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關于保鏢們失職的事情紀離不好插話, 不過現在怎么說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一想到齊總的衣服都濕了,紀離就在旁邊扯了扯自己老公的衣角。
齊暮楚感覺到了。
他眼皮一掀, 對那些保鏢們說:“下去吧。都去樓下等著。”
……聽聲音,齊總似乎費了好大勁兒來控制自己的情緒。
保鏢們呼啦啦地散去,紀離又輕輕扯了扯齊總的衣襟, 說:“你也趕緊回去換套衣服……”
齊暮楚卻沒有動。
驀地又看向自己身邊眉眼清澈的青年, 忽然說:“比起吃醋,我怕的是你出事。離離, 你懂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紀離轉回身來,重新對著齊暮楚,桃花眼里飽含笑意和得意:“我也是很厲害的,剛才你不是試過了嗎?”
他說的是剛剛自己被拖進樓梯間, 跟齊總比劃的那兩下。
說到這里,紀離又嘟了嘟嘴巴:“要不是早認出是你,你覺得我會不繼續還手?”
“離離……”
齊暮楚眼瞳又是一晃, 喉結也瘋狂地上下滾動著,他將愛人重新擁進懷里,抱不夠一樣:“是我的錯,我不該以為你會認不出我。是我太自卑了。”
“……”
下頜重新搭在老公肩膀上的紀離:??
等會兒, 齊總在說啥?
他,齊暮楚,自卑???
“嗯。”
齊暮楚卻笑著,大大方方承認:“原本也不自卑, 但是在老婆面前還是有點遭不住。”
“我的寶貝太厲害了。”
“……那是。”紀離努力眨眨眼睛, 緩解那種羞澀、不好意思的情愫。
但既然齊總都夸他了, 紀教授也就不得不展示一下自己了:“等會兒你有空記得去匿名論壇看看, 應該還能看見我暴打別人的視頻。”
“好啊。”
齊暮楚答應下來,下巴蹭了蹭老婆柔軟的發,又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對方的側臉:“等一下就去看。”
“嗯。”紀離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干脆把頭都埋在齊總的肩上,又說:“不過你也挺厲害的呀。”
齊暮楚聽了就笑了:“這么說寶貝也認可我的實力。”
“當然。”紀離很認真地點頭,齊總剛才跟他比劃的那兩下,感覺上也是特意受過訓練的。
齊暮楚:“那我可得跟寶貝好好‘切磋’一下才行。”
紀離:“?”
或許是不知不覺又抱得太緊的緣故,對方一說話紀離就能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
他又是帶著笑的,嗓音低啞撩人,傳到紀離的耳朵里就……讓人感覺熱熱的。
……好像齊總又不正經了。
但紀離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然后齊總就直接表明了紀離果然沒想多——
齊暮楚說:“老婆,我們今天直接回家吧,好不好?”
紀離:“?”
齊暮楚攬緊他的腰,眼睛已經變得杳亮:“或者你陪我回去換衣服。”
紀離:“……我下午還有課。”
齊暮楚:“是三點鐘的課。還有……三個小時。”
“……”
好吧,有時候課程和工作表完全被愛人掌握,也不是一件好事兒……
紀離又說:“但是你辦公室里也有西裝可以換呀。”
他側頭,拱了拱齊暮楚的脖子:“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了,就在小休息室里掛著呢。”
這次換成齊暮楚:“……”
只是被戳穿了,齊總也依舊不想就這么放手。
“可是我不想跟寶貝分開。”
齊暮楚再度坦然承認:“一分一秒都不想,我只想永遠這樣抱著離離。”
紀離:“……”
聽聽,這是一個大集團的頂級BOSS該說的話嗎?!
紀離猛地揉了揉自己直接全紅的耳朵。
“那、那、那也不能永遠這么抱著吧。”
紀教授難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咱倆又不是連體嬰兒。”
齊暮楚聽了就笑了:“不嬰兒,連體就行。”
紀離:“…………”
感覺齊總是不打算正經起來了,紀教授干脆強硬地從對方懷抱掙脫,當然并沒有成功,對方的兩只手還是緊緊地攥著他的腰。
不過總算不像剛才那樣抱得那么緊了,紀離望著老公的臉,又湊近了用自己的面頰貼了貼對方的,表示:“乖,該回去工作了。”
他湊過來的時候,齊暮楚一直睜著眼。
眼底透出杳亮的光,平日里高冷高貴的鳳眼在青年過來貼貼的時候,微微彎出了一個弧度。
然后他一側頭,循著青年離開的方向追逐過去,在對方的唇上啄了一下——
“好。”
齊總勉為其難地說:“都聽寶貝的。”
紀離:“唔。”
兩個人終于離開了陰暗的電梯間,說來也奇怪,這會兒心情明媚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雖然依舊沒有陽光,但天空也比先前發亮了許多。
紀離跟愛人十指交錯,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期間,恢復了正經模樣的齊暮楚握緊老婆的手,十分認真地交待:“不開玩笑了,說正經的。馮家豪跟我有些過節,所以以后無論如何,你見到他都離他遠一點。”
說著,他眸光又一轉,極盡諷刺地挑了挑唇:“雖然他也沒什么以后了。”
紀離:“……”
齊總應該是很不放心,才要這樣反復叮嚀。
說起來也是,紀離也沒想到馮總和他手底下的人看上去都那么不靠譜,竟然還能找出自己的保鏢。
這么長時間以來,貌似還是頭一次有人發現自己身邊有保鏢——之前就連駱總身邊的人都沒察覺,可見齊總請的保鏢專業素質并不差。
這倒是讓紀離對馮家的百年基業稍稍有了幾分重視。
這么說的話……
“馮總剛才說,你跟他們都有仇。”
本來不知道該不該問,但當下此刻,紀離還是選擇問出口了:“……是什么仇呢?”
他本身不愛八卦,是跟夜卿、駱總他們混的時間久了,才逐漸愛上了八卦。
但可能是因為出身紀家、又不愿意提及那段過去的原因,一旦涉及別人真正在乎的秘密,紀離總會刻意回避去打探。
如果真是能讓齊總蓄謀已久也要報復的事,那嚴重程度指定遠超自己跟紀家的矛盾。
紀離不是不好奇,只是總不想揭人過去的傷疤,這才沒有第一時間詢問。
可是他記得齊暮楚并不介意自己過問他的過去。
他也記得夜卿說過,他應該多關心自己的老公……
所以紀離還是問了。
沒有想到的是,本來可能是很嚴肅沉重的話題,在他問出以后,齊暮楚卻沒什么反應。
齊總只是犀利地反問:“馮總是誰?馮家豪?”
“他都跟你說了什么?”
問最后這個問題時,齊總的語速降低了,恨不得一字一頓似的,還危險地瞇了瞇眼睛。
紀離:“他就說你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報復他們。……當然,這個不是重點!”
他想知道的重點是誰對不起齊總了,是不是曾經有誰欺負過自己的老公!
然而齊暮楚聽后卻直接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
“我報復他?”
“憑他也配?”
紀離:“……”
好吧。
齊總,還是一如既往的孤高絕傲。
所以原來一切還是馮總太自戀了,自動腦補了一番齊總復仇記,還以為齊暮楚是針對他們家,但事實上的情況只是,他在齊總眼中連競爭對手都不算,或者干脆就沒入齊總的眼?
……馮總的確挺能帶節奏、興風作浪的。
不過,不配不代表對方沒有得罪過齊暮楚。
況且剛才齊總也說,他跟馮家豪有些過節啊……
“過節的確有,但現在應該是他恨我更多一點吧。”
“?”
紀離眼中迸射出好奇的光。
他每次這種小兔子看見胡蘿卜似的表情都能把齊暮楚逗笑,這次也不例外。
齊暮楚唇角掀起,摸了摸青年的頭頂,好像那里真的有雪白支棱著的兔耳朵似的。
心情大好的齊總干脆直接坦白了:“不過就是他應該姓齊,我應該姓馮而已。”
紀離:“哦……嗯???”
哈???
見紀離直接呆住,齊總又重新握緊老婆的手,潦草解釋:“血緣關系上,馮秉謙應該才是我的父親。”
紀離:?!!
“……抱、抱錯了?”
齊暮楚:“那倒不是,馮秉謙的說辭是被人掉包。”
紀離:“……還是貍貓換太子???”
齊暮楚稍稍挑眉,能看出他也很無奈。但模樣依舊平靜:“聽說是那陣子馮家很亂,馮秉謙當時又并不掌權,然后家里的一個司機就把我們掉包了。”
紀離:……
他最近才剛看了一本抱錯題材的小說……
要不要這么狗血!!
紀教授的眼睛睜得渾圓,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驚訝了。
但是等等,齊總現在究竟是說真的還是在講故事?
他腦中劇本的設定可沒有真假少爺相關的劇情啊……
但要說是真的,他怎么這么淡定???
