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第51章
神京城, 內城,費邑侯府。
待谷秀娘再見到夫君和長子時,她聽著夫君的講話。谷秀娘傻眼了。
瞧一眼長子, 谷秀娘微一思索后, 她說道:“渭兒,這爵位沒了就沒了。你還年輕, 將來總有前程。”
“……”東方渭的心頭沒覺得有什么難過。究竟為什么?或許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東方相安、谷大順知道世子之位沒了。二人也是安慰一番東方渭。
這鬧得東方渭反過來, 他還安慰一番長輩們。
費邑侯府, 這一日,貌似一切過去了?赡芤磺杏帜芑謴推届o的日子。
可真如此嗎?
神京城,皇城,暴室。
宋蓁蓁看著宦者令,這一個天子跟前的心腹。
“皇后娘娘。”宦者令喊一聲, 喊得客氣,態度恭敬。
“陛下有旨。”宦者令態度恭敬歸恭敬?梢盍颂熳涌谟鲿r,他的態度一變。
宋蓁蓁聽著這話,她向泰和宮的方向參拜見禮。
“宋氏巫蠱,罪不可恕……”宦者令的話,宋蓁蓁字字聽到耳里。
宋蓁蓁只覺得身子發涼。雖然這些日子被關在暴室。她的心已經夠涼,涼透了。
“……”宦者令的話已經不入宋蓁蓁的耳。
待宦者令念了口喻后,他輕輕一揮手。有小黃門送上來鴆酒、白綾、銀匕,三樣東西,一一擺在宋蓁蓁的跟前。
“皇后娘娘, 您是貴人,天家最要體面。您請選了!被抡吡畹膽B度多明顯。
宋蓁蓁聽著宦者令的話。
“我是無辜的, 陛下不過聽信讒言!彼屋栎杼孀己辯解一回。
可她也知道,如今宦者令親自, 她再多的話語說與誰聽?天子不聽,那再多的冤枉,也只有委屈在自己這里。
“……”
人活一輩子,想著過往,想來未曾再有的將來。宋蓁蓁在此刻心中悲涼。
神京城,皇城,泰和宮,垂拱殿。
宦者令回來交差。興安帝聽著宦者令的稟話。
“替然宋氏識趣,便去麗錦那里傳朕口喻。她即狡辯公主府不曾有宋顯小兒。往后,朕亦不想再聽宋顯二字!迸d安帝的態度很明顯。
麗錦公主要護了一個小兒,隨她心意。
“巫蠱之禍豈能只罪皇后一人。安排一下,宋氏一族皆當報應!迸d安帝跟宦者令吩咐話道。
宦者令恭敬應諾。
待宦者令去辦差,興安帝才是坐于御案上,他靜靜的坐一坐。
宋氏一族沒了,往后這一個讓他不舒坦的外戚沒了。興安帝的心頭還挺高興。
在聽著宋氏造反鴆酒,想著她體面的走了。
興安帝在心頭想著,他倒底給皇后留了一分體面。
沒直接廢后,讓宋氏身上留一個皇后名份。興安帝的心情淡淡。
宮廷內苑,長樂宮。
何佩玉在知道宋皇后歿了后,她的神色有一些復雜。
在聽著天子默許宮人替皇后簡單料理一番身后事?芍^是沒半分天家威儀。
何佩玉感慨一回。爾后,丟于腦后。她更關心了自己生育的小皇子。
當然在心頭,何佩玉還有一點竊喜。她在猜測,中宮之位空缺出來,她能上位嗎?
憑她膝下的皇長子,母憑子貴,何佩玉想著天子表哥的寵愛。她有一些野望在心頭滋生。
原來不敢想的中宮之位,如今的何佩玉有一點念想。或許這便是時移世易,一切大不同了。
興安五年,宋國丈一家沒了;蛘哒f除了小兒宋顯,不,應該是如今的宋安外。
余下諸人,一一沒有活路。
神京城,費邑侯府。
東院之中,夫妻夜話。東方暻很傷感,姐姐丁芍藥的身后事,東方暻親自操辦的。
這一切收斂,費邑侯府也給官差塞了好處。可這些是小事,真正讓東方暻不高興的還是親人的離開。
明明早前一切歲月靜好,如今卻是天人永隔。
“玄高哥哥。”谷秀娘想安慰一下枕邊人。
“妹妹,莫講話。我靜靜!睎|方暻猜手,他的食指覆蓋在谷秀娘的唇畔前。
谷秀娘瞧著枕邊人的態度,她閉嘴。
東方暻想靜靜,就真的靜靜。
或許靜一靜,東方暻又能調整好心態。又是新的一天。日子總還要過下去。這世道不會離了誰,那就不過了。
至于傷心等等的情緒,在時間的磨平下,一切還是會過去的。
對于神京城發生的事情,宋國丈一家遭了罪。宋氏一族也跟著遭殃。
東方渭親眼瞧了,他對于宋氏一族平淡觀感。
對于姐母,東方渭有感情。這畢竟是親人。
若沒感情,東方渭豈會犯險的送走宋顯。
就是有感情,可最后,他救不得。
東方渭這等時候,他對于失去世孫之位沒半分遺憾。只有一種解脫。
他不是興安帝的臣子,他只是東方家的兒郎。
非享爵祿,不是臣子。若天子不賢,他這等黎庶又何必做了牛馬。
東方渭已經拿定主意,他要去瞧一瞧這一個世道。
這一回的決心于東方渭很大。哪怕夢中的后世有許多的不一樣,那些知識,東方渭不一定在夢醒后全記得。
可記得的,還是讓東方渭受益非淺。
東方渭想用自己的腳去丈量,丈量這一個世道的寸尺長短。
當然在東方渭離開神京城之前;蛘哒f他的離開,也能順順利利。
他身上無爵,不在如以前一樣。有爵者,有官帽,那等人當然得守了朝廷規距。
不旨意,不辦差,有世孫之位的東方渭當然不可冒然離開神京城,離開承天府。
如今則不然,東方渭覺得他解脫了。復得大自在。
興安五年。劉演這一位天子以為少一個外戚,少一個愛給士族辦事的國丈。他的日子會好過些。
事情恰恰相反。國丈沒了,朝堂上的紛爭不斷。一切沒有變好。
反而是宦官在外面替天子辦事時,這遇上的麻煩更多了。
有些人辦事不那么的牢靠;蛘哒f被人拿了把柄。御史上奏,一一在天子跟前告狀。
這些事情煩的興安帝頭疼。就是這等頭疼時。
神京城,皇城,仁壽宮。
董太后見了天子,對于這一個親兒子。董太后是觀注。
當然要論心頭的偏向,不必懷疑,董太后一定站天子這一邊。
往前如此,往后如此。就像董太后挺喜歡宋皇后這一個兒媳。
在董太后的眼中,宋皇后為難不壞。替天子納嬪妃,替天子掌了宮務。
宋皇后辦事情落董太后眼中,還是算得賢惠。
便如此,天子要罰了宋皇后,還罰沒了宋氏一族。董太后也不多嘴。
或許再喜歡了兒媳,待兒子不喜時,董太后也會恨屋及烏。
“天子!倍望著兒子,她說道:“后宮當有主。如今中宮之位虛懸。你意下如何?可是再挑了新的中宮人選!
董太后跟兒子問話,興安帝一想后,回道:“母后,你覺得何氏如何,她乃皇長子生母。朕膝下就這么一個兒子,總要多給皇長子一些體面!
這些日子,興安帝也瞧出來。以前外戚頂著,他派了一些宦者收攬勢力。
有人在前頭頂著,這宦官辦事還算得利。
可等著外戚不存,這等時候天子就要自己上陣。
這等做法,興安帝不取。他這等天子高高在上,乃人間真神。真下場,興安帝不屑一顧。
于是興安帝琢磨后,他本來就對表妹何佩玉有虧欠的心思。
這不,興安帝就想扶持下何氏一族?倸w這是皇長子的舅家。
更主要還是何氏一族的根底淺,他們想在朝堂上站位,那就一定得扒緊天子這一邊。
天子指東,他們不敢往西。
“何氏……”董太后不滿意。哪怕何氏是皇長子生母,在董太瞧來,一介貴妃就到底。還抬舉成中宮皇后。董太后說道:“不妥。”
“何氏的出身太低微了!倍說出她的看法。
“母后,天下之貴,于乎天家。朕之意,還得多給皇長子留了體面。一切以國本為重。”興安帝回道。
“天子的意思是要冊立皇長子為國本?”董太后驚訝的問道。
“母后,皇長子是您的唯一孫兒,他當然做得國本。”興安帝說道。
董太后聽著這話,她沉默了。
皇長子,這還是興安帝唯一的兒子。這就是大殺器。
“一切全原天子做主。哀家老了,也是糊涂。罷了罷了。”董太后在國本面前,她也得退避一回。
興安六年。
春,就是這等好時節,東方渭離開神京城。他領著護衛出行。
此一行,可謂是留足了時間,東方渭準備漲一漲見識。
不過匆匆過客,東方渭真準備瞧一瞧民間鄉情。
承天府,這是天下首善之地。
擱這里,東方渭瞧著百姓的日子還能過。好像真的不像那等夢里的后世所言,這世道不成了。
哪怕一些莊子,不,應該說很多莊子都是勛貴士族所有。
越是如此,越是一些鄉民的日子還不錯。
待出承天府,再走上三五日。
再到鄉間,東方渭的世界又變樣。或許這些鄉民還是黎庶?伤麄兊娜兆舆^得又不同。
泥胚的屋子,這都算得不錯。
漏風的,那等像是要塌了屋子,那才是常態。
鄉間的民情,東方渭還瞧了一些鄉民的吃食。
東方渭試過,他咽下了喉頭。然后,拉喉了。
真的難以下咽。可謂是人生之苦,莫過于這等可惡的吃不飽,還特難聽的果腹之物。
第52章 第52章
第52章
在東方渭聽到宋皇后歿了的消息時已經是興安六年。
關于天子冊立新皇后的事情, 他也是一道知曉的。
關于神京城的一切離東方渭仿佛太遙遠。
東方渭一路走來,他瞧見了民間疾苦。這天下的黎庶真的生活在水生火熱里。
或者說許多人壓根就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一路行來,東方渭親眼瞧過所謂的洗兒。
他救過人。
或者說他從小嬰兒的爹娘手中買下來小生命。
想著那些對他磕頭的黎庶。他們惡嗎?
想到那些被扔在水里掙扎著, 還想活命的小嬰兒。
想著那些山溝里被扔后, 要自生自滅的小嬰兒。想著那些小生命,他們可其無辜。
可這些小生命無辜, 他們沒沾了半分的罪, 他們活著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那些丟棄生命的爹娘, 他們惡?墒撬麄兊膼簭暮來?
那些逼著爹娘‘洗兒’的惡從何來。是這世道。這世道讓那些爹娘注定沒法子養活自己的親生骨肉。
是這世道讓人活成了惡;畛蔀了孽。
如果說瞧著那些黎庶瘦巴巴,被勞作時的陽光曬得干巴黑瘦時。東方渭又嘗過他們勞作掙命后的吃食。他覺得活成這樣沒滋沒味。
在瞧著這世道容不下一些小生命時。他在那些新生命的面前,他就一聲嘆息。
哪怕東方渭救了一些小生命。那又如何呢?
