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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貓咪很懂禮尚往來

    今天的戲份結束后, 宋逐塵帶著小飛俠回酒店,李念則在旁邊一路小跑地跟著,手上拎滿貓糧貓飯碗貓零食貓玩具——即便現(xiàn)場在座的各位養(yǎng)貓老手紛紛表示沒問題, 但老大依然認為車上溫度高低不定, 會讓貓咪食物變得口感不好……

    就, 寵得多少是有些過分了。

    走到辛園的酒店大堂,西裝革履的大堂經(jīng)理快步上前告知宋逐塵有一個快遞包裹寄到了辛園, 服務生已經(jīng)將包裹放在別墅門口的石臺上了, 但是因為包裹很大也很重, 他們可以幫宋逐塵直接送進別墅里。

    “不用, 我自己來。”宋逐塵直接拒絕道。

    “可是,真的很重……”大堂經(jīng)理顯然有些為難,讓vip客戶自己動手顯然違背了他們的職業(yè)要求。

    “沒事沒事, 我一會兒幫忙搬也是一樣的!”李念深知自己老大超強的隱私觀念和變態(tài)的潔癖級別, 連忙幫著拒絕道。

    “那……好吧……”大堂經(jīng)理看著大包小包滿頭大汗的李念,一臉擔憂和同情地勉強同意下來,停下腳步憂心忡忡地看著倆人穿過大堂朝別墅區(qū)走去。

    直到走到一號別墅門口, 李念才明白過來那大堂經(jīng)理飽含同情和擔憂的神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一號別墅的大門口旁邊的石臺上,橫亙著一個巨大的圓柱形包裹,被牛皮紙包裹得結結實實,完全看不出來是個什么東西,而且看那個包裹的扎實程度應該也輕不了。

    “塵哥……”李念努力吞了一口口水, “你買了啥……”

    宋逐塵看著眼前的巨型包裹,表情很明顯也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你今天在買小魚干的時候不是說鯊魚干對小貓磨牙很好么。”

    李念:???

    方野:好耶, 我還沒吃過鯊魚!

    “老大,你說的鯊魚干, 是……”李念顫抖地掏出手機點點點然后拿到宋逐塵面前,“是這種,小小的瘦瘦的可以一只手拿好幾條的凍干鯊魚崽崽嗎……”

    宋逐塵抱著貓面無表情地瞟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手機屏幕,并且以對眼睛不好為由把使勁往屏幕上湊的貓咪抱回來,然后長腿一邁,打開別墅的雙開大門,先把小飛俠放進屋里然后靠著門說道:“我買的是鯊魚,不過直接挑最貴的下了單。”

    李念:!!!他突然有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別墅中,小飛俠坐在高高的單人沙發(fā)靠背上,監(jiān)工宋逐塵一點點地拆包裹,然后一人一貓開始對著眼前這條碩大的鯊魚標本發(fā)呆。

    此時整個客廳里的沉默簡直振聾發(fā)聵。

    所以這是我的磨牙棒?

    這是我可以沒事叼著到處玩的小玩具??

    這是據(jù)說可以潔牙齒亮毛發(fā)補充營養(yǎng)的小零食???

    方野跳下沙發(fā),款步走到標本前,圓圓的小爪子拍了拍鯊魚標本干硬但依然美麗的藍灰色表皮,然后瞇起一只眼睛,使勁咬了咬根本咬不動的魚肚子,在扭頭打算去找魚鰭磨磨牙的時候,宋逐塵終于發(fā)話了,他傾身伸手過去,用手掌包住魚鰭鋒利的頂端,另一只手甚至一直手指擺了擺,教育道:“小飛俠不可以,魚鰭很鋒利會劃傷你,不可以咬。”

    呵呵,這不是我的磨牙棒么,社交微笑.jpg

    方野直接轉身站在宋逐塵面前,用尾巴拍了拍身后的巨型標本,終于問出了進門后的第一個問題。

    “喵?”【你是認真的嗎?Seriously?】

    “這個是我添置的裝飾品,一會兒給你買小鯊魚干。”宋逐塵若無其事地開始欺負貓聽不懂人話,不過很可惜方野不是貓。

    他就知道宋少爺會死鴨子嘴硬,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買錯了!

    這么一圈折騰下來宋逐塵也累了,拍了拍貓咪的小腦袋就把自己從沙發(fā)上撐起來徑直上樓去洗澡,起身的時候方野驚訝地看到宋逐塵的襯衣居然幾乎全濕透了,黑色的襯衣布料粘在身上,露出瘦削的腰線。

    他好像瘦了不少,方野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句感嘆。

    嗨,我管他瘦沒瘦干啥,人家宋大少爺?shù)臓I養(yǎng)師都可以組一支足球隊了要你在這瞎操心!

    一陣海風從沒關嚴的推拉門縫中吹進來,半歲小貓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吸引走了,平時宋逐塵害怕貓咪去海邊出事,別墅通向私人沙灘的門從來都是關得緊緊的,今天宋逐塵著急去洗澡居然忘記關門了。

    嘿嘿嘿……

    說到底也只是一只半歲的小貓,方野雖然看起來很圓一團,但其實只是毛量大而已,輕易就從門縫中擠了出去。

    私人沙灘空曠干凈,這一片海域的海水顏色很漂亮,沖到沙灘上的浪花都是如水晶一般的藍綠色,方野一只貓在沙灘上撒歡瘋跑和海浪逗趣,開心得要命,突然在踩到一片臨海的濕軟沙灘時,一股細小的水流徑直就打到了他的臉上。

    什么東西?

    方野湊近那塊濕沙看去,看到之前噴水柱的地方有一個小孔,于是立刻伸出貓指甲用前爪使勁刨起來,刨了好半天,最后終于刨出來了罪魁禍首——一只大蛤蜊!

    嚯!方野用爪子扒拉著大蛤蜊,大蛤蜊緊緊閉著殼說什么也不張開,急得方野使勁用小爪子拍。

    “呲——”蛤蜊迅速把殼打開一條縫,朝著方野又噴一股水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把殼“啪”地一下緊緊關上了。

    “嘿!”方野氣笑了,甩了甩精巧鼻頭上咸咸的水珠,毫不客氣地敲了敲這只壞蛤蜊,蛤蜊很大,殼上的花紋繁復漂亮,一只都能煲出一盅湯。

    看著眼前這只大蛤蜊,方野藍藍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轉,既然宋逐塵送給我這么大一根磨牙棒,那我也禮尚往來好了……方野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宋逐塵拿出蛤蜊然后被滋了一臉水的美景。

    說干就干,方野先把蛤蜊重新扔進海里讓它重新吸飽水,然后開開心心叼起大蛤蜊鉆回別墅跑進二樓宋逐塵的臥室,臥室里還有嘩啦啦的水聲,宋逐塵居然還在洗澡?!

    方野一邊內心鄙視他磨嘰,一邊抓緊時間左看看右瞧瞧,然后視線停留在床尾凳上搭著的那件黑色絲絨晨袍上,宋逐塵洗澡之前都會準備一條干凈的晨袍放在床尾凳上,方便洗澡出來以后穿。

    浴室的水聲停了,方野手腳麻利地把扒拉開晨袍,然后把蛤蜊放進衣兜里,再迅速逃離戰(zhàn)場,一路飛奔回到小窩里蜷成一團開始假裝打盹,但依然支棱起一只小耳朵仔細聆聽樓上的動靜。

    宋逐塵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可是疲憊感居然一點也沒有減少,或許是水土不服,來到明城這么久始終沒能適應過來,宋逐塵穿好衣服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自從方野走了以后,宋逐塵洗手的頻率變得比以前高出許多,綿密泡沫被流水沖走,突然,純白的洗手池中出現(xiàn)一滴鮮紅,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宋逐塵抬頭看看鏡子,流鼻血了。

    看來這水土還真是不太服,宋逐塵自嘲地笑了笑,活了二十七歲,整個地球都跑遍了現(xiàn)在居然僅僅只是從撫海到明城就不行了,真是沒用,還沒貓厲害,小飛俠最近倒是肉眼可見地愈發(fā)強壯有力了。

    還好并不嚴重,鼻血沒多會兒就自己止住了,宋逐塵清理好自己,打開浴室門然后走到床邊拿起晨袍穿上。

    黑色的絲絨晨袍上粘著不少貓毛,看上去有些邋遢,說來好笑,宋逐塵這人潔癖得要命,但居然可以毫無底線地容忍一只小貓在他這兒胡作非為。李念第一次看到宋逐塵的高定西裝上粘著貓毛的時候簡直瞳孔地震,現(xiàn)在則是見怪不怪地送給自家老大一把滾筒粘毛手柄。

    穿在身上的晨袍的一側有些向下墜的奇怪濕意,宋逐塵微微皺眉,把手伸進衣兜然后就滿手泥沙地從衣兜里掏出一只大蛤蜊,蛤蜊殼閉得緊緊的仿佛在提防著某位調皮的小壞蛋。

    宋逐塵手里拿著那只大蛤蜊,垂眸看著地板上一直綿延到房間外的沙線,幾近笑出聲,謝謝某只小貓的禮物,看來今晚某貓不僅想洗澡,或許還想泡泡浴了。

    幾分鐘后,宋神探按沙索貓在貓搖籃里成功抓獲犯罪嫌疑貓一只,該犯罪嫌疑貓在看到大蛤蜊的時候還企圖假裝懵懂無知萌混過關,只可惜那只蛤蜊當場指認壞蛋,并毫不猶豫地又滋了該貓一腦門子水,正當該貓還打算負隅頑抗斗爭到底之時,宋神探眼疾手快抓住一只貓爪,戳了戳肉墊里嵌著的沙粒,蛤蜊證物證俱在,該貓終于低頭認罪,最終由宋法官判處其洗泡泡浴之刑,并親自執(zhí)行。

    泡泡球是海鹽玫瑰味的,宋逐塵還在水里撒了不少貓薄荷粉用來安撫貓咪的情緒,所以整個過程還不算難捱,主要是方野自知理虧也不好意思不配合,但饒是如此,方野依然敏銳地感覺出宋逐塵給自己洗澡時,手上的勁兒都沒有以前大了。

    怎么回事呢,總不能是這位宋冷血影帝開始學會憐香惜貓了吧,想到這里,方野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就開始甩毛,甩了正拿著毛巾給自己擦干的宋逐塵一臉水。

    完了,要死了,剛害得鏟屎官重新?lián)Q了一件干凈晨袍,現(xiàn)在又害得鏟屎官要去重新洗澡,方野開始默默后退,結果還沒退兩步,屁股就被一只大手兜住,“想逃跑?”一只大手使勁揉了揉貓腦袋,“吹干了再跑,要不然會感冒。”

    在吹風機的嗡嗡聲中,方野聽到宋逐塵溫柔的聲音:“晚上在我的床上睡,你的窩里都是沙,睡著會不舒服。”

    第32章 貓咪不服氣

    晏遼星被找上門的男友壓在教學樓旁的大樹上親的事情給學子們蒼白寂寥的校園生活提供了最勁爆的談資, 不僅瞬間就鬧得全校皆知甚至成功驚動了校長,最后以晏遼星被開除學籍狼狽收場。

    被逐出學校的晏遼星只得和同樣因為向家人出柜被掃地出門的男友顧園流落街頭,畫畫賣藝為生。

    饒是如此, 生活也十分地艱難, 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 即便明城因為是重要港口城市且租界區(qū)眾多而暫時未被戰(zhàn)火波及,但城內的治安依然非常混亂。

    前兩天晏遼星給人畫肖像畫到一半?yún)s被人吐著口水罵罵咧咧著惡心砸了畫攤, 晏遼星上去爭論了幾句反而被那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強壯男人嫌惡地一把推倒在地, 恰巧摔到一個正在逛街的貴婦太太腳下。

    那太太心地好, 看著男孩兒一身顏料狼狽不堪, 連忙命下人將他扶起來詢問,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又仔細看了男孩散落一地的畫作, 居然問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家教她畫畫, 有薪資的!

    這簡直是天大的福分!

    可那男孩兒卻猶豫起來,十根沾滿顏料的纖細手指緊張地絞緊,低著頭囁嚅著, 一邊道謝一邊拒絕。

    貴婦太太對這個才華橫溢又可憐的俊俏男孩十分有好感,還打算繼續(xù)勸,這時候身后的管家上前一步,恭謹?shù)卣驹谔磉吳穆暥Z,太太這才沒有繼續(xù)勉強, 但依然把一張散發(fā)著高級香水味道的名片塞到男孩手里,說讓他回去考慮考慮,如果愿意就給她打電話。

    管家聲音很低, 雖然聽不清楚說了些什么,但是晏遼星還是聽到了“眼線多”、“老爺”、“機密”之類的字眼。

    當天晚上, 回到自己和男友顧園蝸居的破爛窩棚里,晏遼星激動地和顧園講了今天的經(jīng)歷還說如果那位好心太太真的愿意讓他去當家庭教師,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或許是因為生活看到了轉機,晏遼星今晚的心情很好,不僅主動吻了顧園手還輕輕伸進顧園的衣擺里,這些舉動立刻換來顧園熱烈十倍的回應,狹窄低矮的房間瞬間傳來乒乒乓乓物件被撞翻的聲音,二人沒多會兒就倒進房間里那張唯一且窄小的床上。

    衣物脫落的窸窣聲過去沒多久,屋里響起了低沉壓抑又粘稠的喘息聲。

    漆黑的夜色里,破了一角的窗戶邊緣,一只眼睛終于消失。

    “Cut!演的不錯,大家休息一下。”這幕戲完畢。

    覆在阮竹音身上的宋逐塵立刻起身起來,眼神重新變得冷靜清明,可有那么一剎那,阮竹音覺得宋逐塵是動了情的,雖然可能只有一秒,可是阮竹音捕捉到了。

    宋逐塵他……阮竹音望著宋逐塵沉默離開的背影,捏了捏手指。

    謝導走過來拍拍阮竹音的肩:“不錯啊小阮,進步很快!”

    “謝謝導演,多謝逐塵哥帶我入戲!”阮竹音被導演夸贊打斷思考,立刻乖巧地回謝,然而眼神卻不住地往宋逐塵的方向飄。

    宋逐塵和戲中晏遼星那個意氣用事的男友完全不一樣,即便裝造頹廢如同一個流浪懶漢,卻依然難掩他如冰霜一般獨特的英俊,甚至這些凌亂的半長頭發(fā)和臟破的衣服給宋逐塵更添了一番頹廢的美麗。下戲后的宋逐塵是冷淡的,疏離的,一個人默默坐在椅子上休息,明明讓助理李念給全組買了下午茶,自己手中拿著的卻是一杯清水。

    而戲中……阮竹音敢肯定,宋逐塵剛才在戲中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瞬間是那樣的……溫柔,不對,溫柔這個形容詞的程度遠遠不夠,應該說是癡迷才對,仿佛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寶,如此小心翼翼,就仿佛連呼吸都害怕會傷害到他一樣,這不是屬于顧園的情緒,一個專業(yè)的演員是不會犯這種表演錯誤的,這只能是宋逐塵自己的情緒。

    況且那些擁抱、親吻和最后把自己壓在床上的身體……雖然是演戲,雖然只是借位,但阮竹音還是感受到宋逐塵熾熱的掌心和滾燙的鼻息。

    逐塵哥……他……會不會其實并沒有大家傳聞中的那么冷淡?

    可是明明有那么一瞬間眼神眷戀,掌心熾熱,為什么下戲以后連一眼都不愿意看看我?阮竹音望著靠著窗口異常沉默的英俊男人,不由自主地蜷了蜷手指。

    剛才宋逐塵拍戲的時候不能打擾,方野就站在李念身上湊著腦袋看李念給全劇組點下午茶,并且極具技巧地引導李念在購物車里加上了好幾樣自己愛吃的小點心,然后才開始安心窩一旁看宋逐塵演戲,不得不說,影帝就是影帝,居然把同性之間的吻戲和床戲演得這么自然和基情四射——他原本是打算看影帝NG很多遍都過不了的笑話的,為此還給自己準備好了小魚干。

    只可惜……到底是學渣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但是,那眷戀的眼神,那情迷的表情,真的只是演戲嗎?真的,真的沒有一點點真情實感嗎?姓宋的那家伙對著同樣是男人的小阮居然可以演得這么好?

    小貓使勁咬了一口小魚干,在滿口的魚香和咔嚓作響的咀嚼聲中,突然想到另一件或許毫不相干的事情——宋逐塵是唯一一個從出道以來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緋聞的明星,當然不排除宋家控評的可能性,但是一個明星沒有一點點緋聞真的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明星就應該像自己這樣從來都是緋聞滿天飛的才對啊。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姓宋的其實就是喜歡男人?