齊暮楚的手指已經不像最初找到紀離時那樣冰冷,他的神色也相當平靜,甚至在看見老婆驚詫訝異的表情時,還繼續勾起唇角笑了笑。
“一開始也很不淡定。現在可能是時間久了吧。”他說。
紀離:“……那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這個……真相的?……是馮家率先發現的?”
“嗯。”
齊暮楚:“半年前吧……寶貝,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當時也很亂。”
“……”紀離倒不想追究這個,畢竟那時候他們還不像現在這樣熟。
而且他身為一個局外人,都覺得這信息量好大,好亂,就更別提得知真相的齊暮楚受到的沖擊了……
紀離記得齊暮楚以前是孤兒。
現在忽然變成了馮家的人……
這身份,差距也太大了!
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當所有人都得知真相的時候,齊暮楚早就以一個孤兒的身份,獨自奮斗多年,然后變成了如今讓馮家也十分忌憚的存在……
好狗血。
……難怪齊總的腦中會出現一些劇本,而齊暮楚還那么難以甄別。
——他本身的身世和經歷就可以寫一本書了啊!!
馮家的出現,這么狗血的事件都發生了,那再多個買股文的設定好像也沒什么奇怪……
紀離作為旁觀者,都快要相信他們這就是個書中世界了。
只是這次不是買股文了。
而是真少爺逆襲相關的、加入了大量狗血元素的題材。
紀離問:“那調包以后呢,你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么?”
齊暮楚:“司機是未婚先孕,并不想對另一半負責,女方生完孩子就跑了,男方也不想獨自撫養一個孩子。”
紀離:“所以就調包,把自己的孩子換去享福,別人的孩子就丟掉了???”
齊暮楚不置可否。
他依舊身姿筆挺,好像講的都是別人的故事。
可紀離卻忍不住抓緊他。
不管現在的齊總有什么成就……
他小時候,該多苦啊。
他想起齊暮楚腰上那個很深的圓形傷口,想起齊暮楚輟過學,想起那些所謂豪門對齊總的抵制,想起齊總的今天不知是遭了多少的白眼、又打了多少回臉才走到這里的……
想著想著,紀離一口氣憋在心上。
太過意難平。
因為人都是喜歡假設如果的——
如果齊暮楚一直都是馮家的少爺,以他的才能,又怎么會經營了這么多年,才剛有所成就?
如果齊暮楚一直都是馮家的少爺,他就不會受傷。也不會孤獨,
會有家人,有朋友,會有很多很多關心他的人。
……他本就矜貴。
甚至駱沛然他們還吐槽過,為什么孤兒院出來的齊總,可以舉手投足都滿是貴氣……
紀離望向自己老公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層水霧。
本來就明媚近乎妖冶的眼,因為水潤而變得更為晶亮。即使是陰天陰沉的樓里,也分明閃爍。
那雙眼睛周圍一圈也直接泛著紅暈,小淚痣完全浸在那抹紅里,脆弱的讓人心碎。
“寶寶別生氣。”
齊暮楚見了,趕緊抱著他安慰:“我并不在乎那些外物,更不在乎名聲,所以也沒什么苦。”
輕輕觸了觸紀離眼尾的那顆精致脆弱的小淚痣,齊暮楚目光都凝在那處,而后又忍不住將唇湊了上去,親了又親。
電梯來了,兩個人誰也沒有走上去。
并且如果此時電梯有人,還會看到他們親密無間、相貼繾綣的畫面。
齊暮楚說:“我從來沒覺得苦,只是對自己的家人也有過好奇……和念想。不過得知真相的時候我已經有自己的家人了,所以……就還好。”
紀離聞言,驀然抬眸望向他。
齊暮楚坦然與之對視,事實上上面的話,也是他為數不多的、關于這件事的真實想法的表達——
得知真相幾個月來,他是真的早就淡定冷靜了,能想的都想了:他不在乎自己一路走來有沒有頂過馮家少爺的頭銜、借過馮家的光,也不在乎別人的欺辱與看法。
只是本以為自己是孤兒,卻忽然又有了家人……但卻是他非常、非常不喜歡也不認可的一家人。
這一點的確對他造成了影響。
就多少有點天意弄人的感覺。
不過及至此刻,齊暮楚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幸運的……
指尖驟然一濕。
齊暮楚輕輕拂去青年眼尾的一顆小淚珠,溫柔一笑:“有老婆這樣心疼我,就夠了。”
紀離:“……”
完全被帶入了這個溫暖的笑里,紀教授感覺自己不像剛才那么心塞了。
但一想到身世凄慘的齊總正在反過來安慰自己,就又忍不住扁了扁嘴巴。
心疼的。
更替他委屈了。
齊暮楚被他噘嘴的樣子逗笑了,手指點了點老婆同樣泛起紅的鼻尖,說:“真的,這件事對我來說已經沒什么影響,如果有,那也是剛才……”
紀離:“剛才?”
齊暮楚眼眸一晃,終究還是不想紀離看見太多自己充滿負面情緒的一面,他將目光轉向了別處,才說:“剛才聽說馮家豪跟你有婚約的時候。”
紀離:“……啊。”
好像忽然有點明白了。
紀離張了張嘴巴。
——如果沒有“貍貓換太子”的話,那么跟自己訂娃娃親的……就是齊暮楚了。
怪不得齊暮楚剛才說,自己只能是他的……
原來自己不是跟現在的馮家豪有婚約。
而是跟齊總有……
這……這是什么樣的緣分啊!
可齊暮楚卻滿眼陰鷙:“換句話說,因為我們互換了身份,所以本來應該屬于我的你,差點就跟他結婚了……那時候,我是真的覺得命運很不公平。”
就像劫后余生,又像是繃緊的弦松了,有些脫力,齊暮楚的聲音又變得很低很低:“那一刻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我不在乎被天意愚弄,但我在乎沒有你。”
他閉了閉眼睛,又握緊愛人的手:“所以紀離,你看,我是幸運的。”
“你還是屬于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離離小可愛治愈一切!繼續發紅包>3<
家人沒什么事了,原來是前兩天去治療牙齒打的藥刺激神經了,外加上剛陽康不久還以為又陽了,嚇得血壓高了,虛驚一場,感謝小伙伴們的關心>3<我又可以專心碼字了,愿世間沒有奧密克戎
第 52 章(三合一)
紀離終于知道齊總剛才干嘛那么激動那么生氣、還要冒雨跑來找他了。
……原來是悵然若失, 以及失而復得。
他眨眨眼,試圖安慰自己的老公:“這樣我都沒被截走,才說明咱倆真的有緣。”
齊暮楚無比認同這一點, 不禁露出一個釋懷的笑,點頭:“嗯。”
“對了……你別著涼,快點回去換衣服了。”
紀離回神才發現他們竟然站在這里許久的話, 趕緊按開電梯, 又拉著齊暮楚走了進去。
紀教授眼尾仍舊紅紅的,鼻尖也是紅的, 看起來更像是小兔子了。
紀小兔子自顧自地碎碎念:
“……要不還是我陪你去換衣服吧。”
“換完我再回來。”
“反正下午三點我才有課。”
齊暮楚完全回抱住老婆,唇角止不住地上揚:“真的可以么?”
“當然。”紀離又抹了把眼角,真是,他從來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 但今天就是莫名想哭。
……可能是天氣的緣故吧。
果然下雨天容易使人emo。
堅強抹了把眼淚,紀教授干脆抱緊齊暮楚的腰,肩膀抵在對方的胸膛上, 身高和體型差讓他這樣看起來更像是在熊抱。
齊暮楚很喜歡老婆靠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擔心老婆會不好意思,他真想直接抱起他,然后一直抱著, 永遠不撒手。
“離離,謝謝你。”
紀離又嘟了嘟嘴巴,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心想謝什么謝啊, 才不要你謝, 我還嫌給你的安慰不夠多呢。
然而透過反光鏡一樣的電梯門, 看見自己依偎在齊總身上、嘟嘴的模樣, 紀教授又愣了愣。
——自己以前不會做這樣的動作的吧,一定不會的。
這不是……在撒嬌嘛!!!
紀教授瞪大了雙眼。
齊暮楚一低頭就看見一臉震驚的老婆正地盯著前面的電梯門,長長的眼睫小刷子般一下一下地煽動,緊接著白玉似的耳廓也又泛起了紅,紅紅潤潤的,既好看又怪可愛……
反光鏡里,齊總再度揚起嘴角。
——自顧自地就害羞起來的老婆,實在也太招人疼了。
然而電梯很快到達了一樓。
外頭有幾個人正在等電梯,電梯門一打開,雙方一照面,外頭的人齊齊一愣,接著率先打招呼:“……紀教授好。”
等在電梯外面的是幾名學生。
紀離禮貌地沖他們點點頭,又問了個好,然后就跟齊暮楚一起走出了電梯。
那幾名學生步入電梯,等電梯門關上便忍不住議論:“!紀教授旁邊的那個就是齊總?!”
