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求和信息發(fā)出去之后, 站在原地等兩分鐘,沒有信息回過來。沈從殊繞到駕駛座,開門上車。
回家路上, 沈從殊時刻關(guān)注手機,宋樾的信息也不見來。
后來這一天晚上, 沈從殊又陸陸續(xù)續(xù)給他發(fā)了幾條,始終是不見回復(fù)。
隔天周六, 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受邀一起去程守言家看狗。
程守言的家是他們繁星裝飾裝修設(shè)計施工,沈從殊雖然是后期接手, 但也去了不下五六次,熟門熟路。
知道他們什么時候來,程守言早早等候在家中。
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兩個人一兩天還吵得很兇, 吵得全公司都知道,私下在沒有他倆的群里瘋傳,但兩人是利益結(jié)合體,吵得再兇, 也知輕重,在公事上絕不含糊。
兩人分別開車來,關(guān)明哲先去,沈從殊為避免和程守言單獨相處, 把控著時間,在約好的時間里, 踩著點到的。
到的時候, 程守言和關(guān)明哲已經(jīng)坐在院落之中喝茶。程守言門前這個小院當(dāng)初做造型時, 很花了一點兒心思, 有花有樹,還有活水溪流。就是水池里養(yǎng)不了魚, 狗子調(diào)皮,養(yǎng)一條叼一條,養(yǎng)一群叼一群,因此,全種成了睡蓮。
十來條狗被程守言都養(yǎng)得很乖,請了有專門的人照顧,看見人的時候瘋狂湊上來搖尾巴,親人喜人但不撲人。由于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要來,程守言還專門交代把大型犬關(guān)在后院沒有放出來,以免嚇到了客人。于是,除了一個薩摩耶領(lǐng)隊,其他全是小狗,沈從殊去了,狗子們就圍著沈從殊搖尾巴繞圈。
沈從殊其實是喜歡小動物的,但是她沒那個心思去養(yǎng),也沒有時間。
現(xiàn)在一下出現(xiàn)那么多狗狗可以逗可以摸,這就很快樂。
沈從殊這個摸摸那個抱抱,每只小狗都寵愛一遍后,才走向程守言和關(guān)明哲在的位置,抽開板凳坐下。
三四月的天氣,春暖還寒。小院里種的各種花卉都爭相長出花苞,有些已經(jīng)開了。今天正好又有太陽早早就升起,坐在院落里曬曬陽臺不別提有多舒服。
沈從殊坐下以后,便嘆道:“當(dāng)初精心設(shè)計這個院子,花都自己栽,花了大量時間和精力。現(xiàn)在這院子這樣漂亮舒適,曬著太陽喝一盞茶,還是程總懂得享受人生。”
程守言有被沈從殊的話恭維到,笑了。
“現(xiàn)在在自己家里,就別程總來程總?cè)ィ@得太生疏。要是不嫌棄,你們就喊我一聲名字,我比你們大,你們或者是叫我一聲哥,我都是可以的。”
關(guān)明哲從善如流,當(dāng)即便喊了一聲:“程哥。”
程守言應(yīng)一聲,轉(zhuǎn)頭看向沈從殊,都這樣催促她了,沈從殊只得跟著喊:“……程哥。”
關(guān)明哲滿意了,點頭。
當(dāng)即也改了對關(guān)明哲的和沈從殊的稱呼。喊關(guān)明哲的叫明哲,喊沈從殊就學(xué)著從前的關(guān)明哲來喊殊殊。
沈從殊聽著自己的名字從他嘴里出來,聽著怪別扭。這都是關(guān)系比較親近的人才喊的,現(xiàn)在關(guān)明哲都不這樣喊她,但她也不好說什么。
來得不早,十點多鐘近十一點才到,院子里聊會兒天逗逗狗,沒有多久的時候就到中午,飯菜做好,幾個人進(jìn)到客廳里一起吃飯。
飯菜豐盛,三個人邊吃邊聊,氣氛也一直很好。
飯后,程守言邀請兩個人一起去打臺球。他這里有一個娛樂室,不僅可以打臺球,乒乓球,還有室內(nèi)高爾夫,要不是場地不夠大,他也是孤家寡人沒陪玩,他還想再想辦法設(shè)一個小型網(wǎng)球場。
程守言是網(wǎng)球的忠實愛好者,每周放假都會去打,成為他必做的運動健身項目之一。
他臺球也打得好,和關(guān)明哲打了幾把,把把都勝。
關(guān)明哲輸?shù)經(jīng)]脾氣,最后只能尿遁以保住顏面。關(guān)明哲去衛(wèi)生間,娛樂室里就只剩下沈從殊和程守言。
他們打球期間,沈從殊全程旁觀,她對這些球類是沒什么興趣,只看過沒打過。由于沒有這類愛好,旁觀期間,難免就走了神。宋樾到現(xiàn)在沒回她的信息,昨天他氣大了,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哄,才能把他哄好。
想得太深,關(guān)明哲離開了都沒發(fā)現(xiàn)。
“殊殊。”
忽然就聽見程守言喊她的名字,她才恍然回神,見娛樂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不由得問:“關(guān)明哲呢?”
“他去衛(wèi)生間了。”
程守言回答沈從殊,朝沈從殊微笑著,一派溫和的模樣,問她:“剛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沈從殊自然不會和他說,只搖搖頭:“沒有什么。”
哪知道她不說,程守言竟自己猜測著,問道:“你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好,是和明哲吵架了?”
在程守言面前,兩人還是裝作沒有吵架時候的樣子,但程守言何其精明,早在他們的肢體和神態(tài)中看出端倪。
沈從殊哪里會承認(rèn)。
“沒有的事,怎么會吵架呢,我和關(guān)總兩個人一直挺好的。”
只不過沈從殊倒是沒注意,只那對關(guān)明哲喊關(guān)總的稱呼,已經(jīng)暴露了全部。
程守言聞言笑了。
既然沈從殊不想說,他也就不再問。而是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臺球球桿。
“你剛才一直在看,要不要也來試試?”
沈從殊當(dāng)即想拒絕。可程守言的動作比沈從殊的拒絕來得更快。他往沈從殊的手里遞了一把桿。
桿都握在手里,也不好再還回去,沈從殊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但她確實沒有玩過,運動細(xì)胞也不見得有多好,看人家打就能學(xué)會,姿勢不標(biāo)準(zhǔn)不說,桿都有點不知道怎么去握。
試換了好幾種的握法,感覺好像都不太對。
“錯了。”
旁側(cè),程守言出言指正,猝不及防走兩步上前,握住沈從殊的手,去糾正她的姿態(tài)和握法,態(tài)度溫和,說道:“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握法是正確了,但是程守言握住沈從殊的手卻沒立即放開,還借力,讓沈從殊出桿打了一球。
一切都是這么的自然。
但只有沈從殊感覺到,他的手握她很緊,身體也貼得極為靠近,垂頭說話時,呼吸噴在她的耳后。
太過于親密了。
沈從殊的手輕輕一抖,那球偏離軌道,撞在桌沿又彈了回來,沒進(jìn)。
閃身離開程守言的懷抱范圍,沈從殊扔了球桿。
“算了,怎么都學(xué)不會,這也太難了。”
裝作抱怨,沒繼續(xù)打了。
程守言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的模樣,點頭,態(tài)度溫和笑了一笑,對沈從殊說道:“是不好玩,那殊殊還想玩別的什么?都可以。”
玩一樣就夠了,如果上次吃飯的時候在走廊遇見程守言只是有隱隱約約一種感覺,那么現(xiàn)在沈從殊幾乎可以肯定,程守言對她,確實有別的心思,那么他請他們過來吃飯的目的,就有待考究。
但知道又如何呢,由于她長得不錯,這些年房子裝著裝著,轉(zhuǎn)而對她表示好感的客戶,不止有程守言一個。
目前的情況是,她不能得罪程守言。況且,程守言只是行為上有暗示,卻并沒有明說。
佯裝不知,沈從殊搖了頭,玩笑的語氣:“還是不要了,就休息一下吧。我一到周末就想只想躺平,根本不想運動。”
程守言聞言笑:“到了周末,又有誰不想躺平呢?”
“算了程總,我們還是出去玩吧。”
沈從殊不想再和程守言只兩個人共處一室,說完,也不給他提意見的機會,自己率先走出了門。
出門之后,正遇見姍姍來遲的關(guān)明哲。
關(guān)明哲看沈從殊和程守言前后腳出來,還納悶:“誒你們不玩了嗎?怎么都出來了?”
沈從殊先回答:“玩得夠久了,出來透透氣。”
程守言倒是緊跟其后笑著說了:“剛才讓殊殊學(xué)臺球,她只打了一桿就沒有耐心再去學(xué),你又遲遲不回來,我們就只好出來找你。”
到程守言家中之后,程守言就改了稱呼,不止一次喊沈從殊叫做殊殊,這對于程守言來說,有點過分親密了,關(guān)明哲是聽一次在心底里不舒服一次。早從上次就覺得程守言對沈從殊有別的想法。
但是,他和沈從殊兩個人都很明白,這并不是得罪程守言的好時機,只能聽之任之。
關(guān)明哲裝作一副笑臉,反問道:“那還是我的錯了?”
程守言笑答:“下次記得不要去衛(wèi)生間都那么久。”
不打球了,三個人又找了點兒沈從殊也能參與的,去客廳下棋。
沒有在程守言這里吃晚飯。到下午四點左右,沈從殊找了一點兒借口告辭,她走,關(guān)明哲也沒有繼續(xù)留下去的必要,于是兩個人都一起走了。
程守言送他們到大門口,車沒有停進(jìn)家里,而是停在小區(qū)門口。兩個人出了門走同一個方向去拿車。
出門后,不想和關(guān)明哲一起走,沈從殊走很快,關(guān)明哲大跨步追上她,吊著眉問:“現(xiàn)在還覺得程守言對你沒意思?”
他倆都知道,關(guān)明哲是在指去年最后一次和程守言吃飯,關(guān)明哲說程守言對沈從殊有非分之想,沈從殊沒當(dāng)一回事的這件事。
沈從殊懶得搭理他,別開了頭,腳下走得更快。
關(guān)明哲:“我跟你說沈從殊,你有時候別太倔了。”
“就這最后兩次,以后吃飯,我不會再帶你,和程守言有什么活動,也和你沒關(guān)。但是沈從殊,我在這還是要和你說,你和那個大學(xué)生不合適,趕緊分了吧。”
從頭到尾,沈從殊沒有同關(guān)明哲說任何一句話,由于腳程快,沒幾分鐘就走出小區(qū)的門,沈從殊的車停得靠前,車解鎖以后,上車開車一氣呵成。
關(guān)明哲站在原地,看沈從殊的車越開越遠(yuǎn),緊皺眉頭,深深嘆一口氣。
程守言的信息緊隨而來,沈從殊的車還沒有開到家,手機就響。到地下停車場后一看,程守言:「殊殊,你好像忘記了一樣?xùn)|西,絲巾落在我這里了。」
怕什么來什么,這個季節(jié)晝夜溫差挺大,早上出門時,往脖子上圍了一條絲巾,到程守言家中,沒多久取下,掛在了椅子背后,后面就給忘了。
沈從殊:「程總先幫我收著,我以后有空來拿。」
雖是這樣回,心里已經(jīng)決定不要這條絲巾。
程守言的邀約緊隨起來:「什么時候,那下周?」
沈從殊看著信息,微微皺眉。
「最近談客戶很忙,可能沒有時間,等我有時間了,和程總再約。」
這幾乎已經(jīng)是拒絕的意思了,那邊隔一會兒回一個字:「好。」-
情侶之間有什么矛盾,最好不要生氣太久。沈從殊想哄哄宋樾,回家后給他發(fā)了幾條信息,都是和前面的信息一樣,石沉大海。
現(xiàn)在沈從殊打開和宋樾的對話框,滿屏都是她對他說的話,像是自言自語,連他的一句回復(fù)都沒有。
到了晚上,沈從殊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但又有點不知道哪里去找他。給他發(fā)一條信息:「你現(xiàn)在在哪兒?」
這時候,才終于等到了宋樾的一句回復(fù),隔沒一會兒,手機上跳出兩個字:「酒吧。」
……
從周四晚上,宋樾和沈從殊吵過之后,心中憋悶,找湯隋在家里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學(xué)校都沒去成直接睡到下午。周五晚上到周六,宋樾都是直接泡在學(xué)校里,做導(dǎo)師交給他的課題。
周六晚,課題徹底忙完,沒有了別的事情,又不能自己一個人待,一個人的時候盡會胡思亂想,特別想念沈從殊。這時候,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宋樾終于想起他還有一個酒吧在營業(yè)。
和沈從殊戀愛以后,除正事外,空余時間都給了沈從殊,宋樾幾乎就再沒有去過酒吧。從學(xué)校出來,宋樾便往酒吧去。
時隔兩三個月,酒吧的客人又已經(jīng)換過了一批。
人還是和從前一樣的多。宋樾的到來沒有和以前一樣,引起多大的騷動,倒是他的那張臉,無論走到哪里,都很引人注意。旁的目光不停看向他,就沒有間斷過。
但是客人不認(rèn)識他,酒吧里的服務(wù)員和吧臺小哥卻不會不認(rèn)識,紛紛和他打招呼,他來酒吧的信息,還在工作群里小小刷了個屏。
酒吧的總經(jīng)理知道以后,趕忙下場找到他,他們這個酒吧沒有辦公室,只有休息室。總經(jīng)理把他拉到休息室,關(guān)上門,拿出這幾個月的流水和宋樾一一交代。
酒吧的員工仍是不知道宋樾才是這酒吧的背后真正老板,不過很快他們就都知道了。
唐昕芮為了接近宋樾,白天在學(xué)校堵,晚上去酒吧。雖然宋樾從沒來過,但唐昕芮相信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已然是酒吧的常客。還不知道怎么的,神通廣大混進(jìn)了深海的員工工作群里。
唐昕芮周六晚上本來有約的,一個小姐妹生日,家中開了Party,唐昕芮去她家中給她慶生。沒想到蛋糕都還沒切呢,就看到深海員工群里都在說宋樾去酒吧的事。
這她哪里還坐得住?
在學(xué)校宋樾不理她,在酒吧她大小也是個客,她顧客他老板,這總該理理了吧?
不管怎么樣,唐昕芮都在小姐妹這兒繼續(xù)待不下去了。說了有事告辭,一口蛋糕沒吃,急吼吼往酒吧里趕去。
坐車途中,閑來無聊,也為了知道更多宋樾在酒吧的信息,唐昕芮拿了手機出來,打開工作群窺屏。
這個工作群里,都是員工私下拉的群,沒有任何一個酒吧的管理人員。員工們上班的時候忙歸忙,但也會經(jīng)常在群里吐槽聊天,私底下還挺活躍。
員工里不乏有喜歡宋樾顏值的。這一次因著宋樾來了,群里一直討論他,沒消停。
「終于又看見宋樾,還以為他不來酒吧干了呢嗚嗚嗚嗚」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唱歌。」
「懷念有他在酒吧唱歌的日子,雖然隔好幾天唱一次,每次才一兩首,但是就特別好聽啊!聽了以后工作起來都有勁兒!」
「【宋樾唱歌視頻合集】」
「想了就看這個,有鐵粉顧客整理出來的,宋樾唱過的歌都收錄進(jìn)去,特別齊。」
……
看到這里,唐昕芮默默下載了一個視頻合集在自己的手機里。
又過一會兒,群里——
「誒,我剛才看見總經(jīng)理從二樓下來去找宋樾,喊著宋樾去了休息室。」
「盲猜一個,是不是為了留住宋樾,要給他加工資?」
「是呢,沒有宋樾,最近連來酒吧的女顧客都少了太多了。」
「還真別說,那可是我們店里的活招牌啊!如果我是老板,我也要不計一切代價留他!多開工資!讓他多多露臉!多唱幾首歌!」
「就夢吧哈哈哈」
……
唐昕芮隱藏在這個群里一直沒有說過話,做最多的事也就只是窺屏,那也是為了看看群里有沒有什么宋樾的信息。但是由于宋樾這兩三個月都沒來,群里人沒看見他都不會聊,有時候頂多嘆一句宋樾怎么還是不來,是不是以后都不會來了,這樣的話。
平時大家都不說,可今天宋樾一來,這話題就有點打不住。唐昕芮是真喜歡宋樾,也真愛看,看著看著,她還忍不住想說。
憋了一會兒沒開腔,看到這兒她終于有點兒憋不住。
打了幾個字到群里:「難道你們就不覺得,總經(jīng)理喊宋樾過去,是為了匯報工作?」
唐昕芮把宋樾的一切都打聽得很清楚,因此她清楚的知道,宋樾不是什么酒吧請來兼職駐唱的貧窮大學(xué)生,他才是出資開了這個酒吧,是這酒吧的幕后大老板。以這個為前提,經(jīng)理找宋樾,就不可能是為了想挽留他繼續(xù)在酒吧駐唱。誰能有那么大的臉面,喊宋樾唱歌啊?宋樾唱歌,也只可能因為他無聊,或者興致來了他想唱而已。朋友多少年了,唐昕芮也從來沒有正兒八經(jīng)聽宋樾在他們面前唱幾首歌。他不想唱的時候,誰喊都沒用。
況且宋樾已經(jīng)很久沒去酒吧。想來想去,經(jīng)理喊宋樾,最大的可能就是匯報工作。
沒有人知道宋樾是老板,唐昕芮這句話一出,群里很快打出無數(shù)個問號,有人沒見過她在群里發(fā)言,還問她是誰。
就當(dāng)是報答剛剛那個視頻合集,以前就知道宋樾有時會在酒吧唱歌,但她那時候很長時間都待在國外,即便一兩次回來到酒吧來找宋樾,也從來沒遇見好時候,沒看見過。
唐昕芮不覺得宋樾開了酒吧這件事,有什么不能說,沒人知道只是由于他太低調(diào)。她在群里直截了當(dāng)戳穿:「你們大約是不知道吧,其實宋樾才是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啊!」
宋樾才是酒吧的幕后老板????
此話一出,那真是引起群里一片震動,但沒有人信。都知道這家酒吧是有幕后老板的,但究竟是誰,沒有人知道。可要說這個人是宋樾……他才多大啊,還是學(xué)生!還來酒吧兼職駐唱!怎么可能是這個酒吧的老板,開的什么國際玩笑?
紛紛提出質(zhì)疑,有人跳出來說不認(rèn)識她唯恐是哪里來的騙子,艾特管理要將她移出群。
說真話都沒人信,還說要移她出去?唐昕芮急了還氣,還真就較上了勁,連連在群里打字為自己發(fā)聲。
「說你們井底之蛙你們還不信,宋樾豈是那些貧窮大學(xué)生能比?」
「他原名叫藺樾,你們不知道吧?就是恒揚集團藺盛海的那個藺!你們不會連恒揚集團,藺盛海都不知道吧?你們回家去看看,你們平時的衣食住行里,有多少是恒揚出品?」
「宋樾就是藺盛海的獨孫!恒揚唯一的繼承人!」
「你們說他這個身家,還至于去酒吧兼職,當(dāng)個小小的駐唱?」
「不過就是開個酒吧,以為要多少錢呢?一輛車的錢都要不到,我要想開,能隨隨便便開十個!」
……
說著說著,語氣也變沖了,大小姐脾氣藏都藏不住。
群里雖因她的話感到很震驚,但管理也是真不留半點的情面,不慣她的壞脾氣,她還在繼續(xù)說話時,直接將她給掃出了群。
唐昕芮還正打字,就收到被移出群的信息,看著手機眼睛都瞪大了。大小姐生平?jīng)]受到過這樣的侮辱,更氣-
宋樾平時很低調(diào),以前在學(xué)校里,從來沒有誰知道他藺家獨孫的這個身份。但唐昕芮作為交換生轉(zhuǎn)來A大之后,就對宋樾展開一系列的攻勢。查宋樾課表,到教室門口堵人,交往宋樾的同班同學(xué),論壇獨占宣言,各種越界行為罄竹難書。
也就宋樾事情很多閑余又一心撲在和沈從殊的戀愛里,整日忙個不停歇,哪里還有時間去管唐昕芮。也從來不會有人無聊到宋樾面前說這個,頂多唐昕芮來堵宋樾,宋樾覺得煩不理她,唐昕芮在各種地方等到宋樾可是每次話都搭不上,宋樾就已經(jīng)越過她又走了,拉都拉不住。
學(xué)校里,已經(jīng)被唐昕芮的大膽追愛攪得天翻地覆。唐昕芮從來沒有掩飾自己就是眾森集團的千金,這個身份帶給她極多的便利,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有些也很現(xiàn)實,她亮出這個身份,那些人巴結(jié)她還來不及,連帶宋樾在學(xué)校的事也變得很好打聽。而唐昕芮轉(zhuǎn)校來A大沒幾天,全A大也都知道了,宋樾原來也不是什么普通學(xué)生,而是恒揚藺家這一代的獨苗苗,董事長藺盛海的獨孫。
宋樾并不知道,他來酒吧沒多久就被唐昕芮發(fā)現(xiàn)行蹤,唐昕芮還追來了酒吧。
被總經(jīng)理拉到休息室里一頓匯報交流之后,剛說完,那邊就有電話打來,說貴賓包間有顧客喝多和隔壁間吵起來,讓去解決一下。實況緊急,經(jīng)理又匆匆走了,留宋樾一個人在休息室里。
人雖然來酒吧了,但做什么都感到?jīng)]勁,宋樾靠坐在休息室沙發(fā)上,把玩著手機。頻頻打開和沈從殊的對話框,看見沈從殊從下午五點之后,給他發(fā)來的那條信息。
又過了四五個小時,可下一條還是沒有發(fā)來。
她這是終于沒有耐心,所以不想再管他?