    剛才的演戲只是借位而已,雖然最后呈現(xiàn)在熒屏上的是二人激情四射,但是在拍攝現(xiàn)場的所有人眼里,倆人在拍攝中根本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接觸,方野想象一下宋逐塵真的和阮竹音吻在一起,全身的毛立刻炸了起來,條件反射地感覺到惡心。

    同性之間的任何親密舉動都會讓他想起那個無人解救的漆黑的夜晚,來自養(yǎng)父令人作嘔的觸碰,以及出道以來無數(shù)不懷好意的目光和各種充滿誘惑的邀請。

    很顯然,方野無法接受。

    “小貓咪,你的蛋撻來啦!”一只蛋撻被裝在漂亮的紙盤子里,伴隨著李念的聲音從天而降落到方野面前。

    眼前的蛋撻噴香金黃,撻皮酥脆,中間的蛋奶液被烤得微微發(fā)焦,形成漂亮的褐色脆皮,方野眼睛一亮,“噌”地一下站起來,張嘴就咬——然后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貓可以吃蛋撻嗎?”宋閻王的聲音不出意料地又在頭頂晴天霹靂般地響起,每次都在自己準備大快朵頤人類食物時,宋閻王就會陰魂不散地突然出現(xiàn)。

    煩死!

    “啊塵哥,”李念心虛地給小貓放紙餐盤的手一抖,“可以的,貓咪可以吃蛋奶制品只是不要吃多,而且這是小貓自己點的!”

    “哦?”宋逐塵意外地挑挑眉,“它點的?”

    “昂,我拿著手機給大家挑下午茶,它就一直湊著腦袋看,直到我翻到蛋撻的時候它就用爪子在蛋撻上戳戳戳的,我看它那么喜歡就給它買了。”

    “是么。”

    不知道為什么,方野感覺自己居然從這句問話中聽出了奇怪的笑意。

    “它還點了些什么?”

    “還點了……”李念絲毫沒覺得這句問話有什么問題,竟然真的傻乎乎地在屏幕上戳了起來,“烤雞翅和紅豆派都是它戳的……”

    “嗯,”宋逐塵望著屁股對著自己埋頭狂炫蛋撻的小貓,“很好,很會點。”

    點的都是方野愛吃的。

    在藏區(qū)拍微電影的時候,方野好動,所以很容易餓,于是經(jīng)常加餐,藏區(qū)的外賣選擇很少,烤翅、蛋撻和紅豆派幾乎是方野雷打不動的選擇。

    沒想到這只小貓也同樣喜歡這三樣,真的是沒想到。

    方野在李念報出自己點的餐后全身僵了好一會兒,然后想著宋大影帝那么忙,哪里會記得自己這么一個小小的怪癖,但身后的那道視線又實在太過有存在感,方野背對著宋逐塵一口吞掉最后一塊金黃嬌嫩的蛋奶餡兒后就搖搖尾巴跳下桌子迅速跑路,完全不給宋逐塵抓住自己的機會。

    攝影棚里營造出來的是昏暗的夜景,攝影棚外倒是陽光正盛,趁著休息時間,劇組不少工作人員都在影棚外抽煙閑聊,方野自如地穿梭其中,完全不害怕有誰會突然對一只小貓發(fā)難,要知道這是宋逐塵的貓,誰都不會和影帝過不去。

    “哎,我老婆最近超想吃草莓。”一個小伙子望著手里還在散發(fā)著冷氣的草莓凍果茶嘆道。

    “買呀!媳婦兒懷孕還不得要啥買啥!”

    “可是我們家那兒快遞送不到家,她現(xiàn)在懷孕大著肚子一個人在家也不能自己出門買,愁死我了。”小伙子端著手里的草莓果茶,愁眉苦臉地對自己的同伴抱怨。

    嗯?方野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金手指,雖然在這里實現(xiàn)別人的愿望沒法給鐘騙子的神像積攢功德,但是能順手實現(xiàn)一下別人的小小愿望也是善事一樁,正好看看鐘騙子不在的情況下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能力。

    方野蹲坐在地上,聚精會神地看著那位拿著草莓果茶愁眉苦臉的小伙子,不一會兒身體里就出現(xiàn)一種奇特的溫熱感,有一種溫潤但強大的力量在體內聚集,慢慢升騰,然后消失。

    小伙子的手機響了。

    “喂?真的啊?太好啦!嗯嗯,BB乖嗎?噢喲還會踢人啊,BB喜歡吃草莓啊?!那我回去再多買一些啊老婆,愛你!”小伙子對著電話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怎么了,你老婆吃到草莓了?”旁邊的小伙伴面露驚訝。

    “是啊!剛才隔壁鄰居去采摘園摘了好多草莓回來,讓他家小孩送了一筐新鮮草莓到我家了!”

    “哇你哪里來的好運氣,居然心想事成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方野搖了搖尾巴扭頭就走,開始四處溜達。

    攝影棚、造景、遮光旗、軌道車……各種機器設備和嘈雜的人群,這些曾經(jīng)都是方野十分熟悉的東西和場景,而以前只要自己身在其中,就一定會是整個拍攝場地里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強大的粉絲們還會不停地送禮物請吃下午茶夜宵什么的。

    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而如今,用貓咪的角度來看這一切,又是另一種感覺,工作人員的辛苦盡收眼底,誰都不容易。更甚至是,因為晏遼星這個角色原本定的是自己演,他也沒少聽人議論自己,不過讓方野感覺奇怪的是,大家對方野的議論往往都會避著宋逐塵,呵,宋逐塵不應該很喜歡聽別人議論方野這個倒霉對家嗎?

    感謝人類的八卦美德,貓咪游走在劇組好幾天,在大家的議論中大致拼出來了一個震撼貓心的事實。

    原來自己還不一定死了,原來自己剛出事就被諾塵的救護車劫持到了宋家的醫(yī)院,原來宋逐塵對外宣布對自己的一切治療負責并封鎖了全部消息,原來全世界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怎么樣了都以為自己一直在諾塵靜養(yǎng)。

    方野還以為自己墳頭的迪都不知道蹦了多少場了呢……

    可是如果是宋逐塵負責照料車禍的自己,他應該早就知道方野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不直接對外宣布方野死亡的事實呢?

    貓貓撓頭。

    方野甚至有幸看到了宋逐塵那天在醫(yī)院門前的慷慨陳詞,彈幕上兩人的粉絲撕得不可開交,那遣詞造句那腦洞那創(chuàng)意,各位脫口秀演員看到了都要趕緊拿出小本本記下來,同時,還有一小撮代表小眾勢力的cp粉異軍突起,在打成一團的唯粉里顯得格外清麗脫俗,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強大邏輯推理能力,硬是從這個視頻里看出宋逐塵對自己用情至深,甚至還給他和宋逐塵組了一個名叫“竹葉茶”的cp名。

    組cp什么的方野不在意,反正都是cp粉yy而已,他的cp數(shù)不勝數(shù)多這一個不多,但是竹葉茶是幾個意思?!根據(jù)他被祝南科普的可憐的BL知識,名字在前面的才是在上面的!

    貓貓捶手!我特喵怎么可能在下面?!我特喵現(xiàn)在就要騎到姓宋的頭上去!

    “剛才演的是怎么回事?”方野溜達到墻角,聽到拐角處有人說話,是宋逐塵的聲音。

    方野停在拐角處沒繼續(xù)往前走。

    第33章 貓咪頒布了嘉獎

    “沒什么, 反正我又不是主角,演的也只是一個反派小臥底而已。”一個無所謂的聲音答道。

    “反派小臥底?”宋逐塵的聲音很冷,方野知道宋逐塵此刻已經(jīng)開始生氣了。

    “哎, 塵哥不要生氣嘛, 我的戲份很少的。”

    “所以你是未卜先知的法官么, ”方野耳朵豎了起來,宋逐塵的聲音聽上去更冷了, “你看了劇本, 所以你知道他是反派, 但是這個角色覺得自己是反派嗎?站在他的角度, 他是一個盡忠職守執(zhí)行軍令的好士兵,如果這一仗贏的是對方,他還是反派嗎?他是深入敵人的英雄!你演的是什么?”

    “我……”

    “從你的表演中都能看出你對這個角色的不認同。”

    “塵哥對不起……”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是你演的角色, 這是謝導的戲,你好好把握。”宋逐塵的聲音已經(jīng)降到了冰點。

    沒人再說話,聽到腳步漸漸遠去的聲音后方野從拐角處探出頭, 宋逐塵果然已經(jīng)走遠,只剩下一個小演員傻愣愣地看著宋逐塵遠去的背影發(fā)呆。

    原來他也會這樣說別人。

    原來他不僅僅是針對自己。

    方野蹲在墻角,回想起宋逐塵對自己的每一次嗆聲和嘲諷,雖然言辭嚴厲但其實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敲醒膨脹到發(fā)懵的自己,那些銳利的話語, 現(xiàn)在仔細想想,其實并沒有什么特別過分的地方,只是被媒體炒作之后就顯得格外尖酸刻薄, 而這些話通過媒體再落入耳中,對于意氣風發(fā)驕傲到不行的自己而言, 就是完全無法接受的程度。

    仔細咂摸一下,宋逐塵除了有些嚴苛以外,好像也沒有做出什么真正傷害自己的事情,比起那些明里搶鏡頭暗地使絆子借助粉絲瘋狂炒作造勢,一顆心恨不得長出馬蜂窩那么多心眼子的同仁們,宋逐塵算得上是清風明月般的存在了,嚴于律己苛以待方野或許是姓宋的作為娛樂圈紀委的良心吧。

    這么說,宋逐塵這人還怪好的嘞,要不要送給他一朵小紅花?

    還沒想好送什么品種以及怎么送,自己就又一次的騰空而起,講真,如此騰云駕霧式位移,方野是真的習慣了,甚至可以通過手感和海拔就知道抱自己的是誰。比如,手又大又穩(wěn)又有力一下子就讓自己躥老高的是宋逐塵,手又軟又結實雖然不能讓自己海拔瞬間拔很高但能走出跳蹦床的感覺的是李念,手又細又軟一下子就被攏進溫柔的懷抱里的是阮竹音,其他人……呵,其他人不敢隨便抱宋影帝的貓。社交微笑.jpg

    接下來的依然是晏遼星和顧園的戲份,為了消除那位軍官太太的丈夫也就是他們這次臥底計劃里的核心人物的戒心,晏遼星和顧園的每一次親熱戲碼都演得很足。

    在褪去最初的和影帝對戲的畏懼,以及經(jīng)過戲中晏遼星克服對同性接觸的抵觸后,阮竹音對單純地和宋逐塵演親熱戲碼表現(xiàn)得越來越熱情,反而是宋逐塵演得越來越生硬。

    方野蹲在攝影機拍不到的地方看宋逐塵演戲,這個角度他看不到阮竹音,卻看到宋逐塵在每次借位的親吻戲里,看著卻是自己的眼睛。

    “Cut,逐塵你怎么回事?投入一點,再來一條!”

    打板之后,晏遼星一把抱住顧園,反而是顧園抱得勉強吻得敷衍,方野緊緊盯著宋逐塵,卻恰巧與宋逐塵四目相對,那雙漂亮的琥珀眼眸藏著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如同風暴一般呼嘯著掠過方野,方野感覺宋逐塵似乎已經(jīng)把自己看穿了。

    “停!怎么回事?”一條又廢了。

    “對不起導演,”宋逐塵認錯得很快,“我調整一下我自己。”

    這場戲很難,宋逐塵和阮竹音演的是兩個人假裝表演親密的戲碼,戲中戲的表情把握對演員而言始終是最難的,但是這種難度卻不應該會難倒宋逐塵,他是影帝,他明明表演過更復雜的角色。

    他說著要調整,卻徑直走到貓咪面前,無視貓咪站起來想給他一個愛的抱抱的安慰,反而轉頭對李念說:“把它抱出去。”

    方野:?不識好歹?

    之后拍得怎么樣方野也不知道,畢竟他被逐出了攝影棚,但是應該還不錯吧,畢竟老謝頭下戲后心情看上去還不錯。

    但是宋逐塵卻是一路沉默地把方野抱回別墅——當然,方野也不想理他,兩個人就這么奇怪地冷戰(zhàn)著回家,直到被一號別墅門口的一大堆紙盒子擋住了路為止。

    “所以老大,你又買了些什么?”李念崩潰,“老大你想買什么可以跟我說啊!”

    “不是什么大東西,一些貓玩具罷了。”宋逐塵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這些?貓玩具?你確定?”李念看了看宋逐塵懷里的貓,感覺這貓怕是要繼承皇位,自從開始拍戲以來,自家老大和出門不帶腿的貓咪同進同出,已經(jīng)被粉絲們拍了不少和貓咪的合影了。那些奇怪的CP粉們,已經(jīng)開始興興致勃勃地組宋逐塵和貓咪的CP,還說什么某江幻耽照進現(xiàn)實,什么人外才是YYDS,什么禁欲冰山就應該配治愈系貓咪,YYDS個頭哦!

    我家老大只是冷淡,不是變態(tài)好么!

    不過,看著這鐵證如山般的小山堆一樣高的“貓玩具”,李念也不是那么地肯定了……

    半個小時后,方野萬分艱難地從一堆魚造型抱枕plus,星球造型毛線球max以及鷹隼等比大小的小鳥玩具中把自己扒拉出來的時候,方野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貓殺人應該不犯法吧!

    而此刻,罪魁禍首居然還一臉認真裝模作樣地問:“夠不夠?”

    夠不夠???

    我@%¥¥%*@%#&

    方野氣得跺腳,卻不幸踩到一個小巧玲瓏的遙控器,一只形象逼真的小鳥玩具騰空而起,在方野身邊蹦跳撲棱,唧唧喳喳,吵得方野腦殼都疼了,氣得方野立刻就去撲,想讓它住嘴。

    沒想到這小鳥極其靈敏,方野一靠近它就撲棱著極其逼真的翅膀飛一小段,再靠近再飛,再靠近再飛……

    宋逐塵坐在沙發(fā)里,看著小貓罵罵咧咧氣急敗壞地追著小鳥玩具滿屋子跑,陰沉了一天的臉終于露出淺淺的笑意。

    “我以后一定要買最貴最好最逼真的玩具給它玩,這樣就算我不能親自陪它玩它也不會孤單了。”對貓毛極度過敏的方野戴著口罩,看著寵物救助中心里的貓咪認真說道。

    記憶中的畫面劃過腦海,堪堪浮現(xiàn)的笑意凝固,宋逐塵拿起桌上的煙拉開通向海灘的門走了出去,海風在開門的瞬間灌滿了整個客廳,吸引了方野的注意。

    落日已經(jīng)沉入海里,天空泛起淡淡的黛色,和原本淡藍色的天色融合在一起,有一種特別遙遠的寧靜,有一顆星在閃著,沒有看到月亮。

    正在漲潮,洶涌的海潮聲在天地間的一片黛藍色中顯得落寂,方野蹲在拉門前,看著正在沙灘上抽煙的宋逐塵,一身白色衣褲被海風吹得飛起衣角,勾勒出他頎長的身形,宋逐塵原本半長的頭發(fā)因為軍官造型被剪短,只有額角有一些些細碎的長度,他被風吹得瞇起了眼睛,猩紅的煙頭明滅一下,便是一股霧白飄過。

    即便是隔著門,方野仿佛都能聞到薄荷煙草那股清涼又辛辣的味道,宋逐塵已經(jīng)很久沒有抽過煙了——至少他最初在車上提出抗議后就沒再在他面前抽過。

    是遇到什么煩心事嗎?還是說這部戲實在是太過難演?各種機緣巧合下,方野看過不少宋逐塵的戲,從第一部直接把他送上影帝的《浴河》里的男妓,到《于無聲處去死》里的啞巴殺手,再到《漁船》中亡命天涯的逃犯,每一個角色都是實打實的復雜,亦正亦邪,血汗污泥,活色生香,他都能拿捏到位,演得讓人全然忘記這個演員的底色。

    《無羈》里的軍官于他而言應該很簡單,可宋逐塵卻心情不好,為什么呢?貓咪不由自主地歪著腦袋咕唧了一聲。

    宋逐塵的胸前有顆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地吸引住貓咪全部的注意力,是宋逐塵之前一直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鉆石戒指,自從出了家門就被項鏈穿起來戴在脖子上從不離身,到底是誰送的戒指他那么寶貝,可是宋逐塵明明和自己一樣是條單身狗。

    方野看到宋逐塵走著走著,突然單膝蹲下來,伸手在沙里不知道挖著什么,然后從濕沙里拽出來一個圓乎乎的東西,最后居然看著那坨圓乎乎的東西笑起來了。

    方野伸出爪子使勁揉了揉眼睛,依然看不清那坨黑乎乎的東西是啥,但是那個笑容為什么那么熟悉?仿佛有一道微弱的光突然劃過腦海,雖然什么也沒有被照亮,可是記憶深處的某一個小小的開關似乎被觸動,咔噠一下,緊緊關閉的記憶大門裂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