“是!媽呀,怎么這個點兒齊總也在學校啊!”
“寵寵寵,太寵了,估計是來陪小紀老師吃飯的!”
“不知道啊,不過我剛才看著小紀老師,怎么像是哭過了呢,眼眶都紅了。”
“不能吧,怎么可能,齊總還能惹他生氣不成!”
“明顯不是呀,剛才出電梯的時候他們離得那么近,如膠似漆……”
……
走出行政大樓的時候外面還是霧蒙蒙的,但陰云已經飄走,不再下雨了。
齊暮楚早讓人把車停在了門口,他想跟紀離單獨待會,就親自開車回去。
依舊先是把老婆安置在副駕駛,給系好安全帶,然后齊總才繞到另一側上車。
保鏢隊長帶著幾個人全程站在副駕駛的旁邊,模樣恭敬肅穆,等齊暮楚上車后,他們就對著紀離的方向鞠了個躬,隨后才向后面的車子走去。
紀離:“?他們怎么了?以前都不這樣呀?”
齊暮楚向外看了一眼:“你剛才給他們求了情,所以他們很感激你。”
紀離:……?
再度瞪大眼睛:“我什么時候求情了?”
齊暮楚唇角又上揚一個弧度,解釋:“就剛才,在樓梯間里,你拉我衣服他們都看到了。”
紀離:“……”
那時他只是想讓齊總盡快去換衣服好吧。
不過那時候齊總忽然很好說話地就讓保鏢們下去等了,也沒再怎么問責,原來是……
“你是想趁機讓保鏢們承一份我的情?”
……自己當時根本沒有想過那么多!!
齊暮楚說:“專業素質可以培養,忠心更重要。我需要他們對你絕對忠誠。”
紀離:“……”
齊總想的真的好全面啊。
小時候在紀家就有人教過他這些,但是紀離記得是記得,卻統統想不起來用。
像這樣如何賞罰才算分明、如何收買人心的事,他這輩子都做不好了。
……
這個家還是不能沒有齊總。
但齊暮楚卻又嘆了口氣:“特殊時期,想重新培養一波人我怕來不及,他們可能經驗不足,但至少忠心。暫時也只能這樣委屈老婆了。”
紀離:“我倒也沒什么委屈的,只是……”
只是‘特殊時期’,是怎么個特殊?
沒等紀離問出口,齊暮楚手機鈴聲就響了。
齊總看了眼來電顯示,表情驀地變冷淡了許多,然后跟紀離說:“我接個電話。”
“好的。”
齊暮楚沒用車上的藍牙,直接把手機舉在了耳側,聲音也變得冷漠了許多——
“喂。”
“找到了。你該慶幸我老婆沒事。”
“我最后說一遍,管好你的蠢兒子,他敢動紀離一根毫毛,我讓你們整個馮家陪葬。”
紀離:“……”
好吧,不用說,打電話過來的應該是老馮總。
但是叫整個馮家給自己的一根毫毛陪葬……齊總還真是大手筆、暴脾氣。
紀離繼續安靜坐著。
然后自顧自地七想八想起來。
……
對面兒的老馮總開始講話了,紀離能聽清一些,大概就是讓齊暮楚不要生氣,回頭他一定會好好管教馮家豪之類。
齊暮楚全程冷臉。
紀離就趁機伸手,去摸齊總的手背。
安撫地在上面摩挲摩挲。
然后齊暮楚一抬手,直接將他的整只手都包裹住了。
……
紀教授又不服輸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再度搭在齊總的手背上。
原本冷著臉的齊總,唇角生生往上一揚。
之后齊暮楚很沒有耐心,很快結束了與老馮總的通話。
把手機隨意放在控制臺上,齊暮楚說:“走了。”
“好。”紀離乖乖坐好。
車子發動,他又看了看齊暮楚,終于反應過來:“怪不得是馮家豪更恨你。”
最開始聽說齊總才是真少爺的時候,紀離就在想那馮總恨齊總干嘛。
但大致聽清了電話那邊老馮總的態度,紀離就懂了。
如果是很早、哪怕是幾年前,還沒成事的齊暮楚被確定是馮家的真少爺,或許還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但現在,無論是能力、實力還是財力,齊暮楚都明顯更讓馮家人屬意。
或者說,本身實力已經快要碾壓整個馮家的齊總,對于馮家來說簡直就是無比強大的助力、可以倚靠的金大腿,他的出現,馮家不直接歡天喜地地將他迎回去、再來個普天同慶都說不過去。
而這對于馮家豪來說,肯定是個極大的打擊。
誠然,猛地爆出了這種事,原本生活條件優渥、無憂無慮的馮總莫名成了假少爺,身份一落千丈,有心理落差、情緒失控也是正常的。
但正常人的想法,不論如何,也總不應該去恨同樣無辜的真少爺。
可是看馮家豪那個樣子就知道……他明顯就不是個正常人。
當然,真假少爺究竟能不能開心圓滿地過上幸福生活,主要還是取決于馮家其他人的后續想法和做法。
畢竟齊總他們都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也都有自理能力了,不說一碗水端平,想要同時顧及和照顧兩名當事人的感受也不難做到。
但問題就是,能把馮家豪養成那樣兒跋扈的馮家,顯然也不是個正常家庭……
紀離:“老馮總希望你能回歸馮家,并且他們也不打算繼續寵著馮家豪了么?”
齊暮楚聽了他的分析,漆黑的眸子里滿是肯定和贊揚:“離離真聰明,說的一點都沒錯。”
紀離:“……”
這個倒不是他聰明。
只是他出身的紀家帶給他的一些經驗、教給他的一些道理罷了——有些所謂的豪門,其實也更勢力更無情。
“那你后續打算怎么做呢?要回馮家嗎?”紀離問。
齊暮楚眼瞼一耷,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方向盤:“離離覺得我該怎么辦?”
紀離垂眸想了想,而后認真說:“如果老馮總只是想要你回去享受父子天倫之樂,就可以回去。但如果是另有所圖的話……我覺得,那就不該回去。”
“離離?”齊暮楚看了他一眼,忽然又一腳踩住了剎車。
——起車沒走兩步,又把車停下了。
“怎么了?”紀離問。
齊暮楚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又解開了他的,跟著又動作麻利地調整了一下座椅……
紀離:“嗯?!”
齊暮楚長臂一展,半摟住他的腰:“過來。”
紀離:“???”
最后在紀教授半懵逼半配合下,就變成了他側身坐在齊暮楚的腿上、被人抱住的姿勢。
“……又干嘛呀。”頭頂著越野車的天花板,相當于是半躺半靠在對方身上,紀離不確定,齊總這衣服還能不能換上了。
“再抱一下。”齊暮楚說。
“放心,這沒人。”
“……”
紀離觀察了下,齊總果然拐上了一條小路!
所以這是早有預謀??
“才不是早有預謀。”
齊暮楚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笑了笑,直接回答:“明明是老婆太好了,總是在撩我,讓人根本把持不住,開車都開不動了。”
紀離:“……我哪有撩你??剛才明明是在說很正經的話題呀……”
“寶貝剛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為我著想。”齊暮楚反問他:“這還不夠撩嗎?”
說著,就近一步把老婆往懷里按了按。
由于正坐在對方的大腿上,車廂又狹窄,紀離也就明顯感覺到……
很好。
齊總已經身體力行地在告訴他,他已經被徹底撩動了。
紀教授怔住:“……到底哪兒撩了?”
……上一次老公這么讓他看不懂的時候,還是發燒XX。
這讓紀離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搞不懂齊總的XP!!!
齊暮楚卻笑得更歡,忍不住在老婆的面頰上親了又親,細細解釋給他聽:
“首先寶貝愿意花精力認真為我思考替我謀劃,這點就很戳我。”
紀離:“……那不對啊,我一直很愿意為你動腦的。”
齊暮楚并不否認這點:“嗯,所以老公每天滿足老婆的時候才會那么有動力。”
紀離:“……?”
再次怔住。
一開始甚至沒聽懂。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齊暮楚已經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繼續說:“其次……你直接說,我不該回去。”
紀離:“?這個又怎么了么?”
“嗯。”
齊暮楚笑了笑,這次的笑容里又多了一點點別的東西:
“害怕我的人不敢直接提這種意見,對我有所圖的……更加不敢直接說我‘不該回去’,他們都怕被我看出他們的目的。”
“只有離離。是真的為我著想,才會這樣提。”
尤其齊暮楚知道紀離雖然心思質樸單純,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但他也很聰明。
止語是上等智慧——紀教授從來不是會隨意插手別人的事、輕易給他提意見的人。
所以當紀離很直白地說出他不該回去的那一刻,他就很想很想,再抱一抱青年了。
當然之后的反應只是因為坐在他腿上的老婆一截細腰扭著,眉眼含情,太勾人。
“……”
紀離又難耐地蹬了蹬腿:“……我只是不想你吃虧……老馮總奪權上位好像透支了不好錢,而且我記得駱總他們說過,上一任的老老馮總活到了九十多歲還遲遲不肯放權,導致馮氏內訌厲害,這么多年也已經快被掏空……呃,我是想,總沒有你拿自己賺的錢支援他們的道理吧……唔!”