宋樾眉頭深擰,手放在那對話框上,打兩個字,又消去。這個動作,不知道已經(jīng)在這兩天重復(fù)過多少次。
能與沈從殊冷戰(zhàn)兩天,這已經(jīng)是他極力忍耐的結(jié)果。從認(rèn)識至今,盡管沈從殊口中一直不斷對他說喜歡,說愛,但他打心底里從來不覺得她有很在意他,在她的世界里,工作占了很大一部分,家中父母親友又占一大部分,最后才擠下他。
爭吵以后,只有在看見她一遍遍給他發(fā)信息,找他,哄他,才能稍微有點兒她尚且還在乎他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旦沉溺下去,就會無法自拔。
成天拿著手機,期待她發(fā)信息給他,一旦她長時間沒發(fā),又會開始無限循環(huán)陷入自我懷疑,她是不是就這樣不再喜歡他,是不是就此放棄?
直到等到她的下一條信息。
就像是難以戒掉的癮,在這冷戰(zhàn)的兩天里,一直循環(huán)著。
忍了兩天,冷戰(zhàn)兩天,坐在休息室里盯著那個手機。可即使將手機看穿,也沒等來沈從殊的其他信息進(jìn)來,十余分鐘之后,宋樾終于放棄等待,緩慢伸出自己的手,想給沈從殊回復(fù)信息,想徹底結(jié)束這場冷戰(zhàn)。
他極度想念沈從殊。
很想很想。
心中對沈從殊的思念已經(jīng)發(fā)瘋發(fā)狂。
可就在他手觸摸上屏幕的時候,那一直打開的和沈從殊的對話框忽然跳出一條信息。
「你現(xiàn)在在哪兒?」
大約沒有人能體會到他現(xiàn)在的感覺。
就像是落入水中即將沉溺的時候,忽然從岸上伸出來一根浮木。
沈從殊原來還沒有放棄他,她還愿意來找他,哄他。
在看到那條信息后,嘴角忍不住就輕輕勾起來,往沙發(fā)靠背后倒去,發(fā)出低低的笑聲。
盯著那句話看了一會兒,才打字回復(fù):「酒吧。」
第 62 章
等待沈從殊來酒吧的期間, 宋樾沒有出休息間。就拿著手機,把那個沈從殊和他的對話框,里面沈從殊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和他說過的話, 反復(fù)拿出來再看一次。
特別是沈從殊發(fā)信息時總愛打直球,發(fā)一些姐姐喜歡你, 姐姐愛你。
就這些話上面,宋樾停留的時間最多。
在休息室里又待差不多快二十分鐘, 估摸著沈從殊要來的話,最多再十分鐘應(yīng)該就會到了。不想沈從殊進(jìn)這酒吧里來, 太吵,宋樾收起手機后從沙發(fā)中站起,走出休息室, 準(zhǔn)備到酒吧門口去等。
這時候夜晚十點左右,酒吧的人正多。
也是酒吧之中工作人員最多的時候。只不過,從前宋樾和工作人員錯身而過時,大都會和他打個招呼, 但從休息室出來以后,他們卻很怪,不止招呼不打,還有點兒害怕的樣子, 小范圍內(nèi)繞著他走。
只不過宋樾一心想著沈從殊馬上要來,沒有怎么去注意這些小細(xì)節(jié)。
宋樾腿長, 又一路沒有停留, 很快走到門口。
是在后門。
上次沈從殊就是在后門這里和宋樾告白, 讓宋樾做她的男朋友。莫名奇怪的默契, 宋樾篤定,沈從殊這次一定也會走后門經(jīng)過。
只不過, 宋樾才懶懶散散,斜倚著站在門旁的沒多久,沈從殊沒來,唐昕芮卻先來了。
唐昕芮在車上被踢出酒吧員工群,攢了一肚子火,到酒吧以后,四處逛完了,連包間都一個一個湊上前透過門上的預(yù)留玻璃看過,沒找到宋樾的人。
后來還是問了一個正在端酒去送的服務(wù)生,才知道宋樾往后門那去了。又匆匆往酒吧的后門跑,怕他又走了她拋下正在過生日的小姐妹跑來,結(jié)果跑來跑去跑一場空。
好在在門口找到宋樾。
“藺樾,還好你沒走,終于找到你!”
唐昕芮看到宋樾,表情充滿欣喜朝他跑過去。
雖然氣溫升高,但三月底的榕城,夜晚還是有一點兒冷。宋樾來時只穿一件外套,酒吧休息室里覺得熱,脫掉以后沒有帶出來,出來以后便感覺到了冷意,卻怕錯過沈從殊,也沒回去拿,只背靠墻一只手插兜里,一只手拿著手機,偶爾拿起看兩眼,看看會不會有沈從殊的短信。
聽見有人喊他,轉(zhuǎn)頭便見到唐昕芮,宋樾眉頭霎時皺起。
他已經(jīng)煩了唐昕芮最近這陣子的糾纏不休。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
冷聲問她。
唐昕芮就像是在他身上裝了監(jiān)控器,在學(xué)校任何地方,隨時都能遇上,現(xiàn)在他兩三個月來唯一一次來趟酒吧,竟也被唐昕芮找到。
“誰和你說我在這兒的?”
皺著眉,宋樾接著又問。
唐昕芮一點兒也不怕宋樾,從小到大,宋樾對她似乎都這樣的態(tài)度,總之很嫌棄,沒有什么好臉色。
但是她卻一直以來又是他身邊最特別的一個,因為只有她一個人,可以待在他的身邊,即便他不喜歡,他也會忍耐。
唐昕芮知道這之間有她爺爺?shù)年P(guān)系,世家交情擺在那里,但是唐昕芮同時也覺得,她在宋樾心目中,應(yīng)該同樣也是特別的,就沖著這份特別,已經(jīng)足夠唐昕芮飛蛾撲火。
至于宋樾他現(xiàn)在有沒有女朋友?
誰care?
豪門之間,門當(dāng)戶對,聯(lián)姻以后對大家都好。試問,在家世上,他的那個女朋友,難道還能比得上她?如果同樣出身豪門,恐怕從兩人交往開始,就已經(jīng)傳出即將聯(lián)姻的消息了!
唐昕芮絲毫沒有將宋樾那個傳說中的女友放在心上,雖然想起來也會很嫉妒,但她始終覺得外面認(rèn)識的人,終究是不能陪伴宋樾長久,也以此來寬慰自己,來日方長,只要她追得勤追得猛不放棄,宋樾終有一天會是她的。
抱著這樣的決心和信念,即使宋樾冷臉相待,唐昕芮也一往無前。
人前,唐昕芮是驕縱傲慢的大小姐,只面對宋樾時,他冷言冷語,她也笑臉相對。對于宋樾的問題,唐昕芮選擇性無視,只是跑幾步?jīng)_至宋樾的面前,就要伸手去摟他胳膊。
有時候宋樾不防備,會讓她得手,但大都時候,在她還沒靠近時,宋樾就已經(jīng)閃身遠(yuǎn)離,就比如現(xiàn)在。
在唐昕芮上前時,宋樾側(cè)身走兩步,唐昕芮撲了一個空。
“就抱一下怎么也不讓,這么小氣!”
唐昕芮噘嘴抱怨。
抱怨完,還想故技重施,誰知道才剛伸手,被宋樾的手抓住了扔出去。
從見到她之后,宋樾擰著的眉就沒放下來過。
“我有女朋友,唐昕芮,懂不懂什么叫自重?”
宋樾平時難得對唐昕芮說重話,主要是覺得唐昕芮根本不夠重要到讓他浪費唇舌。但以唐昕芮現(xiàn)在見天的糾纏他,已經(jīng)打擾到他的正常生活。
他不想生活處于誰的監(jiān)控中。
唐昕芮卻一點不以為意:“什么女朋友?你那也叫女朋友啊,光是嘴上說說人也沒見著,算什么女朋友。你要是什么時候帶她來給我們見見,那我就認(rèn)了。”
篤定宋樾這個女朋友肯定拿不出手。
唐昕芮對宋樾這個女朋友充滿惡意,被扔出去的手還不安分,在宋樾面指指點點:“就連湯隋都說,到現(xiàn)在也沒見過你的女朋友呢,是不是她有什么隱疾,還是長得太丑了?”
唐昕芮眾森千金的身份,為她保駕護航,家里有錢從小沒受過什么委屈,她驕縱又任性,誰也不怕,是什么都敢說。
宋樾眉頭深鎖。
說他他或許還能忍忍,說沈從殊?。
“啪”一聲,一掌拍開那空中揮舞的手,唐昕芮痛呼出聲。
再看宋樾,宋樾臉上已不知何時全變成了厭煩和冷厲的神色。
“唐昕芮,警告你,你詆毀我,我可以看在你爺爺?shù)拿孀由喜缓湍?#8204;計較,但是你如果再詆毀我的女朋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還沒完,宋樾完全沒給唐昕芮留情面,繼續(xù)冷聲道:“不管你是用什么辦法找到我,以后別總出現(xiàn)在我面前。你這樣的行為,說輕點是追求,說重點是窺探人的隱私,監(jiān)控跟蹤,你實在很惹人厭,知道了嗎?”
唐昕芮被宋樾這一番話說得面色慘白,嘴唇發(fā)抖。
說到底,她就只是一個才剛十八、九歲剛成年的小姑娘,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疾言厲色的對待,但凡是誰都受不了。
她從前在宋樾身邊繞,宋樾雖說不怎么理會她,但也從來不會這樣說她。對她下逐客令不說,還讓她以后都不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她有什么好,讓你那么喜歡她?”
唐昕芮含著眼淚大聲問。
她想不通。
他們認(rèn)識那么多年,從小到大的情分,她怎么就輸給了別的女人?
對于唐昕芮的眼淚,宋樾沒有一絲的憐憫和心疼,只冷冷道:“她哪里都比你好。”
唐昕芮愣住,眼淚再也忍不住。
帶著哭腔,唐昕芮用最后的倔強,對宋樾吼道:“……我不信。”
愛信不信。
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了,宋樾冷垂著眼眸,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走。
只是,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猶豫著,從不遠(yuǎn)處傳來。
“……宋樾?”
宋樾倏然抬頭,只見沈從殊站在大約十米遠(yuǎn)處,微偏著頭,正瞧著他與唐昕芮兩個人。
宋樾見到沈從殊,便想朝著沈從殊走去。
唐昕芮正哭著,她隱約聽見有人喊宋樾,但她沉浸在傷心里沒心情抬頭去看,就只見到宋樾要走了,下意識一把將宋樾手臂拉住。
“松手。”
下一秒,宋樾緊皺眉頭,勒令唐昕芮松開。
唐昕芮抬頭,正對上宋樾充滿不耐煩凜冽的眼神,冰冷到極點。
手不自覺就放開。
但見宋樾又跨步要離開,唐昕芮不由自主又上前一步:“藺……”
就這此時,前方的宋樾忽然轉(zhuǎn)回頭來,朝唐昕芮看去一眼。
唐昕芮從來沒有看過宋樾這樣的眼神,如寒冰一般,厭煩,冷漠,凌厲,充滿唐昕芮未知的不可言的警告。
唐昕芮不自覺就閉了嘴。
視線追隨著宋樾,看他大跨步上前,牽住前面那個女人的手,直朝著巷子外走-
沈從殊從收到宋樾的回復(fù)之后,就立即出了門,開車來了酒吧。
和宋樾想的一樣,沈從殊這次也是將車停在靠近后門這一邊,準(zhǔn)備走后門進(jìn)去,先自己在酒吧里找一找。
找不到,再發(fā)信息問他。
只是沈從殊沒想到的是,宋樾也會在酒吧的后門,還和另一個女孩。
隔得遠(yuǎn),沈從殊并不知道他們說的什么,只隱隱一兩句,大約是發(fā)生了什么爭執(zhí)。只見宋樾站著一臉的冷漠和不耐煩,那女孩眼淚一直流,哭得傷心。
沈從殊其實見過她。
在第一次見宋樾的時候,就在酒吧門口。那時候那個女孩去摟宋樾的手臂,還曾經(jīng)被沈從殊誤以為是一對情侶。后來聽許微他們說了才知道,原來并不是,宋樾那時還是單身。
但不管是不是,關(guān)系肯定非同一般。
沈從殊不確定要不要去打擾他們。
但宋樾目前還是她男朋友。
沒有哪個女朋友看見男朋友和別的女人單獨站在一起時,會無動于衷。特別這個女孩,還是沈從殊曾經(jīng)見過唯一和宋樾關(guān)系甚密的那一個。
所以沈從殊開口喊了他。
而宋樾見到她之后,沒有片刻停留,走向他,將她拉走。
宋樾走得有點兒快,沈從殊要跨步才能跟上,有許多的問題在這樣快的步伐里,也來不及去問。
很快走出巷子,轉(zhuǎn)彎。
在沈從殊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宋樾忽然停步,轉(zhuǎn)身將沈從殊推至靠墻,跟著唇就印了上去,惡狠狠的,急切而熱烈,來勢洶洶。
這條街的大路上,夜晚總是很熱鬧,三三兩兩的年輕人來來回回,去酒吧喝酒,去KTV唱歌。
但沈從殊和宋樾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旁邊是一家銀行,他們正被銀行前的石柱擋著,路上的燈光照不過來,但如果有人正面走來,卻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宋樾管不了那么多。
他狠狠吻著沈從殊,以此來傾泄這兩日來沒有見到沈從殊,對她的思念。
他的手臂緊緊錮著她的腰肢,唇深入狠攪,在吻中交換彼此的呼吸和體溫,就像是他們之間沒有產(chǎn)生爭執(zhí),也沒有冷戰(zhàn)過,那般的熱切。
路人往來,沒有驚動到角落這兩個人。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幾分鐘,沈從殊嘴唇發(fā)麻時,宋樾才終于放過了她。
宋樾的唇離開了沈從殊的,沈從殊以為他的手要抽離她的腰放開她,但卻并沒有。
下一刻,宋樾的頭輕埋入了沈從殊的肩膀,求饒一樣的語氣,在沈從殊的耳邊說:“不要吵架了,好嗎?”
“……姐姐,不要不理我。”
真的是異常的乖,又異常可憐的語調(diào)。就好像,被欺負(fù)了的人是他一樣。
沈從殊的心頓時軟乎成一片。
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
明明無理取鬧的是他,主動挑起戰(zhàn)爭的是他,冷戰(zhàn)兩天不回她信息的也是他,結(jié)果卻像是他才是那個受害者,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宋樾的撒嬌求饒,真的沒有幾個女人可以抵擋。
原本,沈從殊就是沖著和好來的。
沈從殊的手,環(huán)抱宋樾緊實的腰。
“那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在和好之前,沈從殊再加一個但書。
宋樾濃濃的鼻音,頭就埋在沈從殊肩上,不離開:“什么?”
沈從殊:“以后生氣也不許不回信息。”
這是極為重要的一點,沈從殊很不喜歡發(fā)信息,卻得不到回應(yīng),這樣不被重視棄之不理的感覺。從前和關(guān)明哲的時候,但凡她發(fā)信息,關(guān)明哲敢不回她,她一定是要狠狠和關(guān)明哲生氣一場的。
但換道宋樾這里,也只得她寵著他,縱容著。
片刻,宋樾輕輕“嗯”一聲,雙手收緊沈從殊的腰。
宋樾難得這樣乖順服軟。
面對這樣的他,沈從殊不自覺放軟語調(diào):“宋樾你知道嗎?也就是你,能讓我次次都來哄你。你轉(zhuǎn)身就走,不回信息拒絕溝通。你一次這樣,兩次這樣,以后如果還有三次四次,難道我次次都來哄你?宋樾,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我不是圣人,我也是如此。”
宋樾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從沈從殊口中說出來,他就是莫名有點悶氣。
“這些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但是……”
將沈從殊推著離開自己稍微遠(yuǎn)一點兒,垂下眼眸,視線清晰對準(zhǔn)沈從殊,他緩緩開口:“你以后也別總計較我和你之間的年齡,我們之間,你只需要朝我輕輕走一步,其他的,我都會盡量去彌補。年齡差是事實,但并沒有你想的那么難以逾越。”
其實宋樾更想說的是,她以后無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訴他,即便是有關(guān)于關(guān)明哲,有關(guān)于其他,他一定不會表現(xiàn)得再像從前那樣,他會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可以與她分擔(dān)一切的男朋友。但他同時也明白,沈從殊就這種性格,將他當(dāng)做涉世未深什么也不懂的學(xué)生,不可能將身上發(fā)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他。
宋樾眉頭輕擰,一雙看似平靜的眼眸晦暗不明,底下藏著輕易就能掀起的波濤。
他極力壓制,低垂眉目,視線緊緊鎖住她的,“沈從殊,你聽懂了嗎?”
他要表達(dá)的什么意思,沈從殊懂。
他們之間,確實存在太多的問題,更需要磨合。這從來不是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事。
她輕輕點頭:“我懂。”
說完,腳尖墊起,輕輕吻了一下宋樾的唇。
兩個人就這樣在這一個小小的角落里,達(dá)成了和解。
情侶之間,吵得兇的時候,是真兇,一件件從前的事都能翻出來,反復(fù)鞭笞,妄加指責(zé)。但和好起來,卻又十分的甜蜜。至少看著宋樾那張絕無僅有的帥臉,沈從殊便賞心悅目。
沒有在此處多留。
這兒離沈從殊的車子不遠(yuǎn),兩人走幾步路,上了車。
見到面后,一路被宋樾拉著走,沒機會開口,回家路上,沈從殊才想起來偏頭問:“剛才和你一起站在巷子口的那個女孩,是誰?”
車是沈從殊在開,宋樾坐在副駕座。
沈從殊一問,宋樾就知道她說的唐昕芮。
宋樾不想提她,只背靠著車座,散漫道:“只是一個糾纏我的人,不重要。”
他不知道,沈從殊還記得唐昕芮。
他甚至都忘記了,那天和沈從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和唐昕芮在一起。他只記住了沈從殊第一次面對他時,那直白大膽,又充滿戲謔的眼睛。
還以為是宋樾不想說。
在這方面,沈從殊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相信宋樾。
既然他不想多說,沈從殊也就當(dāng)做是他說的那樣,沒有再多問。
兩人交往以來,最大的一次爭吵冷戰(zhàn),在見面之后消弭殆盡。正好第二天又是周末,兩人在家中待了一天沒有出門。
到周一,沈從殊上班,宋樾也要去上課。
兩個人一起起床,在小區(qū)門口分道揚鑣。
云天陵城的辦公室設(shè)計項目定在周三公開招標(biāo),隔天公布招標(biāo)結(jié)果。周二下午,關(guān)明哲就帶著設(shè)計團隊飛往陵城。
同時將返程的票定在周四下午。
沈從殊由于和關(guān)明哲現(xiàn)在關(guān)系僵灼,雖然對這個項目多有關(guān)注,但并沒有在早上就急吼吼去問結(jié)果。一直到周四下午關(guān)明哲他們回來,第二天早上從工裝部傳出消息。原來云天的招標(biāo)項目沒有按時進(jìn)行,已經(jīng)改期,只是沒有通知到位,才讓他們繁星裝飾白跑一趟。
周五早上,沈從殊被工裝部通知去開會。
手里事情先放下,沈從殊帶著方悅?cè)サ焦ぱb部大會議室坐下。工裝部的人已經(jīng)到了一部分,正在討論云天招標(biāo)這件事。
“怎么回事,去了才通知的改期?”
“是的呀,而且我們還是第二天去到他們的辦公室才知道。按理說改期這種事,應(yīng)該不是臨時決定,從前也有過這種情況,哪個不是提前通知?就這個云天,人都上門了,還懵著,說是忘記了,工作失誤。你們就說,這離譜不離譜?”
“我看啊,這多半就是故意。”
“可不是的嘛,我也覺得故意耍人的成分居多。前一天我們?nèi)ブ?#8204;,關(guān)總還聯(lián)系了他們程總呢,他也沒說。去了以后,打電話就說去了別地開會,連他面都沒見著。”
“別說見他面了,就連云天內(nèi)部的那些員工,趾高氣昂的那個嘴臉,你們是沒見到,人就壓根沒把我們當(dāng)回事,也沒想和我們談!”
“本來以為鐵板釘釘?shù)氖拢Y(jié)果……我看云天這次懸了。”
“我也感覺不太妙。”
……
誰也沒當(dāng)沈從殊是外人。而且沈從殊是管家裝部的,幾乎不會插手他們工裝,幾個人討論起云天工裝的事情,有什么說什么,都沒怎么避嫌。
沈從殊還早上聽說時還以為云天那邊是單純改期,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沈從殊和方悅聽后對視一眼,誰也沒在這個節(jié)骨眼說話。
關(guān)明哲又過五分鐘才進(jìn)來,首當(dāng)其沖當(dāng)然就是說云天工裝這件事,先是安撫,振奮士氣,強調(diào)說明這次確實只是意外,是云天那邊工作失誤。等下一周正式招標(biāo),他們再去,放心已經(jīng)打點好,他們的設(shè)計方案沒有任何的問題。
接著又說那個度假村項目,聯(lián)系了,還是推諉,還是絲毫沒有回音。至于這件事的解決辦法,關(guān)明哲準(zhǔn)備今天下午就親自去一趟駿豐,親自去找林敬林總問一問。
一場會大多是關(guān)明哲在講,開的時間也不久,不到半小時。會后,關(guān)明哲喊沈從殊:“沈總你留下等等,有點兒事想和你說。”
沈從殊才想走就被喊住,和方悅一起留了下來。
等工裝部人走完,關(guān)明哲才神色凝重說道:“云天這個事情,恐怕有點難。”
他剛才會上還信誓旦旦,沈從殊沒想到他會下居然是這樣說,沈從殊挑眉問:“怎么?”
關(guān)明哲:“我這幾天了,都沒有聯(lián)系上程總,在陵城的時候,他說他去別的地方開會,現(xiàn)在回了榕城再打給他,電話根本就不接了。我昨天和今天都聯(lián)系過他,剛才開會前還聯(lián)系了一次,還是沒打通他電話。關(guān)鍵在于,打不通他的電話就算了,打他秘書的電話也是忙音。”
“明明上周去他家還好好的,程總這次該不會要放我們鴿子吧?”
