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這一天,牧民在村子中間升起了篝火,邀請學院的法師大人們參加聚會,維羅卡和妮可拉老師被推舉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丘陵地帶的樹木稀少,木質家具也相對珍貴,只有中心位置的座位前擺放了矮腳桌子,其他人都是直接用碗端著食物。
不過大家都是盤腿坐在獸皮上,因此等級差距看起來也不大。
一整個大海碗中是小羊排和羊湯,碗面上覆蓋著半塊撕開的白面餅,這就是普通牧民豐盛的一餐了。
在中心位置的矮腳桌子上,還有幾碗色澤各不相同的蘸醬和腌菜,維羅卡頗有好奇心的一個個嘗試過去;
牧民村長和妮可拉老師在分享奶酒,是維羅卡不太能接受的味道;
尚武的戰士牧民在和學院的戰士比拼掰手腕,奧莉薇婭與民同樂的跑過去下注;
隨隊的商人們隨機拉著牧民推銷商品,比起冬青平原的窮苦農民,丘陵地帶的牧民們也算是富戶;
還有半大的孩子們,興奮的在人群中竄來竄去,有大膽的湊到維羅卡的桌子邊,問能不能給她的湯碗里也加點醬。
維羅卡笑瞇瞇的答應了,還揉了揉她的一頭卷毛。
作為回報,孩子給維羅卡端來了一碗她最喜歡的“奶湯”。
有點像咸味奶茶,不過制作流程要復雜一些,用鮮羊奶和發酵過的奶塊熬煮,再加入一點淀粉類、黃油和糖,最后撒一把鹽。
全是熱量,但味道不錯。
但維羅卡為了嘗試醬料和腌菜,已經吃了兩大海碗羊肉,半碗奶湯下去就有點撐。
聚會的后半截,不知道從哪一個牧民開始,圍著篝火唱起了長長的歌調。
口音很重,但聲音悠揚遼遠,混合著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小孩子們的嬉笑聲,還有人們低低的交談,維羅卡打了一個哈欠,最終爬進帳篷里,微笑著睡了過去。
第二天中午,車隊啟程出發前往下一個村子,村子派出了兩個已經安置好奇羊過冬的年輕人,給車隊帶路。
異世界沒有接待費報銷的說法,但作為熱情接待的回報,維羅卡給她們留下了三個便攜法陣。
“我聽說丘陵地帶的自然災害也不少,”維羅卡將法陣遞給村長的時候說,“這些說不定會起到一些作用。”
旁觀了這一幕的兩個年輕牧民更激動了,帶著獵犬和馬匹在路上,每天都絞盡腦汁的討好維羅卡,給她介紹丘陵草原上的各種生物,并帶著她在外狩獵。
有了兩個本地向導的維羅卡更不著家了,除了每天睡覺的時候,會帶著一些獵物回來,吃飯的時候都不一定能看見人影。
二分隊隊長只在海島探索的時候與維羅卡共事過,但也從阿奇爾和李奧娜那里聽說過,這位維羅卡大人的習慣。
曾經在叢林里時,就為了狩獵跑的找不見人,這次至少是相對安全一點的北方丘陵,所以還算淡定。
風系的妮可拉老師倒是會嘆氣:“這就是天才的精力和體力嗎?我和奧莉薇婭只坐車趕路都覺得很累了。”
要讓維羅卡知道,她絕對會反駁。
這當然不是天才的體力,這是高級戰士的體力。
她在外奔襲狩獵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鍛煉和提升自己的戰士能力。
在公會掛出水火土三系戰士修煉法之后,維羅卡也從約克加那里拿到了水系修煉法的反饋。
確定了修煉法沒有短期負面影響,現在每天晚上,她都已經開始運用修煉法修煉了。
至于長期會不會有負面影響……法師用魔晶不也會影響精神嘛,這都能找到解決方法,所以戰士的問題肯定也能解決的。
當然最好還是沒有負面作用的好。
保持著這種微妙的自信,維羅卡一邊吸收手里的魔晶進入體內,一邊慢慢的引導元素力在體內運轉。
雖然她開始運用修煉法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在離開學院之城前,她引導元素力運行的熟練度已經不亞于約克加了。
兩個人互相交流修煉經驗的時候,約克加十分驚訝:“我們最先實驗的幾個人,最短的也是用了十天的時間,才能理解和摸到那種運轉的感覺,您只用了三天?!”
對此,維羅卡輕輕揚了揚嘴角,這大概前世記憶的影響吧。
但是要提升到修煉法記錄的下一個層次,她還需要一些時間。
按照修煉法中的分析,戰士的等級取決于體內元素力的多少和運轉速度,在將魔晶里的元素力引導進入體內的時候,這兩者是同時進行的,只能依靠慢慢的積累。
又一塊魔晶在手心里碎成粉末,維羅卡拍拍手,將粉末收進一個袋子里。
今天白天,她和兩個年輕牧民發現了一群紅腹野狼的蹤跡,為了車隊的安全,打算明天去狩獵,所以早點睡養精蓄銳。
維羅卡翻身滾進了被子里。
*
紅腹野狼是北方丘陵草原上最常見的獵食者。
不同于南方叢林里的恐狼,紅腹野狼四肢上沒有鱗片,除了胸前到腹部的棕紅色長毛、體型較大之外,形態上與普通的獵犬差距不大。
但牧民的獵犬與紅腹野狼可以說是死敵。
也因此,今天嗅聞到紅腹野狼氣息的獵犬格外躁動,兩個年輕牧民不得不下馬按住。
維羅卡在馬背上,舉起望遠鏡遙遙的觀察另一邊的丘陵腰部。
望遠鏡是雷斯麗和莫可準備的,她們從北方的新來的冒險者那里聽說,這個東西在北邊十分有用且珍惜,于是花大價錢定做了一個便于攜帶的,塞進了維羅卡的行李中。
維羅卡她們站在這個丘陵的頂部,兩個牧民和獵犬趴在地上。
對面的丘陵腰部有個小平臺,平臺上是一群紅腹野狼。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六!”維羅卡眼睛一瞬不瞬的向那邊張望,口中喃喃的與牧民交流,“就算有四頭半大狼,但這個狼群也有點太大了!”
“這不對。”一個牧民肯定的說,“普通的狼群十頭左右,超過十五頭就算大狼群了!”
她的手已經放開了壓制獵犬,被放開的獵犬很聰明。
它已經意識到主人在埋伏,不能輕易發出動靜,但又被紅腹野狼的味道撩撥的心煩意亂,因此主動趴在地上,用兩只前爪捂住鼻子,只剩尾巴煩躁的在地上掃來掃去。
“狼群只有在食物匱乏的冬季才會主動合并,”另一個牧民也低聲參與討論,“現在雖然是深秋,但食物還算充足,因此不會是兩個群合并的。”
“那就是,比較好的那個猜測了,”維羅卡將望遠鏡取下來,遞給一個牧民,含笑道,“這個狼群里有高等級魔獸,才能鎮壓如此數量的紅腹野狼。”
高等級魔獸通常是有一定智慧的,維羅卡站在丘陵頂部這么久,早就被發現了。
牧民在望遠鏡里與一頭巨大的紅腹野狼對上視線,竟不寒而栗,狼狽的將望遠鏡還給維羅卡,她有些憂慮的問:“這個數量,再加上高等級魔獸,您還要自己去嗎?”
是的,這幾天雖然說是三個人一起外出狩獵,但兩個牧民一直都僅僅起到引路作用,真正的戰斗都是由維羅卡一個人完成的。
牧民自知她們跟不上維羅卡,只會拖后腿,但今天的狼群數量有點多,她們覺得至少應該叫來學院的戰士隊,一起圍殺才比較有把握。
“我自己去,”維羅卡將望遠鏡收回懷里,“你們一個在這里幫我望風,另一個回去讓護衛隊收拾一輛馬車來。”
在兩個牧民精神一陣的目光中,維羅卡繼續補充道:“今天的獵物會很多,我們三匹馬帶不回去。”
兩個牧民沉默了一瞬,就被點燃了熱血。
一人迅速上馬,另一人熱切的看著維羅卡跳下馬,慢慢走下丘陵。
丘陵下的草甸有點潮濕,維羅卡一步一步穩穩的走向對面,一邊走,一邊拔出了長刀。
盡量減少對法術的應用,她是來訓練戰士身手的,維羅卡在心里最后告誡自己一遍,抬頭看向半中腰平臺上的狼群。
不是體型最大的那一頭,但一定是最通人性的那一頭。
蹲坐在平臺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獨身一人的維羅卡,碧綠的獸瞳里只有冷漠,沒有警惕。
它們見過不少這種體型的 “直立獸”,在丘陵之間驅趕著羊群活動,多個“直立獸”不好對付,但只有一個的話,不是狼群的威脅。
維羅卡已經走到了兩個丘陵之間的最低處,這里草甸里有些積水,不樂意打濕靴子的維羅卡,悄悄將水都凍成了冰,走在冰上。
這不能算是用法術幫忙戰斗,她嘀咕著。
上方平臺處,頭領狼眼中的冷漠已經變了,其他幾頭紅腹野狼也移動到了平臺邊緣處,向著維羅卡發出無聲的威脅:前方是我們的領地,你不能再踏出一步!
從另一個丘陵頂部牧民的視野能看見,不僅僅只有平臺邊緣這幾頭紅腹野狼在發出威脅,平臺上,原本在打鬧玩耍的其他野狼,也變換姿勢,做好了戰斗準備。
維羅卡沒什么誠意的笑了笑,向著上方的狼群皺鼻,并裂開嘴,露出了兩排白牙。
這是野獸中典型的威脅表情,頭領狼被激怒了。
眨眼間,雙方開始了沖鋒!
第222章
兩軍交戰的時候,高處的軍隊總是更具有優勢,尤其是沖鋒的時候,會速度更快、力度更大。
而從下往上的攻擊要更難一點。
地形加上四條腿的優勢,狼群的先鋒轉瞬之間已經到了維羅卡的頭頂,而這時她甚至沒有向上跑出幾步。
但是低處也有低處的優勢,尤其是,野獸的要害往往都在腹部,這時候會被暴露出來。
一頭體型稍小的野狼撲過來,維羅卡微微下蹲躲了過去,但隨后斜前方就有另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當頭撲來。
那就再收縮一點,就像彈簧,壓縮之后,會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核心收縮然后猛地展開,手中的長刀向上撩,揮出一道漂亮的半圓!
上方的紅腹野狼的腹部被整個豁開,內臟稀里嘩啦掉了一地。
維羅卡眼也不眨,甩出去的長刀回掄,隔開了一只從側方攻擊的野狼,刀背砸在另一只狼外露的獠牙上。
慣性加上高級戰士的力道,半口狼牙直接被砸爛,這只野狼凄慘的嗚咽著,夾著尾巴退出了攻擊范圍。
三只,維羅卡在心里數著。
這時候,狼群的大部隊已經抵達,而之前撲過了頭的紅腹野狼在她身后掉頭,撲咬在維羅卡的大腿后方。
真抱歉,維羅卡沒有什么誠意的想著,秋冬季節,人們總是穿的比較厚實,你還剛好咬在了上衣的下擺。
沒有理會正面接近的數頭大體型野狼,維羅卡扭身一把攥住了身后野狼的嘴部,然后用刀割斷了側后方的衣服下擺。
雖然是并不以力量著稱的水系,但高級戰士的力氣并不小,被緊緊攥住嘴部的紅腹野狼叫也叫不出來,只能嗚嗚咽咽,掙扎著試圖用前爪扒開維羅卡的手臂。
維羅卡滿足了它的愿望。
第二批紅腹野狼,體型最大、狼群中的主力已經近在咫尺,維羅卡甚至來不及格擋,觀戰的牧民已經忍不住站起來。
所以她將手里的狼向上一提一松,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剛松開的手由握住了狼的后腿。
隨后將整只紅腹野狼向狼群主力甩了過去!
狼群多少還是有點同伴情的,沖在前面的幾只下意識收了收獠牙,卻被同類的身體砸的頭暈眼花,維羅卡用另一只手趁機再補上一刀,狼群主力眼看著又廢了幾只。
頭領狼終于開始了長嗥和指揮。
野獸的攻擊開始進退有據,幾只正面擾亂維羅卡的視線,幾只攻擊,還有幾只瞄準了她的胳膊。
它們已經發現,維羅卡的攻擊和防守,都是主要是依靠雙臂完成的。
真聰明啊,這得有中階了吧?
維羅卡思緒依然冷靜,手中揮舞的長刀和“狼盾”不停,腳下卻已經悄悄轉變。
之前靠戰斗技巧維持防守的姿態已然變化,她開啟了一層法術護盾。
萊昂內爾的戰斗方式還是有點道理的,護盾不可能不用,她可不想染上狂犬病。
雖然只有一層護盾,但她可以無視一些會造成小傷的攻擊了。
所以,接下來是以傷換傷的打法。
丘陵頂部,牧民一邊熱血沸騰,一邊心驚膽戰的看著維羅卡被狼群圍攻,手里捏著韁繩和獵犬牽引繩,無意識扯得死緊,直到馬匹和獵犬同時向她抗議,才驚醒一般低頭看了看。
抱歉的拍了拍馬和獵犬,再抬頭,場上的形勢卻早已轉變!
不知何時,身為魔獸的狼群已經開啟了元素攻擊!
要維羅卡說,狼群的元素攻擊開啟時確實有些驚險。
最先攻擊的紅腹野狼都是普通狼,后來的主力也不過是初級魔獸,力量和體型大一些。
但在主力完全抵達、狼群全部開始圍攻之后,頭領狼仗著體型并沒有一些主力狼大,混在狼群中間。
在一次有節奏的撲擊中,眼見維羅卡沒有將它與普通狼區別開,頭領狼眼中閃過一絲狡詐,突然吐出三道風刃,打了維羅卡一個措手不及。
抵擋了好幾次物理撕咬的護盾沒能扛過這次攻擊,不過維羅卡反應很快,一閃一蹲,再順勢旋身翻轉,兩道風刃擦肩而過。
只有一道,在她額頭上擦出一線血痕。
獵物見血,狼群的獸性被激發。
盡管同伴已經受傷不少,但剩下的紅腹野狼顯而易見的更加躁動。
“真不錯。”短暫的對峙時間,維羅卡抹去流淌至眼角的血珠,聲音輕柔的夸獎道。
紅腹野狼并不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要是知道維羅卡脾氣的學院法師們,這時候恐怕已經掉頭就跑了。
帶著興奮,頭領狼舔了舔嘴角飛濺上的血液,化為一團灰紅色的旋風,向著維羅卡撲來!
太快了,風系中階魔獸的速度,讓維羅卡來不及多做出反應,只能勉強舉起長刀,將將擋住了這一次撲擊。
“錚——”
長刀在頭領狼的爪牙下發出嗡鳴,維羅卡持刀的手臂都震了一震,隨后關節出現了用力過度酸軟。
這才是真正的鍛煉嘛!
維羅卡不能更滿意,水系元素力在體內運轉消除了疲勞,生生不息的為她提供更多的體力。
笑得歡暢的表情,被頭領狼視為新的威脅,它急促的短嗥了一聲,就重新向維羅卡撲來。
這次不僅僅有頭領狼的攻擊,還有其他野狼,從四面對維羅卡進行撕咬和干擾,一時間,她竟然左支右絀。
如果是普通的作戰,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擒賊先擒王”。專注對頭領狼進行反擊,重傷對方后才能對狼群造成打擊,迫使狼群放棄進攻。
但維羅卡早在開始前就放下話:今天的獵物會很多。
她要全殲這支狼群。
所以,她只是重新支起一層護盾,無視了周圍普通狼的撕咬,專注著一次又一次的舉起長刀抵擋頭領狼的撲擊,然后在格擋之后,順勢揮刀。
這一次揮刀劃開了一只普通紅腹野狼的皮毛,下一次切掉了另一只的鼻子,再下一次是雙腿……
頭領狼也不傻,在第三次無用而且造成了己方損傷的撲擊之后,它短暫的后退了一步。
這一次,它從旋風變成了紅光!
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起,學院特質的長刀出現了危險的裂痕,大半個身體壓在長刀上的頭領狼,趁嘴部距離維羅卡的頭只有二、三十厘米,就勢張開!
不就是近距離元素攻擊嗎,維羅卡面無表情,在風刃撲面而來的前一秒,舉著長刀的胳膊向外一推,同時低頭矮身,另一只手拔出了腰間的“冷漠之杖”。
黑鐵材質的“冷漠之杖”,杖體鋒利,且堅硬程度比一般的武器都要好。
在維羅卡急速的揮擊下,頭領狼不設防的腹部也出現了一道血線。
“來而不往非禮也。”迅速后退離開長刀斷裂范圍的維羅卡輕聲說著,在頭領狼憤怒的吼叫中,先手攻擊了幾個外圍的普通狼。
高等級的魔獸有理智,但終歸還是野獸。
在憤怒的頭領狼的催促聲中,狼群的配合攻擊出現了破綻。
血肉飛濺中,為了不讓狼群后退,維羅卡仍然沒有主動對付頭領狼,而是瘋子一般冷笑著沖向狼群。
一杖打斷了一頭狼的脊椎,又故技重施,抓住一頭狼的腿部,揮舞著撞飛了另外幾頭,直到狼腿承受不住慣性撕裂脫落。
狼群的吼叫聲里終于染上了驚恐和悲傷。
頭領狼好似清醒了過來,重新組織剩余的幾頭大體型紅腹野狼,試圖一同對維羅卡發起沖擊。
但戰斗并不以它的意志為轉移。
正相反,狩獵結束和開始的主動權,都始終掌握在維羅卡手里。
普通狼已經被維羅卡處理的差不多,她打算結束戰斗了。
在頭領狼在一次沖鋒的時候,維羅卡仔細辨別著風聲,在一團紅光中,突然伸手,準確的抓住了頭領狼的前肢。
這都多少次攻擊了,以為她還發現不了破綻嗎?
驚恐的頭領狼拼命掙扎著,想要用鋒利的后腿蹬向維羅卡的腹部,但維羅卡才不理會,肌肉收縮間,將它狠狠地摜到地上。
趁頭領狼摔得七葷八素,維羅卡一杖洞穿了它的咽喉,然后抬起頭,去抓剩下還沒來得及逃走的普通狼。
捕捉逃走的紅腹野狼用了一些時間,但維羅卡最終還是拖著三頭狼的尾巴回到了戰場。
這時,接到牧民通知的學院戰士小隊也趕著馬車到了。
旁觀了維羅卡瘋狂的戰斗形態的牧民,正一邊戰栗一邊手舞足蹈的給戰士們講述經過。
帶隊前來的二分隊副隊長有些詫異:“維羅卡大人沒有用法術攻擊,而是選擇了戰士近戰的方式嗎?”
戰士們一邊打量著對狼群來說很慘烈的戰場,一邊滿臉羨慕、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維羅卡大人的近戰狀態,真想看看啊。”
“這種好事,維羅卡大人也不叫上我們。”
“叫上你們,那不就又變成用弓箭和長矛戰斗了,”拖著狼尸回來的維羅卡聽見這句話,回答道。
二分隊副隊長看見了滿頭滿臉的血,從中分辨出一道傷痕,驚愕道:“您受傷了?”
維羅卡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擺手:“一道小口子,剛才打的有點上頭,可能要洗漱一下。”
說著凝聚了一個治愈法術,額頭上的傷轉瞬消失不見。
二分隊副隊長松一口氣,提議道:“下個駐扎地靠近河邊,到時候煮一點熱水,您可以擦一擦。”
不是不能用水系法術直接洗,但現在接近冬季,氣溫著實有點涼,容易感冒。
感冒藥劑太苦了,維羅卡并不想喝,于是點點頭。
第223章
戰士們把紅腹野狼的尸體搬到馬車上,預備著剔出魔晶后剩下的賣給隊伍里的商人。
一只灰山貓被血腥味吸引,躡手躡腳的在丘陵頂部探頭打量。
維羅卡和學院戰士都沒有什么反應,但兩個牧民卻立刻俯身握住了刀柄。
成群的紅腹野狼是奇羊群的大敵,但獨行的灰山貓也是偷吃奇羊的好手,尤其是春天的幼羊。
所以牧民們對灰山貓的厭惡程度與紅腹野狼不分上下。
這里聚集的人數比較多,灰山貓克制了攻擊的欲望,裝作路過的樣子咬住了一只圓滾滾的肥地鼠,就跑走了。
“那里有個肥地鼠洞嗎,剛才我們壓根都沒有發現。”維羅卡與牧民說。
灰山貓露頭探查的地方,就是她們一開始所在的丘陵頂部。
牧民搖搖頭道:“灰山貓是丘陵上單體狩獵能力最強的生物,它能發現肥地鼠的存在不稀奇。”
比起紅腹野狼的群體狩獵,牧民們對單打獨斗的灰山貓更高看一點。
短暫的插曲過去,戰士們趕著載有三十六具紅腹野狼尸體的馬車,跟在維羅卡后面一起回到隊伍中。
維羅卡單人獵殺了一個大狼群的消息很快傳開,就在人們認為,以中階法師的實力,這點收獲不足為奇的時候,更多的細節開始流傳。
“沒有用法術,而是近身搏殺?帶上我們啊!”學院的戰士們倒是同一個反應,覺得不能見證有些遺憾。
隊尾的商人們就有些嘀咕:“一個戰斗瘋子嗎?聽上去脾氣真像是戰士。”
但這不妨礙他們蜂擁到隊伍前面,向維羅卡打聽這些獵物的售價。
一年級就與眾不同,報名了戰士的戰斗課,奧莉薇婭早就知道維羅卡還是個高級戰士,因此習以為常。
但風系的妮可拉老師還是第一次面對維羅卡的戰斗欲望,有些被驚到。
“怪不得要進入戰斗部,這種性格真是……激進。”
最終她選擇了一個學院派系的詞匯來形容,看向維羅卡的眼神也若有所思的樣子。
今天的駐扎點是一處河流旁邊,過了河之后,就是下一個村子的牧場,所以晚飯后,兩個牧民就要返回自己的村子。
從河邊的草地了撅了一些野蔥頭燉湯用,維羅卡讓兩個牧民挑幾只獵物,作為這幾天帶路的報酬。
雖然紅腹野狼的魔獸等級更高一點,但兩個牧民選擇了其他學院戰士打到的肥地鼠。
肥地鼠全名就叫肥地鼠,來源是因為這東西真的很肥,平常就是個圓柱形,在食物最為充足的秋季,整個種族的體型都直接逼近圓形。
雖然沒有紅腹野狼大,但肥地鼠的皮毛要更柔軟細膩,另外還有足夠豐厚的脂肪。
紅腹野狼粗糙的皮毛,至少奧莉薇婭很嫌棄。
“雖然紅腹野狼的毛太粗,沒有其他獸皮賣的上價,”奧莉薇婭在維羅卡的獵物里挑挑揀揀,“但是你狩獵的時候,是不是根本沒想過留幾張完整的獸皮?”
“沒有,”維羅卡頭也不抬的數著戰士們剖出來的魔晶,“就像你說的,本來就賣不上價,我又不缺這點錢。”
盡管維羅卡留下了大部分品相比較好的獵物,但看著歡天喜地低價收購了一堆殘破狼尸的商人們,奧莉薇婭微妙還是不爽了,嘀咕道:“便宜他們了。”
但馬上,維羅卡就把錢加倍的賺了回來。
今天的晚飯由她親自掌廚,野蔥頭、黃油和獸肉在鹵料包的作用下散發出層次豐富的味道,香飄十里覆蓋了整個隊伍。
商人們吞咽著口水排隊交錢,就為了嘗嘗“法師特調”的味道。
之前在村子里駐扎吃飯的時候,維羅卡也讓戰士收了錢,不過后來都交給當地的村子了。
現在這些才是學院隊伍的收益。
之后的路程中,妮可拉一改之前對狩獵的沉默態度,看見維羅卡騎馬出去溜達,笑容都親和很多。
但維羅卡也沒能在外面浪很久,她們就已經接近裂谷地帶了。
首先開始變化的是地形,原本起伏平緩的丘陵開始有棱有角,地面也從柔軟的草地逐漸變硬,巖石和砂礫出現在地表。
其次變化的是天氣,初冬的風逐步彰顯威力,帶著砂石,陰冷的在裂谷和巖石之間轉悠。
錯綜復雜的裂谷比想象中的更容易迷路,再加上時不時糊眼的狂風和砂石,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
好在海城與學院之間有成熟的商路,峽谷的學院駐點到學院的這一段,更是有經常維護的道路。
每一處分岔路口,都有深深刻入巖石的文字提示指引方向,維羅卡她們還碰見了一支給北方峽谷駐地送補給的學院隊伍。
隊伍的車上空蕩蕩的,顯然貨物都卸在了峽谷駐地,正在向學院返回。
知道維羅卡她們要去海城,領頭的法師有些不可思議:“大冬天的你們要頂著風穿過峽谷?”