猛地按住齊暮楚的手,紀教授瞪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然后他看見被他瞪的齊總不僅不生氣,甚至笑得更加愉悅了:“我也是這么想的。馮家的事比你想的還要復雜,馮秉謙他今天還是董事長,明天就不一定了。”
紀離又“唔”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齊暮楚笑得很張揚:“放心吧寶貝,我沒有錢,我的錢都在老婆大人那里。”
紀離:“……?!”
“等等等。”他徹底掙扎起來:“你一直以來都這么著急地讓我簽字,不過是因為馮家在覬覦你的財產?……”
“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聯。”按住他、不叫他掙扎的齊暮楚直接說。
紀離一想也是哦,齊總的錢,只要他不同意誰也拿不走。
就算馮家臉皮厚,急著要認回在外二十七年獨自發家的兒子并想要拿走他的錢,也沒法真的逼迫他把財產交出來。
但是……
齊暮楚這話不也變向回答了,馮家真的在覬覦他的財產?
聽那個意思,老馮總應該是很著急用錢。……所以就按捺不住,開始管認回還不到半年的兒子要錢???
紀離忽然又一顫:“那……遺產呢?”
他覷著自己老公俊朗分明的側顏,驟然想起剛知道齊暮楚已經立完了遺囑、自己去找他詢問的那天,齊暮楚極淡然地說,那么做只是為了上一層保險。
那會兒齊總的原話是:你是我老婆,不管我什么時候有那一天、立不立遺囑,那些原本也都是你的。我只是想多上一層保險。
當時紀離從邏輯的角度出發,沒挑出什么問題,也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什么上保險啊!!!分明是……
他猛地揪住齊總的西裝。
“你不會懷疑你在綏州出事,其實是馮家?……”
——活著的齊暮楚不同意幫馮家的忙,誰也沒有辦法。
但如果是死了的齊暮楚……
一旦齊暮楚死了,那時候還沒什么被公證過的法律文件,縱使自己是齊總的法定配偶,但馮家憑借完整的出生證明、后期的血緣身份報告,也不是不能以親生父母的身份分走至少一半的遺產。
甚至如果運作得當,還可以拿走齊總全部的遺產也說不定……
蒼白的指尖再度陷進對方的衣料里,紀離忽然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了。
只是一味凝眉。
齊暮楚手指輕輕在他眉心上點了點,希望青年可以放松:“目前還沒找到馮家參與了的切實證據。”
紀離:“……”
俊秀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說的是還沒找到切實證據。
不是馮家沒有參與。
……
靠!
得知真相的這幾個月,齊總到底是怎么過的啊!?
揪著老公的衣服不撒手,紀離眼眶又紅了。
齊暮楚見了他這副模樣,趕緊抬手握緊他的那只手,順勢按在胸口:“之前立遺囑的時候你就問過我,我怕你擔心才沒有告訴你。”
“我也沒有騙你,無論如何你都是我老婆,我只希望能永遠守護你,對你負責。不管我是不是還活著……”
“哎呀你又在說什么呢。”紀離撲進他懷里,干脆用齊總昂貴的西裝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滴。
反正都是要換衣服去了。
紀教授很不客氣地埋頭。
“你不會有事的。”
“還有你也不需要解釋,我只是……有點心疼你……”
說完又癟了癟嘴巴,在沒人能看見的齊總衣襟里,紀離的眼淚肆意地流。
本來以為做了二十七年孤兒才被人認回,這事本身已經夠虐了,沒想到還有更虐的……
……被認回也只是看中了他的財產。
甚至現在還發展可能成了知道這個被調包的兒子不容易被糊弄、不愿意輕易拿出財產,就想要暗害……
這比根本不想認回還要糟心一萬倍好么!!!
“好了寶貝,不哭了……”
明顯感覺前襟被潤濕的齊暮楚愣了愣,本來冰封霜凍般的眉宇間徹底松動。
唇邊再度浮現出一絲笑意,他輕輕拍著自己的老婆:“原來我的寶貝淚點在這呢,平時都沒見過你哭過。”
“……誰說的。”
紀離一抽一抽,仍舊是埋頭:“我看小說經常哭的……”
“好,知道了,小哭精。”
齊暮楚低頭,在他發頂蹭了蹭,柔聲安慰:“不哭了啊,你一哭,老公心都碎了。”
“我……收不住嘛。”
本來也不想哭,但是一想到齊暮楚可能連人間一點親情都感受不到了,就覺得好意難平。
因為紀離有感受到過。
這事兒如果發生在紀家、發生在他奶奶還活著的時候,哪里會有什么掠奪財產、真假少爺這一說,他奶奶大概只會安撫那個受苦了的孩子,對他說這些年辛苦了,然后輕柔地抱住他,撫摸他的背,從此再不讓他受苦。
……可這些,卻沒有長輩對齊暮楚做過。
因為有人給他撐過傘,他知道有多暖,所以也想讓齊暮楚也感受一下這種暖。
但是現在看,似乎是很難了。
紀離:“嗚嗚嗚!”
“……可我不是還有你。”
難得見老婆這樣,齊暮楚整顆心都融化了。
真恨不得將柔軟的、一下一下輕撫他背部的愛人揉進骨血里,他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慶幸好了:“有寶貝就夠了,我很知足。”
“你看,紀教授愿意心疼我,這不是比那些沒有感情的渣爹渣媽要強得多。”
“好了寶貝……你再哭,老公就真要把持不住了。”齊暮楚再度用唇貼了貼青年的耳朵:“還是說你打算在這里……”
紀離:“……”
紀離才抬起頭。
泛紅的眼睛即使是哭著的,眼型也依舊絕美,小淚痣精致嫵媚,可憐巴巴的,看起來我見猶憐,分外惹人疼。
齊暮楚親了親老婆臉上的淚痕——原本只是想提醒一下老婆注意堤防馮家,沒想到直接把老婆惹哭的齊總,其實也有點手足無措。
可是同時,心情又不受控制地大肆好轉,忍不住在老婆面頰上親了一下又一下。
紀離蜷縮著身體,一開始沒動,后來被親得發熱了,就微微側過面頰,有些赧然地說:“該,該回去換衣服了……”
“好。”
齊暮楚依舊臉上帶笑。
本意也只是想要抱一抱,沒打算真的做什么。
眼下放開了老婆,將對方安置回座位上,齊暮楚又給他整理好了衣裳。
“那我們就出發了,不過這樣真不會耽誤到離離的工作吧?”
齊暮楚知道近一段時間除了到了期末、有時候需要加課外,紀教授手上的項目也很多,挺忙的。
紀離:“沒關系,我跟實驗室請個假就好了。”
說完,他才想起來自己沒帶手機。
齊暮楚:“我陪你回去取。”
紀離:“……也不用了,怪麻煩的。我能用你的手機打個電話么?”
他說:“我記得楚闊的號碼,跟他說一聲就好了,反正一會兒還回來。”
“嗯。”
齊暮楚直接拿起手機遞給紀離,楚闊以前是紀離的助手,離離過目不忘,記得他的號碼很正常……
下一瞬,齊暮楚握著手機的手指又一緊。
紀離正半接過手機,發現齊總的動作也一愣:“怎么?”
“沒怎么。”
雖然說著沒怎么,但齊暮楚卻深深擰眉,說:“你先幫我看一眼微信。”
紀離:“嗯?”
齊暮楚:“幫我看下有沒有人給我發消息。”
“……好哦。”
紀離沒多想,這活兒似乎以前都是徐助理在干。
今天徐助理休假了,自己幫一下忙也是可以的。
他直接點開了齊總的微信。
然后在干干凈凈、僅有四五條內容記錄中,一眼看到有一個對話框內,有人提到了自己……
[…紀學長會不會出事呀?]
紀離:“???”
出于本能反應,他直接點開了這個聊天框。
視線迅速掃過對方發來的那幾段文字,紀離:“???”
“這誰?!”
聊天框最上面顯示的是個英文名,后面的括號也是一堆英文縮寫。
這種格式紀離熟悉,早上他翻齊總手機看朋友圈留言的時候就已經破譯了——意思是齊總在外國讀博時那個學校的校友,同國籍,非同學,活動認識,對方是個志愿者。
最后還備注了個“秋”,紀離推測,這很可能是對方的中文名字……
齊總象征性地湊過去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然后視線一瞥,滿臉鄙夷。
喉嚨上下滾動,齊暮楚:“他是誰,離離還會認不出嗎?”
……
紀離當然認出來了。
看完這個“秋”給齊總發的信息,他就已經確定了——
既是自己的學弟,又是齊總的學弟,還了解自己中午去見了馮家豪。
這不就是秋常鳴???
