姐也不親自己,祁煜底氣力氣削弱了不少,眼淚珠在眼眶里打轉,但是倔強地說道:“我不道歉,我沒說錯。”
小團子往前走了一步,她的個子要比雙胞胎略矮一點,但是因為帶上了帽子,反而顯得更高了。
加上桑寶彤小朋友氣勢洶洶的,雙胞胎知道是理虧,而祁煜也是心虛,就顯得小團子有一米八!
“你說錯了。”小團子很生氣,沒想到自己的晚輩這么不懂禮貌,按照輩分,他們三個都得喊她表姨才對,她雙手叉腰,開始教導三個晚輩。
“我小姨帶過兩個班,一共六十多個小朋友,小朋友的家長都喊她桑老師或者是小云老師,小姨確實會幫助小朋友洗臉、換衣服、但是也會教人學數字,背唐詩,幼兒園的老師也會履行老師的職責,我小姨就是老師,你媽媽喊我小姨有兩個稱呼,要么是喊桑老師,要么是喊桑同志。你們喊我小姨要么就是桑老師,要么就是桑阿姨,我小姨是你們的長輩!你們怎么這么不懂禮貌?跟著我喊,桑阿姨好!”
雙胞胎偷偷去看爸爸,見著祁長勝點頭,他們乖乖跟著喊:“桑阿姨好。”
而祁煜的嘴巴動了動,小團子往前一步,“你跟著我喊,桑阿姨好。”
祁煜求助似的看向了鄒盼盼,鄒盼盼小聲說道:“你跟著她喊人吧。”
祁煜這才紅著眼眶,小聲說道:“桑阿姨好。”
說完了以后就委屈地哭了起來,而小團子直接說道:“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你哭也不代表你有理,沒必要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是最重要的,眼淚沒有任何的作用。這個道理是我媽媽交給我的,我現在告訴你。”
在永安村里,流眼淚就不用干活了嗎?流眼淚就可以有公分了嗎?沒有用的,桑寶彤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她把道理告訴了自己的兩個小根班,現在三個人是自己的表外甥,她也要教導他們。
聽到了小團子的話,祁長勝、譚絲薇夫妻兩人瞪大了眼睛,這番話是很有道理的,但是一般不是小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祁衛東臉上有淡淡的笑意,攬住了自家大哥的肩膀,小聲說道:“彤彤不是一般的小孩兒,你接觸了你就知道了,她很聰明的,我看有做你和嫂子以這一行的潛力。”
鄒盼盼見著祁煜已經說了桑阿姨好,連忙把祁煜給抱起來,“小煜身體不好,已經喊了人,可以了。你叫彤彤對不對,現在已經足夠了,你們都是小朋友,以后是小伙伴對不對?”
鄒盼盼并不喜歡桑寶彤,覺得這小孩兒鋒芒畢露,一個小女孩兒居然還這么兇悍,他們家祁煜本來身體就不好,都已經喊了桑阿姨,還不依不饒的。
鄒盼盼覺得自己應該來打圓場,讓小孩子一團和氣才好。
小團子瞅了鄒盼盼一眼,認真地說道:“鄒阿姨你好,其實按照輩分,他們要喊我表姨,我是在教導他們生活的道理。他比我還大兩歲,就是做錯了,沒有禮貌,我在教他。我小姨說過,做錯了要及時指出來,才會避免下一次的犯錯。”
祁長勝忍不住笑了起來,“沒錯,按照輩分,彤彤是我的小表妹,是我家三個孩子的表姨。”
譚絲薇也說道:“對,就是祁煜沒禮貌在前,別哭了,認真地和桑阿姨說句對不起。”
祁煜低頭小聲說道:“對不起。”
祁長勝對著弟弟說道:“咱們的小表妹可真厲害!”他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又對著桑云窈說道:“桑老師把彤彤教育得真好,真的是非常懂事和懂禮貌!咱們家三個都比彤彤年齡大,結果飯都白吃了,年齡也白長了,不如小表妹懂事。”
譚絲薇說道:“桑老師對不起啊,這事得怪我媽,平時我和長勝的工作比較忙,主要靠著鄒盼盼同志還有我媽照顧三個孩子,祁煜的身體不好,我媽難免看得更重一點,連帶鄒盼盼同志也按照我的媽的做法會順著祁煜,把他性格養得是無法無天,我一開始就教導他要懂禮貌了,幸好有小表妹在,我看小表妹肯定會把他們教得服服帖帖的。”
三個小朋友都露出了不服氣的表情,而桑云窈覺得自家小團子和他們打交道的時間不多,如今父母都已經把表態,她上前把小團子抱在懷中。
桑云窈對著祁長勝和譚絲薇介紹說道:“其實按照輩分來說,彤彤是你們的小表妹,不過因為我和衛東處對象,就讓她降個輩分,彤彤單獨叫衛東的爸媽叫做姑姑、姑父,喊你們還是叔叔阿姨。所以和三個小朋友,也算是一輩人。”
桑寶彤點點頭,大方地說道:“我就做一回他們的表姨就好,他們可以叫我妹妹。”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認真地模樣讓譚絲薇心都要化了,譚絲薇上前對著小團子伸手,“阿姨抱抱你好嗎?”