對于這一個吃了人的世道,他的動作是杯水車薪。
“公子。”護衛頭領小心的對東方渭說道:“您一路買人。咱們路途上買來的嬰童太多。這真的缺照顧人手。”
“……”護衛統領想說,請求公子爺別在多發善心。
這小嬰兒照顧起來, 這真的為難他們這些殺胚。
雖然救人一命,他們也樂意?梢睬埔磺谱约的本事。他們這些大老粗真不成。
東方渭點點頭。
“后面我會注意。如今救了人,就救到底。”東方渭能說什么,他只能說,能救一人總歸是好的。至少讓他心安。
東方渭會善心大發,那是因為他想到夢里,不,應該是后世的評價。
他看到了,那所謂的“晉武帝”一生里。那是晉武帝做的惡,不是他東方渭。他們是二人, 不是一人。
至少東方渭自己是這般想的。他想像不到的便是那晉武帝將來會屠城。
一座座城,那得多少生命。那是晉武帝的惡。
晉武帝被嫡長子追封為皇帝。其親手打下江山, 雖然是天下半壁。可那也是自己立的基業。
如此他的嫡長子才能光明正大的讓周朝末帝禪讓。
擱這時,東方渭只會覺得輪回報應。畢竟晉武帝長子, 晉文帝的江山社稷傳承三代后就是沒了。
這叫報應。
可是后面呢,得了天下的大慫。想一想,東方渭就覺得這大慫不做人,那真的就是不做人。
區區二代而亡,還是讓胡人得了天下。讓天下亂世,讓中原人成為胡人口中的“兩腳羊”。
因為胡人真的是吃了人。不是規則,不是世道的吃了人。而是把人當了牛羊豬狗,雞鴨魚一般的屠宰掉,爾后,扔在鍋里,串起來掛在烤架上,然后一口一口吃進胃里。
想著那些的胡人得天下的世道,想著那等中原人上了別人的餐桌。
晉朝之后,大慫這些不做人的做法,這禍害天下。
東方渭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那等所謂的大慫朝,真可謂是不要也罷。
可問題在于建立大慫的人,如今還沒出生呢。
哪怕其祖宗,這倒是存在。
東方渭想到皇甫賢,這一位御史。除此外,東方渭又想到皇甫賢的好友司馬仁。
司馬仁,東方渭他爹口中的善人。就是這司馬仁出面,拉攏好幾位御史幫襯著費邑侯府說話。
這可謂是冒著大風險。這等風險里樂著開口救人的總歸是讓費邑侯府欠下人情。
司馬仁的人情,東方渭記下了?蓪τ谒抉R仁的子孫們,東方渭昜是記下了。
因為大周皇朝之后,晉朝與南邊二分天下,上演了三國演義。
最后天下歸一,得了便宜的就是司馬仁的子孫。這一位的孫兒會建立大慫。
那一個讓胡人得江山的大慫。
想著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東方渭自然是擱在腦后勺。畢竟一切都沒有發生。
東方渭現在就一個想法。瞧這天下究竟什么模樣。又能不能救了?
如果能,東方渭還是像想晉武帝一樣,不必圖謀社稷江山。而是做了匡扶社稷的臣子。
打小享了費邑侯府的富貴。東方渭的野望也不是什么謀朝篡位。東方渭只想守護了親人,同時也立志做一個于天下有用之人。
可世道的耳光,后世的青史沒謊言。越是在民間行走,東方渭就知道這一個世道沒得救。
因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都不算什么大事。
應該說太多太多的黎庶已經沒有活路。他們生無一寸立錐之地。無法養活家人妻兒。
人活著,如果連活下去都是奢望。那么,活不下去的人能怎么辦?
當然是拿命去搏。搏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南邊。
東方渭越往南走,明明是水鄉,明明是富裕的土地。偏偏這等地方就是流民太多。
荒野之間,東方渭瞧著天地之間的朝陽起,夕陽落。他的心頭全是寥落。
又在一處村莊落腳。
東方渭瞧著一戶村民給一個道人叩頭。
“謝道長救咱家!
“道長活命之恩,道長是仙人!
“……”
叩頭的是一對夫妻,他們的身邊一個小童。小童年幼,他扎著總角。
小童在爹娘的吩咐下,他一道跟道長磕頭。
東方渭瞧著這一幕。他沒有多話。
這一日,東方渭歇腳這一處村莊。在村長家暫歇。也從這一處小村的村長家知道原由。
這一處山腳的小村戶數不算多。這里的土地也一般,不算富庶。當然這一個村莊全是同姓。
只是這一個村莊的土地不是村民們的。他們只是佃戶。
東方渭還聽著村長叨叨一回,說這土地在祖上時,那是他們家的。只可惜一代一代下來,族人多了,土地沒有守住。
最后就落在縣里的大戶那兒,族人們就成了替人種地的佃戶。忙時為農,閑時去縣里找些活計幫工。
日子繁忙,至少還能勉強的活下去。當然這得沒災沒病。若不然,這祖祖輩輩的也不至于小村莊,還是小村莊。
聽村長的意思,村里也有絕戶了好些。唉,也是可憐人。
至于那道人,倒是村人眼中的高人仙人。這不,張二家的小子病了。就是道人化了符水給張二家的小子喝了。
這藥水病除,小童活了,病也沒了。
莫說張二感恩。村里得了道長恩惠的村人就沒有不感恩的。
聽著道人行善治人。東方渭也來了興趣。
于是東方渭去尋了道人,他親自登門。他就想請教一下道人,這世間莫不成真有神仙?
道人暫時歇腳住在村外的獵戶茅屋里。
東方渭去時,他瞧著道人正在烤火。不如烤火,火上還有一只小獵物。
一只烤兔子,道人灑了一點鹽巴。這會兒的兔子已經熟了。
“貴客臨門!钡廊瞬患敝粤丝救,他的目光落在東方渭身上。
至少東方渭隨行的護衛,這會兒在屋外候著。
“叨擾道長。”東方渭客氣說道。
“這不是我家的屋子,算不得叨擾。請!钡廊艘部蜌獾幕氐。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巧有美食。貴客可要嘗一嘗?”道人問道。
“不了,我已用夕食。”東方渭和氣的回道。
“即如此,那貧道便隨便了!钡廊诵幸粋道禮,爾后,他就用了烤肉。
對于道士們,東方渭了解的不算太多。知道這分兩宗。
有能結婚生子的,還有守清靜之身的。當然在吃食上,也有不吃葷腥的。也有不忌口肉食之物的。
只能說不同宗派,各有忌諱。
道人用過烤肉,還是喝過壺中的酒水。
他倒得自在。
這會兒東方渭也是靜靜的坐著。他的態度良好。
“貴客前來,可有事情尋問?”道人先問話。
“在下姓東方,名渭,字子德。”東方渭大方的介紹自己。不含糊,沒弄假。
“在下就是聽人說道長乃仙神一流,就像跟道長尋問了,道長救人之法可是仙法乎?”東方渭好奇的問道。
道人哈哈大笑,笑罷,他擦擦手,吃罷吃好。他又蓋了酒水的壺蓋。
道人說道:“貧道俗姓張,單名一個暌字。至于道號?”
“家師只收貧道為俗家弟子,算不得入道之輩。至于這一身道袍亦是穿習慣了。至于說什么仙神一流,貧道區區一介凡人,擔不起盛贊。至于救人之法,托符水一道,實則草藥爾!钡廊,不,應該是張暌實話實說,說了他的把式。
“道長心善!睎|方渭這一回真的驚訝。
這一位張暌道長倒是坦坦蕩蕩。
再仔細一瞧,落于東方渭眼中,青年模樣的張暌真是一位大善人。
“能救人活命,符水也罷,草藥也罷,都有活命之恩。得他人盛贊,張道長擔得起!睎|方渭誠懇的回話道。
第53章 第53章
第53章
張暌這一個名字落進東方渭的耳中時, 他驚訝一回。雖然他心頭驚訝,面上不露半分。
張暌這一個名字對于東方渭一點不陌生。那一個在夢里,在后世掀起民間八州起義, 最后搖動了大周皇朝統治根基的人, 便是面前的張暌嗎?
又或者只是一個同名同姓的道士?
可世道能如此巧合的遇上同名同姓,還同為道士, 年歲亦是相當的人。這得多巧合才能遇上。
至少東方渭心頭有八分的把柄相信, 面前的張暌就是青史之上說出“請大周赴死”的張暌。
心中藏事, 東方渭接下來跟張暌談話,著重于民間小事。
所謂的民間小事,不過是黎庶百姓的生計。
幾朝舊事,皆成門戶私計。
明明民間小事,關乎民生?烧娴臄R大周皇朝的如今世道, 不過成為士族的私門計量。士族眼中,當然是家族為重。
黎庶,或許在一些人,不,應該說在多數士族的眼中幾成數字。區區數字,怎么可能震撼他們的心。
死或求活,士族們也不在意的。至少一路行事,東方渭瞧見的好名聲士族,那名聲也不過好在士林之中。
這里的民,不是黎庶。而是士族、豪強與大戶。
至于黎庶們, 他們皆為牛馬,他們是沒有聲音讓朝堂上的大人物們聽著。
除非一個地主叛亂了, 朝堂上的大人物也不過是鎮壓。最后的結果還是成了某些士族的功勞薄。
至于黎庶為何活不下去,為何沒有立錐之地。
朝堂上有法子解決根本的問題嗎?東方渭可以肯定的說出“沒有”法子解決問題的。
因為吃到嘴里的肉, 沒誰會吐出來。士族們挖朝堂墻角,也不是一日兩日,而成百上千年。
從前朝至本朝,或者時間更久遠。一直在朝堂上活躍的,還是那些大人物后裔。
換了皇帝,換了皇朝,不換了世族們的榮華富貴。
哪怕改朝換代之時,有一些世族出了事?墒孔鍙膩硎遣辉谝粋籃子里擱雞蛋。
士族用后世的話講,他們是分散投資。
在新的皇朝,他們總能尋著門徑再一次的爬上去,爬到朝堂高位。
想一想,可憐做牛馬的黎庶,黎庶還是黎庶。
或者黎庶沒了性命,已經再無子孫。又或者一些在改朝換代里跌落到黎庶的寒門之家,他們往后的子孫便成了黎庶。
“道長心善,行醫問藥。”東方渭聽過張暌講述的過往。他贊一回。
真心贊話,不求回報,只為行醫,只為行善。
“走千里路,叩問心關。不過是修一份自在。貴客,東方郎君謬贊了!睆堦倚Φ馈
張暌是一個俗家道士。他會行醫,可能與他的經歷相干系。
他落難時,不記得前塵往事,不知來自何處。是師傅恩養于他。
對于他,師傅別無所求,不過是讓他記著一顆行善的人。
他得善,從師傅處得來活命之恩,亦不止活命,還得著師傅教導學文習武。
這善,師傅只想他將來亦贈予世人。張暌當然樂意。
這等行善,或許讓張暌心頭滿足。那是他眼中的大修行。
“這等善事,亦不止貧道所為。行醫問藥,處處需得錢財。亦有善信的相贈!睆堦沂欠踩耍苍诔院取
張暌嘴里的善信,當然就是大戶。他行醫也落一個名聲。
有大戶問診之時,張暌不介意多收一些錢財。爾后,他不止自己吃食而自理,還能免費的給一些黎庶百姓問診。
說白了,張暌就是劫富濟貧。
“道長,您是大善!睎|方渭夸贊一回。在東方渭眼中,不管眼中的張暌是不是青史這上的張暌。
至少對方眼中的一片赤忱,這讓東方渭受教了。
行善不圖什么,只為修行自己的心。這等堂皇正道讓東方渭覺得受益匪淺。
神京城,內城,費邑侯府。東院之中,夫妻夜話。
“算一算時日,渭兒應該到南邊了!惫刃隳锔磉吶苏f道。
“妹妹寬心,渭兒到南邊,一切均由他自己思量。他長大了!睎|方暻對于長子還是瞞有期待。
“我就不知道,渭兒瞧見府上的另一份基業時,他當做何感想!惫刃隳镙p笑一聲。
東方暻聽著這話,他亦笑了。
“那是府上的退路。渭兒去瞧一瞧亦不錯!睎|方暻說道。
“倒是近日,妹妹可是受委屈了。”東方暻執起妻子的手,他有些心疼的說道。
“玄高哥哥,我哪里受委屈。不過一些閑言碎語!惫刃隳锊辉谝。只要心中不介意一些人的嘴碎,其時她真的無所謂。
“倒是宮廷之中,如今亦是大變樣。可惜了宋氏一族……”谷秀娘想到自家替大姑姐一家料事后事。
再想一想宮廷之內,何皇后以及何氏一家人的崛起。
這等彼此之間的落差,那讓谷秀娘感慨良多。
“姐姐的事情過去了。顯兒,安兒往后有公主照顧。一切跟府上沒關系。我們往后便是顧著自家吧。”東方暻的態度淡淡。
姐姐去了,姐夫沒了。外甥一家,就落下宋安。
為著宋安,東方渭的世孫爵位也沒了。
擱東方暻的心中,他家真盡力。
如果不是把費邑侯府明面的家財全部獻給天子。這一關,費邑侯府能不能過去還是未知之數。
擱這,對于宋家,東方暻真的問心無愧。
至于姐姐那兒,姐姐不在了,東方暻除了嘆息,也無可奈何。
又是春日好時節。
對于渭河縣的谷家而言,今日是一個好日子。
谷大福夫妻見著外孫登門。
東方渭南下,一到親娘家鄉當是先拜見了一回親娘的生父生母。
雖然在名義上,這要尊稱了族親長輩。
來一趟谷家,這兒不是親娘口中的小門小戶。
東方渭在登門前,他亦走訪過民間。他更知道借著費邑侯府的威勢。谷家這些年發展的很快。
可親眼瞧見了,方才知道何謂朝中有人好做官。神京城有親戚,這是在家鄉里能發家致富的更快。
雖然在四祖父、四祖母的關愛下,東方渭感受到親情。
可瞧著舅舅家的表哥表弟們,東方渭又是感慨良多。
哪怕是親戚,走動少了,這感情上到底生疏一些。
小住一二日,留下禮物,東方渭告辭離開。
雖然谷家一再挽留,東方渭也客氣的婉謝。
離開谷家,在南邊娘親置辦的宅了里歇腳。
擱這會兒,隨東方渭南來的護衛等人的職責盡夠。他等跟東方渭告辭離開。
至于東方渭的身邊隨從,這等時候也換人了。
瞧著跟前年輕的青年,東方渭問道:“甲一,那些收留的小童可安排妥當了!
