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貓咪被賣了
輕輕叩了三下門后, 阮竹音便抱著貓安安靜靜地在門外等著。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門開，這才小心翼翼嘗試地喊了聲：“逐塵哥？”
方野叼著小魚干驀地抬起頭，兩只耳朵抖了抖, 這才發現自己被阮竹音這小子當工具貓使了, 借自己接近宋影帝, 好家伙，也太看得起我方某了。
“塵哥在休息, 有什么事情嗎？”李念從遠處跑過來, 攔在門外問道。
“哦……那個, ”阮竹音摟了摟懷里的貓, “我給小貓買了一些小魚干，小貓需要沒事啃啃小魚干磨牙和補充營養的……”
“謝謝啊有心了，交給我就好, 塵哥這幾天有些水土不服, 身體不太好需要休息。”李念邊道謝地接過阮竹音手里的那個漂亮紙袋，然后低頭瞧瞧吃得滿嘴渣的貓，“嚯！這還真不客氣啊, 挺香吧？”
方野沒理，一邊埋頭啃小魚干一邊抖抖耳朵表示閑人勿擾。
“念哥，貓我先抱會兒吧，小貓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阮竹音摸摸了貓咪的腦袋, “麻煩念哥把小魚干轉交給逐塵哥了。”沒能當面親手把小魚干交到宋逐塵手上，阮竹音著實有些失落。
宋逐塵坐在房車里，眸光沉沉地看著在阮竹音懷里努力干飯的小貓, 視線從那條被咬得亂七八糟的小魚干到粘了魚籽粒的鼻子再到粉粉的耳朵尖，從貓腦袋順著脊背一路看下去, 直到看到那條懸空耷拉著的蓬松大尾巴，即便現在吃得那么開心，也絲毫沒有去纏人家手的意思，緊緊抿成一條線的薄唇突然漾出一絲弧度。
方野心滿意足地吃完一整條小魚干，舔了舔嘴抬頭望向抱著自己一臉溫柔笑意的阮竹音，覺得這個酷似自己的小孩兒著實不錯。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既不能拍拍人家肩膀進行夸夸，也不能和他握握手表示感謝，作為一只貓，方野此刻突然福至心靈，直接鉆進他的手掌里親昵地貼了貼，然后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小孩兒的虎口。
車窗后，影帝臉上掛著的淡淡笑意倏然消失，車窗簾“唰”地一下合攏，宋逐塵起身開門走下車，對阮竹音不咸不淡地說了句：“貓咪該睡午覺了。”然后不容質疑地從阮竹音懷里把小貓咪挖出來，一邊按著手機編輯信息，一邊頭也不回地把貓拎回了房車。
方野：“哎？哎？”
幾秒鐘后，正和其他助理喝水閑聊的李念收到一條他老大發來的信息：“看看阮竹音送的零食都有什么，幫我每樣零食都再買一遍，買最貴的，他的全都扔掉。”
李念：？這又是發哪門子瘋？
謝導招呼大家開工，這一幕戲是阮竹音的單獨的戲份，宋逐塵沒有下車，一個是他沒看別人演戲的愛好，另一個是他確實有些疲憊。來明城好幾天了，可能是因為不適應南方的濕熱氣候，身體的倦意十分地明顯，李念已經無數次建議秦醫生過來看看，不過，因為擔心自己身體的不適是和養了小飛俠有關，宋逐塵潛意識地就對任何有可能會將自己和小飛俠分開的事情直接表示拒絕。