小團子點頭,譚絲薇說道,“真是漂亮的孩子,我一開始就想要個小姑娘。”只是譚絲薇沒想到的是自己生的是兒子,“對了,盼盼還說自家有個小妹妹,和我家小煜一個年齡,可惜我就見過一面。”
鄒盼盼連忙說道:“我妹妹肯定是沒有小彤彤機靈的,她連話都說得不齊全,哪兒能像是小彤彤一樣滿口大道理。咱們農村人養娃兒也糙,我家妹妹就悶頭幫著我媽干活。”
桑云窈看了鄒盼盼一眼,這鄒盼盼還是對她家小孩兒有意見啊,中間還要諷刺一下自家小孩兒滿口大道理。
桑云窈不和鄒盼盼一般見識,摸了摸自家小孩兒的頭。
小團子也不和鄒盼盼一般見識,沖著小姨笑。
反而是譚絲薇心里頭有些難受,鄒家那個她遠遠瞥見過一眼的小姑娘,就是前幾天見到的。
當時那個孩子是要給鄒盼盼送東西,小姑娘穿得臟兮兮的,譚絲薇心里頭想著等到下了車,就要讓自己的媽媽把小煜不穿的衣服洗洗曬曬給那個叫做鄒念玉的女孩子。
那孩子今年也才七歲半,就已經開始干活了?
譚絲薇忍不住說道:“你妹妹在村子里干什么活?”
“除了不下地,什么活都干!”
說話的功夫已經上了車,祁衛東把行李箱給搬上了車,也順帶換了話題。
第87章 一個幼兒園
祁衛東開得是一輛七座的大車, 桑云窈帶著小團子兩人坐在副駕駛位上,祁長勝全家和小保姆都坐在后座上。
祁衛東直接把車開到了祁家的大院里,吃飯之前聊了一小會, 吃過了飯,祁衛東開車先把桑云窈送到胡同口, 再把大哥家的幾人送到招待所里。
因為祁長勝家人多,他和研究所打了報告以后,最后給安排住得是首都最好的招待所, 安排的是頂樓的套房。
這是建國前的酒店改的,當年的屋子裝潢留到現在也不過時, 漂亮奢侈的水晶燈看得鄒盼盼是愣了神。
要知道在鄒盼盼的心中,祁家現在所住的大院兒已經是很氣派了, 機關大院里有門衛站崗,而現在這個酒店的裝潢出乎了她的想象,墻面上居然還貼著漂亮的畫,地上還有毛茸茸的地毯。
這個招待所里用的是抽水馬桶,還有全白瓷的浴缸。床墊很厚, 鄒盼盼摸過了, 上面鋪得床單也是綢制的。
這床墊子也軟得不像話,鄒盼盼看著三個小孩兒在上面跳,連忙阻止說是免得床給跳壞了,誰知道領他們進來的服務員噗嗤一笑。
“這位同志還請放心, 這個床甚至睡過加起來三百多斤的外賓, 不會因為三個孩子跳一跳就跳壞了, 再說, 如果真的是跳壞了,我們會負責更換床墊的。另外三個孩子也可以在沙發上跳。”
鄒盼盼的臉蛋刷得一下紅了, 她覺得自己被這個服務員給嘲笑了,眼底更是帶著濕漉漉的淚意。
鄒盼盼硬逼著把眼淚給咽回去,她不想讓人看笑話,落得一個沒眼力見兒的名頭。
其實服務員其實完全沒有嘲笑鄒盼盼的意思,她背過領導給的資料,知道入住的這兩人都是國家的頂級人才,他們為了超英趕美進行艱苦卓絕的奮斗,這一次到首都也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給孩子治病,所以服務員是希望他們在招待所里住得舒服的。
“不光是床品,沙發的支撐力也很好,經得住孩子玩耍。”服務員說道。
“主要是小煜的身體也不好,不能一直跳了,小煜,別跳了。”鄒盼盼給自己找補,然后讓小煜別跳了。
祁煜的身體不好,跳了幾下后心慌了起來,他不跳了,也對著兩個弟弟發號施令,“你們也別跳了。”
雙胞胎其實還是想跳的,但是哥哥這樣說了,他們就不跳了。
服務員說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和前臺反應,這里的電話往外撥號是需要前面加上0,往前臺有快捷鍵,服務手冊里面有,就在這里放著。電視機的遙控器就放在抽屜里。”
服務員介紹完了以后說道:“那就不打攪你們休息了。”
譚絲薇已經很累了,鄒盼盼連忙說道:“祁叔、譚姨,你們先休息,我來帶三個孩子。”
因為祁煜喜歡鄒盼盼,之前他私下就喊鄒盼盼是鄒阿姨,自從前幾天見到了鄒盼盼的母親,祁煜很喜歡那個農村出身的阿姨,對方說讓他就把鄒盼盼當做姐姐看待,他一口答應了下來,從那以后就開始喊鄒盼盼做姐姐。
祁煜這樣改口以后,雙胞胎自然也跟著改口,鄒盼盼也就跟著改口,喊祁長勝、譚絲薇兩人叔叔阿姨。
等到父母那邊的房門關閉以后,這三個孩子開始議論起來今天見到的桑云窈和桑寶彤。
對孩子們而言,他們對同齡人更為關注,小團子一開始自稱是表姨,把他們教育了一頓,后來又自稱是妹妹,他們三個人對小團子的印象可太深了。
“她一會兒說是我們的表姨,一會兒說是我們的妹妹,她到底是什么關系?”祁煜搞不明白,直接發問。
雙胞胎覺得這個輩分很簡單明了,解釋了一圈,看著大哥眼睛要轉圈了,祁允知道他們三個人,他和二哥比較聰明,大哥腦子有時候轉不過彎來,就直接說道:“大哥,你就把她當做不太一樣的妹妹就好了。”
“哦。”祁煜抱著枕頭,宣布:“我不喜歡這個彤彤,你們也不要喜歡她。”
雙胞胎點頭,而祁煜見著兩個弟弟點頭,還繼續說道:“盼盼姐,你也不要喜歡彤彤。”
鄒盼盼本來就不喜歡,直接說道:“我本來就不喜歡她,太……”鄒盼盼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小團子,給了結論說道,“反正我不喜歡。”
祁煜笑了起來,拉住了鄒盼盼的手,“盼盼姐最好了。”
鄒盼盼摸了摸祁煜的腦袋,一開始幾個孩子里,她就最疼惜祁煜,后來媽媽總是念叨祁煜不容易,讓她把祁煜當做親弟弟看,現在祁煜真的喊她盼盼姐,鄒盼盼也就真的越發看重祁煜了。
鄒盼盼心中有個隱蔽的心思,說不定靠著祁煜對自己的喜歡,還能夠讓祁家人給她介紹對象。
研究所里的生活太單純太無聊了一些,如果可以的話,鄒盼盼更想留在首都,她想嫁入首都里,和其他人一樣,做個工人,又或者像是桑云窈那樣,當個幼兒園老師。
鄒盼盼覺得自己也會伺候人的活,很適合做幼兒園老師。
鄒盼盼看著浴缸里的水已經放好了,先讓祁煜洗澡,等到祁煜洗干凈了以后,鄒盼盼就在床上陪祁煜,哄祁煜睡覺,而雙胞胎兩人自己在浴缸里泡澡。
三人是兄弟,但是雙胞胎之間有他們兩人的小默契在,等到在一個浴缸里了,兩人開始竊竊私語。
祁安說道:“那個彤彤可以看報紙了,什么字都認識。”
祁允雙手抱著胸口,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們當時也很早就開始識字了。”
祁安小聲說道:“但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學習了,在學校都是玩,這個彤彤已經快看完小學一年級的課本了。在明年她就要上學,至少是三年級,甚至有可能直接四年級!”