維羅卡有些尷尬,因為這個時間是她催促著外交處定下的,當時沒有想到是大逆風。
不過領頭法師馬上擺了擺手:“兩個中階法師呢,沒必要替你們多操心了。”
兩只隊伍分開之后,緊接著維羅卡就見識到了天氣的威力。
彼時她們正在向東南方走——為了繞過裂谷中一些巨大的巖體,她們經常要改變方向。
先是風向短暫的改變了一小會兒,馬車中的妮可拉老師就已經敏銳的覺察到不對,要求整支隊伍提升速度,加快走過這個峽口。
隨后,騎在馬上,保持對外界敏感度的維羅卡,抬起頭分辨了幾秒,立刻要求隊伍就地駐扎。
奧莉薇婭關切的從車窗里探出頭。
維羅卡簡短的解釋:“冰雹要來了。”
就調轉馬頭向后去,催促拉長的隊伍盡快匯合到一起。
天色在短短的幾個呼吸間暗下來。
后面跟隨的商人們服從性要差一些,每個人還要護著他們的貨物,因此有些亂糟糟的。
冷眼看著他們大呼小叫,維羅卡并不打算好心幫忙。
領隊發現維羅卡在旁觀后,站出來控制了一下秩序,但時間有點晚,冰雹已經砸下來了。
前方的學院隊伍中,一個乳白色的風盾升起,在其中精妙流動的風彈開了小孩拳頭大的冰雹,不多不少的將學院隊伍護在中間。
風系陣法厲害真的不是說笑的,維羅卡回頭看了一眼妮可拉老師的馬車,繼續站在風盾的邊緣處,抱胸看著狼狽的商人們。
“……維羅卡大人!求您幫幫忙!”領隊的商人隔著風盾,躲在馬車下向維羅卡祈求。
正是他與奧莉薇婭求來的這次跟隊。
要不是奧莉薇婭現在在馬車里不出來,現在他祈求的對象可能要換一個。
但是維羅卡才不慣著他們。
北方商人富裕,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便攜法陣,這種大商隊更是。
前期就陽奉陰違少報人數,現在還妄想節省自己手里的法陣和金幣,白蹭學院法師的保護,做夢呢。
眼見維羅卡一直不出手,商隊中終于陸陸續續的支起了顏色各異的防護法陣。
但風暴和冰雹沒有停下擴張和長大的速度,冰雹變成了成人拳頭大小,一個不注意真的能砸死人,然后又逐漸變小,取而代之的是大顆大顆的雨點。
狂風穿行在裂谷中,掀起一陣鬼哭狼嚎,掩蓋了遠處異樣的聲音。
一直站在風盾邊緣的維羅卡,敏感的覺得,剛才云層的顏色不對。
北方峽谷是風、雷,還有冰系鍛煉的圣地,風和冰的威力已經出現過了,接下來當然是——
“轟!”
雷鳴仿佛在耳邊爆炸,整個裂谷明亮了一瞬,對面商人臉上驚恐的表情纖毫可見。
順著他們的視線,維羅卡回頭看向學院的隊伍。
隊伍上方,一塊突出的巖石被雷電劈斷,斷裂的部分正裹挾著泥土和冰雹一起墜落。
維羅卡咂了咂嘴,但沒什么驚慌的情緒。
風系中階中級法師,妮可拉神色嚴肅從馬車中走出來,雙手高舉向空中,幾道旋風凝聚,托舉著最大的巖石令其放緩墜落的速度。
土系法師,奧莉薇婭也離開了車廂,站在護衛隊的保護中,神情凝重的舉起法杖,將其他碎裂的小石塊和泥土操控無人的空地上。
兩人都在應對墜落的石頭,暫時沒有人顧得上覆蓋隊伍的法陣,而第二波雷暴也來了。
維羅卡不再理會恐懼的商人,轉身走向學院隊伍中,一邊走一邊展開了一個風系賠償的法陣。
另外也舉起法杖,多設置了一個冰盾作為保險。
有維羅卡接手防護工作,妮可拉和奧莉薇婭很快處理好了墜落的巖石。
雷暴又閃爍了四五次,天空才有轉晴的跡象。
但這時,學院隊伍后面,商人中又傳來了哭天喊地的聲音。
維羅卡嘆一口氣翻個白眼,奧莉薇婭咬牙揉揉額頭。
“不能真的不救,這里我和奧莉薇婭足夠了,你去后面看看吧。”妮可拉老師向維羅卡說道。
維羅卡簡單一點頭,拔出冷漠之杖,就殺氣騰騰的又向后方走去。
走到后面,維羅卡才發現這群商人哭嚎是真的有原因的。
一群刀牙山羊,趁亂襲擊了商隊,并且已經見血了。
在學院的護盾里判斷好了幾只刀牙山羊的位置,維羅卡轉了轉手里的冷漠之杖,腳下發力直接沖了進去。
第224章
第一只頭還拱在地上咬著一個人商人的腿,維羅卡從旁邊掠過,法杖尖劃過它的側腹部。
柔軟的內臟暴露在外,刀牙山羊踉蹌了一下,被跟在維羅卡后面的戰士斬斷了頭顱。
第二只在貨車頂上跳躍,維羅卡伸手在車欄桿上撐了一下,翻身躍到上層,法杖一揮就是一道長且鋒利的冰刃,直接切斷了刀牙山羊的四肢,徒留軀干翻滾下車頂。
第三只就在商人們驚叫的中心,體型最大,長刀一般的羊角上掛著商隊護衛血肉,嘴里還不緊不慢的嚼著一塊。
被襲擊的商隊護衛已經倒在了血泊里,維羅卡神色一冷,一只嘗過人肉的魔獸,必須死在這里!
除了受傷的,其他人早都藏好,維羅卡索性也沒有留手,四五道冰錐向著大刀牙山羊急射,但卻被躲了過去。
維羅卡驚訝的挑了挑眉頭。
幾乎是眼睛一花,刀牙山羊就已經跳到了旁邊的崖壁上。
又一只風系魔獸,而且速度比之前的紅腹野狼還快。
不過紅腹野狼的元素力不僅加在了速度提升上,還有風刃攻擊和尖銳的爪牙。
這只刀牙山羊如此迅速的速度,還有鋒利的雙角,其他方面的元素攻擊力恐怕要弱一點。
學院的戰士們趕到,在處理其他的刀牙山羊。
維羅卡給自己施加了兩個便攜法陣防護盾,向著崖璧上的刀牙山羊舉起法杖。
之前她不用法術是為了訓練戰士身手,又不是意味著她在法術這方面不強。
繼雷電之后,水系元素藍色的光芒照映了裂谷,一個巨大的、覆蓋裂谷上空的水網展開來并緩緩下壓,向著大刀牙山羊的方向收縮。
有本事你沖出來啊!
維羅卡向大刀牙山羊挑釁。
以你的速度,沖破我的水網沒什么問題。
但是只要你在沖破的時候粘上一滴我的水元素,我就能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大刀牙山羊似乎已經知道它踢到鐵板了。
它在崖壁上踟躕了一下,輕巧的調轉方向,向著無人的另一邊跳去。
維羅卡咧開了嘴。
水網驟然收縮,激烈旋轉的水流減緩了刀牙山羊的速度,并且水溫越來越低。
在某個臨界點,包裹著刀牙山羊的旋轉大水球出現了冰花,冰花寸寸蔓延,刀牙山羊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弱。
最終,一個封凍著刀牙山羊的大冰球落在地上。
戰斗結束了,從商人的驚叫開始到現在,沒超過十分鐘。
從車底、馬后爬出來的商人們驚嘆的看著大冰球,已經開始發揮天性,竊竊私語這玩意兒能賣多少錢了。
維羅卡回到受傷最重的商隊護衛那里。
之前從她身邊驅趕走大刀牙山羊時,維羅卡隨手給她糊了一個治愈法術。
原本出氣多進氣少的護衛,現在眼睛里已經有了些光彩。
重新判斷了一下傷勢,清理傷口后又糊了一個治愈法術,維羅卡推開商隊護衛,抬起頭問自己人:“還有受傷嚴重的嗎?到我這邊來。”
剛剛去剩余刀牙山羊戰斗的學院戰士還沒有應聲呢,商隊里的商人已經爭先恐后,將手上的擦傷舉到了維羅卡面前。
“?”
維羅卡用沾血的法杖拍拍商人肥厚的臉,“我是什么很看得起你們的人嗎?”
一杖將不長眼的商人扇到地上,維羅卡臉色平靜的繼續給后面的學院戰士治療。
這個戰士腋下被刀牙山羊撞擊了一下,雖然肋骨奇怪的沒有斷,但上臂內側被劃了一道大口子。
旁邊的隊友用繩子緊緊的勒在肩膀處,受傷戰士臉色發白。
“幸虧你隊友判斷及時,用繩子做止血帶,不然出血量會更大。”維羅卡搖了搖頭,釋放了一個治愈法術,
“現在傷口是愈合了,但血量是一時半會兒補不了,你這幾天還是老實點在車上休息吧。”
受傷戰士慘兮兮的癟嘴,在隊友的支撐下慢慢回到學院車隊里去了。
其他戰士沒有受什么大傷,冬天穿的厚實,與軟甲也沒什么差別。
而刀牙山羊雖然羊角堪比“刀牙”,但畢竟還是食草動物,攻擊性沒有紅腹野狼那么強。
被維羅卡封住的那一只除外。
“我早就聽說,羊啊馬啊這種生物,本質上是雜食,會吃小雞崽子。”維羅卡滾著冰球與妮可拉老師、奧莉薇婭匯合,感嘆道,
“據說它們不會放過補充蛋白質的機會,但這次竟然直接對人下嘴了。”
“趁著風暴將結束時攻擊,而且直接食肉,看這種熟練程度,恐怕不止一次了。”奧莉薇婭臉色發白。
“并且按你所說,逃跑的速度很快,難怪敢襲擊商隊。”妮可拉老師臉色也不太好看,“峽谷里巡邏的人沒有發現和處理,有些失職了。”
“嗯?這邊不還是裂谷范圍嗎?”維羅卡有些詫異,“峽谷雖然與裂谷相連,但還有一段距離,駐地里的法師一時看顧不到,也能理解。”
“不遠了,馬上就能進入峽谷,”妮可拉老師解釋道,“而且峽谷駐地中,作戰能力強的法師很多,巡邏人手充足,范圍也大,這里也是她們經常巡視的地方。”
這話沒多久就被證實了。
收拾好行李和馬車后,車隊才往前走了小半天,就碰見了學院北方峽谷駐地的巡邏隊。
在巡邏隊的帶領下,又深入峽谷小半天,就能遠遠的看見學院駐地了。
比起裂谷周圍巖石的高度有限,峽谷里的旁邊山體的高度陡然上升了兩個層次。
兩邊高聳的黑色巖山直接插進了云霧中,中間是一條淺淺的河流蜿蜒在峽谷底部。
進入冬季,已經沒有了綠色作為點綴,星星點點的枯黃中,懸空在巖壁上的人工建筑,格外顯眼和突出。
絲絲云霧在建筑之間飄蕩,遠遠的能看見其中有人影在穿行。
“哇,”維羅卡看著懸空的學院駐地,感嘆道,“那駐地都快接近云霧層了吧,是不是會有種住在天上的感覺?”
除了后面的商隊,維羅卡是隊伍里唯一沒有來過北方峽谷的人。
妮可拉老師本來就是風系,會經常來這邊出外勤。
奧莉薇婭一年級入學的時候,也是從這條道路前往學院的。
第二分隊的戰士們,去年巡視的時候,就走的北方線路。
但并沒有人嘲笑維羅卡的沒見識,她們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也被震撼了許久呢。
奧莉薇婭在車窗里向維羅卡瘋狂點頭,分享道:“上次我到學院入學的時候經過,曾被邀請住到上面,夏天的大霧天時,打開窗真的好像住在天上,特別漂亮!”
妮可拉老師倒是見得多了,向兩個學生搖頭道:“也就偶爾住幾天圖個新鮮,真要長久的生活在這里,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維羅卡好奇問。
“比如夏天大霧的時候雖然好看,但十分潮濕,”妮可拉老師無奈道,“巖石做的房子,夏天雖然陰涼,但冬天保暖程度也有限,只有中午太陽足的時候會好點。”
妮可拉老師還想再抱怨點什么,但前方已經出現了駐地迎接的隊伍。
維羅卡一眼就看見了向她招手的唐娜。
匆匆向妮可拉老師和奧莉薇婭致歉,維羅卡沖在隊伍最前面,給了唐娜一個熊抱。
“唐娜前輩!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啊維羅卡!”
旁邊一個風系學生笑嘻嘻的調侃:“從接到信起就一天三遍往這邊跑,現在終于放心了?”
“那當然,這可是我們冰系的天才,”看樣子是比較親近的朋友,唐娜大大方方的回應道,“你們風系有嗎?”
在場的風系法師都被噎了一下,干脆轉過頭去,不再理會這群氣人的冰系。
后面的商隊、學院的車隊、駐地之前的巡邏隊,再加上唐娜她們的人,整只隊伍愈發龐大,在峽谷底端拉成長長的一條,沿著山路向學院的駐點進發。
山路貼著一邊的山體修建,比較窄而且走“之”字型,龐大的隊伍前頭已經上了三四層,后面的尾端還在峽谷底部排隊。
“你們人還挺多的啊,怎么這么多商人?”一個風系法師好奇的問。
奧莉薇婭尷尬的笑一笑,這是她的失誤,沒有搞明白商隊的規模,就允許他們跟著一起回海城。
“駐地里有什么缺少的東西,可以看看商隊里帶沒帶,”奧莉薇婭揚起一個笑容道,“我已經談好了,他們會半價賣的。”
“哦,那還不錯。”駐地法師們稍稍有了興趣。
維羅卡看了一眼奧莉薇婭,沒有做聲。
她知道,奧莉薇婭已經被海城商人們兩次背刺搞得十分惱火,打算回去后,在海城處理一下這些商人們的根基。
因此也不在意他們路上能賺取多少利潤了——總歸沒有抄家來的錢多。
山路越來越窄,前方出現了岔路,一條寬一些,但是延伸向山后,一條窄一點,但看起來是通向山上駐地的。
“馬車從那條寬路走,從后山上駐地!”唐娜和風系法師指揮道,“騎馬的行人從窄路直接上去!”
原來另一條寬路,是從更平坦的后山直通駐地小廣場,平常就是用來運送補給的路線,只不過路途要更遠一些。
維羅卡抬頭看了看她們要走的窄路,距離更近,已經能隱隱的看見駐地中的臺階了。
第225章
受限于山地環境,駐地的范圍比起南方種植園來說十分狹小,但在層次上,卻豐富很多。
上下左右,看似是絕路的地方,總能在奇妙的地方出現另一條通往更神奇地方的小路。
盡管跟著唐娜這種“本地人”,但沒一會兒的時間里,維羅卡她們就繞暈了。
已經來過一次的奧莉薇婭干脆的選擇了放棄:“只要記得住處和通向小廣場的路就好了,想去其他地方,就在小廣場上找人帶路。”
唐娜笑一笑道:“也不失為一種方法。”
她們繞過了一根石柱,駐地的小廣場就展現在眼前。
三分之一依托于山體本來的平臺;
三分之一在山體之外、由土系法師擴建,依靠幾根石柱支撐;
還有三分之一,是向山體中挖出來平面。
這個依靠地利和人力修建出的小廣場是駐地的核心之一,周圍的道路四通八達,能通向幾乎駐地的所有道路。
當然,前提是你得認識路。
從后方上山的車隊還沒有到達,唐娜將她們引到了小廣場旁邊的一處酒吧。
“駐地唯一的酒吧,兼顧茶水、半個小餐廳和休息間,”唐娜介紹道,“從這里能看見廣場和一半山景,是駐地為數不多可以消磨時間的地方。”
酒吧并不大,維羅卡一行人塞滿了一半。
根據唐娜的推薦,她們點了一些炸禽肉和面包填肚子。
從酒吧的窗戶里看見,小廣場上出現了一批人,但不是維羅卡她們的車隊或者后面的商隊,反而穿的灰撲撲的。
還沒向唐娜打聽,那群人就進入了酒吧,環視一圈后問道:“聽說學院護送海城伯爵探親的隊伍到了,我想應該就是你們吧?”
聽上去來著不善,維羅卡手里還舉著一杯茶,聞言轉過頭去。
要么是一頭短發,要么頭發雜亂、用純色布條綁在腦后;
臉上多數帶著皺紋和風霜,露在外面的手粗糙且滿是繭子;
洗到有些發白、粗布制作的袍子勉強能看出法師袍的樣式。
維羅卡對這群人的來歷有了猜測。
唐娜的笑容稍微淡了些,主動起身站到了維羅卡前面:“巴羅,你們這么早就苦修回來了?”
或許是被唐娜教訓過,站在這群人前面的一個男人,仿佛被刺痛了一般向后縮了縮。
“唐娜,我們是來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天才維羅卡的。”一個粗糲但平緩溫和的聲音說。
苦修派,學院里人數不多的派系,多集中在北方峽谷和其他偏遠艱苦的地方修行。
沒想到來到峽谷的第一天就能見到。
維羅卡仰頭一口喝干了剩余的茶水,將茶杯隨手放在吧臺上。
一手搭在唐娜的肩膀上,另一手抬起打招呼道:“我就是維羅卡,你們就是苦修派?找我有什么事?”
對面十幾只眼睛一起望了過來,面對維羅卡松散又有些傲慢的神情,苦修派竟然一時失語。
酒吧里氣氛詭異的沉默,維羅卡隊伍里的其他人,還有酒吧另外的散客,都在眉飛色舞的打眼色,進入了看戲狀態。
苦修者腦袋軸了,要與學院最出色的天才對上了嗎?
最終還是那個巴羅沉不住氣,咬咬牙先開口道:“你就是維羅卡?十六歲中階中級,用了多少魔晶才拿到這個虛名?”
苦修派看不慣用魔晶修煉很正常,她們恐怕以為,維羅卡為了得到“天才”的名頭,才用了大量的魔晶修煉。
但是,維羅卡臉上似笑非笑道:“那你們是不是沒有打聽過,我精神力原本就有中階,天生就是中階法師?”
我是天生的天才!
一句話結束了比賽。
一群苦修派眼神都有些茫然,真要這么說起來,這個維羅卡好像是真正的天才,不是靠魔晶博虛名的那種?
真的假的,酒館里的散客驚嘆著,天生的中階法師,這也太讓人羨慕嫉妒了吧?
“咳。”一聲輕咳將眾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之前那個粗糲但平緩的聲音重新響起。
“我們來,是想問問你,對海島遺跡作用的真實看法。”一個灰頭發的法師從苦修派中走出來,神色溫和的看著維羅卡,“你認為,那真的是對法師完全無害的嗎?”
獨藍花粉怎么可能對法師無害……哦!她問的不是獨藍花粉,而是第四層的那種聲音!
維羅卡后知后覺,她發現的、第四層聲音能消除魔晶負面影響的作用,實際上顛覆了苦修派的理念。
——既然魔晶的負面影響是可以去除的,那只要在負面影響積累爆發之前,去海島消除這種影響不就可以了?
這樣可以不斷地用魔晶晉升,苦修派的苦修失去了意義。
怪不得被她們找上門啊,維羅卡撓了撓頭,好像確實無意中波及了別人。
維羅卡語氣緩和了一點,她斟酌著說道:“我并不認為那能夠稱之為‘無害’,就我個人經歷而言,當時很痛苦、非常痛苦,甚至一度有堅持不下去,就會死掉的預感。”
痛苦、堅持、忍受,這段話內涵的意思非常符合苦修派的口味,她們的臉色好看了不止一點半點。
“你的意思是……”聲音粗糲的灰頭發法師,想要追根問底,但只開了一個頭就停頓了。
周圍一群人眼里都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小廣場上還有車馬在不停的進入,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我叫依耶塔,”灰頭發法師自我介紹道,“維羅卡,你是否愿意到我們的訓練場,我們深入討論一下這個話題?”
唐娜皺了皺眉頭,偏頭看看維羅卡的神色。
維羅卡向唐娜擺擺手示意寬心,對依耶塔一點頭道:“我跟你走。”
這可是學院駐地,難道苦修派真的敢殺了她?
且不提她們有沒有這個能力,殺了維羅卡又不能阻止學院對海島遺跡第四層的研究,對苦修派一點好處都沒有。
從對話看,這個依耶塔是個理智的人,應當明白這一點。
更何況,苦修派就連阻止學院用魔晶修煉的潮流都沒有做到,甚至被逼到了北方峽谷這種邊角,難道還真的異想天開,覺得自己有阻止學院大法師決心的力量嗎?
維羅卡跟著苦修派的一眾法師左拐右拐,一路上慢悠悠的想著。
按照她的想法,苦修派的路子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是個有著劍與魔法的世界,武力值和等級的重要性體現在方方面面。
真正能左右學院決策的始終是十人議事會,是大法師。
甚至在這其中,以中階高級的身份,被“補充”進入議事會的風雷兩系法師,話語權一直弱于其他真正的大法師一頭——所以等級有時候不重要,但又始終很重要。
苦修派一開始就應該先出現一個大法師,然后學院中苦修派的力量會自然而然的壯大。
正面例子,擁有兩個大法師的木系,在學院里的存在感十分充足,四小系里其他三系綁在一起都沒有木系聲音大。
反面例子,失去了大法師的水系在學院里沉寂多年,依靠著普蘭特老師拐彎抹角的撐腰才能維持五大系之一的體面。
“到了。”依耶塔的聲音打斷了維羅卡的思緒。
苦修派的修煉場,不愧為她們的派系名字。
山體背陰處的一個小平臺,哪怕是現在是陽光充足的正午,平臺上依然十分寒涼,稍稍刮過一絲風都會引發刺骨的寒意。
除了堅硬的巖石和懸崖下的風雪,這里別無他物。
依耶塔在山壁旁邊站住,其他苦修派法師默契的繞過維羅卡也一溜排開靠在了山壁上。
維羅卡這才發現,靠著山體有一些些微的凸起,這里就是苦修派的座椅了。
維羅卡還在為這種貫徹各個方面的苦修有些咋舌,依耶塔已經重新開始了話題。
“按照你剛才說的,海島遺跡里,那種能夠去除魔晶負面影響的東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對嗎?”
“可以這么說,”維羅卡也學著她們,找到一點凸起靠著坐下道,“當時我們同行的還有兩個中階,他們在感受到不適的時候就先行退出了。”
這里指的是安德魯和伏賓恩老師,他們實際上是被維羅卡的反應驚住,又聯想到絲特芬妮受傷的事,越想越害怕,所以才有了一點反應就退出了。
聽到他們兩個的表現,在場的苦修派臉上都閃過了一絲鄙夷。
“風系的伏賓恩和雷系的安德魯嗎?”苦修派其他人在竊竊私語,“伏賓恩膽小也就罷了,安德魯來過峽谷幾次,看上去不是那么畏縮的人啊?”
“但是他用魔晶的數量也不少……”
“那你覺得,用魔晶修煉是否真的有必要呢?”依耶塔試探著更深入的問維羅卡道。
“其實我有一點不太理解你們的思維,”見苦修派態度不錯,維羅卡也直言道,
“按照你們受苦的思路,承受魔晶帶來的痛苦,然后才能提升實力,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依耶塔搖了搖頭道:“并非如此,魔晶帶來的并不是應該承受的痛苦,而是走捷徑所要付出的代價。
只有自己踏踏實實修煉得來的實力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魔晶是一條歪路。”
維羅卡似乎懂了一點,但又似乎沒懂。
她沉吟一下,干脆不想太多道:“我比較看重最終的結果,只要能達成振興水系和平民派、以及保住自己和周圍人小命這幾點,我并不在乎用不用魔晶的問題。”
依耶塔聽出了她話語里的另一層含義,因此沉默了。
第226章
只要能夠達成目的,那她并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這是依耶塔聽到的,維羅卡的理念。
“即便這種手段會對你本人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依耶塔最后向維羅卡詢問道。
“沒有任何一條路是永遠平坦的,”維羅卡這么回答道,“在開始之前,就應該做好會受傷的心理準備。”
出乎維羅卡的意料,談話輕易的結束了。
并沒有剛見面的來者不善,也沒有傳言中執而不化,苦修派溫和的放過了可能會顛覆她們理念的維羅卡。
話題默契而順暢的轉向了法術和肢體訓練,但就連這種交流都是口頭描述和指點,沒有人向維羅卡發起挑戰。
交流的最后,距離人群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維羅卡向依耶塔提到了這一點。
“我還以為,你們中有人會很激烈的抗議我?”