說實話,在去陵城之前,關(guān)明哲都已經(jīng)將陵城這個工裝項目當(dāng)作成他們繁星裝飾的囊中之物,沒想到臨到頭了,還能有這種變故。
關(guān)明哲此時心里也沒個準(zhǔn)數(shù),焦頭爛額。
還有程守言介紹給他們的那個度假村,就更別提,方案交上去之前都是好好的,方案交上去之后,人沒了,大半個月的失聯(lián),見不上。
沈從殊就很疑惑:“可是程總為什么這樣?”
關(guān)明哲:“我怎么知道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蟲!”
“那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辦?”
沈從殊問。
關(guān)明哲:“還能怎么辦?只能繼續(xù)聯(lián)系程總和林總,駿豐那邊我今天下午去,人都去他們公司了,總要給一個說法給我。”
關(guān)明哲這時候也終于明白了,單要靠程守言的話,根本靠不住。
沈從殊就點點頭。
她想起度假村的項目家裝這邊也有參與進(jìn)去,跟著熬了這么多個夜。不能什么事情都由工裝部一力承擔(dān),便主動開口問道:“下午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關(guān)明哲睨她一眼:“人都還不一定能見到,你去能有什么用?”
“你就待在公司等消息,我那里有需要了會通知你……”也就在這時,關(guān)明哲腦子里忽然蹦出一道靈光,看著眼前的沈從殊,轉(zhuǎn)口問她道:“你和程總挺熟,不然你去和程總打個電話,沒準(zhǔn)他不接我電話,你的電話他就接了呢!”
如果不是事到臨頭火燒眉毛,沈從殊真要罵一場關(guān)明哲。
明知道程守言對她別有居心了,居然還要她主動往里跳。
只不過,她和程守言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正因為這樣,兩人在不歡而散分手之后,還能繼續(xù)一起共事。
究竟要不要打電話給程守言,沈從殊只考慮了三秒鐘,便拿出了口袋里裝著的手機。
以前裝別墅的關(guān)系,程守言的電話沈從殊有。
撥了程守言電話,嘟嘟聲傳來,關(guān)明哲緊張看著沈從殊。
“喂,程總?”
不過十余秒,沈從殊驟然變換了語調(diào),對著手機說話。
關(guān)明哲頓時大松一口氣。
讓沈從殊撥這個電話是對的,手機竟然真的接通了!
第 63 章
電話那頭, 程守言笑語晏晏:“不知道沈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于沈從殊來講,那就是明知故問了。
沈從殊帶笑的聲音說:“倒也沒什么,就是程總事忙, 我那條落在程總家里的絲巾,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拿回來?”
程守言語氣和煦:“我這個周末倒是有點時間, 沈小姐到我家里來拿?”
沈從殊當(dāng)然不會再去程守言家里,便說道:“上次已經(jīng)去過程總家, 承蒙程總盛情款待,這次怎么好意思再去。我看還是過兩天我單獨請程總吃飯, 到時候程總將東西帶給我,您看這樣行不行?”
那頭沒有拒絕,應(yīng)一聲“可以”, 約了時間,地點沈從殊這里看了再定,只寥寥幾句,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之后, 手機傳來嘟嘟嘟的聲響,沈從殊打電話時一直上揚的嘴角才落了下來。
關(guān)明哲在旁聽了個全程,也是黑臉。
“你和他單獨去吃飯?”
上次從程守言家里離開的時候,關(guān)明哲還和沈從殊說了, 不用她再參與進(jìn)去程守言的事,沒想到這才幾天時間, 就啪啪被打了臉。
沈從殊聞言點頭。
不過是吃頓飯而已, 大庭廣眾的, 沈從殊也不怕什么。
“你也聽見了, 只能我去。”
不可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了,將這個單子就這么白白放棄, 走這一趟很有必要,至少搞清楚程守言這么做究竟是為什么,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時間約在星期天的中午,回去家裝部之后,沈從殊讓方悅給她挑一個人多環(huán)境好的餐廳,確定以后,給程守言發(fā)過去,很快得到程守言的回應(yīng),確定了周日的午餐飯約。
宋樾近幾天比較閑。
他在恒揚的工作停了,學(xué)校里導(dǎo)師交代下來的任務(wù)也全部完成,和好之后,時常晚上都會去沈從殊家,今天也已經(jīng)提前約好。
沈從殊對和程守言單獨吃飯沒什么擔(dān)心,她更憂愁的是應(yīng)該怎樣將這件事和宋樾說,或者干脆就找個借口直接唬弄過去。想來想去沒想到什么好的解決辦法,忙碌著時間一晃又快到下班。就在這時,沈從殊接到喬玉華電話。
沈方和的腳好全了,腳傷期間在家里養(yǎng)得難受,夫妻兩個很久沒來沈從殊這里,就商量著趁著周末來一趟。
動車票都已經(jīng)定好,給沈從殊打電話的時候,人已經(jīng)在車上,快要到了。
喬玉華:“你爸臨時決定要來,一看還有今天的車票,就買了下來。我們尋思著你現(xiàn)在男朋友也沒了,時間大把的有,也就沒有通知你。不用你來車站接,我們下了車自己打車去。”
一問他們幾點到,喬玉華:“還有十幾分鐘到站。”
沈從殊:“……”
來得實在太突然。
按照正常車程和途中耽擱的時間,沈方和喬玉華可能一個小時時間不到,就會到她家。
先不說宋樾今夜要不要到她家里來,她現(xiàn)在家中全是兩人生活的痕跡,宋樾的衣服,拖鞋,生活用品,全都大刺刺擺在房子里,但凡是喬玉華沈方和兩個人到她家門口再給她打電話,進(jìn)她門一看,都會發(fā)現(xiàn)她房子里藏了一個男人。
電話掛斷之后,十萬火急,沈從殊拎包就走。走的時候還得順道給宋樾打個電話。
宋樾那里,今天的課剛剛上完,才出了教室門口。
上周六對唐昕芮說的話發(fā)揮效果,這個星期唐昕芮消停了,沒有再隨時隨地堵他。
A大的學(xué)生全國頂尖,不管何時都有一種緊迫感,又到學(xué)生們放學(xué)后的吃飯時間,下課后,大家都行色匆匆,只一個宋樾,單肩挎?zhèn)包,施施然走在人群里,人又高,腿又長,走得還慢,顯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手機鈴聲響起,人群之中,宋樾拿起手機,見是沈從殊,嘴角不自覺輕輕勾起。
“沈從殊。”
他對著電話輕喊一聲,為了縮減年齡上的差距,宋樾最近一個星期喊沈從殊名字比喊姐姐多,沈從殊抗議過,但是抗議無效,最后也就由著他。
宋樾對著電話問道:“打電話給我,什么事?”
沈從殊其實很少打電話給宋樾,通常有事情微信就說了。每次給他打電話,幾乎都是微信溝通不上,迫不得已。
宋樾長得太好,剛?cè)雽W(xué)時進(jìn)校不到一周,名聲已經(jīng)響遍A大。現(xiàn)在又被揭露了藺家繼承人的身份,引發(fā)的連鎖反應(yīng),可想而知。
人群中不乏有人偷偷看他。
一直以來,宋樾給人的感覺都是拽拽的,與學(xué)校里誰都不親近,疏離又冷漠。何曾想,他打個電話,居然眉眼都帶上了笑容,儼然一副柔軟至極的模樣。忍不住讓人要多看幾眼。
宋樾并不知道他只是尋常打電話,竟也引起其他人別樣的注意,人多嘈雜,為了更聽清楚沈從殊的聲音,宋樾走得更慢,緩緩墜在人群的最后。
等電梯的過程人太多,不太方便。沈從殊是下到地下停車場才給宋樾打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后,還先問一句:“你下課了嗎?”
就聽見電話那頭懶懶的聲音“嗯”一聲,說剛下。
沈從殊這才將今天沈方和喬玉華要來并已經(jīng)在路上最多一個小時就會到達(dá)的事情和宋樾說了。
電話那頭,宋樾腳步微頓。
“沈從殊。”
他對著電話輕喊。
沈從殊已經(jīng)上車,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正在拉安全帶。注意力在系帶子上,下意識“嗯”一聲。
電話那頭,宋樾的聲音再次手機傳來,慣常的散漫語氣中帶一點兒施恩者的姿態(tài):“我都已經(jīng)推掉今天的所有事,你要怎么補償我?”
補償?
安全帶系好,沈從殊要準(zhǔn)備掛電話了,掛電話之前,輕笑著對電話那頭宋樾說道:“全隨你定,姐姐都聽你的,行不行?”
終于才算是搞定住了難哄的男朋友。
上下班高峰,等沈從殊到家,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
沈從殊匆匆進(jìn)門,飛快的收拾。陽臺曬著宋樾的衣服,鞋柜放著宋樾的鞋,客廳里宋樾隨意放的他的IPAD,她家里四處都是宋樾生活過的痕跡,她忙于去將這些痕跡全部抹除。
沈方和喬玉華來得也快,車站離家不遠(yuǎn),他們下車出站耽擱一點兒時間,只比沈從殊晚到十來分鐘。
沈從殊甚至沒時間去樓底下接他們,前一秒剛收拾完房子,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下一秒沈方和喬玉華就到了,自己用指紋開了沈從殊家的大門。
沈從殊這里,喬玉華沈方和兩人每年來幾次,已經(jīng)很熟悉,進(jìn)門見到沈從殊在里面,喬玉華還很驚喜:“殊殊,你已經(jīng)回家了?”
這個時候才剛過下班時間沒多久,按理說沈從殊不會在家。
沈從殊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鎮(zhèn)定道:“接到你們電話說來了,就先從公司回家等你們。”
半點也不提剛才回家收拾房子的緊迫。
喬玉華不疑有他,由著沈從殊從手上接走大包小包。坐一下午的動車,旅途奔波,累得慌。她先走過去沙發(fā)坐下,也伸手喊沈方和過去:“來坐一下,先休息一下再弄。”
沈方和喬玉華每次來都會給沈從殊帶點兒東西,不限是什么,但里頭總有吃的。他們總覺得沈從殊只身在榕城過得很苦,又很孤單,怕她吃不好。
沈方和想先將那些食物放進(jìn)冰箱,東西一件一件挑出來,頭都沒抬對喬玉華說道:“你先坐著,我把這些放冰箱里,就兩分鐘。”
沈方和喬玉華不是沒來過沈從殊這里,沈從殊從來不做飯,次次來了打開她冰箱,都空蕩蕩,可憐到只有幾瓶礦泉水和飲料。
但這一次,沈方和一打開沈從殊的冰箱,就愣住了。
震驚回頭,喊道:“殊殊,這還是你的冰箱嗎,怎么放了這么多菜?”
沈方和喬玉華都知道,沈從殊根本不會做飯。
喬玉華原本坐在沙發(fā)上,一聽見這話,也奇怪了,立即從沙發(fā)上站起,走到冰箱去看稀奇。
這么一看,還真是!
綠油油的蔬菜,西紅柿,雞蛋,茄子,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昨夜沒吃完,剩下的多的菜,喬玉華端出來一看,是沈從殊最愛吃的西紅柿燒牛腩。
喬玉華也大為震驚,直接喊了沈從殊全名:“沈從殊,這都你自己動手做的?”
自家女兒在廚藝上是什么實力,這當(dāng)媽的是最知道的。給她偶爾做一兩個菜,她還相信,可這滿冰箱的菜,明顯是長期自己在家做飯才會準(zhǔn)備的!
沈從殊去給沈方和喬玉華到次臥室放行李去了。
行李放好,出來客廳以后,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時候遇見此生最大的難題。
真是百密一疏!
這滿滿一冰箱的菜,是昨天才去超市買的。
沈從殊就比較懶,她工作外的時間也不多,不會做飯,也不會花時間每天都去超市買菜,家里宋樾解鎖廚藝技能以后,卻愿意到廚房做飯給沈從殊吃,這幾天宋樾常來,昨天見冰箱里菜沒了,就一起去趟超市囤了個三五天的吃食,打算吃完再去買。
通常宋樾做飯會計劃好吃的量,他們的剩菜不多都會倒掉。西紅柿燒牛腩是沈從殊愛吃所以多做了一些,沒吃完沈從殊也沒舍得扔,就放進(jìn)了冰箱。
沒想到沈方和喬玉華今天會來,事況緊急,她忙著收東西還來不及,哪里能記得那么多。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把交往一個新男朋友的事情給供出來,沈從殊只得硬著頭皮扯起嘴角笑兩聲:“這都我自己做的和我準(zhǔn)備做的,外賣吃膩了想吃點家常菜,學(xué)一學(xué)自己做飯,怎么啦?有什么問題?”
沒有任何的問題!
沈方和喬玉華都沒往別處想,他們平時在岱城,知道沈從殊不會做飯,最擔(dān)心的就是沈從殊的吃食問題,外賣那東西既貴還不健康,偶爾吃吃還行,天天吃身體哪里受得了,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吃出問題來。
沈方和連連說:“沒問題,當(dāng)然沒問題!你能自己做飯當(dāng)然是最好,這樣特別好!”
喬玉華也跟著點頭。
雖然知道了沈從殊可能會做飯了,但是有沈方和喬玉華在,哪里還有沈從殊動手的份,沈方和腳傷好以后,家庭的重?fù)?dān)又重新落在他的肩上,他們家三個在一起的時候,做飯的人從來都是沈方和。
冰箱冷藏室還有各種肉類,琳瑯滿目,都是進(jìn)口食材,錢沒少花。
就著沈從殊冰箱里的東西,沈方和把飯做了,一家人吃完了飯,再收拾收拾,各自洗個澡,晚上的時間就不剩多少了。
喬玉華沈方和下午乘車來,有點兒疲憊,早早先去睡覺,沈從殊空了之后,才有時間給宋樾發(fā)條信息。
「男朋友,在干嘛?」
男朋友被女朋友放鴿子之后,現(xiàn)在正和湯隋一起吃飯。
湯隋從知道宋樾和沈從殊談起戀愛以后,一直撓心撓肺,好奇的!但時機又不對,當(dāng)天晚上還被宋樾喊著去送酒,宋樾那仿佛失戀的樣子,湯隋是半句不敢問也半句不敢說,真怕他發(fā)瘋。
但是好得又快,過兩天湯隋再要約宋樾,人宋樾次次都沒空,至于理由?
呵呵呵。
湯隋也算是看透了,像宋樾這種重色輕友的人,也只有女朋友沒空陪他的時候,才會想起他。
從小到大的交情和友誼,終究是錯付了!
可到宋樾主動打電話召喚他時,他又是屁顛顛搖著尾巴來,湯隋覺得,作為朋友,宋樾可能這輩子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
這次吃飯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
還沒坐下呢,湯隋先問:“沈從殊和你是真的?她不是和關(guān)明哲才是一對嗎?難道你是第三者??”
這句話湯隋老早就想問了,一直憋到現(xiàn)在,差點沒憋壞他!
在他的認(rèn)知里,沈從殊就和關(guān)明哲才是一對,人家在一起五六年從學(xué)校開始,出了校園一起打拼開公司,這感情得有多深啊!
宋樾究竟是怎么樣才插足進(jìn)去的?
現(xiàn)在想想,從前幾次在宋樾面前提起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宋樾的確表現(xiàn)都很不對勁,還明里暗里說風(fēng)涼話戳人脊梁骨,明指暗指他倆感情不好。
原來這一切都是早有征兆!就他遲鈍,什么也看不出來。
和湯隋約飯時,宋樾就知道會面臨這些追問,安然坐在座位上,淡定如初。
宋樾睨他一眼:“急什么,就算是第三者,也被我成功得手,她現(xiàn)在是我的女朋友。”
湯隋這么一聽,三觀都碎裂了。
“什么?你還真去當(dāng)人家的男小三了!”
他手指著宋樾那一張帥到男人都走不動道的臉,痛心疾首:“就你這模樣,要什么女人沒有,你要這么想不開!”
宋樾淡淡:“可我就只喜歡她,就要她。”
湯隋噎住。
拿他沒法:“行,喜歡你就去搶,你厲害你超牛逼你最行好了吧!”
宋樾眼眸輕抬,什么也沒解釋。以他現(xiàn)在喜歡沈從殊的程度,如果沈從殊有男朋友,他可能真的會枉顧道德,真會去搶的。
吃飯間,湯隋還從宋樾口中套出其他有關(guān)他和沈從殊之間的事。
宋樾輕描淡寫。但從他口中知道沈從殊只以為宋樾是窮學(xué)生,宋樾年齡也比她想的還要小兩歲時,湯隋聽了都為他捏一把汗。
“你這樣欺騙沈從殊,就不怕她知道以后生氣和你分手?”
宋樾聽不得分手這兩個字,一聽見眼刀直接就朝湯隋甩過去。
他們都已經(jīng)吃完,純粹坐著閑聊。
宋樾靠坐在座椅上,長腿微伸,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隨意放在扶手上,散漫且隨意。
“不會說話別張嘴。”
先是駁回了湯隋的前一句的分手那句話,宋樾眉頭微微皺起:“我和她不可能分手。”
這話說得。
這做情侶的,能長久的究竟有多少?
每對情侶在交往的時候都覺得自己不會分手,可實際呢?
況且,你自己都是男小三了,既然這個墻角撬得動,難道就能保證你們之間沒有下一個男小三?
湯隋還真是將剛才宋樾的話當(dāng)了真,盡管碎盡了三觀,但眼前這是宋樾,他能怎么辦?他只能含淚勉強接受這么一個不道德的朋友。雖沒有看過宋樾沈從殊具體交往時候怎么樣,但宋樾和沈從殊的家世年齡差距擺在那兒,全是踩雷的大問題。
何況,從去年宋樾有談戀愛的苗頭以后,這情緒就如同坐過山車,忽上忽下,如此反復(fù)。把這些都看在眼里,湯隋比宋樾看得清楚。他看沈從殊和宋樾兩個,懸!
但是這種時候宋樾顯然已經(jīng)戀愛上頭,不適合說這些去觸他苗頭。湯隋隨口應(yīng)和他:“是是是,你倆最般配,你倆最相愛,全世界所有情侶分手了你們也不可能分手!”
這明顯的不走心。
宋樾抬頭,看一眼他,勉強接受他不真誠的敷衍。
湯隋的問題比較多一點。
“你還真準(zhǔn)備一直在沈從殊面前裝啊?”
宋樾拿著手機,等沈從殊信息,她忙著與父母團聚,沒有空給他發(fā),一直等不到。
聞言,宋樾微掀眼眸,有些微的遲疑,又仿若并不在意,“我會找機會和她說。”
最后才說到駿豐的度假村項目。
湯隋從去年被他姑姑指派去接觸過兩三次之后,今年湯隋就各種借口躲開了,一直沒再去管過。
從上周知道沈從殊是宋樾女朋友之后,湯隋才又打電話給林輝主動去了解了這個單子的進(jìn)度。
“度假村那邊,這陣子什么都弄好了,就差簽合同施工。我打電話問過林輝,也就進(jìn)幾天的事。設(shè)計用的沈從殊他們公司,實際執(zhí)行人用的是我們家遠(yuǎn)遠(yuǎn)遠(yuǎn)房那個親戚。”
說起這個,宋樾眉目輕擰。
湯隋見他神色不對,忙伸手做出求饒的姿態(tài):“怕了你你可別氣,誰知道沈從殊是你女朋友啊,至今為止我敢說,就連林敬都還以為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是一對。”
宋樾背靠座椅,長腿交疊,雙手環(huán)胸,輕輕一哼。
湯隋:“要是早知道那是你女朋友,誰還敢這么暗箱操作啊,就是我姑親自操刀這個項目,她也還不得要賣你這個人情。”
“不過現(xiàn)在知道也不遲。”湯隋前兩天打電話給林敬時,就囑咐了林敬,不要那么快簽這個合同,項目上沒準(zhǔn)還有變動,由于沒見著宋樾,就沒把話說死。
“那現(xiàn)在怎么弄?”
湯隋問道,傾身上前:“度假村項目還是簽給沈從殊?”
“不要明知故問。”
宋樾睨一眼她,那理所當(dāng)然的姿態(tài),已經(jīng)說明一切。
湯隋懂了,點頭。
“行,回去我就辦這事兒。”
宋樾淡淡應(yīng)一聲:“嗯。”
沈從殊信息來的時候,湯隋和宋樾兩人吃完也聊完,正打算離開。
湯隋就見到宋樾的手機響了一聲,宋樾拿起來看。那張神色淡淡的臉,在看了手機之后,瞬間變得柔和,嘴角勾起,眉梢飛揚,打從心底里散發(fā)的喜悅藏都藏不住。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那肯定是沈從殊發(fā)來的信息。
搖搖頭,湯隋心想,誰敢相信宋樾談起戀愛會是這個樣子,宛若病入膏肓,徹底沒救了!
第 64 章
也見不著面, 晚上睡覺前,沈從殊和宋樾發(fā)了一會兒信息,到有點困意時, 和他道了晚安。
榕城這邊,沈方和喬玉華也來過多次, 到處的旅游景點,以前都去逛過了。這次他們來, 哪兒都不想去,就只想來看看沈從殊。周六時, 沈從殊在陪他們在家里待了一天,頂多就去附近的一家商場轉(zhuǎn)了轉(zhuǎn),給沈方和喬玉華各添一身的行頭, 東西不值多少錢,可勝在心意到了,哄得兩個人眉開眼笑。
周日中午,沈從殊和程守言有約。沈方和喬玉華也不是那種不通情達(dá)理的人, 知道沈從殊是去見客戶,工作上的事他們幫不上忙,但也支持。揮揮手放沈從殊去了,他們則一起去逛了超市買條魚又買點肥腸, 準(zhǔn)備晚上給沈從殊做肥腸魚來吃。
返程的車票定在周一的早上,沈從殊要上班, 他們也就走了。
沈從殊和程守言約在中午十二點, 十一點出頭她出發(fā), 提前大約十分鐘到。程守言比沈從殊遲到幾分鐘, 手里提著一個袋子。
“程總。”
沈從殊禮貌喊。
程守言在沈從殊對面的座位坐下。他對著沈從殊微微一笑,一派溫和, “怎么還叫我程總,上個星期不是已經(jīng)改了稱呼。”
經(jīng)過這幾次見面,沈從殊已經(jīng)不會被他的表象所騙,深覺眼前這就是一個披著皮的老狐貍,算計都藏在他那一雙眼中,再難掩飾。
沈從殊就勾起唇,露出職業(yè)微笑道:“還是喊程總合適一些。”
對著沈從殊,程守言態(tài)度并不強硬。
只笑笑,將手上袋子順勢遞給沈從殊,“這是絲巾,要不是昨天剛好有事從申城飛回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能給你。”
沈從殊伸手接了,不經(jīng)意說:“我是聽說程總前段時間出差申城,程總事忙,偶爾有些事情不能顧及,也情有可原。”
和聰明人說話,不用直接說破。
程守言一聽這話,只不辯駁,笑而不語。
兩人先淺淺聊了幾句,沈從殊伸手招來服務(wù)員,先拿菜單點幾個菜,而后將菜單往前遞,“聽說這里的烤鴨是鎮(zhèn)店之寶,燉豬蹄也是一絕,這兩樣我都點了,還有幾樣店里的招牌菜,程總,你看還想吃點什么?”