再看頭像,的確就是秋學弟。
……怪不得齊暮楚這么快就殺過來了。
原來是秋學弟給他說的。
破案了。
可是為什么?自己明明都特意叮囑過楚闊不要告訴齊暮楚。
秋常鳴在旁邊,應該也是聽到了的。
怎么自己越強調不許說,他反而還說了呢?
以前也沒見秋學弟這么主動和熱心啊……
而且對方發來的這消息……
直接說自己是馮總的未婚夫、還把自己跟馮總單獨談話的事也“匯報”了,更加特意強調了自己不讓告訴齊總,最后說擔心自己……
呃呃呃。
這誰看了都得覺得他跟馮總之間有點啥事呀!
“嘶。”
嚴謹地重新仔細閱讀一遍這些文字后,紀離摸著下巴:“微妙。”
齊暮楚則直接冷笑一聲:“是微妙。你這學弟不簡單。”
紀離:“……?”
不簡單可以肯定是不簡單,但是怎么齊總的語氣會這么酸?……
“茶香四溢。”
冷笑過后,齊總深吸口氣,也還是沒控制住脾氣,直接開啟嘴炮王模式:“很明顯他是指望我跟姓馮的打起來,然后作壁上觀,漁翁得利……呵,不自量力,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齊暮楚他面色狠厲,眼神陰鷙,那種“憑他也配”的氣勢又出來了。
然而話鋒一轉,他又望向紀離,聲音微沉:“所以老婆你也看出來了吧?他并不是真的關心你。”
紀離:“……”
這……
嘶。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齊總:他們都是虛情假意,而我是真的在乎離離!
齊總的劇本:所有人都在覬覦我老婆。
齊總的套路:第一步,削弱老婆對學弟的信任(打敗綠茶的魔法只有比他更茶);第二步,趁機錘死。
紀離:我的老公依舊沙雕.jpg
#……驚!老公的病情更嚴重了怎么破!#
(感謝,好多液液!開心!
第 53 章(二合一)
“這個秋學弟, 你還有印象嗎?”紀離一邊看著齊總的手機,一邊問齊暮楚。
畢竟說是一個學校的校友來著,這還有微信。
紀離覺得自己首先還是應該了解清楚情況。
“當然有印象。”
齊暮楚沒什么表情, 也不用可以思考,直接連珠炮似的說:“他是你的助手。他經常開車送你。下班也要粘著你,每天都跟你一起從實驗樓出來。”
……雖然沒什么表情, 但說這話的齊總卻是冷冷地、 惡狠狠地。
紀離:“……”
是助手不假。經常開車送自己……這個應該沒有, 他一共也只搭過秋學弟兩三回的車。
至于每天一起下班,這么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秋常鳴經常會等自己忙完一起下班、一起走出實驗樓, 只是如果齊暮楚不總結,他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沒想到每天下班來接自己的齊總竟然一直都有留意。
對了,紀離想起來,之前齊總好像也誤會過自己跟秋學弟, 說什么自己果然更喜歡小鮮肉,只是那會兒自己沒理解,還以為是齊暮楚是犯了胃病狀態不好, 在亂發脾氣。
現在想來,他是完全把秋學弟認成劇本里的股票三號——那個同門師弟、大學霸、跟自己很有共同語言的“老三”了吧!
這樣稍稍代入齊總,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什么會那么想了——情敵當時就在現場,卻給自己發消息讓自己去救場, 這怎么看都是陷阱,以為他傻。
而齊暮楚又明顯不是會允許自己被人愚弄的性格……
……
就……忽然覺得秋學弟也是好慘一男的。
誤打誤撞就被齊總給記恨上了。
紀離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扶額:“他不可能是你的競爭對手,這個應該不難看出來吧……”
“當然。”齊暮楚高傲自信:“這世上沒人能比我更配得上離離。”
“……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 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吧。”紀離不打算再深入這個問題了。
齊暮楚已經重新發動了車子, 目視前方地開車。
聞言喉結上下滑動一下, 又看了他一眼,還是試探著說:“要不還是交給我?”
紀離:“……交給你要怎么處理?”
齊暮楚:“當然是讓他消失。”
紀離:“消、消失???”
“只是把他調走。”
說這話的齊暮楚又深吸口氣:“怎么,離離還舍不得這個助手?”
“……那倒沒有。”
其實與其說是助手,更多的是他在帶新人。紀離也不喜歡搞學術流派那一套,他從不拘著任何人,倒沒什么舍不舍得的。
但也不能說調走就調走呀!
單憑那幾段文字又挑不出什么錯處。
頂多是叫紀離這個當事人比較反感而已。
就算自己現在直接拿著齊總的手機去問他,對方也只會說是關心自己。
所以根本沒什么意義。
再說這是私事,并不涉及工作……
“不好好干工作,整天就研究這些亂七八糟的,隨便泄露教授隱私。這樁樁件件都是錯處。”
以為紀離心軟了,齊暮楚當即開始滔滔不絕,厲色道:“這樣的人給你當助手,怎么能讓人安心?越是親密的同事,就應該越能為你守住隱私和秘密,這樣你才能全神貫注地工作。不然的話,你今天見一人,他要興風作浪一陣,明天如果涉及什么研究機密,他豈不是也可以輕易地給你說出去?”
齊暮楚:“心不同則志不和,志不和又怎么共事。一個團隊最重要的就是團結,至少可以彼此信任。”
紀離:“……”
忽然被說的啞口無言。
好像越聽還真越是這么一回事兒?
齊暮楚嗓音冷靜也認真,甚至有點諄諄教誨的味道:“寶貝,我不是嫉妒他才這么說,我是真的覺得他有問題,所以你要小心。”
被說得一怔一怔的紀離點頭。
一直以來紀離都只是玩自己的,他也承認自己不會駕馭人心,更不會管理團隊。只是這么多年遇見的人都不錯,大家在一起工作取長補短,從沒出什么岔子。
但齊總見過的人多,對于人心的把握指定比自己到位。
而且紀離一直主張的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快樂工作。
齊暮楚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不團結的團隊的確會拖大家的后腿。
如果秋學弟在自己身邊工作得不開心,對自己有什么意見,他這個組長還是需要重視一下的。
不過,紀離終究不是那種喜歡輕易揣摩定義別人的人。
齊暮楚不動聲色地揚起唇角:“所以我說,要不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紀離:“……先說句題外話……單純是題外話,不針對任何人哦,你怎么把他調走呢?”
紀教授實在太好奇了,齊總的手還能伸得這么長?
齊暮楚卻笑了,巧的是太陽也出來了,遠處天光乍破,照在兩個人身上都金燦燦的。
“方法太多了。”陽光下笑顏也變得愈加明媚的齊暮楚:“最簡單的,我直接去找你們院長,跟他說那個秋什么的騷擾我老婆。”
紀離:“……”
紀離狠狠地閉了閉眼睛——這家伙,又不正經了!
齊暮楚卻不正經到底:“你們院長那么看好我們,視你為兒子,視我為乘龍快婿,他一定會愿意維護我的。”
“……”
紀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院長才不是假公濟私的人……等等。”
紀教授又想到了什么。
“……剛才你直接跑到七樓找我,不會是……給我們院長打電話了吧??”
保鏢們都只知道他在行政樓里,只有齊總第一個找到他……
他去給老教授送資料,院長是知道的……
自己跟齊暮楚當初就是院長介紹的,說明齊總跟院長很熟……
紀離:!
齊暮楚卻直言不諱:“找不到老婆,當然要找老婆的娘家人要人。更何況你還是在他這里丟的。”
紀離:……
好吧,就是不知道齊總有沒有跟院長說些奇怪的話……
“放心,我什么都沒跟他說,只問了你在哪。”
齊暮楚主動解釋。
“哦。”那紀離就放心了,要不然好尷尬啊……
齊暮楚:“就是我當時問你在哪時的語氣可能差了些,回頭他也許會問你些什么。”
紀離:“???”
齊暮楚薄唇微張,又換上了委屈的語氣:“老公當時很擔心你嘛。”
紀離:“……”
這個“嘛”字,就很有靈魂。
那不是自己的口頭禪語氣詞嗎?
齊總竟然學他說話!
……
紀教授再次扶額。
不跟對方打嘴炮了,想起自己還有事要處理,紀離又拿起齊暮楚的手機。
他想了想,就沒再給楚闊打電話請他幫忙請假了,而是直接用齊總的微信給秋常鳴撥過去了一個視頻電話。
——左右自己的助手現在是秋學弟,而他又正好有齊總的微信,聯系起來還是很方便的.
秋常鳴跟同事吃完飯就獨自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整個中午,他都泡在“一如紀往”論壇里,內心慌亂。
當刷到新的帖子——
【又到了每年一次我寶展示實力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點進去,隨后就看見一張照片。
照片上紀離被馮總帶來人的圍住,然而擺出的姿勢卻是他將其中一個人反剪了雙手按在地上。
秋常鳴:???