依耶塔垂眼沉默了一下,輕輕搖頭道:“我們向來很擅長忍耐。”
維羅卡皺起眉頭,同樣輕輕搖頭道:“雖然很佩服你們堅定的意志,但這何嘗又不是一種膽怯呢?——因為害怕中間的負面作用,所以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依耶塔深深的看了為維羅卡一眼:“看來我們很難贊同雙方的觀點。”
“但優點在于,我們似乎仍然能心平氣和的討論,”維羅卡接著說道,“在這一方面,你們比學院里恨不得打起來的派系之爭要優秀很多。”
“我說過,我們很擅長忍耐,”依耶塔莞爾道,“聽說你要去到紅弓山脈里?我們常年在山脈中行走,需要一個向導嗎?”
“那真是再好不過。”
維羅卡回到小廣場旁邊的酒吧。
酒吧里有人看見毫發無傷的維羅卡,似乎很失望。
“別理他,法師派的走狗而已,”唐娜攬著維羅卡出門。
這時,從后山上來的車隊還有商隊也到了。
小廣場上就地擺開了一圈小攤,駐地中居住的法師和戰士們也從居住處匯集而來,購買需要的物資。
“我給你和柏妮絲老師帶了一些奶茶和酒,”維羅卡拉著唐娜去找她的行李,“都是今年學院之城里出的新口味,也適合冬天暖身喝。”
兩個人分別抱一大包行李爬臺階,柏妮絲老師住在更高處。
云霧在腳下翻滾,高處沒有遮擋的陽光散射出虹色。
“高處的風景確實好看。”維羅卡站在臺階上回首。
“但也更冷。”一個熟悉的聲音笑著說。
柏妮絲老師站在狹窄的房間門口向兩人招手:“快進來吧,至少房間里面風小一些。”
高處的房間里不僅冷,而且狹窄,三個人湊在一張高腳小方桌面前,喝剛剛煮好的奶茶,討論著學院最近的變動,還有維羅卡接下來的行程。
“火系和土系在爭奪東部沿海的駐城法師職位嗎?”柏妮絲老師對維羅卡激流勇退的行為表示贊賞,“你離開學院一段時間也好,之前在學院里鬧得事情太多了。”
唐娜對蘭伯特的行為更感興趣:“那可是法師派手心里的小王子啊,頭腦原來這么蠢笨嗎?”
維羅卡先向柏妮絲老師尷尬的笑一笑,她并沒有什么激流勇退的念頭,只是終于解決了命運的死局,心理上輕松了不少,所以想出來玩。
然后假裝很嚴肅的與唐娜的討論:“我覺得萊昂內爾和蘭伯特都是一樣的毛病,被法師派和火系的權勢寵壞了,只會打順風局,一旦碰上逆風,就先自亂陣腳。”
這不僅僅是她從火系和法師派的狼狽中總結出的東西,也是最近幾個事件給她的啟示。
從海島遺跡之后,土系與她的沖突也好、冒險者公會出現的問題也罷,都有人主動上前為維羅卡提供線索,或者干脆幫忙解決。
就連維羅卡最近都有些飄飄然,如果這就是萊昂內爾和蘭伯特長期所處的環境,那他們被養廢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順風、逆風?”柏妮絲老師將這兩個詞在嘴里翻了一遍,有些興趣的道,“確實有點意思了,是從哪里延伸出的?”
從前世游戲里……咳!
維羅卡絞盡腦汁的開始聯想本世界的各種歷史和事件,試圖給柏妮絲老師解釋。
一段高談闊論之后,柏妮絲老師突然有些感慨道:“學院以前不是這樣,充斥著勾心斗角和派系之爭的。”
維羅卡閉上了嘴,與唐娜對視一眼,知道接下來是中年人的回想時間了。
“我小時候,家里是丘陵上的牧民,”柏妮絲老師伸手指著云層那邊,維羅卡她們來的丘陵的方向,
“說是牧民,其實與流浪也沒什么區別,只是跟著奇羊的腳步,在丘陵上捉肥地鼠吃。”
冬天就要離西邊遠一點,因為可能會有獸潮擴散來的魔獸;夏天就要離開東邊的貴族領地,因為貴族老爺們總是在收稅。
“后來學院在鹿蹄平原上站穩了腳跟,找到我們想要收購很多的奇羊,”柏妮絲老師臉上無意識露出一個微笑,
“但是誰敢信呢?我們拿著錢又沒有別的用處,丘陵上買不到面包。
最后學院只好用一車面包與我們換——那面包還是白的!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要加入這個能換白面包的地方。”
柏妮絲老師臉上的表情從回憶變成里悵惘:“那時候,學院里討論的都是這個藥劑的制作,那個物種的發現。
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從……二十年前大戰輸了開始。”
“學院里、法師們、我們,頭一次意識到,原來就算你不惹事,別人也會招惹你;
原來實力和等級并不意味著一切,陰謀詭計照樣能讓你痛不欲生。”
維羅卡和唐娜垂著眼睛,安靜的聽著。
“也不是不惹事,”柏妮絲老師皺著眉閉上眼,“但不準確。
二十年前,帝國也處在爭奪帝位的時候,學院里有法師牽涉了進去,所以才發生了帝國對學院的戰爭——這是當時帝國方面給出的解釋。
我當時嗤之以鼻,不能理解為什么有法師會想要插手帝位爭奪,在學院里搞搞研究不好嗎?
但是在學院里這些年,尤其是成為老師之后,我逐漸理解了,有些人對權勢的渴望。”
柏妮絲老師嘆了一口氣,總結道:“權勢是個好東西,大多數人都想要。”
說著她把目光轉移到了維羅卡身上:“看起來你已經知道了這東西的好處,也從萊昂內爾和他兒子這里,意識到了它會帶來的負面影響,希望你能一直記住這些感受。”
千萬不要步入他們的后塵,維羅卡在心里自己補充道。
“我可沒有什么太大的野心,”維羅卡坦然笑一下,重復了兩年前對普蘭特老師說的話,“我只有一個愿望,那就是活著,并且帶領我的同伴們活著。”
現在看來,她改變了原本的命運,已經能保證自己能活著了,接下來,就是如何帶領同伴們更好的活著。
“看出來了,”柏妮絲老師無奈的瞅著她,“不然也不會在學院里派系爭奪的火熱的時候,自己跑出來玩。”
維羅卡頓了一下,抬起頭沖柏妮絲老師嘿嘿直笑:“您看出來我是想出來玩的啦?”
柏妮絲老師無語的閉了閉眼睛:“風系的家伙早就把你打的申請內容傳過來了,這一看就是想出學院放風的。
但是其他人想來放風可以理解,只有你,去年一年在學院里才呆了多久,今年才開年就又溜出來了?”
學院將秋冬季的新生入學儀式視作一年的開始,所以現在是剛開年沒錯。
“騎獸也很重要嘛,”維羅卡努力給自己找理由,“有了騎獸以后出外勤都方便很多!”
“這不還是為出去玩準備的。”唐娜默默的插刀,并捂嘴笑。
“算了,”柏妮絲老師搖頭道,“給我看看那兩張地圖,我幫你規劃一下路線。”
維羅卡將騎獸地圖和藏寶圖在桌子上鋪開。
奶茶早就喝完了,三個人頭碰頭湊在一起討論。
“藏寶圖上的地點離海城更近一點,但是這個紫翅輝鷹的巢穴,幾乎在紅弓山脈與海峽口的交接處。”
學院北方峽谷駐地、藏寶圖地點、海城和紫翅輝鷹巢穴,四個地點幾乎連接成了一個平行四邊形。
但路途上都是峽谷和山脈,根本不可能走直線。
柏妮絲老師展開了一張全新的北方峽谷地圖,開始在上面標注:
“我建議你們先去試試找寶藏,從海城商路這個點進入山脈接近藏寶地點,如果沒有發現的寶藏,不要久留,從這條小路接近海城。”
維羅卡猛點頭并記筆記。
“從海城回程的時候,沿著海岸線一直到紫翅輝鷹巢穴一路相對明確。
但紫翅輝鷹巢穴到這里,可全都是山脈和峽谷,你們還是沿海岸線原路返回,再直接走海城商路比較輕松。”
“老師的建議與我們在路上討論的差不多,”維羅卡伸手指著一點到,“不過,從紫翅輝鷹巢穴返程的時候,能不能只走一半海岸線,從山里翻過到海城商路上?這樣能節省一段距離。”
“最好不要,”這次就連唐娜都搖頭,“那一段是紅弓山脈最高峰所在的地方,在冬天的山里,想要節省距離的后果,就是繞更多的路。”
維羅卡遺憾的看著柏妮絲老師畫出來的路線圖:“那好吧,我們就按照老師的指點的路來走。”
第227章
因為后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維羅卡她們的隊伍沒有在峽谷駐地停留太久。
第四天清晨,她們就早早的出發,離開駐地向深山里去了。
一路上有海城-學院之城的商道,沿途的駐扎點也都很成熟,她們在紅弓山脈中走的很順利。
但從距離海城三分之二的路程的處,隊伍就要分開了,維羅卡要帶著小隊去地圖上記錄的藏寶地尋寶。
奧莉薇婭一路都在糾結,要不要跟著維羅卡一起去冒險。
維羅卡難以置信的反問她:“原來你管有明確的地圖標識、十幾個戰士護衛的行動稱之為‘冒險’?”
奧莉薇婭瞪了維羅卡一眼,最終咬咬牙決定與維羅卡的小分隊同路。
這次之后,無論是在學院中,還是回到海城,她恐怕不會再有這樣外出探險的機會了。
外出探險的小隊是要精簡的,當然不可能帶上奧莉薇婭的仆人們,她的管家跪在車廂里哭成狗,就是為了勸奧莉薇婭不要以身涉險。
“所以我說,這根本算不上險境好嗎?”維羅卡被煩的夠嗆,拉過注定要單獨帶隊前往海城的妮可拉老師,請她勸走管家。
妮可拉老師沒有說什么,像有維羅卡中階中級法師在、還有對紅弓山脈很熟悉的苦修派之類的令人放心的話。
她直接出手打暈了管家。
維羅卡和奧莉薇婭騎著馬離開大部隊,還喃喃的感嘆著:“真是干脆利落的方法。”
離開經由一代又一代商隊開拓過的商道后,山中的路途陡然開始艱難起來。
先是經過了一段向下深切的峽谷,谷底是湍急的水流,兩邊是傾斜的巖石山體,馬蹄在這種環境下沒辦法行走。
最后是奧莉薇婭用法術凝結出的土制小平臺,隊伍中眾人牽著馬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后來是一大片碎石灘,這里水流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也意味著會結冰了。鋒利的碎石摻雜著刺骨的冰凌,無論是人還是馬匹,走上去都小心翼翼。
盡管如此,仍然有三匹馬蹄被劃傷,鮮血引來了山脈和峽谷特有的雷翅瓢蟲。
“等一下!雷池瓢蟲居然吸血的嗎?”奧莉薇婭不可思議的問道。
“記得上一個雜食的刀牙山羊嗎?”維羅卡倒是很淡定給幾匹馬糊治愈法術,“在有可能的情況下,它們都不介意補充蛋白質,尤其現在是食物匱乏的冬天。”
維羅卡用水網網了一大袋雷翅瓢蟲,打算找個太陽好的日子曬成干。
雷翅瓢蟲干,中和藥劑必要的材料之一,價格很美觀。
但是緊接著,跟著隊伍一起出來訓練的苦修派法師就找到維羅卡,面容嚴肅的說:“快點度過這一段路,找個好一點的駐扎點吧,雷暴要來了。”
維羅卡收集雷翅瓢蟲的手一頓,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關聯:“雷翅瓢蟲出現的地方,也是雷暴經常發生的地方。”
聽從了苦修派的建議,在碎石灘上,維羅卡用冰凝結出一條相對平坦的路,風系的苦修派給全隊施展了輕身術,她們盡快離開了這里。
地圖上沒有標識駐扎點,但苦修派對這一帶還算熟悉。
在苦修派的帶領下,她們稍微偏離了一點路線,在一處淺而寬的山洞里修整。
果然如苦修派提前預告的那樣,午后的山脈中,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雷電的光蛇在云層中竄來竄去,并隨著逐漸壓低的云層,開始在天地之間連接。
山洞的駐扎點中升起了火系魔晶做的篝火,維羅卡謹慎的在山洞口張開了一個便攜法陣。
在法陣的保護下,眾人看著遠處雷電仿佛梳子“犁”過山脈,心有余悸的向苦修派道:“幸虧有你的提醒。”
苦修派是個風系法師,被首領依耶塔派出來給維羅卡她們帶路。
當然,同時也是要來看看“學院天才”維羅卡的實力的。
借著雷電的閃爍的光芒,她隱晦的瞥了一眼維羅卡。
帶著雷電的烏云在對面山頭停滯了很長時間,她們駐扎的山洞位置只是雷暴的邊角。
但邊角可比雷暴中心安全多了,維羅卡看到不止一種生物從雷暴中心位置逃出來,向著遠方跑去。
可是有些魔獸大概覺得自己實力不錯,所以看上了她們駐扎的山洞,想要搶奪這個地盤。
一頭奇美拉站在護盾外向著山洞咆哮,刨著爪子躍躍欲試,想要將眾人當做雷暴后壓驚的加餐。
奇美拉,獅頭羊身蛇尾,兇猛的山地魔獸,沒什么藥用價值,狩獵的性價比一般,只有貴族會收購整尸做成標本觀賞用。
維羅卡雙手抱胸摸著下巴:“你們平時碰見奇美拉會怎么處理?”
“這東西經常襲擊商道,等級低一點的會直接獵殺,”苦修派謹慎的盯著奇美拉的眼睛,“這只的眼睛已經接近完整的金色,恐怕有中階高級了,小心!”
眼睛越接近金色的奇美拉等級越高,純金色眼睛的奇美拉是高階魔獸。
維羅卡擺擺手,一步踏出了法陣的保護范圍:“但愿海城有人收購這東西吧。”
奧莉薇婭撇嘴:“我家已經有三具奇美拉標本了,這頭你就留著自己挖魔晶吧。”
整個隊伍該干嘛干嘛,沒有絲毫的驚慌或者恐懼。
苦修派有些驚愕,忍不住向奧莉薇婭問道:“等一下,她一個人去?!
不害怕維羅卡失敗嗎?奇美拉可是罕見的嵌合獸類,擁有多種進攻方式,這一只更是中階高級了!”
“失敗?維羅卡?”奧莉薇婭雖然沒有見過維羅卡的狩獵狀態,但見過維羅卡怎么暴揍她的護衛,“這兩個詞不會聯系到一起的。”
“我可以補充一下,”一個戰士說,第二分隊的副隊長,跟隨維羅卡在海島遺跡里探險過,“這頭奇美拉能活多久,取決于維羅卡大人想要玩多久。”
苦修派半張著嘴,轉頭向法陣外,那里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一閃神間,奇美拉向著維羅卡的位置撲過來,而維羅卡已經身體一斜,側邊矮身躍到了原本奇美拉的位置。
原地停駐時,腳尖一點就又向奇美拉撲過去,仿佛是剛才二者行動的逆轉。
“她要一個人打近戰?”苦修派有些匪夷所思,“雖然我們也會訓練戰士能力,但是也不會這么夸張啊?”
尤其是奇美拉這種生物,尾巴上也帶著能噴射毒液的蛇頭,對近戰的戰士而言很危險,最安全的獵殺方式是遠程攻擊致死。
但是這只奇美拉——雖然已經中階高級,智慧程度不低,卻也被智慧拖慢了行動。
它與維羅卡調轉了位置的時候,很明顯被法陣中的其他人吸引了一瞬間。
法陣里面是更多的獵物,而且直覺告訴它,里面的都要比法陣外面這只弱,所以,要不要趁著這個位置調換的機會,去山洞里咬一口呢?
“在看哪呢!”奇美拉分神之際,維羅卡搶先一步拽住了它的尾巴。
奇美拉的尾巴反應并不慢,一個收縮間就向正面面對它的維羅卡張開獠牙噴出了毒液。
如果是普通獵物,毒液可能會致盲,但維羅卡早就在面前張開了水盾,在水盾接住毒液之后立刻操控水盾團成一團,將蛇尾絞在其中,另一手尖銳的冷漠之杖就要砍斷蛇尾。
可奇美拉的整體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沒有中間的羊頭,但后腿是羊蹄的構造讓它能很方便的“尥蹶子”,維羅卡不得不側一側身,躲過后踢到有頭高的羊蹄。
這時,前面的獅頭已經轉過來,向維羅卡張大嘴咬來,一手還緊緊攥著蛇尾的維羅卡,隨手將冷漠之杖捅進了它的眼睛里。
峽谷里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怒吼,一瞬間壓過了雷暴的聲音。
要維羅卡說,奇美拉皮糙肉厚,有毒,還前后都有防守,確實是難度比較高的獵物。
但是速度太慢了,這讓適應了風系魔獸(紅腹野狼和刀牙山羊)速度的維羅卡很容易抓住機會。
但也有可能是快要晉升了,她的整體速度和力量都有所提高。
峽谷中一道雷電閃過,照亮了站在山洞前,維羅卡的背影。
受傷的魔獸在前方咆哮,她用奇怪的、拿劍的方式,漫不經心的甩了甩法杖上的鮮血。
體內的元素力量又循環了一圈,維羅卡輕輕吸了一口氣,再次沖向暴怒的奇美拉。
仿佛是呼應雷暴,奇美拉的身周浮現一絲一絲的電光,裹挾著雷電聲和咆哮聲,也再次向維羅卡撲過來。
近戰中雷電并不好處理,維羅卡在奔跑中將冷漠之杖向地上一插,借力改變了方向,單手在地上一撐,翻身躲過奇美拉劈來的兩道雷的同時,自下而上踹了對方的腹部一腳。
奇美拉也不愧是中階高級魔獸,雖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意識和反應仍然是一流,它身后的蛇尾迅速暴漲出一節,竟然就勢纏住了維羅卡的腳!
同時前面的獅頭也再次扭轉,從另一頭向維羅卡咬來。
“危險!”觀戰的苦修派激動的撲到法陣邊緣。
戰斗中的維羅卡很冷靜,奇美拉身上一層一層的雷電不分敵我的出現,她不得不開啟了冰系護盾。
護盾不僅擋住了雷電,也阻擋了蛇頭對維羅卡腿部的咬合,可惜在這一擊后,冰盾就破碎了。
但維羅卡也趁機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冷漠之杖,借助蛇尾的力量收縮腹部肌肉,以仰臥起坐的姿勢,將將錯過了獅頭的撕咬,同時用冷漠之杖劃過了腿上的蛇尾。
你用蛇尾固定住我的同時,也意味著將蛇尾交到了我手里。
蛇尾彈跳著落地,奇美拉的軀干吃痛瘋狂掙扎。
被蛇尾松開,落到地上的維羅卡,迅速幾個翻滾離開奇美拉踩踏的地方。
第228章
雷暴還未遠去,但奇美拉的獅頭口中凝聚了比雷暴還要耀眼的光芒。
維羅卡從地上剛翻身起來,就看見了一個巨大的雷球輕飄飄的向她的這邊飛來。
“*!”
她立刻掉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在心里感嘆,不愧是中階高級的奇美拉。
既有獠牙、利爪、蛇毒、防身的雷網,現在還有這種大小的雷球,攻擊力與雷暴的一擊也差不了多少了。
元素力在體內一遍一遍流轉,不斷刷新的體能讓維羅卡有余力沿著傾斜的巖石翻躍到高處。
雷球在峽谷里炸開,將半個峽谷底部化做了雷池,那只奇美拉在雷池中漫步,剩下的一只眼睛陰森的盯著站在巨石上的維羅卡。
但并沒有再向維羅卡發起攻擊,它竟然掉頭向山洞跑去!
山洞面前,維羅卡留下的法陣早就失效了,為了以防萬一,奧莉薇婭展開了她隨身帶著的法陣。
幸而有她這一番提前準備,才在維羅卡趕到之前,擋住了奇美拉的一擊。
“這可是你先不講武德的。”維羅卡自言自語著,奔跑中揮舞法杖,三四枚水珠憑空出現,向著奇美拉的軀干暴射!
奇美拉護身的雷網還在,導致高速水珠沒有穿透它的身體,去與雷網相撞引發了連環爆炸。
嘶吼和爆炸聲相隨,奇美拉痛苦的翻滾著離開了山洞口。
出乎維羅卡意料,在承受了連環爆炸之后,奇美拉竟然還能站起來。
這時它已經渾身浴血,蛇尾斷了一半,頭部眼睛瞎了一只,一條后腿在不正常的抖動。
現在它眼睛里的光芒,只有仇恨可以形容。
盡管如此,它再次撲向維羅卡的速度并不慢,甚至比之前都要快。
雷系戰士會擁有的爆發性力量在它身上展現,維羅卡被幾乎化為一道光的奇美拉撲倒在地上。
隨后它馬上張開了大嘴,雷光再一次在它口中匯聚。
可惜它并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為了鍛煉戰士能力,一直在隱藏力量。
維羅卡被撲倒的那個瞬間,輝光之杖的土盾升起幫她抵擋了一會兒,緊接著土盾就在奇美拉身體重壓和渾身的雷光下破碎。
但維羅卡也只需要這一會兒而已。
在土盾破碎、奇美拉口中的雷球匯集完全之前,
冷漠之杖花型的杖頭,從碎裂的土盾和雷光中伸出,輕輕點在奇美拉近在咫尺的胸膛上。
十幾道冰錐齊齊洞穿了奇美拉的身體。
它口中的雷球,與它眼中的光芒一起暗淡了。
維羅卡推開奇美拉的尸體,抹掉臉上噴濺的鮮血,向山洞方向走回去。
這時雷暴甚至還沒有結束,奧莉薇婭已經等不及想要跑出法陣迎接維羅卡。
一個模糊不清的喊叫從峽谷上方響起:“學院的人?快躲一躲,一道大的要來了!”
維羅卡的腳步一頓,扭頭回到奇美拉尸體旁邊,拖著一條腿抗在肩上,才又向山洞里跑去。
“哎!還管獵物,你不要命——!”那到模糊的聲音還沒有說完,果然有一道“大的”雷暴落進了峽谷里。
閃耀的雷光從云層連接到地面起碼有小半分鐘,法陣中的眾人感覺眼睛都要瞎了,維羅卡才扛著獵物從法陣邊角里滾進來。
一進來沒顧得上打招呼,先扔出一個便攜法陣護盾,補充在雷暴下快要碎裂的法陣。
震耳欲聾的雷聲在峽谷里轟鳴了兩分多鐘,外面閃耀的光芒消失,眾人才逐漸的能看清東西。
但耳朵恢復還需要一些時間。
所以從天上落下來的幾個法師,一時半會兒只能用手語與維羅卡她們交流。
先走進來的是個風系法師,法師袍上有白色的滾邊,還進行了修身和裁斷,看上去應該是為了方便行動做的改良。
她指了指維羅卡,對著外面做了一個危險的手勢,又不贊同的指向獵物,眼神就在奇美拉尸體上凝固住了。
這個大小,還被折磨的鮮血淋漓的奇美拉……風系法師謹慎的抬頭,盯著維羅卡和奧莉薇婭的法師袍確認身份。
不過,同在北方峽谷駐地生活,她馬上就辨認出了苦修派法師,兩個人熱烈的開始用手語交流。
維羅卡看不懂,無聊的用奧莉薇婭遞過來的手帕擦著頭上、臉上的鮮血,順便整理因為戰斗而破破爛爛的法師袍。
風系法師的隊友趕到山洞的時候,眾人的耳朵好了一點,大聲說話能聽見了。
于是維羅卡她們知道了,這是一群追逐雷暴、磨礪自身的風系和雷系法師。
而對方也知道了,這邊是學院有名的天才維羅卡,剛剛單人獵殺了一頭中階高級奇美拉。
雙方一時間都互相敬佩的對視著,維羅卡一邊揉著耳朵,一邊與她們道:“跟在雷暴后面鍛煉,你們的也真是膽子大,耳朵還好嗎?”