程守言將菜單接過,卻沒看,順手遞給服務(wù)員,話說得很漂亮。
“今天你請客,由你來點,其他不用,兩個人吃不了那么多。”
沈從殊便點一下頭:“行。”
再轉(zhuǎn)頭向服務(wù)員:“就先這樣,待會兒不夠再點。”
這個餐廳客流量很大,中午的時候,也將餐廳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因為是周末,程守言并不像平時那樣西裝筆挺,而是穿得很休閑,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年輕。服務(wù)生下去,沈從殊看看四周:“也帶程總嘗一嘗這城市里的煙火氣,程總,不會嫌吵吧?”
程守言拿茶水涮碗,很是怡然,聞言抬眸,微微一笑:“怎么會呢?殊殊大約是不知道,我年輕的時候生活環(huán)境并沒有那么好的,那時候總吃路邊攤,因為沒錢,只有路邊攤最便宜。現(xiàn)在想想,也挺懷念。”
沈從殊聽后便說:“程總現(xiàn)在也不老。”
才三十八歲,確實正值壯年。
程守言聞言便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一陣,氣氛融洽。
餐館上菜挺快,味道也如傳言,確實很不錯。
吃飯時,沒有聊正事,只是閑聊一些別的什么,直到雙雙吃飽,碗里添湯以后,沈從殊才斟酌開口:“程總,不知道方不方便問您一個問題。”
程守言湯添完之后,將勺放回湯碗中,一碗湯在面前,他并沒有喝。做完這一切,才回答:“當(dāng)然可以,你隨意問。”
沈從殊見時機差不多成熟,便試探開口:“上周陵城云天辦公室招標(biāo)會……”
“殊殊。”
豈料才開個頭,就被程守言出言打斷。
程守言的右手在桌面上輕點,極為規(guī)律,一下又一下,大約三五秒之后,才說道:“今天是你來問我,我才和你說。”
很意外,在沈從殊問題都還沒問出來時,程守言竟主動開口。
沈從殊作洗耳恭聽狀。
程守言看向她:“你應(yīng)該知道,做工裝,常與人競標(biāo),有人得標(biāo),自然就有人投不中。”
這是常態(tài),沈從殊點頭。
但這和這次事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像是看懂沈從殊眼底的疑惑,不用沈從殊問,程守言也開口提點道:“去年上半年,你們公司是不是競標(biāo)到了一個KTV的裝修項目?”
是有這一個項目。
這個KTV項目比較大,裝修有兩層樓,一層千余平方,工裝部競標(biāo)到這個項目之后,一整年都不用愁。當(dāng)時沈從殊還和關(guān)明哲是情侶,互相有什么事情都知道,而且這還是公司的大喜事,項目拿下之后,還安排了一次全公司的聚餐來慶祝。
又恰巧KTV項目在外地,當(dāng)時姜思語還是關(guān)明哲助理,因為這個項目兩人要經(jīng)常單獨跑外地,一來二回的,關(guān)明哲就出軌了姜思語。
也因此,沈從殊對于這個項目的印象,格外的深。
“又關(guān)這個項目什么事呢?”
沈從殊偏頭問道。
程守言輕輕笑一聲,像是在笑沈從殊傻,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
“殊殊,你以為誰都和你們一樣,白手起家嗎?”
程守言緩聲,朝著沈從殊揭開這件事的真面貌:“那個項目,本該是另一個裝飾公司中標(biāo),內(nèi)定也是它,但是競標(biāo)當(dāng)天,公司里卻出了內(nèi)賊,將標(biāo)底透露給了關(guān)明哲,你們繁星裝飾,得到那個項目的手段,并不光彩。”
這件事沈從殊還真不知道!
沈從殊人在家裝部,并不參與工裝。整個投標(biāo)過程,沈從殊都只知道零星半點,多是關(guān)明哲主動和她說,她只知結(jié)果,具體過程如何,她卻是不知道的。
但話說回來,投標(biāo)項目,互相打探標(biāo)底,不都是常規(guī)操作?
程守言確實善于揣摩人心,沈從殊想什么,幾乎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
“的確,正常情況下,沒有中標(biāo),都只能愿賭服輸。”他笑一笑,笑容卻并不那么真誠,“但是誰讓這家落標(biāo)的公司老板,他有一個好姐姐呢?而他這個好姐姐的老公,又恰恰是公司的股東之一,也曾經(jīng)是我的頂頭上司,對我有提拔之恩。”
這一層又一層的關(guān)系,梳理下來,答案就很明顯了。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你在耍我們公司?”
沈從殊冷靜問。
程守言一雙眼看著沈從殊,微笑攤手:“抱歉了,殊殊。”
確實讓人很氣憤,公司為了這兩個項目,來回奔忙近三個多月,加班加點的去趕設(shè)計稿,一次又一次到兩家公司與他們討論方案,結(jié)果,一切都只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只是因為程守言奉前上司的命令,來戲耍他們公司而已。
不得不說,程守言是懂得如何報復(fù)的,既讓他們公司勞民傷財,還不犯法,一切都在掌控范圍之內(nèi)。
沈從殊極度生氣,但她也知道,程守言技高一籌,沒有證據(jù)沒有把柄一切合理又合法,這個虧他們只有打落牙齒往里吞,有再多的氣憤也只能咽回肚里去。
“那程總您的演技可真好,把我們公司所有人都騙了個團團轉(zhuǎn),我都不得不夸您一聲厲害。”
不至于在餐廳鬧得太難堪,也不可能因為氣憤,而將程守言打一頓。至今讓沈從殊生氣出手砸人的唯一一個,還是沈從殊那曾經(jīng)交往六年最后卻出軌了的前男友。
通常情況下,沈從殊的情緒都很穩(wěn)定,脾氣也算好的。
既然已經(jīng)從程守言口中得知事情真相,等同于撕破臉皮,自覺沒有繼續(xù)再留下陪吃的必要,沈從殊起身站起,拎包想走。
“等等。”
程守言見狀,開口說道:“倒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一句話成功阻止了沈從殊離開。
沈從殊立在原地,轉(zhuǎn)頭。
程守言笑看著她:“殊殊,你應(yīng)該知道,一直以來我對你是什么心意。”
沈從殊也看著他,在他這一句之后,只抿唇蹙眉,并不開口。
程守言毫無介意,徑自說道:“從前,不知道你與關(guān)總已經(jīng)分手,以為你與關(guān)總還是恩恩愛愛的一對,只能將一些心思放在心底里。現(xiàn)在,既然你與關(guān)總已經(jīng)分手了,又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
“你知道,我至今還缺一個女友。”
“如果,”程守言直直看著沈從殊,意有所指,“為了女朋友而小小反抗一下從前的上司……也不是不可以的。”
都是成年的人了,在這種情況下索要一個機會,無異于強買強賣。
程守言真是要一個機會嗎?
不。
恐怕是察覺到沈從殊對他無意,也不想去浪費時間過多的去追求,他的真實目的只是以利益來誘使,強迫沈從殊來向他低頭。
生平僅見,連談戀愛這種事,還能當(dāng)作是交易一樣,強買強賣,明碼標(biāo)價。
“如果我說不呢?”
沈從殊冷聲說道。費了很大力氣,才強壓下內(nèi)心那想將茶水潑向程守言的沖動。
程守言卻仍在勸解,循循善誘:“我知道,你現(xiàn)在對我沒有感情,但是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不試一試,你又怎么知道?”
沈從殊從他身上看不見半點兒對她的喜歡。他大約是覺得能做他的女朋友,已經(jīng)是對沈從殊的施舍。
而沈從殊卻只覺得他無恥。
“那就抱歉了,程總。”
沈從殊站著,程守言坐,沈從殊挑剔的眼神在程守言身上打一個來回,居高臨下,微抬起下巴,輕視一樣的態(tài)度,說道:“與關(guān)明哲分手以后,我又已經(jīng)另外交往有一個男朋友。他比你高比你長得帥,身材比你好,最重要的,他比你年輕了太多。”
“您大約是不知道,我現(xiàn)在呢,就喜歡年輕一點兒的,年輕人有活力,沒心機,不會像程總您一樣給我挖坑,讓我往里跳。我也要收回剛才我說過的那句話,作為甲方,您就算是七老八十都算不得老。但以我男朋友的標(biāo)準(zhǔn),程總,您確實太老了!”
沈從殊口不停,一口氣將話說完,頓感大為解氣。
說完之后,便片刻也不停留,跨步就走。
只是身后,仍然傳來程守言的聲音,即便被沈從殊那樣貶低之后,也不生氣。
程守言抓住了最后幾秒鐘沈從殊離開的時間,對她說:“殊殊,你可以回去了再考慮一下,在下個星期項目開標(biāo)之前,我今天的說過的話,全都有效。”
沈從殊沒理會他。
甚至沒結(jié)賬,直接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客誰愛請誰請。
以后再也不來了!
帶著目的來,裝了一肚子火帶回家。總結(jié)起來,這次的午餐邀約,儼然一場鴻門宴,還是沈從殊自己設(shè)給自己的!
……好在瞞著宋樾進(jìn)行,沒和他說。
不然程守言這里受氣,宋樾那里還鬧一通,損失就更大了!
沈方和喬玉華在家,沈從殊從餐廳出來之后,便要直接回家了。只不過,剛出餐廳,手機響一聲,沈從殊拿起手機一看,是宋樾給她發(fā)來了信息。
「又是見不到我女朋友的一天,才剛剛過了一半。」
孤獨寂寞的男朋友,今天又給女朋友發(fā)來慰問。
沈從殊一看,頓時笑出聲。
和好之后,宋樾是越來越懂得說話的藝術(shù),在這一塊,進(jìn)展得飛快。
這信息還好不是剛才在吃飯的時候發(fā),不然沈從殊都不敢回。
沈從殊打字。
「又是見不到男朋友的一天。」
沈從殊發(fā)一個抱抱的表情圖,「姐姐想你。」
手機就在手上拿著等回復(fù),宋樾那頭信息來得很快:「我什么時候才能再去你那里?」
這話問得很有技巧,不是問沈方和喬玉華什么時候走,而是問他什么時候可以去。
小吵一架,情商飛速高漲。
沈從殊見到后,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也不打字了,直接發(fā)語音:“我爸媽明天走,你明天下午下課就能過來。”
哪里知道,就這一句話,竟然還暴露了信息。
宋樾很快回復(fù),一條只有兩秒的語音。
點開,宋樾獨特冷質(zhì)好聽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你在外面?”
沈從殊:“……”
有時候語音發(fā)信息,在外面還是在室內(nèi),確實很容易分辨,室內(nèi)安靜,室外嘈雜,特別沈從殊還走在人行道上,人來人往,大道上車子也多。
沈從殊點開她剛才發(fā)給宋樾的那條語音,背景音確實沒那么安靜,而且她此時正在走路去開車,仔細(xì)聽,能聽出氣息還有點兒不穩(wěn)。
……宋樾還真是觀察入微。
失算!
今天中午和沈方和一起吃午餐的事,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原本宋樾只以為她這兩天都陪她爸媽,她趁著中間短短兩個小時約個飯而已,就隱瞞了未告訴。
但是現(xiàn)在宋樾問起來,就不得不回復(fù)。
當(dāng)你扯了一個謊以后,就要扯更多的謊去圓。
沈從殊沒有別的選擇,也不可能現(xiàn)在才告訴宋樾實情。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心虛,仍然語音回復(fù):“是啊,陪我爸媽出去吃飯。”
哪里知道,宋樾真是很敏銳,回復(fù)沈從殊:“你爸媽在你身邊,你也敢用語音?”
慣常散漫的語調(diào),還帶著些許的笑意,聽起來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卻又好像什么都洞悉。
……
男朋友太聰明了,真是瞞不了一點兒。
可沒辦法,事到如今,瞞不了也只能硬瞞。
沈從殊本就心虛,生平撒謊的次數(shù)有限,現(xiàn)在聽著這語音都總覺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從殊硬著頭皮回:“我停下買東西,他們不吃,走我前面。”
和宋樾說話太累了,燒死億萬個腦細(xì)胞,還怕多說多錯,謊言被戳穿,沈從殊趕緊結(jié)束話題。
“不說了,晚上再聊。”
說完準(zhǔn)備收手機。
哪里知道宋樾的信息秒回過來:“等等。”
沈從殊點開聽了,慢悠悠的聲腔并沒有讓沈從殊跟著放松,看見上頭那個對方正在輸入的幾個大字,心都一緊。
宋樾發(fā)了一個十二秒語音。
伸手點開。
宋樾的聲音從手機流瀉而出。
“沈從殊,我怎么感覺你今天有點兒奇怪,不行就用手機打字,這么著急做什么呢?”
聲音不急不緩,可說的話卻讓人聽得心虛。
片刻后,沈從殊按要求打字回:「只是不想那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
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進(jìn)車?yán)铩?br />
車子緊閉的的狹小空間,帶給沈從殊難以想象的安全感。
沈從殊再回給宋樾一條:「弟弟,我要開車了。」
一句是解釋,一句是再次提醒沒有時間。
讓人隱隱感覺到她想結(jié)束話題的迫切。
過了好一會兒,車已經(jīng)開在路上,才收到一個宋樾遲來的回復(fù):「嗯。」-
沈從殊直接開車回了家。
沈方和喬玉華兩個人吃了飯收拾好,雙雙坐在沙發(fā)上嗑瓜子看電視。
看見沈從殊回來,還很驚訝。
喬玉華轉(zhuǎn)頭問:“你這就吃完啦?這么快!”
別提那些糟心事!
沈從殊走過去伸手抓一把瓜子,坐下回答:“去的一家中餐館吃,上菜快。吃完了客戶還有別的事,沒有耽擱時間。”
喬玉華點點頭,看電視劇正起勁,問了一嘴后,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電視機。
沈從殊坐沙發(fā)上陪著喬玉華和沈方和看了一下午電視。
由于明天早上的車票時間是早上八點出發(fā),至少要提前半小時到車站,這樣的話,沈方和喬玉華早六點就要起床收拾出門。晚上吃飯時間,沈方和特別交代,不需要沈從殊送,讓她安心睡覺,他們自己會走。
可沈從殊怎么可能讓他們自己大早上的出門打車去車站,最后爭執(zhí)不過,還是只能同意讓沈從殊早起去送。
把明天的出行問題解決,喬玉華朝沈從殊的小柜子上看一眼,輕描淡寫說:“我看啊,你這里還留了一些小關(guān)的東西,像是什么水杯啊,還有鞋柜里的鞋啊什么的,媽媽沒想怎么樣,我就是看你把他從前的很多東西都清理出去了,提醒你一下。”
以前是喊明哲,現(xiàn)在是小關(guān),一下距離就拉遠(yuǎn)了。
喬玉華也想沈從殊及早的走出這段感情,本來不應(yīng)該多干涉這些,但未免沈從殊觸景傷情,東西能不留,就還是不留的好。
她哪里知道,這些都不是關(guān)明哲的,而是沒有收完的漏網(wǎng)之魚,全是宋樾的。水杯還是情侶水杯,有一個沈從殊在用,另一個宋樾喝了隨手放在柜子上,有一摞書剛好擋著,沈從殊自己沒注意,卻被喬玉華看見了。
心都漏掉了半拍。
不禁要慶幸,還好有關(guān)明哲這個擋箭牌!
點頭應(yīng)道:“好,等你們走了,我明天就清理。”
第二天,沈從殊起個大早,將沈方和喬玉華送去車站之后,直接去了公司。
到公司還不到八點鐘,成了公司第一個打卡到的人。不過還好,作為老板,她和關(guān)明哲人手一把公司大門的鑰匙。
公司早上九點上班,八點半是一個分界嶺,八點半之前,沒幾個來,八點半一過,公司里陸陸續(xù)續(xù)開始來人。
知道沈從殊昨天中午去見了程總,關(guān)明哲進(jìn)公司以后,工裝部都沒去,直接過來家裝部找沈從殊探消息。
周五的下午他去駿豐了,去了也沒用,人都沒見著。過去說找林敬林總,前臺的人只說林總不在,出去開會,門都不讓進(jìn)。
無功而返。
“怎么樣了你那邊?”
沈從殊辦公室的門敞著,關(guān)明哲直接走進(jìn)去,開口問。
不提還好,一提就想起程守言那昨日惹人討厭的嘴臉。連想交個女朋友都不走正道,活該到三十八歲了還是單身。
沈從殊抬眼看向關(guān)明哲,沒什么好氣:“還能怎么樣?我現(xiàn)在就這么告訴你吧,云天和駿豐的兩個項目你就別想了,都是程守言做的局,我們公司沒戲!”
“做局?”
關(guān)明哲聽后,音量都不自覺提了起來。
“誒沈從殊,不是你和我說清楚。”關(guān)明哲沒懂,乍然聽沈從殊這么說,他有點兒懵,甚至語無倫次:“程守言給我們做什么局了?他怎么做局,為什么要做局,平白無故的,我們公司怎么就沒戲了?沈從殊你好好說,你和我說說清楚!”
這做局兩字,給人的視聽震撼太大了!特別關(guān)明哲,為了這兩個項目,花了比沈從殊更多不止幾倍的精力,前段時間工裝部別的項目都沒去接洽,就專心去搞這兩個,項目大,耗時多,本以為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結(jié)果到頭來告訴他是一場空,換誰誰都接受不了。
沈從殊看關(guān)明哲瞬間急得頭都快冒汗,也不和他去賣什么關(guān)子。一五一十將昨天中午和程守言吃飯時候說過的話,全都和關(guān)明哲說了。甚至程守言想讓沈從殊做他女朋友這種離譜的交換條件,都一并和盤托出。
關(guān)明哲聽后,先是吃驚:“還能追溯到去年的KTV項目?這群人吃飽撐著的吧,還搞報復(fù)這一套!怎么這么記仇!”
在搶單這點上,關(guān)明哲完全不認(rèn)為自己有什么錯。
做項目不就是這樣,大家各憑本事,各顯神通,不用搶的,又怎么能有好項目?
必要的時候,適當(dāng)?shù)氖侄文嵌际潜仨毜模〔淮螯c,不做工作,還敢參加招投標(biāo)?不是關(guān)系足夠硬,就是人傻時間多,就當(dāng)一陪跑還在那樂呵呵。
接著沒一會兒從沈從殊的話里回過味兒來,關(guān)明哲第二句話竟然是:“誒剛剛你還說了什么?程總說什么來著?他說只要你做他女朋友,得罪前上司也要把單子給我們?”
只見沈從殊點頭之后,關(guān)明哲脫口而出:“還有這種事!……那你怎么不答應(yīng)了呢!”
第 65 章
關(guān)明哲一句話把沈從殊給直接惹暴怒。
雙眼圓瞪, 眼神銳利:“關(guān)明哲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關(guān)明哲:“……”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
雖然被沈從殊瞪得心有點兒虛,但說話的膽子還有。
隔一會兒,組織了語言才說道:“那你現(xiàn)在也不是我的女朋友了。就你那個還在讀書的男朋友, 還不如程守言呢!”
總之他就是特別看不慣沈從殊的現(xiàn)男友,就一個小屁孩兒, 借此機會分了最好!
這件事不能深想,越想越覺得可行。
“誒沈從殊我真不是和你開玩笑。”
反正他已經(jīng)深刻認(rèn)識到和沈從殊已不能回到過去, 給他幾秒鐘考慮,想到最后, 關(guān)明哲甚至更堅定。
“你想想程守言程總,云天西南區(qū)域副總裁,三十八歲, 年紀(jì)輕輕風(fēng)華正茂,前途不可限量,家有大別墅,有豪車!別墅還是你親自操刀做裝修!這得多深的緣分啊!”關(guān)明哲唱作俱佳, 手指著沈從殊,夸贊道:“你再看看你自己,漂亮,知性, 溫柔,工作能力超強, 那平時是打著燈籠想找都找不著!我不得不說, 你倆實在是太般配, 太適合了!”
關(guān)明哲這個和沈從殊分手四個來月的前男友, 前段時間還在拼了命的想挽回,沒成想, 只短短這點時間,為了利益,竟要給前女友和其他男人牽紅線!
想都沒想到會在關(guān)明哲嘴里聽見這些。
雖說從前覺得關(guān)明哲變得比以前不一樣了,精明,圓滑,奉承巴結(jié)都沾染上,人也比從前更市儈。但至少,沈從殊一直覺得,他為人的底線還在,做公司的初心尚存。
而現(xiàn)在,聽他一番話,沈從殊覺得自己又像是重新認(rèn)識了他這個人。
從發(fā)現(xiàn)關(guān)明哲出軌,到分手之后,關(guān)明哲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去刷新他曾經(jīng)留在沈從殊心目中的美好印象,也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觀。
沈從殊只覺得關(guān)明哲怕是瘋掉了。
心中怒火狂燃,猛然站起,對著關(guān)明哲就開罵:“我看你是想要這兩個項目想得走火入魔了吧關(guān)明哲!”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關(guān)明哲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就為了兩個工程項目,去讓她給程守言做女朋友?先不論他們曾交往六年前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就算是對一個普通人,任誰也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沈從殊對他真的失望透頂了。
“關(guān)明哲,我以前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你是這樣的人呢!”