“大郎君請放心,府上早前多有收留小童,不過尋舊例。一切已經安排妥當!奔滓蛔屑毜幕卦挼。
甲一沒說的,便是他當年亦是被府里收留。若不然,他活不得性命。
對于費邑侯府,甲一的心頭全然感激。畢竟不止活他命,亦是活了他的弟弟妹妹的性命。
東方渭輕輕頷首。
在宅子里小住一二日,歇息一番。東方渭便是起程,乘船去往海島。去往費邑侯府的另一份不在明面的家業。
此去一行,哪怕已經乘過大船。東方渭早有心理準備。
可真的到大海上,瞧過船在海上的風浪里起航后。那一等浪打船頭。
那等搖晃著的感覺,東方渭暈船了。
海上討生活的難,不是三言兩語可說。只有親身經歷了,那旱鴨子對于海上風浪的苦處才可謂是有苦自知。
至少等著東方渭從船上下來,再到海島時,他顧不得瞧什么新風景。
東方渭眼前的世界都在晃動,搖來搖去,天在轉,地在轉,人好像也在轉。
一直修養了兩日,東方渭方才適應過來。
踏足陸地的感覺真好。
這是休養后的東方渭真情實感。可越是如此想法,東方渭越不能容忍自己的軟弱。
從夢里,從后世,東方渭知道大海的重要。
想著后世之時,那等陸權的比不過海權。那等落后就挨打的世道。
黑暗叢林,弱肉強食。
東方渭就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不征服大海,如何為好男兒。
不止口里講,還得身體力行。至少東方渭就是如此,他準備親自上手,讓他自己一點一點的適應大海。第一步就從不暈船開始。
想不暈船怎么辦,當然就是暈著暈著,在大海上習慣了。
那么,去大海上捕魚,再做了咸魚干。這便是海島的收入之一。
在這一片遼闊到無邊無際的大海上,東方渭知道家族的一座小島,還有島上的丁戶,這就是家族最大的秘密。
能入小島的,皆是求活無路被家族收留的人。
有整戶的黎庶,亦有孤兒小童。如今的小島上,有鹽田,有漁船。更有販賣四方的商行。
這些是家族的暗中力量。亦可謂是家族對東方渭的考驗。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睎|方渭準備擔起考驗。不再沖動,凡事多想一想這家族親人,多想一想島上的島民們。
這一切才是大家伙活命的根本。旁的,或許力量不足時,就不再妄想。腳踏實地的干一點事情。
做一點是一點,點點滴滴,從自個做起。
東方渭想做一個船上的好郎,駕大船,行四方。
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興安帝的萬壽節, 何皇后的千秋節,還有董太后的千秋節,一切依舊。
在這等時節里, 谷秀娘做為費邑侯府的世子夫人, 她就是隨大流的送禮恭賀。
劉大司空府。
谷秀娘陪著袁清惠吃茶,二人說一說何皇后。
“皇后娘娘有福, 多得陛下寵愛。谷姐姐, 你可聽說了, 朝堂上在議論了冊立皇太子一事!痹寤菪柕。
關于費邑侯府的世孫之位被奪一事,袁清惠當然清楚。
神京城里有些不識得天家恩威的人,可能還會看清一點費邑侯府。
可袁清惠不一樣,她得著劉大司空的點拔。袁清惠可知道的,如今的費邑侯府跟宮廷走得很近。
瞧著天家沒有怪罪費邑侯府的事情, 關于宋皇后被廢,宋國丈一族被牽連,在袁清惠瞧來已經成為過去。
既然是過去,費邑侯府沒沾著大麻煩,瞧著夫君也說費邑侯府安穩下來。袁清惠當然不介意跟谷姐姐這一位世子夫人再走進些。
“冊立國本,這等大事當然是隨了陛下與各位公卿之意。我這等婦人,我哪有什么見解!惫刃隳镏t虛一回。
倒不是故意謙虛,而是因著宋氏一族的事情。費邑侯府已經開始低調。
雖然一些必要的人情往來是需要?捎行┦虑椴欢嘧,那還是應該做的事情。
至少閉緊一點嘴巴,這一點小事谷秀娘能做到。
“谷姐姐就是謹慎!痹寤菪σ换。
二人吃吃茶。說一說神京城的八卦。這會兒的袁清惠又問了東方渭。
“谷姐姐, 你家大郎退出官學,說是南邊游學。如今久不見, 谷姐姐倒是放心。擱我,我是舍不得孩子離了身邊太遠!痹寤萏嵋痪。
“我家朝兒還惦念了你家大郎。在我跟前提了幾回!痹寤萏崞饍鹤觿⒊
一提起兒子, 袁清惠的神色都是更加溫柔兩分。
聽著袁清惠的話,谷秀娘苦笑一回,她回道:“兒大不由娘,且隨渭兒的心思吧。我勸不動,他爹也隨他。還能怎么辦。只盼著去游學,也讓渭兒多學幾分本事!
這是谷秀娘對外人的說詞。甭管誰問,就這態度。
關于東方渭去南邊,去查了自家的暗中基業一事。谷秀娘那當然不會開口提了。
或者說南邊的基業,那就是谷秀娘苦心經營。
當然東方暻也是出了力。當年在南邊當差時,東方暻也是插手過。
夫妻同心,費邑侯府在南邊的暗中基業,那也是一份大家產。
袁清惠提一回東方渭,還真就是因著兒子劉朝提了幾回。
關于劉朝提了幾回。那全是為著他的庶兄劉胤。
當然,這是劉朝的看法。實則已經過繼到長房的劉胤,如何算長房的嗣子。這庶出不庶出,這真不重要。
誰讓長房就劉胤一個子嗣。
鴻門官學。
劉胤下學后,他就遇上弟弟劉朝專門等著嘲諷一二。
“如何,不見東方渭這一個跟班,二哥這是好生寂寥!眲⒊淖炖餂]好話。
對于這一個庶出又過繼的二哥,劉朝更是討厭三分。
或者說樂意踩上一腳,純粹就是因為劉胤從來不跟劉朝辯解一回。
劉胤總是退一步的那一人。劉朝嘛,他是嫡子,他當然就是再多踩庶兄一回。
哪怕庶兄已經不是庶兄,已經是隔房的堂兄。
可劉朝不認那一等過繼的身份,擱劉朝這兒,劉胤還是小娘養的庶子。
“游學外出,本是我等士子的應有之義。三弟,你若羨慕了東方大郎,盡可跟二叔二嬸求話!眲⒇诽谷换氐。
“哼!眲⒊浜咭宦,回道:“游學,哪處有神京城里的博學之士多。我瞧著,怕不是游學。而是不敢來鴻門官學。誰不知道,東方大郎的世孫之位沒了。”
話罷,劉朝哈哈大笑,這當然是嘲笑。
劉胤靜靜聽著,他不回話。
只待劉朝離開后,劉胤在原地站片刻,爾后,劉胤離開。
神京城,皇城,泰和宮,垂拱殿。
興安帝聽著宦者令的稟話,他回道:“東方相安這一個老東西有幾分本事。瞧著還中用。”
聽著費邑侯府獻上來的錢財,這讓興安帝很滿意。
至于費邑侯府南來北往的做買賣一事,還是借了宮廷里的一些關系。對于興安帝不介意。
在興安帝瞧來,這倒底是替他做的好買賣。
“內庫還是太單薄。”興安帝當然有一幅好胃口。
或者說哪怕費邑侯府獻上的錢財不少,可這買賣擱著帝王眼中還是太小了。
興安帝勞累這些年,他還想享受享受。這要享受,當然就要花錢財。還是大把的錢財。
天子的享受,從來不是便宜的。
“再跟下面人吩咐一下,再是多奔波些。別總是朕吩咐一句,下面人才動彈一下。”興安帝不滿意。
宦官們的辦事效率在興安帝的眼中不夠高。
宦者令是低頭應諾。
爾后,在瞧著興安帝心情不錯的時候,他又小心的稟了一事。
興安帝聽后,他的神色塌了下來。
“又是士族!迸d安帝不高興。
或者說他被打臉了。有人替興安帝辦事,在地方上讓士族給抓了。這抓了不過是開頭。最主要還是被扣了帽子。
對于士族們,興安帝一直不太滿意;蛘哒f他干什么,在朝堂上總是反對的聲音太大。
這些士族個個吃得肥滿腸滿,偏偏還要興安帝做圣人。最好兩袖清風。
圣人,天子做圣人,那需要嗎?
在興安帝的心中,他是天子,上蒼之子,他本來就是天地之間的圣人。奉天命統四方社稷。
士族總想壓了皇權一頭,這讓興安帝很不滿意。
被人拿捏,被人分權,這讓天子的權利欲得不到滿足。
或者說讓興安帝不爽利。天子不高興,送走一個宋國丈。
朝堂上還是滿眼瞧去盡皆士族。這讓興安帝能舒坦,那才有鬼呢。
偏偏興安帝沒轍。因為士族太勢大。
想到這些時,興安帝跟宦者令問道:“皇后的兄長如何,最近吩咐他辦的事情,可是辦妥當?”
對于提拔了皇后的兄弟,提拔了兩位國舅。
興安帝還是出了大力。當然這中間宦官們也出了大力。
說白了,何皇后得帝寵,宦官們是皇權的附庸,他們當然就要討好了何皇后。
最主要還是何皇后的膝下有皇子,朝堂上已經有風聲,這要冊立皇太子。
未來的天家主子是何皇后生下來的皇子。這等情況下,宦官們討好了何皇后,再是討好了何皇后的兄弟,那簡直再正常不過。
“國舅爺跟前攏絡了一些人物,如今處事,處處妥當!被抡吡羁刹桓艺f了國舅爺的壞話。
如今國舅爺在帝王跟前也是好印象,他當然就得順著天子的心意。
“這便好。”興安帝點點頭。
“國舅得用,朕也能輕省些!迸d安帝又跟宦者令吩咐了,往后多幫襯國舅一二。
對于興安帝而言,扶持了新的外戚跟士族打一打擂臺賽,這就有必要。
能替天子沖鋒的外戚,能給天子做刀的外戚,這從來就是好外戚。
神京城,內城,費邑侯府,東院之中。
東方淮跟親娘問道:“娘,大哥怎么一直不回家。”
“對啊,娘,大哥去哪兒了,我想大哥!睎|方清清跟二哥一樣的態度。
大哥在家,她能讓大哥陪她去騎馬駒。
雖然是馬駒,在東方清清的眼中,那也是高頭大馬。
“你們大哥去游學,去學本事了!惫刃隳锖逡缓遄约业睦二老三。
在神京城里,谷秀娘在哄孩子。
幾千里之外。
無名的小島上,這兒有鹽田,這兒還有田莊。更有莊戶生民。
這一座島就是費邑侯府的暗中基業。東方渭與眾人乘船,在海上打漁歸來。
時間漫漫,最經不過消磨。東方渭在海上廝混久了,他已經不再暈船。
大海,在東方渭的眼中也是無邊無際的大。
這些日子里,東方渭還跟屈忠這一位造船老手討論了造船一事。
會造船嗎?