風雷兩系的法師聲音洪亮:“確實有點影響,我們總是不自覺的大聲說話,至于耳朵受傷的問題,已經委托給學院的研究所制作相應的藥劑了。”
然后也贊揚維羅卡道:“你也不差啊,敢一個人在雷暴時獵殺雷系奇美拉。”
奇美拉的魔晶已經在山洞中戰士們的幫助下剖出來了,淺紫色的魔晶在山洞中閃閃發光,引得一眾雷系法師眼饞的撫摸。
苦修派法師還在感嘆維羅卡一開始近身戰斗的莽撞,幾個風雷兩系的法師聞言找到知音一般湊了過來。
“原來你也是輔修了戰士啊!”一個看上去年級要小一點的雷系眼睛亮晶晶,“怪不得是第一屆學院大比冠軍!”
另一個雷系大聲嘀咕著:“我還是覺得絲特芬妮……”
天色不早,兩隊人干脆把這個山洞當做了今天的駐扎地,在山洞里升起了篝火。
一個戰士架起鍋燉煮調料快,肉直接從奇美拉身上割,雖然味道一般而且肉質粗糙,但野外能吃就很不錯了。
維羅卡捧著碗蹲在山洞口,與幾個風雷系法師聊天。
都是法武雙修的戰斗派,幾個人很有共同語言。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也是學院大比的前八,”一個雷系法師說,“后來被安德魯淘汰掉了。”
“哦,我記得你實力也不錯來著,”維羅卡回憶起來,“所以現在你是來北方峽谷歷練?現在回去有把握干掉安德魯了嗎?”
雷系法師搖了搖頭,但表情顯而易見的帶著躍躍欲試:“我還是沒有晉升中階,不過安德魯已經很久沒有來訓練了吧,靠身手突襲說不定有些希望。”
維羅卡沉吟一會兒,想起安德魯曾經說過的他的規劃:“現在在學院里可能找不到他,我離開之前,他就很快要去海島了。”
“是為了實驗遺跡第四層的東西嗎?”風系法師有些不理解,“絲特芬妮都已經栽了,雷系還要再往里面推一個安德魯?”
幾個雷系法師怒視著風系,但顯然她們感情不錯,沒一會兒怒氣就過去了。
維羅卡看了一眼身后,山洞里還有幾個奧莉薇婭的戰士護衛,她們不是學院的人。
于是風系和雷系法師心領神會的靠近了維羅卡,但其實用處不大,畢竟已經在雷暴的影響下,習慣了大聲說話。
“遺跡第四層或許對治療絲特芬妮有些用處,安德魯是因為這個才去海島的。”維羅卡向風系法師解釋道。
“原來如此!”
“好吧,原諒那家伙在海島浪費時間了。”最小的雷系法師嘟囔。
“也不算浪費時間吧,”維羅卡摸著下巴道,“遺跡迷宮里的中階魔獸挺多的,總能碰到一個練手的。”
提到戰斗方面,幾個法師兩眼放光:“很多中階魔獸?那豈不是比我們在山脈里跑半天都找不到一根毛要好!”
維羅卡挑了挑眉頭:“你們這么喜歡戰斗,怎么不回學院去?現在學院的競技場也逐漸成熟了,每天都有架可以打。”
風系法師搖搖頭:“都不敢下死手,那戰斗還有什么意思。”
搞了半天,這是一群戰斗瘋子啊,維羅卡摸了摸下巴。
“而且,”一個雷系哼哼著補充道,“一回到學院里,法師派的家伙又要開始叨叨,把我們當成打手用。不過是老師要求的罷了,真當我們看不懂眼色啊?”
維羅卡冷不丁的說:“法師派的首領早已經換人了,她們現在應該不會把你們當打手用了。”
法師們沉默了一下,然后狐疑的問:“我們還沒聽到消息呢,你就這么清楚,是因為……?”
“因為上一個首領和他兒子是我搞掉的。”維羅卡理直氣壯的回答。
風系法師嘶嘶吸冷氣:“你是真的厲害,不過不是因為這個,才被流放到峽谷的吧?”
“當然不是,”維羅卡猛翻白眼,掏出藏寶圖甩一甩,“我是來找寶藏和騎獸的!”
身后,苦修派的法師欲言又止。
感覺維羅卡已經把有寶藏的消息傳了個遍。
“寶藏?峽谷里有寶藏?”幾個人湊上來看藏寶圖的地點。
“這里我們都路過好幾次了,怎么可能有寶藏!”
“不信?那要一起去看看嗎?”維羅卡試圖誘拐這幾個高端戰力。
但是出乎意料,風雷兩系的法師竟然有志一同的搖頭道:“不去了,我們還要追逐下一場雷暴。”
第229章
為了提升實力而鍛煉,維羅卡也不好阻止她們上進,只能再換一個角度。
“之前說在學院競技場打架不盡興,”她笑瞇瞇的向幾個戰斗派法師提議道,“不如下個冬天去冬青平原南部看看,無窮無盡的獸潮,總足夠你們發揮了吧?”
“對啊!”幾個法師的雙眼又亮了亮,“之前不去獸潮,是覺得連續作戰根本沒有休息的地方,現在,”
她們把視線轉向維羅卡,“報紙上說,學院與西南冒險者公會結盟了,我們可以把那里當做修整點啊!”
維羅卡都沒想到她們能知道這個消息,還以為要多花費一下口舌,沒想到學院的報紙已經報道了,而報紙是學院向南方種植園和北方峽谷這種官方駐地提供的。
不過她們為什么不知道法師派已經換人了的消息?就算報紙上不會說,她們的老師也應該來信提醒才對。
看來,風火雷三系內部,尤其是底層學生中,分歧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維羅卡還在思考風雷法師透露出來的消息,那邊她們已經開心的討論完了,來找維羅卡道謝。
“多謝你的消息,我們下個冬天的訓練總算有了新去處。”
“也不至于非要冬天,”維羅卡眼看著能拉攏一下風雷的戰斗派,十分高興,“冬青平原上夏季的雷暴也不少,更何況,學院議事會之前已經出臺過政策了。”
在一群人疑惑的眼神中,維羅卡回憶著當時的說法:“議事團說,學院會長期開展探索黑百合盆地活動,用以提高學院法師的戰斗力、提升學院對各方的威懾力、保證學院邊境的安寧。
黑百合盆地,魔獸的天堂,你們鍛煉的機會不會少的。”
幾個風雷系法師明顯心動了,最后猶豫道:“南方叢林與這里的氣候和生物差距很大吧,我們可能要適應一下。”
維羅卡聳了聳肩,循循善誘道:“你們可以先去南方種植園,那里基本上也是在叢林里了。
并且,種植園里有個叫諾娜的法師,提出了探尋獸潮成因的項目,完全可以一邊做項目,一邊在叢林里鍛煉。”
風系法師盯了維羅卡一會兒:“你是在給這個項目拉人嗎?”
維羅卡爽快的點頭:“對,因為我也加入了這個項目,我覺得很有意思,并且還能為我的家鄉做點貢獻。”
“你的家鄉?”
“冬青平原的南方,獸潮的第一線。”
幾個風雷系的法師湊到一起討論了一會兒,轉過頭來鄭重的與維羅卡說:“明年那個項目要開展的時候,請給我們來信。”
“我覺得我們是時候離開峽谷,到其他地方鍛煉了,總不能一只依靠峽谷的環境。”
維羅卡笑得十分歡暢,握住風雷兩系法師的手道:“約好了!”
回到學院隊伍中坐下,旁聽了半天的奧莉薇婭碰了碰維羅卡:“你明年還要去南方叢林?”
維羅卡點頭道:“初步計劃是這樣的,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就算我們到達海城很快,返程時你找到騎獸也很順利,”奧莉薇婭伸出手指數著,
“這樣也只是能卡在第二次學院大比之前回到學院,你的南方之行放在學院大比之后,要接近夏季才能出發……”
維羅卡默默的蓋住了奧莉薇婭伸出的手指:“不好意思,我好像忘記了第二屆學院大比這件事情了。”
風雷兩系的法師迅速轉身:“那你還參加嗎?”
維羅卡遲疑一下:“應該是不了吧,反正第一屆已經參加過了,再加上我現在中階中級,去了有點欺負人。”
*
無獨有偶,北方峽谷這邊她們在談起學院大比,而學院這邊,也有人惦記著,維羅卡會不會參加第二屆大比。
“維羅卡前輩出外勤好久啊,還能趕得及回來參加學院大比嗎?”平民派的法師聚會上,一個低年級學生邊吃邊疑問道。
“來不及了吧,”另一個喝著奶茶的小法師說,“我跟著商隊從海城到學院也要兩個月呢,更何況維羅卡前輩路上還有別的事情。”
“我早就想問了,你家里是跑商隊的,為什么不去貴族派,要往平民派里擠?”低年級咬著叉子,狐疑的看小法師。
“因為我覺得維羅卡前輩很厲害,有維羅卡前輩的平民派肯定比貴族派要厲害!”小法師不假思索的回答。
今年其他兩個派系的新人確實不如往年,貴族派要哭了啊。
從兩個一年級身后路過的羅拉慢悠悠想著,維羅卡前輩的號召力真強。
“我聽好幾個前輩說,要是維羅卡前輩回不來,她們參加學院大比也沒有什么意義。”低年級放過了疑似被策反的臥底朋友,繼續之前的話題。
和奶茶的小法師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后就有個陰森森的聲音冒出來:“誰,誰說學院大比沒有意義的,告訴我名字。”
兩個一年級嚇了一跳,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回頭看清楚人之后,反而拘束感更重了:“羅拉前輩!”
當初跟在維羅卡屁股后面的羅拉和塔米,現在也是平民派中的前輩了。
“是¥%#和@#¥,”低年級小聲說了兩個名字,發現羅拉的怒氣不是向自己來的,于是大膽了一點,“羅拉前輩,我們什么時候能加入維羅卡前輩的研究組啊?”
這個研究組,指的是當初維羅卡指導建立的新型造紙術研究組,研究結果上報學院之后,這個組也一直沒有解散,在塔米的帶領下,偶爾幫維羅卡處理一些學院的事務。
“你們才剛剛入學,”羅拉笑著揉了揉兩個一年級的腦袋,“就想加入研究組?”
“我聽說,加入研究組能見到維羅卡前輩。”低年級嘿嘿笑著。
小法師也舉手道:“我也想去研究組里給維羅卡前輩幫忙!”
“先去實習體驗課看看吧,找找自己真正的興趣所在,然后向著目標不斷努力,”羅拉低頭耐心的重復著當初維羅卡說給她們聽的話,“你們在崗位上時,才是真正對維羅卡前輩的幫助。”
兩個一年級眨眨眼異口同聲道:“好的羅拉前輩!”
羅拉轉過身,殺氣騰騰的去找“沒有維羅卡學院大比沒有意義”的兩個人了。
“羅拉前輩為什么對那兩個人那么生氣?”小法師舔著嘴角的奶沫發問。
“因為學院大比本身就是維羅卡前輩提出來的吧,”低年級已經吃飽了,打著嗝兒說,“那種話否認了維羅卡前輩為學院大比本身做出的努力。”
“我覺得還有一點,”小法師故作高深的仰頭道,“羅拉前輩說,只有我們在崗位上,才是對維羅卡前輩的幫助。
按照這個理念,那兩人明明可以在大比中拿到名次,卻因為這種原因不努力,豈不是給維羅卡前輩抹黑?”
低年級搖搖頭,一點也沒有那兩人接下來倒霉是她的原因的負擔,拉著小法師的袖子:“走了走了,下午還有課,要爭取向維羅卡前輩學習,提前結課呀!”
這邊有人想向維羅卡學習,那邊有人打算問問維羅卡的意見。
“你們要成立學院之城總商會,征求過冒險者公會那邊的意見了嗎?”
“這是我們商人的事情,為什么要爭取一個冒險者公會的意見?”
學院之城幾個大商人的聚會,在自家的餐廳的最頂層,窗戶外是學院之城主干道,落地窗,窗簾繡了金線,旁邊墻上掛著照明用的魔晶。
桌子上的餐具是銀鎏金的,一溜擺開的餐盤里,從冬青平原的奇羊,到東部沿海的刺尾螺,都被豪奢的用各種調料制作并擺在桌面上。
第一個發問商人用粗短的手指攥著金杯,杯子里是青金麥酒。
此時她連喝酒都顧不上,瞪大了眼睛看著發出第二個反問的商人。
第二個商人是個削瘦但有一大把胡子的男性,他坐在桌子靠中間的位置,而他旁邊的商人正在努力的暗示他:你說錯話了!
最終還是有人出來打圓場道:“冒險者公會手里也握著西南方向的商道,問問她們的意見也是應該的。”
第一個發問、胖胖的女商人卻不附和這話,只是一個勁兒埋頭吃她盤中的食物。
我的意思可不是冒險者公會手里有商路,而是你們要在學院之城里搞這種大動作,問過學院的意見、尤其是那個法師維羅卡的意見了嗎?
但在座的都是學院之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商人,尤其是有一部分是行業巨頭,本來就有學院的股份,或者背后有法師支持。
“最近的拍賣會很不錯,至少有些貨物的交易有了規則,”一個大商人看似岔開話題道,“有規則總比沒有規則好,我們也能互通有無。”
“還有報紙,”一個在報紙上打過廣告、吃到了甜頭的商人道,“廣告之后,我們門店的交易翻了好幾倍!”
“這些據說都是那位法師維羅卡大人的意見,冒險者公會正是她手底下的組織,”一個商人總結道,“所以,你們真的不打算征求她的意見?”
“當然要向那位大人咨詢。”胖胖的女商人一改之前的態度,笑呵呵的道。
甚至她還打算與冒險者公會簽訂更深入的合作協議,將銷售點推往每一個有冒險者存在的地方。
當然,這個點子就不必說出來,與這幫家伙共享了。
第230章
雷暴遠去,隊伍在山洞里修整一夜。
風雷兩系的法師與維羅卡道別,她們還要追逐著雷暴,不斷訓練提升實力。
而維羅卡她們,則繼續向著地圖上標識的藏寶地點前行。
在一次翻過一道光禿禿的山梁后,藏寶地不遠了。
“之前藏寶的人確實很會找地方。”維羅卡拿著望遠鏡觀察藏寶地周圍。
一處小山谷,不同于之前山崖與河谷相接、有著巨大落差的峽谷,這里地形起伏不大,看上去平平無奇。
但整個山谷卻遍布嶙峋亂石,單人步行況且要費一些力氣,馬匹更是直接難以進入。
所以在維羅卡的安排下,戰士們留在山谷外看守馬匹,她自己、奧莉薇婭、還有苦修派三個法師一同向著山谷中走去。
三個法師早早的將法杖握在手里,隨身攜帶的法陣也放在最方便的地方,謹慎地向山谷內探索。
“根據地圖上的標識,最準確的地點應該是左側谷底,”維羅卡比對著地圖,“那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
“有一塊比較大的石頭?”奧莉薇婭伸手指點著。
“其他地方確實沒有特殊之處,”苦修派法師環視著周圍,“應該就是那塊石頭有問題了。”
除非這石頭內部就是寶藏,不然更有可能得是石頭下面。
三人湊在石頭邊,風系的苦修派法師,對著石頭施展了一個輕盈之術,土系的奧莉薇婭用平臺術翹起石頭的一邊,維羅卡發揮她高級戰士的力量,將石頭推開。
下面果然有一道斜斜的縫隙,半人寬窄,側著身體能下去。
奧莉薇婭向下扔了一塊火系照明魔晶,魔晶在側面彈跳了幾下,很快落到了底部。
“下面不深,你們幫我照明。”維羅卡卷了卷自己的法師袍,腰上栓了一根繩子,就開始試著攀爬。
苦修派法師連忙給維羅卡施放了一個輕身術。
有風系法術加成,維羅卡在側面的石壁上一點,輕飄飄的下落到底部。
石縫的底部空間也不大,稍微向前延伸一點,就在燈光中看見了一小塊傾斜的地下空間。
沒有什么威脅,維羅卡向上喊道:“可以下來了。”
奧莉薇婭和苦修派法師先后落下,三道照明燈的光芒下,她們立刻發現了小空間里的腳印。
“不是平民的草鞋和木鞋,鞋底周邊還有精細的紋路,”維羅卡半蹲著仔細打量比較明顯的半枚腳印,分析道,“看來這處藏寶點還不一般。”
維羅卡研究的半枚腳印在空間邊緣處,因此相對清晰。
空間中間的腳印就要雜亂很多,難以分辨。
奧莉薇婭有些惱火的抿著嘴,用照明燈指點著空間最深處,腳印更多的地方:
“看這里,除了腳印,還有箱子和麻袋等重物的痕跡,東西已經被搬走,我們來晚了!”
雖然奧莉薇婭此行主打一個體驗和游玩,但對于目的地被人先行一步,還是很不爽的。
苦修派法師沒有什么別的情緒。
她跟著隊伍的主要原因是首領讓她來做向導,順便向維羅卡學習點經驗,對寶藏之說本來就不感冒。
維羅卡卻是早就調整了心態。
雖說教廷當時給出這張藏寶圖,是因為他們無法深入學院和海城的領地尋寶,但藏寶圖這種東西,有一張就能有第二張,誰知道會不會有其他人私下里抄了圖紙賣出去呢?
再說了,萬一埋寶藏的人還沒死,人家回來取走了自己的東西,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其中變數太大,維羅卡早有心理準備。
奧莉薇婭在生氣的時候,她還在細細的探索著這一處空間。
空間頂部的石頭并不鋒利,還有水蝕的痕跡,看樣子這處空間之前是流水沖出來的,這里以前可能是一條地下暗河的出水口。
空間的側壁傾斜,有一些人工開鑿的痕跡,但是不深,不知道當時因為什么才沒有繼續。
空間的底部雖然經過人工平整,但還有一些碎石和縫隙。
一些縫隙?
維羅卡趴到地上,與一雙橙黃的豎瞳對上視線。
雙方反應都很快,豎瞳的主人、一條幼小的風紋蟒彈射出來,而維羅卡也在這個瞬間用水團堵住了縫隙。
風紋蟒是魔獸,彈射的力道比一般的蟒蛇要大,維羅卡的水團差一點沒有困住它。
但是馬上,水團就化為了一大坨冰塊,其中的風紋蟒行動明顯遲緩了。
學院通識課生物篇,風紋蟒,微毒,中和藥劑材料之一,主產地北方峽谷。
一般為風系魔獸,速度奇快,但有冬眠習性,氣溫降低后反應會變慢,適合冬季獵殺。
維羅卡將風紋蟒封凍之后,奧莉薇婭才反應過來倒吸了一口冷氣。
“風紋蟒?這個季節還在活躍?” 苦修派法師是在維羅卡發出法術之后意識到的,但沒有太多的擔憂,只有些驚奇,“而且這么小,做一副材料都不夠。”
這個評價讓維羅卡莞爾,一邊將封凍著風紋蟒的冰球滾到三人之間,任由兩人仔細觀察,一邊再次趴到地上向縫隙里探視。
雖然沒有什么實戰經驗,但學院里的課程都好好上過,奧莉薇婭用探照燈對準風紋蟒還在收縮的眼睛,皺眉道:
“這條風紋蟒不太對,在冰中還能保持一定的活性,雖然體型不大,但恐怕等級比較高。”
苦修派法師正在數它身上的“風紋”。
“……二十三條!這條風紋蟒起碼二十三歲了!”兩人都有些不可思議。
尋常二十年以上的風紋蟒,四五米的長度都有了,這條還沒有人胳膊長!
“我們恐怕馬上就能發現它的秘密了,”維羅卡趴在地上瞇著眼,“這條地縫里有東西。”
為了防止縫隙里還有別的生物,先是苦修派法師用風往里吹了一遍,然后維羅卡接著用水洗了一遍。
確認了安全后,一陣生拉硬拽之后,三人從縫隙里摸出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木頭盒子。
維羅卡用冷漠之杖小心的挑開盒蓋,里面是一些風系魔晶碎片,還有一個小油布包裹。
到這里,她們已經基本明白了,這條風紋蟒體型小但等級高的原因。
它恐怕是吞食了盒子里的風系魔晶。
“但是這里又沒有其他生物,它不可能一點也不進食,只靠魔晶存活啊?”奧莉薇婭皺眉問道。
“當然不是一點其他生物沒有,”維羅卡看向苦修派法師,“你剛剛用風系法術的時候應該也發現了吧?”
苦修派法師一點頭,兩人異口同聲道:“這下面還有一條地下暗河!”
地下暗河里會有一些小魚小蝦,這條風紋蟒應該是靠著地下暗河生存的。
這里的縫隙空間太小,限制了風紋蟒體型的長大,但同時,保持超小的體型,也讓它能方便的往來于地下暗河與縫隙之間,一邊食用暗河中的食物,一邊吞食盒子里的魔晶。
“藏寶的人也沒想到,明明藏在這么隱蔽的地方,魔晶卻被風紋蟒吞了吧?”苦修派法師微微搖頭。
“不過藏魔晶有什么用?就算沒有風紋蟒,時間長久以后,魔晶里的元素力還是會消散一部分的。”奧莉薇婭不解道。
“那就恐怕會與這個包裹有關了,”維羅卡埋頭,繼續用冷漠之杖挑開油布包裹。
等看清楚內容物,才心下了然。
黃褐色的紙頁,密密麻麻的字跡,以及雖小卻很清晰的圖畫。
標題是風系戰士修煉法。
“一份風系戰士修煉法,加上一盒子風系魔晶,”苦修派法師也微微瞪大了眼睛,“能很容易培養出一個中階戰士吧?”
“不止,”身為貴族的奧莉薇婭,對家族相關的事情要更敏感一點,“如果盒子里的魔晶還在,憑著這兩樣,建立一個小家族都不難。”
維羅卡撿起修煉法顛了顛:“就算這里其他東西都被搬走,只要能確定這是真的,那這次行動還是賺了。”
奧莉薇婭若有所思,環視了一下地下空間,推測道:“修煉法可不常見,是中型以上家族的私藏。
修煉法被藏在了最隱秘的地方,外面的東西卻被搬走,藏寶之人,和后來的搬走外部寶藏的人,一定是兩批人。”
維羅卡和苦修派法師,把空間里其他縫隙都里里外外探索了個遍,終于在另一條小地縫里,挖出了一枚金幣。
“除此以外,真的沒有別的東西了。”苦修派法師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說。
維羅卡彈了一下金幣,說道:“看來這里外部曾經存放的,是金幣等錢財。”
“錢財、魔晶和修煉法,一個勢力建立的核心都曾經在這里,”奧莉薇婭被勾起了興趣,“看樣子藏寶之人很有野心。”
“可惜錢財被第二批人搬走了,魔晶被風紋蟒吞了,”維羅卡含笑道,“修煉法還便宜了我們。”
“但第二批、搬走錢財的那一批人,是怎么找到這里的?”苦修派法師提出疑問,
“紅弓山脈深處、平平無奇的山谷,除了大一點沒有別的特殊之處的石頭,一般人根本聯想不到這里會有寶藏。”
“要么是藏寶圖曾經流傳出去,被復制了;
要么就是第一批藏寶之人里,有非核心成員背叛了。”
藏寶點別無他物,三人一邊往外爬,一邊交流推測著。
“被運出去的財物會在哪?”
雖然藏寶圖的所屬是維羅卡,從藏寶點得到的東西也被兩人默認應該歸屬于維羅卡,但奧莉薇婭仍然為財寶被其他人搶先而憤憤不平。
“從深山里運出一批財物,還是很顯眼的,距這里最近的城市是海城,最近的道路則是海城-學院之城的商道。
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商道的兩端,海城和學院之城。”
“海城和學院之城中,有近些年異軍突起的家族或者商人嗎?”
第231章
保持著這個疑問,尋寶小分隊離開了藏寶地,向著海城的方向趕去。
冬季的氣溫越來越低,大多數魔獸都進入了冬眠和潛伏期,與大部隊匯合的路上,除了幾次小型雷暴之外,她們沒有再遇上什么危險。
維羅卡捧著風系戰士修煉法,與自己手里的水系對比,時不時還會與苦修派法師、隊里的其他學院戰士討論一下。
而奧莉薇婭的全部心神,都被越來越近的家鄉吸引。
她開始焦慮每天的進行速度,擔憂不能在進入海城之前與大部隊匯合。
“我總要在進城之前收拾一下,”奧莉薇婭從袖子里掏出一枚小圓鏡,對著鏡子啰里啰嗦,“進山之后一直沒有洗頭洗臉,我現在臉上能刮下一層灰!