關(guān)明哲說了以后,其實也有一絲的后悔,但作為領(lǐng)導(dǎo)者,公司老板,他并不覺得他這樣的想法有什么問題。
“只是讓你做他女朋友,項目拿到以后你立即可以和他分手,假裝一下而已。”
“你回頭想想,我們這三個多月的辛苦,今年我們還指著這兩個項目吃飯,除了這兩個項目,我們公司還剩什么?如果項目接不到,我們工裝部付出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不說,未來一兩個月,可能大家都要閑著沒事做,工作都停擺。你再想想這之間的時間差,小工程忽略不計,差不多近半年的時間,我們整整浪費半年,三五個月之間,我們公司不可能再接到大的項目,這中間的損失,你又怎么說?”
一切都是站在公司的角度去想這些問題,事到如今,關(guān)明哲想不了那么多,他就只想順利接到這兩個項目。至于沈從殊?就如他剛才所說,只佯裝答應(yīng)一下,項目拿到立即就分,究竟影響了什么?
關(guān)明哲確實想這兩個項目,已是想得有些走火入魔!
情場和職場,他不能兩邊都丟了,總得抓住一頭。
沈從殊卻已經(jīng)失望透頂,不想多說。
“關(guān)明哲,我看你是開個公司,連做人基本的底線都沒了。”
手指著大門,讓關(guān)明哲出去:“你走,這件事不用多說,我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
關(guān)明哲還想再勸一下的:“殊殊……”
沈從殊聽不得他再這樣喊她,特別現(xiàn)在。很是暴躁:“你給我滾!”
深知沈從殊脾氣,再待下去唯恐腦袋又要遭殃,關(guān)明哲麻溜兒的滾了。
近段時間,忙于這兩個項目的不止有工裝部,家裝部這頭,也參與進(jìn)了度假村那個項目,加班加點一連忙碌幾個月,受到的影響不少。只損失沒有工裝部那樣多而已。畢竟沈從殊也只是抽調(diào)出了部分設(shè)計師來做這個項目,其他設(shè)計師正常接單,日常運作還是照常進(jìn)行,無非是每個人都多忙一點兒。
這時候,沈從殊還要想應(yīng)該怎么解決參與進(jìn)度假村這個項目那些設(shè)計師的經(jīng)濟補償問題,這兩個三個月的加班加點,許多本該給他們的單子都給到了別的設(shè)計師頭上,工資受到影響,按理說,公司給點兒補償也是應(yīng)該。
其他還涉及許多事情,一籮筐,真是想想都頭疼。
快到中午,吃飯前許微打電話給沈從殊,說來沈從殊公司這邊給朋友送東西,現(xiàn)在東西送好,打算和沈從殊中午一個吃個飯。
沈從殊情緒不佳心里正煩,許微這一來剛剛好。
槽多無口,沈從殊盡數(shù)往將這幾天發(fā)生的都往許微那倒去了。
關(guān)鍵的一點是,許微不止沈從殊閨蜜,她和關(guān)明哲也熟,很知道沈從殊從前和關(guān)明哲好的時候是怎么樣,能共情她。
沈從殊覺得在程守言拿兩個項目作條件,來要求沈從殊做他女朋友這一點上,關(guān)明哲的態(tài)度比程守言這件事本身還讓沈從殊感覺到難受。
“不是說我現(xiàn)在還對他有感情,只是五六年的時間里,我都只喜歡的這一個人,也只和他在一起。即使分手得不體面,但現(xiàn)在也只希望他過得比從前好。可他呢?竟然變成現(xiàn)在這樣!程守言那是什么人啊?蓄意接近,挖坑給我們跳,把談戀愛都當(dāng)做一門利益來坐交換,首先這品質(zhì)他就有很大問題!誰談男朋友是因為公司的項目接不到啊?我就這么廉價僅僅只值兩個項目?這不是眼睜睜推著我往火坑里跳嗎?!”
不說還好,越說越來氣。
沈從殊午飯都沒怎么吃,光是顧著吐槽顧著說話了。
“就是那種曾經(jīng)的美好回憶也跟著全部崩塌的感覺,你懂的吧許微?五六年的時間,好像一文不值,全都錯付了,肉包子打狗一去無回。”
沈從殊現(xiàn)在的難受和關(guān)明哲本身變得如何沒有關(guān)系,而是難受在她竟將那幾年的時間,交給了這樣一個男人。
她當(dāng)時眼睛是不是瞎!
許微已經(jīng)從沈從殊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
她是局外人,比沈從殊看得更透。
“男人不都是關(guān)明哲這個樣子,喜歡你對你有感情的時候,為你摘星星摘月亮為你赴湯蹈火。等他一旦不喜歡你或者終于醒悟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價值體現(xiàn)和回應(yīng)的時候,翻臉無情的速度比誰都快。”
也同樣想起前段時間在她身上發(fā)生的那些糟心事,許微輕蔑笑一聲:“這不就是男人嘛!”
沈從殊點頭,深以為然。
過一會兒,沈從殊說道:“從前,我總認(rèn)為這個公司是我的心血,就算和關(guān)明哲分手我一定得留下。不過就是轉(zhuǎn)換一層身份,工作上還是可以和從前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只需要適應(yīng)一陣,就可以。但是現(xiàn)在,忽然就感覺可以放手了”
許微知道公司對沈從殊來說有多重要,挑眉問:“你舍得?”
沈從殊嘆一口氣,搖頭:“公司不是原來的公司了,這已經(jīng)不是舍得不舍得的問題。”
許微點點頭。
也是,關(guān)明哲現(xiàn)在這樣,一心只撲在公司利益上,枉顧人情倫常,簡直比分手還要糟心。
許微接著便問:“那你有計劃了嗎?”
沈從殊搖搖頭。
離開公司的這個念頭,是今天才冒出來,一切都還沒有頭緒。
許微見她這樣糾結(jié),知道這件事她還需要更多時間去考慮。主動轉(zhuǎn)移話題:“算了不說那些,說說你的小男友。”
換個思維,許微想想宋樾那張臉,頓時覺得男人也不是那么的可惡。
許微八卦心起:“你和那個什么程總一起吃飯,有告訴過他嗎?”
話題轉(zhuǎn)換太快,沈從殊說得一愣,繼而搖頭苦笑:“我怎么敢說?”
上次沈從殊和宋樾冷戰(zhàn)一事,事后沈從殊和許微微信聊天的時候,有告訴過許微,許微也知道沈從殊宋樾為什么吵。
許微就勸:“我說你也不必把什么事情都瞞著他,宋樾年齡是小,但你說給他聽,他總能理解,你這樣瞞著他事,一次兩次,總這樣的話,以后你倆要出大問題的。”
情侶間最忌諱不信任,不坦白。
聞言,沈從殊嘆一口氣。
“上次都鬧成那樣,這次我實在是不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自然是喜歡宋樾的,以至于在多次的爭執(zhí)過后,面對有些事情時,也不自覺小心翼翼,神經(jīng)高度敏感,如履薄冰。
兩人的差異性始終存在,有些事情也不是說改就能改。
不想再那樣去和他吵了。
沈從殊說的,許微也懂。她倒是沒有沈從殊這樣瞻前顧后,只笑她:“我看你這次是真陷下去了。”
沈從殊不由得嘆一口氣,才開始她也只覬覦弟弟的美色,哪里知道會陷得那樣深。一雙瑩亮眼眸看向許微,沈從殊攤手:“誰說不是呢?”
吃完這頓飯,還和許微順帶約了下一次吃飯時間。一直說著和宋樾請她吃飯,原本已經(jīng)約好這周周六,也因為沈方和喬玉華的忽然來訪而打亂。
下午還要繼續(xù)上班。
沈從殊干脆就沒待在公司了,而是帶著方悅將家裝部各個主要的施工工地都走了一遍。最后去的一個工地較遠(yuǎn),又繞路送了一下方悅,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七點。
晚上約了宋樾,由于沈從殊回來得晚,兩人是在外頭吃的飯。
回家之后,沈從殊先去洗澡,洗完出來,便見宋樾坐在沙發(fā)上,電視打開,他難得在看電視,長腿微展。
沈從殊順著電視機一看,是探索頻道,播生物的起源。
“你去洗?”
沈從殊站著問他。
宋樾才將注意力從電視機轉(zhuǎn)到沈從殊身上。
“沈從殊。”
他慢聲開口,一雙狹長眼眸,在沈從殊身上掃個來回。沈從殊才洗了澡,只穿一件吊帶真絲睡裙就出來,她的肌膚白皙,因在浴室久待此時微微泛著淡粉的色澤,洗了頭發(fā),吹得半干,長卷發(fā)垂落在她胸前腰后,更襯得她纖細(xì)嬌小。
只這天晚上,她見他時,始終不見太多的笑容,連洗澡以后,情緒也是淡淡。
宋樾一直都對沈從殊的情緒非常敏感。
聽見宋樾喊她名字,她輕輕應(yīng)一聲,雙眼里流露出些微的疑惑。接著,便聽見宋樾問她:“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宋樾坐在沙發(fā)上,視線注視著沈從殊。
沈從殊覺得自己今天已經(jīng)掩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宋樾察覺。
沈從殊不想把工作上的那些糟心事也一并帶給宋樾,況且,他對于程守言和關(guān)明哲兩個人,都很敏感。搖一搖頭,沈從殊:“沒有什么,遇上一個難纏的客戶。”
別的便不愿再多說。
也不知宋樾信沒有信。就只見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他腿長,只隨意邁幾步,就走至沈從殊面前。
等到近時,伸手,便攬上了沈從殊的細(xì)腰。
輕輕往懷中一帶,沈從殊就整個的都被他罩住,呼吸間,都是宋樾淡淡又好聞的清冽香氣。
沈從殊知道他從來不用香水,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他身上總是這么好聞。
頭埋進(jìn)宋樾懷中,沈從殊不自覺走神。
環(huán)在腰間的手臂微微收攏,耳邊傳來宋樾的聲音:“姐姐,如果有什么事,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這一聲姐姐,像是在追問,也像是妥協(xié)。
沈從殊聽見后,微微僵住。
但是……以她目前的處境,告訴宋樾又有什么用呢?涉及到東西太多,解釋起來又很麻煩。
雙手環(huán)抱著宋樾,沈從殊最終只點一點頭,輕聲應(yīng)道:“嗯,我知道的。”
有三天沒有見面了,這一夜,在床上時,宋樾將前戲拉得很長,又要得格外的狠。沈從殊敏感到不行,很受不了他這樣,只雙手攀著他,嗓子都哭啞了。
即便如此,也沒有得來青年的憐惜,反而是刺激著他,當(dāng)做了對他的鼓勵一般,更為用力的去探索。
按照從前的經(jīng)驗,一次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但宋樾也遵從了之前和沈從殊的約定,只一次之后,便輕摟著她腰,不再有別的動作。
第二天,宋樾去上課,沈從殊照常上班。
云天那邊招標(biāo)會推遲以后,依然是定在周三。
清早,沈從殊去到公司才坐下沒多久,關(guān)明哲就找上門來。
就著云天招標(biāo)這件事,盡管知道這只是一場騙局,程守言為公司設(shè)下的陷阱,但關(guān)明哲仍是不打算放棄,準(zhǔn)備下午帶著設(shè)計師去陵城,做最后一搏,同時,他也希望沈從殊能一同前去。一天過去,關(guān)明哲也自知昨天對著沈從殊說了多離譜的話,但這么一個大單,與度假村項目還關(guān)聯(lián)甚大,無論怎么樣在招標(biāo)定論前,任誰也不能輕言放棄。
讓沈從殊一起去倒不是別的什么歪心思,就想在陵城見到程守言時,沈從殊為公司向程守言說幾句軟話,沒準(zhǔn)事情還有轉(zhuǎn)機。
可盡管要求已經(jīng)降至如此,還是被沈從殊一口回絕。
家裝部這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上班,兩個老板就在辦公室里面開始吵,吵得特別兇。
……這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從兩個人分手之后,吵架都成了家常便飯。從前其樂融融一派和諧的景象再不復(fù)見。
勸說不成,關(guān)明哲無功而返。下午,關(guān)明哲帶著工裝部的人飛去陵城。
周三早上開標(biāo),到中午,招標(biāo)剛結(jié)束沒多長時間,招標(biāo)失敗的消息就通過工作群傳遍整個公司。家裝部對此倒是沒有太多反應(yīng),畢竟和家裝部關(guān)聯(lián)不大,工裝部那頭,前幾個月幾乎所有人就都忙在這個單子和度假村的單子上,幾個月的工作都白費,頓時一片哀嚎,愁云慘淡。
工裝部周四早上的飛機飛回榕城。
在這一周,沈從殊沒有再見到關(guān)明哲。
到周五晚上,沈從殊約了宋樾和許微一起吃飯。
作為沈從殊的男友,其實宋樾和許微已經(jīng)見過一次,不僅警察局去了,還陪著一起醫(yī)院做了檢查。但是那并不算是正式見面,沈從殊又重新約一次,將宋樾當(dāng)做男朋友慎重介紹給許微。
許微從前是做夢也沒想到,宋樾居然能和沈從殊湊成一對,上次許微被人砸店,后來又去醫(yī)院做檢查,讓她無從多顧及宋樾,這一次見面,許微便將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宋樾的身上。
其實,從沈從殊那里,宋樾的事情許微也聽說了不少。在沈從殊的口中,宋樾只是一個剛剛二十來歲正要畢業(yè)的貧窮大學(xué)生。
涉及到家世問題,也不好多問什么。
也就是和宋樾隨意聊了一聊,問了一些從前對于宋樾本身比較好奇的問題。
例如怎么會到酒吧駐唱,是不是從小都這么受女孩子喜歡,這之類。
宋樾也都很好脾氣的一一作答。
沈從殊在旁聽著,反而沒她什么事,她便一邊吃一邊聽著,看宋樾應(yīng)付許微游刃有余的模樣,就很想笑。
宋樾雖在和許微聊天,但也抽了心思在沈從殊身上,見她吃著東西也在笑,不由得問她:“你笑什么?”
他問沈從殊,把許微的注意力也轉(zhuǎn)移了過來,被這兩雙眼睛盯著,沈從殊慢里斯條把嘴里東西吃完了,放下筷子才說:“倒是也沒什么,就覺得你倆還挺聊得來。”
其實從前在酒吧的時候,宋樾給人很有距離感,難摘的高嶺之花不是隨便說說。許微這兩次見他,沒想到他會這樣隨和好聊。
她將功勞全歸結(jié)到沈從殊,畢竟如果她不是沈從殊的閨蜜,宋樾又怎么會賣她面子,放低了姿態(tài),如此平易近人。甚至互相連微信都加上。
許微就眨眨眼,意有所指:“那是當(dāng)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誰的朋友。”
一句話,又逗笑了沈從殊。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許微話多,全程講不停,宋樾原是沒那么愛說話的人,被她帶著,也講了不少。
到都吃得差不多,許微才轉(zhuǎn)頭忽然問宋樾:“聽說你之前在恒揚實習(xí),以后畢業(yè)有機會留在恒揚?”
這就是相當(dāng)于娘家人在問,以后工作是否有保障一樣的問題。
宋樾原是靠坐在椅子上,極其隨意散漫的姿態(tài),聞言不自覺挺直了脊梁,先是偏頭,視線掠過沈從殊,見沈從殊聽見這個問題之后也轉(zhuǎn)頭看他,而后才緩聲回答道:“應(yīng)該是留在恒揚。”
就連沈從殊也沒有聽過宋樾對未來的規(guī)劃,聽聞他以后可以留在恒揚不由得眼睛一亮,接著便追道:“這是真的嗎?”
顯然,對于宋樾畢業(yè)后能留在恒揚這件事感到極為的高興。
宋樾已經(jīng)很確定他以后會在藺盛海退休以后接手恒揚,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也算是留在恒揚沒有對她們?nèi)鲋e。
見沈從殊如此開心的模樣,是真心為他能留在恒揚高興。宋樾心頭一悸,稍稍隱去對沈從殊隱瞞實情真相的隱憂與愧疚。
他已經(jīng)在找合適的時機想告訴沈從殊他的真實身份,但卻沒有什么機會。他貪戀于和沈從殊在一起的時光,曾經(jīng)幾次話到嘴邊也不敢冒險。
即使一分一毫的可能,他也不想惹到沈從殊生氣和他說分手。
對于沈從殊的問題,宋樾略略點一下頭,算是回答。他的回應(yīng)如此平淡,可沈從殊卻開心到眉開眼笑,笑容從她臉上落不下來。
“那真是太好了!”
沈從殊只差沒有為宋樾鼓掌,但也相去不遠(yuǎn)。一雙手抓住宋樾手臂,猛的搖晃好幾下。
宋樾其實不太能理解,他知道他家的產(chǎn)業(yè)做的很大,發(fā)展也很好。但這些都是他從小接觸的,沒有什么稀奇,恒揚旗下員工以萬來計,只是一個普通職位而已,值得高興成這樣?
沈從殊的笑容感染宋樾,宋樾偏頭,眼神只有面對沈從殊時才有的柔軟,注視著她:“你這么開心?”
沈從殊想也不想點頭:“當(dāng)然!那可是恒揚,國內(nèi)公認(rèn)最難進(jìn)的公司之一,但進(jìn)入之后待遇奇高。”
沈從殊是真為宋樾高興:“你能簽到恒揚去工作,以后就不用總找兼職,也不會再為錢的事發(fā)愁。”
到現(xiàn)在,沈從殊還在時刻惦記著給宋樾改善經(jīng)濟。
孩子太苦了。原生家庭貧窮了這么多年,終于考上名牌大學(xué),靠著自己改變了命運。
也就宋樾了,僅僅靠著一個寒假實習(xí),就拿到了恒揚的入職書。看著身旁坐著的宋樾,沈從殊仿佛看見他工作之后展翅高飛閃閃發(fā)光的模樣!
這頭,沈從殊還沉浸在為宋樾開心的情緒里,那頭,許微聽見之后,高興之余,很快想到別的問題。
“我記得,恒揚的老板是不是姓藺?”
說話間,她視線不經(jīng)意落在宋樾的身上。
倒是沈從殊先回答:“那當(dāng)然是了。恒揚的創(chuàng)辦人是藺盛海,這也是個傳奇人物,國內(nèi)實干企業(yè)家,怎么,你沒聽說?”
其實從前就算新聞推送這么多次,沈從殊也全沒注意,但宋樾過年去恒揚實習(xí),沈從殊又專程再去深入了解了恒揚這個公司,才得以知道有關(guān)藺盛海的傳奇。
“是的,”繼沈從殊后,宋樾才慢悠悠緩聲回答道:“姓藺。”
第 66 章
“我就說我應(yīng)該沒有記錯。”
得到多方證實之后, 許微點一點頭。
又坐了一會兒。
結(jié)賬時,沈從殊招來服務(wù)生,就在這時, 宋樾接了一個電話,餐廳人吵, 宋樾走出去接。
等待買單期間,許微朝著餐廳門口看了一眼, 隱隱約約看見宋樾拿手機站在那里,另一只手插兜里, 明明懶散的姿態(tài)卻脊梁筆直,姿態(tài)挺拔,單只看背影, 也賞心悅目。
“前兩天,我陪朋友去了一趟深海酒吧,聽說一個很荒謬的傳言,有關(guān)你家頭牌, 不如我說給你聽聽?”
許微微微傾身上前,神神秘秘對沈從殊說道。
頭牌是指宋樾。
宋樾實際已經(jīng)很久沒去酒吧唱歌,但許微仍舊改不了這個稱呼。
聞言,沈從殊不由得挑眉:“是什么, 你說。”
其實在深海酒吧,有關(guān)宋樾的流傳一直很多, 沈從殊從前每次過去, 幾乎都能聽見一兩件新鮮事, 傳的神乎其神。和宋樾在一起后, 才發(fā)現(xiàn)傳言并不都是真,且大多數(shù)都是謠傳。
但這也不妨礙沈從殊對有關(guān)宋樾的傳言持續(xù)的關(guān)注和富含興趣。
見沈從殊也好奇, 許微于是就說了:“我很早就聽說,深海幕后有一個極其神秘從不露面的老板,但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這一次我去深海,就有了!深海酒吧四處都在傳,你猜猜傳聞這個老板是誰?”
許微賣一個關(guān)子,視線看著沈從殊,要讓她猜。
結(jié)合許微剛才說的這是有關(guān)于宋樾的八卦,沈從殊有一個極度荒謬的猜測,她都還沒說呢,倒是先笑了。
“你說的這個傳得神乎其神的幕后老板,不會就是宋樾吧?”
哪知道許微竟真的點頭。
“沒錯,是不是不可思議?就傳的是他啊!”許微跟著也笑:“我當(dāng)時聽了,只覺得很神奇。”
“而且,有關(guān)他的,還不止流傳這一件事。”
許微接著又說道:“還有一個比這更勁爆更加不真實的傳言,你我都知道,宋樾明明只是到恒揚實習(xí)和工作而已,但不知道怎么傳的,酒吧里傳來傳去,竟變成了宋樾居然是恒揚藺盛海的唯一獨孫,恒揚唯一繼承人!”
連許微都覺得特別的荒謬,當(dāng)做笑話講給沈從殊來聽:“連姓氏都不一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才有的這樣的傳言,現(xiàn)在酒吧里都傳遍。”
沈從殊聽著,先是瞪大眼,就像是聽見什么稀奇的事,接著也是跟著搖頭失笑出聲。
“傳言聽聽就罷,你可別信。”
服務(wù)員這時候走過來,沈從殊從她手上接過單子,掃二維碼付了錢。付款后,沈從殊還將付款界面展示給許微看一眼。
“你看,我和宋樾出門,都是我來付賬,他身上沒幾個錢。”
“藺家獨孫能窮成這樣?”
沈從殊找到合適的理由:“就像你剛才說的,恐怕宋樾到恒揚工作的事,被誰誤傳。他就是一個貧窮的大學(xué)生而已,藺盛海姓藺他姓宋,還恒揚繼承人……怎么可能?”