    方野的心仿佛被宋逐塵漂亮純凈的笑容砸到了,整顆心臟猛地縮緊,痛到讓他屏住了呼吸,少年時期一個朦朧又模糊的身影呼之欲出,那是承載了自己全部美好想象和寄托的身影,自己和那道身影之間卻隔著一場無論如何也無法消散的彌天大霧,那身影也就一直影影綽綽看不清真容。

    心中驀地升騰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宋逐塵是男人!和自己同性別的男人!剎那間,養(yǎng)父丑惡的臉,還有濕漉漉的雷雨天……

    很久沒有犯過的頭疼老毛病瞬間襲來,好痛,痛到想吐!方野全身顫抖地縮成一團,開始干嘔。

    不行,不能讓宋逐塵看到我這個樣子,他有潔癖……方野腦子仿佛被重錘敲打,兩耳轟鳴一片,幾乎是強撐著最后一點理智逼迫自己一點點挪到衛(wèi)生間。

    第34章 貓咪貓生第一次

    許是吹久了海風, 宋逐塵攏了攏衣領,在海風中咳嗽了好幾聲,這才十分不舍地把手里的那只大蛤蜊給放回到濕沙里, 也不知道和上次小飛俠送給自己的那一只是不是同一只, 想到小飛俠在家豎著尾巴和小鳥玩具較勁的樣子, 宋逐塵又搖著頭笑了起來。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海和天在遠處混成一片難舍難分, 該回去給小飛俠做飯吃了。

    全劇組都知道這只漂亮的藍金小貓是宋影帝的, 也都知道有潔癖的宋影帝寵它寵得無法無天, 能上手擼兩把已經(jīng)是極限了, 能被允許抱一下都算是嘉獎,喂貓咪吃東西那是絕對不行的,喂宋影帝買的同款貓零食也不行。

    于是小貓就在三餐兩點定時定量的科學喂養(yǎng)下, 由原本瘦瘦弱弱的小煤球茁壯成長為圓圓滾滾的小雪球。

    拉門拉開, 又是一陣海風呼啦啦地灌進來,茶幾上的書被風吹得翻了好多頁,可貓咪卻不見蹤影。

    “小飛俠?”宋逐塵四處看了一圈也沒看到貓咪的身影, 連忙朝樓上走去,小家伙一般不是在客廳就是在自己的臥室,不會去別的地方。

    而此刻的方姓小飛俠,則全身無力地趴在一樓客用衛(wèi)生間的洗手池上,不停地干嘔, 胃里仿佛有一萬團毛在不停地刮擦,既脹且痛,方野整只貓難受得蜷成一團, 口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真狼狽啊,方野有氣無力地想著, 不能讓宋逐塵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小飛俠?”因為上樓而遠去的腳步聲又重新變得清晰,越來越近,而方野卻再沒有逃開的力氣,方野無力地閉上眼,說不定是這具身體出了什么問題,說不定自己就要倒霉催地再死一次了,也不知道那個不靠譜的鐘騙子現(xiàn)在在干什么,好煩,連遺言都沒辦法交代一下。

    “小飛俠!”一雙溫熱干燥的大手把自己抱了起來,壓根就沒有嫌棄臟的意思,“你怎么了?!”

    方野努力撐開眼,宋逐塵不斷地用手擦拭著方野嘴邊的口水,臉上焦急的表情如此濃重,讓方野覺得已經(jīng)遠遠超過對一只貓應該有的感情。

    就在這時,別墅的門鈴響了。

    宋逐塵原本不欲理會,一手抱著貓咪另一手就準備打電話給李念,無奈按門鈴的人十分固執(zhí),一直按個不停,宋逐塵只好胡亂拽下來一條干凈的浴巾把貓咪包好放在貓窩里,壓著滿肚子火先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阮竹音。

    “逐塵哥——”

    “有事嗎?”阮竹音招呼還沒打完就被打斷了話頭。

    “逐塵哥,小貓咪還好嗎?我今天看它狀態(tài)不太對勁,覺得它可能是要吐毛球了,我剛去買了化毛膏,覺得逐塵哥可能用得上。”看到宋逐塵只開了一條門縫就知道這門隨時會關上,求生欲滿滿地說得飛快,說完把手心朝宋逐塵面前攤開,里面確實是一管膏藥樣的東西,“逐塵哥信我一回吧,我自己也養(yǎng)貓,我知道小貓咪現(xiàn)在的情況該怎么處理。”

    宋逐塵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打開門側了側身示意阮竹音進來。

    阮竹音在玄關換好鞋,進入到客廳就被整面墻的貓爬架還有巨大的鯊魚標本以及沙發(fā)池中無數(shù)貓玩具給震撼住了。

    相比之下,被雪白毛巾裹住的小貓咪在這些龐然大玩具之下顯得格外地弱小可憐又無助。

    “小貓咪!”阮竹音一下子沖過去把小貓抱起來,扒拉開浴巾再輕輕摸了摸貓肚子,然后松了口氣,“小貓沒事,逐塵哥。”

    “是么?它看上去很痛苦。”宋逐塵湊了過來。

    “小貓咪還小,金漸層貓咪的毛太豐厚所以很容易結毛球的,這應該是它第一次吐毛球,會比較辛苦。”

    阮竹音用浴巾給小貓擦干凈嘴,輕輕揉著貓肚子,抬頭正好對上宋逐塵的臉,然后怔愣住了。這是他頭一次在現(xiàn)實生活中離宋影帝如此接近,宋逐塵沒有化妝的臉比上著妝的臉更動人心魄,稍顯銳利的漂亮五官在不笑的時候顯得極具攻擊性,但他看向貓咪的眼神專注又柔軟,仿佛是在看著世上最為珍貴的寶物,讓阮竹音不由得想起最近在網(wǎng)上看到的有關宋逐塵和貓咪cp的熱搜。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只貓。

    阮竹音打開化毛膏,擠了一些出來送到貓咪嘴邊。

    “你要干什么?”宋逐塵問道,語調有些冷意。

    “這個化毛膏是給貓咪吃的,貓咪吃了這個會比較容易化毛。”阮竹音被嚇住,拿著化毛膏呆呆地答道。

    “稍等。”宋逐塵說著就站起來朝客廳旁的餐臺走去,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只漂亮的銀湯匙,然后把湯匙遞到化毛膏的管口問道,“需要擠多少出來給它吃?”

    “啊?”阮竹音有些吃驚地看著那只漂亮的銀湯匙,“一平勺應該差不多了。”

    宋逐塵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但也沒說什么,從阮竹音手中接過化毛膏就徑直給小貓安排起來。

    確實,比起直接用擠出來給貓咪吃,把化毛膏擠到湯匙里喂貓確實更衛(wèi)生干凈也更優(yōu)雅,顯得非常尊重貓咪的樣子,但是這樣也更麻煩,都說宋逐塵很潔癖,那這把湯匙還不知道要洗多少遍才行呢。

    想到這里,阮竹音立刻提醒道:“逐塵哥,小貓最近在吐毛球可以天天吃,連著吃三天后,就只需要每個星期吃兩三次就好了!”

    “嗯,謝謝你!”宋逐塵答道,可是眼睛卻半分也沒有從小貓身上挪開。

    阮竹音感覺眼前的一人一貓形成的小宇宙過于強大和排外了,根本就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就到處觀望起來,沙發(fā)池中有許多貓玩具,阮竹音自己養(yǎng)貓,當然非常清楚這些玩具全部都價值不菲,甚至有些玩具特意挑的是色彩鮮艷有寶石裝飾的款式,和宋逐塵本人向來黑白灰的衣品簡直南轅北轍,倒是讓阮竹音不由得想起來另一個人來——熱烈張揚喜歡珠寶的大明星方野。

    無聊地瞎想著,阮竹音的視線劃過那堆五彩斑斕的貓玩具,一個黑色伴著粉色的艷麗顏色從視野中一閃而過。?什么東西?

    阮竹音立刻把自己的視線拉了回去,旁邊的米色長條沙發(fā)上,一只巨大的沙丁魚圖案抱枕之下,一條黑色的頂端鑲嵌著黑色羽毛的硬質皮鞭就這樣大喇喇地放在長條沙發(fā)上,那簇黑色羽毛中鑲嵌的一絲露骨的艷粉色更是讓整支皮鞭都顯得曖昧不清,仿佛在發(fā)出著什么邀請,而旁邊還有一支純黑卻也挑著一絲艷粉色的軟鞭更是讓人遐想連篇。

    阮竹音瞪大了眼睛。

    人稱娛樂圈紀委的從來不和任何人傳出過緋聞的宋影帝,私底下居然玩得這么花?!

    既然是字母圈人士,那是不是意味著根本就百無禁忌,那意思是不是我也可以?

    阮竹音原本被宋逐塵的冷淡而摁下去的蠢蠢欲動的念想,在看到那兩支皮鞭的時候就仿佛枯草荒原上的一星火種,順著風就開始迎風暴漲起來。

    噼里啪啦,把自己的理智燒得一絲也不剩。

    “今天謝謝你了。”宋逐塵突然說話把沉浸在幻想之中的阮竹音嚇了一激靈,影帝的聲音不再冷淡得難以靠近,反而帶上一股平和的暖意。

    阮竹音注意到小貓已經(jīng)趴在宋逐塵懷里睡著了,而宋影帝還不停地把小貓垂在半空中的大尾巴往自己懷里撈,小貓的嘴被擦得干干凈凈,身邊小茶幾上的銀湯匙銀光錚亮,什么都不剩。

    “哦,沒事的,這么可愛的貓咪誰不喜歡呢。”阮竹音說話的音調很軟,語調拖得很長,有一種若有似無得挑逗,他說著話走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懷里小貓睡覺的宋逐塵面前,緩緩蹲下,像是在看貓,可他那一雙漂亮的杏仁眼卻朝上望著宋逐塵。

    漂亮,乖巧,聽話,還在讀大三的男孩兒,有一股道行太淺的清澈的欲/望。

    宋逐塵垂眼望向單膝蹲跪在自己膝頭的阮竹音,那雙飽含水光的眼睛,如同清淺的水潭,里面裝的東西一覽無余。

    “逐塵哥……我……”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有戲,早點兒回去休息吧。”宋逐塵小心翼翼地抱著貓,直接起身大步走到門前等著阮竹音過來。

    “逐塵哥,晚安……”阮竹音的眼睛越過宋逐塵的肩膀,依依不舍地黏在沙發(fā)角落若隱若現(xiàn)的那一抹艷粉風情上。

    “晚安。”宋逐塵甚至都懶得對眼前小孩的這些小心思有任何表示,干脆利落地關了門。

    “嗚……”

    方野被關門聲吵醒,迷迷蒙蒙地睜開眼,藍寶石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胖乎乎的身體因為被宋逐塵的大手箍得太緊而不情不愿地掙了幾下,尾巴卻又很自然而然地纏上了宋逐塵的小臂。

    “小傻瓜,”宋逐塵望著緊緊纏著自己的大尾巴輕笑道,“連貓咪吐毛球的本能都不會,你到底是不是貓,你到底是誰。”

    第35章 貓咪訓人超兇的

    新人演員深夜敲響影帝別墅大門并被影帝開門迎接入屋的爆炸新聞瞬間引爆熱搜。向來緋聞絕緣體的宋逐塵不鳴則已, 一鳴何止驚人,各大平臺的服務器都要□□癱瘓了,誰都沒想到宋影帝傳出來的第一條緋聞居然就是勁爆的深夜酒店招人, 而且是和男人!

    狗仔放出來的照片的角度也極為清奇, 深夜的別墅門口, 就著一星曖昧不清的門廊燈,宋逐塵一身居家的白色衣褲倚在門邊, 矮他一個頭皮膚白皙的小男生細胳膊細腿仰頭看向大影帝, 手掌還向上攤開朝宋逐塵舉著, 十足一副小男友撒嬌的模樣。

    下一張照片就是宋大影帝大開別墅大門, 微微側身低頭看著小男生進門的樣子,角度抓得非常刁鉆,看上去不僅萬分憐愛, 還急不可耐。

    照片一經(jīng)放出, 網(wǎng)上立刻遍地哀鴻,女友粉老婆粉哭成一團,事業(yè)粉則擔心自家影帝落入美人計圈套, 還有部分大概是雙子座的好奇心爆棚的列文虎克姐妹開始鉚足勁研究小男生那攤開的手掌心里的不明物體到底是什么。

    從形狀分析到調色對比,從手掌受力凹陷程度到物體光澤度,一頓操作猛如虎后居然得出是潤滑劑這種離譜但更加令人血脈賁張的結論。

    這下可就徹底炸開鍋了。

    厲害的網(wǎng)友立刻扒出了這位有史以來第一個能夠深夜成功敲開宋大影帝家門并順利進屋的小男生姓甚名誰,甚至連人家性向是男,以及前男友都有誰都搞了個清清楚楚。

    同時, 也有好事者放出消息,這位樣貌清麗俊俏的小男孩,正是因為長相與深藏諾塵醫(yī)院據(jù)說正在接受最頂級的治療休養(yǎng)的大明星方野有幾分相似, 而被選中和宋大影帝搭戲演《無羈》的。

    話題就這樣又扯到了方野的頭上。

    ——“宋影帝好手段,之前在醫(yī)院說得冠冕堂皇, 事后立刻就抱上了小男友,嘿!絕了。”

    ——“我看未必,宋逐塵說不定之前就是喜歡方野這一掛的,現(xiàn)在方野癱在醫(yī)院里,不得趕緊找一個贗品繼續(xù)喜歡,之前倆人對家什么,呵,人設罷了。”

    ——“方野在的時候,宋逐塵可是一點兒緋聞都沒有的,現(xiàn)在方野一出事,緋聞立刻就出來了,細思極恐,還死對頭呢,我看方野算是玩完了。”

    ——“我們塵哥喜歡誰那是他的自由,最煩你們這些蹭熱度的,我們塵哥做什么事情都能扯到方野頭上,怎么了,癱醫(yī)院里就不能直立行走了?”

    “啪!”宋逐塵扣上手機,重重吐了一口氣,然后再拿起已經(jīng)碎了屏的手機撥了個電話。

    “刪照片,撤熱搜,花多少錢都可以。找到拍照的人,他們沒腦子就讓他們長長腦子,他們敢欺負方野不能說話,我就敢讓他們以后都說不出話。”

    別墅又重新安靜下來,今天沒有宋逐塵的戲份,他也不想去劇組。自從照片的事情爆出來后,劇組附近多了很多來路不明的人,想想也知道各位想做飯的人多想拍到更多的照片。謝導是不屑于做借此機會炒作電影這么沒有品味的事情,否則他和阮竹音幾張親密戲的劇照放出去就能引來一波狂潮。

    但劇組不想做不代表別人也這么想。

    “嘩啦啦——”巨大的水聲響起,宋逐塵脫掉晨袍,使勁跳進別墅的泳池里,溫熱的水流覆蓋全身,快樂和恐懼共同交織出一種奇特的感覺,宋逐塵此刻因為求生欲而被放大到極致的感官,如雷達一般,搜尋著一只貓的反應。

    宋逐塵害怕被水淹沒自己,在宋逐塵很小的時候,宋家的權力角逐讓這位宋家長孫差點兒淹死在自家的豪華浴缸里,驚得宋母直接帶著宋逐塵遠走高飛離開宋家隱姓埋名地低調生活。

    方野是唯一知道自己害怕水的人,畢竟除了方野,沒人敢逼宋家大少爺做任何違背他心意的事情。宋逐塵把自己泡在恒溫的泳池水中,手指關節(jié)因為緊張而泛起了青白色,大腦卻因為玩命而高度興奮,思緒隨著蕩漾的池水中漂回到一年前的納木錯。

    即便已經(jīng)是艷陽高照的五月初夏,湛藍的圣湖上依然漂浮著水晶般的冰渣,方野就這樣,在自己的瞠目結舌中衣服一扒,一個猛子便扎進那一片澄凈的藍色里。

    “方野別鬧,快上來,湖水太冰了!”宋逐塵對著那一簇水花喊道。

    無人回應。

    空曠寂寥的湖邊只留下宋逐塵一個人,以及慢慢歸于平靜的湖面,宋逐塵原本輕松的心情隨著湖面的平靜而驚慌起來。

    “方野!”宋逐塵跪在延伸進湖里的破爛木碼頭上,望著重回平靜的湖面一邊驚慌失措地尋找一邊失態(tài)地喊他。

    遼闊的雪山碧海寂靜無聲,甚至連飛鳥的聲音都沒有。

    “嘩啦!”遠處平靜的藍寶石般的湖面驟然碎裂,宋逐塵倉惶抬頭朝水花處望去,緊繃的心臟絞緊到疼痛。

    “救命啊!”水花中,方野的身影浮浮沉沉。

    宋逐塵的心臟如遭重捶,二話不說直接就往湖里跳,然后毫無懸念地直直沉了下去,那一刻宋逐塵甚至忘記自己根本不會水這件事,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方野,方野方野方野……

    咕嚕嚕……

    突然,有人從身后一把攔腰抱住下沉的自己,然后用力把自己頂上水面。

    “咳咳咳!”方野費勁地把宋逐塵推上小碼頭,趴在一旁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不會水啊?不會水你跳什么跳啊!”