不能讓姐妹們看見這個狀態,太丟臉了,會被嘲笑的!”
在維羅卡忍耐到極限之前,她們終于在海城外趕上了大部隊。
“比預計中的要早,”妮可拉老師笑盈盈的迎接她們,“已經路過一個海城治下的村子了,還有八天就能到達海城。”
“因為某人一路都在催促,”維羅卡沒好氣的說,“生怕趕不上大部隊,沒有時間整理外表而丟臉。”
奧莉薇婭不關心維羅卡的陰陽怪氣,她一頭扎進了自己的馬車里,叫上兩個女仆梳洗去了。
妮可拉老師失笑問道:“那這次收獲怎么樣?”
“還可以,”維羅卡揚了揚手里的風紋蟒皮,“那個地點里確實有點東西,不過大部分財寶都被人提前拿走了。”
“被別人拿走了?”妮可拉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維羅卡竟然沒有為此生氣。
一邊與妮可拉老師肩并肩走回暫時營地的中心,一邊講解她們關于藏寶地的推測。
最終維羅卡下結論道:“有修煉法在,此行已經不算虧了。我又不差錢,剩下那點財寶去向也比較好追查。
到時候追查到某些傷天害理的家伙身上,干脆處理掉就好。”
“你已經能確認第二批人傷天害理了?”妮可拉老師挑眉,“萬一人家真的是無意間發現的呢?”
“藏寶地洞口的那塊石頭非常沉,不好移動,”維羅卡瞇著眼笑,“什么人要在帶走財寶之后,還要用石頭堵上?做賊心虛罷了。”
見維羅卡心有成算,妮可拉老師也不再追問,反而沉思一下,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那份風系戰士修煉法,你也要公開給手下的冒險者?”
維羅卡眨了眨眼反問:“怎么,不合適嗎?”
“你應該知道,學院里的戰士們,也不是都有訓練法的。”妮可拉老師含蓄的道。
維羅卡當然知道。
學院里的戰士們,除了像阿奇爾出身戰士家族,有家傳的修煉法之外,其他的戰士,大多是依靠學院發放的中和藥劑晉升的。
這就意味著,學院本身是沒有修煉法,或者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將修煉法公開。
這時候維羅卡突然說她有修煉法,還是直接對冒險者們半公開了,學院的低層戰士們心有浮動是很正常的事情。
繼續聯想下去,在之前的傳言事件中,戰士們會為了學院戰士的名額,退出冒險者公會;
現在公會有了修煉法,也就可能會有戰士為了修煉法,退出學院。
“你是說,學院里,尤其是戰士部,可能會對冒險者公會不滿?”維羅卡有些不解的皺眉頭,
“可冒險者并沒有限制條件,一個戰士既可以是學院戰士,也可以是冒險者,這兩個身份并不沖突。”
妮可拉沉默了一下,覺得自己真不適合委婉的傳話,于是干脆敞開了直接說道:
“雖然不清楚你自己是怎么想冒險者的身份,但對大多數人而言,冒險者公會更像是你手下,一個規則和體量都特殊的家族。
而家族這種東西,一個人,一段時間內,只能效忠一個。”
“家族?”維羅卡呆了一呆,但立馬反問道:“可是阿奇爾就算是戰士家族出身,但也依然是學院戰士隊長啊?”
妮可拉無奈道:“但這種情況下,阿奇爾的家族已經默認是學院的附庸了,你的冒險者公會也是學院附庸嗎?”
當然不是,維羅卡在心里道。
在她的意識里,冒險者公會應該是與學院平級的,甚至發展到最終,地位應該同樣超然。
尤其是在她的努力下,現在公會已經被學院承認是合作盟友,更不可能是學院附庸。
“我明白了,”維羅卡揉了揉腦袋,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就像之前流言事件中,總務部重新核定稅收時,將冒險者公會看成了“普通商戶-中介”,而非行業工會。
有一部分人不能明白公會作為中立組織的性質,將其理解為普通的地方勢力,因此而出現了矛盾。
但這個矛盾并不好解開。
因為在這之前,沒有人建立同樣性質的組織。
維羅卡是最先創立冒險者公會,所以要承擔起建立冒險者公會普世定義的任務。
只能在一次一次的委托和事件里,不斷的強調穩定冒險者公會的立場,才能在潛移默化中建立起人們對公會的印象。
但在公會的形象確定之前,維羅卡還是可以減輕學院對公會的不滿的。
“多謝你的提醒,”維羅卡向妮可拉老師鄭重點頭道,
“關于建議公會成為學院合作伙伴提案的詳細報告,我已經提交了。
但不妨礙我以個人的身份,重新向學院遞交一份關于冒險者公會性質的補充報告。”
這樣至少能改變一下議事會對冒險者公會的態度,而十人議事會的態度,才是學院的態度。
*
車隊在通往海城的路上又慢吞吞的前進了七天。
這些天里,道路越來越平坦,旁邊經過的村子越來越頻繁,路上的行商的數量也越來越多。
大多數行商都會好奇的打量一下隊伍馬車上的花紋,然后在與后面的商隊碰面的時候,打聽車隊的來路。
就這樣,學院的車隊還沒有到達海城,但奧莉薇婭伯爵回歸和魔法學院來訪的消息,已經遠遠的傳開了。
終于,在第八天的時候,繞過紅弓山脈側邊的最后一座高山,她們遠遠的看見了大海,和岸邊繁華的海城。
路邊山地上是平整好的一塊一塊的土地,土地中沒有植物,僅憑雙眼看不出種的是什么。
掐著時間,將法師袍換成大裙擺禮服,還披著淺黃色毛茸茸披肩的奧莉薇婭,終于有空閑來跟維羅卡閑聊了。
她驕傲的給維羅卡介紹:“那些都是白珍珠風信子!雖然現在還沒有發芽,但等到春夏之交的時候,這里將是一片花海。”
維羅卡對花海的興趣一般,但對特意平整土地種花這件事有興趣。
“所以,這里的農民依靠種植白珍珠風信子維持生計嗎?”
“對,”奧莉薇婭干脆利落的點頭道,“這些白珍珠風信子會在花期的時候被收購,用來制作成香薰、精油等東西。
海城的白珍珠風信子香水可是遠銷都城,被王后都夸贊過的高品質香水!”
但凡這話換個人說,都有在學院面前站帝國立場的嫌疑。
但是在學院生活了三年、歸家心切的奧莉薇婭,旁邊還有她的舍友維羅卡在,那多少可以理解為游子給朋友介紹家鄉的驕傲感。
離開最后一段山路,車隊終于進入紅弓山脈包圍中、最平坦的一小塊平原。
在這段路上,維羅卡總算能確定,旁邊的田地是用來種植麥子的。
主要是田中的麥垛還在,有幾個農民裝扮的人正在取一部分麥稈,應該是要回家升火用。
車隊接近的時候,幾個距離道路比較近的農民倉皇跪下。
維羅卡皺了皺眉頭,斜著身體避開,從車窗里遙遙打量農民們的裝扮。
頭發花白,滿臉的皺紋和風霜;頭頸部裹著一塊擋風的粗布,身上的衣服顏色發灰,有幾塊補丁,腳上是木鞋。
還好,維羅卡在心里比較了一番以前冬青平原上的冒險者,做出評價道。
這里的農民至少還有完整的衣服,腳上也有鞋子。
以前南方的底層冒險者,都是幾層獸皮和爛布裹身,鞋子看運氣和實力,頭上擋風的粗布那更是奢侈品。
當然,幾年過去,現在情況有所改善,與這些農民應該差距不大了。
察覺了維羅卡評估的眼神,奧莉薇婭感慨道:“父親從學院交換了改良過的土豆種子,農民們會與麥子間種,雖然稅收也高一點,但至少剩下的能填飽肚子。
以前到了冬天,還有食物消耗殆盡的春天,不管海水多冷,都是要去海里撈食物吃的。”
維羅卡默然了一會兒。
冬春季節下海,不提風浪造成的翻船,僅僅是冰寒的海水就能凍死一批人。
學院與海城的合作,還是給底層人帶來了一定的好處的,只是這好處有限,還被貴族們分走了大半。
維羅卡可是聽見了,剛才奧莉薇婭口中輕描淡寫的“稅收也高了一點”。
馬車在路上轆轆不停,很快城墻就越來越近,而城門上也升起了代表海城的白珍珠風信子的大旗。
還有白藍色的小旗幟在城墻上烈烈,每一面旗幟后都站著一個挺拔的戰士。
隨著大旗越升越高,在城門上方與城墻邊沿齊平,有海螺的號聲響起,城門隨之緩緩大開。
兩列裝扮整齊的騎士,舉著儀式劍從城門中騎馬走出,跟在后面的侍從在城門前鋪開一張大地毯。
最后是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車夫精妙的操控下,馬車橫著停在地毯上。
海城城主及其夫人攜手從馬車上走下,正面迎接學院的車隊。
第232章
這個時候,維羅卡才恍然有了一種出使其他勢力的感覺。
在地毯的這一端,學院的馬車停下,維羅卡、奧莉薇婭和妮可拉老師下車,向前步行。
奧莉薇婭加快了幾步,率先撲上前擁抱和貼面禮。
“父親!母親!”聲音有些哽咽,眼圈也微微發紅。
三年沒有見面,海城城主顯然也有些情緒外露,他一遍一遍的拍著奧莉薇婭的后背,他夫人則是緊緊的握著奧莉薇婭的手。
為了不打擾她們的親情時間,維羅卡和妮可拉老師稍微放慢了腳步。
好在對面都是合格的政治生物,一家三口在幾分鐘內就收斂了激動的情緒,由奧莉薇婭轉身給雙方做介紹。
“妮可拉老師,風系中階法師,還有維羅卡,水系中階法師,兩位都是學院議事團成員。”
“我的父親,奧格斯格侯爵,海城城主;這位是我的母親,艾德瑟雅子爵,黃銅矛城城主。”
維羅卡和妮可拉老師禮貌微笑,并主動向對面伸出了手,示意行法師的握手禮即可。
留著短胡須的海城城主奧格斯格,還有皮膚白皙的艾德瑟雅子爵,向維羅卡和妮可拉老師露出了熱情的微笑。
“很早就聽說了您的名聲!”海城城主奧格斯格握住妮可拉老師的手,其夫人艾德瑟雅則是拉住了維羅卡。
“十分榮幸迎接兩位法師的來訪,代表海城居民向魔法學院致以崇高的敬意!”
隨后開啟了日常交際的話題。
海城城主奧格斯格與妮可拉老師在談論海城最近的商隊和學院推出的糧種,艾德瑟雅則向維羅卡道謝,感謝維羅卡在學院里對奧莉薇婭的照顧。
奧莉薇婭活躍在四個人之間,不斷的接住話題使場面不至于冷落。
道路兩邊是侍衛和圍觀的民眾,前方是海城裝飾華麗的馬車,后面是學院的隊伍和等待的戰士。
五個人就在這樣的場景里寒暄了好一會兒。
半中間的時候,維羅卡有些疑惑為什么要在城門口呆這么久,給奧莉薇婭使眼色。
奧莉薇婭心領神會,并拋了個眼神,示意維羅卡看向一側侍衛的身后。
維羅卡這才發現,在一眾圍觀的人群中,還有幾個畫家在奮力揮舞著畫筆,將這一幕記錄下來。
維羅卡微妙的沉默了一小會兒。
這就是外交場合,貴族們的記錄方式嗎,真像是前世的通訊稿領導們的照片啊。
好在并沒有站太久,在大多數話題都已經聊過,而畫家們的草稿已經初步確定了之后,兩邊人都回到了馬車上,重新向著海城城內駛去。
比藍湖城占地要大,有點像平地上的飛魚港。
維羅卡在馬車里觀察著海城的建筑和街道。
街道上已經被提前清空,她沒有辦法看到這里平民的樣子。
房屋墻體很厚,大都是平頂,窗戶也比較小。
這倒是很好理解,海城背靠紅弓山脈,南方夏季風帶來雨水較少,但冬季的北風會帶來寒潮,厚實的墻體和窗戶在冬天更能夠保溫。
另外,雖然沒有圍墻分割,但還是能看出明顯的分區。
越靠近北邊海岸的地方,房屋和街道越雜亂,而背靠山脈的南方平地上,貴族們的高層小樓和莊園遠遠的就能眺望見。
“為什么城門口還有那么多人在圍觀,進城之后街道上卻沒人了?”
“城門口的那些可不是平民,”妮可拉老師解釋道,“那些都是海城里有頭臉的小貴族。”
小貴族們站在城門處等待,不僅是應海城城主的要求、給學院來使熱情的迎接感,也能在記錄的畫像中露一露臉。
說不定就能出名了呢?
傳說中的蹭紅毯啊,維羅卡若有所悟。
妮可拉老師雖然性格直爽,但也敏銳的發現了維羅卡對貴族社交的不適應。
“我記得你出外勤也去過不少城市,還是不習慣貴族們奇奇怪怪的生活方式嗎?”
維羅卡點點頭:“因為有法師的身份在,我可以不必理會學院治下大多數貴族的臉色。對面帝國的人更是不用客氣。而海城還是第一個要平等論交的。”
妮可拉老師笑著安慰:“沒關系,海城也不例外,保持你的驕傲就可以,學院不會向任何人低頭,而你,可是學院的天才。”
話語的最后,妮可拉老師抬起下巴,笑容里含著鋒芒。
維羅卡眉頭一挑,嘴角也跟著上揚:“我開始理解議事會為什么派您來了。”
這個脾氣真的很符合維羅卡的胃口。
妮可拉老師笑容一頓,你要說這個,那我還是有點虛的。
出發之前,在學院的時候,法師派的首領艾雯還特意找她分析過。
維羅卡從還沒有進入學院開始,就能在藍湖城攪風攪雨,進入學院后,每次出外勤都能搞出一些事情。讓妮可拉不得不提高警惕心。
所以妮可拉對這次外勤的期望很低,哪怕攪黃了學院與海城的合作,她都有自信能挽回。
前提是,維羅卡不會突然出手干掉她。
她又沒有招惹維羅卡,應該不會被干掉吧?
妮可拉探究的看著因為到達目的地而跳下馬車的維羅卡,一邊也跟隨著下車。
馬車是直接停在海城城主府門口的。
城主府位于整個海城最中心的位置,一邊是裝飾富麗堂皇的城堡和花園。
另一邊,城堡的背面,就是連接政事廳的城主辦公場所。
學院的車隊沒有從政事廳那邊走,而是停在了南面的小城堡門口,從這里向南一大片,都是各種小城堡和別墅、海城貴族們的居住地。
進入城主府的小城堡后,學院的來使們被分了一整棟“客樓”。
顧名思義,一整棟樓都被劃分給來客生活起居,還配備了一整套管家和仆人的班底,務必讓來客感覺賓至如歸。
客樓距離奧莉薇婭的住處不遠,她邀請維羅卡在收拾好行李后、晚宴開始前,去她住處玩一會兒。
維羅卡答應了,在客樓的大廳里目送奧莉薇婭再次上馬車回家。
維羅卡的行李并不多,她在二樓挑了一個房間,很快就安置好了各種東西,再次來到了一樓的大廳。
客樓的管家馬上迎上來:“法師大人,接下來您有什么安排嗎?”
“準備一下熱水,晚上還有晚宴,總不能太敷衍,我要洗漱。”在大廳里的長椅上舒服的躺下,維羅卡馬上又想到什么,“順便幫妮可拉老師也準備一些吧。”
客樓管家得令離開,維羅卡在長椅上看著戰士們進進出出搬運著東西。
終于在幾分鐘之后忍不住站起來,加入到戰士們之中。
“原來隊伍有這么多東西嗎?”在客樓仆人奇怪的眼光中,維羅卡扛著一麻袋不知道什么玩意兒,問前面的二分隊隊長道。
“大家習慣了外勤,個人的東西不多。隊伍的行李大件也就是糧草和帳篷,剩下的……都是維羅卡大人您路上獵殺的獵物。”
二分隊隊長手里提著兩個箱子,回頭稍有怨念的看了維羅卡一眼。
“咳!”維羅卡被這個答案嗆了一下,刮了刮臉安排道,“把獵物放在大廳里,我一會兒整理一下。”
品相完整,質量比較好的,可以當做贈禮送給海城;剩下次一等的,拿到海城市場上賣出去,所得的錢一半充作隊伍路資,一半購買伴手禮。
收到命令的戰士們很快在客樓的大廳里擺開了獵物,就連聽到動靜下樓來的妮可拉老師都嚇了一跳。
猜中了維羅卡的意圖,妮可拉老師也打量著一排獵物,給維羅卡提建議道:“這一個完整的紅腹野狼、還有奇美拉都不錯,那群貴族會喜歡的。”
“奇美拉……我當時殺的時候沒有想太多,所以破破爛爛的,這樣也可以嗎?”維羅卡摸著下巴問。
“問題不大,”妮可拉老師比維羅卡還心大,“中階法師親手獵殺的中階魔獸呢,足夠貴族們吹噓了。”
“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維羅卡做好了決定,客樓的管家也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匯報:“法師大人們,洗浴用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洗漱完,換了一身嶄新的法師袍,一身清爽的下樓,奧莉薇婭派來接維羅卡去玩的仆人已經在等著了。
這個仆人是跟著奧莉薇婭住在學院的那個,維羅卡與她熟識,還能說笑幾句。
坐馬車到“不算遠”的奧莉薇婭住處門口,進入大理石雕刻的門廊,兩邊是冬天也保持著青翠的裝飾植物。
一層大廳與結構“客樓”有些相似,但墻上掛著鎏金的裝飾畫,地面和半邊墻壁用的是彩磚,另一邊還有三四人寬的壁爐和掛毯。
二樓樓梯的間隔平臺上,有含苞待放的反季節白珍珠風信子,風信子組成的景觀之上,是奧莉薇婭的全身大畫像。
三樓才是奧莉薇婭的主臥,二樓是她的私人會客廳。
會客廳里鋪滿了地毯,一邊是書架和書桌,另一邊是靠窗的小圓桌和兩把綢布椅子。
奧莉薇婭早已經泡好了奶茶,在這里一邊挑選首飾,一邊等待維羅卡的到來。
一群仆人抱著首飾盒和緞帶,圍在旁邊等待奧莉薇婭的選擇。
維羅卡一進門,她就親熱的招手:“幫我看看發飾,今天的晚宴,我應該佩戴哪一個比較好?”
在一眾仆人的目光中,維羅卡從容自然的走進去,在奧莉薇婭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我看樓梯上的白珍珠風信子不錯,為什么不直接帶鮮花呢?”
第233章
在維羅卡進入奧莉薇婭的住處之前,艾德瑟雅正陪著她三年未見的女兒。
一邊關心奧莉薇婭三年的生活,一邊緊急詢問維羅卡和妮可拉老師兩人的性格和飲食習慣,以便調整今天晚宴的一些安排。
“她們兩個都是很典型的法師,”奧莉薇婭躺在一張小床上,任由仆人清洗她的頭發、修剪手指和腳趾,“不太耐煩與法師之外的人交流,也不將階級觀點放在眼里。”
“也就是說,她們更認同法師等級,或者說實力那一套?”艾德瑟雅沉吟一下,以商量的口吻道,
“那城主府法師的座位還是安排的遠一點,那兩位法師大人不一定樂見法師做城主府的附庸吧?”
奧莉薇婭肯定了母親的決定,并且補充道:“妮可拉老師是法師派,維羅卡是平民派,兩個人都是絕對的法師立場。
但又都很喜歡戰斗,維羅卡還是學院戰士部外勤隊總隊長,如果有比較努力的戰士,她們也不吝惜欣賞的。”
艾德瑟雅卻中聽出了其他的東西,開始為自己的女兒擔憂:“戰士部、總隊長跟隨你回來?魔法學院對你的監視這么嚴格嗎?”
“雖然學院有這個意思,但并沒有您想象的那樣。”仆人在給奧莉薇婭臉部上精油了,她閉著眼替維羅卡解釋,
“就像我在信里說的,這次我能來,都是因為維羅卡要向北出行,是我沾了她的光。另外,除了她學院的身份,她還是我的朋友,母親。”
艾德瑟雅明白了,這個維羅卡不僅在學院里權高位重,在關系上對奧莉薇婭也更重要。
“那她的位次,需要調整嗎,在你和我的旁邊,怎么樣?”
這樣妮可拉有海城城主相陪,而維羅卡有城主夫人和奧莉薇婭陪著。
雖然不符合一般貴族宴請的規則,但勉強配平了兩個人的地位。
“可以,就這樣辦,”奧莉薇婭在床上微微點頭,“維羅卡通常還是比較尊重老師的。”
想到火系的萊昂內爾,她不由得又重復了一遍:“嗯,通常是這樣。”
位次決定好了,接下來是菜單。
其他客人的口味不重要,主要還是供給兩位學院的法師。
“妮可拉老師喜歡甜食,維羅卡喜歡調味好的肉。”
臉部護膚結束,仆人開始在頭發上涂精油,奧莉薇婭睜開眼,握住旁邊母親的手。
“可以上一些新鮮的海鮮,維羅卡也喜歡嘗試新東西,就是要多用蔥頭去除腥味。”
聽得出來,自己的女兒與那個維羅卡的關系確實很好。
艾德瑟雅欣慰又驕傲的拍了拍女兒的手。
欣慰是因為有這樣權高位重的朋友,女兒在學院的生活要好過很多;驕傲是因為能用理智維持住這樣的友情,奧莉薇婭也不愧為海城的繼承人。
艾德瑟雅匆匆去調整宴會的安排,煥然一新的奧莉薇婭在會客室等到了維羅卡,并且閑聊了一段時間。
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兩個人攜手一起入席。
這個行為表現在其他人眼里,還有另一層含義:
海城與學院的關系在下一代仍然會延續,海城與學院的情誼堅不可摧。
有奧莉薇婭額外的支招,維羅卡在宴席上吃的很開心。
海城城主、夫人艾德瑟雅,還有城主府的一眾仆人都松了一口氣。
因為在他們之前得到的消息中,這位維羅卡,是很難伺候、而且脾氣很大的一位法師。
現在看來,傳言里有不少誤解。
但也有可能是看在奧莉薇婭的面子上。
海城城主瞥了一眼自己的堂侄。
希望他能領會出這里面的含義,明白奧莉薇婭海城繼承人的身份無可動搖。
這樣自己也不需要對親人動手。
晚宴結束,進入茶點和交流時間,眾人移步到另一間休息廳。
這里已經擺好了各種軟椅和小圓桌,休閑的棋牌和話本四處都有,另外還提供甜點和煮水果。
可惜另海城城主失望了,他的堂侄——長得確實與他很像,所以生出了某些不切實際的野心——端著酒杯笑容滿面的走過去,與奧莉薇婭打招呼。
“奧莉薇婭!難得你能回來看看,海城還是你記憶中的樣子嗎?”
維羅卡吃甜點的動作慢了些,覺得這話里怎么一股他才是本地主人,而奧莉薇婭只是個外人的陰陽怪氣味。
“勞煩你掛念,堂兄。”奧莉薇婭皮笑肉不笑,“與日新月異的學院之城相比,海城的發展確實慢了一點。
以后我會加快與學院合作的腳步,讓海城更加繁榮的。”
這句話的含義還是很明顯的,奧莉薇婭在宣示她對海城的主權。
這位堂兄臉上的笑容頓了頓,旁邊立馬有其他人跟上,幫腔道:“可是奧莉薇婭伯爵您要常年待在魔法學院,離海城還是太遠了。”
“對呀,”堂兄的笑容有些浮夸,“帝都來使選封下一任城主的時候,你可能都來不及趕回來。”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海城,包括目前學院治下的眾多城市,其中的貴族其實是久遠之前,帝國皇帝封爵的。
現在學院治下當然不可能再接受帝國的封爵,所以目前學院境內的貴族爵位只能尷尬的一代傳一代,只有減少沒有增加。
但海城現任城主就是由帝國皇帝封爵的,雖然現在他聲稱海城是帝國與學院之間的中立方,可涉及到下一任城主的繼承,帝國皇帝的賜封還是有一定的正當效力。
這個堂兄就是看準了奧莉薇婭入學魔法學院,而帝國絕對不會樂見一個身上學院色彩濃重的人繼承海城,所以試圖爭取帝國的支持,成為皇帝賜封的海城繼承人。
可現在是學院來使當面啊!