結(jié)完賬,兩個人一邊聊著,往門口走。
而門口這頭,宋樾站在門外,還在接電話。打電話給他的,是湯隋。
湯隋那頭又不能說沈從殊是宋樾宋樾的女友,要將項目給到他們公司,還有點難度。他連著一個星期去找他姑,軟磨硬泡各種手段使盡,花了整整一個星期,才讓她姑終于答應(yīng)了,項目給沈從殊。
難得為宋樾辦一件事,以湯隋的性格,事情辦成之后,又怎么能不來找宋樾邀功?幾乎是才從他姑家里出來,車也不開了,就停在路邊,拿起手機就給宋樾撥電話。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我姑開始死活不同意,我到公司堵她,在家堵她,還給她買這兒買那兒,最后,不得不和她簽訂下屈辱的不平等條約,我連暑假都一起賠進(jìn)去,要去公司實習(xí)上班!為了你,我的犧牲實在太大了!”
電話那頭,聲情并茂講述了一番辛苦,而后才得意洋洋問宋樾:“怎么樣,我這件事辦得還行吧?”
得到宋樾一個“還行”的評價。跟著打蛇隨棍上,湯隋話鋒一轉(zhuǎn):“既然我為你,為你的女朋友付出那么多,你要怎么獎勵我?”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既然讓湯隋來辦這件事,宋樾自然就已經(jīng)考慮過欠下的人情該如何還的問題,和湯隋不需要遮掩什么,電話里直接問他:“你想怎么樣?”
只聽湯隋“嘿嘿”兩聲。
他對宋樾的一輛跑車已經(jīng)肖想已久,做夢都想開。但那是宋樾滿十八歲時,藺盛海送給他的成人禮物,很有紀(jì)念意義,他問過,宋樾根本不答應(yīng)。
湯隋聲音諂媚:“其實也沒什么,就你那輛老爺子送給你的跑車,借給我開兩個月?”
宋樾回他淡淡兩個字:“可以。”
電話那頭,湯隋頓時樂開花,繼而得寸進(jìn)尺要求:“那明天再請我吃頓飯?”
宋樾明天有事,回絕:“要回老爺子那邊,明天沒空。”
陪老爺子是正事,湯隋退一步:“……那后天?”
宋樾又回絕:“也沒有空。”
湯隋一聽,有點炸,隨即便問:“明天沒空,后天也沒空!那你后天要干嘛?!”
宋樾語氣慢悠悠:“要陪女朋友。”
湯隋:“……”
總之他就是不如他女朋友重要唄!
……
沈從殊許微出來,宋樾正好收了手機。
“電話講完了?”
沈從殊問道,自然走至宋樾的身旁,伸手摟住了他微微向她張開的胳膊。
宋樾點一點頭。
許微也是自己開車來,車就停在路邊的車位上。與沈從殊宋樾道別之后,她自己開車離開。
沈從殊的車要停遠(yuǎn)一點,和宋樾多走了幾步路。
最近上班工作倒是沒有從前忙碌,但心卻更疲憊,沈從殊吃飽了不愿意開車,鑰匙給宋樾,讓宋樾坐進(jìn)駕駛座。
宋樾開車不快不慢,有他這個年紀(jì)少有的沉穩(wěn)。
車開之后,沈從殊坐副駕座沒事,不由得轉(zhuǎn)頭盯著宋樾來看。宋樾的那一張臉,按理說這么久了,也應(yīng)該看厭,可大約是長得太讓人驚艷的緣故,沈從殊就是看不夠,越看越覺得好看,好似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找到更新奇的發(fā)現(xiàn)。
紅燈時,車停在路上,這一路感受到來至于沈從殊的視線,宋樾轉(zhuǎn)頭問,微微勾著唇,問她:“你看什么?”
沈從殊太誠實,目光不離宋樾,回答道:“看你好看。”
她覺得他好看這件事,從他們互相認(rèn)識那一刻,宋樾就知道。
典型的好色之徒。
宋樾輕輕一笑:“好看那你多看點兒。”
綠燈亮了,他轉(zhuǎn)回頭去開車。沈從殊還真就慎重回答了一聲“嗯”,接著就繼續(xù)看了。
她嬌小,整個人都窩在副駕座上,角度問題,右手撐在車窗上,更方便。
車往前行,沈從殊便在此時,想起剛才結(jié)賬時,許微和她說的那些話,現(xiàn)在想著,也不由得輕輕笑了一聲。
宋樾聽見,側(cè)頭看她一眼。
沈從殊便緩聲對他說道:“剛才我在餐廳里,聽說酒吧里流傳有關(guān)一些你的傳聞,你要不要也聽一聽?”
宋樾微微挑起眉。
“許微和你說的?”
沈從殊“嗯”一聲,點點頭:“那傳聞繪聲繪色,十分之離譜,我和許微都聽笑了。”
到現(xiàn)在,嘴角掛著的笑還落不下去,笑意瑩然的模樣,看著宋樾。
想從他身上找出一絲半點豪門獨孫繼承人的模樣。還別說,宋樾除了貧窮,真沒別的其他缺點,光長相就不提了,連氣質(zhì)都很矜持孤冷,不說話時漠然的模樣,給人十足的距離感。
看就很貴的感覺。
只要他不說,誰又能知道他缺錢呢?
“你開車,也沒別的事,要不要也聽一下呢?”
沈從殊只當(dāng)是謠言,博大家一笑,也不介意將這些說給宋樾來聽一聽。
宋樾沒有工作群,許多天沒去酒吧。他向來對于那些所謂的八卦傳言,沒有什么特別的興趣,不論是否有關(guān)于他。從小到大但凡傳進(jìn)他耳里的,都太離譜。
只不過,要和他說的這個人是沈從殊。
看她談興很濃,宋樾便極其隨意點一下頭。
沈從殊便看著宋樾,微微偏頭,說道:“我聽說,你是酒吧的幕后老板?”
宋樾聽后,微怔。
“你還是藺盛海的獨孫,是恒揚唯一繼承人。”
沈從殊接著說道。
沒有看見宋樾握著方向盤的手在聽見她說這句話時,倏然用力,手上青筋都出來,沈從殊說完便沒有忍住,笑出聲。
“這怎么可能?”
沈從殊旋即說道。
“你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學(xué)生而已,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傳,竟然傳成了這個樣子。”
沈從殊就當(dāng)是笑話,說給宋樾聽。
“明明連姓氏都不一樣,我搞不懂,為什么還能在酒吧傳成這樣繪聲繪色?”沈從殊想了想,然后說道:“大概是我們聽八卦時候的心態(tài)一樣,真不真實其實并不重要,關(guān)鍵滿足了我們的八卦欲,和好奇心。”
沈從殊連著說了許多,整個過程都很輕松。
宋樾也聽出來,她是真將這件事當(dāng)成一個八卦笑話說給他來聽,沒有當(dāng)真。
緊繃著的肌肉,逐漸放松。
在下一個紅綠燈路口,將車停下之后,宋樾轉(zhuǎn)頭。
“沈從殊。”
他喊沈從殊的名。
沈從殊將八卦傳言說了,沒得到宋樾太多的回應(yīng),已經(jīng)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窗外。聞言轉(zhuǎn)回頭,一雙明亮眼眸看向宋樾,輕輕應(yīng)一聲“嗯?”。
宋樾抿唇,身體在此時不自覺又開始繃緊,手指按在方向盤上,隱隱發(fā)白。
他遲疑著,視線緊盯著沈從殊,片刻不落她神情的變化,緩聲對著沈從說逐字說道:“如果……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原本,宋樾沒準(zhǔn)備現(xiàn)在就朝沈從殊坦白。
一切只是機緣巧合。
哪里知道,沈從殊根本不信。她甚至一開始都沒有聽懂,“什么真的?”
雙眼中浮現(xiàn)出疑惑的神色,過了大約兩三秒鐘,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以為宋樾也在逗她。
笑言:“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原來弟弟家這么有錢,那你以后豈不是都不用去做什么兼職了?”
其實一旦去恒揚工作,宋樾也不再需要兼職,之所以這么說,比不過是當(dāng)做了玩笑,才能這么隨意的去說。
宋樾卻沒當(dāng)成是玩笑,他想就此機會,向沈從殊坦白。
盡管現(xiàn)在沈從殊沒相信。
宋樾不厭其煩,重復(fù)又問:“假如,我真是呢?”
神色,比之剛才更認(rèn)真了許多。
沈從殊至始至終都沒信,見他如此,還以為他玩角色帶入了。
他這樣認(rèn)真,沈從殊也不好太過隨意。聞言也就認(rèn)真想了一想,片刻后,才回答道:“那我大約會和你分手。”
宋樾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為什么?”
“哪兒有那么多為什么?”看宋樾一眼,沈從殊頗感好笑,弟弟這角色帶入得未免有點兒深。沈從殊沒當(dāng)一回事,回答道:“你都成藺家少爺了,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打工人,咱倆多不合適。”
沈從殊朝他笑:“你說對不對?”
第 67 章
“你都成藺家少爺了, 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打工人,咱倆多不合適。”
“你說對不對?”
不。
不對。
即便身份變化,可他還是他, 又和現(xiàn)在有什么區(qū)別?
一瞬間,宋樾心中千回百轉(zhuǎn), 皆在反駁沈從殊。怎么可以這么輕易就說分手,怎么能僅僅只是因為身份變了, 就這樣簡單分手了?
“沈從殊。”
宋樾萬分艱難喊沈從殊的名,緊皺著眉, 聲音都變得艱澀:“你說過,你不和我分手的。”
宋樾此時顯得太逼真了。
沈從殊詫異朝著他看去一眼,回答他道:“我也沒有要和你分手呀!”
感覺宋樾實在帶入太深, 沈從殊擺手:“剛才只是打了一個比喻,你別多想這些有的沒的,你不是恒揚繼承人,也不是酒吧的老板, 對于我們來說,這又有什么影響呢?”
宋樾唇緊抿著,神色晦暗難明。
沈從殊沒多想,只看見前方綠燈已經(jīng)亮了, 宋樾卻還沒開車,后面車子等不及開始鳴笛催促。
將剛才那些全都拋開, 沈從殊轉(zhuǎn)頭說一聲:“綠燈了, 開車吧。”
被沈從殊催促著, 宋樾才回頭, 緩緩起步,將車開走。
回家之后, 宋樾也和沈從殊說了周六回家陪爺爺?shù)氖隆?br />
他一周幾乎都有這么一天,多是周末。沈從殊的印象里,宋樾爺爺除了和孫子相依為命,兒子也不在身邊,和孤寡老人無異,是該多回去看看,沒有多想,便應(yīng)了。
年輕的時候打拼,睡覺的時間都靠擠出來,談不上什么休息,年老之后,才逐漸開始放松心態(tài),放手許多的事交給別的人來做,每周才開始有固定休息時間。宋樾從宋家接回來已經(jīng)開始讀初中,寄宿學(xué)校從初中開始讀到高中,大學(xué)仍然住在外面。藺盛海要見宋樾,也不是天天見得著,多是在休息的時間。
宋樾臨近中午才回去,陪著藺盛海吃一頓午飯。宋樾還小時,藺盛海抽出時間也要管管宋樾的學(xué)習(xí),各方全面發(fā)展,但宋樾現(xiàn)在大了,他能管的事情已經(jīng)不多,吃飯的時候就只是閑聊,一些有關(guān)公司的事,或者詢問一些宋樾在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
隨意聊了一些,藺盛海:“眾森那邊,唐鑫山下個星期辦五十大壽,到時你和我一起去。”
唐鑫山是唐昕芮的爸爸。
宋樾從前也經(jīng)常跟隨藺盛海出席各種場合,只不過唐家這一邊從唐老去世之后,聯(lián)系就逐漸變少,直到這一陣,唐家那頭起了想和藺家聯(lián)姻的心思,開始頻頻出現(xiàn)。
唐昕芮近段時間的緊迫盯人和騷擾,已經(jīng)讓宋樾對他們家極為反感失去耐心。
聞言,宋樾放下筷子,往椅后背一靠。
“能不能不去?”
其他地方他都答應(yīng),唐家那就算了。
藺盛海看他一眼,這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樣子,也不知學(xué)了誰。
宋家二老文化人,溫文爾雅,氣質(zhì)過人,藺盛海年輕時候從過軍,從來背脊挺得筆直。就連宋樾的父親,也從小受藺盛海教訓(xùn),姿態(tài)禮儀這方面沒有任何可以挑剔。唯獨宋樾是家中另類,正式場合,禮儀都完美無缺,至于私底下,怎么舒服怎么來,懶散得不成樣子。
“你唐爺爺去世,就留下這一個兒子,必要的關(guān)系維護和走動,還是需要的。”
藺盛海沒有同意宋樾,也多少知道他近段時間被唐家那個丫頭糾纏,以為他是有什么顧慮。時間過得太快,看自己這個一手帶大的孫子,也到了談戀愛快訂婚的年紀(jì),他便又搖頭對宋樾說:“你們小輩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只一點,唐家那丫頭到底是你唐爺爺?shù)膶O女,就算看在唐爺爺?shù)拿孀由夏?#8204;也得委婉一些別太過分。我既然答應(yīng)過你,沒有你自己的同意,我不會隨意同意別人的聯(lián)姻,我說話算話。”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
不去也是不行的了。
宋樾才點一下頭,懶洋洋應(yīng)聲:“行,聽你的。”
湯隋心里惦記宋樾那輛車,知道他老宅了,屁顛顛跑過來,宋樾收藏的很多寶貝都在老宅子里,那輛車子也在。
下午時,有一位久不見面老朋友來拜訪藺盛海,宋樾陪著打高爾夫。
湯隋到以后,被傭人領(lǐng)進(jìn)來,到高爾夫場地先是恭恭敬敬給藺盛海打了招呼。小輩有小輩的玩法,湯隋來之后,在高爾夫球場沒待上幾分鐘,藺盛海便揮手,讓宋樾和他一起走了。
宋樾陪著湯隋先去看車。路上湯隋:“你知不知道,唐昕芮現(xiàn)在在四處打探你女朋友。”
宋樾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
湯隋又問:“你和沈從殊在一起時,是不是被唐昕芮看見過?”
那是前半個月,宋樾和沈從殊和好的事。
“是又怎樣?”
宋樾淡聲說道。
見他承認(rèn)了,湯隋嘿嘿兩聲,八卦欲十足:“你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盛傳你牽手你女朋友丟下她,還要和她斷交。她整日里發(fā)癲,不僅四處散播有關(guān)于你女朋友的不實謠言,還四處打探她究竟何方神圣。”
“好在她沒有沈姐姐的照片。但你知道他們的手段,要是有心查,很可能馬上就查到,瞞不住的。”
湯隋就是和人聚會的時候聽見這個消息,馬不停蹄全一股腦兒給宋樾說了。
當(dāng)然,也有那么一丁點兒,就一點兒看戲的成分。
想宋樾從前那樣一個縱然桃花纏身,也從來不屑一顧的人,他談起戀愛以后,一舉一動,就格外讓人期待呢!
宋樾不知道湯隋那有點兒看戲的心態(tài),也不關(guān)心。
聽完湯隋的話,宋樾只抓了重點。他微微皺眉:“她散播我女朋友什么謠言?”
湯隋沒想到他說那么多,宋樾就只關(guān)心這個了。
“……其實也沒什么了,就是說沈姐姐年紀(jì)大,手段高,猜測是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才讓你如此癡迷。”
說著,湯隋的眼睛不斷往宋樾臉上瞄,就怕他忽然對他發(fā)飆。
宋樾臉色的確沉了沉。
但是讓他發(fā)飆的程度,還不至于。
湯隋:“要不要我去警告一下他們,別太過分了?”
宋樾就看他一眼,冷聲冷調(diào):“那是我的女朋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湯隋憋氣:“……那你就直接說怎么辦吧!”
宋樾只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解決,你別操心。”-
車給湯隋下午開走,晚上在老宅吃了晚飯,沒有過夜。
等藺盛海睡了才走,回到沈從殊家里,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沈從殊已經(jīng)上床睡覺。
宋樾沒有說要回來,沈從殊也沒有等他。下午在家里做了一下午的衛(wèi)生,晚上還不到十點就困了。
睡著以后忽然感覺到腰際纏上什么東西,被驚醒。睜眼看才發(fā)現(xiàn),是宋樾。
沈從殊翻一個身正面窩進(jìn)宋樾懷中,又閉上眼,半夢半醒問:“怎么不在爺爺那住一晚?”
一天沒見,宋樾很想她。沒有回答沈從殊的話,而是垂下頭,去親吻沈從殊的額頭。
沈從殊確實很困,伸手擋他,不讓親。
“別,今晚不來了,好困。”
宋樾握住她手,也親了一記。又垂頭,唇在她的耳邊流連,輕聲對她說:“你睡吧,我就親一親,不做。”
沈從殊:“……”
是,他就親一親,當(dāng)她沒有感覺的是吧?
……
這一夜,確實如宋樾而言,沒有做。
但有時候親起來才更磨人,反正被吵醒后的兩個小時,沈從殊都沒睡著,反而是下嘴唇,被自己牙齒咬出了牙印,也沒有感覺到痛。
第 68 章
關(guān)明哲從陵城云天招標(biāo)失敗回來之后, 上個星期沒有踏足公司。周一上班時,工裝部那邊通知沈從殊,讓沈從殊一起去開個會。
開會主要講兩個事, 一是對于云天那邊招標(biāo)失敗的總結(jié),二是度假村項目塵埃未定, 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放棄。說話時,意有所指, 特地看了沈從殊一眼。
度假村的項目,也有家裝部的參與, 實際上并沒有沈從殊什么事,駿豐林敬與程守言一丘之貉,沈從殊對此并不看好。
關(guān)明哲也知道, 但還是讓沈從殊來,會議之后,單獨留下了沈從殊。
“我在云天見到程總,程總還問到你, 怎么沒有一起去。”
第一句話,就是說這些。
說到底,還是對沈從殊不聽他的,多少帶了點兒埋怨。
“所以你認(rèn)為, 只因為我沒去,云天的招標(biāo)就成不了了, 鍋全在我這兒?”
沈從殊毫不留情的嘲諷。
事實上道理誰都懂, 但幾個月的心血, 關(guān)明哲這幾天已經(jīng)關(guān)起門來醉過好幾回。
“你也別在這里諷刺我, 沒錯,我確實利益至上, 感情都沒了還不準(zhǔn)我在其他方面上多攢點兒勁嗎?”
說難受,他其實比沈從殊還更難受。兩邊都想要,兩邊都不沾。說感情,感情沒了,說錢,錢也沒賺到。
沈從殊冷笑一聲,雙手環(huán)胸道:“那看來關(guān)總這勁兒沒攢對地方啊!”
關(guān)明哲心中一窒。
擺擺手,說道:“算了,不說那些,云天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了。現(xiàn)在來說駿豐。”
云天招標(biāo)已經(jīng)失敗了,駿豐那頭,機會不大,關(guān)明哲心里也清楚。但之前做過那么多的努力,也不能白費。
關(guān)明哲舉一只手,擋在胸前,“放心,沒有要你來參與,是我不想放棄,全部事情都由我來做。留你下來只是想和你道個歉,云天的事,是我做得不對,我對不起你,你別太放在心上,行不行?”
都做過了才來道歉?
當(dāng)時喊她去當(dāng)程守言女朋友的時候怎么一點兒也沒猶豫呢?
厚顏至此。
沈從殊呵呵笑兩聲,“關(guān)明哲我看你是道歉道習(xí)慣了吧?”
“還是別了,我受不起。”
工作部的員工也不知道兩個老板在會議室里聊些啥,只見幾分鐘之后,沈從殊冷臉出來,又摔了會議室的門。
心中齊齊哀嘆。
這家公司兩個老板,見天的吵架,這可怎么搞啊?
公司氣氛不好,最后苦逼的還是他們。
……
周一早上開完會,下午,關(guān)明哲原計劃要去一趟駿豐。為了云天和駿豐兩個項目,工裝部撇開許多的單子,現(xiàn)在項目沒接到手,關(guān)明哲也閑了。一次見不到人就去兩次,兩次見不到去第三次,總之他有時間和他們耗。駿豐將繁星裝飾的方案全拿去,不能就這么玩消失裝聾作啞,總得要給個說法。
只是沒成想,關(guān)明哲還沒去駿豐呢,十一點左右接到一個電話,竟是駿豐林敬的秘書主動打過來。
掛斷電話,關(guān)明哲一刻也等不住,匆匆去找沈從殊。
“你說駿豐那里主動打電話讓下午去談合同的事?”
沈從殊聽了都不敢相信。
關(guān)明哲補充說道:“不止我,林總秘書專程交代,林總希望我和你能一起過去。”
沈從殊:“……”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她?-
下午兩點,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如期抵達(dá)駿豐。在駿豐待了只不到一個小時,三點出來時,沈從殊手上已經(jīng)多了一份與駿豐簽約的度假村設(shè)計施工合同。
站在大門口,沈從殊關(guān)明哲不由得面面相覷,雙雙覺得這份驚喜實在來得太快太突然!
倍感不真實,關(guān)明哲開口,問沈從殊:“駿豐怎么回事,怎么真將項目給了我們?”
前后反差太大,前一陣還連林敬的面都見不著,發(fā)愁怎樣才能見到林敬,下午合同都簽了。
其實沈從殊也覺得駿豐的做法太奇怪了,但沒有項目送上門不簽的道理,況且合同都仔細(xì)看過了,很正規(guī)的合同確實沒有什么陷阱。
“恐怕是挑來選去,最后還是覺得我們更適合?”