    “是你在喊救命!咳咳咳!”宋逐塵此刻才回過神來,嗆了好幾口水以后,因為怕水的本能后怕得全身發(fā)抖。

    “我喊救命你就救啊!咳咳咳!”方野爬過來就開始扒宋逐塵的衣服,“你們宋家大少爺?shù)拿@么不金貴的嗎!救我也得你會水啊!”

    “你干什么!”宋逐塵緊緊捏著衣領格開方野企圖扯他衣服的手,青白色的嘴唇不住地顫抖,連牙齒都在打戰(zhàn),方野自己是脫得只剩短褲短袖跳的湖,可是宋逐塵卻是想都沒想就往下跳,現(xiàn)在全身上下浸滿了冰水,在碼頭上被冰原的風一吹,就更要命了。

    “松手,給你保暖!”方野一鼓作氣把宋逐塵扒了個干凈,然后拿起自己放在碼頭上的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不要,你穿好!”宋逐塵使勁打開方野拿衣服的手,冷著臉快步往停車的方向走去,“我自己回車上。”

    車是劇組的房車,是方野今天特地開出來帶這位歸國游子小洋人來納木錯領略祖國大好風光的,車里暖氣開得很足,宋逐塵進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方野和自己找了干凈的衣物換上。

    “對不起,”方野捧著一杯剛泡好的紅茶說道,“我不知道你不會水。”

    “沒事,一切平安就好。”宋逐塵也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可以你為什么不會水啊,不應該啊……”方野開始漫無邊際,“你們這種大少爺難道不應該這些都必須學會的嗎,不會水也就算了,還要救我……”

    “因為害怕。”

    “害怕?”

    “害怕……”宋逐塵頓了頓,繼續(xù)道,“害怕水。”

    明明對水有嚴重的ptsd,可是為了納木錯的噩夢不要真的在某一天成真,宋逐塵最后還是去學了游泳,不過沒學會,但是至少可以勉強做到憋氣讓自己能沉入水中一會兒。

    被水淹沒無法呼吸的恐懼還是席卷了宋逐塵的神經(jīng),他似乎聽到遙遠的地方出現(xiàn)了幾聲貓叫,很急切,很慌張。

    然后小小的一聲“噗通”,有什么小小的東西落到了自己身邊,貓咪柔軟的皮毛在水中如同絲綢般順滑,拂過皮膚的時候感覺很癢。

    宋逐塵在水里緩緩睜開眼,還沒來得及朝那雙漂亮的藍寶石眼睛笑一笑,就迎來了貓咪給自己的一拳暴擊。

    宋逐塵:……

    從泳池的扶梯到池邊,從池邊到泳池旁的沙灘椅,宋影帝脖子上的那條貓咪圍脖的嘴就沒停過。

    四只小胖爪收攏了全部的指甲緊緊扒著宋逐塵的肩,一條大尾巴使勁圈著宋逐塵的脖子,嘴里一個勁兒地喵嗚。

    雖然聽不懂這貓在說什么,但是不妨礙宋逐塵能聽得出它罵得很臟。

    “嗷嗚!”【霧草,你不會水你去泳池玩什么玩!】

    “喵嗚!”【霧草,我剛才以為你要噶了!】

    “咪嗚!”【你特喵再靠近泳池我特么和你沒完!】

    “咪!”【你長耳朵了沒!】

    小貓空出一只爪子,拍了一下宋影帝的耳朵。

    “好了好了,”宋逐塵被一只貓罵了個一溜夠,但是心情卻格外地好,輕輕抓住小貓拍在自己耳朵上的胖爪子,“我知道錯了,以后都不去泳池玩了好嗎?”

    “咪咪!”【男人,你最好說話算話!】

    “你是在擔心我嗎?”宋逐塵拿起一條大浴巾給小貓擦毛,然后蹲下來,眸光沉沉地望著小貓那雙漂亮的圓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水?”

    方野愣了一下,然后四爪朝天地往浴巾上一癱,難得地把自己柔軟的肚皮翻給宋逐塵,尾巴柔柔地撫著男人的手臂,嘴里胡亂說著自己都聽不懂的貓語企圖萌混過關。

    只可惜那雙湛藍眼睛中一閃而過的怔愣和掩飾全都被宋逐塵看在眼里,男人一把抱起賴在浴巾里的小貓咪:“你到底是誰?”

    不是,姓宋的你可是理科學霸!你這個問題問得很不科學很不學霸你知道嗎?

    方野掙扎著想逃出自家鏟屎官的手掌心但有心無力,腦子轉得冒火星兒地想著之前自己看到的真正的貓咪這種情況下是怎么應對的。

    怎么應對?裝柔弱不能自理好了!

    手里的小貓咪畫風一轉,之前還在拼命掙扎,現(xiàn)在突然抱著自己的手臂開始賣力地瑟瑟發(fā)抖起來。

    男人果然上當,皺著眉看著手里不停發(fā)抖的小貓,然后罵了自己一句,把貓放懷里捂好就回房間找吹風機,于是方野在吹風機的噪音和舒服的暖風中終于愜意地閉上眼,嘿,逃過一劫!

    可宋逐塵是誰,演戲他是專業(yè)的,看小動物的生理反應也是專業(yè)的,一只正常的小貓不會對這么大的噪音無動于衷,宋影帝看著眼前這只毛發(fā)被熱風吹得東倒西歪但依然精神狀態(tài)依然相當穩(wěn)定的凌亂小貓,瞇了瞇眼睛。

    “叮咚。”門鈴響了。

    宋逐塵關了吹風機去開門,門外站著的居然是阮竹音。

    第36章 貓咪吃瓜

    “什么事?”宋逐塵站在門口, 沒有讓他再進來的意思。

    “逐塵哥放心,”阮竹音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地站在門口,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四周, “我今天特意放了消息說在劇組拍戲, 一路上都沒有人跟過來我保證!”

    “我知道, ”宋逐塵依然沒有動,聲音冰冷, “不會有人再能靠近這里。”

    “逐塵哥, 我是來道歉的, ”阮竹音抬頭看向宋逐塵, 濕漉漉的杏仁眼分外無辜,“真的不是我讓拍的,我那天只是擔心小貓, 我真的沒想太多, 是我考慮不周給逐塵哥帶來麻煩了,對不起。”說著,還急急地朝宋逐塵鞠了個躬。

    方野輕手輕腳地站在客廳聽阮竹音和宋逐塵說話, 事實上他還挺喜歡阮竹音這小孩兒的,也不相信這一切是阮竹音的主意,只要他腦子沒有被門夾,他就應該知道如果初涉娛樂圈就把宋逐塵給得罪了的話,以后的路會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難走。

    “我知道不是你, 但這不重要。”說著宋逐塵就準備關門.

    沒想到阮竹音這時候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細瘦的手居然一下就把門給扒住,急急地說道:“可是逐塵哥你明明知道是假的為什么不發(fā)澄清聲明呢?為什么只是讓人刪熱搜?”

    “沒有必要。”宋逐塵冷冷答道。

    這有什么好發(fā)聲明的, 方野同樣這樣想,饞宋逐塵的人多得去了, 如果每個人都要去解釋一下,宋逐塵的官方微博干脆啥事都別做,每天就去發(fā)聲明得了。而且很多事情越描越黑,哪怕我這種緋聞加起來都可以繞地球好幾圈的人都從來不澄清,人都麻了澄什么清!眼前的小男生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方野頭一次覺得這個酷似自己的小男生好像不太聰明誒。

    “逐塵哥,你……”阮竹音低下頭,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猛地抬起頭,看著宋逐塵的眼睛鼓起勇氣說道,“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嗎?我很干凈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那些前男友都是子虛烏有,我可以滿意你任何需求的!”

    哎?有瓜?方野來勁了,匆匆忙忙把東西往宋逐塵落在沙發(fā)上的上衣口袋里一塞,就連忙邁著小貓步?jīng)_到門口找了個好角度安穩(wěn)坐好,打算一線吃瓜。

    沒想到宋逐塵聽到這番話后居然笑了起來,他低頭望了望腳下蹭過來的那只什么情況都搞不清楚的小傻貓,然后蹲下身把貓輕輕抱起來摟在懷里,溫柔地順了順它的毛,又捋了捋它那條蓬松的大尾巴還非要把尾巴纏在自己的手臂上,甚至還不緊不慢地在貓咪極度不滿的抱怨中檢查了一遍貓咪嘴里的牙齒,這才問道:“你覺得我有什么需求?”

    “我……”阮竹音哽住了,他總不能直接說因為他看到沙發(fā)上有調教向的情/趣玩具吧,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呢?可是宋逐塵明明都玩情/趣/玩具,那為什么會拒絕沒有談過戀愛全身都很干凈的自己?

    “我有喜歡的人,我只對他有需求,這輩子都只要他一個,即便他不知道,我也非他不可。”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阮竹音的表白還是在自言自語,宋逐塵說這句話的時候,正低頭溫柔地看著懷里的貓,影帝漂亮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小貓的背脊,或許是被按到哪個舒服的地方了,小貓兩只耳朵突然支棱了起來,“咪”地叫了一聲。

    喵的姓宋的別編了,有喜歡的人也沒見你買花買禮物,唯一品牌方給的珠寶還送給貓了,呵。

    小貓嫌棄地甩了甩尾巴。

    “不要鬧。”宋逐塵此刻倒是反應敏捷地一把抓住那只松開自己手臂四處亂晃的貓尾巴。

    宋逐塵實在是太愛這只貓了,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對這只貓毫不掩飾的愛,聯(lián)想到宋逐塵剛才的話,或許是不甘心,阮竹音突然福至心靈地問道:“逐塵哥,這只貓是你喜歡的人留給你的嗎?”

    “不是。”宋逐塵低頭撫弄著貓咪答道,他怎么可能告訴別人他覺得這只貓就是他喜歡的人,可是既沒有證據(jù),又沒有可能。

    想到這里,宋逐塵心情低落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被忽視的感覺實在不好受,阮竹音臉色蒼白地望著眼前的一人一貓好一會兒,才步步后退走出別墅的門廊,然后轉身跑掉。

    別墅門關上后,宋逐塵把小飛俠放回到地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過得太好了,手里的貓明顯感覺要重了許多。放下貓起身的那一瞬間,一陣熟悉的眩暈感襲來,宋逐塵連忙扶住身旁的柜子,已經(jīng)來明城很久了,但水土不服的癥狀似乎絲毫沒有減退的意思,甚至整個人都日漸消瘦了下去。

    頭暈目眩中,宋逐塵感覺鼻腔涌出一股熱流,連忙抽紙捂住鼻子,果然又流鼻血了。宋逐塵習以為常地用紙巾捂住鼻子,疲憊地坐回沙發(fā)里,相比之下,小貓似乎更加適應這個南方海濱城市的潮濕氣候,一直上躥下跳吃嘛嘛香,健康茁壯地長大。宋逐塵捂著鼻子看著小飛俠從貓爬架最高處一躍而下,然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居然有一種看自己的寶貝長大了的欣慰感。

    還真是體弱多病就容易多愁善感啊!宋逐塵自嘲地笑了笑,扯過沙發(fā)上的外套給自己穿上,手剛放進上衣口袋,宋逐塵的臉色就變了變,皺著眉頭望著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表演雜技的小貓,緩緩從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剛剛摸到的那個異物——一只很顯然是被貓咪玩死了的獨角仙。

    宋逐塵:……

    “是你干的嗎?”宋逐塵拿著那只獨角仙,在小貓眼前晃了晃。

    “喵?”【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

    藍金小貓輕身一躍,跳到宋逐塵的大腿上端莊地坐下來,一邊拿大尾巴掃著宋逐塵的大腿,一邊歪著腦袋眨巴眨巴著湛藍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宋逐塵手中的那只大甲蟲。黑色獨角仙頭頂上高高翹起的犄角異常威武,不過很可惜它已經(jīng)死了。小貓伸出圓乎乎的小爪子扒拉扒拉蟲子,發(fā)現(xiàn)大甲蟲真的沒有任何動靜后,甚至還十分做作地裝作很遺憾地喵嗚了好幾聲。

    “你就裝吧。”宋逐塵抿著嘴笑道。

    “喵?”方野假裝聽不懂,為表誠意,他還伸出粉粉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真的不是你干的?”宋逐塵把那只甲蟲遞到小貓咪的眼前卻又小心地不讓甲蟲的尸體碰到貓咪,感覺自己仿佛是那個翻出書包里藏著的零分考卷質問熊孩子的家長。

    “成,你不承認也沒關系,但是今天晚上的貓薄荷和烤三文魚可就沒有了。”宋逐塵支著下巴,垂眼睨著小貓,使出殺手锏。!

    不能沒有三文魚!!!方野急了,這可是為數(shù)不多的宋逐塵允許他吃的人類食物之一!

    于是方野立刻抗議地喵喵叫了起來,在看到自己眼前鐵石心腸的男人完全不為所動以后。方野終于咬了咬牙,抬起自己的一只前爪放在宋逐塵手中。

    “怎么了?”宋逐塵默契地接過那只毛茸茸的小爪唧,“發(fā)生什么了?”

    “咪嗚……”方野強忍著爆棚的羞恥感,嬌滴滴又委屈吧啦地叫了一聲,然后就地一滾翻出肚皮,再把自己前爪肉墊展示給宋逐塵看,只見粉嫩嫩的肉墊上有一道長長的劃痕,已經(jīng)有些出血了。

    “怎么弄的?!”宋逐塵聲音陡然變大,眉宇間立刻染上一層焦急。

    半個小時后,宋逐塵又一次上了微博熱搜。這次不是因為他和阮竹音或者其他什么人的緋聞,而是因為大影帝傍晚時分抱著他的寵物貓急匆匆地出現(xiàn)在明城最好的寵物醫(yī)院門口。

    “宋先生,”戴著口罩的寵物醫(yī)生試圖安慰焦慮得顯露出霸總本性的宋逐塵,“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這個傷口非常的小,你要是發(fā)現(xiàn)得再晚一點這個傷口恐怕已經(jīng)自己愈合了。”

    “那現(xiàn)在怎么樣?有感染的風險嗎?”很明顯,某位愛貓心切的霸總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一句話。

    “沒有,它已經(jīng)在愈合了,貓咪的自愈能力很強的。”醫(yī)生試圖讓自己的話更淺顯易懂一點。

    “可是他出血了,出血了!”宋逐塵強調道。

    “好吧,那我給他消個毒。”面對霸總迫切的花錢欲望,醫(yī)生屈服了。拿起棉簽沾了碘伏捏緊貓咪的小爪唧給它消了毒,甚至還用繃帶給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醫(yī)生和貓咪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彼此對對方的行為都心照不宣。

    ——“你的鏟屎官一直都這么神經(jīng)兮兮嗎?是不是當明星壓力太大了?”醫(yī)生用眼神問道。

    ——“哎,沒辦法,還能開除他咋地,湊合過唄。”小貓撇撇嘴。

    宋逐塵無視醫(yī)生和貓對他的共同鄙視,沉默地看著那只粉嫩的小爪唧被好好地消毒然后包成一個粽子并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后,都快皺成半永久的眉心終于舒展開了。

    “這貓真的沒問題,宋先生你放心,”醫(yī)生撓了撓小貓的下巴,“倒是宋先生你,臉色蒼白,嘴唇無色,需要注意注意身體啊!”

    “我身體很好。”宋逐塵難得地拒絕得非常生硬,仿佛在心虛些什么,說完還看了小貓一眼。

    醫(yī)生:……

    電話鈴聲適時響起,宋逐塵出去接電話,讓診室里的醫(yī)生和貓雙雙松了口氣。

    “當霸總兼明星的貓看來也不容易啊……”醫(yī)生感嘆。

    “喵~”【可不是嘛,超難哄的!】

    “哎?你居然沒絕育?”

    “嗷!”【你特喵少打我主意!】

    “也是,”醫(yī)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誰不希望能擁有宋逐塵的,不是,貓的后代呢。”

    “喵嗚~~”【這你們可就不知道了吧,別看宋影帝兼霸總他人前光鮮,人后也苦哈哈地搞暗戀呢!】

    方野滿腹大瓜無處傾訴,活生生把自己憋成了瓜田里的猹。

    診室門被打開,宋逐塵掛了電話滿眼冰霜地走進來,讓診室里的一人一貓在四季如春的南國無端端地被凍了一哆嗦,而這陣人形寒潮的始作俑者則毫無意識,禮貌謝過醫(yī)生后抱起貓咪就走。

    第37章 貓咪才知道自己的生前事

    宋逐塵前腳剛邁出寵物醫(yī)院, 李念就從停在路邊的車里蹦出來,看到宋逐塵跟見到母雞的小雞仔似的,嗷嗷叫著就朝宋逐塵撲過來。

    “老大!”李念喊著, 還試圖要把貓接過來。

    “不用, 我抱它, 它受傷了。”宋逐塵一本正經(jīng)地嚴肅拒絕道。

    方野默默地把爪子上的蝴蝶結藏起來,再一次為自己當初的做作而感到羞恥。

    “白, 白霓到劇組了!”