你就這么大喇喇的上前挑釁,迫不及待的彰顯你站帝國立場?!
海城城主奧格斯格無奈的閉了閉眼,就你這腦子,我也不會支持你繼承海城。
奧莉薇婭臉色不太好看,拿不到帝國賜封確實是她的短板。
維羅卡眨眨眼,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那邊激進派的妮可拉老師已經直截了當的開口回應了。
“帝國會怎么賜封我不清楚,”她神色冷淡的看著那個堂兄,“學院并不關心帝國的虛偽頭銜。”
“我們一直很感激魔法學院對于海城的一些幫助,”堂兄沒有放棄,他試圖解釋就算他是帝國賜封上位,也會保持與學院的關系,“海城與學院的交流必定是長久而有益的。”
可是傻孩子,不管你是不是對學院友好,妮可拉老師都是個激進派,只會討厭帝國兩個字啊!
維羅卡都不忍心看他了。
“但學院只接受奧莉薇婭繼承的海城。”妮可拉老師果然臉色更黑了,直接開口威脅道,“如果這個海城不是奧莉薇婭繼承,那恐怕也沒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奧莉薇婭與學院的關系是相互的。
入學魔法學院的奧莉薇婭,會受到學院的支持而繼承海城。
而有學院求學經歷的海城城主,也更加有利于維持學院與海城的關系。
其他人看到氣氛不對,立刻上前解圍道:“奧格斯格侯爵是中階戰士,還會有很長的時間來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簡而言之,現任海城城主還能活很久,你們就先歇歇吧。
話題就此結束,堂兄悻悻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維羅卡的注意力卻被吸引,海城城主是中階戰士?
真的假的,結束了去問問奧莉薇婭,不知道能不能切磋一下。
但晚宴徹底結束之后,維羅卡沒能找到奧莉薇婭。
奧莉薇婭與她的母親艾德瑟雅秘密商談事情去了。
“我知道堂兄一直有頂替我身份的野望,但他今天為什么如此急迫?”剛回到海城,有些消息還不靈通的奧莉薇婭奇怪的向母親詢問。
“他不知從哪里拿到了一筆錢財,收攏一些戰士、建立商隊后打通了與都城的聯系。”艾德瑟雅諷刺的笑道,
“但他的父親只是個酒囊飯袋,母親更只是個小貴族,真以為自己年齡大的男性,就有繼承優先權?”
作為奧莉薇婭的母親,艾德瑟雅不僅僅只是個城主夫人和子爵,她也是海城的附屬城市、黃銅矛城的城主。
黃銅矛城正如名字所顯示的,出產黃銅和武器,是海城最重要的附屬城市。
掌握的海城武器出產的艾德瑟雅,即使對上城主奧格斯格也絲毫不虛。
另外,她本身還是個水系中階戰士。
所以她看不上堂兄的出身很正常,奧莉薇婭習慣了母親為出身自豪的樣子,察覺到了母親話中的另一點。
“不知從哪得來的錢財?”奧莉薇婭幾乎立刻就聯想到了藏寶點消失的財寶,低聲與母親道,“可能是從紅弓山脈得到的……請您幫我查一下!”
艾德瑟雅輕輕點頭:“之前確實像是憑空出現的,盡管已經過去了幾年,但現在既然有了方向,那就好追查多了。”
想到藏寶點,就想到了維羅卡在其中得到的另一樣東西。
奧莉薇婭知道維羅卡一直很重視戰士的晉升,也知道她對得到的修煉法還有些疑慮。
第234章
奧莉薇婭垂了垂眼眸,向艾德瑟雅道:“母親,還有一事,我不知該不該提。”
“什么?盡管說,你是我最驕傲的孩子,是海城的繼承人,”艾德瑟雅滿眼慈愛的看著女兒,“你的需求都應當被滿足。”
奧莉薇婭悄聲與她說了維羅卡對修煉法的疑慮。
這下艾德瑟雅也垂下了眼睛:“你想穩固她與海城的關系,讓她觀看我們家的修煉法借鑒?”
奧莉薇婭輕輕點了點頭。
母親家傳有水系修煉法,維羅卡也正是水系戰士;父親家傳風系修煉法,也正好對上現在維羅卡手里的那份。
艾德瑟雅抿了抿嘴角,低聲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這個維羅卡真的天才如此,值得海城提前投資嗎?”
奧莉薇婭慎重點頭:“她還沒有入學就是高級法師,一年級晉升中階,二年級再次晉升,十七歲的中階中級!
一年級就能進入學院議事團,三年級在議事團里的席位已經是第一排,土系的大法師都要單獨邀請她談話!
并且她對戰士方面也毫不放松,現在雖然只是高級戰士,但在我看來,她離中階戰士也不遠了。
另外,她手下的冒險者公會發展的也很快,現在是學院在西南方的合作勢力,雖然比起海城要差一點,但影響范圍很大。
我離開學院前,冒險者公會已經在向鹿蹄平原的東部沿海擴張了。
要知道,那里可是學院法師派的地盤,貴族派眼饞多年也只是眼饞,她一個平民派手下的勢力,卻能插手進去!”
隨著奧莉薇婭的訴說,艾德瑟雅的看向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溫和,最終她撫摸著奧莉薇婭的頭發說:
“好,我相信你的眼光,我們家風水兩系的修煉法都可以借給她參考,你父親那邊,我去說服。”
海城城主奧格斯格聽到了妻子的轉述,沉吟一下后,還是有些猶豫:
“修煉法畢竟是家族的不傳之秘,一個家族最核心的根基,不能隨意給外人閱覽,暫且讓我考慮幾天。那位維羅卡法師還有沒有其他的需求,或者我們可以幫忙的地方?”
艾德瑟雅微微點頭:“奧莉薇婭隱約提過,接下來的行程里,那位法師還要去尋找騎獸,我會安排人提前打聽消息的。”
奧格斯格稍稍松了一口氣,馬上又有些頭疼:“就算一開始我們只是想蹭一下魔法學院的良種,但現在已經不得不綁在法師們的車上了。
只有現在維持著名義上的中立,兩方才會拿好處拉攏我們。真正倒向帝國,反而不會得到好臉色的,兄長和堂侄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老鼠看不到天上的海鷗,他們也就只能看見繼承人這點東西了。”艾德瑟雅臉色陰沉的盯著她的丈夫:“海城繼承人只能在奧莉薇婭身上!
這是你沒有處理好你家族那邊的事情,再有下一次對奧莉薇婭的冒犯,別怪我手不留情!”
實力與他相當、鍛造武器的家族出身、在海城的權柄也差不了多少,這樣的妻子的威脅,還是很有分量的。
奧格斯格訕訕的微笑:“我這幾天就派人警告一下,順便調查堂侄最近為什么抽風了。”
一夜過去,海城城主府趁著夜色派出了數批人馬。
但這些維羅卡都不知道,她正在興致勃勃的計劃著,去海城各處景點轉轉。
“您是想要去造船廠參觀嗎,那里可能需要城主親手批示……”客樓管家站在餐桌旁,小心的回答維羅卡的疑問。
“不不不,我說的景點,是指海城特色的、具有觀賞性的地方。”維羅卡用叉子劃破一塊煎魚,努力給沒有“景點”概念的人解釋,
“比如海邊哪一處有什么很漂亮的礁石,或者哪里的海灘上能撿拾到海產。”
客樓管家更茫然了。
礁石哪有漂亮的,不都是黑乎乎七扭八歪的樣子。
去海灘上撿拾海產——這不是吃不起飯的貧民才會干的事嗎,這位法師大人究竟聽了海城怎樣的傳言啊?
正在同一張桌子上享用早餐的妮可拉老師,倒是能稍微理解一點維羅卡的意思。
她咽下一只鮮蝦,向維羅卡笑道:“別為難管家了,你想找好玩的東西,還不如去問問奧莉薇婭,她是本地人。”
不,奧莉薇婭大人也絕不會知道貧民在哪一片海灘撿拾海菜的!
管家禮貌微笑著退開,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維羅卡扁了扁嘴:“奧莉薇婭今天應該會忙著處理海城的事情,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了。”
埋頭猛吃了好幾口煎魚之后,維羅卡想起了昨天整理的獵物:“不過今天也可以先把獵物出售,順便在城里市場轉一轉。”
雖然不知道市場有什么好轉的,但妮可拉老師尊重維羅卡的決定:“去吧,記得找城主府的人帶路。”
所以,在海城城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維羅卡已經歡快的帶著戰士們奔向了海城的街道。
不過客樓的管家留了個心眼,他讓人通知城主府的護衛隊,一小隊海城護衛跟了上去。
海城最繁華的街道在城主府北邊,也就是政事廳的正對著的地方。
從最興旺的街道就能看出海城的興盛。
藍湖城最繁華的大街也只有一橫一豎,這里最繁華的街道確是呈“井”字形,四條大街,比藍湖城多了整整一倍呢!
身后的護衛們大包小包的帶著獵物,就連維羅卡手上也拿了一個包裹。
“我們先找能夠出售獵物的地方,然后用賺來的錢逛街!”
維羅卡一句話,從客樓侍者里薅來的向導,就將她們帶到了各大商隊的駐地。
從海城商人馬歇爾在藍湖城商鋪開始,海城特色的裝飾已經流行開了,這里到處是用奇特事物顯示自家商隊特色的招牌。
有些招牌直接就是一個大貝殼,立起來有人高,估計與曾經遺跡里的馬蹄黑蛤蜊一樣有中階了。
還有的門口上方、原本招牌的位置,放了一條巨大的紅箭魚魚干,就算曬干了都有兩人粗細。
維羅卡嘖嘖稱奇,覺得飛魚港的紅箭魚家族沒有這個作為標志,簡直是他們的遺憾。
大多數都是以出售海產為主營業務的商鋪,沒有找到專營收購魔獸材料的店面,或許她們來錯了地方。
維羅卡剛剛這么想著,就有人攔住了她們。
一個旁邊商店的門童大膽的招呼維羅卡道:“您是來出售獵物的嗎,請到店里面來談談怎么樣?”
畢竟她們這群人都大包小包,不像是來采購的。
還有個戰士肩膀的包裹里露出一個狼頭,所以一行人的來意還是很明顯的。
不過維羅卡一時半會兒沒有回答門童的招呼,反而盯著她的臉不斷沉思。
沒有得到回應的門童局促了一下,在其他店里的人嘲笑的目光中,還是堅持站在了維羅卡面前。
“你看上去有點眼熟,”維羅卡終于開口了,并且一開口就讓門童很驚愕,“你們商隊里是不是有人叫馬歇爾或者范倫?”
“馬、馬歇爾是我們商隊領隊的名字,”門童瞥了一眼維羅卡的法師袍,磕絆了一下說,“范倫是我父親。您是不是藍湖城的維羅卡大人?”
“是我!”維羅卡高興的砸了一下手心,“竟然能碰到熟人呀,真不錯!”
一行人在其他商鋪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涌入了門童所在的店鋪。
看店的前臺已經麻溜的通知店主和商隊了,戰士們將獵物在柜臺上擺開等著估價。
維羅卡與門童聊起來:“馬歇爾和你父親范倫現在還在藍湖城嗎?商隊這邊是誰主事?”
“馬歇爾領隊在去往冒險者公會總部的路上,要去收購今年獸潮的收獲。
父親前些年經營不善虧損了一大筆錢,現在只負責領路,這邊主事的店長是母親。”
門童流利的回答了維羅卡的問題,這是她的母親、此店的店長也匆匆趕到,向維羅卡躬身行禮。
“好了,這些都是我來的路上獵到的,你們收不收?
不收的話,也幫我估算一下能賣多少錢吧。”
一番挑揀過后,店長謹慎的報了一個價格,并向維羅卡解釋:“因為來往于海城-學院之城商道的隊伍很多,所以這一條線路上的魔獸沒有冬青平原上的魔獸價格高,希望您能理解。”
“沒關系。”那個數字已經是維羅卡的意外之喜了,她向店長擺擺手,順便打聽了特色餐廳和最近的海灘。
出乎意料,海城的出名特色餐廳竟然是以獸肉為主要賣點,其他海鮮竟只是用來點綴的家常菜。
但好處是,比起全是味道不明的海鮮菜,這樣戰士們能吃飽的概率反而更大。
維羅卡帶著一群戰士包了大半個餐廳,胡吃海塞一頓后,又在大街上買了點海城特色的小玩意兒,才迎著夕陽向海邊走去。
太陽還沒有很接近海面,仍然是明亮的黃色,但遠處的海面上已經隱隱浮起了一層薄霧,在深藍色的海水和陽光的影響下,呈現出若隱若現的紫色。
這一處海灘比較陡峭,地面與海面的落差很大,維羅卡沒有下去玩耍的想法,僅僅只站在岸上注視著一波波海水混合著碎冰涌上,又一波波退去。
戰士們跟在后面插科打諢,二分隊的隊長上前來提醒維羅卡時間不早了,她們還要走回城主府。
維羅卡深吸了一口咸腥味的空氣,點頭決定要回去。
一下午走的稍有些累,她下意識的運轉了一下元素力。
海邊的夕陽仿佛向下躍了一段,維羅卡體內的也有一層膜跟著“啵”的一聲破開。
她晉升中階戰士了。
第235章
晉升了中階的維羅卡簡直不要太開心。
就算今天晚上的主菜是她不喜歡魚類、奧莉薇婭傳來消息說她今天晚上不能陪玩,也沒能減輕這種喜悅。
笑容太明顯,妮可拉老師輕易的就發現了,于是好奇的問道:“今天出去碰上好玩的事情了嗎?”
仍然侍立在一旁的客樓管家,早就得到了跟隨的護衛小隊的反饋。
這位法師大人只是帶著人去售賣了一些普通魔獸材料,然后去特色餐廳吃了午飯,沿路買了一些小東西,最后去海邊逛了逛。
沒有什么特殊的事,不需要向城主大人稟報。
這么開心是因為她是法師,有他們普通人無法理解的領域吧。
但是下一秒,維羅卡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今天在海邊看海時,晉升中階戰士了。”
語氣輕快,心情愉悅。
客樓管家仿佛受到了挨了一悶棍。
晉升什么?!中階什么?!
是中階法師吧?
不,也或許他聽錯了,他早就聽說過,這次來的兩位法師都是中階法師。
“這樣你法師和戰士都是中階了呀!”妮可拉老師感嘆著,堵上了客樓管家最后一絲希望。
中階戰士這么容易晉升的嗎?
原來看個海就能晉升中階戰士嗎?
客樓管家前所未有的懷疑人生。
別說中階法師,中階戰士也是各大勢力的座上賓,他們城主也只是個中階戰士呢。
這個消息,需要盡快告知城主大人。
客樓管家僵硬的側了側身體,給一旁同樣驚呆了的侍者使眼色。
維羅卡和妮可拉老師都看見了他的動作,但她們不在意。
這里是學院的友方合作者海城,一個管家還能傳信給誰?
就算是昨晚已經倒向帝國的那個“堂兄”,他又能有什么手段。
“早知如此,今晚應該慶祝一下,”妮可拉老師看了一下桌面上的菜色,有些不滿意了,“要不讓人買一整頭奇羊來,晚上烤全羊?”
“不必了,”維羅卡今天吃的很撐,對晚飯都不太熱衷,“明天告訴奧莉薇婭,讓她給我們準備一下吧。”
這邊維羅卡毫不避諱,將奧莉薇婭看成自己人,打算蹭飯,那邊奧莉薇婭也正為維羅卡的事忙碌。
“兩份修煉法,都裝進盒子里,明天維羅卡來只能現場觀看,帶走是不可能帶走的。”
奧莉薇婭點了點書桌上的一個盒子,然后轉頭看另一邊。
“商隊和戰士關于紫翅輝鷹的線索,只有幾份有關的問話記錄,往東邊走的商隊還沒有會來,記錄不夠齊全,等過幾天再給維羅卡吧。”
翻了翻記錄紙,奧莉薇婭將它們壓在了一本書下面。
“再就是堂兄那個蠢貨關于藏寶圖的消息了,”奧莉薇婭在椅子上一靠,仰頭思考著,
“這一點母親去查了,我暫時插不上手。接下來還是處理一下城里囤積的其他事。”
奧莉薇婭伸手打開了書桌上的一疊文件。
“生日宴?沒空,不去。”
“新船入海儀式?這個可以,維羅卡說不定也會有興趣。”
“在我的封地上種玫瑰做精油?想什么呢風信子才是最好的!”
奧莉薇婭干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有人輕輕敲響了門。
“請進——母親?”奧莉薇婭詫異的看著臉色沉郁的艾德瑟雅。
艾德瑟雅合上門,走到奧莉薇婭書桌旁,看了看她擺了一桌子的文件和請帖,稍微露出一個笑容。
隨后才在奧莉薇婭疑問的目光中問道:“奧莉薇婭,你說之前說你堂兄的財物可能來自于紅弓山脈,有得到其他的線索嗎?”
奧莉薇婭微微一愣,搖頭道:“沒有,我想到這個,純粹是維羅卡之前得到了一張藏寶圖,在回海城之前,我們去尋寶來著。”
隨后,她詳細的向艾德瑟雅講述了尋寶的經過,還有她們對于寶藏去向的猜測。
“那個維羅卡得到的藏寶圖嗎,有沒有故意引導的成分?”艾德瑟雅疑慮更深了。
“沒有,”奧莉薇婭肯定的回答道,“那張地圖是其他商人在拍賣會上買下,獻給維羅卡的,在這之前,她對藏寶圖并沒有興趣。”
艾德瑟雅信了一半。
奧莉薇婭反問道:“母親,是查出了堂兄有什么問題嗎?”
艾德瑟雅低聲向她解釋了今天一天的調查情況。
奧格斯格和艾德瑟雅兩個人一直將海城把控的很好,因此昨天晚上,她們的人手就綁住了有問題的家伙,然后順藤摸瓜抓住了好幾個。
今天下午到晚上一直在拷問,兩人都沒來得及吃飯,就得到了一些令人不開心的消息。
“你堂兄前些年獲得的財物,來源確實是那一處藏寶,但那處藏寶曾經是一個逃出帝國的家族掩埋的。”
竟然又跟帝國扯上了關系。
“難道堂兄就是憑借這層關系,與帝國聯系上的?”奧莉薇婭挑眉問。
“比這還要離奇一點,”艾德瑟雅微笑一下,“帶著你堂兄去挖寶的是原本那個家族的仆人,也是這個仆人,慫恿你堂兄建立與帝國的商隊。”
“您的意思是說,”奧莉薇婭品出了母親話里的意味,“堂兄被這個仆人架空了?”
艾德瑟雅微微點頭:“我和你父親還得到了一些其他的信息,現在要去審問你的堂兄了,我覺得你應該來長長見識。”
“好的,母親。”奧莉薇婭干脆利落的站起來,伸手披上一件斗篷,帶好了帽子,跟著母親走上馬車,去往已經被控制住的、堂兄的宅邸。
*
第三天下午,維羅卡才看見臉色有些蒼白的奧莉薇婭。
她站起來迎接的動作都慢了一會兒,皺著眉上下打量道:“你是不是沒有睡好?最近太忙了嗎,要不現在睡一會兒?”
奧莉薇婭擺擺手:“只是聽說了一個消息嚇到了。”
“什么消息還能嚇到你?”維羅卡十分驚奇。
“叫上妮可拉老師,一起去小書房說吧。”奧莉薇婭道。
小書房在客樓的三層,妮可拉老師房間的旁邊。
這里書架上沒有多少書,但書桌上還有一卷羊皮紙攤開,湊近一看,是妮可拉老師沿途的氣象記錄。
“奧莉薇婭,發生了什么要緊的事情嗎?”妮可拉老師最后一個進入,反手關上了小書房的門。
“是這樣的,”三人都沒有坐下,奧莉薇婭站在其他兩人的對面低聲說,
“那張藏寶圖的財寶不是被人拿走了嗎?我得到消息,堂兄曾經無緣無故多了一大筆財物,一調查發現剛好能對上。”
奧莉薇婭一頓,然后簡略的說了說調查和審訊出的仆人問題。
最后才在安靜的氣氛中說道:“堂兄的商隊在帝國都城搭上了一個大貴族,而根據這個大貴族傳遞的消息,帝國皇帝一直在生病,最近病重了。”
帝國皇帝病重?!
原來如此,維羅卡瞬間理順了這其中的關系。
帝國皇帝病重,新一輪的皇位之爭將要開,皇位競爭者拉攏大貴族,通過大貴族聯系各處城主,想要得到更多的支持。
海城雖然現在看起來有些偏向學院,但是只要給海城換一個偏向帝國的城主不就好了?
所以大貴族又聯系上了海城有野心的“堂兄”。
維羅卡在這邊梳理這一系列事情的邏輯和順序,那邊妮可拉老師卻更關注“皇帝病重”本身。
“帝國皇帝生病多久了?什么時候傳出病重的消息的?”妮可拉老師追問道。
奧莉薇婭輕輕搖了搖頭,妮可拉老師也立刻不問了,這種細節問題確實不是輕易能審問出的。
“非常感謝,你帶來的消息太重要了!”妮可拉老師向奧莉薇婭鄭重點頭,然后走到書桌旁,提筆給學院寫信。
維羅卡也走到妮可拉老師旁邊,抱胸仰頭沉思。
奧莉薇婭安靜的看著兩個學院法師的反應,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想起,和母父一起審問堂兄的場景。
父親、海城城主奧格斯格是經歷過上一次皇帝換位的,因此在聽見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是心驚肉跳,在反應過來以后是暴跳如雷。
“皇位之爭是多么殺人不見血的漩渦,就憑你也敢攪合進去?是想拉著整個海城陪葬嗎!?”
堂兄被兩個中階戰士的威壓嚇的癱軟在地,但嘴上依然在強行辯解:“……二皇子實力強勁,勝率很大,再說海城距離都城千里之遠,就算失敗,也受不到太多波及。”
“受不到太多波及?”母親也氣笑了,“上一次皇位之爭就在二十多年前,插手的魔法學院馬上就迎來了現任皇帝的報復,帝國與魔法學院的大戰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
“可正是這樣!”堂兄在地上扭曲著,“正是如此,我們才要站到帝國那邊去啊!
魔法學院輸了!
她們二十年前就輸了啊!”
父親被這個事實堵的沉默無語,母親卻冷聲說:“輸了?
我卻看到,原本只有一座城的魔法學院擴張到了整個鹿蹄平原,
而帝國卻不得不退出冬青平原,還一路退到了藍湖城!”
但父親似乎也更認同“學院輸了”這個事實,因此沒有說話。
但這種沉默給了堂兄不切實際的妄想,他奮力掙扎著仰頭看向父親:“二十年過去,學院的大法師都要老死了!她們……”
“堵上他的嘴,拖下去!”母親冷靜而果斷的下令。
第236章
離開審問的房間,父親奧格斯格臉色沉郁,似乎被說動了一點:“二十多年前到現在,學院確實沒有再出現一個大法師,就連議事會里都有兩個中階高級。”
母親艾德瑟雅神色冷厲的橫了父親一眼:“可學院還有維羅卡這樣的天才!”
“天才……也才中階中級啊!”父親嘆息了一聲。
一個侍從前來匯報:“城主大人,客樓管家派人來傳消息,已經等了很久。”
“客樓的消息?那兩位法師有什么事情嗎?”母父都加快了腳步,奧莉薇婭也在后面默默跟上。
“那位維羅卡法師大人,今天晉升中階戰士了。”客樓的侍從低眉順眼的稟報。
城主奧格斯格一時間有些茫然:“法師、晉升中階戰士?”
他下意識的揉了揉耳朵:“還是看了一會兒大海就晉升了?這是什么、新型修煉法嗎?”
艾德瑟雅震驚的回頭與奧莉薇婭對上視線。
終于對奧莉薇婭口中的“天才”一詞有了真切的感受,她嘴里喃喃道:“這就是學院的天才!”
雖然不是法師等級,但這一晉升就好像回旋鏢,輕輕一巴掌扇在了城主奧格斯格臉上。
“我收回剛剛的話,”奧格斯格苦笑著說,“這個時間點、這種晉升方式,不愧是學院的天才。”
艾德瑟雅卻馬上想起了,奧莉薇婭提到過的修煉法的事情。
她立刻拉住了丈夫:“還有一件事,奧莉薇婭提議的,我們家的修煉法可以提供給那位法師參考,現在可以做出決定了吧?”