……那個瘦弱,但姿勢很帥、而且看起來充滿力量、儀態萬千的人,是紀學長??
……學長不應該是每天都窩在實驗室或者家里,只知道研究和進行其他玩樂項目的?
他還這么能打么???
秋常鳴又趕緊去看下面的評論。
底下都是大面積吹捧的回復,但幾乎每一條回復的語氣,都默認紀離就是很能打的樣子。
……
這種情況跟秋常鳴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因為是新帖,回復還不多,秋常鳴等不及了,只能有些激動地打字詢問:[新來的,請問紀教授原來這么厲害嗎?看外表真的很難想象呢……]
發送。
很快有人回復了他。
[是呀是呀,我寶一直都很厲害的,你去搜老帖,應該還有小紀教授一挑三的視頻在。]
[紀教授就是很能打啊!不要看外表!!他就是干什么像什么那個類型的,打架也是其中之一啦!]
[理解層主的驚訝,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小紀老師如此美貌的外表下面竟然還有一個那么彪悍的靈魂……咳咳,想當初我就是這么路轉粉的。]
秋常鳴:“……”
秋常鳴又返回去看那幾張照片。
照片里紀離身形修長,身體繃得像一張弓,充滿力量和韌勁,動作漂亮又張揚。
……怪不得學長跟那個叫馮總離開時,能那么淡定,一點不怕的樣子。
秋常鳴是今年年初才來學校的,年中的時候接替楚闊位置做了紀教授的助手,這才相處了不到半年,關于紀離其實很能打的事,他是真的現在才知道。
那也就是說,他并沒有被馮總的人欺負……
而且看這個帖子上面也有寫,學長全程都處在上風,那個叫馮總的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樣似的……
帖子上還說,學長打完架就直接離開了。
……
也就是說,那個人即使趕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甚至他只要來到這個論壇,點開這個帖子,就會知道所謂的“學長跟馮總單獨離開”,完全是夸大其詞空穴來風……
秋常鳴一開始還只是有點不安,但現在是直接慌亂了。
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點開那個人的頭像。
……對方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回給他。
秋常鳴不知道他是壓根沒有看到自己的消息,還是已經趕來了學校。
……如果他真的趕來了學校,而學長早就不在那里了,那么……齊總會不會怪自己大驚小怪,或者太多事,或者干脆看出自己的意圖……
要不要告訴他學長已經沒事了?
秋常鳴拿著手機猶豫,他已經沒有最初時發這幾條微信的勇氣,現在更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跟那個人說。
……多說多錯,脫離最開始的沖動,他是真的不敢……
或許對方根本就沒看到自己的消息呢?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呢?雖然這個感覺沒可能,但退一步想,就算看見了、真的導致他來學校卻撲空了,自己也可以解釋只是關心則亂,只是個烏龍。
對。
這么想,秋常鳴又心下稍安。
秋常鳴看了看時間,又往隔壁辦公室看了一眼……紀學長還沒回來。
他干脆起身去實驗室轉了一圈,問遍了同事,也都說沒看見學長回來……
可是學長干嘛去了?
不是早就跟馮總他們分開了嗎?
就算是獨自去吃飯,也該回來了……
秋常鳴又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直接給紀離打了個電話。
卻聽見他的手機鈴聲從他柜子里傳出來……好吧,學長竟然忘記帶手機了!
不好的感覺并沒有消失。
秋常鳴只好回去繼續瀏覽帖子。
這是他唯一能夠掌握紀學長途徑的可能了……
沒想到刷著刷著,還真讓他刷到了一條消息。
[76L:剛才在行政樓遇見小紀老師和他家那位了,小紀老師眼圈兒還是紅的,我就說么,怎么還哭了呢,原來是被欺負了找老公安慰!]
[77L:哇哦,甜甜甜!]
秋常鳴:“……”
那看來,那個人已經看見了自己的消息,并且早就趕到了。
學長沒有回來,也是因為被他堵到……
但是看著下面一水兒地回復好甜,秋常鳴又覺得有點無語——這個邏輯明顯不通,紀學長壓根就沒受什么委屈,前面還都是在吹他有多厲害的,怎么這會兒就變成哭著被老公安慰了?
再說,紀學長從來不會哭……
雖然打個哈欠學長的眼睛都可以泛起一層水,但秋常鳴完全想象不到學長真哭起來的模樣。
那畫面比他打架還要難想象!
……等等,眼圈紅、哭過,那個人已經來了……
難道是齊總已經誤會了什么?跟學長發了脾氣?
……
秋常鳴來來回回地想了想,感覺只有這種情況最有可能。
……雖然紀學長打了那個馮總的人,但是有婚約也是真的呀。
齊總跟他結婚本來就是草率,估計并不了解這個真相,那也就是說,他其實是被誆騙了。
這樣的情況,誰能不生氣呢?
對,一定就是這樣。
正這樣想著,心中緊張、又略微升起一些竊喜的時候,秋常鳴的電話突然響了。
是微信通話的聲音。
這聲音突兀響起,把他嚇了一大跳。
而等他看見是誰給他發通話的時候,秋常鳴直接緊張得手心冒汗,差一點拿不住手機!
不是普通的通話,而是視頻通話……
那個人,主動給自己發來了視頻。
秋常鳴只覺得又驚喜又驚慌,足足猶豫了好久,愣是不敢接。
但又擔心自己太久不接對方就掛斷了。
這或許是自己唯一一次機會。
他最后還是鼓足勇氣,接了起來。
“齊學……”
秋常鳴的聲音戛然而止。
——視頻里出現的并不是那個人的臉。
而是……
“紀學長???”
“秋學弟,我下午有點事,一點鐘可能回不去了。”
然而手機這邊的秋常鳴卻徹底愣住,根本聽不進對面的紀離說了什么,他還陷在震驚里——那位竟然給別人用他的手機。
從來冷酷暴戾,讓人很難靠近的他。
竟然隨隨便便就讓別人用他的手機?……
而且直接讓紀學長用他手機,那就也意味著,他們兩個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矛盾,完全不像自己剛才所想……
見他不回話,紀離又在那邊說:“秋學弟?你幫我跟學姐說一聲哦。”
秋常鳴下意識應著:“……啊哦哦,好。”
紀學長明媚俊俏的面孔占據了大半個屏幕,即使沒開什么美顏,其容貌也不容忽視。
秋常鳴下意識打量起屏幕上的紀離。
對面的紀離對著鏡頭笑了笑,桃花眼眼圈雖然依舊泛紅,但是唇紅齒白、精神爽朗,看起來狀態很好。
他一雙眼睛彎起,水波蕩漾,亮晶晶的如星如月,表情也是與以往別無二致的,既清冷又溫和的奇特組合……
跟這樣的紀學長稍一對視,秋常鳴就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內心深處的嫉妒,總讓他無法正視學長的容貌,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讓自己變得更加自卑。
除此之外,秋常鳴完全是尷尬、恐懼的不能自已——
學長用齊總的手機給自己發微信,還是視頻通話,而且一句寒暄和解釋都沒有。
那就是在告訴自己,自己私自給齊總發的內容,他看見了。
……
他,都知道了。
紀離在那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繼續溫聲說:“好……那下午見。”
“好……”秋常鳴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又猛地說:“等一下學長!”
紀離:“嗯?”
秋常鳴:“……上星期咱們跑的實驗數據,剛才主任過來催,讓趕快提交一下,最好下午一點以前……你知道我電腦周末的時候進水了,還沒修好,你發給我文件也丟了……你那邊有沒有備份呀?”
紀離沉默了一下,目光透過屏幕定定地盯著秋常鳴看了幾秒,然后說:“在我辦公室的電腦里,密碼6個6,你找一下。找到了就直接傳上去吧,麻煩你了。”
秋常鳴:“好的學長。”
娃娃臉露出笑容,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活潑可愛:“我下次一定做好備份噠!”
紀離又是一頓,然后點點頭:“嗯。”
他掛斷通話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出了學校。
齊暮楚:“可以把他刪了。”
紀離沒反應過來:“嗯?”
“多大歲數了,他還賣萌?”齊暮楚眼波一轉,語氣發狠:“幫我把他刪了。原本也不熟。”
事實上如果不是加過好友以后就沒對話過,完全沒有關注過自己的列表里還有這么個人,他早就把他刪了。
齊暮楚表情如同霜降:“看見就生氣。不刪難道繼續等他來我這里煽風點火嗎?”
“……”
紀離:“好吧。”
紀離又忍不住笑了笑。
主要是被齊總仍舊發酸的語氣給逗的。
……尤其是一想到齊總這個完全屬于越位碰瓷吃醋,都快碰瓷到月球上了。
就根本忍不住不笑好嗎!