祁安和祁允學得很快,不光是認識的字多,還會背詩加減乘除都會了,但是因為大哥祁煜什么都不會,祁煜看著他們兩人心里頭著急,還發過一次燒。
外婆和鄒盼盼都說不能讓祁煜急得生病,就不許家里人教他們讀書學習,驅趕他們出去玩。于是他們兩人就跟著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不再提前學習了,反正對他們來說,幼兒園老師教什么都很簡單,一學就會。
現在兩人看著大人們稱贊彤彤,心里頭就有點不服氣了,明明他們也是被人稱贊的小天才,現在卻比不過那個表姨/妹妹。
桑寶彤從輩分上比他們兩人高,又偏偏年齡比他們小,讓他們激起了好勝心,想要壓過她。
“我們也去她的幼兒園念書好不好?”祁允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祁安搖頭說道:“大哥不喜歡她,盼盼姐也不喜歡她。我們多親近她不好。”
“不是親近。”祁允說道:“這叫做戰略性打入敵人內部!本來哥哥就要調養一段時間的。”
祁安想了想說道:“那我們明天見到了太爺爺,就和太爺爺說要去念解放軋鋼廠的幼兒園!”
兩人這樣想著,第二天見到了祁老爺子,頭一件事就是說要去解放軋鋼廠的幼兒園。
祁長勝和譚絲薇兩人不知道雙胞胎的打算,皺眉說道:“別胡鬧!”
老大祁煜早已經知道了兩個弟弟的打算,剛開始也是不想讓兩個弟弟去,后來一想弟弟說不定可以壓一壓那個彤彤的威風,立即就同意了。
據說這個彤彤現在是大班的老大,所有人都聽她的,要是兩個弟弟和她一個班,肯定可以分裂這個班級!
祁煜本來不懂什么叫做戰略性打入敵人內部,大概是因為太不喜歡桑寶彤了,立即就明白了這個復雜詞語的意思。
祁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為什么要去軋鋼廠的幼兒園啊?”
“因為爸爸媽媽說了,今年要待到過年前,我們兩個本來就應該去一段時間的幼兒園,現在去軋鋼廠的幼兒園很好的。”
“彤彤是我們的妹妹,她在幼兒園里可以帶我們融入新的幼兒園,幼兒園里還有桑阿姨,她也可以照顧我們。”
“沒錯,我們就是親戚,爸爸媽媽說我們要多和彤彤親近,多和她學習,我們是向她學習的。”
雙胞胎一唱一和的,祁長勝和譚絲薇兩人有所意動,解放軋鋼廠是大廠,幼兒園也不錯,要是兩個孩子去了軋鋼廠幼兒園,他們也可以專心給小煜治病。
而祁老爺子笑瞇瞇地說道:“小煜覺得呢?你兩個弟弟去解放軋鋼廠幼兒園和彤彤做同學好不好?”