“修煉法可是家族不傳之秘……”奧格斯格下意識還是想要拒絕。
但是艾德瑟雅一句話堵了回去:“這種等級的天才是要盡早拉攏的,你還想等到她晉升高階嗎?
到那時,整個海城她都看不上!”
奧莉薇婭在心里給母親點了個贊,向一旁父親點頭。
*
妮可拉老師的信已經寫完了,她站起身來,驚動了回憶中的奧莉薇婭。
奧莉薇婭仔細打量著兩個學院法師的表情。
二十多年前,學院部分法師參與了帝國皇帝換位,為接下來的帝國與學院大戰埋下了禍根。
雖然像母親說的那樣,學院在這次戰爭中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擴張。
但就連學院自己的歷史課都承認,這次戰爭是學院輸了。
現在,又一輪皇位之爭要開始了。
父親和母親對上一次心有余悸,所以不敢摻和。
學院,和學院的法師們,又會是什么態度呢?
妮可拉老師的臉色要格外沉重些,就算寫完了那封向學院匯報的信,也依然沒有輕松多少。
“要找人盡快將信封送回學院,”妮可拉老師向維羅卡征求意見,“你覺得戰士隊伍中派哪些人回去比較好?”
維羅卡才是外勤隊總隊長,對于戰士里面的安排,只有她說了算。
“這封信內容比較重要,”維羅卡也回過神來,摸了摸下巴安排道,“讓二分隊隊長親自帶著吧,另外再加上一個風系戰士,二人四馬做輪換,盡快往回趕。
不過只要到了北方峽谷駐地,就可以通過學院的渠道送回了,所以安全性和速度還是能放一半心的。”
“好,我現在就去找戰士們。”妮可拉老師向維羅卡一點頭。
看得出老師確實重視這個消息,在妮可拉老師出去后,奧莉薇婭低聲問維羅卡道:“那我們需要提前出發,盡快回學院嗎?”
“不著急,”維羅卡搖了搖頭,“按照原計劃,在海城修整十天之后再出發。”
奧莉薇婭想在家里多留一會兒,因此輕輕送了一口氣,但又馬上憂慮道:“這樣不會耽誤學院的議事嗎?”
她的意思是,會不會像上次海島遺跡之前一樣,要求議事團成員盡快回返參與議事。
“對帝國的態度和政策,改變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維羅卡仍然沒有沉重的情緒,“更何況那皇帝只是病重,又不是真的死了。
這天底下吊命的東西可多著,教廷的關系光系法術也最擅長這個,說不定哪天就仰臥起坐詐尸了呢。”
話語說的比較糙,奧莉薇婭沒忍住抿著嘴笑了。
看樣子,學院的年輕一輩,是真的不在乎帝國皇帝的換位之爭。
維羅卡的態度基本能代表學院一大半年輕法師的態度。
奧莉薇婭從她這里得到了一些信心,受父親焦躁情緒影響的態度也放松了一些。
“還有一件事情,關于你想要的騎獸,我們派人去向東邊的村民和商隊打聽了,”奧莉薇婭情緒一放松,就想起了要拉攏維羅卡的正事,
“一些記錄在我的會客廳,你要不要來一起看看?”
這種記錄又不涉及機密,直接帶出來就可以,為什么還要去她的私人會客廳?
維羅卡心下疑惑,但只以為奧莉薇婭是有一些私密的話要說,就沒有問出來。
直到進入奧莉薇婭的住處,一個盒子被推向自己,維羅卡才恍然挑了挑眉頭。
“修煉法?”維羅卡翻開了盒子,還有里面羊皮紙制作的有些舊的書,“還是水系和風系的修煉法。
你們海城,大手筆啊!”
她終于可以從另一個方向,確定公會里的修煉法的真實性了。
興奮之下,維羅卡抬起頭看著奧莉薇婭,直言道:“你們給出這個,是想要什么呢?”
奧莉薇婭輕輕搖頭笑道:“這可是我母父家傳的修煉法,不能直接給你,你只能在這里翻閱。”
“好。”維羅卡干脆的答應了,反正她只想通過對比,確定手里修煉法的真實性。
若是區別很大,在自己手中的修煉法上當場做一下筆記就是了。
“你還沒有說,你們、或者海城,需要什么。”
奧莉薇婭稍微沉默了一下:“原本也只是想換你對海城的支持,但帝國的消息之后,能不能換一個保證?”
“什么保證?”
“不把海城牽涉進皇位之爭的保證。”
也就是說,如果再次出現了帝國與學院的戰爭,海城想要盡量置身事外。
“這個要求太大了,”維羅卡向后靠在椅背上,右手在桌子上不緊不慢的點著,
“先不說我不能真的代替學院做決定,就算真的起了沖突,你們海城想要作壁上觀,那學院就要重新考慮與海城的關系了。”
“我會跟著隊伍回到學院的,”奧莉薇婭輕聲道,“只要我在學院,海城的實際立場就不會改變。
并且,不需要你代替學院做決定。”
奧莉薇婭微微側身盯著維羅卡的眼睛道:“只要你能在議事團適當的時候,幫海城說幾句話就行。”
“幾句還是太多了,”維羅卡討價還價道,“一句就夠了。”
奧莉薇婭盯了維羅卡一會兒,嘆氣道:“那就隨你吧,反正我的價碼也早就到你手里了。”
這是指談話中,維羅卡一直在分神翻閱手中的修煉法,眼看著已經要看完一本了。
維羅卡勾了勾嘴角:“我們是朋友,難道還真的能讓你吃虧?
免費提供給你一個消息,法師派的首領艾雯去東部地區整頓各個城市了。”
奧莉薇婭一驚:“她不是為了避開你,去海島了?!”
維羅卡哂笑:“你們還真的相信,法師派會害怕我再干掉一個首領的話啊?不過是掩人耳目放出的傳言罷了。”
奧莉薇婭的臉色陰沉不定,顯然意識到貴族派在東部城市中打下的釘子,恐怕這次都會被連根拔起。
“別這么沮喪,”維羅卡用修煉法輕輕拍了拍奧莉薇婭的肩膀,“就算法師派重新整頓,但你也不是不能插手東部地區啊。”
奧莉薇婭抬頭與維羅卡對視:“我可以再給你說一點家族里前人與修煉法的事。”
“成交!”維羅卡滿意點頭,“海城與飛魚港的航道可以連接起來,作為學院大后方的交通線。
同時也可以承擔一部分東部地區的貨運物流——對于大宗貨物而言,海路可比陸路要好走吧?”
奧莉薇婭眼睛一亮,雖然是海運只能沿著東部的海岸線走,無法更深入內陸,但也未嘗不是一種向東部施加影響的方法。
“那我們來聊一聊,我的祖先、一位高階戰士建立海城的事情吧!”奧莉薇婭愉快的搖鈴,讓仆人送來新的奶茶。
“……也就是說,風系的這份修煉法,曾經有人用它最高到達了高階,”維羅卡放下手里的一本,又拾起另一本,“而水系的這份,最高也只是中階高級戰士?”
“對,”奧莉薇婭輕呷了一口奶茶,解釋道,“這份水系修煉法是我母親、黃銅矛城城主家族的家傳。
要是黃銅矛城靠著這個出現了高階戰士,也不至于一直是海城的附屬城。
不過至少能確認,這份修煉法沒有負面作用,畢竟我母系的親人壽命都很長。”
維羅卡慢慢翻著黃銅矛城的水系修煉法沉吟。
之前土系提供的水系修煉法她早就背下來了,現在與記憶中的一一對比,能確認兩份修煉法的思路是一樣的,土系的人沒有騙她。
但是黃銅矛城的修煉法要更加詳盡,在一些簡略的地方,都有前人的補充和標注,還后附有一份中階高級戰士的經驗。
黃銅矛城的家傳,都是給家族里后人看的,必然經過了層層審核和實驗。
維羅卡也不必擔心上面的記錄有錯漏,所以她利落的從懷里掏出原本的水系修煉法,撿起奧莉薇婭的筆,就開始記錄補充。
當面抄寫別人的家傳,你也是心大。
奧莉薇婭移開眼,品著奶茶眺望窗外的風景。
不過這至少也說明維羅卡足夠信任她。
第237章
之后的幾天,冬季最寒冷的時候,海城下了大雪。
維羅卡一直在研究對比兩份不同的修煉法,間或參與戰士們的訓練;
奧莉薇婭在處理海城事務,給之前背刺過她的商人們抄家;
妮可拉老師在與海城城主完成一些外交流程,順便準備接下來再出發要準備的糧草和行李。
三個人各忙各的,直到接近將要離開海城的日子,才終于又湊到了一起。
“話說,你母父都是戰士,為什么奧莉薇婭你不也成為一個戰士,繼承修煉法呢?”研究戰士修煉法有些入神的維羅卡問。
“我是法師啊!”奧莉薇婭瞪大了眼睛,“從我檢測出法師天賦,父親和母親就再也沒有讓我修煉過戰士,畢竟法師的攻擊力足夠我鎮壓海城的貴族們了。”
“可戰士和法師又不沖突,總是更強一點比較好吧?”維羅卡托腮問,“學院里也有好多戰法共修的人。”
“維羅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天才,能共修兩樣還都不耽誤的。”妮可拉老師深吸一口氣,打圓場道,
“學院里的大多數也只是學習戰士身法,增加施法的靈活性而已。”
“好吧。”維羅卡咂了咂嘴,不再糾纏這件事。
“來討論一下返程的路線和分隊。維羅卡要去東部找騎獸,這一點應該不會改。”
妮可拉老師說著將視線投向維羅卡,在后者點頭認可之后,才繼續轉向奧莉薇婭,疑問道:
“奧莉薇婭你呢,你這次要跟著一起去冒險嗎?”
因為上次奧莉薇婭執意要跟著維羅卡去找藏寶地,妮可拉老師對她的性格認知也偏向活潑。
“這次就不了,”奧莉薇婭溫婉的微笑,一副乖巧的樣子,“我跟著老師,和大部隊一起走就好。”
“我沒有意見,”維羅卡雙手抱胸一身輕松的說,“戰士可以都留給你們,但苦修派法師要跟我一起走。
紫翅輝鷹畢竟是鳥類,我得做好空戰的準備。”
妮可拉老師擰了擰眉,雖然不贊同,但她充分尊重維羅卡的意見,于是換了一個方向試圖保證兩人的安全。
“總得留一個戰士,你們上山的時候幫忙看馬吧?
我再給你留一些法陣,防護的加速的攻擊的都準備上。”
維羅卡爽快的接受了:“那感情好,我對上騎獸也能更有把握一些。”
奧莉薇婭擔心的是另一方面:“你們兩個人,吃喝還有衣服之類的怎么辦?”
維羅卡輕笑道:“別擔心,一個最能吃苦的苦修派,一個叢林里流浪過的冒險者,野外生存沒有什么大問題。
只不過,等匯合的時候,你可能看見的是兩個野人。
哦對了,我們來商量一下匯合地點?”
妮可拉老師展開了地圖。
做好了再出發的準備,奧莉薇婭在城門口依依不舍的告別母父。
“下一次回來至少是三年后了,”艾德瑟雅摸了摸女兒的臉龐,
“你將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長大,記得絕對不要虧待自己,有什么大事就寫信會來,我和你父親一定會給你撐腰。”
奧莉薇婭仰起臉,最后眷戀的蹭了蹭母親的手,就強忍著傷感和淚水上了馬車。
送行的隊伍不比迎接時的場面小,維羅卡踩著重新鋪開的地毯上馬,在第一個路口就與大部隊分開了。
海城城主和他夫人給奧莉薇婭塞了一堆東西,導致她回程的馬車比來時還要滿,因此大部隊走的慢吞吞的。
維羅卡、苦修派法師和一個戰士,三人三馬騎得飛快,不一會兒,奧莉薇婭和妮可拉老師只能從車窗里遙望她們的背影了。
“希望維羅卡能順利找到騎獸。”妮可拉老師祝愿了一句。
滿足這個小殺星的愿望,就能少霍霍一點學院里的法師吧?
維羅卡不知道妮可拉老師的祝愿,她和苦修派法師放風放的很舒服。
由于地圖標記的紫翅輝鷹巢穴,差不多接近紅弓山脈的另一端,她們從海城出發,最平坦的道路是沿海一線。
所以這些天的路途上,一邊是山,一邊是海,不僅風景壯闊,食物也是隨意挑選山里的或者海里的。
“唯一的缺點是海風吹太多,感覺衣服上都能結出鹽晶了。”一次晚餐的時候,維羅卡與苦修派法師抱怨。
“馬上就能穿上干爽的衣服了。”苦修派法師和戰士正在篝火旁烘烤三人的衣服。
維羅卡用旋轉大水球洗過,苦修派法師用風系法術吹到半干,最后在用火系魔晶點燃的篝火烘一烘,法師的出行就是比一般人便利很多。
“前方就是海岸線上最后一個村子,經過那里之后我們就要向南,進入紅弓山脈了。”維羅卡接著光看地圖,規劃接下來的路程。
“溝通村子的小商販曾在那個村子里聽村民抱怨,提到過紫翅輝鷹,我們明天到達村子,打聽一下消息,順便留宿一晚養精蓄銳。”
這個距離海城最遠、在海岸線最東端的漁村真的很小,而且一半已經破敗,只剩下幾戶人家。
“年輕人都搬到離海城更近的村子里去了,”拄著拐杖的村長是這么說的,“現在這里就連商販都不愿意來。”
維羅卡沒有問其他人為什么還留在這里,而是向村民購買了她們釣上來的星斑龍蝦,并為龍蝦的大體型多付了一些銅幣。
“想要大體型的海貨,就去更東邊的懸崖上垂釣或者撒網,”高興的漁民不吝嗇的分享收獲地,
“那里有小型魚群,就是要當心力道,不要被大魚拽下去,往東全都是懸崖,可沒有海灘上岸容易。”
沒錯,維羅卡三人也去村子東面看過,離開村子沒有多遠,紅弓山脈和海峽間最后的海灘就結束了,往東都是山脈直接插入海里的懸崖峭壁。
所以她們只能從村子這里直接轉向,往山里去。
維羅卡花了點錢,在村子中湊出了一桌“大餐”,邀請村里的獵手來說一說進山之后的路線。
“你們要去探紫翅輝鷹的巢穴?”獵手十分驚異,喝了一口自帶的酒,咂嘴回味了一下,才對維羅卡說,
“這一片都是那家伙的地盤,我只能給你大致的路線,具體的巢穴我也沒見過。”
維羅卡點點頭,詳細的記錄了獵手的描述。
酒飽飯足之后,獵手才又向三人提醒道:“你們最好小心點,山里應該不止一只紫翅輝鷹。
飛到村子里抓走羊的那一只,當時很年輕,現在恐怕進入了繁殖期,它要是找到了對象,那兩頭紫翅輝鷹的攻擊力……你們還是多保重吧。”
維羅卡感謝了獵手的提醒,之前風系提供地圖的時候,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
第二天,三人沿著獵手進山的小路,牽著馬往山里去了。
因為靠近北方,又是冬天,山里的草木并不多,大片的巖石裸露在外,一眼能看清整個山谷的情況。
但這并不意味著危險更少。
山間的狂風能將人頂一個跟頭,而若是腳下的巖石并不牢固,或者踩在砂礫上,很容易被吹翻落地,在尖銳的石頭上滾出一身傷。
另外,還有一種小型巖蛇和巖蝎在石頭縫里生存,顏色與土石沒什么差別,卻有著致命的毒性。
不過只要不是直接暴露在外的皮膚,或者手上只有一層手套的地方,這種巖蛇的牙也扎不穿冬天厚實的衣服和靴子。
經過兩三座山頭之后,很快獵人的小路就到了盡頭,接下來需要她們自行探索。
三人都下了馬,維羅卡在前面開路,按照地圖向東南方的一處懸崖摸索過去。
按照風系老師在地圖上的標識,鷹巢就在那處的懸崖上。
看似已經能望見懸崖頂端,但因為風雪,她們又在山里繞了一天,才真正到達懸崖下。
懸崖上確實有一個鷹巢,用望遠鏡仔細看,還能看見鷹巢上插著的、泛著紫光的羽毛。
三人大大方方的在懸崖下的一個小山坡駐扎,沒有避開紫翅輝鷹視線的意圖——且不談這里都是紫翅輝鷹的狩獵場,僅憑鷹眼的視覺,除非打地洞,不然躲在哪里都會被發現的。
苦修派法師和戰士扎帳篷、生起篝火,維羅卡拿著望遠鏡觀察鷹巢。
鷹巢上空蕩蕩的,沒有紫翅輝鷹的身影。
接下來直到吃飯,維羅卡都是一手拿著面包,一手舉著望遠鏡在巡視四周的天空,試圖發現紫翅輝鷹的蹤跡。
另她失望的是,直到入夜,都沒有看見返巢的紫翅輝鷹。
“我們今天到達的太晚了,發現鷹巢時都接近黃昏,”苦修派法師安慰維羅卡道,“這短短的時間,都不夠紫翅輝鷹狩獵一次。”
入夜之后,維羅卡就沒辦法觀察鷹巢了,望遠鏡畢竟只能望遠,沒有夜視功能。
晚上睡下后,維羅卡才聽見了一聲嘹亮的鳴叫。
于是確認了紫翅輝鷹的存在,她終于能放下焦慮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太陽光剛剛撒在山間,維羅卡就被光線驚醒。
穿好衣服再次舉起望遠鏡,維羅卡發現了一個令人棘手的現實。
這只紫翅輝鷹不僅找到了對象,還生下了小鷹并正在喂養!
因為幼鷹的體型較小,成鷹不在的時候,又一直趴在巢里,所以昨天維羅卡沒有發現。
但是今天,昨晚回來的那只紫翅輝鷹在,另一只下半夜出去狩獵的也返回了巢穴,有母父撐腰的幼鷹,就敢搖搖晃晃的向巢穴上抻脖子了。
大多數有幼崽的魔獸,攻擊性和警惕性都會大大提高,護崽的本能會讓它們排斥一切其他生物。
別提要馴服成為騎獸了,連接近這個階段紫翅輝鷹都是問題。
維羅卡心涼了一半。
第238章
苦修派法師和戰士也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帶崽母獸的難搞程度,而這甚至還是夫妻檔。
“要不我們換一種騎獸吧?”苦修派法師向為維羅卡提議道。
維羅卡沉沉的吐了一口氣。
雖然確實做了不止一種方案,還有黑百合盆地更南方的獅鷲作為備選,但真事到臨頭還是有點失望。
“修整一天,明天就收拾東西回返吧。”維羅卡向其他兩人說,
“最后再讓我看看哪一只是冰系的,萬一那只公的是,公獸不如母獸護崽,我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苦修派法師和戰士原本的任務就是陪同維羅卡,對維羅卡的選擇也沒什么意見。
兩只紫翅輝鷹早早就發現了懸崖下入侵的人類。
它們認知里有這種生物,甚至還搶過這種生物的獵物。
但是距離這么近,就在巢穴的下方,還是令它們警惕起來。
從狩獵歸來后,兩只紫翅輝鷹再沒有出去過,一直站在巢穴的邊緣打量懸崖下人類的行動。
維羅卡她們也發現了這一點,只能感嘆不愧是護崽期,看守巢穴看的太嚴實了。
戰士倒是開玩笑道:“如果它們一直不出去狩獵,或許你能在它們餓到半死的時候趁虛而入。”
苦修派法師搖頭:“越高級的魔獸越有智慧,想要馴服成騎獸,只有正面擊敗,要其心服口服。
再加上魔晶的引誘和馴獸環安撫,才有幾率成功。”
維羅卡早就準備好了馴獸環。
馴獸環是柏妮絲老師給的,由學院的煉金法師提供。
是包括鎮定藥劑、同系別的安撫法術、魔晶供能的輔助法陣和維羅卡聽不懂的煉金原理在內的綜合性馴獸用具。
主要應用在魔獸已經被打服,但是還在猶豫的時候。
當馴獸環被扣在魔獸身上時,代表馴服已經成功了九成。
剩下一成,是不排除有些野性極大的魔獸,馴服很久之后還會向往自由,從而逃脫的事情。
維羅卡不報什么希望的苦笑:“不會的,看體型和羽毛的發育,這兩只紫翅輝鷹都在青年期、中階魔獸。
這個階段的魔獸,沒有下來主動攻擊,我都有些不可思議了。”
正說著,戰士突然示警:“一頭紫翅輝鷹飛過來了!”
維羅卡揚收手展開了一個便攜法陣,并掏出了冷漠之杖。
她打算試探一下,哪一只紫翅輝鷹是罕見的冰系。
但是紫翅輝鷹的第一波俯沖攻擊甚至都不是向三人來的,而是對準了她們的馬匹。
幸而維羅卡放出的便攜法陣足夠大,將馬匹籠罩在了邊緣,不然半人大小的一爪下去,她們立刻就要損失一匹馬。
“真是聰明啊,不需要去遠處捕獵,打算就近直接拿我們的馬當食物是嗎?”
維羅卡眼神跟隨著這只主動攻擊,并且盤旋不去的紫翅輝鷹,感嘆道。
苦修派法師揪了一下維羅卡的袖子:“不,有一只往遠處飛,大概是出去狩獵了。”
“哦,那這一只就是來干擾我們視線的咯?”維羅卡隨口說著,眼睛還是緊盯著在頭頂的這只。
“可是巢穴里還有一只成年鷹!”戰士不可思議的伸手指著鷹巢喊道。
“什么?!”維羅卡激動的踉蹌了一下,舉起望遠鏡向鷹巢望去,果然在里面還有一只。
“三只紫翅輝鷹抱團行動?”苦修派法師仰頭看看頭頂的,又看看鷹巢里的,最后目送另一只已經成為了遠方小點的,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
紫翅輝鷹是獨行魔獸,除了養育幼崽的時候會兩只搭配,幼崽一但長成,它們也會分開。
三只成年紫翅輝鷹湊在一起,簡直是顛覆了學院的通識課本。
“這么說來,一定有一只不是幼崽的親鳥!”維羅卡激動的握緊了望遠鏡,不是親鳥,就沒有護崽行為,她的騎獸就還有希望!
當然,都已經出現了三只成年紫翅輝鷹同巢的奇景,那說不定多余的那一只也會有護崽行為,但這種生理本能一定會比另外兩只更輕。
更輕,維羅卡就更有希望。
現在需要確定的,就是到底哪一只不是幼崽親鳥,以及這一只紫翅輝鷹,是不是與維羅卡同系的冰系。
就從頭頂這只、攻擊過馬匹的開始試探好了。
維羅卡舉起法杖,趁其沒有防備,向著頭頂盤旋的紫翅輝鷹發出了一枚攻擊性不強的水球。
水球打在紫翅輝鷹的尾巴上,它惱怒的擺動了一下尾巴,因此在空中沒有掌握好平衡,下落了一截。
但很快它就重新找回了平衡,拉高距離后再次俯沖下來,憤怒的向維羅卡三人發起了反擊。
兩道雷電隨著它的俯沖擊打在法陣上。
令維羅卡失望了,這一只紫翅輝鷹是傳統的雷系。
“這一只是雄性。”在維羅卡用法術攻擊時,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的苦修派法師,提供了剛剛觀察到的情報。
“那巢里那只一直不肯走的就是雌性了。”
確認了這一只不是她想要的,維羅卡揮揮法杖,一個大水球憑空出現,向著這只雄性攻擊去。
紫翅輝鷹的飛翔水平還是很高的,它稍微偏了偏翅膀,就在空中轉了一個優雅的弧度,與維羅卡的大水球錯開。
嘖,維羅卡操控著大水球,在空中和雄鷹玩了一會兒圍追堵截,終于在玩膩了之后,將大水球變換成了范圍更大的水網。
水網范圍太大,而維羅卡變換的又很快,紫翅輝鷹猝不及防蹭到了一點。
水網擦著邊,打濕了雄鷹的后背和一小塊翅膀。
這下它只能暫時放棄攻擊,找個地方晾干羽毛了。
雖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只,但維羅卡也無意殺死它,要不然留在翅膀上的那點水,足夠維羅卡操縱了。
所以任由雄鷹飛回了巢穴,維羅卡開始殷勤的等待出去狩獵的那只返回。
“為什么不試試巢里的雌鷹?”戰士剛問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傻了。
不提那只雌鷹壓根不出來、向鷹巢試探容易引起應激,就算雌鷹真的是冰系,護崽之下維羅卡也根本沒有辦法帶走它。
所以還不如把希望放在另一只紫翅輝鷹身上。
等了很久,大概半天的時間,維羅卡仰頭仰的脖子都酸了,終于看見第三只紫翅輝鷹回返。
它飛過了紅弓山脈,去到海上狩獵,爪子上一邊一只大體型魚類。
這優秀的負重能力看的維羅卡喜出望外,只希望它真的是冰系,能為自己所用。
維羅卡的希望成功了一半。
這只紫翅輝鷹沒有進入巢穴,它和之前的那只雄鷹進行了一個高難度的空中拋接,將獵物分給了另外兩只。
然后在距離鷹巢遠一點的地方停下來休息。
倒是另外兩只,開始在巢穴里進食和喂養幼崽。
這至少能說明,第三只紫翅輝鷹不是幼崽親鳥!