    白霓?娛樂圈男神收割機?方野的耳朵又豎了起來, 看李念這神情, 怕不是又是一筆桃花債吧, 喵的今天的瓜含量可真高。

    “我知道,剛才謝導已經(jīng)和我說了,”宋逐塵面無表情道。

    “我的天, 那位姐姐太可怕了, ”李念顯然十分地心有余悸,“幸虧這次不是塵哥你和她搭戲啊,要不然還不知道她這次又要犯什么病呢。”

    “搭戲也沒什么, 該怎么樣就怎么樣,”說著,宋逐塵有意無意地低頭看著懷里的小貓,“我和她沒有任何關系,全都是她自己作妖而已, 還和以前一樣,所有的緋聞都壓下來就好。”

    “哦,好。”

    這是針對所有企圖和宋逐塵扯上關系的人的常規(guī)操作, 但是老大不喜歡娛樂圈里的那些紅男綠女這事兒干嘛還需要特意給自己解釋一下,這不是明擺的事情么, 李念撓了撓后腦勺,摸不清楚老大的心思。

    剛才那通電話是謝導打來的,白霓到了劇組,要開始工作了。

    這是一場夜戲。

    宋逐塵到劇組的時候,白霓已經(jīng)換好衣服化好妝,正在拉著阮竹音說話,而眼前的阮竹音顯然很拘謹,畢竟眼前的這位白前輩是現(xiàn)在熾手可熱的女演員,人長得漂亮氣場也足,顯然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男孩兒可以對付得了的角色。

    “哎,弟弟我覺得你很像一個人。”白霓余光瞟到了門口的宋逐塵,但假裝沒看到地故意挑起話題。

    “嗯,”阮竹音站的角度不好看不到身后的宋逐塵,認真答著前輩的話,“很多人都說我像方野前輩,謝導的這部戲也是因為我很像方前輩才最后選中我的。”

    “哦……居然還有這種事情,”白霓故作無知,大聲嘆道,“哎,我聽說宋逐塵和方野可是死對頭,那他和你演戲有沒有針對你呀?”

    “沒有沒有,”阮竹音聽了連忙搖頭,“逐塵哥人很好的,也很專業(yè),和他對戲入戲很快!”

    “哦?入戲快?”白霓意味深長地重復著這句話,“入什么戲快?親熱戲么?看著你的臉,他肯定入戲快……”

    “啊?”阮竹音睜大了眼睛,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宋逐塵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直截了當?shù)卮驍鄠z人的對話,對著阮竹音說:“劇本看熟了么?”

    “啊,逐,逐塵哥……”阮竹音聽到宋逐塵到了的消息,有些反應過激的立刻轉身,結結巴巴地打招呼道。

    “哎?宋大影帝,好久不見啊!”白霓的戲服是一件量身定制的旗袍,看到宋逐塵直直地走過來后,擺出婀娜的姿勢,“最近有想我嗎?”

    “你好。”宋逐塵點點頭,不欲多言。

    “怎么這么冷漠,咱們好歹也是同事一場啊!”白霓嗔怪道,根本不在意宋逐塵的冷淡態(tài)度,然后還沒等宋逐塵說話,手就朝宋逐塵懷里的貓伸了過去,“哇,這就是網(wǎng)上和你組cp的那只貓嗎?真的好可愛!”

    宋逐塵把貓往懷里緊了緊:“它受傷了,不要摸。”

    “嘁,還是那么地護食。”白霓撇了撇嘴。

    “小貓受傷了?!哪里受傷了,逐塵哥可以給我看看嗎?”聽聞貓咪受傷,阮竹音很緊張,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只小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影帝家的貓,阮竹音覺得這只貓咪特別通人性,戲感特別強,他甚至覺得很多次都是由貓咪帶著自己入戲的,自己和它簡直單方面建立起了革命般的跨物種友誼。

    宋逐塵對阮竹音倒是比對白霓要客氣得多——即便剛剛才拒絕了他的表白,他舉起縮在懷里的極不情愿的某只小貓一只纏著繃帶的前爪給阮竹音看:“在家里調皮貪玩的時候劃傷了肉墊。”

    “啊?”阮竹音看著那個松松垮垮但蝴蝶結倒是打得挺漂亮的敷衍繃帶,就知道問題不大,但依然非常認真地建議道,“今晚有貓咪的戲份,逐塵哥我們要不要先打開繃帶看看傷口的情況啊?”

    此時總算從貓咪受傷流血的巨大ptsd中緩和下來的宋影帝,理智回籠后也意識到自己之前在寵物醫(yī)院時多少是有些過激了,點點頭表示同意。

    繃帶拆開,果然肉墊上的劃傷已經(jīng)愈合,醫(yī)生清創(chuàng)得很徹底,一點血痕都沒有留下,只剩下一點透明的痕跡顯示之前受過一點點傷。

    “逐塵哥你一會兒去化妝的時候,我?guī)湍惚е∝埌桑比钪褚粜奶圬堖渫瑯右彩菫榱松w過之前表白失敗的尷尬,自告奮勇地要照顧貓,“我不會喂它吃東西的!”

    “好。”宋逐塵點點頭,然后李念遞給阮竹音一只十分漂亮干凈的餐盒。

    阮竹音:……

    今晚的夜戲演的是白霓飾演的貴婦太太的妹妹第一次看到小畫家,然后□□小畫家卻被柏原看到的場景。

    妹妹偶然來姐姐家玩,第一次看到晏遼星就對他一見鐘情,妹妹個性率性灑脫,覺得在戰(zhàn)亂年代中就應該今朝有酒今朝醉,當即就對晏遼星表白卻遭到小畫家手忙腳亂的拒絕。晏遼星面對女孩表白時候的笨拙表現(xiàn)讓妹妹覺得特別可愛,反而變本加厲地去撩他。

    夜深了,小畫家奉命送妹妹回家,走到妹妹家的洋房樓下的時候又被盛情邀請上樓鑒畫。在之前太太家的時候,晏遼星從言語之中聽到妹妹和姐夫說今晚父親在家中宴客,有臥底歸來匯報工作,機會難得!但是這件事情他還沒來得及和柏原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當擅自行動。

    濃黑的樹蔭之下,正當晏遼星猶豫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妹妹卻以為小畫家只是羞澀,竟然一把摟住晏遼星的胳膊整個身體都貼了過來,薄薄的旗袍之下是女孩溫熱柔軟豐腴得恰到好處的身體,晏遼星立即滿臉通紅更加不知所措了,然后就在半推半就中暈乎乎地朝洋樓鐵門里走去。

    隱在暗處的柏原面上沒有表情地看完眼前的這一切,少年漂亮的臉上有青澀的紅暈,最終局促地答應了女孩兒的邀請。是了,晏遼星原本就喜歡女孩,只是為了配合這項計劃才不得不假裝同性戀而已。而如今,即便他真的愛上了誰,也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柏原利落地轉身往回走,整個人迅速地消失在一片濃黑之中。小棚屋里只剩貓咪和自己相伴,那是晏遼星答應加入計劃的時候就帶來的貓,柏原答應會在晏遼星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它的。

    柏原是一名合格的軍官,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自己的真實感情泄露在外,回到小棚屋后,他按照以往的習慣,沉默地打掃房間,收拾擦洗自己,做著一切一個落魄富貴少爺會做的事情,而在面對貓咪的時候終于露出馬腳。

    “咪。”小貓?zhí)桨卦媲坝H昵地叫了一聲。

    柏原沉默地審視著貓,就仿佛他第一次把晏遼星帶回基地時,在老房子里沉默地審視晏遼星一樣,冷靜的、理性的、眼神仿佛是一把冰冷的手術刀,和第一次審視晏遼星有所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眼神中多了一層一忍再忍卻瀕臨失控的瘋狂。

    乖巧蹲坐在桌上的方野牌貓演員:666,影帝不愧是影帝,眼神里全是戲!

    “Cut!”謝誠喊了停,這條過了。

    “逐塵表現(xiàn)不錯,眼神表達得非常對味!”謝誠過來親熱地摟了摟宋逐塵的肩,“那種隱忍的痛苦和瘋狂,非常有味道!我就說我逐塵,拿多少座影帝都不為過的!”

    “哈哈,說實話,”攝影老師這時候也湊過來,“剛才謝導還擔心咱們逐塵演不出那種愛而不得還必須冷靜的癲勁兒,要求我們給找角度彌補一下。”

    “哈哈,剛才監(jiān)視器里看到的逐塵表情可太好!這一場能封神!”執(zhí)行導演也加入夸夸,“說實話,逐塵你說實話是不是在車底呆過,怎么可以把這一幕演得這么好。”

    “嚯,瞎說啥呢,我們逐塵要顏值有顏值,要演技有演技,再不濟還能回去繼承萬貫家財,怎么可能待過車底!”

    “那也說不定哦……”白霓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來了,輕飄飄地說了句。

    “啊?真的嗎?白姐給展開說說唄!”立刻有人開始起哄,影帝的八卦誰不想知道!

    “哎,就算我敢說你們敢聽么,不怕因為知道得太多被暗殺嗎?”白霓開始打哈哈,眼睛不停地往宋逐塵那里飄。

    宋逐塵沒有理會大家的打趣,正低頭仔細檢查小貓前爪上的傷是否裂開,確認確實不需要重新包扎后這才放心地把貓咪抱在懷里。

    “我看啊,逐塵才不會對誰愛而不得,他最愛的不正被他抱在懷里么。”謝誠看宋逐塵這么寶貝自己的寵物貓,打趣道。

    說話的人是在打趣,聽者卻有了心,宋逐塵怔了一下,繼而笑道:“是啊,我最愛的就在我懷里。”

    “行,今晚收工得這么順利,我請大家吃宵夜!”謝導一拍手,“卸妝的卸妝,收設備的收設備,都趕緊的!”

    天氣預報報道明天上午下雨,所以日程表上沒有安排明天上午的戲,所有人都在大排檔里放心地吃吃喝喝,幾輪啤酒過去,氣氛也熱烈了,人也膽大了不少,原本敬酒都繞著宋逐塵走的人也都壯著膽子圍了過來。

    “宋影帝,我是你的影迷啊!你演戲可太好看!比那個誰誰,哦對對對,方野可強多了!”一個小工作人員大著舌頭過來敬酒道,酒氣熏天,宋逐塵下意識地蒙住了小貓咪的鼻子。

    方野:???不帶捧高踩低的啊!

    “方野演戲很好!”宋逐塵倒是認真地表達了自己對該人觀點的不贊同。

    方野:???是我幻聽了嗎?我居然聽到宋逐塵夸我?有生之年系列?!

    “哎,對了,”另一個人也拿著酒杯紅著臉圍了過來,“宋哥你也太好心了,別人要是對家重傷住院都得放鞭炮慶祝,你怎么還大包大攬把人弄到自家醫(yī)院去療養(yǎng)了呢?這萬一方野哪天死了,可有你吃不了兜著走的!”

    教宋家大少做人?

    此話一出,宋逐塵之前還能保持禮貌社交微笑的臉瞬間冷了下來:“不勞您費心。”說罷,便站起身和謝導打了聲招呼,抱著貓走了。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剛才酒后失言的人此時也嚇醒了酒,追出去道歉,卻發(fā)現(xiàn)宋逐塵的車已經(jīng)開走了。

    即便是南方的明城,凌晨的風也是冷的,宋逐塵打開窗,任憑風胡亂地吹在自己的臉上。

    座位上的人和腿上的貓都沒有說話,宋逐塵垂眼沉默看著大腿上坐得筆直的貓,而貓則端坐著仰頭無言地望著宋逐塵,四目相對,彼此的眼中都盛著難以解讀的內容。

    所以,是宋逐塵把我送進了醫(yī)院,所以,我的尸體在宋逐塵那里,所以,全世界都不知道我死了?

    漆黑的夜風吹開宋逐塵解開了兩顆紐扣的衣領,脖頸上的鉆石戒指閃閃發(fā)光。

    所以,宋逐塵到底把我埋了嗎?如果沒埋的話,那有沒有可能鐘騙子還能讓我用回我自己的身體?

    第38章 貓咪為了小馬甲簡直拼了(倒V結束)

    晚上, 宋逐塵穿著一身溫軟的白色棉質居家服,戴著那副只有在家看書才會戴的金絲框眼鏡抓著貓咪認認真真地給它剪指甲。

    小飛俠很乖,并不像其他的貓那樣瘋狂掙扎, 把爪子在宋逐塵的手中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好, 給人一種它并不是配合, 而是出于生怕宋逐塵這個愚蠢的人類不小心把自己爪子剪廢了的擔心才紆尊降貴支持鏟屎官工作。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這么晚了會是誰?方野的耳朵抖了抖,最近姓宋的別墅還真是熱鬧!

    宋逐塵不予理會繼續(xù)抿著嘴認認真真地給貓咪剪指甲。但這按門鈴的人倒是挺篤定宋逐塵既沒有外出也沒有睡覺, 鍥而不舍地按個不停。

    最終, 宋逐塵只得抱著貓去開門。

    按門鈴的人是白霓。

    “哎, 好巧呀宋大影帝, 我住二號,咱倆是鄰居呢!”白妮穿著黑色絲質浴袍,領口拉得很低, 抱著臂站在門口, 胸前的風情何止萬種,嬌滴滴地請求道,“我那兒的淋浴間壞了, 可以借你這兒的用一下嗎?我的以及你的人都能保證現(xiàn)在沒人偷拍。”

    白霓撫了撫手臂,在光滑的黑色絲綢的映襯下皮膚白嫩誘人,幾縷長卷發(fā)被夜風撥到胸前,更添了幾分慵懶魅惑的風情,風吹著浴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 方野動了動耳朵舔舔了胡子,內心吹了聲口哨,給美人計打了滿分。

    “不能。”宋逐塵說著就要關門。

    方野:?不是, 這都不動心?

    “哎?”剛才還在晚風中柔弱不能自理的白霓此刻眼疾手快地把住大門,聲音恢復成平時的成熟御姐音, “宋逐塵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一套別墅有四個浴室,如果找不到更合理的理由,建議你還是在家多讀讀劇本。”宋逐塵一手護著懷里的貓,另一只手把著房門,高高大大的身體把門縫擋了個嚴嚴實實。

    “我一不會糾纏你,二不會消費你,咱倆只是睡一夜怎么了?”白霓瞇了瞇眼睛,朝宋逐塵褲子瞟去,"難道我們宋大影帝不沾美色沒有緋聞,其實是……因為不行?”

    白霓故意拖長音調,言語之間既是赤裸裸的誘惑也是意味深長的挑釁。

    方野:!為什么我從來沒有站在這個角度想問題,是我對這屆年輕人過于有信心嗎?!

    “時間不早了,晚安。”宋逐塵壓根不吃這一套,干脆利落地關上了門。

    不是,他都不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嗎?被人說不行哎!方野從未如此佩服過宋逐塵,這居然都能忍。

    被“砰”的一聲關在門外的白霓毫不驚訝,玩味兒地“嗤”了一聲,朝不遠處陰暗的角落打了個手勢,然后就晃晃悠悠地踱回自己的別墅了。

    吃瓜吃得意猶未盡被八卦密集轟炸的方野還沒從美人御姐白霓被拒的好戲中回過神來,自己的爪子又被人捏在了手里。

    “剛才剪到哪里了?”宋逐塵有些不確定,蹙眉把貓咪的爪子拽到落地燈下仔細研究。

    正在努力回味的方野想都沒想,舉起另一只指甲剪到一半的爪子遞到宋逐塵面前:“喵嗚。”

    “哦?你倒是聽得懂人話,還記得清楚剪到哪了?”宋逐塵笑了笑,目光幽深地說道。

    “喵嗚。”小貓嘟囔了一聲,狀若無意地,絲滑地把自己的爪子拿開,一下子跳到地上,豎起尾巴一頭扎進自己那一座用巨型貓玩具堆起來的夢幻城堡里。

    ——媽呀,好險,影帝怎么這么多戲,差點兒穿幫了!方野揣著爪爪,躲在一條超大號沙丁魚抱枕下心有余悸。

    下一刻,沙丁魚就被掀開,只剩下一只弱小無助還挑食的絕望貓咪揣著手手留在原地。

    “出來,剪指甲。”宋潔癖每天都會身體力行地搞好貓咪的個人衛(wèi)生,而方小貓對此表示已經(jīng)麻了。

    “剛才那個人是白霓,”宋逐塵戴著眼鏡,小心翼翼地給小貓剪指甲,“她不喜歡我,她只是喜歡集郵。”

    “咪。”【哦。】和我說這干嘛。

    “我也不喜歡她,而且,”宋逐塵突然放下手里的指甲剪,認認真真地看著貓咪的眼睛說道,“我從來不亂搞,我只想要我喜歡的那個人。”

    哦?所以那個人是誰?!貓咪耳朵支棱起來了,靜候大瓜。

    “只可惜他……反正人最后也沒睡到。”宋逐塵聳了聳肩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致,半夜三更的居然對和一只貓聊天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貓腦袋,“所以,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怎么了,單身狗想和單身狗抱團取暖嗎?方野壓根沒注意到,宋逐塵問的是“喜歡的人”而不是“喜歡的貓”。

    不,我拒絕!我這輩子是只貓,貓可是可以開后宮的!我不僅可以開后宮還能生很多的漂亮貓崽,然后指揮我的崽崽們吃窮你吃垮你占領你的家然后氣死你,方野突然想起了愚公移山的故事……

    呃,打住,我為什么要想這個?方野使勁晃了晃腦袋,然后打著呵欠果斷甩著尾巴走開,要遠離單身狗,單身這事兒是會傳染的!