“好得很!”祁煜毫不猶豫地說道。
第88章 賈前進的婚禮
解放軋鋼廠的小云老師渾然不知自己所在的幼兒園要來兩個要自家小團子一決高下的搗蛋小孩兒。
她現在正在197號四合院門口, 看著賈前進同志載著新娘回來。
賈前進同志的身后跟著九輛自行車,這九個人正好就是曾經去接周向前新娘的那幾個人,他們進入到明街小學家屬院的時候還心驚膽戰的, 不會這一次也接不到新娘吧。
幸好被騙婚的就只是周向前而已,他們順利地接到裝扮一新, 涂了點口紅的新娘子——歐陽怡。
歐陽怡穿著一件呢子大衣,胸口用別針別了大紅花,下面是一張金色的布條, 金色的字寫著的是新娘兩個字,而賈前進則是在傻笑。
已經到了深秋, 氣溫陡然降低到正午時分都不足十五度,賈前進穿著的是經過湯大媽修剪過的中山服, 筆挺的衣服讓他都看上去更為俊朗一些。
他的衣服領口系到了最高,整個人奮力往前騎車,讓他的額頭都開始出汗。
歐老師白凈的手就抓著賈前進的衣擺,露出了右手無名指上的金戒指。
賈前進同志只要低頭看到了這只手上的戒指,渾身就涌出了無限的力量來。
等到騎到了四合院門口, 賈前進的大姐賈瑛上前迎接新婚的夫妻兩人, 賈前進的妹妹賈蓮也笑盈盈的。
其實賈蓮本來聽到了哥哥的喜訊后大吃一驚,她沒想到自家哥哥要娶一個結過婚的女人,畢竟在一般人的眼中,歐陽怡嫁過人, 還生過孩子, 賈前進的條件更好。
但是自從賈蓮自從知道了自家二哥居然把前些年的工資和福利都給了198號四合院的小寡婦姚聽聽, 姚聽聽帶了三個孩子, 吃喝她哥哥的,卻沒打算嫁給她哥哥。這筆錢就連精干的大姐都要不回來, 賈蓮就閉了嘴,她覺得相比于姚聽聽,歐陽怡簡直是小仙女。
歐陽怡的親人雖然都沒了,但是留給了她一個家屬院房子,歐陽怡嫁人以后,這個房子以每個月六元的價格租給了學校的老師,她自己會和賈前進一起住在197號四合院里。并且歐陽怡還有一個很好的工作,學校老師的待遇和解放軋鋼廠職工的待遇不相上下,因為不是體力勞動,還有寒暑假,這樣來算比軋鋼廠的工作還要好。
歐陽怡因為結過一次婚,所以很好打聽她的品性,歐老師待人很和氣,那個婆婆很刻薄,歐老師都會容忍。
不少人說道:“歐老師以前的日子太苦了,希望她的新對象好好待她。要不然她還不如不要嫁人呢。”
賈蓮心想也是,第一次婚姻失敗得那么慘烈,她也肯給自家傻哥哥一個機會,才愿意踏入第二次的婚姻。
這樣一來,賈蓮徹底釋懷,和自家大姐一樣歡迎歐陽怡的到來。
賈瑛和賈蓮在歐陽怡踏入到大門的時候,給了厚厚的紅包。
有小孩兒爬在墻頭撒了紅紙,在歐陽怡踏入到197號四合院的時候,所有人都發出了歡樂的哄笑聲。
“新娘子好漂亮!”
歐陽怡無疑是好看的,以前娃娃臉有些稚嫩,經歷過大變革以后,又被重新滋養起來,整個人散發出與眾不同的氣韻。
本來巷子里有些議論,覺得賈前進這個條件娶歐陽怡吃虧,現在不少年輕的男同志覺得,賈前進的這個媳婦可真好看啊。
或許是因為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更好看一些?198號四合院的姚聽聽很有韻味,現在這個歐老師也是如此。
這個哄笑聲在周向前出現的時候,笑聲不自覺小了起來。
何寡婦在聽到了震耳欲聾的迎親聲音,就和兒子抱怨咒罵。
“娶了一個二婚頭子,有什么好熱鬧的,賈前進那個人就是腦子有包。”
“我要是賈前進,根本就不會請客,更別說是去國營飯店里請客了。賈家的兩個小妞也是亂彈琴,居然不阻止這個婚事。”
“賈前進這個人就是有毛病,一會兒喜歡我們院的姚聽聽,把錢都給了對方,現在又喜歡一個生過孩子的,他腦子有問題,黃花大閨女不好嗎?”
“我要出去看看。”周向前石破天驚來了這樣一句。
何寡婦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她說那么多話,就是不想讓兒子去湊熱鬧,此時連忙說道:“有什么好看的,我剛剛說了就是二婚頭子,和賈前進好的時候還沒有出月子,那個時候女人最臟了,也就是賈前進這種人臟得臭的都要。”
何寡婦生怕自己的兒子被觸動傷心事,這個時候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素未見面的歐陽怡。
“我要去看看。”周向前說道,“我還收到了他的請柬。”
賈前進請的人并不多,但是因為周向前曾經春風得意把自己的請柬給了賈前進,所以賈前進也給了他請柬。
何寡婦像是被捏了脖子的雞,剛開始說不出話來,后來才說道:“那也沒必要去的。”
“要去。”周向前勾了勾嘴角,“我要看看別人娶的是什么媳婦。”
何寡婦拗不過兒子,在兒子出門以后,緊緊跟著兒子的身后。
周向前出現了以后,所有人瞬間安靜了一瞬。
他看向了歐陽怡,歐陽怡今天還請理發店做了一個盤發的發型,她的頭發里纏繞了紅色的花枝,比較簡單,但是這個發型很適合歐陽怡,讓她修長的脖頸露了出來,俏生生的很好看。
賈前進注意到了周向前的目光,擋在了新婚對象面前,“周向前,你想干啥?”
賈瑛覺得弟弟說話太生硬了,連忙說道:“今兒是我弟弟大喜的日子,是不是吵到了你休息,是我們不好?不應該那么吵鬧的,已經要結束了,等會在新房里坐一坐,就要去吃飯了。”
周向前輕飄飄地說道:“等會我也要吃飯。我收到了請柬,不過很可惜,我現在沒什么禮金可以送。”
賈前進還想說什么,而賈瑛連忙說道:“那就互免,有時候手頭緊也正常。”
旁人紛紛附和著說正常,畢竟現在的周向前太嚇人了,自從周向前娶妻不成反而把家里的錢賠得干干凈凈,他就吃不下飯,已經出了院現在每天還要去醫院打營養針。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周向前至少瘦了十來斤,整個人像是行走的骷髏架子,巷子里的人都心中有數,走向前這是遭受到了大打擊,千萬別招惹這個人。
周向前又把目光落在了祁衛東身上,“祁公安,我的案子什么時候能破?”