東方渭不會。
東方渭只是在夢里,不,應該是在后世的記錄片里,他看到了海上馬車夫的世界帝國崛起之路。
從那兒認識了海船,認識了大海的重要。
有了大海,有了海權,爾后,才會有了世界帝國。
大海太重要。偏偏對于東方而言,陸地更重要。因為土地生養活命,能養活千千萬萬的黎庶。
至于大海?
或者大陸的遼闊,讓人們更喜歡土地,而不是海洋。又或許是海洋的變幻莫測。
來到大海上,親眼見過海浪的兇險。見過臺風過境時,那天地之威勢赫赫。
在大自然的偉力之下,人,那會顯得太渺小。
可偏偏就是人的渺小,最后造就了工業時代的偉力。能上九天,能攬明月。
對于大海,對于世界帝國,東方渭心向往之。
不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東方渭更在意的還是光大自家的這一份基業。
那么,如今就從開創更多的土地開始。因為土地多了,才能夠養活更多的人口。
這一座小島,上面生活了五百戶丁口,這已經是極限。
再多,這海島的土地就會不足。
在夢里,在后世,東方渭瞧過世界地圖。
他知道在南邊,從閩州出發,一直東行,最后會見到一座大島。
那一座島很大,那里可以養活千萬的人口。那里可以種了出庶糖的甘蔗,更可以種了一年能兩季、三季成熟的稻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
在大周皇朝的治下,沒有一寸土地是沒有主人。
既然如此,東方渭當然就要給自家的基業尋一個更好的出路。南邊的大島就是東方渭的選擇。
第55章 第55章
第55章
對于興安帝而言, 興安六年是一個不錯的年份。
對于何皇后而言,興安六年是她登頂人生巔峰的一年。
這一年,何佩玉成為何皇后。
奈何人生嘛, 一旦登頂了, 一定就是從巔峰往下掉。
神京城,皇城, 仁壽宮, 鳳儀殿。
董太后跟何皇后商量著選秀一事。關于天家子嗣問題, 董太后看的很重要。
“天子膝下太單薄了。”董太后感慨一回。
何佩玉能說什么?目前興安帝膝下就她誕下的一位皇子。
這擱哪里說理,那真是子嗣單薄。莫說大戶人家在意繼承家業的子嗣,天家可有皇位等著繼承。一個繼承人,這不夠保險。
“兒媳跟母后一樣的想法。天家確實要開枝散葉!北鹿芎位屎笮念^什么想法。
一旦坐上皇后的位置,至少在面上, 她就得賢惠。
或者說董太后的擔憂,也一定是天子的擔憂。
因為興安帝就是小宗入大宗,繼承了沒了皇子的先帝之位。
有不少的前例在,董太后和興安帝肯定不想重復舊路。
“哀家就知道皇后是懂事理,明事非的賢惠人!倍髮τ诤位屎蟮谋響B很滿意。
在仁壽宮里,何皇后順著董太后的話語。一口應下來年大選一事。
可等著回了昭陽宮。
何佩玉的神色淡淡。她哪怕心頭再賢惠,她肯定也不想有旁的皇子來跟她的兒子搶了繼承權。
天家的皇太子,那不一定穩妥。從古至今,平平安安繼承天子之位的皇太子屈指可數。
沒法子,甭管天子, 還是皇太子,從來就是一個既尊貴又危險的位置。
集皇權于一身, 那自然就集事非于一身。
“嬤嬤,給國丈府遞消息。本宮要見一見娘家親人。”何佩玉跟昭陽宮的管事嬤嬤吩咐話道。
“諾。”嬤嬤應下差事。
神京城, 內城,費邑侯府。
這一日,晚間時分,夫妻夜話。谷秀娘跟枕邊人提了南邊的基業一事。
“瞧著渭兒的家書,他在南邊倒是過的開心。”谷秀娘笑道。
“孩子上進,這是好事。他開開心心的求了上進,那更是好事。”東方暻笑回道。
“對于渭兒的上進,我也高興。”谷秀娘說著心底話。她又指一指皇宮的方向。
“奈何宮里的胃口太大。”谷秀娘這是說了宮廷里的意思。
費邑侯府前面走出宋國丈的舊事陰影,那是給天家獻了天大的好處。
借著天家的虎皮,費邑侯府從事一些事情時,那更是順順利利。
這天下間就沒有得了好處,還不擔因果的美事。
費邑侯府沾上了好處,那當然就要滿足了宮廷里的好胃口。
谷秀娘一直在料理自家的產業,甭管里外,她一手管著。
對于谷秀娘而言,她其實也挺忙碌的。買賣,還要發家致富,她也是消耗了無數的腦細胞。
谷秀娘的每一份家業,那都是消耗精力與心力,那是一點一滴的攢起來。
可不像宮廷里的貴人們,那能吃了她這等大血包。光是沾血包,那就是吃得肥美腸滿。
好處難了,谷秀娘如今就得支應了宮廷里的要求。
“為難妹妹了!睎|方暻也是體諒妻子的難處。
“也不過為難!惫刃隳镙p輕搖搖頭,她笑道:“我這邊維護好宮廷里的關系。渭兒在南邊就能得著更多的自在!
谷秀娘在買賣里多支應錢財給宮廷里的大人物。
她家的產業打著天家的虎皮,那在各處的運轉能更順暢。畢竟有人想吃了天家產業,也得打量了胃口是不是太好。
谷秀娘這一邊跟枕邊人商量一二支應宮廷里的法子。
關于宮里的財務明細,她總要跟枕邊人商量一二。夫妻之間,有商有量。
幾千里之外。
東方渭最近的收獲更大,他真的駕船發現了東邊的大島。
那一個在夢里,在后世的地圖上標明的大島。
如果大陸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主人。那么大島之上,那就是未開發的,未有主人的應許之地。
“這是我們的土地!睎|方渭對著船員說道。
這是他們的土地。這更是基業的大起步大轉折。
至少東方渭是這般的想法。他有許多夢里,不,后世的見聞。
有些是可以一點一滴的實現。但是這些的前題就得有人。
這世道里,人不值錢,人又最值錢。
因為有人,才會有一切。同樣的,光有人,沒有養活的糧食一切皆為空談。
因為人活在世間總要吃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沒法子,那就沒法子活下來。東方渭一直想尋著這一座東方海上的大島。他只是想給自家基業尋一個養活更多人的土地。
至于為何不是在大周皇朝的治下?
因為大周皇朝的治下,費邑侯府的產業已經在明面上獻給天子興安帝。
既然做了明面上的獻業之舉,那肯定就不能打天子的臉面。
又或者說大周皇朝的治下,土地是屬于士族、豪族、大戶。他們才是土地的掌控著。任著控住土地與隱瞞的丁口。
整個大周皇朝已經被蛀空了。至少東方渭一路北來往南行,他見到的處處黎庶之生存,那便是如此。
處處是無地的佃戶,處處是士族莊園與田地。
哪怕在以前,費邑侯府沒獻業給天子興安帝之前。
費邑侯府一直占著許多的土地。說白了,這世間沒傻子。
誰都懂的,土地是最值錢的傳家寶。因為土地能種出糧食,能養活人口。
沒有土地,何談家族的前景?
沒看東方渭一朝掙脫對天家的效忠心思,他就想著給自家掙得大家業時,他也要給自己的理想尋一片生根發芽的土地。
貿易?
這些是以后的事情。對于東方渭而言,在大周朝的治下有很多無地的流民。
那些流民就是他的目標,那便是收攬一些流民。爾后,運到這大島之上。
在這一片海外之地,一切就是空白的畫布,可以隨東方渭信手而為的做了理想之畫。
他想在這一片土地上實施了什么樣的抱復與理想,那都可行的。
可這一切也有前題,那就是花銷。
運轉人口需要錢財,開墾耕地需要人力物力。這些大量的消耗可不是小數目。
東方渭總要跟爹娘商量。
同時,他自己也有一番思量,他總要做一些事情。做一些事情才讓自己的心得著平靜。
大周皇朝的未來,那就是沒有未來?稍這之前呢?
一個統治社稷江山兩百余年的皇朝,總會有余蔭尚存。
目前的瞎動作,那只會為王前軀。東方渭不想做了真龍的踏腳石。
又或者說東方渭不想司馬仁的孫兒建立的那狗屁的大慫出現。
胡人也罷,夷人也罷,總之,中原人的文明不應該被野蠻所賤踏。
東方渭想著的世界,那應該是一個更美好的世界。至少中原人的文明應該立于頂點。
想立于頂點,那么,那就得邁過那一步。
那便是早熟的東方農耕文明越過工業化的那一步。
那一步看著曾經似乎在中原大地上萌芽過。
可萌芽就是萌芽,它在這一片土地上胎死腹中。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誕生。
因為東方的文明是農耕文明,是做官的儒家。
儒家沒什么壞的,也沒有什么好的。一切就是統治天下的天家需要。
可東方渭覺得,他若沒有得著后世的見聞,這些關他何事。
可他偏偏見識了后世里,那一個又一個世界帝國的崛起。
世界帝國。
日不落帝國。那一等的帝國,那些記錄片上的宣傳,那看得東方渭熱血沸騰。
東方渭在那一刻,他是恨不能投身于那樣的大時代。
雖然在中原的文明在東方渭瞧的記錄片里,沒能蘊釀了日不落帝國的出現?墒牵磺胁煌。他東方渭知道后世的軌跡。
就像是一句俗語云,蝴蝶效應。
東方渭就想做那一只蝴蝶。一只能煽起巨風的蝴蝶。他想要改變太多。
越是想要改變一些事情,東方渭越要給自己尋一片理想能開花結果的土地。
大島,在東方渭的眼中,這里便是他的夢想起步之所在。
在這里,可以開墾土地,種出能養活更多的糧食。
在這里,東方渭更想創新了生產工具與生產關系。
可這一切的改變,先得填飽了更多人的肚子。
想要有更多人,那又得運來了更多的民戶。
想運來民戶,又要能活命的糧食。瞧瞧,這就像是閉環一樣。總是一環接一環。哪一環都得一個一個的闖關。
興安六年,匆匆而過。
興安七年,踏步而來。
一開年,興安帝降旨,冊封皇長子為皇太子。
正式的冊封大典當然得大肆操辦。得祭天地,祭祖廟。
神京城里,為著冊立國本一事弄得熱鬧。
谷秀娘對于這一場冊封大典,她就一個感想,真是花錢。
為何在意花錢?因為這等大典上,谷秀娘也是獻了錢財上去給宮廷里的大人物花銷。
何家成為皇太子的外戚之家。何國舅在朝堂上登堂入室。
對于提拔了何國舅,興安帝是有意的。何皇后對此當然高興。
因著兄長升官,何皇后對于興安七年的大選,她好像也得淡然一點。倒是是膝下有了皇太子,何皇后心態很穩。
第56章 第56章
第56章
神京城, 內城,公主府。
屋內,麗錦公主在陪著生母宋婉兒。這一位宋貴妃一直病著, 如今心病難去。
“麗錦!彼瓮駜呵浦畠, 她的眼中不舍得。
可御醫也來瞧了,說她郁結于心。要多加調養, 藥沒少吃, 奈何這身子骨是越發不中用。
這幾年, 宋婉兒感覺著自己的日子好像也不長久。
就是久病之后,宋婉兒更擔憂了女兒的前程。或者說麗錦公主哪還有多少前程?