    “回來,一問你感情你就跑,就那么想逃避嗎?”宋逐塵立刻起身去追,“指甲還沒剪完呢!”

    方野不理,直接跳上貓爬架開始滿屋子飛檐走壁地躲避宋逐塵的追捕,不知道腳下站著的這個人類犯了什么毛病,非要和一只小貓咪過不去。方野回頭看看緊緊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宋逐塵戴著眼鏡卷著袖子,原本蒼白的臉因為運動倒是顯得有了幾分血色,而且一掃之前和白霓說話的冷峻神情,臉上全是笑意。

    啊,宋逐塵你是個變態(tài)吧,被我遛還這么開心!

    畢竟只是只半歲的小貓,輕功使了這么久終于累得口干舌燥,看到桌上玻璃杯里有水,想也不想地就跳過去喝。

    宋逐塵追到桌邊頓住了腳,那是他日常慣用的水杯,小貓向來很規(guī)矩從來都只會用他自己的小水杯喝水,現(xiàn)在大概是渴壞了,只是……

    小貓扒拉著杯沿,一頭扎進去,粉嫩的舌頭剛卷了一口水喝掉,就立刻當場石化,然后呸呸呸地使勁吐起來。

    “喵!”【我靠,這特么居然是檸檬蘇打水!yue!】

    “我靠,你居然灌的檸檬蘇打水!”一望無際的高原戈壁灘上,方野和宋逐塵都累得筋疲力盡,方野接過宋逐塵遞來的水壺,喝了一口便當即石化,然后反應強烈的呸呸呸地把嘴里的水全都吐出來。

    “你不喜歡檸檬味?”宋逐塵震驚了,小時候小飛俠哥哥給自己的第一根棒棒糖就是橙子味,雖然后來發(fā)現(xiàn)他不喜歡橙子味的東西以后,宋逐塵都會刻意避免橙子味的食物,但是檸檬水……考慮到高原干燥,宋逐塵還是特意挑選的清新檸檬味,希望可以在方野又曬又渴的時候能夠盡量提供給他一點清新的飲品的。

    “檸檬那么酸我為什么會喜歡!”方野漂亮的臉皺成一團,手忙腳亂地開始翻包,掏出一瓶純凈水飛快地扭開瓶蓋,后怕似的先淺抿一口,確認是純凈水后才一口氣灌了小半瓶下去,仿佛是要把嘴里殘余的檸檬味沖個一干二凈一般。

    遙遠回憶中的那個人和眼前的小貓合二為一,小貓漂亮的臉皺成一團,吐著粉色的小舌頭沖到自己的貓水杯前,先心有余悸地舔了一口,確認是平時喝的礦泉水后,才大口大口地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宋逐塵怔愣在桌旁,心口鼓脹酸軟卻泵血泵得厲害,全身的血液都在澎湃,沖撞得太陽穴突突地疼,兩耳嗡嗡作響,腦中仿佛颶風過境茫茫然一片,宋逐塵難受地抵住桌沿,兩眼盯著貓咪,手卻拿過那只水杯,就著貓咪喝水在杯沿留下的水漬也喝了口檸檬蘇打水。

    “方野。”這么久了,宋逐塵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喊出了這個名字。

    努力喝水的小貓仿佛僵了那么一瞬間,又或者沒有,一切可能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你是方野,對不對?”宋逐塵的聲音有些哽咽,微微有些抖的手向貓咪毛絨絨的腦袋伸去,可在快觸碰到的那一瞬,指尖卻又怕燙似的收了回來。

    怕它真的是,又怕它真的不是。

    可是又怎么可能會是呢?

    宋逐塵覺得自己對眼前這只小貓已經(jīng)魔怔了,即便持冥寺的住持說過貓咪可以作為魂器,可如果這只貓真的被做成了魂器,那住持怎么可能將他送給自己養(yǎng)?而且,即便真的被做成了魂器,為什么就一定是方野呢?方野已經(jīng)沒了,沒了!持冥寺離他出事的地方和諾塵都那么遠,怎么可能呢?

    宋逐塵啊宋逐塵,這么多年的書你都白念了嗎?

    可是道理都很好懂,都很顯而易見,都無法辯駁,可是……

    “萬一呢?”自己第一次去寺廟的時候聽到的那句話,如靈蛇一般又幽幽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

    人總歸需要一些念想的吧,否則茫茫苦海,該如何捱過余生。

    方野被那句“方野”嚇得不行,連忙把水喝得山響,假裝根本不知道鏟屎官在說什么,腦子里確已經(jīng)開始飛快地思考,該干點兒什么才能讓宋逐打消疑心,找只小母貓?不不不,再怎么樣也不能跨物種啊!

    可是怎么可能呢!

    宋逐塵他瘋了嗎?博士學位白念的?為什么連死了都要和我過不去?

    睡覺前,宋逐塵和方野一人一貓十分默契,熟練地分頭從床的兩頭躺倒在床上,kingsize的大床上,有一個用柔軟的淺藍色豆豆絨毯堆起來的小貓床鋪,乖巧又可愛,宋逐塵甚至還在絨毯上放了一個毛巾疊起來的小枕頭,簡直是過于貼心了。

    方野頂著宋逐塵探尋的目光的巨大壓力,在豆豆絨毯上窩成一只貓餐包做心理建設,冥思苦想該如何做才能讓宋逐塵不要再懷疑自己是只假貓。

    ——既然宋逐塵懷疑我是方野,那我現(xiàn)在做方野最不可能對他做的事情不就妥了?

    ——可是方野聰明文明講禮貌能文能武心地善良還經(jīng)常扶老奶奶過馬路,我總不能突破做人,不是,做貓底線在床上吃喝拉撒吧!

    ——但是方野那么優(yōu)秀,我現(xiàn)在想反其道而行多少是有點點困難的……

    ——等等,方野以前不是不搭理宋大性冷淡么,那我現(xiàn)在沖上去黏他他不就相信我絕對不可能是方野了?

    ——哎?這個辦法好!昨天阮竹音今天白霓,男的也不喜歡女的也不喜歡,我正好趁機檢查檢查他是不是真的不行,影帝密辛我必須掌握最熱乎的瓜!

    ——可是我現(xiàn)在黏上去是不是有點兒太刻意了?

    ——怕啥,我是貓啊!貓和人講什么道理?!

    ——那就這么辦!我可真是個聰明的小寶貝!

    說干就干,小貓一個鯉魚打挺再來個鷂子翻身,然后不慎一腳恰巧踩在了宋逐塵不可言說的某部位上。

    第39章 貓咪證明了自己!

    宋逐塵悶哼了一聲, 在小貓的那一踹中弓起了腰。

    這一刻,方野的CPU都快燒干了。

    一只真正的貓肯定不知道自己踩的部位是人類的啥地方!

    一只真正的貓一定向嬰兒一樣純凈無邪!

    一只真正的貓絕對不能這時候彈開!

    一只真正的貓一定會好奇這又軟又有彈性又奇怪的毛毛蟲面包到底是個啥!

    宋逐塵冷不丁遭受致命襲擊,最重要的是這行兇者完全沒有自己正在行兇的自覺, 居然喵嗚喵嗚地好奇地湊近嗅了嗅。

    然后伸出舌頭舔了舔小鼻子就開始好奇地在上面踩起奶來。

    宋逐塵:……方野做不出來這事兒的, 他那么討厭我親近他, 要是知道自己正踩著總是對他圖謀不軌的器官,肯定早就彈走了。

    ——就算他真的那么討厭我, 他應該也不至于討厭到要趁機讓我斷子絕孫的地步吧……

    所以貓咪不可能是方野。得出結論的那一剎那, 宋逐塵心里居然有一絲隱隱的失望, 事實上這么久以來, 自己對小貓一直有一種隱蔽的期待,那些試圖印證的蛛絲馬跡或許也都是自己強加上去的解讀吧。

    宋逐塵有些心灰意冷,半靠在床頭, 無奈地懶懶望著在自己身上好奇瞎踩的貓咪。

    而和心情現(xiàn)在是灰蒙蒙一片宋逐塵截然不同的是, 方野現(xiàn)在的心情可謂是五彩斑斕濃墨重彩。

    哇!這尺寸!這是人類應該有的尺寸嗎!這一般人受得了嗎?他們宋家搞醫(yī)療科技的是不是有什么黑科技呀?也是,畢竟宋家產(chǎn)業(yè)這么大這么有錢,確實需要打造生育能力很強的宋逐塵給宋家多生幾個皇孫, 要不然那么多錢可怎么花啊!

    道理我都懂,但是他未來的老婆怎么辦,這樣會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啊……貓咪為宋逐塵還不知道在哪里的老婆真情實感地擔憂了一秒,然后覺得宋逐塵潔身自好確實做得對,畢竟一夜風流是風流, 一夜急診上社會新聞根本就是另一碼事兒了。

    宋逐塵,好樣的,器重在威懾而不重在實用, 寶劍就應該好好放在劍鞘里!方小貓神色凝重地踩了踩爪下形狀好看且明顯的大山脈真心實意地夸道。

    宋逐塵伸手蓋住小貓毛絨絨圓乎乎的小腦袋,輕輕揉了揉然后把小貓抱到自己的胸口, 垂眸看著小貓又開始不老實地嗅聞,然后任憑貓咪在自己胸口踩來踩去。

    我靠,姓宋的也沒有怎么練啊,為什么胸肌腹肌都這么結實,好好踩好有彈性,爪感好好啊!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鍛煉去了,呵!我踩踩踩!方野一頓操作猛如虎,翹著尾巴埋著頭,賣力地在宋逐塵身上四處點火。

    他不是方野,宋逐塵看著不斷落在自己胸肌上的小爪唧,可是他為什么那么像方野。

    他為什么不是方野!

    “小飛俠,”宋逐塵輕輕喚道,“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一個,很特別,很特別的朋友。

    “我可以把你當做他嗎?”宋逐塵伸出一只手指墊在小貓的圓爪爪下面,小貓毛絨絨的粉嫩小爪唧就這么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男人的指尖。

    “咪。”貓咪輕輕叫了一聲。

    “既然握了手,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宋逐塵臉上漾出溫柔的笑意,然后一下子把小貓攬進懷抱里,一手托住貓咪的小屁股,另一只手張開五指給貓咪梳毛,而貓咪則放心地在宋逐塵的手中把自己攤平,喉嚨里發(fā)出舒服的呼嚕聲。

    貓咪淡金色的毛發(fā)質地柔軟,很像方野的頭發(fā),滿頭柔軟的黑色,和他本人的性格一點也不像,宋逐塵湊近貓咪,把臉緊緊埋進貓咪豐厚的淺金色毛發(fā)中,貓咪溫熱的身體也是軟的,能夠感受到他的呼吸和比人類稍快的心跳律動,那么地健康有力。

    宋逐塵想起來上一次這樣親近一個身體,還是在冰冷的icu病房里,與懷里的貓咪截然不同的是,自己最想親近的那具身體冰冷單薄,毫無生氣,沒有半分溫熱和蓬勃。

    宋逐塵在小貓身上埋了埋腦袋,淺金馨香的軟毛立刻被淚水打濕了一大片。小貓倒是無知無覺,軟軟地在宋逐塵懷里睡得舒服,那條漂亮的大尾巴習慣性地把宋逐塵的手臂纏了個結實。

    宋逐塵身上的氣味很好聞,說不出來到底是什么味道,方野很喜歡,聞到就讓人感到安心,甚至是現(xiàn)在只要被宋逐塵抱在懷里,被他的氣味整個地籠罩了個結實的話,入睡都會快很多,那些噩夢和頭疼似乎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找上過自己了。

    已經(jīng)睡熟來的方野在宋逐塵的懷里柔柔黏黏地翻了一個身,下意識地往男人的懷抱深處鉆了鉆,嘴里逸出幾聲綿軟的夢囈。

    那些人世間紅男綠女的求索和渴望都與他們無關,一人一貓互相依偎,睡得很心安。

    *

    “這一幕戲對逐塵挑戰(zhàn)很大,”謝誠攤開劇本,把宋逐塵和其他幾個相關的工作人員叫到拍攝棚中,“逐塵,這幕戲里只有你自己。”

    “還有我的貓。”

    “貓的事情我們待會兒再說,這幕戲里逐塵需要表現(xiàn)出來的情緒很復雜,晏遼星通過畫畫給我方傳遞了很多很有價值的情報,但是他立的功越多他暴露的危險就越大,柏原作為他的上級也就越矛盾,身為軍人他知道這個臥底計劃非常成功,晏遼星不可多得,但柏原發(fā)現(xiàn)自己是愛晏遼星的,這也讓他變得十分地糾結和矛盾,身為軍人他知道自己不能暴露私人感情更不能讓感情影響到整個臥底計劃,他的所有情緒都只能和晏遼星留給他的貓說,他是隱忍的冷酷的又是深情而溫柔的。”

    說到這里,謝誠看了看貓咪:“這幕戲的特點是動作細微且臺詞多,不知道貓能不能配合。”

    “它可以的。”宋逐塵撓了撓貓咪的腦袋,“他什么都懂。”

    “要不要準備些零食什么的到時候獎勵他或者用來吸引他?”攝影老師在一旁問道。

    “不用,它完全不需要,”宋逐塵對小飛俠非常自信,點了點貓咪的小鼻頭問道,“對吧?”

    “喵。”【算你識貨。】

    各組人員準備就緒,場記打板。

    一身筆挺軍裝的柏原回到家,軍靴在地板上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踏響,這里不是小窩棚,是柏原真正的家,警衛(wèi)森嚴的兩層木質洋樓,是晏遼星從未來過的地方。

    是晏遼星從未踏足又是柏原希望他能夠成為名正言順的男主人的家。

    一團漂亮的淡金色毛球出現(xiàn)在走廊深處,謹慎地盯著回到家的男人,身著軍裝的男人和平常的落魄少爺形象完全不同,英俊的五官關在軍裝的襯托下顯得更加銳利,透露出一股冷峻的殺意。皮靴踏在木質地板上,發(fā)出鏗鏘堅實的聲響,貓咪有些害怕,瑟縮地往后躲了躲。

    這微不可查的往后躲的動作刺痛了柏原的神經(jīng),他大步走過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把貓咪抱進懷中:“不要害怕,星星,你不要害怕我。”柏原有些神經(jīng)質地對著貓咪喃喃自語。

    “我可能永遠都沒辦法在你面前說出這些話,但我還是很想說,所以我說給貓咪,讓貓咪代替你聽好不好?”柏原依然跪在地上把貓抱在懷里,平整的黑色軍裝跪出褶皺沾滿貓毛,但柏原毫不在意,一改平日里軍人特有的冷冽淡漠,一邊輕輕撫摸著貓一邊溫柔說著那些自己心愛的人根本聽不到的情話。

    嬌氣貓咪接受著愛撫,瞇著眼睛舒服地發(fā)出細微的呢喃聲,仿佛是在鼓勵柏原繼續(xù)說下去。

    “我喜歡你的時間或許比你知道的還要早。”一縷碎發(fā)垂落在眼角,柏原的神情黯淡下來,“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畫,知道你通過一張三歲時的照片就能分毫不差地畫出一個人十八歲的模樣,成功讓隊伍里的兄弟找到他闊別十多年的家人開始,我就在想,我一定要見見你。”

    “見見你這位亂世里努力救人的小英雄,”宋逐塵摸了摸貓咪的背,慘然一笑,“結果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完了。”

    貓咪坐在地上,仰起頭安靜地聽著話,仿佛它不是一只貓而真的是在認真且莊重地聽人表白的少年。

    宋逐塵看著貓咪湛藍的眼睛,那些自己和方野的過往片段如同紛飛的蝴蝶,在腦海里蹁躚起舞不斷浮現(xiàn),從天而降救自己于水火的方野,為人豪爽仗義的方野,從來不對外表露脆弱的方野以及后面殘酷地把自己推開的方野……

    他停了下來,和貓咪靜靜地對視,走廊深處關著的窗戶折射著淡白的光線,他和貓咪之間緩慢飛舞著的塵埃在日光線居然變成淡金色,就仿佛是自己的記憶中關于方野的吉光片羽,漫天飛舞,卻根本都抓不牢握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消逝。

    貓咪藍寶石般的瞳孔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很圓,即便反復希望又失望,甚至已經(jīng)徹底否決了那瘋狂的假設,可是在這靜止的時間里,宋逐塵感覺自己從這雙眼睛里看到了屬于方野的靈魂,貓咪的眼睛他不熟悉,但是他太熟悉方野的眼睛!