祁衛東說道:“我目前負責的是刑事案件,不在派出所工作了,我同事們在電視機廠開展排查工作。”
周向前也就是隨便問一問,他知道這案子沒那么好破,反而是何寡婦被這樣的話給刺激到了,吵吵嚷嚷著說公安不上心,祁衛東的對象還是198號大院的,這點小忙都不肯幫忙什么的。
賈前進心里頭煩得要命,這是他大好的日子,周向前和何寡婦結果成了主角。
一只帶著戒指的手握住了賈前進的手,賈前進順著手的方向一看,是他新婚的媳婦。
歐陽怡早已經知道了周向前的事情,就算是周向前和何寡婦耽誤了她的婚禮,其實歐陽怡也不是特別在意。
一來是因為,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軟綿的歐陽怡并不想得罪周向前,周向前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二來則是,她本來就是第二次結婚,對她而言,儀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漫長的日子。
“不要緊的,我們站著說說話,忘了和你說了,房子今天我同事就會住進去,租期從今天開始算。”
歐陽怡已經提前把東西都搬到了賈前進的院子,今天過后,她曾經住過的那個屋子會是同事暫住。
“行,要是還缺什么東西,下午我們去百貨商場去買。”
“沒缺什么東西,反而是家里的東西太多了,下午的時候收拾東西。”
歐陽怡的笑容太溫柔,安撫住了暴躁的賈前進,他是被媳婦握著手!賈前進意識到了這件事以后,開始笑得傻乎乎的,他暈暈乎乎和歐陽怡說著話。
新婚夫妻的儀式被這樣打斷,何寡婦還滔滔不絕的訓斥祁公安,湯大媽忍不住了。這是他們197號四合院的大好事。
“行了啊,何大媽,你也夠了,今天是賈前進的大好日子。王大爺(198號四合院的二大爺),李大爺(198號四合院的三大爺)你們不能因為趙大爺(198號四合院的一大爺)今天有事不在,你們就不管管你們自己院子的人,他們家是遇上了困難,但是還讓不讓別人過日子了?!”
湯大媽說完了以后,立即就有人早就煩了何寡婦的絮絮叨叨,仗著人多,在人群里刻薄地說道:
“對,埋怨公安做什么?自己被騙了,難道不是自己貪心?什么解壓金都會相信,笑死人了。”
“太貪心了被騙了,一千二百塊足夠幾十年的生活了,根本不可能讓公安找到。”
“自認倒霉唄,自己過得不幸福,還點舔著臉破壞別人的婚禮。”
聽著越說越難聽了,何寡婦和周向前也臉色難看,198號四合院的二大爺喊道:“行了行了,瞎說什么啊,周向前同志,何大娘,咱們先回去,公安肯定好好破案,先讓他們好好結婚。”
周向前聽著這些話,本來確實想去賈前進的婚宴吃飯,現在徹底沒了胃口,他的胃里沉甸甸的,看著桑云窈和祁衛東走在一起,心里想著,憑什么別人的日子都過得那么幸福?就只有他的日子會這樣,他當時有什么錯?
祁衛東忽然回頭,平時祁衛東總是笑著,這會兒什么表情都沒有,像是在看一個預備的犯罪分子。
周向前打了一個寒噤,就算是有那么一丁點陰暗的心思,也在公安銳利的目光下消散了。
祁衛東以前在派出所,接觸到的大多是民事案子,而現在去了刑警大隊,接觸審問的是犯了重罪的犯罪分子,那些老公安在面對犯罪分子的眼神和表情,祁衛東偷偷模仿。
對于沒什么壞心思的人,最多是覺得公安有點兇悍,若是有壞心思的犯罪分子,則是會被眼神給震懾住。
祁衛東見著周向前避開自己的眼,脊背也挺直了,這才把目光重新轉向了自己的對象。
祁衛東生硬的目光在和桑云窈碰觸的時候,柔軟了下來,伸手把她額前的碎發往后捋了捋。
第89章 電影公映
“我賈前進能夠娶到這么好的媳婦, 就是因為桑云窈同志還有桑寶彤小朋友。感謝桑寶彤小朋友給了我對象新的生命,感謝桑云窈同志讓我對象下定決心擺脫舊生活。我敬你們一杯。”
賈前進端著白酒杯,已經喝了不少的酒, 他有點上頭了,情緒很激動。
賈瑛捂著臉, 簡直沒臉看自己的弟弟,哪兒有這樣敬酒的,還有這樣慎重其事感謝一個五歲的小朋友。
歐陽怡也站起來, “這一杯酒,我想和前進一起敬你們兩人。”
“不要客氣。”小團子搖頭晃腦地說道, “已經感謝過很多次了。”
“這是最后一次感謝。”歐陽怡用自己的小酒杯碰了碰小團子的杯子。
而桑云窈手里拿著裝汽水的杯子,喝了新婚夫妻的敬酒。
等到飯席結束以后, 新婚夫妻回到四合院里收拾東西,就像是歐陽怡說的那樣,賈瑛和賈蓮兩人送了不少東西來。
他們兩人都嫁得不錯,現在對賈前進的對象滿意,自然是買了不少東西過來。
之前歐陽怡的東西送過來, 歐陽怡還沒有和賈前進舉辦儀式, 不大好意思來他家收拾,而賈前進也不是個會收拾東西的人,就把東西給藏在了新打的衣柜里,這會兒都需要歐陽怡來收拾。
賈前進不會收拾, 但是歐陽怡在收拾, 他也會笨拙地學著新婚妻子的動作。
歐陽怡忍不住把賈前進和之前的丈夫比較, 賈前進真的是強得多, 或許這就是愛和不愛的區別。
兩人收拾東西的時候,祁衛東已經回到了家里, 得知了兩個孩子要去解放軋鋼廠幼兒園,這事已經定了下來。
這會兒祁長勝、譚絲薇帶著鄒盼盼還有祁煜已經去拜訪中醫去了,雙胞胎留在家里睡覺,等到晚上在這里吃完飯,再由祁衛東把人給送回到招待所。
祁衛東得知了家里的安排以后,和張嫂交代一聲,孩子醒了喊他,他就把書房門一關,在書房里做深蹲。
中午的酒席油水很足,這會兒祁衛東的力氣很足,大腿的肌肉在泵血。他緩緩吐氣,沒去管額頭上開始往下滴得汗水。
做完了深蹲,又做了俯臥撐,運動了半個小時去洗澡,等到從浴室里出來擦頭發的時候,祁衛東正好碰到了張嫂。
“衛東,兩個孩子醒了。”
祁衛東擦著頭發到了兩個孩子門口。
“小叔!”