為著宋家的事情,麗錦公主在天子興安帝那里也受著拖累。
可哪怕是拖累,宋婉兒還想保住宋安。這是宋氏一族的嫡房唯一的血脈。
宋婉兒說道:“母妃知道,一直讓你為難了。”
“母妃!丙愬\公主眼中含了眼淚。
“我不為難。”麗錦公主搖搖頭。宋婉兒嘆息一聲, 說道:“若是可以話,母妃總想替宋氏一族留一條根。好歹讓你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在九泉之下能有人祭祀了香火!
這是宋婉兒的一點執念。當初挑了蓁蓁做興安帝的嫡妻元配。這是先帝給的恩典。
哪料想,這等恩典最后是禍非福。
宋婉兒心頭很苦澀。她說道:“可母妃……”話至此,宋婉兒停頓一下。
良久后,她的手握緊了女兒的手,宋婉兒小聲的說道:“可母妃心頭,麗錦你是最重要的。好好的護好自個兒,旁的母妃想通了,也不那么重要了。”
在生命走到最后時,宋婉兒擱不下, 不是宋安。不是宋氏一族的香火。
宋婉兒擱不下的是女兒的一輩子。她擔憂,她不在了, 女兒麗錦的將來怎么辦?
瞧著先帝托付的興安帝,宋婉兒的心更懸著。
想著先帝, 哪怕一直念著先帝的寵愛情份與感情?伤瓮駜哼是苦澀的很。
因為這等苦澀里,有說不盡的痛與悔。她想,再有機會,她再是勸了,告辭先帝他去了后,他的后人面臨的委屈苦楚,先帝會在意嗎?
當年不是沒人勸過,只是勸不住先帝罷了。
“母妃!丙愬\公主為著宋氏一族的宋安出頭。她保下了宋安?稍谂d安帝跟前的情份,那也要消耗的七七八八。
宮廷內苑,這越發待公主府的淡薄,麗錦公主沒眼瞎,她當然瞧得出來?伤缓蠡。
麗錦公主不為外祖父、外祖母,又或者舅舅、舅母的香火考量。她只是為著親娘宋貴妃考量。
這是親娘的母族,麗錦公主總會在意的。
特別是聽著母妃的這一番話語,便是在天家受一些委屈,麗錦公主也覺得那些委屈不算什么?倸w她做的事情能解了母妃的心憂。
神京城,內城,費邑侯府。
東院之中,谷秀娘念著兒子東方渭送歸神京城的家書。
因著早年有商量,這兒子的家書里只是問候關心之語。
至于更重要的事情,那當然有密碼。
一般二般的人,不知道密碼,那就不能解讀出里面的真正要緊消息。
從長子東方渭的家書里,谷秀娘也知道了南邊的新情況。
待晚間,夫妻夜話時,谷秀娘把家書也遞給枕邊人,讓枕邊人瞧瞧。
東方暻瞧過長子的家書,也是對了密碼,爾后,他知道了里頭的重要消息。
“渭兒有本事!睎|方暻挺為長子高興。
“是啊,渭兒出息了。”谷秀娘也夸一回兒子。
要說東方渭在南邊當然做出一番的成績。真正的成績,不是嘴里夸一夸。
憑著東方渭想尋了東方之東,大海之上的大島。
為著收攏流民,為著種更多的糧食。同時,也是為著種甘蔗做白糖,掙更多的錢財,再收攏更多的流民,再開墾更多的土地,再種更多的糧食,養活更多的人。
這老循環了。
可這些之外呢,東方渭更想著開發了新的生產關系,新的生產工具。
在大島之上,有更先進的生產工具,鐵制的,鋼制的。
這想要有鐵,有鋼,這除了需要人力資源之外,還要有鐵礦與煤。
大島之上,東方渭從夢里,從后世知道資源點在哪。更知道大島之上有一座后世都是記錄著世界豐富大鐵礦、大煤礦。
這還不是最要緊,最要緊的不在大島的陸地深處,還是靠著海邊不遠。
就在海平小平原的山腳之處,這兒還有河流,有水量,這就能好好利用與開發。
于是有了鐵,就能做了犁。不止犁,還能做了武器。
犁是耕種,武器是保護。畢竟大島之上還有野民。
雖然這時代的野民不多?傻降子校@就需要“教化”。這等教化,當然就需要武力。
“大島上的基業,渭兒來信簡述一遍。我瞧著,倒是善事!睎|方暻對于長子開拓基業,他是贊同的。
谷秀娘贊同一回。
“是啊,渭兒此等做法,大善!惫刃隳锏贸姓J。
哪怕她穿越一回,倒底對于什么煉鋼啊,什么更先進的生產工具啊,她就耳聞一二。至少怎么做?
抱歉,她是半瓶水都沒有,響當當,那都響不起來。
好在她的長子有能耐,在夢里,不,在這一個世道的往后,越千年之后,那能學著后輩們的學識。
對于長子的夢,或者說一夢千年后。谷秀娘曾經在意過嗎?
在意過。
可聽了長子的解釋,谷秀娘更覺得這八成就是長子的金手指。就像是她一樣。
他們母子,各有外掛。
雖然這一個世道在谷秀娘生活的時代里,那是不存在的。
可在這一個世道里,這一切又是存在的。特別聽過長子講了千年之后的世界。
很多的時候谷秀娘都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個平行的宇宙。所以才會平行時空的青史斑斑。
對于這些,谷秀娘想得不多。她活在當世,更活在當下。
谷秀娘更在意了長子夢里千年后,對于這一個世道的評價。
亂世,饑荒,戰爭,想著這些時,谷秀娘都覺得生錯世道。
在這等世道過日子,越往后,越難熬。
人嘛,活在世間,總要尋著退路。不止谷秀娘想,她覺得旁人亦然。
對于長子在南邊做的一切,谷秀娘知道,她的枕邊人知道。
長輩們,就是兩位爹也知道?扇胰说態度都是一樣,都是在默默的支持。
有錢的,那一直在出錢。有力的,也一直在出力。
就像是谷大順、東方相安,為著東方渭的事業可是掏了私房錢。一輩子的積贊都是投了下去。
谷秀娘也一樣,她經營的北邊南邊的買賣,只要能通融的,一樣在給長子東方渭的事業輸血。
東方暻也一樣,那些年,他在南邊攢下的底子全交給長子。
可謂是費邑侯府的暗中勢力,如今全在東方渭的手中。
為的什么?
不過是替費邑侯府尋一條退路。尋一條在濤濤大勢之下,在未來真的亂世來臨之時,給全家人尋一條活路。
更多的,或者說他們也不敢奢望太多。
就像是東方渭自己也說過的,他的夢,又或者千年之后。青史之上評價只是評價。
東方渭只是少年郎東方渭,不是什么青史之上的晉武帝。
青史上的記載,有太多的巧合與意外,也有太多的變數。
誰都不知道明天會如何?
他們只是在盡全力的想活著,想活得更好罷了。
東方渭做的,也不過是想著掙扎了更好的出路。替自己,替家族,替這一片中原大地上的人們。
什么是更好的出路,那當然是工業化的出現。更先進的生產工具的出現,更好的生產關系的出現。
可這些眼下嘛,費邑侯府里,谷秀娘不敢深想,也不敢擱太多的奢望。
谷秀娘能想的,就是長子在南邊多留了退路。
甭管將來中原是如何?
甭管天下是如何?她沒奢望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梟雄或英雄,她就盼著茍亂世之時,一家人還得平平安安的活著。活得好,那當然就盼著了。
興安七年,宮廷內苑又添新的佳麗。
興安七年,宋婉兒這一位先帝的貴妃歿了。麗錦公主替母守孝。
神京城,皇城,仁壽宮,鳳儀殿。
董太后對于宋貴妃歿了,她很淡淡。不過跟何皇后嘀咕一回。讓何皇后料理好這事情。
何皇后當然是派了心腹去麗錦公主府一趟。
對于何皇后而言,宋貴妃的去逝不過小事。先帝嬪妃,也不過昨日黃花。哪由著皇后更多的在意。
何皇后的目光更多在宮廷內苑,在新入宮的佳麗們身上。
這些小妖精,那是要跟何皇后搶了天子。何皇后當然要上心。
特別是宮外的生母進宮時,又跟何皇皇嘀咕一番。
這些還是小事,倒是嫂嫂跟何皇后當了耳報神,亦是讓何皇后在意起一些事情。
便是何大郎,這一位何皇后的兄長最進風光的很。
可謂是一朝妹妹坐上中宮之位,何家也是登堂入室。畢竟何皇后不止是中宮皇后,她的膝下還有皇太子。
何家是得意了。
神京城,皇城,泰和宮,垂拱殿。
興安帝最近很掃興。主要是何大郎這一人瞧著辦事紅火。可實際嘛,就是一個不怎么聰明的樣子。
吩咐一樁,他能辦成一樁。一旦沒了興安帝的吩咐,何大郎這一位國舅爺就是不動彈,或者說不做不錯。
對于這等上進心不足,或者說能耐不足的。興安帝也無奈。
能怎么辦?
這是國舅,總要扶持一番。
于是興安帝在外戚這里盼不著曙光,他就準備更加的重用了宦官。
天子愛宦官,這當然在朝堂內外引起了風波。或者說這些年里,天子攬了利益不少。這已經讓士族門閥們,那已經有一些不開心了。他們準備給天子一點顏色瞧瞧。
總歸士族的想法簡單,就要讓興安帝瞧一瞧,泰和宮的門匾上寫著的“垂拱”二字,那不是寫著玩兒,那是點拔天子識趣兒的。
第57章 第57章
第57章
宦者令是天子跟前的得意人, 這等得意人,在興安八年,一開年就成為失意人。
因為宦者令的養子鬧出了天大的麻煩。
英山縣出現流民造反。這造反的源頭就在宦者令的養子身上。這一位宦官養子憑著養父的身邊謀一個官位。
早年是蹭到五品。后來任上出差子, 一貶再貶, 最后成為從六品的縣令。
當然這等位置,按說這一位孫縣令也應該坐穩。奈何孫縣令的背后有人。
就是這等背后有人罩著的孫縣令又惹亂子。
還是讓流民造反。流民造反, 那就一個原由。
御史們上湊, 孫縣令在民間一個綽號叫“天高三尺”。
為何這般叫法, 那當然是刮掉地皮三尺,這天與地之間的距離可不是添了三尺。
就是這等情況下,朝廷鎮壓流民歸鎮壓。
可那等惹禍的頭子,那一樣不能輕罰。
對天家而言,造反, 這一理沾上了,不死都難。
孫縣令的養子免不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誰讓他不是第一回捅了簍子。只是原來的破事還能壓一壓。
等著流民事兒一起,這壓也壓不住。御史們把孫縣令的破事與底細扒一個干干凈凈。
拔蘿卜帶出泥,宦者令也被養子孫縣令拖累一回。
神京城,皇城,泰和宮,垂拱殿。
興安帝很生氣,對于流民造反,還是造天家的反。要說興安帝對于流民有什么同情?