而且紀離也明顯感覺自己跟齊總的關系似乎又親密了許多。
齊總以前也是毒舌嘴炮王,但紀離還從沒見過他如此直白地表達情緒。
很多事他似乎也懶得開口去說,或是怕自己有什么想法,所以不會說。
直接做的時候更多。
以前的齊暮楚都是隱忍著的,眼睛里頭藏滿了事情和情緒,所以深不見底,深諳如墨。
但現在嘛……
紀教授惡劣地承認,偶爾聽齊總很氣地吐槽那些“情敵”,還挺好玩的。
老公正開著車,紀離也不好打擾,就在對方靠近自己的那只手上摸了一把。
算是撫慰。
之后紀離把秋常鳴的微信給刪了,又給楚闊打了個電話,交代了點事情。
齊暮楚全程安靜地在一旁開車,并沒再出言指點什么。
然而掛掉電話以后,紀離才忽然發現——
“這條路不是回家的方向嗎?”
“就是回家的方向。”齊暮楚說。
“哦。”紀離:“我還以為是回公司……”
他原本只是打算“送”齊總回公司,然后自己再折返回來,這樣不會耽誤兩個人太多時間,并且自己在路上也可以多陪齊總一下、安慰安慰他。
但齊暮楚想的,似乎跟他打算的不一樣……
“回公司路程遠,限制還比較多。”
齊暮楚說:“寶貝想回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辦公室里可能沒有回家以后那么自由。……但仔細一想,也別有一番趣味。”
紀離:“?”
什么受限,什么自由,什么趣味??
他們不就是單純換個衣服么???
但齊暮楚卻看了眼表,“還有兩個半小時。”
紀離:?!
齊總眼皮輕耷,認真回應:“時間就是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珍惜時間,珍愛生命
第 54 章(三合一)
下午兩點四十, 紀離被齊暮楚送回了實驗樓。
車子停在樓下,紀教授又被拉著膩歪了一會兒,才扯著風衣跑下了車, 一路跑近了大樓。
……這一中午折騰的,紀教授腳步都有點虛浮了。
累的。
回辦公室的路上,正好在走廊里碰到學姐學長還有秋常鳴、楚闊他們。
他們每個人都穿著白大褂, 手里都拿著個杯子, 有的是咖啡杯有的是保溫杯,看起來都在喝下午茶放風。
紀離一出現, 這幾個人便齊齊將視線從窗外轉到他身上,學姐率先沖他投去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呦,小紀之后這是去哪玩了?”
學姐和學長都不大了解匿名論壇上紀離相關的板塊里發生的事,所以也不知道中午發生了什么, 他們只知道紀離中午是被跟馮總走的,回頭就被他老公給送了回來。
被問了問題的紀離眼神閃爍,有點羞澀, 但依舊笑著說:“只是衣服淋濕了,回家換了身衣服。”
“哦哦,中午那場雨中間是下得挺大的。”學姐直接被他含蓄一笑的模樣給驚艷和萌到了,趕緊關心道:“那小紀沒什么事吧?這個季節很容易著涼的。”
“沒事。”紀離笑著露出一個淺淺的小酒窩:“謝謝學姐關心。”
同樣站在窗邊的另一名學長則八卦道:“那剛才是齊總送小紀回來的嗎?我看樓下的車像是呢。”
“……”
一聽人提起自己老公, 紀離就下意識扶了扶腰,又把身上的風衣裹得更嚴,重點是遮住脖子。
……真是,自己干嘛要因為齊總說不愿分開, 就心軟地陪他回去換衣服?
想想這兩個多小時齊總都在風馳電掣地開車……并且因為所剩時間不多, 所以飆車速度異常地快, 連臥室都顧不得回……
解鎖了新姿勢的紀教授就忍不住再度扶額。
自己還真是色令智昏了。
果然白日宣淫要不得。
看來自己之前一直堅持天黑再……, 還是很重要的。
那邊的學姐學長們還在討論:“所以小紀回家換衣服,齊總又把人給送回來了?那小紀回家是不是也是齊總接的呀?天吶,這狗糧。”
紀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盡管細節不對,但是縱觀整個事件,他們猜的竟然也沒錯,所以也沒啥解釋的了。
“對了。”紀離問秋常鳴:“主任要的數據都發過去了吧?”
“……啊,都傳完了。”
從紀離回來以后就一直沒怎么說話的秋常鳴立即回答。
他依舊看著紀離笑,站在旁邊乖巧地聽學姐學長們的討論,跟平時差不多,感覺不出什么異常。
紀離又看了他一眼,沖他點點頭,再沒說什么。
馬上就要三點了,快上課了,紀離也沒空跟眾人多說。
趕緊回辦公室拿出下午上課需要用的東西,又從柜里摸出手機放在兜里。
由于齊總現在又多了個真少爺的身份,紀離剛才已經給他保證過了——以后手機絕不離身,絕對保持24小時都能讓齊總找到他,所以這東西可不敢再忘。
“那我先去上課了。”他跟學姐學長們說。
“好呀。”大家都親昵地點點頭,表示:“辛苦了小紀。”
濱大的理工院科研性質很強,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老師、需要負責帶課。
等紀離走后,學姐忍不住感慨:“小紀這人真是,怎么這么好呢,溫溫柔柔的,脾氣好,性格也好,聽說學生們都喜歡他,一般人可做不了講師,關鍵他專業素質還那么強!”
學長對這點很認同,他也給學生們代過課,感覺帶一節課簡直比在實驗室里盯一天數據都累,但小紀教授就可以一直堅持。
“因為學長人氣高呀。”秋常鳴笑了笑:“要是有那么多同學都喜歡我,我也會喜歡帶課的。”
“那也是因為能力高,所以才被人喜歡。”學姐說,說完又拍了拍秋常鳴的肩膀:“說起來小秋才來咱們這兒半年,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慢慢來。”
“是啊。”學長表示:“小紀二十出頭就來咱們學校了,現在都工作四、快五年了,一整屆的學生都被他給送走了……別說是咱們學校,全國這種資歷的都沒幾個,咱不能跟他比!”
學長在旁邊自顧自地感慨。
學姐:“……”
話是這么說,但是學長你這么一說,怎么好像是在給小紀招黑呢……
情商是個好東西啊。
秋常鳴果然臉色一白,但他也沒表現出什么,只是又往窗外望了一眼。
看著那輛送學長過來、已經差不多從自己視野中消失的車子,秋常鳴苦澀地咽了咽口水,還是沒忍住地問:“說起來紀學長這么優秀,他怎么不會開車呢?”
——既然那么厲害,怎么連開車都不會呀?
一直都要被人接來送去的……也不知道是嬌氣呢,還是矯情。
內心吐槽的話當然不能說出來,秋常鳴繼續保持微笑:“開車又不難學,自己考個駕照來回多方便呀。”
“這個,之前我們也好奇問過。”學長學姐都沒發現他語氣上的異常。
學姐給他解釋:“不是十八歲才能考駕照么,可是小紀十八歲的時候正在讀碩,還是讀的雙學位,外加上有個國際的科研組織找他合作,一忙就是一年多,就給耽擱了。后面又開始讀博,然后據說又有組織找他合作,總之就是一直沒倒出空。”
秋常鳴:“……”
學長:“對,而且小紀讀書的時候就是團寵啊,一直都有人接送他的。反正我覺得小紀根本不用去考駕照,他的時間和智慧不能浪費在路上!”
秋常鳴:“……”
說到這點,就連楚闊都忍不住接話茬:“同意,學長開車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愿意一直給他當司機。”
秋常鳴:“…………”.
之后的幾天,紀離都在冥思苦想,給齊暮楚寫那一百條待辦清單。
因為齊總迫切需要“在讀者那里刷存在感”來獲取內心的安全感,而據齊總自己所說,他現在唯一的價值就只有晚上,入夜以后,兩個人一起睡覺的時候,于是紀離就被連續折騰了好幾天。
……再不給齊總列個單子讓他去辦去刷“存在感”,紀離覺得齊總不會出局,但自己的腰一定要斷了。
但是一百條太多了,紀教授冥思苦想了許久,也根本不知道該寫些什么。
主要是齊總已經把什么都做得很到位了——早上起來給他做早點,中午過來陪他吃午飯,晚上回家給他煲湯之類的,就連他脫衣穿衣對方都要來打理……紀離覺得自己基本已經離四肢退化不遠了。
都這樣了,還能讓他些什么?
總不能真寫讓齊總干家務之類的吧,那也沒有意義呀,他們家里早就請了專業人士定期過來打掃清潔。
實在沒什么想象力,紀離只好在線求助損友。
[夜卿:那能寫的可多了。]
夜卿知道紀離最近的煩惱竟然是“必須要想出一百條讓齊總去執行的事情”后,直接羨慕懵了,又被狗糧糊了一臉,少男心如一波一波的春水蕩漾,那叫一個此起彼伏。
[紀離:比如?]
[夜卿:比如要是我的話,我就會寫……給我寫書的好兄弟安排一個影視版權。]
[紀離:……你想賣版權?你這種大神還愁賣版權?]