兩個孩子原本在床上蹦跶,都爬了下來,兩人一左一右攀附上了祁衛東的左右腿。
祁衛東很輕松地把兩個孩子給抱了起來。
兩個孩子發出了咯咯的笑聲,鬧著讓祁衛東帶著他們兩人轉圈,而祁衛東照做了以后,足足轉了一分鐘,才把兩個暈暈乎乎的孩子給貫在了床上。
兩個孩子笑了起來,一個用手做出打槍的手勢,“小叔,你被我擊中了。”
“哦。”祁衛東雙手捧心,做出了被子彈擊中的動作,又是把兩個孩子逗得大笑。
“小叔,看我的小擒拿手!”
“看我的黑虎掏心!啊呀呀。”
祁衛東陪著兩個孩子瘋玩了一陣子,兩個孩子都笑累了,張嫂也送來了雞蛋甜湯。
祁煜的身體不好,在家的時候都會吃加餐,雙胞胎小時候也鬧著要吃,祁長勝家里也不缺錢,后來就養成了習慣,之前就特地交代過,兩個小孩兒午睡以后,就一定要吃點東西。
兩個孩子在被張嫂擦了汗以后,張嫂埋怨地說道:“現在天氣冷了,衛東等會也別陪小孩兒鬧了,到時候吹了風一頭汗。”
祁衛東答應了下來,等到張嫂走了以后,拍了拍床說道:“說吧,為什么要到軋鋼廠的幼兒園,你們要和我對象唱反調?還是要欺負彤彤?”
祁老爺子特地把雙胞胎要去軋鋼廠幼兒園上學的事情告訴祁衛東,就是讓祁衛東問清楚兩個小孩兒怎么想的,要是欺負彤彤那可是堅決不許的。
見著雙胞胎兩人相互看,祁衛東用手把兩個人的腦袋給掰正了,不許兩人目光游歷。
祁衛東說道:“我現在不是你們的小叔,而是祁公安,你們兩個老實交代,不然我就不陪你們玩了,而且你們的奶奶特別喜歡你們的未來小嬸,你們奶奶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彤彤妹妹,你們可不想讓奶奶傷心吧。”
雙胞胎其實本來就是有點不服氣,想要和桑寶彤比劃比劃,但是他們兩人的哥哥祁煜堅持要他們給桑寶彤好看,但是現在小叔這樣說……
祁衛東的雙手環胸,對著兩個人說道:“昨天都在彤彤妹妹,我看到夸彤彤聰明的時候,你們都不服氣,是在吃醋大家對彤彤好?”
“才沒有!”祁安才不肯承認自己是吃醋,立即說道:“我和弟弟才是最聰明的,彤彤不算什么!”
祁允也連聲說道:“就是就是,我和哥哥早就會了很多東西,是因為奶奶他們害怕哥哥著急,所以不許在家里學習了,我們才比彤彤妹妹學得慢,我們很聰明的!”
祁衛東還不知道這件事,聽著兩人這樣說,如果只是較勁兒學習,倒是沒什么,開口說道:“如果你們只是想和彤彤妹妹比較,那沒什么問題的,但是你們都不許欺負彤彤妹妹,知道嗎?”
雙胞胎又是猶豫,祁衛東氣笑了,“你們還真想欺負人啊,她比你們小!還是親戚,要是欺負她,你們就死定了。”
祁衛東把雙手捏成了拳頭,用指頭的關節揉著小孩兒的腦袋,有點疼又不至于疼到受不了,兩個孩子連忙求饒,“可是我們答應了大哥。”
“小煜不喜歡彤彤?”祁衛東問道。
“恩。”雙胞胎說道,“他還不許盼盼姐喜歡彤彤,盼盼姐也說,他們農村就沒有這么張揚的女孩子,彤彤妹妹不好。”
祁衛東擰了一下眉,第一直覺就是把這事反應給自己的哥哥嫂嫂,轉念一想要是直接告狀也不好,昨天哥哥嫂子都說了,祁煜很信任鄒盼盼。
祁衛東看了一眼兩個小孩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女兵回家》這個片子在本周五已經開始放映了,里面就有桑寶彤幫助女兵回家的事跡。
雙胞胎一直嚷嚷著要當大英雄,要學小兵張嘎,不如看看這個電影,讓他們喜歡上彤彤。
這樣的話,通過雙胞胎改變祁煜的想法反而更好。就算是改變不了祁煜的想法,光是改變雙胞胎的想法也就足夠了,畢竟祁煜已經上小學,在首都是治病,和桑寶彤打交道的機會不多,反而是雙胞胎會和桑寶彤打交道的機會很多。
想到了這里,祁衛東去看了一眼懸掛在墻面的上時鐘,“等會讓張嫂早點做飯,我帶你們去看電影。”
在農村看電影是非常難得的體驗,但是在研究所里,每周都可以看電影,有專門的放映室,雙胞胎的記憶力好,兩人看過一遍電影就會記住,這年頭放映室會反復播電影,讓他們不感興趣。
“叔叔,什么電影啊?”祁允小聲詢問,他愁眉苦臉地不是很想看電影。
“是你們沒看過的片子,這片子上周試映,前天才第一次正式放映。”祁衛東說道,“是講戰爭英雄陰差陽錯流落在外,重新回家的故事。”
聽到是新電影,還是戰爭英雄回家的故事,兩個孩子當即就同意了要看電影,甚至不用祁衛東催促他們兩人,他們主動去和張嫂說要早點吃飯,晚上去看電影。
祁家人早已經在周五就看過了這部電影,張嫂也是看過的人,她笑呵呵地說道:“這個電影肯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第90章 雙胞胎叛變
祁安睜著大眼睛, 看著張嫂,開口說道:“為什么不會讓我們失望啊。”
祁允:“二哥你笨,肯定是因為電影特別好看。”
張嫂已經看出來了, 這兩個小孩兒肯定是不知道小團子是參與人員之一,她抿唇笑了起來。
這一下最小的祁允也瞧出來了, 張嫂肯定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難怪二哥會那樣問。
雙胞胎把張嫂當做一棵大樹,爬在她身上胡鬧。
“張嫂, 告訴我們嘛。”
“對對對,電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張嫂哎呦一聲, 倒不是因為被折騰疼了,純粹是有點快憋不住秘密了。
祁衛東把兩個小侄子從張嫂身上抱下來。
“晚上你們看了電影就知道了, 要是提前知道了電影的內容還有什么意思對不對?”