不可能。
興安帝巴不得流民是死光。興安帝更惱的這事情牽連到他身邊的宦者令。這可是興安帝的心腹。
這等事情不必查, 興安帝就知道宦者令的養子不干凈?僧數氐暮篱T大戶,還有那些士族門閥, 他們有一人算一個同樣不干凈。
孫縣令倒霉在于他領頭了,把事情辦砸了。
或者說孫縣令不無辜, 可他背后隱瞞的那一些人更不無辜。只能算孫縣令的手段不夠,他一死,旁人就能干凈的脫身。
這等時候落井下石的,那是扒拉扒拉的想法子把黑料把孫縣令的身上堆。就怕孫縣令死得不夠徹底。
便是宦者令,如今這位置也坐不穩;蛘說輿情洶洶,興安帝也壓不住。
就是這等時候,興安帝起了心思,讓國舅出面跟一些人談一談。不過是暗示了,天子會退一步,也讓一些人識趣一點。莫在纏著宦者令這一邊。
那孫縣令就死是余辜,不殺,不足平民憤。
可宦者令嘛,興安帝是一定要保下來。這可是他的心腹,他不保下來,那怎么給后來者一點信心。
天子連心腹都護不住,這天子哪還會有權威。
當然便是宦者令保住了,興安帝也覺得宦者令的能耐不足。
興安帝準備再提拔心腹,可謂是要分了宦者令的權柄。
天子獨愛一人,那不成的。權柄這東西還得治衡。
神京城,內城,國舅府。
何大郎得著天子的吩咐,他當然要替天子辦事。
或者說這也是何大郎的立身根本。對于何大郎而言,他是盼著多替天子立功勞。這不止穩定他的位置,更是穩定了宮廷里何皇后和皇太子的位置。
對于何家人而言,他們不止看眼前,還看未來。
要知道皇太子意味著國本,意味著何家幾十年后的榮華富貴。
下一代的天子流著何氏的血脈,這就在何家很有奮進的動力。
關于興安帝的一些做法,一些暗示,當然讓聰明人能領會。或者說能在朝堂上走到三公九卿之位的沒一個傻子。
真是傻子,也爬上高位。
在天子都是暗示明示多番后,對于宦者令的喊打喊殺聲一下子銷聲匿跡。
至于孫縣令。
在興安八年的秋,這一位在午門上走一遭,一顆大好頭顱被斬了。
便是孫縣令的家人,那當然也免不得陪葬一回。
對于宦者令而言,這一個從族親里領養的養子沒了。他一點不傷心。
可在興安帝跟前失寵了,讓新人爬上位,就才讓宦者令更傷心。
閔讓、黃賢,這二人在興安帝跟前的得寵,一下子展露頭腳,這踩著的就是宦者令的權柄。
宦者令不得天子信任,這等宮廷內苑太監里的頭一號人,這位置眼瞅著就是不保。
可偏偏閔讓也罷,黃賢也罷,二人在興安帝的支持之下已經快速的膨脹起來。
讓宦者令一時間也沒法子治住。
興安八年,天下的日子還是一日不如一日的江河日下。
對于興安帝而言,他如今也是懈怠許多。
許是在剛登基之時,興安帝還有野望與雄心。
可如今嘛?興安帝已經不抱太多的希望。實則真的是興安帝瞧出來,滿朝上下,盡是士族。
興安帝想做一點事情,他真的是難上加難。
興安八年,秋。
神京城,內城,大司空府。
袁清惠跟谷秀娘吃著茶。袁清惠笑道:“時光過得真快。瞧瞧,我如今都要操心了朝兒的婚事!
袁清惠膝下就劉朝一個兒子,劉朝年十二,擱這個年紀真不大。可對于士族而言,相親一事總是早早預備上。
畢竟三書六聘,這也要花著時間一點一點走完。更何部,這相看了,這不代表了就合適。
這里面花銷的時間夠長,袁清惠對于唯一的寶貝兒子,她當然看得慎重。
“谷姐姐,你家大郎的年歲比朝兒大一歲。你可是相看好了兒媳的人選?”袁清惠笑問道。
“我瞧著谷姐姐一直不急,心頭一定有好人選!痹寤葜皇谴蛉ひ欢T谒雭,身邊的好友一定給長子定好嫡妻人選。
這好兒媳嘛,神京城的貴女有數,當然是一家女,多家求。這應該早早定下來,也省得后頭麻煩。
“渭兒不在神京城,一時半會兒,我還不著急。”谷秀娘如今連兒子的面都沒見著。
憑著長子寫回來的家書,書信里只報好。可旁的呢?
長子不在跟前,谷秀娘也不想讓兒子在婚事上留心結。到底兒媳好不好,那要跟兒子過一輩子?傄尯⒆雍闲囊狻
谷秀娘這話說了,袁清惠當然不太相信。
不過不相信歸不相信,袁清惠也不會追根問底。
“谷姐姐有成算,你心頭一定自個的打算。你家大郎的婚事,那將來還不是你一言決斷!痹寤菪Φ。
“孩子大了總有想法,隨孩子們的心意。我這兒,我是通情達理的!惫刃隳镄Φ馈
兒媳又不是跟她過一輩子,谷秀娘不想多摻合。
對于兒媳的人選,如果兒子起心,她當然可以參謀一二。可挑了人選,定了人選,還由著兒子自己來。
反正谷秀娘就一個想法,人選是孩子自己挑的。那么將來嘛,這日子過得好,也得他們自己經營好。
這不,自己挑的人生路,總歸得自己走完。這是好是歹,那就是怨不得爹娘,得多反醒一下自個。
在挑兒媳一事上,谷秀娘很想甩鍋。
至于士族眼中的聯姻,這強強聯合當然好。
可谷秀娘打從長子那兒知道千年之后,如何評價的這一個世道。
對于亂世將來,這好像是不是強強聯合也不一定那么重要。
還是隨孩子自己的意思吧。谷秀娘打定主意,她當一個好娘親。從不勉強自家的孩子。
像她這么明事理,隨意和善的長輩,總歸多得小輩的喜愛吧?
神京城,內城,費邑侯府。
谷大順跟東方相安在談話。二人談的還是宮廷內苑的事情。
“瞧著,宦者令那兒,我們倒得疏遠一二!惫却箜樃锌换,他道:“真是世道輪回,天邊的云彩易碎,這說不得,難說清!
對于宦者令,谷大順往常有交集?墒且f感情多好?真沒有。
倒是谷大順和東方相安給宦者令送上去的好處,那是一車又一車。
沒法子,谷大順是先帝跟前的寵臣。先帝在前,他是威風凜凜,先帝去了。谷大順就是昨日的黃花,謝了。
谷大順當年掌的權柄,一朝全移交給宦者令。
就這,也怕讓宦者令不高興,還是又拍馬屁,又送好處。哪怕如此,也沒得著宦者令的另眼相看,給啥好處。
谷大順對于宦者令如今的失勢,他當然就看淡三分。
“閔中侍、黃中侍,這二位也是起山頭,往后倒要慎重對待!睎|方相安說道。
“親家說的在理。往后宮廷里,那得勢的多起來。這也是好事!惫却箜樀哪樕嫌邢惨狻
“閔中侍、黃中侍,咱家當年在宮里可是有交情。實打實的交情。”谷大順當年在宮廷里也是結交一些人脈。
這些人脈里就有閔讓、黃賢二人。
如今閔讓、黃賢二人上位,谷大順當然很開心。
“這等關系淡不得。往后還要親家多奔走,多替府上說些好話,送些禮物聯絡感情。”東方相安熱忱的說道。
“親家放心,這事情我一定上心!惫却箜橖c頭同意。他當然上心,對于送禮,還是送到老熟人那兒拉關系,谷大順肯定在意了。
畢竟這不是止為他好,讓他多添人脈。更是對女兒女婿好,對外孫們也好。
這等老關系一旦攏絡好,就是前程,這就是護身符。
第58章 第58章
第58章
東海之上, 大島之上。
東方渭拿出來爹娘的家書,他再看一遍。
對于神京城的家,他有時候也想念?筛嗟臅r候, 東方渭在外面漂著, 一點沒有漂著的感覺。
對于外面的世界,東方渭只覺得太自在。
外面有他想像中一切, 雖然這一個世道不美好, 可能夠從自己的手上一點一滴的建設起來一種新的秩序與美好, 這讓東方渭有足夠的成就感。
哪怕這里面要付出良多,要吃苦良多?蛇@些全是東方渭自己樂意的。
再瞧一遍家書,再看著爹娘還有祖父、外祖父問過的親事。問他之意?
東方渭想到夢里,想到了千年之后,青史之上的介紹。
他的未來嫡妻會是麗錦公主?扇缃, 一切又會如何?
東方渭不在神京城里,他瀏覽四方,他見識過陸地與海洋的遼闊。
神京城的繁華在東方渭的眼中更像是浮華一場。
那等神京城,東方渭一點不留戀。東方渭更喜歡大島,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這里的每一行每一業,那全是東方渭的心血。
“親事,呵呵!睎|方渭感慨的笑一回。
他正年少,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嫡妻,姻緣, 這離著東方渭還有距離。畢竟東方渭才十三歲。
對于東方渭而言,他一點不著急婚事;蛘哒f心中只有奮斗的事業, 他干的力氣都大兩分。
姻緣嘛,隨緣嘍。東方渭不著急。他知道的, 麗錦公主那兒還在守孝。
東方渭很淡然。
他給爹娘回的家書更淡然。對于東方渭而言,他更在意了大島上的一切。
大島。
這是這一座龐大海島的名字,至少暫時的名字如此。
甲一與弟弟妹妹生活在這一座島上。
“大哥!毙∶返,大名賈貳的小童見著哥哥賈壹,他很高興。
對于老不著家,總在替主家干活的哥哥,賈貳的心中地位挺高。
爹娘早逝,哪怕在吃不飽的日子里,哥哥還護了他和妹妹,哪怕偷了搶了,總有一口吃食給他和妹妹。
見過被餓死的小乞兒,賈貳的心中,哥哥賈一是利害的。就像他心底的一座大山讓他一般踏實安心。
“大哥!辟Z小妹見著哥哥回來,她也喊話。
“休假,特意回家來。”甲一,又或才說賈一休假,正好弟弟妹妹不上學,也到假期。
賈一歸家,他就想跟弟弟妹妹過一點輕省的日子。
在外面的日子,離開了這一座大島,離開了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賈一,他就不是這般一個純粹的青年。
賈一的心底,家,除了弟弟妹妹,還有這一座大島。還有建立起這一個世外桃源的主家。
特別是大郎君,在賈一的心中,他愿意為大郎君獻上心臟,獻上忠誠。
不止是因為主家救了他們兄妹的性命。更因為大郎君的志向。
大郎君想活更多人的性命,自己吃過苦,自己流過淚,自己走投無路過。
因為自己得了主家的庇護有了遮風雨的傘。
賈一想過,他也樂意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是性命,他更想見識一下大郎君口中更美好的明天。
哪怕他不能享受,至少弟弟妹妹能夠享受到。
“大哥,我去做飯。我在學堂里跟女先生學過。我如今做的茶飯可好吃了!辟Z小妹得意的說道。
“對,大哥,小妹如今做茶飯可好吃了!辟Z貳贊同一回妹妹的話。
“好!辟Z一笑了。
歸家來,不止弟弟妹妹挺開心。鄰里之間,也是關切著賈一。
對于這些鄰里,在賈一眼中,他們也跟他一樣的,也是盼著主家萬萬年。
或者說這一座大島上,有一人算一人,有一戶算一戶,全得著主家的恩典。全得著大郎君的活命之恩。
沒主家,沒大郎君,他們就沒有如今的好日子。
真是好日子。
在吃過小妹做的茶飯后,賈一陪著弟弟妹妹去分給他們的自留菜園。一家人,一起給菜園除蟲拔草施肥。
施的當然是天然肥料。
自留的菜園并不算大。可開墾的耕地,那一刻無垠的耕地,就從眼簾處一直到不可見的際頭。
這些耕地啊,就是這一座大島上居民們的信心。
那些耕地里種著水稻,在山腳下,更多的耕地里還有甘蔗。
這在大海之上,這兒的天氣跟中原不一樣。
這里更靠南邊,可以一年三熟水稻。
對于許多人而言,這里哪怕會有害蟲與瘴氣。
可對于求生于這一座大島上的眾生而言,再壞,也比著苛政好。
苛政猛于虎也。
至少在賈一跟著主家走四方,一邊做生意,一邊救人來大島活命。這般做著買賣時,他的看法就是如此。
主家人多好,大郎君考慮的多仔細。救人來此,不止給糧給食,還給安排建房建屋,還給安排牲畜,可謂是這一切能想像到的,賈一覺得大郎君都是仁慈的想像到了。
在賈一心中,大郎君就是天降的神仙,一定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或者說不止這些呢,還有活人命的藥湯。
那可是大郎君點拔的秘方。雖然如今大島上傳開了,能治瘧疾。除了藥湯,還有喝開水,不能喝涼水。
等等的,更類的保命之法,大郎君從來就是安排人宣講,讓人人都知曉。
這些讓賈一都是驚為天人。再瞧著大島之上又有新的船廠,又有新的啥子工廠?