沈從殊也只想到最后這一個理由。
關(guān)明哲聞言點頭,深以為然。他對公司的業(yè)務(wù)水平當(dāng)然是很有信心,只以為駿豐是最后關(guān)頭幡然醒悟,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但不管原因如何,能拿到單子,就值得祝賀。上個星期,由于云天的競標(biāo)失敗,公司愁云慘淡,這一次順利拿到俊豐的項目,無疑是為公司注入一記強力針。項目很大,整個今年的業(yè)務(wù)也不用再發(fā)愁。
這幾天情緒大起大落。
一直到回公司,關(guān)明哲還笑呵呵嘴都合不攏。
能簽下俊豐,沈從殊自然打心底里也是開心的。她的這份開心,回家之后自然而然傳達(dá)給宋樾。
飯后,兩人窩在沙發(fā),見她始終眉眼帶笑,不似前陣子的愁容,微微挑眉,主動開了口:“是不是遇見了什么好事?”
“那是當(dāng)然!”
令人愉快的事值得和大家一起分享,沈從殊便笑著說道:“公司今天簽約一個大項目,清水灣那一個度假村,你從前也知道的。公司幾個月來加班做方案,辛苦總算沒有全白費。”
宋樾抬眸,看著沈從殊,看她確實很為這事開愉悅的模樣。聽后,唇勾一勾,略略點一下頭:“那的確值得開心。”
這樣的開心一直持續(xù)了近一周的時間。到周末,宋樾應(yīng)了藺盛海的要求,要去唐家參加唐鑫山的生日宴。生日宴中午就舉行,藺盛海讓宋樾提前一天回家,在老宅子陪他住一晚。
最近和沈從殊一起住慣,沒有沈從殊在身旁,夜晚和沈從殊發(fā)信息到凌晨一兩點才睡。第二天,宋樾又早起,繞偌大的花園跑一圈,洗了澡,才坐下來陪著藺盛海一起吃早飯。
飯間,藺盛海:“不知不覺,你唐爺爺也已經(jīng)去世有五年,唐鑫山能力平庸,開拓不行,只能勉強守成,幾次投資方向都錯誤,唐家比起你唐爺爺在那時,是走了不少的下坡路了。”
宋樾對于唐家,除了去世的唐老爺子能讓他放在心上,對其他人皆沒有什么感情。
聞言只淡淡來一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至少在旁人看來,眾森仍是很厲害。殊不知只厲害個表皮,不然怎么老打著聯(lián)姻的歪心思。
吃完了,宋樾站起來:“我去散個步。”
藺盛海點一點頭,“去吧。”
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孫兒越走越遠(yuǎn),目光透著滿意。
宋樾出去之后,給沈從殊發(fā)信息。
「還沒起床?」
他跑完步就給她發(fā)過了,至今還沒有得到回復(fù)。
信息又隔一會兒才回過來。
「剛醒。」
看到宋樾第一條信息的發(fā)送時間,又回復(fù)一條:「回爺爺家睡得還習(xí)慣?怎么起得那么早?」
宋樾淡然回復(fù):「沒有你在身邊,睡不著。」
難得弟弟這么真情流露,沈從殊逗他:「那之前在學(xué)校里,也睡不著咯?」
誰知道,宋樾回她一個字:「嗯。」
將還在床上賴床的沈從殊徹底逗笑。
午時,宋樾陪同藺盛海一同去到唐鑫山辦生日宴的酒店。
他們去的時間已經(jīng)不早,藺盛海在業(yè)內(nèi)地位崇高,到之后引得諸多賓客躬身相迎。特別今日的壽星公唐鑫山,格外殷勤。從唐老爺子去世之后,唐家關(guān)系與藺家淡了許多,他這次五十大壽,藺盛海親自到來,給足了顏面。
全程宋樾與藺盛海站在一起,一一與這些業(yè)內(nèi)大佬們寒暄,無論禮儀還是其他,都沒有什么可以挑剔。
“我這一輩子最服氣就是藺老,白手起家不說,孫子又那么優(yōu)秀,后繼有人。”
“誰說不是,可比我們家的那幾個只知大手大腳花錢的紈绔強很多。”
寒暄的同時,也將宋樾夸上天。
只商場上那一套,都是如此。宋樾這些年每每與藺盛海站在一起,不知聽過多少,皆從容以對。
畢竟宋樾還只滿十九歲,今年過了年,也不過才二十,他還只是學(xué)生,沒有正式接手家族事務(wù),大家對他夸過也就過了,最終注意力還是投在藺盛海身上,與他閑聊一些商場上的事。
唐鑫山十分想促成唐家與藺家的聯(lián)姻,但也懂得欲速則不達(dá)的道理。只不過,私底下倒是很愿意去給自己的女兒和宋樾多促成機會。
于是,大佬們坐下聊天的時候,唐鑫山便轉(zhuǎn)頭同宋樾說道:“我們家昕芮和其他小伙伴都在二樓,你可以上去找他們。你們同齡人在一起,比和我們更有共同語言。”
藺盛海坐在沙發(fā)上,宋樾坐他身邊,他確實無聊,目前的話題是國外戰(zhàn)爭對世界經(jīng)濟帶來的影響,有關(guān)這點,宋樾昨晚吃飯時就和藺盛海探討過,每次飯后一兩個小時的聊天時間,他與藺盛海總要聊很多。
宋樾已經(jīng)拿出了手機準(zhǔn)備要開始給沈從殊發(fā)信息。聞言,藺盛海結(jié)束與他人的談話,轉(zhuǎn)頭向宋樾:“你去吧。”
宋樾又收起手機,施施然站起身,散漫道:“那我去了。”
藺盛海已經(jīng)又開始與旁人聊起天,聞言朝他揮一揮手,什么話也沒再說。
樓上的人不少。
湯隋和那些二代三代們,早很久就到了。
這種生日宴,不單單只是生日宴,也可以理解成一種大型交流會。唐家業(yè)內(nèi)地位前排,雖然這幾年持續(xù)下坡,但就像是今早宋樾說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連藺盛海都能請來,就不愁沒有別的大佬到場。
大佬們隨意安排時間,想什么時候過來什么時候過來,但是他們那些想結(jié)交權(quán)貴,攀附巴結(jié)的中上游之列,自然是要多早有多早了。
二樓偌大的娛樂休息室里,已經(jīng)聚集了許多的年輕二三代,都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jì),圍攏在一起打牌聊天。
宋樾人雖不在,但娛樂室里人多,女孩也多,話題始終圍繞著他。
看看時間很晚了,就有人問:“宋樾怎么還沒來?”
也有人回答:“他和藺老爺子一起來,應(yīng)該會晚一些。”
大家圍坐在一起,女孩又多,只要提起宋樾,免不了七嘴八舌。
“說起來,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到宋樾。”
“那是,從宋樾談戀愛以后,你幾時能見到他的面?就不要說從前他參加聚會就少,現(xiàn)在根本是不見蹤影。”
“我就不明白了,談個戀愛而已,至于嗎?”
“你們說,宋樾那女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把宋樾迷成這樣,他還捂得那么嚴(yán)?”
“唐昕芮不是已經(jīng)說過了嗎,看著就一普通人,年齡還比我們大。”
“嘖嘖嘖,搞不懂。”
“我也搞不懂,那么多女孩子喜歡宋樾,宋樾卻偏偏喜歡這種的,口味奇特。”
……
現(xiàn)在聚會事,不談?wù)搸拙渌伍械膽偾?#8204;,那都像是缺少一點兒什么。畢竟事情被唐昕芮一通亂傳,繪聲繪色,委實精彩得很。
講著講著,就有人將話頭對準(zhǔn)唐昕芮了。
總有還沒聽過宋樾女朋友那些事的人,轉(zhuǎn)頭對著坐在一旁好整以暇,聽好戲似的唐昕芮說道:“誒,昕芮,你不是見過嗎?不如你來說說?”
平時,唐昕芮在這些二代三代之中,算是比較霸道橫行的,今天又是唐家請客,唐昕芮的主場,唐昕芮更是當(dāng)仁不讓成為整個娛樂室里的女主角。
大家都愿意賣她一個面子,字里行間都捧著她。
唐昕芮歸國后,唐家想與藺家聯(lián)姻,唐昕芮大膽追求藺樾一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連父輩都知道。
唐昕芮從上次見過宋樾,也已經(jīng)有差不多近半個月時間沒有見他。從見到宋樾拉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從她面前離開,她氣不過,也是近兩天才想到找關(guān)系去調(diào)了路上的監(jiān)控,終于查到那是誰。
一個二十六歲的老女人,都奔三了,竟還和宋樾談起戀愛。
唐昕芮就等著別人來問她!
她神秘笑一笑:“從前那些說的都不算,我還知道一些更勁爆的,怎么樣,你們想聽嗎?”
當(dāng)然想!
八卦誰不愛!
特別還是有關(guān)宋樾的八卦!
“說,快說!”
“別賣關(guān)子!”
“哎喲,趕緊的,你別急死人!”
……
這一室的人,宋樾沒來,湯隋又去衛(wèi)生間了正好不在,全是一些八卦愛好者,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那我就說了。”
關(guān)子賣夠,吊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唐昕芮眨一眨眼,終于開了口:“就說藺樾這個女朋友,我也查到了,實際上,就是個普通人,還曾經(jīng)有一個男朋友呢,大學(xué)開始交往了整整六年哦!”
“哇!”
大家嘩然,雙眼發(fā)光。
“真的假的?”
“大學(xué)時候的男朋友,交往那么多年,那她現(xiàn)在不是得二十四五歲了?”
“什么二十四五,搞不好都二十七八了呢!”
“年齡真夠大的。”
“那她男朋友呢?都交往六年了又是怎么分的手?”
所有人七嘴八舌,唐昕芮輕蔑一笑,回答道:“還能怎么分?攀上藺樾,就甩了唄!”
其他人一聽,更是激動,才要再問。
正在這時,從門口走進(jìn)來兩人,仿佛霎時被按上一個暫停鍵,一人見了,立即消聲,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全場重歸肅靜,也不過短短一兩秒時間。
湯隋出去上個廁所,有他在,都不敢太過分,知道他和宋樾關(guān)系好,從前他們聊宋樾女友他出面阻止過一兩次之后,他們都收斂著也基本也不將這些事情再拿上臺面。只沒想到,他就上個廁所的功夫。
娛樂廳的門大敞著,這些人聲音又大,隔老遠(yuǎn)都聽見。
湯隋走出衛(wèi)生間遇見宋樾,一路聽過來,心里都為他們捏一把汗!
宋樾和湯隋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眾人只見宋樾的冷臉,誰也猜不著他此時究竟在想什么,又聽見多少,每個人心中都像打鼓似的,驚慌失措,一陣亂跳。
然而宋樾卻并沒有理會旁人,冷然的視線只對著唐昕芮,看得唐昕芮渾身不自在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欲言又止。
他才緩緩開口說:“唐昕芮,你出來,有點話想單獨和你說。”
明明很尋常的一句話,聽著卻跟威脅誰似的。
若是在平時,宋樾想單獨和唐昕芮說話,唐昕芮不知道要多高興。
可是現(xiàn)在……她有點不敢了。
“……你有什么話,不能在這里說?”
唐昕芮遲疑著不想走。
宋樾也不多說什么,只靜靜看著她,一句話將她戳穿:“不是膽子大得很什么都敢說嗎?怎么,你也知道怕?”
宋樾現(xiàn)在,實在是修羅一樣,明明笑著,可卻讓人骨子里都感覺到冷。誰都知道他生氣了,誰也不敢惹。唐昕芮也不敢,但她更經(jīng)不得激。
“誰,誰怕了?”
她高抬起下巴,如驕傲的孔雀昂首挺胸,“走就走,笑死,不就是出去聊嗎,當(dāng)誰不敢?”
大跨著步子,率先走在了宋樾的前頭。
第 69 章
唐昕芮走在前, 徑自走到走廊盡頭的空中亭臺里。
亭臺不大,位置有點偏,此時沒有人。
“你有什么話要和我說?”
停下以后, 唐昕芮轉(zhuǎn)身面對宋樾,微凝一張俏臉, 主動開口。
已經(jīng)是四月份了,為了舉辦生日宴, 唐昕芮專門請名師定制禮服,潔白的禮服長及小腿肚, 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細(xì)腰,將唐昕芮顯得十分漂亮生動。
但宋樾卻連多看她一眼都不曾。
雖是在看她的,但他不管是那一雙眼眸還是臉上的神色, 都極為冷淡,就是給人一種完全不將她放在心上的感覺。
這也是唐昕芮最不能甘心的。
明明她先認(rèn)識的他,明明她理應(yīng)比誰都更親近他。
“唐昕芮。”
宋樾冷垂著眼眸,看向唐昕芮, 勾唇,諷刺般輕輕笑一聲:“你喜歡我?”
笑意不及眼底,反而讓唐昕芮心底發(fā)毛,冷涔涔的。
都到這種時候了, 唐昕芮也不可能再去否認(rèn)。
但被宋樾的氣場所迫,唐昕芮后退了一步, “是, 是又怎么了?”
宋樾也并不能拿唐昕芮怎么樣, 畢竟奉公守法好公民, 唐昕芮又是唐爺爺?shù)挠H孫女,藺盛海還專程交代過, 不能做得太過分。
他只是在上個星期,稍稍打聽了一點唐昕芮在國外留學(xué)那些事。
“我聽說,你在國外交往過男朋友。”宋樾不急不緩,對著唐昕芮說道,看著唐昕芮臉色逐漸變得更蒼白難看,宋樾:“……而且,似乎不止一兩個?”
應(yīng)該說,同時交往的,就不止兩個。
那些留學(xué)的二代們是一個圈子,玩得很花,宋樾從前就有耳聞,只是沒有特地去打聽,也并不關(guān)心。
“……我才沒有!你聽誰說?”
唐昕芮自然不肯承認(rèn),高高昂起下巴,只是眼底的閃躲,卻泄露了她的心虛。
從她爺爺去世之后,沒兩年,她就被送出國。那時候她年紀(jì)還小,她在國外只是太寂寞。大家玩,她就跟著玩,就只是玩玩而已,誰也沒為誰動過真心。
她從始至終喜歡的,就只有眼前這一個而已。
宋樾并不與她說那么多,只淡淡說道:“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唐昕芮,喊你出來,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再胡亂在外面造謠我女朋友,有關(guān)于我女朋友的事情,你最好一個字都不要提。”
只是作為一個警告。
有關(guān)于她的那些,該知道的,他都知道。
點到即止。
如果在國外私生活如此混亂的情況下,還妄想再與藺家聯(lián)姻,恐怕是異想天開。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如果強求,屆時鬧出來就不好看了。
唐昕芮臉色煞白。她不傻,知道宋樾是什么意思。
但還是被宋樾傷到。
宋樾和唐昕芮將該說的說完,便不準(zhǔn)備多談,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只是,步子還沒有邁出,后頭,唐昕芮又開口。
“宋樾,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他們,從小到大,我只喜歡你。”一次兩次的被宋樾毫不留情拒絕,唐昕芮眼淚止不住掉下來,哽咽:“你就不能也喜歡喜歡我?”
宋樾卻一點希望都沒留給她,冷冷只回兩個字。
“不能。”-
而被留下的滿屋子的人,看著宋樾和唐昕芮一起出去,面面相覷,直到有一個人遲疑出聲問:“就他們兩個出去……沒事吧?”
有事沒事,出也出去了。
時間花得不多,只幾分鐘時間,就又見宋樾單獨走了進(jìn)來。唐昕芮過一會兒也進(jìn)來了,但就是眼睛紅紅的壓不住,妝也明顯重新補過。
下午和晚上還有其他的節(jié)目,藺盛海不參與只留到午飯之后,宋樾與藺盛海一起走。
藺盛海下午還有別的約,車子先將宋樾送到他的公寓樓下,司機停車,繞門去給宋樾開車時,藺盛海:“送你到這兒,下個星期早點兒回來。”
宋樾“嗯”一聲,司機開門后,下了車。
待藺盛海離開,宋樾才拿出手機,給沈從殊打電話。
沈從殊這會兒趁著宋樾不在的功夫,和許微約了在逛街。許微從試衣間出來,看沈從殊站在店的角落在講電話,等了一會兒,沈從殊電話講完,才走過去將身上衣服展示給沈從殊看。
“怎么樣?”
沈從殊面前轉(zhuǎn)一個圈,后才調(diào)侃道,“看你笑得這么開心,剛才打電話給你的,是不是宋樾?”
沈從殊微笑點頭,先是肯定的許微身上穿的這套衣服,才說道:“宋樾周末回家陪爺爺,剛剛才回學(xué)校,問我現(xiàn)在在哪里。”
許微:“你叫他一起過來?”
沈從殊搖一搖頭:“女孩子逛街,他跟著做什么?”
“不過我讓他晚上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你不會介意吧?”
又可以見到大帥哥,許微怎么可能會介意。
當(dāng)即便道:“不介意,一點兒也不介意。我巴不得他馬上就來,讓我多看幾眼。”
說完眨眨眼:“你知道的,他那張臉我完全無法拒絕。”
畢竟那是她的男朋友,沈從殊提醒她道:“……克制一點兒。”
許微不客氣:“嘿嘿嘿。”
……
許微接完賬,拎著購物袋和沈從殊去逛別的,途中,許微忽然問道:“你和宋樾談戀愛,畢竟年齡差大幾歲,想過沒,以后有什么打算?”
許微和沈從殊多年的好朋友,問問題都比較直白一點。
這也是許微目前最關(guān)心也最好奇的。
沈從殊其實從和宋樾在一起,就一直面臨這個問題,只不過才開始的時候,抱著走一步看一步得過且過的心態(tài),沒想得那么長遠(yuǎn),近段時間經(jīng)歷過爭執(zhí)和好之后,才考慮到更多,也面臨更現(xiàn)實的問題。
聞言,沈從殊也不免得嘆一口氣。
“才開始的時候,和他在一起,并不那么認(rèn)真。難得遇上長這么好看的,玩玩挺好,錯過可惜。”
最主要,那時候她才與關(guān)明哲分手,時機也剛剛好。
沈從殊看向許微,回想起剛和宋樾認(rèn)識那時候,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大的動力去追著他跑,渣言渣語:“就只想和他玩一段時間,到有人喊膩的時候。”
許微頻頻點頭,她懂!太懂了!
要真遇上宋樾那樣的,哪個女人又不想和他玩一玩呢!
“至于以后……”沈從殊搖一搖頭,“說以后太遠(yuǎn),宋樾那樣的男孩子,又有哪個女孩能這么早的去綁住他?而且,我才二十六歲,還想再玩?zhèn)幾年,現(xiàn)在說以后,還太早了。”
其實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戀愛的盡頭,無非是結(jié)婚。和關(guān)明哲戀愛一談五六年,沈從殊當(dāng)然也曾幻想過婚姻,但這一切都隨著和關(guān)明哲的分手而破滅。而她和宋樾,各方面差距就擺在那里,更別提這些,沈從殊想都沒想過。
待宋樾到適婚的年紀(jì),她都已經(jīng)三十好幾,實在不能保證,到時候和宋樾還沒有分手。
許微想一想,也跟著點頭:“確實是這樣。”
但她還是適當(dāng)提醒沈從殊道:“雖然宋樾帥是很帥,但他就是太絕色了,面臨的誘惑比關(guān)明哲不知道多多少。我還是必須得提醒你,別陷得太深了。你們太多的問題擺在那里,年齡,收入,社會地位,這些都不容忽視。而且他這個年紀(jì),還沒有定性,你想關(guān)明哲當(dāng)年,迷戀你迷戀成什么樣了,再過個幾年,還不是說出軌就出軌。”
許微只是不想沈從殊以后和宋樾分手時受傷。
沈從殊沒想到許微整日里嘴里喊著看帥哥,實際上卻還能想得那么深。有關(guān)年齡收入社會地位,這些就算許微不提醒,沈從殊也早有準(zhǔn)備。只許微后面說的那些,也未免離譜了一些。
怎么能拿宋樾與關(guān)明哲比?一腔赤誠的青年,和關(guān)明哲完全沒有可比性。
聞言輕輕嘖一聲,“能不能別在這時候提關(guān)明哲?”
她完全相信宋樾不會像關(guān)明哲那樣。
如果今后真走到分手那一步,也一定是別的原因,沈從殊對于宋樾操守問題,倒是很有信心。
許微立即給自己嘴巴上個拉鏈,攤手:“那我也是防范于未然嘛!”
沈從殊敬謝不敏:“……很感謝,但是不用了。”
下午逛到五點,累了之后,就去吃飯。沈從殊早約好餐廳,讓宋樾到餐廳等。三個人一起吃過晚餐,而后才分別回家。
沈從殊逛一天,回去時,是宋樾開車。
“不是說今天要和爺爺一起去吃宴席,怎么吃了午飯那么早就回?”
坐在車上,沈從殊隨意問道,一面說著話,一面用手撐頭,欣賞弟弟的顏值。
宋樾已經(jīng)習(xí)慣,隨她去看。他開車,到紅燈時候停車,才轉(zhuǎn)頭,一雙眼對著沈從殊,淡聲道:“宴席那么無聊,哪兒有陪女朋友有趣?”
那倒是。
沈從殊點一點頭,深以為然。
宋樾有時候不怎么愛說話,更不與沈從殊說什么情話,但偶爾說起情話來,才更顯得動聽。
沈從殊心思微動,正想順著這個話題去逗一逗宋樾。但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一聲,有新信息進(jìn)來,沈從殊拿出手機來看。
一個陌生本地號碼,發(fā)給沈從殊一張照片。
照片上,顯示的是一個大廳,大廳中有許多人,似乎在舉辦什么宴會,男人們西裝筆挺,女人都穿著晚禮服,優(yōu)雅高貴,他們談笑風(fēng)生,一副觥籌交錯的場景。右下方顯示有日期,正好是今天。
照片之后,還發(fā)來三個字:「和他在一起,憑你也配?」
不知誰發(fā)來的信息,發(fā)錯人了吧?
沈從殊細(xì)看兩眼,沒看出什么特別,皺了皺眉。
第 70 章
沈從殊看手機的時間有點兒長, 宋樾注意到,略微偏一下頭,看眼手機, 問道:“發(fā)的什么?”