兄弟兩人覺得是這個道理,也就不鬧著張嫂了。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兩兄弟見著太公太婆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來,他們兩人更好奇了,這個 《女兵回家》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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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后, 祁衛東騎車帶著雙胞胎進入軋鋼廠。
自行車前杠帶上一個, 車后座坐上一個。
兩個孩子覺得有趣極了,約定了好了,過去的時候,老三坐在前面, 回來的時候, 老二要坐在前面。
“前進!”祁安本來覺得后座不好, 現在直接站在了后座上, 小肉手搭著小叔叔的肩膀,“我們的同志往前進!”
祁允有些羨慕了, 打算回去了也要站在后座,這樣可以指揮小叔叔往前進。
祁衛東笑了起來,接受了小侄子的指揮,利落地說道:“祁衛東收到指示,還請祁安同志扶穩祁衛東同志,好讓祁衛東同志奮勇向前!”
祁安咯咯笑著,“好!祁安同志已經扶穩了。”
“祁衛東同志做好準備,沖刺!”祁衛東說完了以后,過真速度加快了一點,只是很快又不再賣力蹬著,苒速度放緩下來,他多少還是擔心速度太快,讓兩個孩子從車上墜落了。
就這樣到了門口保衛處,祁衛東給保衛處的人丟上一包煙,他載著兩個孩子到了露天放映廣場。
鎖好了車后,一手拉著一個進入到了小廣場的鐵門里。
兩個孩子發出了沒見識的嘆息聲。
解放軋鋼廠作為萬人大廠,露天放映廣場也是很大的,里面是一排排臺階,因為最近天氣很好,這部《女賓回家》軋鋼廠打算先連播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凳子就沒有收,直接放置好在臺階上,里面足足可以容納數千人之多。
已經電影已經播放兩天,現在是第三天了,人還是很多,但是已經不像是第一天那樣爆滿了,祁衛東知道要占據一個好位置得到的早一點,現在中間的臺階部分都已經滿了,祁衛東就帶著他們占據了靠右一點第六排。
還有人在賣自己炒的花生,還有瓜子,祁衛東買了一包瓜子一包花生,領著兩個小孩坐在長凳上。
“叔叔,這里真的熱鬧啊,人能坐滿嗎?”
“可以的。”祁衛東說道,“差不多還有半個小時開始,你們要上廁所的,和我說一聲。”
祁衛東擰開了軍用水壺,給兩個孩子潤潤嘴。
祁安問道:“你對象,還有那個彤彤妹妹都看了電影?”
“我們都看過了,好了,可不許問我電影的事情了,等會就知道了。”
雙胞胎點頭。
兩個孩子輪流去了一次廁所,再吃了點瓜子,在六點半的時候,小廣場的燈光暗淡下來,開始播放電影了。
祁衛東是看過一次電影的,他會分散一些注意力到其他方面。
例如這里的放映小廣場旁邊都栽種了高大的香樟樹,這高大的樹木加上旁邊就是家屬院,擋住了風,露天看電影也不會難受,所以除非是下大雪,不然很多職工都樂意這里放電影的。
小廣場三個方向有三個門,現在還有人進來看電影,不過大部分進來的都是年輕的男女,他們并不會占據多好的位置,他們躲在角落里談戀愛,在公共場合他們不會摟抱或者是親吻,最多是把雙手垂下,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十指相扣。
電影放映的過程里,總體上是安靜的,但是偶爾會有細小的議論聲。
第一次聲音大一點的討論就是議論送“詹彩玲”去參軍,取景的地點就是在帽兒胡同,里面圍觀的人都是單位的職工。
“哎呦,老胡居然上電影了,我說怎么他一直催我來看電影。”
“那天我就知道有人在拍電影,看到人多,我沒擠進去湊熱鬧,我就應該擠進去的。要不然我就可以上電影了,等我來了,我還可以給子孫后代們看。”
第二段討論的高峰自然是“詹彩玲”失憶,她的衣服還有證明被燒那一段。
這一段簡直是戳中了樸素群眾們的憤怒點,哪兒有這樣欺負軍人同志的?太過分了。
周五那天放映到這里,還有人對著電影幕布呸,恨不得隔空毆打欺負詹彩玲的那一家人。
電影放映到了一個半小時的時候,祁衛東看著電影上已經出現了烈士塔的畫面,他開始注意觀察雙胞胎的表情。
無論是祁安還是祁允兩人都已經被《女兵回家》的故事給深深吸引住了,所有帶有真情實感的故事,只需要呈現故事的本身就足夠動人。
裴灃只做了很少的藝術加工,更多是重視畫面和音樂方面的工作,把這個故事講好了的結果就是,以真情實感而打動人。
雙胞胎就被打動了,無論是“詹彩玲”去參軍的喜悅,軍隊里的戰友情,還是戰場上的故事,他們都覺得拍得很好,難怪家里人都說好看。
在“詹彩玲”從戰場上受傷被人救起來的時候,雙胞胎還深深慶幸女兵活著,以他們兩人的腦回路哪兒會想得到,在救下“詹彩玲”的那戶人家發現她失憶了,居然直接燒了“詹彩玲”所有的東西,包括“詹彩玲”所攜帶的全家福照片呢?