那些一樣一樣的新鮮事物,再瞧瞧年紀小的弟弟妹妹還能免費的讀書。
再瞧瞧,大島之上,那紙印的書籍。在大島之外可瞧不見。
這一切的一切,許多的新鮮事物,還有大郎君等眾人的好。
賈一的心頭除了感恩,他就覺得大島之上的所有人都得記了大郎君的恩。
誰要忘記,誰就是狼心狗肺。
遠遠的,賈一又聽著弟弟妹妹的喊話聲。
他回望,他瞧著弟弟妹妹,他們不像當年的那般瘦瘦小小。他們的眼眸里有光,他們的臉上有肉肉的感覺。
賈一心想,真好。
這大島上的一切就會像大郎君說的,這是他們的家園。他們一定要守護好這里的一切。
誰也不能搶走。
對,賈一覺得當如此。等弟弟妹妹長大了,他們賈家就要在這一片土地上生根發芽。便是爹娘的牌位,也一定要留在這一片土地上。
至于爹娘的遺骨。
賈一想到爹娘,他就覺得遺憾。要是爹娘活著多好,也能過一過如今的好日子。
可惜,爹娘早逝,爹娘的埋哪兒,賈一也記不住了。
那些年里,家鄉發大水,太多的地方被沖毀了。
便是埋了爹娘的那一座山包包,那也是洪水過后,一切不存。
賈一想著過往,再瞧著如今,他更感激了主家的好,感激了大郎君的能耐。
又是一年花落去。
待麗錦公主守完孝時,她的少女時光來到。
便是這等日子里,宮廷里的消息當然落進麗錦公主的耳中。
神京城,內城,麗錦公主府。
麗錦公主也要參加了天家宮宴?伤的心情淡淡。
母妃不在了,舅舅家也不在再了。留下來的外侄兒宋安,如今除了得麗錦公主的庇護。
麗錦公主的心頭還擔憂了外侄兒宋安的前程。
罪籍在身,宋安在大周皇朝里,又哪來的前程?
“殿下!惫苁鹿霉脕矸A話,遞了一些外面收集的消息。
麗錦公主當然關心了外面發生的事情。她真的挺關心,一切盼著有轉機,讓外侄兒宋安有安生立命的機會。
就是這般殷殷相求之下,麗錦公主知道了一些消息。
宮廷之內,天子興安帝又有新的寵妃。
這都是算小事兒。
更讓麗錦公主在意的,還是何皇后的娘家跟士族越走越近。最后干出一些事情。
那一位何國舅跟宦者令這一位失勢力的大宦官起了沖突。
在家奴和外戚之間,興安帝又會如何料理?
麗錦公主有一點看戲的興致。
神京城,皇城,泰和宮,垂拱殿。
興安帝沒了早年的勤奮,更沒了往昔的雄心壯志。他就想享受了美酒與佳人。
偏偏這等時候,有人來給興安帝找茬子。
看事情,看真相。對于宦者令跟何國舅的沖突,表面上看是宦官與外戚的沖突。
可事實是嗎?
這二者可都是皇權的延伸。在興安帝的心中,這二者都是他用來平衡士族的。
單對單,甭管是宦官,還是外戚,目前在興安帝的眼中,那都不夠士族幾個回合。
就這般興安帝眼中的自己人,敵人沒對上,倒是自己內訌了。這讓興安帝很生氣。
宦者令孫忠,這一人是興安帝早早提拔的心腹?上,這能耐不足,養子又夠廢物。
興安帝都給機會了,給了一次又一次。
如今又來拖后腿,這讓興安帝很生氣。擱這,孫忠也還有挽回的機會。
奈何宦官這等職位的競爭太激烈。在孫忠的背后,還有以中侍閔讓、黃賢為首的等人,那是一心盼著把孫忠拱下臺。
只能說,在利益面前,許多人是可以聯手的。
“陛下,皇后娘娘有請。”閔讓在興安帝很生氣的時候,小心的稟了話道。
收斂氣性,興安帝淡淡吩咐一句,道:“擺駕昭陽宮!
興安帝當然要給何皇后體面,或者說這不止給何皇后這一位中宮,也是給皇太子。
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興安帝一到昭陽宮, 一見著何佩玉時。何佩玉就是笑顏如花的跟天子見禮。
“恭喜陛下。”
“賀喜表哥,唐美人懷上天家子嗣。”何佩玉說出來了御醫剛診出的喜訊。
“唐美人有喜!迸d安帝一聽這話,他挺高興。
“善!边@等時候的興安帝便是開口要賞。
對此, 何佩玉當然是一樣的態度。天子賞, 她這一位中宮皇后亦要賞。
對于唐美人懷孕一事,興安帝高興一回。爾后, 他的目光落在何佩玉的身上。
“要辛苦表妹了!迸d安帝說道:“朕就信你。”
“表哥寬心, 御醫說了唐美人這一胎安穩, 待懷胎滿十月后,一定替表哥添了皇嗣!焙闻逵袷腔屎,她是所有皇嗣的嫡妻。
掌著宮廷內苑的宮務權柄,何佩玉當然就有責任得挑起擔子。
若不然的話,不止天子要不滿意, 便是董太后也要不滿意。
這會兒,昭陽宮里,帝后二人說得高興。
仁壽宮,鳳儀殿。
董太后也在跟心腹談了話,問了嬤嬤去賞賜唐美人后的情況。
聽著唐美人一切安好。董太后很滿意。她笑道:“何氏是一個討人喜歡的。瞧瞧,她膝下育有皇太子,不止一輩子的指望有了。又是一個賢惠的,宮廷內苑再添子嗣,這是天家幸事。”
說到這兒時,董太后就想到前面的宋皇后。
在董太后的眼中, 哪怕她有時候也覺得天子寵了何皇后這一個表妹,這有一點礙眼。
有些時候, 董太后還會挑一挑何皇后的刺。可再挑刺,比起宋皇后嘛, 何皇后更得董太后的心思。
說白了,宋皇后也有賢惠的名聲。可這名聲能吃能喝嗎?
在董太后的心中不能。宋皇后膝下無嗣,還讓宮廷內苑的嬪妃們一直無嗣。這在董太后心里,這便是最大的罪過。
跟宋皇后這前車之鑒一比較,何皇后在董太后的心中就是滿意添三分。
宮廷內苑,再添子嗣喜訊。這當然是大歡喜。
對于朝堂上的一些風波,興安帝也便是有了一些新的決斷。
或者說因為何皇后的原由,興安帝的心思已經偏心眼兒了。
宦官們,不過是自家的家奴,替主子們委屈一點,也不算委屈。
至少在興安帝的眼中如此。對此,閔讓、黃賢二人,那當然是跟其它的中侍們一樣,那都是附合了天子的心意。
踏著孫忠落水,這才是中侍們的心愿。
結果也得償如愿。
因為何皇后的得意,何國舅在天子跟前有了好臉色,這是天子樂意給的體面。
最后的結果,當然是鬧騰幾月后,孫忠這一位宦者令惜敗,被天子罰去守天子陵。
神京城,內城,費邑侯府。
書房內,谷大順跟東方相安說道:“瞧著神京城風起云涌,最后的結果,倒是不出一些意料!
“閔中侍、黃中侍,如今都是得意人。親家,往后府上就能沾些光彩了!睎|方相安笑道。
“確實如此!惫却箜樞Φ溃骸按齺砟,玄高的位置也應該挪一挪。費邑侯府的世子當然是高官得做,爵位得享!
“當如此。當如此。”東方相安很高興,一臉贊同了親家的想法。
遠在幾千里之外。
東海之上,大島之上。東方渭得著親人們的書信。
瞧過家書,東方渭知道親人們的想法?倸w是在外浪了這些年,總要歸家。
哪怕如今不歸家,總得許了長輩們一個確切些的時間。
誰讓東方渭一番年就年滿十四歲。這是實歲。擱這一個世道里也能成婚了。
東方渭還沒有定下婚約,長輩們的著急,東方渭也能理解。可他真的走不開。
如今的東方渭正在給大島上的基業徹底的奠基。
這等時候不看緊些,萬一走了樣,那就是一顆參天大樹小時候沒矯正好。
對于東方渭而言,他肯定不能接受。于是他只能再寫家書,再跟長輩們告饒。
東方渭就想求了長輩們,緩一緩。他真心還得在大島之上,大海之上待一些不算短的日子。
可能還有一些年月呢。這是東方渭的真實想法。
往事越千年,越是通過夢,看到千年之后的世界。
東方渭就是大受震撼。越是瞧,越是覺得未來的世界真像仙境。
那些琉璃城鬧,那些繁華熱鬧。離著東方渭的時代太遙遠。
東方渭就想努力,哪怕在他奮斗一生,或者至死之時,也不可能見著夢中的世界降臨世間。
可到底,東方渭想為著那一個理想多邁進哪怕一步呢。
這是他的一小步,可卻是青史之上可以留筆墨重彩的一大步。
這般機遇,于東方大地,于中原大地,這何嘗不是機遇。
中原大地上的黎庶百姓,他們是人,活生生的人。他們就有權利吃飽飯,過上更好的生活。
如果不識光明,也許可以埋于黑暗。一旦見得光明,又哪能忍受了黑暗。
或許黑暗本來沒什么,可有了光明之后,黑暗突然就變得面目可憎,難以忍受。
這些就是東方渭對于這個世道的看法。
見識千年之后的世道,再看一看如今這糟糕的世道。東方渭心頭自然燃了一團火。
那一團火,在東方渭想來,不是燃了他自己。便只能點燃了星星點點的火光,最后,點亮了這一個世道。
誰讓太多人,或者說大島上的人,他們從最苦的境地被有救贖出來。
他們在地獄里生活過,如今的日子他們眼中是天堂。
天堂猶在,只要有良心之輩肯定盼著這地上天堂的好日子,那能過得長長久久。那也可能救贖了更多的人。
“大郎君,大郎君!
“船,屈總管說,造出來了,造出來了!庇腥诉h遠的跑來,一邊跑,一邊喊。
看過后世的日不落帝國發家史,再瞧一瞧西方的造船跟東方的不同。
對于海船,在東方渭的心中當然得山寨一二。
這其時能叫山寨嗎?
這是攻克難關再學習。畢竟如今的西方人好像也沒這一份能耐。
要讓東方渭說,他是憑腦子記下來的一切,再跟屈忠這一位總管討論。
這當然有東方渭自己的學習能力。跟什么山寨不山寨的,關系不一定太大。
“好!睎|方渭聽著這話,他贊一聲。
“走,去船廠!睎|方渭笑道。
神京城,又是一年的年節。
年年歲歲,待興安八年一過,迎來興安九年。
興安九年,世道瞧著還是如舊昔。
神京城,內城,麗錦公主府。
麗錦公主捂嘴笑了,她說道:“真賢惠人啊。”
這是笑嘛,這是嘲諷。
真嘲諷。宮廷之內,懷孕的唐美人小產了。
擱這事,宮廷內苑里也是鬧一番。好些人是落了難。當然會落難的當然就是一些宮人與小黃門。
真正的大人物?
目前尚未有。
對于宮廷里的熱鬧,麗錦公主從來不介意多瞧一瞧熱鬧。
看好戲這等事情,麗錦公主巴不得。誰讓興安帝做的一些事情,讓麗錦公主心頭不止是委屈,更有憤恨。
宋氏一族沒了,麗錦公主的舅家沒了。她一個公主,也勢單力薄。
或者說聽了生母宋貴妃的一些猜想,麗錦公主都懷疑過。
天子廢宋皇后,不止因為宋氏一族的勢大。比起一些一等門閥士族,宋氏一族算什么,不過頂在臺面上的人物。
更何況,原來的宋皇后一直沒懷上子嗣。要說多大的底氣?