現在只剩下確定它的元素屬性了!
維羅卡激動的念念有詞,什么冰系一定要是冰系我給你最好的冰系魔晶每天喂你鮮肉想要奇羊我們就去草原……
聽的苦修派法師和戰士頭大。
但是這只紫翅輝鷹一直停在原地,只偶爾有限的張開翅膀梳理羽毛。
雖然距離鷹巢有些近,容易引起三只鷹一起反應,但維羅卡還是心一橫,向著第三只紫翅輝鷹發出了水球攻擊。
果不其然,三只鷹都被激怒了,一齊盤旋在維羅卡頭頂,時不時發出威脅性的俯沖攻擊。
維羅卡不肯放棄,在混亂中試圖辨別第三只紫翅輝鷹,并不斷的用水球挑釁。
那只雷系雄性在一次俯沖時帶來了密密麻麻的雷網,便攜法陣沒有抗住,維羅卡及時補充了一個冰盾。
不知哪一只發出了憤怒的鳴叫,一批冰凌向著護盾砸過來。
維羅卡激動的問:“看清楚是哪一只了嗎?是不是第三只?”
“不,”拿著望遠鏡的苦修派法師,殘忍的打斷了維羅卡的希望,“那只雌鷹是冰系的。”
維羅卡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許久之后——雷電和冰凌快要擊碎冰盾了——維羅卡終于回過神來,臉色陰沉的舉起法杖,打算給這群鷹都洗個澡。
苦修派法師和戰士縮著腦袋不敢說話。
而這時,發現攻擊沒有用、聰明的紫翅輝鷹們,發起了另一種天降**的攻擊——反正他們剛吃完飯,**充足的很。
“噫!”
三人被惡心的夠嗆,堅決撐起了多個護盾,但也不能阻礙鳥糞隨著護盾的碎裂掉下來。
維羅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又睜開,恨恨的操縱著水球旋轉著洗去鳥糞。
而后怒從心起,用這團裹挾了鳥糞的水球超常發揮,糊到了三只紫翅輝鷹身上。
你們自己發起的攻擊,你們自己嘗味道吧!
兩只紫翅輝鷹吱哇亂叫著,狼狽的飛回巢穴。
只剩下第三只,身上浮起一層藍色的幽光。
維羅卡的水球就隨著幽光從它身上滑落,沒有打濕一片羽毛。
第三只紫翅輝鷹優雅的壓低高度,在維羅卡頭頂又盤旋了一圈,好似在嘲笑她的法術沒有作用一樣。
而地面上,維羅卡已經看呆了。
剛剛那個瞬間她的感受沒錯,是水系元素的波動。
第三只紫翅輝鷹竟然是水系的!
維羅卡狂喜!
“水系紫翅輝鷹!天生就該是我的騎獸!”
“有人、啊不,有獸要倒霉了。”戰士同情的看著還在她們頭頂炫耀的紫翅輝鷹,評價道。
第239章
第三只、水系紫翅輝鷹怎么也沒想到,它的一次炫耀行為,會換來維羅卡狂熱的追擊。
除了偶爾看一看地面防止絆倒,維羅卡手里的法杖始終高舉,不斷向水系紫翅輝鷹發出騷擾的水球攻擊。
它想俯沖攻擊,維羅卡立馬在天空中撐起水幕;
它想回到巢穴邊休息,水幕就會變成水柱阻擋;
甚至好幾次,水柱都快接近鷹巢,只要一拐彎,鷹巢說不定就會被捅下來。
但是兩根水柱理都不理旁邊的鷹巢、還有鷹巢中的兩只成年同伴,只盯著它一只鷹騷擾。
水系紫翅輝鷹在空中憤怒的一邊轉圈一邊鳴叫。
冰系、雌性紫翅輝鷹被差點捅到巢穴的水柱嚇到,鐵了心趴在幼崽頭上保護。
雷系、雄性的那只倒是試圖幫它,它知道水柱的操控著是維羅卡,所以直接從巢穴起飛,撲向走出了法陣范圍的維羅卡。
但苦修派法師發揮了她的作用,緊跟著維羅卡保護,用風刃逼退了雷系紫翅輝鷹。
雷系的家伙剛剛被維羅卡糊了一身水,羽毛還沒有干,被風刃威脅,飛都飛不穩當。
最終,雷系的歪歪斜斜飛回了巢穴,向著水系的鳴叫幾聲,意思大概是它盡力了。
在雷系的鳴叫之后,水系紫翅輝鷹凄涼的長鳴了一聲,振翅向著另一個山頭飛去。
飛的太高,維羅卡大急,呼吸間,接連啟用了風系附魔胸針、腳上的輕盈之靴、還有妮可拉老師給的加速法陣。
她腳尖一點,就輕飄飄的躍上了一塊高聳的巖石,然后旁邊的山體。
當然離開之前,她也沒有忘了扔給留守的戰士一些法陣。
苦修派法師接下來會跟上她,給她打輔助。
獨剩一人的戰士,要收拾帳篷和看馬,鷹巢里那兩只魔獸可能會趁機攻擊她。
幾個起落,留在原地的戰士就看不見維羅卡了。
頭上的水系紫翅輝鷹還在拉高距離,但維羅卡也不是什么善茬。
還是中級法師的時候,她就很擅長少量元素的遠距離攻擊,現在她已經跨越了一整個大等級,同樣少量的元素,能操縱的范圍擴張了好幾倍。
只不過越遠,精度越差。
所以要是一不小心打傷了水系紫翅輝鷹,那只能怪它自己為什么要飛那么高了。
維羅卡沒有多少誠意的舉著法杖,心想道。
為了節省精神力給維羅卡幫忙,苦修派法師也是啟用了加速的法陣跟過來的。
她落到維羅卡的旁邊,抬起頭看著高入云層的紫翅輝鷹,有些擔憂道:“是不是太高了,萬一飛遠了就被它逃走了。”
“沒關系,”維羅卡站在一座山峰的最高點,仰頭專注的操控在紫翅輝鷹旁邊的水珠,“我會控制它的飛行范圍。”
苦修派法師仔細觀察了一下紫翅輝鷹的飛行軌跡,發現確實是這樣。
每當它飛的稍遠一些,就仿佛要躲避什么,突然轉彎。
有些時候,躲避不及時,就會狼狽的在空中翻幾個跟頭、掉一些羽毛。
最嚴重的一次,紫翅輝鷹一邊整個翅膀都好像受了重傷,只剩下另一邊在急促的扇動,身體不斷往下掉。
但與此同時,它身上也再次泛起幽幽的藍光,藍光持續一段時間后,它的翅膀恢復了,又再次升上高空。
但它始終沒能逃離維羅卡能看見的范圍。
苦修派法師吸著山頂的涼氣:“這只水系紫翅輝鷹,覺醒的竟然是治愈能力!這樣你恐怕要跟它耗很久了。”
“不會的,”維羅卡十分冷靜的回答,“我對它的攻擊只會越來越重,決不能拖到晚上。”
晚上維羅卡視野受限,紫翅輝鷹輕易就能逃脫。
苦修派法師輕輕咬牙,看著維羅卡專注地舉著法杖。
就在她法杖所指的方向,一只中階紫翅輝鷹,仿佛一頭困獸,被看不見的牢籠,鎖在一小片區域內。
而這片區域還在不斷收縮,隨著維羅卡神色越來越狠厲,下手也越來越重,“牢籠”中的紫翅輝鷹飛行的速度也越來越慢,羽毛上已經出現了血跡。
“它治愈的力量不夠了。”苦修派法師說。
維羅卡嘴角是一絲冷笑:“我現在都懷疑它有沒有中階。
如果它足夠聰明,就會意識到,
要想逃脫,最開始就應該拼著受傷遠去;
或者直接轉過頭來,與我拼死一搏;
而不是現在這樣,既攻擊不到我,還被我用法術困住!”
苦修派法師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維羅卡。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它本身的攻擊力并不強,所以才需要與別的紫翅輝鷹搭伙呢?”
維羅卡眼睛微微一瞇:“也就是說,它的元素力量可能都用在治愈或者強化身體上了?那我就天天來耗它,看誰耗得過誰。”
“應該不需要了。”苦修派法師遠遠的看見,“牢籠”中的紫翅輝鷹翅膀扇動的逐漸有氣無力,開始向著一處山峰墜落。
維羅卡挑了挑眉頭,不太相信它已經脫力了。
為了防止有山體遮擋視線,被紫翅輝鷹逃掉,維羅卡眼睛緊盯著墜落的鷹,偏了偏頭道:“幫我施一個飛行術。”
苦修派法師依言而行,但她自己身上還是只有輕身術。
維羅卡直接從山頭飛了過去,苦修派法師在低處跳躍著追趕。
那只紫翅輝鷹竟然真的沒什么力氣了,他快要墜落到山頭上的時候,勉強揮動了幾下翅膀,飛進了一個簡陋的巢穴里。
與另外兩只鷹的巢穴相比,這個巢簡直就像是幾根木棍隨便搭起來的。
維羅卡嘴角抽了抽,向趕過來的苦修派法師吐槽道:“都是這片區域的鷹,看起來關系還不錯,怎么就沒有跟另外兩只學一下搭巢技術。”
苦修派法師也有些驚訝:“看來這里才是它的巢穴,不過能在其他紫翅輝鷹的地盤里搭巢,看樣子它們是真的有些關系。
我猜應該是血緣關系,姐妹兄弟或者是上一窩已經長成的小鷹,因為攻擊力不夠,所以與親人共同生活、合作捕獵。”
“如果是這樣的話,”維羅卡看著巢穴里的紫翅輝鷹,后者似乎放棄了掙扎,疲憊的閉上眼睛,“那另外兩只不會輕易放棄它的。”
正說著,上面傳來了一陣凌厲的風聲,兩只紫翅輝鷹扇動終于曬干了的翅膀,裹挾著雷電和冰錐,向維羅卡當頭撲來!
身上的風系法術還有時效,維羅卡和苦修派法師靈巧的躍開。
原本她們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一個大坑。
這一躍讓兩人分開了一段距離,于是上方的兩只鷹也分開對上了兩人。
維羅卡頭也不抬,象征性的放了幾個水球,就向下方的簡陋巢穴飛去。
而苦修派法師則一邊扛著一只鷹的攻擊,一邊用風刃干擾另一只鷹,試圖同時拉住它們的注意力。
作戰方法執行的不錯,維羅卡在混亂中落到水系紫翅輝鷹旁邊,簡陋的巢穴發出負重的吱呀聲。
水系紫翅輝鷹睜開了一只眼睛,平靜的盯住維羅卡,仿佛對自己的生死有所預料了。
面對這種眼神,維羅卡控制不住的開啟了碎碎念:
“看你這樣子也不像笨蛋啊,怎么被我控制的時候就不知道掙脫呢,
明明現在你都不怕死了,剛剛為什么不拼死一搏?
而且你體力是不是有點差,這才飛了大半天就這么累,以后帶著我趕路怎么辦啊?
不過你好像之前就出去狩獵來著,在海上已經消耗了一半體力吧……”
維羅卡將馴獸環扣到水系紫翅輝鷹的腳上,后者古怪的看著維羅卡,好奇她為什么還不殺了自己。
那邊,承受著兩只紫翅輝鷹攻擊的苦修派法師已經忍不住大喊:“我拉不住兩只了!它向你那邊飛過去了!”
維羅卡及時展開了一個護盾,將水系紫翅輝鷹也包含在內,一雙比她頭還大的利爪撞在了護盾上。
一擊不成,另外的紫翅輝鷹拉開了距離,發現同伴還活著,并且完好無損的待在敵人手下。
兩只紫翅輝鷹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落在對面的巖石上,兩只鷹頭一齊歪向了同一個方向。
苦修派法師松一口氣也落到下面,歪著頭神似上面的紫翅輝鷹,悄聲問維羅卡道:“現在怎么辦?不打了?”
維羅卡摸著手下的羽毛也有點麻爪,她作為冒險者,從來都是獵殺魔獸,還沒有這樣面對面保持和平過。
“不過交流總應該是有點效果的吧?”維羅卡喃喃著低頭看了一眼手下的水系紫翅輝鷹,謹慎的說道,
“這樣吧,我負責治療你和你同伴,你跟著我走,怎么樣?
我這里鮮肉和魔晶管夠,我脾氣也不差不會讓你過勞死,待遇很好的,你要不勸一勸你的同伴?
馴獸環都鎖在你身上了,你現在應該足夠理智了吧?
這顆魔晶是定金,你吃了就代表答應了哦!”
下面聽清了話語的苦修派法師,一肚子槽點。
你打出來的傷你治療,拿這個當條件,就欺負魔獸不會說話吧!
脾氣不差說的是你嗎,學院出名的小殺星?
馴獸環只有安撫的作用并不能給魔獸開智啊!
上面的簡陋巢穴里,維羅卡已經掏出了一塊高級水系魔晶,慢慢的舉到了紫翅輝鷹的面前。
當然,她也沒有忘了在手上覆蓋一層水盾做保險。
紫翅輝鷹盯了維羅卡許久,突然頭部一伸一縮,那枚魔晶就被它吞到了肚子里。
第240章
維羅卡拿出魔晶的時候,另外兩只旁觀的紫翅輝鷹有些躁動。
等魔晶被水系紫翅輝鷹吞進了肚子里,另外兩只看維羅卡的神色就稍微改變了一些。
起碼不是完全的敵視了。
見到交流(魔晶)有些效果,維羅卡松一口氣,伸手給自己的騎獸、水系紫翅輝鷹施展了一個治愈法術。
藍光亮起,溫和的水元素星星點點進入體內,身上之前的擦傷和貫穿傷逐漸愈合。
水系紫翅輝鷹轉了轉頭,似乎好奇這個兩腳獸為什么會有與它一樣的力量。
另外兩只紫翅輝鷹,當然在同伴那里見過這種力量。
但同伴的力量只能治愈自己,還從未像這只兩腳獸一樣,給其他獸施展。
冰系的紫翅輝鷹聰明一點,它馬上驅趕著雷系的那只飛往維羅卡這邊,并自己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著維羅卡,想要蹭治療的目的十分明顯。
維羅卡好笑的向雷系的伸出手,后者縮了縮腦袋,但終歸沒有避開。
兩道治愈法術之后,三只紫翅輝鷹似乎已經原諒了維羅卡之前的攻擊行為。
作為補償,維羅卡還掏出了一枚冰系高級魔晶,放在了一邊的巖石上。
冰系的吞掉魔晶后,雷系的那只探頭探腦,似乎覺得下一個應該是它了。
可惜維羅卡并沒有準備雷系的魔晶。
最后還是苦修派法師,從衣服袋子里翻出一枚超小的中級雷系魔晶。
雷系紫翅輝鷹吞掉之后,帶著點不滿起飛了,冰系的隨后跟上。
它們在山谷上盤旋、鳴叫,等待著同伴加入,一起翱翔于天空。
水系紫翅輝鷹看了看維羅卡,試探著抖了抖翅膀。
維羅卡反手拍了拍它的背部,鼓勵它可以跟上。
一聲喜悅的鳴叫,山脈上方的天空中,重新出現了三只紫翅輝鷹的身影。
“雖然戴上了馴獸環,但是剛剛帶上就放飛走,沒問題嗎?”苦修派法師跳上山來,與維羅卡一起眺望著,問道。
“這可不叫放飛走,我這幾天會繼續跟著它,不會放他離開我的控制范圍。”維羅卡先回答了問題,然后反問道,
“你覺得,靠那種遠程消耗的方式,我算是正面擊敗它了嗎,它真的心服口服嗎?”
回想起剛剛的戰斗,苦修派法師有些無法言喻。
最終還是斟酌著說道:“心服口服我不清楚,但它最后確實放棄攻擊束手就擒了。
而且你已經給它戴上了馴獸環,你們兩個之間有了聯系,在馴獸環的作用下,它會聽話的。”
維羅卡搖搖頭:“就算馴獸環也不能強制命令騎獸,我再與它磨合幾天。
然后就收拾東西前往匯合地點,一開始出發的時候慢一點,給它留出緩沖的時間,后面真正馴服之后再加速。”
苦修派法師點頭:“我沒意見,現在回鷹巢下面的帳篷吧。”
維羅卡抻了抻脖子跳下巖石:“那就走吧,一邊回去,一邊打獵,我還要多獵點吃食,與騎獸搞好關系呢。”
當天晚上,紫翅輝鷹的巢穴下升起了篝火。
維羅卡從巖石縫里挖出了一條成年風紋蟒,除了一小段三人烤了烤分食,剩下的都被紫翅輝鷹們吃掉了。
“我這幾天,不會要一直供應三只成年鷹,和不知道多少只幼鷹吧?”
維羅卡一邊喃喃的說著話,一邊撫摸著在旁邊愉快進食的水系紫翅輝鷹。
“話說你到底跟另外兩只中的哪一只有血緣關系啊,我著重討好一下。”
接下來幾天的磨合和觀察中,維羅卡就得到了兩個問題的答案。
第一個問題是,她并不需要供應紫翅輝鷹們的食物,正相反,她們三人還受到了紫翅輝鷹的投喂。
她的騎獸再次遠飛海上,帶回了一條需要雙爪抓握的紅箭魚,并將魚尾巴啄下來,叼給了維羅卡。
雖然知道戴上馴獸環的騎獸會對法師有很大的善意,但維羅卡接過魚尾巴的時候,仍然感動的兩眼淚汪汪。
維羅卡還記得,自家騎獸吃風紋蟒的時候很愉快。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周圍的蛇窩都遭了殃。
冬天捕蛇危險性不大,維羅卡掀開一個又一個冬眠蛇的屋頂,紫翅輝鷹跟在后面愉悅的吃零食。
大蛇進了成年鷹的肚子,小蛇被帶回鷹巢,塞進了幼鷹的口中。
等到她們離開那一天,三只紫翅輝鷹已經不把她們當外人了。
除了不能靠近幼鷹,就連戰士都能碰一碰雷系那只的翅膀。
第二個問題,自家騎獸是只雌鷹,并且會與同樣雌性的、冰系的那只互相整理羽毛。
“看樣子它們兩個是姐妹,”苦修派法師舉著望遠鏡觀察道,“我就說,紫翅輝鷹大都是雷系,怎么會同時出現兩只異元素紫翅輝鷹,原來是一窩的。”
“希望它們分開的時候,不要有太多的牽絆,”維羅卡正在處理風紋蟒皮,
“不過之前受到攻擊的時候,若拉的姐妹更受本能影響,專注于保護幼鷹。所以這段關系也不是堅不可摧的。”
若拉,維羅卡給自己的騎獸、水系紫翅輝鷹起的名字。
“反正明天我們一出發,就知道結果了。”
第二天,三人收起帳篷,準備好行李,牽著馬離開了鷹巢下面,向著正北方走去。
原路返回小漁村,再沿著海岸線-商道的路太長了,她們一人只有一匹馬,不可能長時間快馬趕路。
所以結合之前柏妮絲老師的規劃,她們打算向北穿過一段紅弓山脈,回到海城-學院的商道上,再加速行程,與大部隊匯合。
而這也是在海城時,維羅卡與妮可拉老師計劃好的。
在紅弓山脈里,沒有什么會對三人有很大的威脅。
一個中階法師就足夠隊伍在山脈中橫著走了,更何況戰士和苦修派法師,對紅弓山脈中的各種生物都很熟悉,現在又加上了一個能從高處瞭望并報信的紫翅輝鷹。
除了地形和天氣這種不以人力為轉移的影響,隊伍幾乎就是來山里進貨的。
不提其他魔獸材料,只魔晶她們就收獲了一小袋了。
苦修派法師在升火和準備調料,戰士在剔出獸肉中的魔晶,維羅卡站在高處的巖石上,吹哨子呼喚若拉。
雖然還沒有離開鷹巢的地盤,但若拉似乎已經察覺,將要離開自己的姐妹。
她一直在隊伍上方盤旋,兩三圈之后就要向鷹巢的方向飛去一次。
維羅卡看著飛向鷹巢的背影,嘆一口下跳下巖石。
“都已經帶上馴獸環了,她不會拋棄你的,”苦修派法師安慰道,“就憑一天一顆魔晶的喂養頻率,有點智商的魔獸都不會放棄你這個冤大頭的。”
維羅卡將一串烤肉翻面,盯著火焰回答道:“借你吉言。”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若拉仍然保持著飛回鷹巢過夜的習慣,但在白天時,她向南方向飛行的頻率越來越低。
直到有一天,地上的維羅卡三人翻過一座山頭,天空中突然傳來紫翅輝鷹的鳴叫。
另外兩只紫翅輝鷹也出現在了天空中,盤旋著與若拉并肩飛行了一段距離。
“我們要走出它們的領地范圍了,”維羅卡仰頭看著天空,突然明白了什么,“它們來給若拉送別。”
“它們有分別的概念嗎?”苦修派法師好奇道。
“紫翅輝鷹本來就是獨行生物,像之前三只鷹共同生活才是異常,”維羅卡跳上旁邊的一塊巖石,迎接飛回來的若拉,
“在它們的概念里,這可能是若拉終于要離開姐妹,去開辟自己的地盤了吧。”
若拉精準的落到了維羅卡旁邊,幾口吞掉了維羅卡給它準備的魔獸肉。
“今天時間還早,我跟若拉出去飛一圈。”維羅卡向兩人說著,慢慢趴在了若拉身上。
若拉有些不適應,稍微調整了一下翅膀。
“別飛太遠!萬一再掉下來我們找不著你!”苦修派法師沖著騰空而起的一人一獸高喊。
維羅卡想向下面擺手說不至于。
但是現在若拉身上并沒有騎獸裝備,她想要維持平衡不掉下去,就只能靠雙手環繞若拉的脖子、趴在若拉背上。
所以沒有空閑的手來表達態度。
若拉的羽毛這幾天已經養回來不少,油光瓦亮的順著摸很滑溜,也造成了維羅卡總是向下滑的倒霉局面。
雙手攀住若拉的脖頸部分,維羅卡試著向上蹭了蹭,翻起一圈羽毛,引來了若拉不舒服的鳴叫。
維羅卡只好停下調整姿勢的動作,任由若拉自行在氣流中飛翔。
現在只是在讓若拉適應載重飛行,維羅卡安慰自己,等回到學院,就去定制最好的騎獸裝備。
要既能固定自己身形,又不會對若拉造成影響的那種。
等若拉和自己都適應了,到時候她想去哪就去哪,再也不用再馬車上顛簸了。
維羅卡在若拉背上嘿嘿笑著幻想,沒注意若拉已經繞過了一座又一座山。
而下面已經出現了一條明顯人為的道路,道路上有一串長長的隊伍正在緩慢前行,正是妮可拉老師帶領的學院大部隊。
奧莉薇婭與妮可拉老師坐在同一輛車里,妮可拉正在講解紅弓山脈對海城和學院氣候的影響。
車外的山脈中,隱隱響起了一聲鷹的鳴叫。
奧莉薇婭不由得向外張望了一下,回過神來后,不好意思的向講課的妮可拉老師抿嘴笑。
“沒關系,我也很擔心維羅卡的安危,”妮可拉放下手里的筆,“不過她是中階法師兼戰士,我覺得更需要擔心的可能是山里的魔獸。”
說著,她向奧莉薇婭俏皮的眨眨眼。
奧莉薇婭也放心的點點頭:“維羅卡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她得不到的。
估計很快就會與我們匯合了吧,到時候我也能近距離看看紫翅輝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