沈從殊將手機重新收起來。
“一張圖片,奇奇怪怪的, 應(yīng)該是發(fā)錯了。”
沒有放在心上。
駿豐那邊的度假村簽約之后,很快便投入到施工環(huán)節(jié)。
這一陣才開始, 沈從殊多次往青水灣那邊跑,比從前要忙了一些。五一時, 沈從殊沒有回家,和宋樾到川西自駕玩了一趟,回來曬黑一圈, 養(yǎng)了挺久才養(yǎng)回來。
生活里除了偶爾情侶間一些小的別扭,工作上處理一些小糾紛,沒有什么大的波折。平平順順到五月中旬,由一條接著一條逐漸頻繁的陌生人短信開始, 如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震蕩的漣漪,久久不散。
「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
「真傻啊,被騙得團團轉(zhuǎn)。」
「你以為他真的愛你?」
「不過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這么大的年紀(jì),還和大學(xué)生交往, 你真不要臉。」
「知道他是誰嗎就和他交往?」
「談戀愛又怎樣, 你永遠(yuǎn)也進(jìn)不了他的家門!」
「為你感到悲哀。」
……
從川西回來之后, 沈從殊頻繁收到陌生人的信息。
句句不提他是誰, 句句暗指他是誰。
也不知宋樾的哪一個愛慕者,神通廣大搞到她的手機, 每隔一兩天就發(fā)一些莫名的信息騷擾她。
拉黑以后換號發(fā)。
騷擾者說的話,字里行間帶著濃濃的惡意,并不可信。
沈從殊才開始沒理會。只不過,到后來有一天沈從殊在私家菜館再次偶遇宋樾,沈從殊再拉出來那些短信來看,才明白上面是什么意思。
還是原來那個私菜館。
關(guān)明哲沈從殊談了多年的戀愛,社交圈高度重合。在大學(xué)時期,有兩個共同的好友徐英彥和曹穎,沈從殊關(guān)明哲才開始創(chuàng)業(yè)那會兒,徐英彥曹穎在一個在售樓部當(dāng)經(jīng)理,一個在售房中介,給沈從殊他們介紹了不少的單子,那時候的公司才成立,舉步維艱,公司運作全靠著這些人脈關(guān)系來維持,幫了不少忙。
后來這兩人不安現(xiàn)狀,一起考去國外留學(xué),在國外拿到綠卡,在去年的時候已經(jīng)領(lǐng)證結(jié)婚。
這兩個人現(xiàn)在回國,是來補辦婚禮的。行程匆忙,知道沈從殊關(guān)明哲已經(jīng)分手,但沒時間分別再約,況且兩個人雖分手但還在一起做公司合伙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這頓飯在不在一起吃也沒多大關(guān)系,干脆就約了兩人一起。
要是別人來約,沈從殊定然不會同意,公司是公司,私下是私下,沈從殊分得很清,但這倆是四年沒見的徐英彥曹穎,又另當(dāng)別論。
菜館是關(guān)明哲來定,問清楚他們回來的時間,早很多天就打電話來預(yù)約。沈從殊也提前就和宋樾說過,有這么一件事。婚禮在周六,徐英彥曹穎周四的飛機飛回來,約的也是周四,周五他們事情還多,見家長熟悉場地處理婚禮彩排事宜,一樁樁一件件都要時間,等周六婚禮過后,周日的飛機又要急沖沖飛出國。國外他們的事業(yè)正在上升期,實在很忙。
避免和關(guān)明哲單獨待在一個包間里,沈從殊算著時間,踩著點最后一個到的。打開包間,徐英彥曹穎關(guān)明哲三人聊得正歡。曹穎心細(xì),安排兩名男士坐在一起,給沈從殊留的她身旁的位置。見到沈從殊來,臉上堆滿笑意,“殊殊你來了。”
朝沈從殊招手指自己身旁的空位:“來坐我身邊,我們好久沒見,好好聊一聊。”
沈從殊走過去,將包放下,坐在了曹穎身邊的空位上。
說起來,當(dāng)時徐英彥和曹穎歡喜冤家,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次,每次見面不是在分手的路上就是在復(fù)合的途中,當(dāng)初身邊朋友誰都不看好,沒想到最不可能的一對結(jié)婚了,反倒是沈從殊關(guān)明哲這對模范情侶,竟然沒能撐到最后。
幾年沒見,怎么聊都開心。徐英彥曹穎從前和沈從殊關(guān)明哲太熟,杯酒下肚,話匣子打開,便什么都能說。
徐英彥就感慨:“你說你們兩個啊,我們當(dāng)時學(xué)校里般配的一對,怎么就分手了?”
徐英彥和曹穎兩個人雖在國外,但對于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究竟是怎么分的手,還是略有耳聞,徐英彥只搖頭嘆氣:“放著殊殊這樣的女孩子不抓牢,老關(guān),你糊涂啊!”
現(xiàn)在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都已經(jīng)分手快半年,聽見這些也沒有像從前那樣多的感覺,千帆過盡,頗有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釋然,倒是關(guān)明哲,一直念念不忘沈從殊那個年輕小男友,特別今天還約來這里,關(guān)明哲進(jìn)門時就后悔了怎么千挑萬選選到了這個地方。當(dāng)時撞破沈從殊和她那小男友的事,可不就是在這門口嘛!還被羞辱說老。
關(guān)明哲原來是愧疚,現(xiàn)在愧疚里還增添了許多氣悶。
他呵的一聲,睨沈從殊一眼,說道:“現(xiàn)在我可不敢這么想,人沈總現(xiàn)在男朋友,又年輕,長得又帥,嘴巴還很能說,哄得沈總那是團團轉(zhuǎn)的找不北,現(xiàn)在沈總可看不上我了。”
徐英彥和曹穎還不知道沈從殊又交新男朋友的事,這么一聽,興趣說來就來。
曹穎將頭一轉(zhuǎn),對著沈從殊驚訝問:“什么?殊殊你又交了新的男友?!”
徐英彥一雙眼睛,也直直看向了沈從殊。
矚目下,沈從殊端著飲料,輕輕抿一口。她的圈子里,知道她交男朋友這件事的,實際上除了許微就只有關(guān)明哲。
倒也不是故意藏著不說,只是沒什么適當(dāng)?shù)?#8204;場合,也沒有誰需要太刻意去告訴,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
“男朋友確實有一個。”
喝過飲料,放下杯子,沈從殊慢慢悠悠說道,“關(guān)總說得都對,我是交往了一個男朋友,又帥又年輕,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比關(guān)總好一萬倍。如果我男朋友早出生個幾年和我一起讀大學(xué),前面那幾年還有關(guān)總什么事兒?”
把關(guān)明哲說得臉是紅一陣白一陣。
手指著沈從殊,氣道:“行!沈從殊你可真行!喜新厭舊!有新男朋友舊男朋友就不認(rèn)了你!”
“那倒也是。”沈從殊竟還認(rèn)了,慢聲道:“關(guān)總您可別指著我,看您這火爆脾氣,指著我害怕。”
可她那副悠然的模樣,又究竟有哪里在害怕?
另外兩個看他們就當(dāng)是看戲,笑得不行。
一頓飯就在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互相看不順眼,時不時互懟幾句中,很快就過去了。
他們是在吃完離開時候遇見的宋樾。
踏出私房菜館門的時候,沈從殊起初還沒瞧見,倒是關(guān)明哲先見到了。
偏頭向沈從殊:“誒,那不是你家那個小年輕嗎?”
沈從殊順著關(guān)明哲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幾個青年走在前面,以宋樾為中心,宋樾懶懶散散站在路旁,那張帥絕的臉,在人群中也格外顯眼,不容人認(rèn)錯。他們大約也是剛吃完,其他人主動和他揮手之后,紛紛坐車離開,最后只剩下一人和他一起站著,細(xì)看的話,這個人還很眼熟。
關(guān)明哲很快認(rèn)出來。
詫異問:“怎么他和駿豐的小湯總很熟?”
看那模樣,是挺熟絡(luò)。
停在路旁還剩最后一輛豪車,司機早已下車候至一旁,待其他二代們都離開之后,恭敬上前,拉開了豪車后車座的門。
便只見湯隋宋樾相繼坐進(jìn)去,待他們坐進(jìn)車后,司機將后門關(guān)上,繞一轉(zhuǎn)去前面駕駛座,才去開車。
“你的男朋友究竟是什么身份?我怎么看著你這男朋友就這么不像個普通人呢?!”
關(guān)明哲不由得說道。
其實,和湯隋認(rèn)識也沒什么,關(guān)鍵就在于,剛才那群和湯隋一樣的富家子弟,宋樾站在之中,沒有露怯不說,人群里還隱隱以他為首,他慣常散漫的姿態(tài),即使面對這群二代們,也沒有半點兒收斂,反而是其他人都順從他的脾性,紛紛主動揮手與他道別。
坐車時候同樣如此,不止湯隋讓著他先進(jìn),剛上車時,又還有一個細(xì)節(jié),司機雖然從始至終沒有說話,卻先朝著宋樾躬身,顯然對宋樾更加恭敬。
司機上車之后,沒一會兒,車便開走。
但凡是宋樾和湯隋在這過程中稍稍一回頭,便能看見沈從殊關(guān)明哲幾人,但是他們并沒有。
沈從殊看著那輛至少價值千萬級別的豪車,載著宋樾湯隋,逐漸駛離。
這時候,沈從殊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與宋樾也是在這家私房菜館偶遇,那時候問宋樾,宋樾回答的是什么?
“和朋友一起吃飯。”
宋樾從來沒有說過,原來他的朋友,就是駿豐的唯一繼承人湯隋。
再想深一點兒,難怪宋樾在青水灣度假村項目和云天項目上的反應(yīng)那么大,他認(rèn)識湯隋且與湯隋很熟,確實,比之程守言,關(guān)系近了十萬八千里,她與關(guān)明哲去巴結(jié)程守言卻將這樣的關(guān)系戶晾在一邊,不是舍近求遠(yuǎn),不是傻又是什么?
那短短的一兩分鐘,一樁樁一件件,與之相關(guān)的事,就這樣忽然全都浮現(xiàn)沈從殊的腦海,由原本不相干的兩個人,忽然串連成了一條線。
此時徐英彥和曹穎還與他們一起,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忽然停下來,他們還很奇怪,直到聽見關(guān)明哲說的那些話。
“什么,你說剛才誰是殊殊男朋友?”
曹穎反應(yīng)最大。
假如她剛才沒有看錯,剛才那群男孩看起來也不超過二十,知道沈從殊的男朋友年紀(jì)小,但也不至于小成這樣吧?
曹穎眼睛都瞪大了。
她回想剛才見到的那幾人,其中有一個人群中也極度顯眼,讓人眼睛霎時一亮,視線不由自主追逐。
曹穎:“是不是剛才站在最中間,長最帥那一個?”
莫名就覺得應(yīng)該是他。
在座兩個男士,長得其實都挺不錯,以前在學(xué)校讀書時,也曾被許多女孩喜歡,是許多女孩子主動追求的目標(biāo)。可在剛才那一位面前,就瞬間被比成了渣。
連徐英彥都忍不住酸溜溜:“剛才明明站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只看見中間最帥那一個?”
但是根本沒人搭理,無論是關(guān)明哲,還是曹穎,都將目光投注在沈從殊的身上。前者是不解疑惑,后者是興味十足。
沈從殊現(xiàn)在其實有點亂。
忽然看見宋樾和湯隋一起,對她的沖擊也有點兒大。
一直在她眼中貧窮且貌美的弟弟,似乎與想象中,并不相同。
不合時宜回憶起那些陌生號碼發(fā)來的信息。
「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
「真傻啊,被騙得團團轉(zhuǎn)。」
……
「不過就是和你玩玩而已……」
……
「談戀愛又怎樣,你永遠(yuǎn)也進(jìn)不了他的家門!」
「為你感到悲哀。」
……
“殊殊,殊殊……”
沈從殊想得過于入神,以至于旁人說什么,都沒有聽清。
直到曹穎推一推她,她才回過來神。
“是。”她朝曹穎微點一下頭,極度平靜的語調(diào):“剛才那就是我的男朋友。”
曹穎沒想到沈從殊居然承認(rèn),當(dāng)即“哇”一聲。
“忽然就理解了為什么你分手了就不回頭。”想起剛才見到的那個年輕人,曹穎代入感很強,“如果我是你,我也選剛才那一個!”
關(guān)明哲站著都中槍。
女人總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今天晚上吃飯他已經(jīng)被倆女人聯(lián)合排擠了一晚上,現(xiàn)在還來?
關(guān)明哲無能怒道:“人家還是學(xué)生,有沒有公德心?道德在哪里!三觀呢?”
反而就忘了剛才他問沈從殊的事。
四人在私房菜門口分開。
沈從殊今晚上沒有喝酒,她自己開的車,開車回去。宋樾比她先到家,開門時,宋樾人還沒坐下,正打開冰箱,從冰箱里拿一瓶礦泉水出來。
沈從殊站在鞋柜前換鞋子。
五月中旬,天氣已經(jīng)熱起來,平時只需要穿一件短袖就夠了,換鞋子也很快。待沈從殊還完鞋子,轉(zhuǎn)頭便見到宋樾仰頭,一只手拿著礦泉水瓶子,正在喝水。
他隨意站在客廳里,微仰下巴,與頸部的線條形成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喉結(jié)順著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滾動,隨隨便便的,看起來都像是身在一副畫卷里。弟弟美色過甚,總是撩人而不自知。
宋樾喝了兩口水。
將瓶蓋擰緊后隨手放在桌上,見沈從殊就這么站在門口看著他,她不朝著他走來,他便朝著她走過去。
“怎么一直看我。”
走近時,手極其自然攬上沈從殊的腰肢,宋樾垂頭,低聲問。
他明明長著一副冷淡的眼眸,可看她的時候,她從他的眼中總能看見深情的漩渦,仿佛要將她吸進(jìn)去。
笑的時候,很絕色,不笑的時候,也迷死人。
“看你好看。”
沈從殊微微勾唇笑一笑,對著他說。
他鼻腔輕輕一哼,似是不喜歡她這回答,冷垂下眼眸:“你就喜歡我這張臉,除了我這張臉,你還能喜歡我點兒什么?”
竟是與自己那過分高的顏值也吃起了醋來。
沈從殊沒忍住笑。
他有時真的很可愛。
很有自己的個性,脾氣算不得好。
有時候又很嬌矜,生氣起來十分難哄。
他從不撒謊,不屑于對任何人說謊,弟弟骨子里,真的很驕傲。
所以……他怎么會騙她呢?
“現(xiàn)在才回來,和老朋友一起吃飯,一定很開心吧?”
不知道沈從殊此時在想什么,宋樾冷言冷語,對著沈從殊說道。沈從殊開不開心,尚且還不知道,但他很不開心,這是一定的!
交往這么長時間,宋樾對于關(guān)明哲始終敏感。今夜沈從殊是要和朋友吃飯,一起吃飯的人里還包括有關(guān)明哲。是沈從殊和關(guān)明哲在一起六年的時間里擁有的共同的朋友。
私下的聚會不同于工作時候的見面。
宋樾其實從知道有這個飯局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極不舒坦。但沈從殊理由充分,他又不能阻止。
早上出門時,宋樾還冷著臉,沈從殊哄也沒哄好。
記掛了一晚上,宋樾吃飯都沒吃幾口,只要想著沈從殊正和關(guān)明哲與從前的朋友一起聚會吃飯,他就食不下咽。
交往也有這么長的時間了,沈從殊自然也摸清楚一些他的脾氣。
以往他生氣時,她都是由著他縱著他,變著花樣來哄他。
這次也是如此。
她早準(zhǔn)備一個大紅包在包包里,準(zhǔn)備晚上拿給他賠罪。從前她惹惱了他,也這樣干過,宋樾收下之后,還真就沒生氣了。后來,她便經(jīng)常這樣做了。
交往這段時間里,類似像這樣的紅包,沈從殊已經(jīng)不知道給了宋樾多少個。除了送給宋樾手表,沈從殊還投其所好送衣服送包送手機送限量鞋,各種送。她只想他生活上過得富足一些不要那么辛苦,送錢送東西時還要照顧他的情緒找各式各樣的理由。
現(xiàn)在想來……他真的需要嗎?
腦中千回百轉(zhuǎn),一瞬間想了許多,最終還是試探著將早準(zhǔn)備好的紅包拿了出來。
沈從殊將紅包遞給宋樾,目光卻不在這紅包上,而是看著宋樾的臉。
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即使冷著一張臉,卻也賞心悅目。他有著比女孩子還長翹的睫毛,又濃又密,卻不會因此顯得女氣,眼睫覆下一片陰影,反而使得他的眼眸看起來更加深邃,英挺的鼻梁生得恰到好處,微微散落的碎發(fā)顯出幾分落拓不羈,沈從殊的目光最終落在他的薄唇上,因為喝水,現(xiàn)在還濕潤著,透出誘人的色澤。
他從來都是如此,不管她送他多少東西,給他多少錢,他也不見得有多開心,情緒總是淡淡。
宋樾伸手,自然而然將那紅包接過,拿在手上掂一掂。
他次次折千紙鶴,姐姐對他的愛太多,一個玻璃瓶根本裝不下,第二個又要裝滿了。
“沈從殊。”
宋樾微掀眼眸,這次忽然不像從前那樣輕易揭過,“你是不是覺得,一旦我心情不好,只要拿給我錢,就能解決了?”
他看現(xiàn)在沈從殊是已經(jīng)形成了習(xí)慣。對于哄他這件事,是怎么樣的簡單,怎么樣來。連花點兒時間和精力都不肯了,直接拿錢和禮物來打發(fā),來解決。
他是缺她這點兒錢?
沈從殊也不知道宋樾在忽然不開心什么。
但她一直看著他,卻看得很清楚,看見這個錢包,他確實是一點兒高興也沒有的,不喜,抗拒,甚至……有點兒嫌。
“那你想怎么辦呢?”
沈從殊忽然心底里感覺到一陣陣的煩。
她也不愿意再多說,“這樣可以嗎?”
伸手,沈從殊便將他的脖子攬下,將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原是只想輕輕觸碰一下,堵住他那張犀利的嘴,可在她準(zhǔn)備退離時,腰肢卻忽而纏上一只手臂,將她往前用力一壓,她便又沒有仿佛再度往前,唇碰上了他的唇。
宋樾的親法和沈從殊有極大的不同,他骨子里的霸道與強勢全都體現(xiàn)在吻里,又兇又欲,掠奪性極強。
從前他沒什么經(jīng)驗,還不懂得什么技巧,沈從殊還能稍稍占點兒上峰,現(xiàn)在已是完全不行了。
只一會兒,沈從殊就招架不住,伸手推開他。
她的唇殷紅,喘著氣。
宋樾有時候吻人,過于霸道,連讓人呼吸的余地都剝奪。
“不是和你說過,不要這么吻我?”
這么用力,這么兇。
是真的難受。
但難受的同時,又有隱秘的快樂,是溫情的吻里,感受不到的。
只聽見宋樾冷感的聲音回味一般的散漫,視線勾著沈從殊:“姐姐不是也很喜歡?”
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喊她姐姐。
沈從殊的臉有些發(fā)燙了,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缺氧,還是由于這隨意的一句話。
卻也沒法昧著良心說一句不喜歡。
于是沈從殊只得沉默。
剛才的即將發(fā)生的一場爭執(zhí)就這樣在一場親吻中揭過。沉默著的時候,側(cè)眸時,便見到他此時搭在她肩膀的手腕上,帶著的她去年送給他的手表。
在她送他的所有禮物中,他最喜歡這只表,成天都帶著。
這時候,也同時想起,剛才在私菜館門口見到他與湯隋。
笑容略有收斂,沈從殊忽然問:“晚上約了朋友?我看你好像也剛剛回來的。”
宋樾和湯隋他們一起吃飯,是臨時決定。沈從殊早就說過今天晚上有約,學(xué)校的最后一節(jié)課后,宋樾回自己的公寓,準(zhǔn)備處理一些投資上的事,誰知道湯隋打電話過來喊一起去吃飯,打電話時,車已經(jīng)到樓下,宋樾連拒絕都不能。
意識到欺騙這個行為的錯誤性之后,除了那些還沒有向沈從殊坦白的部分,其他時候,宋樾都盡量做到向沈從殊坦誠。
既然沈從殊問他,宋樾便也沒瞞著,淡淡“嗯”一聲。
沈從殊這一次卻追根究底:“什么時候的朋友,我好像還從來沒有見過。”
宋樾攬沈從殊的腰,將她往客廳里帶,對于她這個問題,略感意外。
腳步微頓,宋樾揚眉:“你今天怎么終于想到關(guān)心我?”
平時對他的交友和其他人際關(guān)系不聞不問,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不知道讓他生過多少次的悶氣。
現(xiàn)在倒是知道主動開始問了。
沈從殊聽出宋樾言語之間的埋怨。
今天卻不想怎么去安慰他,手環(huán)他脖子上,用最容易得到答案的方式去問他:“弟弟,那你說是不說?”
宋樾也沒有隱瞞:“是很久的朋友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除了我在外公外婆住那幾年沒怎么見面,其他的時候,經(jīng)常會一起玩。”
事實上,是湯隋從小追著宋樾,讓宋樾和他一起玩。
宋樾收攬沈從殊的腰,他其實很樂意將自己的朋友介紹給她,他愿意將自己的一切與她分享,只不過,他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和她坦白,他不敢。在此之前,他從未曾想過他還會有如此怯懦的一天,旁人趨之若鶩的豪門出身成了累贅,牢牢瞞著半點不敢透露,只能一天拖一天。
“以后有機會,我帶他來和你認(rèn)識。”
宋樾又說。
至于他口中的機會,則是要等他將一切,都告知給沈從殊之后。
他卻不知,聽了宋樾的話后,沈從殊心,一直往下沉去。
她看著宋樾。明明長得那么好看的一張臉,沈從殊終于知道,他就算很貧窮也給人很貴的感覺從何而來。
和湯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發(fā)小。
那會是什么身份,那會是誰呢?
不管是誰,總之不會是那樣的簡單。
沈從殊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要繼續(xù)問下來,遲遲開不了口,今天晚上得到的信息,已經(jīng)足夠多,多至肩被壓著往下沉,無力負(fù)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