興安帝相信,過逝的宋貴妃不信,麗錦公主更不相信。
宋氏一族能耐大,能讓天子像殺雞一樣的隨意宰?
或者說在麗錦公主的心里,天子不過是過河拆橋。
當年興安帝等著上位,接過麗錦公主的父皇大位。那等時候當然要捧著宋氏一族。
可用人朝前,不過人朝后。待著一旦大寶入住。惜時的糟糠怎么看怎么不順眼,這是瞧過興安帝的落魄時,興安帝移心他處,這再正常不過。
或者說拔了宋氏一族,再是借此清洗一回先帝之時,那一些宮廷里的殘存舊勢力,這不是合情合理嗎?
至少宋皇后歿了后,宋貴妃在宮廷內苑的人脈就是損失慘重。
這不止是宋貴妃宋婉兒多想。麗錦公主同樣會多想。
神京城,皇城,昭陽宮,椒房殿。
何佩玉很生氣,真生氣了。她一直護了唐美人這一胎,就想在表哥天子跟前落一個好印象。
哪料想功虧一簣。要知道,為這些,何佩玉做了太多的籌謀。她更擔憂著,唐美人小產后,這事情會不會破壞了她在天子表哥心頭的地位?
由不得何佩玉多想。唐美人小產后,泰和宮里吹來的風聲讓何佩玉感覺到了一些不妙。
若有若無之間,何佩玉覺得她跟天子表哥多了一些間隙。雖然他二人都是在努力的彌合。
可有一些傷痕留下來,那自然是抹不平的。
仁壽宮,鳳儀殿。
董太后燒過香火,爾后,她就是小憩一些時辰。
待醒來。董太后還問一問跟前的嬤嬤,又有什么消息可要呈報。
嬤嬤恭敬回了,道:“太后娘娘,一切如此,暫時無事非!
“唐美人算是廢了!倍筮@會兒倒是想著做的一場夢,爾后,這般感慨一回。
一個不得寵,還是失了子嗣的嬪妃。在董太后眼中已經沒有扶持的必要。
“何氏,真是一個好兒媳。哀家前頭夸過,后面就出幺蛾子。”董太后微微皺眉,嘆息一聲。
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對于興安帝而言, 唐美人出事后,他確實郁悶了好一些日子。
倒底膝下就皇太子一個兒子,對于家有皇位的興安帝而言, 一個兒子怎么夠, 太單薄了。
好在興安帝瞧著表妹還是識趣人。對于這一樁宮廷內苑的嬪妃小產一事表示追究到底。
不止如此,又借著這等機會, 何皇后還是親自出馬給天子獻美人。
瞧著何皇后的做派, 再想一想皇太子。興安帝默許了一些事情。
查不查, 怎么查,查到哪?
興安帝無論如何都要給何皇后一些體面。
至少在董太后跟前,興安帝確實是維護了何皇后。
神京城,皇城,仁壽宮, 鳳儀殿。
董太后瞧著天子走了,她跟身邊的嬤嬤說道:“哀家想差了,天子心頭還是有皇后的。”
董太后想分何皇后的宮務之權。當初興安帝剛登基時,宮務之權在宋皇后手中。
宋皇后歿了,何皇后接過宮務之權。擱這般些日子,董太后身為天子生母,她就沒得摸一摸宮務之權。
要說董太后養老歸養老,她其時也要使一使權柄的威風。
就是一下子被天子給撅了回去。多次試探,在董太后想來,這一回當是機會。誰讓何皇后這一個兒媳犯錯了。
哪料想, 董太后還是想差了。在兒子心頭,何皇后的份量不淺。
試探出來這樣一個結果, 這讓董太后很不舒心。
如果不是念著宮廷內苑,隔墻有耳。董太后都想要念叨了, 這兒大不由娘,有了媳婦更是心頭沒娘。
想歸想,這些年董太后是不會講的。到底念著天子不止是她的兒子,還是天子。
想一想當年的宋皇后,那會兒子心疼宋皇后時,董太后想捻酸。
可等著兒子要廢了宋皇后時,待枕邊人的狠勁。
董太后只能一聲嘆息。
這當了天子的兒子,到底不一樣了。哪怕是老娘呢,董太后一身的富貴榮華還是系在天子身上。
扭不過天子,那更是跟天子斗氣。
不過借著這等機會,董太后倒替娘家侄子求來一個不錯的官位。
何皇后的兄弟做得國舅,莫不成董太后的侄子就不能嗎?
沒得這樣的道理。
至少董太后心中,她的娘家侄子跟天子的親近程度,那比著何皇后的兄弟,可是親近更多。
到底董太后的侄子跟天子,那是有血脈關系呢。
興安九年,神京城,內城,劉府。
劉胤訂下婚約,來年當會成婚。他這等婚事一旦走上行程,當然是廣為人知,總是熱鬧的很。
劉胤最近的日子越來越好過,憑的不止是生父的重視。更是養父的提攜。
養父,或者說他如今的父親,那是他原來喚一聲大伯。
如今嘛,當然尊稱一聲父親。
對于如今的父親、母親,劉胤是感恩的。
若不是過繼,他沒有如今的福份。在鴻門官學里,劉胤結識不少的人物。
或者說他的父親,這一位總生病的養父一直也在給他轉移了人脈。
拜會過一些叔伯,一些父親來往的人家。劉胤不止長見識,到如今又訂下婚約,還是一等士族家的嫡女。
對于未來的嫡妻,劉胤很滿意。
劉胤很滿意,可有人并不滿意。至少跟他哥不太對付的劉朝就不怎么滿意。
神京城,內城,劉大司空府。
劉朝跟他娘議著庶兄劉胤的婚約。他憤憤不平。
袁清惠瞧著兒子,她就鬧不懂,這孩子總跟劉胤計較什么?
論身份,劉胤只是堂兄,畢竟是過繼給長房。
劉朝是司空府的嫡出郎君,前程有望。他真要嫉妒,也應該嫉妒一下他的長兄。
或者說以長兄劉勝為目標,那是好好上進才對。
有時候瞧著劉朝跟劉胤總愛計較了,袁清惠都頭疼。這孩子醋在哪?
“你堂兄的婚約不錯,怎么,我兒也急著定下婚約?”袁清惠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
“你倒給母親說說,你要何等的嫡妻,你說了,母親比照著給你尋一位!痹寤荽蛉鹤。
劉朝吱吱吾吾,他說道:“家世就不能比劉胤的嫡妻差!
這是劉朝的心頭真正想法,如今他都不能輸給劉胤。
問為何?
可能就是一股子心氣。
其時吧,劉朝早年跟劉胤還在一府里時,劉胤總矮他一頭,或者說劉胤是識趣的。
那是處處收斂鋒芒,就是處處小心讓著嫡出的兄弟們。
那會兒被劉朝欺負了,劉胤也不會吱聲。主打一個悶葫蘆,小透明。
待過繼了,一切又不同。
有父親、母親的撐腰,在讀書上,在習武上,劉胤一朝飛龍在天,處處比著劉朝勝一籌。
勝了也罷,劉胤也不顯擺,只劉朝身邊人看挑事。
爾后,劉朝再跟他爹訓了,這不,逆反心態起來。
劉朝一看著庶兄劉胤,他就過敏了。
對于劉朝的心態,劉胤知不知?
當然知。
或者說,劉朝身邊一些人的嘴欠,那還是劉胤故意挑拔起來的。
劉胤又不是圣人,那些年被劉朝欺負的凄凄慘慘時光,他可一筆一筆的全記著。
憑著一朝翻身,劉胤當然得報復回去。不然,他念頭不通達。
于是這一對兄弟就成了冤家對頭。瞧著不像兄弟,更像仇人。
興安九年,冬。
神京城下了一場雪后,銀裝素裹,也是顯出來一片靜靜的美。
那等美,還帶一點涼,涼得刺骨的寒風。
神京城,內城,費邑侯府。
谷秀娘看過家書,知道長子東方渭在南邊一切安好。
“玄高哥哥,你瞧瞧,渭兒在信里講,他來年會回神京城!惫刃隳镎骈_心,她這會兒眉眼含笑。
“臭小子,總算知道歸家。”東方暻接過家書,也是看起來。
看罷,東方暻說道:“回來就好,回來了,也讓渭兒定下婚約。他老大不小,總不能一直擔擱下去。”
來年東方渭十五歲,實歲。擱這一個世道里得成親了。
哪怕不成親,也當定下婚約,可不能耽擱下去。
“渭兒的婚事,他歸來,總要問一問他的意見。夫妻過一輩子,合了渭兒的心意最好。”谷秀娘笑道。
對于兒媳一事,谷秀娘看得開。當然,她多做一些思想方面的工作,家里人也是一樣想得開。
總歸親人嘛,就盼著東方渭這一個小輩過得順心。
至于未來東方渭的嫡妻是誰?這其時不太重要。
在谷秀娘想來,憑著兒子的心性,總會挑一個好女郎。
話罷兒子的家書。
谷秀娘又道:“玄高哥哥,我參加聚會時,還聽一些消息。說宮廷里傳出喜訊!
“這等事情與咱們的關系也不大,不過是宮廷內苑的一位美人有喜了。”東方暻真不太在意。
怎么說呢,打從走通中侍的門路后,東方暻升官了。
如今谷秀娘妻憑夫貴,她在一些小圈子里,又有人樂意巴結一二。
說來說去,利益動人心。
“也是,宮廷內苑里不缺著貴人,總應該多聽著一些好消息!惫刃隳镆蔡谷坏恼f道。
天子跟前不缺美人,不缺佳麗,傳了喜訊太正常不過。如果沒傳了喜訊,這可能才應該是大新聞。
神京城,皇城,昭陽宮,椒房殿。
宮廷之內,又有美人懷孕。何佩玉做為中宮皇后,她是歡喜的。
這一回,她不止重賞,又給太后與天子報喜。
何皇后還是跟身邊人交待了話?傊欢ǖ孟敕ㄗ幼o了這一胎。
在何皇后想來,她做為中宮皇后,可不能再失手。
真是又小產,何皇后能想像得到,一口天降黑鍋又落她的頭頂。
這等黑鍋,何皇后不想再背了。
因為唐美人小產一事,何佩玉覺得她真冤枉。
偏查到后來,唐美人小產一事也沒有查出來有什么幕后真兇。
只能說是唐美人自己不注意,又或者是身子骨太弱。這是護不住天家子嗣。
唐美人失了子嗣,也失了圣寵。如今在宮廷內苑里真成一個透明人。
如今的焦點可在懷孕的白美人身上。
白美人憑著新貴,得著圣寵,又懷了身孕。
她如今也是風光無限好。至少何皇后待白美人都是客客氣氣。御醫那一邊也得帝后的吩咐,處處得緊著白皇后請了平安脈。
不是什么三日一請脈,而是天天請了平安脈。
有一點問題,御醫都得趕緊的報上去。
對于何皇后而言,她就等著來年天子添子嗣。也是洗一洗她身上的污名。
何皇后還是想得一個賢惠的名聲。
興安九年過去,迎來興安十年。
神京城,內城,大司空府。
對于劉朝而言,新年新氣象。他雖然還沒能參加庶兄劉胤的成婚。
可巧不巧的,就開年時,他陪母親袁惠清上香。爾后,巧遇了未來的嫂嫂。
這不,一歸府后。
劉朝對母親就有話講。劉朝說道:“母親,對于婚事,兒有話講!
“瞧著你一路上就是神不思蜀。說說,你且在意何事,讓你這般著急著一回府就趕緊求來了母親跟前。”袁清惠想聽一聽,她這寶貝兒子要講什么。
“母親,其時您挑了兒媳,也不一定要挑了一等士族家的女郎。”劉朝松口了未來的嫡妻人選。
“我瞧著,還是要挑一挑女郎的容貌。兒就想要一個美若天仙一樣的人兒。”劉朝在瞧過庶兄劉胤的未婚妻模樣后。
劉朝頓悟了。他不想娶一個姿色平平之輩。
還得是一個美人兒才成,秀色可餐。這天天碰見,還睡一張榻上的嫡妻。長得不美,劉朝遭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