*
熙熙攘攘的明城街頭，賣報童挎著包正拿著報紙正努力喊著號外，脖子上掛著香煙盒的少女正在四處向行人兜售香煙，不時有黃包車經過揚起一陣塵土，女學生抱著書本成群結隊地走著，看到英俊的小畫家總會羞澀地和身邊的女伴竊竊私語，沒有貼牢的標語垂下來一半，在風中嘩啦作響，可是這些晏遼星全都注意不到，他只是神志恍惚地在路上走著。
“停，”謝導喊道，“小阮，你的表情不對，你是很茫然，但不是沒有表情，重來一遍。”
車窗半開，明城咸濕微涼的海風順著車窗吹進來，一同飄到耳邊的還有謝導對阮竹音的不滿意。
“重來！小阮你眉頭皺那么深干什么，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嗎？那是恨的感覺嗎？再來一條！”
“停！停！小阮你給我說說你對晏遼星現在心情的理解。”
阮竹音支支吾吾的解釋聲順著風聲斷斷續續地飄進車窗，閉眼假寐的宋逐塵輕輕蹙起了眉，而原本在宋逐塵面前小桌板上蜷成一團呼呼大睡的方野卻是怎么也聽不下去了，“噌”地一下爬了起來，甩了甩尾巴，“嗖”地一下順著窗戶縫兒就溜達了出去。
此時，阮竹音已經聽謝導給他講完戲正在發愣，謝導則已經和編劇開始探討是否還有別的合適的拍攝手法可以揚長避短。
誰都沒有留意到一只小貓左瞧右看地溜溜達達好一會兒，然后一下子躥進了教學樓前的草叢中。
阮竹音自己一個人在設定的路線上找感覺，從喧鬧的街頭到教學樓里是他這一幕戲的全部拍攝場景，從繁華走向寧靜，他需要表現出仿徨無助到最終下定決心。
謝誠雖然一直在和編劇聊戲，但眼睛卻緊緊盯著不遠處的阮竹音，看他的表情看他的步伐。
從迷茫猶豫走向最后的下定決心是晏遼星一個巨大的心理轉變，如何演好他，如何讓他的微表情即便是成百倍地在大熒幕上放大也毫無瑕疵，謝導對阮竹音同樣沒有太大把握，如果說新人在面對影帝的時候因為犯怵接不住戲很正常，自己的獨立表演則更能考驗演員的功底是否扎實，之前謝誠在一眾試戲演員中相中阮竹音，他的相貌優勢當然占十分大的因素，但是阮竹音本人也是一個不錯的科班學生，他缺的是歷練，而這部戲還有謝導其實都不是歷練的好機會，《無羈》是要去拿獎的，不是用來給新人拿去當磨刀石的。
晏遼星雙目失神地在街上走著，整個人如提線木偶一般，只是機械地向前移動，直到快走到教學樓臺階，旁邊的草叢中突然竄出來一只金灰色的小貓，朝著晏遼星喵嗚喵嗚地輕聲叫喚，阮竹音還沒有從晏遼星的角色中脫離出來，下意識地就蹲下了身，摸著小貓的頭自言自語地問道：“我要接受嗎？我真的可以嗎？你覺得我行嗎小貓咪？”
小貓坐姿優雅又端正，抬頭朝他咪咪地叫，仿佛在給予肯定。
“是啊，如果失敗的話，你可能也沒有好日子過了吧……”晏遼星自言自語道然后沮喪地垂下手，“誰又能有好日子過呢……”
晏遼星垂頭獨自神傷了好一會兒，突然下定決心一般地站起來，一臉絕然地朝教學樓里走去。
“好！非常好，貓咪的出現簡直是神來之筆！”謝誠突然鼓掌大聲稱贊道，“小阮再來一條，貓就位！”
阮竹音：……
李念：……
宋逐塵：……
“導，導演，貓可能需要人哄……”道具組的一個小伙子戰戰兢兢地提醒道。
“哦，對！”謝導一拍腦袋，四處張望，“逐塵，逐塵呢!”