    “Cut!過!”謝誠很興奮,宋逐塵的發(fā)揮一向穩(wěn)定,而這一次甚至超常發(fā)揮,“逐塵好樣的!你的貓很了不起啊!”

    “這貓好配合啊!我剛才在拍的時候都懷疑它是不是真的是只貓了!”

    “是啊,這貓絕對成精了!”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失陪。”宋逐塵的感情勉強撐到謝導喊停,他慘白著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給大家道歉后抱起貓匆匆離開。

    今晚別墅氣氛非常的詭異,方野站在貓爬架上有些擔憂地望著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

    宋逐塵從回到別墅的那一刻開始就明顯地不對勁,不是,是從離開劇組坐上回酒店的車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對勁,他只是一言不發(fā)地坐著,雖然姓宋的這人平時也經(jīng)常一言不發(fā),但那是在家看書,這次明顯不同。

    他身上的襯衣穿得亂七八糟,露出一直貼身戴在胸口的鉆戒,頭發(fā)凌亂得仿佛颶風刮過,沙發(fā)前的茶幾上高高低低全是酒瓶,整個別墅都彌漫著酒香,而眼前的人就這樣一杯接一杯地沉默地喝著酒。各色酒液倒進杯中,冰塊碰撞發(fā)出叮當清響,然后這些暴烈的酒液就被男人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

    方野有些焦慮地在貓爬架上走來走去,感覺這樣喝下去遲早要出問題的,剛才那幕戲,謝老頭夸宋逐塵演得好其實不然,他知道宋逐塵是動了真感情,他心里有人,那些臺詞就是他想說的話。

    可是他想對誰說?

    這個問題提出來,方野感覺自己的心臟里面好像莫名地被播下一顆孢子,把自己的養(yǎng)分迅速吞吃殆盡,然后生根發(fā)芽長出一棵蘑菇,“啵”地一聲,蘑菇爆出許多的孢子,散落在心臟上,然后再在此起彼伏的細微爆炸聲中,心臟就這樣破出一個又一個的小窟窿。

    雖然不疼,但是很難受。

    方野看著宋逐塵的酒杯一次又一次被斟滿,辛園在別墅里為客人準備的酒雖然不差但也不是頂級的,再這么喝下去明天肯定會頭疼。

    直到宋逐塵挑了一瓶伏特加,澄凈的酒液很快就順著已經(jīng)拿不穩(wěn)酒瓶的手,從酒杯中溢了出來。

    不能再這樣喝下去了,方野從貓爬架上一躍而下,小跑幾步然后跳上茶幾,也顧不上自己的行為合不合理,抬起爪子就按住了宋逐塵想拿酒杯的手。

    “咪!”【不能再喝了。】方野神色凝重地看著宋逐塵,也不怕自己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根本不像一只貓。

    宋逐塵歪著腦袋瞇著眼睛望著眼前的貓咪,似乎在努力思考這是從哪里跑來的小怪物。

    皺眉思索好久,才突然握住小貓按在酒杯上的小爪唧,遲鈍地笑起來:“你又管我喝酒,你怎么那么喜歡管我?”

    方野:?哈?

    “那么喜歡管我……”宋影帝此時舌頭都捋不直了,但還是扒拉開小貓爪堅持要把那杯伏特加灌進嘴里,“管我為什么又不要我……”

    和醉鬼真的沒辦法講道理,方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巴掌拍掉那杯酒。

    “啪!”酒杯砸到地毯上,浸濕了一小片地毯。

    宋逐塵低頭呆呆地看著地毯上深色的水漬一點點地漫延開來,然后緩緩抬起頭,一直顯得薄情的琥珀色眼睛一片猩紅,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方野:?

    仿佛觸碰到了什么傷心往事,宋逐塵突然激動了起來,他倏然起身,盯著眼前的小貓咪,啞著嗓子重復道:“你為什么要管我?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管我。”

    方野:??

    然后又頹然地跌回到沙發(fā)里,失神地喃喃道:“如果當初你不管我就不會有后面的事情,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結局……”

    誰?誰管了宋家大少爺??是誰???

    宋逐塵看來是醉得非常徹底,他傾身伸手握住小貓的兩只前爪:“你為什么一點也不記得我了啊?為什么!可我卻一直記得你,從小到大,心心念念腦子里全是你。可是你怎么能夠就這么……就這么……一點也不記得我呢?”

    眼前的男人明顯陷入了某種非常痛苦的回憶,他抱著自己蓬亂的頭發(fā),皺著眉,紅著眼,一身狼狽:“我也不想這樣的,你知道嗎?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呀。那么多人圍繞在我身邊……可是除了你,我……”

    宋逐塵突然很古怪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嗎,有些人的表白是很奇怪很直白的,可是我的身體從來都沒有任何反應,我一直以為是我有問題。”

    方野:?啊!我們紀委居然會dirty talk?不是,等等,你怎么可能有問題?上次某物的爪感再次撞擊了小貓的神經(jīng),那可真的是蔚為壯觀啊!

    “直到再次遇到你,”宋逐塵雙手把小貓抓得緊緊的,用心地看著小貓的眼睛,“再次遇到你,我才知道我有多骯臟,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想把你怎么樣!”

    小貓眨巴著無辜又純真的大眼睛歪歪腦袋,所以……是想怎么樣?要不……展開說說?

    “每次看到你和別人說笑,我都很憤怒,我想把你拽回到身邊關起來,”宋逐塵看向貓咪的迷亂眼神中漫出一層疊一層的瘋狂,“然后貫穿你,一遍又一遍,不管你愿不愿意!”

    方野:!

    宋逐塵苦笑一聲,突然用手使勁拍了拍自己心臟部位:“我這里就像一個沙漏,什么都留不住,我很難受你知道嗎?真的很難受。”

    方野被嚇住了,他從來沒有看過宋逐塵這個樣子,到底是誰?能夠讓宋大營地變得這么瘋!

    “可是你離我卻那么遙遠,你甚至從來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宋逐塵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居然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坐在沙發(fā)前的地上雙手環(huán)住膝蓋,把自己蜷成一團,頭枕在膝蓋上,默默地哭了起來。

    方野看著眼前這位因為醉酒而胡言亂語的影帝,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卻升騰起一種十分陌生的酸酸澀澀的感覺。就仿佛是第一次做化學實驗的笨手笨腳的初中生,搞錯了溶液的配比,心就這樣咕嘟咕嘟地起了莫名其妙的反應,生成的液體冒著氣泡翻涌出來,把整顆心都弄得酸脹難忍。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宋逐塵說的是自己,然后立刻就自嘲地使勁搖起了頭,娛樂圈里追逐宋逐塵的狂蜂浪蝶中,比自己好看有才的多的去了,他照樣一個也看不上,拒絕毫不留情,甚至連炒緋聞的機會都沒給人留下。

    所以自己?別做夢了。

    方野為自己的異想天開感到羞恥。

    宋逐塵最終還是睡著了,方野輕輕嗅了嗅宋逐塵的側臉確認他睡著后就跳上沙發(fā),咬住沙發(fā)上的薄羊絨毯吃力地拽了過來,這具貓咪身體畢竟還小,拽了一路累得小貓伸出舌頭狂喘。

    等方野忙活了大半天,把宋逐塵完完整整地裹成了一只蠶寶寶,這才有機會安安靜靜坐在他面前認認真真地看看他。

    事實上,從被宋逐塵帶回家到現(xiàn)在,二人打打鬧鬧的有,互相倚靠的有,但就是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可以單獨的安靜的肆無忌憚看看宋逐塵的機會。

    睡著了宋大影帝很乖,渾身的酒氣和亂糟糟的衣服讓他暫時沒了男神光環(huán),變成了一個四舍五入后勉強普通的男人,他眉眼之間還有一絲沒有散去的憂愁,惹人想去給他一個抱抱。

    自己和宋逐塵之間到底有什么羈絆?為什么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就跟著他走,他到底許了什么愿望?這么久了似乎也沒有一絲實現(xiàn)的跡象。

    方野突然想到,自己的許愿成真的金手指都必須以對方付出一定代價作為實現(xiàn)的基礎,而鐘漸離也說過,宋逐塵的愿望是以付出極大的代價為基礎的,雖然不知道宋逐塵許的愿是什么,但是看著宋逐塵日漸消瘦的身體和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方野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按道理來說,凡人許愿自己是可以選擇拒絕的,但是或許是因為宋逐塵當初許愿的意愿過于決絕過于強大,以至于自己都沒有拒絕的能力,莫名其妙跟著他走就是最好的證明。

    方野開始害怕了,害怕之中又有一份連自己都不想承認的嫉妒,宋逐塵許的愿是為了他喜歡的那個人嗎?他愿意為那個人做到自毀都無所謂?

    不過不管那人是誰,愿望是什么,宋逐塵現(xiàn)在是我,實實在在的是我的!怎么了,我的金主爸爸還不就是我的,難道還能不作數(shù)不成?

    呵。

    演戲休息時,房車的門突然被敲響,打破車內的寧靜。

    自從上次表白被拒絕后就一直躲著宋逐塵的阮竹音突然主動來敲宋逐塵房車的門。

    宋逐塵放下手中的劇本,和懷里的貓咪一起看向前端房車車門處,然后朝李念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開門。

    “念哥,逐塵哥在休息嗎?”小孩兒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好像有點兒感冒。

    “有事嗎?”宋逐塵問道。

    聽到里面?zhèn)鱽硭沃饓m的聲音,阮竹音有些尷尬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然后盡量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地說著話:“逐塵哥,我看小貓咪有點兒孤單,所以帶了一個小伙伴來陪它玩呢。”

    “嗯?”宋逐塵疑惑地皺了皺眉。

    連方野都從宋逐塵溫熱的懷抱里探出頭來,耳朵朝后,警惕地看向門口。

    阮竹音上車,然后把一只太空艙貓包放在宋逐塵和小貓咪面前,拉鏈一拉開,一只漂漂亮亮的布偶貓從貓包里探出頭來,好奇地四處張望,直到看到從宋逐塵外套里露出一個腦袋的藍金貓,這才“喵”地一聲整只貓從貓包中施施然地款步走出,一邊細聲細氣地喵喵叫著一邊親昵地朝藍金小貓蹭過來。

    方野眼瞧著一只貓朝自己沖了過來,不由得瞪大眼睛整條貓都在宋逐塵身上貼了個嚴嚴實實,救命啊,我對貓毛過敏啊!

    “喵?”漂亮的布偶貓在藍金小貓面前停下來,歪著頭疑惑地叫了一聲,但又立刻親親熱熱地蹭了上去。

    “她是個小姑娘,很親人的,喜歡和貓咪們一起玩。”阮竹音看著布偶貓親親熱熱地貼著南金小貓,然后溫溫柔柔地咬了咬小藍金的脖頸,說道,“這一下小貓咪就有伴兒了。”

    瞇著眼睛竭力躲避貓咪示好的方野:阮竹音,我看錯你了,你一點也不簡單!啊啊啊救命,誰能把這只小貓拎走啊!

    方野喵嗚喵嗚地叫個不停,從宋逐塵的懷里爬出來,努力地把布偶往桌子的另一邊推過去,但布偶貓卻把這個推拒誤解成了一起玩的信號,喵嗚一聲就撲了過來,一下子就把方野撲倒在桌上,把方野整只貓都抱在懷里。

    “嗷嗚!”【救命!】

    見死不救的宋逐塵并不想干涉其中,但那一臉寵溺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沒給小貓咪做絕育,說不定來年他們能生出一窩漂亮的貓寶寶。”宋逐塵似笑非笑地說道。

    什么貓寶寶?!誰生貓寶寶?!方野驚悚地看向宋逐塵,宋逐塵你特么是不是人,你怎么能強貓所難,有你這么當鏟屎官的么!

    “咪!”布偶貓低頭望著被自己撲倒在桌上的四仰八叉的藍金貓咪,溫柔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蛋。

    “喵嗚!”【天吶!它舔我!我要死了!】方野瘋狂掙扎起來,但是這位情商似乎不太高的布偶小姐看到藍金貓咪的掙扎,似乎更開心了,低下頭就開始瞇著眼睛用腦袋使勁蹭起藍金小貓撒起嬌來。

    “咪嗚——”布偶小貓?zhí)貏e自來熟,開始碎碎念地用頭頂和脖頸使勁蹭方野,表達自己對方野的喜愛。

    不是,我真的聽不懂貓語真的,你不要這么熱情好不好!救命啊……方野無能狂怒。

    “它們看上去好般配啊!”阮竹音坐在桌邊的軟椅上,望著兩只“玩”成一團的小貓咪已經(jīng)開始姨母笑了。

    而宋逐塵卻不知道為什么,在兩只動作越來越親密的貓咪身上升出一股子酸澀,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小飛俠會和別人的什么人或者貓如此親密,為了不要表現(xiàn)出自己甚至連貓咪之間的親密都要干涉,宋逐塵只得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房車里溫度很高,阮竹音已經(jīng)熱把高領毛衣的袖子擼到了手臂上,露出手腕上的好幾處紅的綠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膚上分外顯眼。

    “這是怎么回事?你受傷了?”宋逐塵看著阮竹音的手臂問道。

    “啊?”阮竹音順著宋逐塵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然后立刻慌亂萬分地把袖子胡亂扯下來,眼神閃爍地敷衍道,“沒事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的。”

    摔倒會磕成這個樣子?宋逐塵皺了皺眉,那些很明顯是捆綁的勒痕和被人大力捏出來的淤青。

    “有什么困難可以和我說的,有些苦你或許不必非要去吃。”娛樂圈里想紅的新人是非常可口的點心,在謝導的劇組里或許不會存在這樣的事情,但保不齊他會遇到別的什么人,宋逐塵聽人說過,方野剛進娛樂圈時候也被不少人覬覦,但是方野性子烈,一般金主根本降不住所以都沒能得逞,那些人惱羞成怒后在娛樂圈里放出來的話就傳得更難聽了。

    方野啊方野……

    宋逐塵聽說這些以后,對這些腌臜事情也就格外留心,暗地里把方野保護得滴水不漏,連原本企圖用在方野身上的藥物都被他的人搜出來攢了一抽屜,每次秦醫(yī)生把藥品成分檢測報告拿給他看,他都恨不得把揣藥的人給撕了。

    當然,法治社會,撕是不可能撕的,只不過那些對方野心懷不軌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后來紛紛都莫名其妙倒了大霉,然后就一蹶不振。

    雖然阮竹音和自己無關,但他畢竟長得像方野,宋逐塵不希望那些肖想方野不得的人立刻盯上眼前這個小孩兒。

    “沒,沒有,我就是不小心摔了,謝謝逐塵哥。”阮竹音支支吾吾地否認。

    “真的?”宋逐塵有些嚴厲地敲了敲桌子。

    “真的!”

    見阮竹音沒確實有說的意思,宋逐塵也就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話說到這里,再追下去就沒意思了。

    天氣預報說下午開始有臺風登陸,確認無法繼續(xù)拍攝后,大家也就都各自回酒店休息。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別墅的門窗全都被關了個嚴實,透過落地窗往外看去,平日里藍綠色如同水晶一般的淺海此刻已經(jīng)是墨黑一片,海面上巨浪翻滾,發(fā)出巨大的浪潮聲。

    與窗外的狂風巨浪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別墅里卻寧靜溫馨,宋逐塵穿著棉質家居服,戴著眼鏡蓋著羊絨薄毯窩在沙發(fā)里面看書,而方野則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風起云涌大浪滔天。

    別墅里只有宋逐塵翻書的聲音和壁爐燒木頭的嗶剝聲,雖然明城的冬天根本不冷,壁爐很多時候也只是起裝飾作用,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宋逐塵的水土不服絲毫沒有見好的意思,反而看上去越來越嚴重了,甚至到了怕冷需要在別墅里開壁爐的程度——還好辛園這種高奢酒店什么配置都是頂級的,就算是人工智障認為這個溫度空調根本不給你制熱也能通過壁爐滿足客戶要求。

    宋逐塵翻了一頁書,小飛俠毫無反應

    宋逐塵使勁咳嗽了幾聲,小飛俠動了動耳朵,但是毫無回頭的意思。

    松逐塵開始擺弄貓條的包裝袋,小飛俠不耐煩的甩了甩尾巴,屁股倒是紋絲不動。

    宋逐塵最終還是躬身從茶幾上拿過來遙控器。

    那面難得打開的電視墻終于亮起來了。

    聽到電視里的聲響,小貓終于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從落地窗前挪到沙發(fā)上,前爪剛扒拉上沙發(fā)沿,就被人直接攬進懷里,被迫和某位影帝親密接觸。

    方野:……然后努力把某位控制狂的手扒拉開一點,以免窒息。但是……天氣明明不冷,還燒著壁爐,為什么宋逐塵的體溫這么低,方野用鼻頭隔著薄薄的衣料碰了碰宋逐塵的肚子,能夠感覺到細微的涼意。

    怎么回事?不是說童子是純陽之體的嗎?這位疑似處男的宋家大少爺身體怎么這么虛?