雙胞胎當時看到了那一幕,和露天放映場的人一樣,開始罵那一戶人家太壞了,居然這樣對待上戰場的軍人。
等到“詹彩玲”從那個地方逃出來,雙胞胎為“詹彩玲”高興,同時也希望早點讓女兵回家。
到了烈士塔這里,雙胞胎在看到了桑寶彤的時候,兩人瞳孔地震。
一個正在喝水,直接嗆得翻天覆地,一個則是直接從凳子上跌下來了。
祁衛東好笑地把跌在地上的人給抱在懷中,把嗆著的那個拍了拍背,“這就嚇到了,你們繼續看。”
雙胞胎好奇極了,為什么桑寶彤可以去演電影,這又和女兵回家有什么聯系?
沒等到電影放映,旁邊就已經有人給了答案。
“這一段我知道,這個彤老大就是我們軋鋼廠幼兒園的小孩兒,因為認識的人有槍繭,就給詹彩玲提供了信息,讓她找到了回家的路。小姑娘長得機機靈靈的,導演就讓她自己演自己了!演得為啥這么好?因為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真漂亮的小姑娘,以后可以繼續拍電影。”
雙胞胎的眼睛瞪大了,再一看電影里的情節,可不就是旁邊人說的那樣嗎?
到了這里之后,雙胞胎顧不得后面的內容還沒看了,連忙說道:“叔叔,叔叔,這個槍繭,她怎么認識的?”
祁衛東伸出他的右手,慢吞吞地說道:“你們彤彤妹妹是因為我認出了槍繭,這才間接幫助了詹彩玲同志回家,好了,先繼續看完。”
雙胞胎有點看不進去了,輪流摸著叔叔的大手。
祁允不住地摸著小叔叔的手,小聲對哥哥說道:“你認得出來嗎?”
祁安羞愧地搖搖頭。
“我也沒有。”祁允嘆了一口氣。
按道理他們更早地認識小叔叔,而且還老拉拔小叔,揪揪他的耳朵,捏捏他的鼻子,玩玩他的大手,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留意過小叔叔手中的老繭和其他人的繭位置不一樣,這是槍繭。
但是桑寶彤就不一樣了,她認出來了槍繭,并且利用她的知識幫助了女兵回家。
桑寶彤在電影里出現的時間很短,但是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指引出詹彩玲回家的路。
“她好厲害。”祁安輕聲說道。
“是啊。”祁允也這樣說道。
兩人繼續看著電影,說話的功夫,武裝部的這一段已經放完了,現在是“詹彩玲”正式回家這一段,桑寶彤又在電影里出現了。
“馮奶奶”抱著女兒崩潰地哭著,他們兩人的眼眶也有淚水,故事到這里也到了尾聲,記者出現拍下了照片。
然后是認出了桑寶彤居然是幫助“詹彩玲”回家的小姑娘,記者也給三個孩子拍了照片。
當兩張真實的照片出現在電影的結尾時候,畫外音出現,說了這事真實發生的事情,詹彩玲的現狀如何。
雙胞胎也同時舒了一口氣,詹彩玲能回家很好,還很幸運地找回了記憶。
祁安對著小叔說道:“小叔叔,電影很好看。”
祁允也說道:“是啊,彤彤也很厲害。”
雙胞胎原本對桑寶彤沒什么好印象,一開始就說自己是表姨,說他們沒禮貌,對他們大哥有點兇,還被人表揚聰明。
但是自從看到了電影里的桑寶彤,他們徹底倒戈了,當時拍電影的時候桑寶彤更瘦一些,這種瘦在生活里會讓人感慨太瘦了,而呈現在大熒幕上,那就是更精致好看。
雙胞胎可以聽到不少人夸張桑寶彤又漂亮又聰明,他們兩人的小胸脯也不由得高高挺起,他們都認識這個彤彤,而且在未來的兩三個月的時間里,還會和彤彤一個班!
祁衛東看著雙胞胎的模樣,就知道用電影這個切入點足夠了。
他忍不住手揉一個孩子,右手揉一個孩子,“知道為什么家里人那天都表揚她了吧。”
桑寶彤這個孩子,有太多的閃光點了。
雙胞胎忙不迭地點頭。
祁安:“我們會和哥哥,還有盼盼姐說,讓他們也看電影。”
“可以和叔叔一樣,先不說電影有誰,讓他們看電影!”
祁衛東想了想說道:“算了,你哥哥不方便看電影。還是先別提了,要是什么時候組織室內的電影放映,到時候再去看看也不遲。”
已經到了深秋,露天電影場的條件祁煜不一定適應,要是生病了會耽誤治病的療程。
祁衛東只需要雙胞胎不討厭桑寶彤,故意捉弄桑寶彤就可以了。
兩個孩子都知道大哥的身體不好,點頭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