因為增加了貓咪的不可控因素，所有工作人員都如臨大敵，有的說要去買火腿腸有的說要去拿貓玩具，只有方貓貓本貓，高高地坐在石階頂端，一邊無聊地給自己梳毛一邊藐視這些愚蠢的人類，呵，大可不必！
然后，一個縱跳鉆入草叢，單單只露出一個腦袋朝大家“喵”了一聲，仿佛在說我準備好了，大家趕緊開工吧。
機不可失，大家全都忙著去做開工準備，只有聽到謝導召喚走過來的宋逐塵看著那只“頗通人性”的貓瞇了瞇眼睛。
這一遍過得非常順利，因為有了貓的互動，晏遼星的情緒轉變有了合理的依托，甚至貓咪的配合拔高了整個畫面的完成度。
“過！大家休息一下！”謝導激動得一拍巴掌，甚至來不及夸獎阮竹音就直接拉著現場導演和編劇去一旁的休息室開小會去了。
方野欣慰地看著累得癱了一地的大家伙兒們，打算深藏功與名地撤退，結果剛走出去沒兩步就又被人抱了起來，嘴里的mmp還沒有脫口而出，首先鉆入鼻子的就是那股熟悉的氣息，是宋逐塵。
“好玩么？”宋逐塵一邊輕輕揉著貓腦袋，一邊問道，卻又仿佛根本不指望能夠獲得任何答案，“我們回去吃東西吧。”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宋逐塵從來不讓小貓在房車外面吃飯，而且最開始的時候，李念前腳剛把貓咪的兩個小碗放在地上，宋逐塵后腳就給撿了起來，不僅撿了起來，還給放在了房車餐桌上，看得李念目瞪口呆。
回到房車里，宋逐塵先給小貓倒好新鮮的溫牛奶，然后撕開一個漂亮的包裝袋，使壞似的故意用力搖了搖，一股誘貓的香味飄來，方野被香得使勁吸了吸鼻子，扒著宋逐塵的手伸出爪子就想去撈袋子里的零食，而宋大壞蛋卻突然把袋子捏緊，抓住小貓的一只小短腿問道：“還吃別人給的小魚干嗎？”
“喵嗚？”方野眨巴眨巴眼睛，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嘴。
“別裝了，還吃別人給的零食嗎？”宋影帝那么大一個人，居然和一只小貓咪不依不饒了起來。
“喵！”【不吃不吃不吃！就吃你的，專門吃窮你行了吧！】
“嗯。”宋逐塵也不知道從哪里解讀出了方野貓語的含義，居然很滿意地又重新打開包裝袋，一陣叮叮當當聲，小貓干凈漂亮的飯碗里立刻多了好幾條炸得噴香酥脆滿是魚籽的小魚。
“咪！”方野的肚子此刻適時地叫了好幾下，然后一尾巴掃開宋逐塵，開啟干飯模式。
陽光灑滿房間，小貓認真吃飯，車里安靜又舒適。
“篤篤篤。”車門又被敲響了。
“逐塵哥，您能下來一下嗎，謝導找您商量個事兒。”是導演謝誠助理的聲音。
“就來。”宋逐塵看了看在餐桌上埋頭干飯的貓咪，確認小魚干和牛奶都夠，然后拿起外套出了門。
一下車，發現導演、副導演還有執行導演以及編劇等一大堆人全都圍成一圈，似乎正在討論什么大問題。
謝誠看到宋逐塵，連忙招呼道：“逐塵，過來過來，和你商量個事兒。”
“什么事？”宋逐塵連忙快步走過去問道。
“你能控制你的貓嗎？”
“什么？”宋逐塵愣住。
“就是你能讓它配合拍戲嗎？”編劇老師問道。
“拍戲？”
“是這樣的，剛才我們去看了一下樣片，小阮和貓配合的那一段拍得特別好，貓的表情和肢體動作都非常到位，如果你覺得沒問題的話，我希望貓咪可以加入拍攝。”
“為什么？”宋逐塵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謝誠，讓動物參與電影拍攝可不是小事兒，不僅動物很難控制，但凡拍到什么動物組織認為不適合動物拍攝的情節還容易擔上虐待動物的罵名，謝導不會這么不理智。
“嗯，”謝誠居然點點頭，“后來我和幾位主創聊了聊，你和小阮之后有些戲份是分開拍的，但是柏原和晏遼星的感情戲以及你們之間的牽連都需要一個連接點，所以只要你可以控制貓，我們很希望能夠加上貓咪的戲份。”
“我不同意，謝導，您是怕我一個人演不好我對晏遼星的感情么？”宋逐塵皺了皺眉，潛意識地拒絕任何人接近小飛俠的機會。
“怎么會！”謝導也著急了，“都是為了更好的呈現這個故事。”
“而且，”編劇老師插話道，“雖然這只貓從晏遼星在教學樓前和它說話那一刻起就被晏遼星收養了，但是在他臥底的那段時間里，都是你在照顧貓，事實上你和你的貓才是一體的。”
宋逐塵的眼睛微不可查地輕眨了一下。
“而且貓咪的戲份很簡單，基本就是一直和你在一起，貓咪能夠表現出依賴你就行。”謝導說道。
一直和你在一起，宋逐塵淡色的眼眸微動。
幾位老師都是前輩，自己沒有理由拒絕，宋逐塵回頭看看房車，這個角度看不到小飛俠在干什么，但是他就是莫名地覺得小飛俠會愿意，便點頭答應下來：“好，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