    看著不像啊……方野又想起了那十分Q彈的爪感……就,芝士牛肉卷?

    突然有點兒餓了是怎么回事……

    電視里傳來的一陣喝彩鼓掌聲打斷了方野奇奇怪怪的聯(lián)想,只見大屏幕上紅色彩色的小球在綠色的大桌上滾來滾去。

    哇喔,是斯諾克世錦賽,現(xiàn)在是奧沙利文對瑞恩戴,精彩不容錯過!方野立刻竄出來撐著宋逐塵的肚子開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方野本身就喜歡打斯諾克,只是平常礙于工作繁忙,沒有機會去好好鉆研。現(xiàn)在是這么精彩的世錦賽,閑來無事做只貓的方野終于可以看個爽了。

    小貓的圓溜溜的大眼睛跟著那些彩色紅色的球不停地來回晃動,最后等方野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溜達到了電視前,正在身不由己地努力用自己的爪子去捉電視屏幕上的那些彩球?

    方野:?

    還沒等他開始反思自己這種貓本行為的時候,電視屏幕倏然切換,斯諾克突然變成足球賽,只見那一粒黑白相間的足球從電視屏幕的右下角直奔左下角而來,在滿場沸騰的驚呼聲中,直入球門,好球!

    方野一聲快樂的貓叫,然后在愉快的氣氛中開始跟著那粒足球滿場跑了起來,圓乎乎的貓爪在屏幕上又是抓又是撓,企圖抓住那只球。

    突然屏幕又是一陣變化,這次變成了乒乓球賽,大魔王張怡寧對日本甜妹,那一粒鵝黃色的小塑料球速度極快,方野頭跟著球來回搖成了撥浪鼓,尾巴都因為焦灼的戰(zhàn)況甩成了螺旋槳,實在是忍不住了終于上爪,無奈乒乓球速度太快,一只貓四只爪簡直不夠他忙活的,撒開了四只爪子也無法抓住那一粒角度急劇變化的小球。

    “喵嗚……”抓不到球的小貓非常emo,沮喪地在地上縮成一團,垂頭喪氣地嘟囔了一聲。

    “噗嗤!”沙發(fā)上的男人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方野猛地抬起頭,這才反應過來這都是宋逐塵的惡作劇。他看出了小貓本性就是喜歡追著急速運動的物體跑,然后不斷切換球速越來越快的比賽來看。

    啊!好壞一男的!

    方野嗷嗚一聲,齜牙咧嘴地就朝沙發(fā)上的宋逐塵撲過去。

    第40章 貓咪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小飛俠的這一躍甚是驚人, 直接就蹦跶到了宋逐塵的胸口,雖然宋影帝最近消瘦了不少,但是因為底子好, 胸口的肌肉線條還是非常漂亮, 小貓踩了幾爪, 對該胸肌的爪感甚是滿意。

    但,這并不能消減本皇的怒火!

    方野嗷嗷叫地站在宋逐塵的肩頭, 對著宋逐塵的頭發(fā)就是一通舔:撲街仔, 快給大佬跪下!快!

    他這么喜歡我的嗎?都發(fā)現(xiàn)我是在遛他玩的了還撲上來舔得這么親昵?宋逐塵感慨小動物簡單直白的愛意, 覺得一定不能辜負這番愛的表達, 于是坐起身來,把小貓使勁按進懷里一頓溫柔的揉。

    “乖。”宋逐塵臉上的笑意很深。

    “嗷嗚!”【誰特喵乖乖乖的!】方野怒了,我舔你的頭發(fā)是在要求你臣服于我, 我才是老大!你對老大說乖?你小子活膩了吧!

    方野哼哼唧唧地奮力從那個嚴嚴實實的懷抱中鉆出來, 豎起尾巴,舔頭發(fā)舔得更起勁了。

    宋逐塵被懷里的熱情小貓弄得整顆心都柔軟得幾乎化成了水,不由得開始反思, 如果當初自己對方野能夠像這只小貓對自己一樣直接,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宋逐塵苦笑一聲。窗外風雨大作,嗚嗚的風聲襯著屋內更加寧靜安逸,每次風雨天里, 宋逐塵如果不需要外出工作就喜歡一個人在家看書,幻想著方野如果也在的話,他們會做些什么事情, 他給方野買了一架施坦威鋼琴放在一樓一處圓形的小廳里,整個廳除了立柱就是落地窗, 窗外正對著花園,景色非常好,方野一定會喜歡,風雨天里他或許會愿意彈彈琴,又或者他也會懶懶的什么都不干,和自己一起窩在沙發(fā)里看書,又或者,他可能隨手就把書扔掉,和自己在沙發(fā)上、在地毯上、在餐桌上亦或者就在鋼琴上做些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親密的事情。

    他是方野的,方野對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只可惜想象越是旖旎,現(xiàn)實越是冰冷。

    小貓一爪踩到宋逐塵脖頸上的戒指上,被咯疼了肉墊,十分不滿地喵嗚抱怨了一下,宋逐塵騰出手把戒指吊墜放進衣領里,然后輕輕托住小貓咪的屁股,方便它專心舔自己的頭發(fā)。

    方野在宋逐塵的手托住自己的屁股的那一瞬間就石化了,什么情況,我讓你稱臣然后在我面前懺悔剛才對我犯的錯,你你你……你居然摸我屁屁?

    我敲,是不是不服?!

    方野一個虎撲就把剛坐起來的宋逐塵重新釘在了沙發(fā)里,然后齜牙咧嘴地開始虛張聲勢,壁爐里嗶剝的火光把沙發(fā)上貓咪的身影放大數(shù)倍投映在對面的墻壁上,倒確實很有威風凜凜的老虎撲人的感覺。

    只不過……

    下一秒,老虎影子旁就出現(xiàn)了一只巨手參照物,把老虎瞬間打回原形,那只巨手一把抓住貓咪蓬松的四處亂晃的大尾巴,然后整只貓咪便瞬間失了氣勢,癱軟地趴進溝壑起伏的身影里。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宋逐塵知道了自己尾巴的秘密,一旦觸碰到尾巴,方野整只貓就像被點到了什么穴位一樣,立刻渾身酥軟癱成貓餅,效果堪比磕了高純度貓薄荷,如果宋逐塵再輕輕撫摸尾巴,那就更要命了,就仿佛過電一般,電火花噼里啪啦地從尾巴尖一炸到耳朵尖,整只貓都又麻又酥飄飄欲仙。

    于是現(xiàn)在,只要自己鬧騰得過于厲害了,宋逐塵的大手就會毫不猶豫地薅住自己的尾巴,然后一直rua到自己服帖為止。

    只不過今日的貓咪不同往日,被抓住了貓尾巴還身殘志堅地惦記著要影帝喊自己大哥。

    于是小貓繼續(xù)舔,然后影帝繼續(xù)rua,更舔,更rua……

    這種令觀眾們絕望的無限死循環(huán)終于被宋逐塵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莊問書?”宋逐塵有些意外地看著來電人的姓名,按了接通。

    “逐塵,你是在辛園的幾號別墅?”

    “一號,怎么了?”

    “現(xiàn)在方便嗎?我來看看你。”

    “好。”宋逐塵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莊問書和齊巖一樣也是自己的發(fā)小,出生書香門第的莊少爺從小就癡迷民間文學,長大后更是一發(fā)不可收拾,放著莊氏產(chǎn)業(yè)不管,一頭扎進民俗文化研究中去,他倆三個人,只有齊巖老老實實繼承了齊家公司,莊問書和宋逐塵倒都成了小輩里的異類。

    聽到有客人要來,方野收回了按在宋逐塵臉上的爪子,跳下沙發(fā)跑到落地窗旁繼續(xù)看海了。

    望著小貓離開的背影,宋逐塵皺了皺眉。

    沒多會兒,門鈴果然響了。

    宋逐塵在發(fā)小面前沒有什么講究,在沾滿貓毛的黑色家居服外披上剛才蓋在腿上的米色羊絨薄毯就去開門。

    這次登陸的風球是十號,別墅門被打開,一陣狂風瞬間闖進屋里,立刻清空了壁爐積聚起來的溫度,感受到身體后面的涼意,方野回頭看去,正巧看到宋逐塵站在門口打了一個噴嚏。

    門外的一個陌生的男人立刻擰緊了眉,也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個男人皺眉的那一剎那,方野就開始本能地抵觸他。

    “怎么回事?”站在門口的男人收起帶著辛園logo的黑色長柄雨傘,立刻拉著宋逐塵進屋,反手就關上了大門,“生病了?”

    風雨聲消弭于大門關上的“咔噠”聲中,但宋逐塵又打了個噴嚏。

    “沒什么,最近有點兒怕冷。”宋逐塵揉了揉鼻子,一邊把身上的薄毯攏得更緊,一邊從毯子里伸出一只手示意莊問書坐。

    “你……真的沒事?”莊問書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樣子,接過宋逐塵遞過來的水,指尖相碰,他感受到一股涼意,“你的手怎么這么涼,燒著壁爐都這么涼還說沒病?!秦準呢!”

    “真的沒事,你別著急,”宋逐塵一把按住已經(jīng)開始激動得往外掏電話的莊問書,“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秦教授很忙這點兒小事不要麻煩他。”

    哎?這人知道那個彈過我蛋蛋的我和他勢不兩立的秦醫(yī)生?方野一副鎖定獵物蓄勢待發(fā)的姿勢悄默聲地靠近莊問書。

    “什么叫麻煩,照顧你是他的本職工作!”莊問書不依不饒道,然而目光很快就又被宋逐塵薄毯之下滿是貓毛的家居服奪走的注意力,驚聲問道,“這是什么……”

    莊問書從宋逐塵身上拈下一根毛發(fā),淺金色的毛又長又有光澤,一看就知道是只漂亮的小動物,莊問書難以置信地看著宋逐塵道:“你居然會摸動物?”

    “嗯,而且他就在你身后,”宋逐塵的視線越過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溫柔地落在藏在沙發(fā)腳的小飛俠身上,“你要小心,他好像不太喜歡你。”

    “貓咪?貓咪怎么會不喜歡我?”莊問書回頭看著小貓問著話,手卻還不忘伸向宋逐塵,“你瞧瞧你,瘦了那——哎!”

    莊問書話還沒說完,蹲在沙發(fā)腳的小貓突然發(fā)起攻擊,一個猛撲就撞進宋逐塵懷里,被宋逐塵雙手牢牢接住,兩只前爪露出指甲張牙舞爪地不準莊問書碰到宋逐塵。

    “嘿,這小貓!”莊問書從善如流收回手,“真沒想到你這種潔癖居然會養(yǎng)貓,所以是因為方野的事情嗎?”

    嗯?貓形方野抬頭望向宋逐塵,我和他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嗎?

    宋逐塵琥珀色的眼眸暗沉一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搖了搖頭:“他沒事的,還在諾塵養(yǎng)傷,我就是想養(yǎng)貓了。”

    嗯?我靠,我死了這事兒是怎么就不能對外說了?姓宋的你耽誤大家來我墳頭蹦迪了你知道嗎?!

    “沒事就好,”莊問書也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養(yǎng)只貓也好,總得有個什么活物陪陪你。”

    “嗯。”宋逐塵點點頭,輕輕撓著懷里瞇著眼睛享受的小貓的下巴。

    “逐塵,你……真的沒有想過找個人陪著你嗎?”眼前的男人十足的書卷氣,看上去根本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比如……我?”

    我靠???方野望著那男人倒吸一口涼氣,開始默默掰起爪子數(shù)這一路到底有多少人給宋逐塵表白起來。

    宋逐塵自己倒是對此毫不意外,只是搖搖頭:“問書,我、你還有齊巖,我們三個從小就是朋友,以后也是,絕對不會變的。”

    “我知道我知道……”莊問書坐在沙發(fā)上,弓著身體,雙肘撐在膝頭,十只手指有些神經(jīng)質地絞緊在一起,“我知道你心里有人。”

    嗯?方野一臉吃瓜地又望回宋逐塵。

    “嗯,是一個無可取代的人。”宋逐塵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小貓咪的背,甚至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方野感覺他似乎在刻意避免在外人面前觸碰到自己的尾巴。

    “對了,臺風天氣這么危險,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宋逐塵看著發(fā)小有些失落的表情,轉移話題道。

    “嗯,有一個民俗課題研究。”

    “講什么的?”其實宋逐塵也不是特別關心,只不過莊問書明顯心情不太好,或許聊聊他感興趣的話題會好一點。

    “講魂器的。”

    “魂器?”宋逐塵抬起頭,聲調中都是掩飾不住的驚訝,連貓咪都豎起了耳朵。

    莊問書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難得表現(xiàn)得失態(tài)的發(fā)小,更是手足無措:“我知道在你理科博士面前這些都是胡扯,但是你得承認這個世界確實有些我們人類至今無法用科學解釋清楚的事情的……”

    “不不不,我相信!”宋逐塵連忙擺手,“我很感興趣!展開說說?”

    “真的?”莊問書狐疑地看著宋逐塵。

    “真的!”“喵!”宋逐塵和懷里的貓同時瘋狂點頭。

    然后宋逐塵看著明顯在點頭的貓,心中又油然而生一個問號。

    “呃,咳!”莊問書虛虛握拳清了清嗓子,在一個理科博士面前開口講鬼神確實讓莊問書感覺有些為難,“之前南方鹿侯墓考古的新聞不知道你是否有聽說過,鹿侯墓里出土了許多古籍,其中有一卷里記載了一種叫魂器的民間秘術,需要特定的法師帶著瀕死的動物到人生死之地捕魂,將捕到的魂魄注入動物體內,這種動物就成了死人的魂器,亡魂可以依托動物的身體存活,也可以等待直到遇到合適的將死之人,再等這個快死了的人死亡的瞬間將魂器里的亡魂注入到該人體內,住在魂器里的亡魂理論上就算復活了。”

    宋逐塵心中悚然,這個魂器秘術和之前持冥寺的不靈住持說的一模一樣,看來這世上真的有,至少曾經(jīng)可能真的有這種事情?

    而此刻的方野則顯得有些見怪不怪,在認真聽完后就又懶懶地重新窩回宋逐塵的懷里,甚至還打了個呵欠,hello,此時此刻,有一個魂器就在你們面前。

    “但是鹿侯墓不是在明城,你來這里干什么?”宋逐塵蹙眉問道。

    “出土的書卷里提到兩個會這種魂器之術的法師,一個叫季染,這個人來歷成謎完全無法考證,而另一個法師叫天錄涉,因為天姓十分稀有,我找到了這名法師的后人,他的后人天決明就住在明城長懷觀,是一位道長。”

    嗯?所以鐘漸離呢?方野開始困惑了,難道姓鐘是個編制外?貓貓歪頭。

    “你這次來明城是為了那個道長?”

    “對,這位天決明道長道號清霄,算是個爽快人,看到我拍的古籍記載后就和我更加詳細地說了說這個秘術。”

    方野一邊掃著尾巴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一邊嫌棄沙發(fā)上的這個男人,居然就這么直截了當?shù)卣f自己來明城是為了工作,好歹說是為了宋逐塵其次順便工作也好啊,這么木訥活該死活追不上人家大影帝,方野此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戀愛導師。

    “可是,如果這個魂器秘術真的可行,只要將死之人在死后可以找魂器,那這個世界豈不是亂套了?理論上只要一直能找到知道這個魂器之術的法師,一個人就可以世世代代活下去?或者說將死之人在死的那一瞬間就讓懂魂器秘術的法師把自己的出竅的亡魂重新注入體內不就可以復生了?”宋逐塵倒是毫不在意這么直男的回答。

    “這就涉及到了魂器術的兩個實施條件,缺一不可,根據(jù)古籍記載和清霄道長的補充,其一,必須是人死后七七四十九天內的魂魄才能被捕獲。”莊問書伸出食指說道。

    “嗯。”是是是,方野又開始無聊地梳了梳自己的胡子。

    “其二呢?”宋逐塵緊緊盯著莊問書問道。

    莊問書有些驚訝宋逐塵的專注態(tài)度,仿佛這不是什么獵奇新聞,而是和他息息相關的重大線索,有些不自在被這么緊盯的莊問書又慢吞吞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人必須是橫死的,也就是說不是病死老死或者命中該死,而是突遭橫禍而死。”

    “什么?!”宋逐塵的眉心倏然鎖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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