[夜卿:唔,最近不是影視寒冬么,價錢談不攏,說起來你家那位有沒有資源呀?]
[紀離:這個我得問問,應該是有的。那我就先把你這事兒寫上了。]
紀離說做就做,直接調出便簽就把這一條添加了進去。
不過深諳齊總喜歡給自己找醋吃的程度,紀離這次也長了個心眼兒,沒有寫好兄弟,也沒有強調是給誰賣(他真怕夜卿被追殺),只是寫上了夜卿的書名。
這樣操作的話,如果齊暮楚問,他就可以說自己是因為很喜歡那本書,所以想要推薦。
反正夜卿的書他都看過,劇情質量絕對沒話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的確想推薦。
反正齊總自己也看小說。
——近一步了解了齊總的病情后,紀離已經看見了他的書單,以及他做的讀書筆記。
……單是讀書筆齊總就已經寫了八萬字了,長度簡直堪比一篇中篇小說,雖然筆記里頭都寫了什么齊總不給他看,但紀離覺得齊總是有這個天賦、也是熱愛文字的。
不出所料,沒過一天,夜卿果然就收到了影視公司的邀約。
而夜卿同學也給紀離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之后誰再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是恰當妥當,也基本不難實現的事情,紀離都寫在了本本上。
比如楚闊想要某某年某某期、早就斷貨的經典學術周刊拿來收藏,紀離把它寫上,沒出三天齊暮楚就找人給他找來了。
再比如院長喜歡喝純料古樹茶,為了讓一直很照顧自己的院長喝到高料好貨,紀離依舊寫在了本本上,第二天徐助理就給他送來了一千年以上的純料古樹陳化普洱。
……
反正基本稱得上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最近紀教授身邊的人都跟著受益,或多或少地實現了一個小愿望,或者被滿足了一個小需求。
當然也不是誰都輕易受益。
比如從徐助理那兒聽說了紀離化身許愿樹一般的屬性后,趙棟趙總也悄咪咪地聯系了紀離,表示他想要某某城市的某某項目,希望紀離能吹吹枕頭風,讓齊總幫他實現。
紀離當時就覺得不靠譜,感覺對方是在作死——這事兒他直接去找齊暮楚說不就完了?
所以暫時沒有答應。
但之后,趙棟堂哥偷偷聯系紀離的事兒還是被齊總知道了。
……
那個項目倒是給他了,但他也直接被‘發配’了兩千多里……先去另一個城市盯著另一個項目。
據徐助理估計,這廝估計今年過年都回不來了。
……對于這點,紀離和徐輕的看法一致——趙棟堂哥/趙總大概是天生欠虐,不賤次次地被抽他就難受。
但以趙總現在的地位,能抽他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才要來招惹齊總,主動找虐。
順便一提,待徐助理休息歸來后,紀離就加了對方的微信。
之前徐輕經常給他們送生活物資的時候紀離提過一嘴,想要加徐助理的微信,方便直接聯系。
但徐輕根本不敢私自加紀離的微信,聲稱怕齊總怪罪。
而紀離那會兒則以為是老公不喜歡自己插手他身邊的事,他也沒有問過齊暮楚,以至于兩個人倒現在才加上微信。
對于這點,齊總表示很無辜:“我什么時候說過不許你們加微信了?”
徐輕:“……”
您是沒有親口說過不許,但是那會兒您那么嚇人,誰敢私底下、背著您聯絡夫人啊?
那不是找死?
不過由于齊總已經跟財務打了招呼,為了表彰他這一年的心情勞作,徐助理年底的獎金直接翻四倍,外加上一些其他的分紅和補助……徐輕已經從財務小姐姐那打聽到,如無意外他年底獎金能拿到二十萬!……
于是徐助理忍了。
徐助理直接表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齊總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們私底下聯絡夫人。
齊總也一點都不擔心或介意他們與夫人建立感情。
齊總,最大度了!
……
但或許是齊總近期心情真的不錯,就算徐輕這樣“吹捧”他,也沒見齊總生氣。
就這樣熱鬧地進入了考試季。
學生們逐漸開始進行期末考試,紀離的工作也變得清閑了許多。
在他為了“待辦清單”想破頭、把周圍能幫助的資源都寫上去了以后,也終于勉勉強強地湊夠了五十條,先提交上去,讓齊總先辦著。
這樣加上之前已經辦好了的,他再想個十來條就算完成任務了。
而他現在這么鄭重地提交,就是想跟齊總打個商量,要不然就九十條得了,別非得湊一百條待辦清單了!
中午的陽光燦爛,辦公桌后面,齊暮楚低眸在那些待辦事項上掃了一眼,視線直接落在最下面一行商量只列九十條可不可以的小字上。
紀教授的字像他這個人。外表秀氣端正,其實骨力遒勁,自成一派。
對著這行工整的小字愣了愣,齊暮楚又一抬手,沖著紀離的方向:“過來。”
紀教授很聽話地湊了過去:“嗯?”
齊暮楚近一步地把紀離捉了過去。
這次紀教授直接坐在了齊總的腿上。
“這個事情真的有這么難么?”環抱住老婆的腰,身體前傾完全貼上紀離的背部,齊暮楚問。
“難,太難了。”紀教授很誠懇地乖乖點頭。
“……”
齊總表情不動,眼皮下耷,看著那些事項——統統都是紀離覺得自己可以完成、又不會太占用自己的時間或資源,并且還不是一些沒必要他親自去做的事情。
看完以后,齊總只覺得又想笑又好氣。
笑他老婆怎么這么可愛,做什么事情都這么認真,一板一眼。
就像青年此刻,即便坐在自己腿上,模樣乖巧,秀色可餐,可也仍舊如松柏一般,脊背筆直寧折不彎。
——做什么事都超認真的紀教授,真的超有魅力。
可氣也是氣在他這份嚴謹和認真上。
……即便是對自己,也這樣嚴謹、不逾矩,格外掌握著分寸的紀離……
齊總直接被他氣笑了:“就隨便寫,寫你想上月球都行。”
紀離:額。
……
想想自己寫的每一條齊總都在認真完成,紀離真怕自己寫上月球,對方就真開始著手準備類似阿波羅登月的計劃了。
紀離:“上月球這個有點難吧,我恐高唉。”
齊暮楚:“……”
紀離又往后靠了靠,睫毛翹起,抬眼望著他:“就這些條了,怎么樣嘛。”
齊暮楚無奈地笑了笑,說:“要是實在太為難就不要寫了,本來也不是為了給你出難題的。”
“嗯嗯。”紀離猛點頭,表示OK,那就說定了!
齊暮楚:“老婆找點其他的方式彌補我就好。”
紀離:“……”
紀離瞪大眼睛:“我讓你少做事,還得我彌補你?你,你不要太過分!”
“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齊暮楚嘆了口氣,又忍不住在老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有點惡狠狠地:“都這么久了……”
他話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了。
而這時候,紀離的手機也響了。
紀教授“唔”的一聲從褲兜里摸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院長的電話,便對齊暮楚做了個“噓”的手勢,要他別出聲。
然后紀教授直接接起。
齊暮楚對于老婆直接坐在自己腿上接電話的舉動很滿意。甚至這就被取悅了,很配合地沒有發出聲音。
俊郎的眉目舒展,他一點點地收緊抱著老婆腰肢的手臂,一動不動地打量青年的眉眼,看不夠一般。
很快,紀離撂下電話。
“怎么?”齊暮楚問。
“院長讓我盡快去趟他辦公室,說有件事,但是又沒說是什么。”
“這個時間?”齊暮楚看了看,中午11:45。
才是剛剛吃完午飯的時間。
紀離攤了攤手,表示:“似乎是很重要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上午沒課也沒別的什么事,就干脆跟齊總一起來上班了——這段時間,紀教授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在齊總辦公室里跟他一起辦公。
“我送你回去。”
齊暮楚倒沒說什么,重新讓老婆的雙腳著地,他直接起身去拿外衣。
紀離:“會不會太折騰你?讓保鏢們送我去……”
“不可以。”
齊總的唇角重新繃成一條直線,態度強硬地說:“寶貝,你可不可以不要太為我考慮。”
紀離:“……”
他覺得齊總也是個受虐狂。
就跟趙棟堂哥一樣!
齊暮楚卻在了知他的想法后再度笑了起來。
他瞇了瞇眼睛,慢吞吞地說:“還是不一樣。”
“趙棟是誰抽他他都高興,而我,我只想被離離抽。”
紀離:“……”
好吧,您開心就行。
后來紀離也沒再推脫,干脆又被齊暮楚送回了學校。
齊總把車子停在樓下,與他道別后,紀離獨自坐上行政樓的電梯,來到院長辦公室。
他敲門進入,一推開辦公室的門,校長、院領導統統都坐在里面,還有幾名紀離認不出的人,黑壓壓地坐了一片,表情各式都有,但普遍都很嚴肅。
紀離:“?”
見他來了,院長直接遞給他一本雜志,說:“小紀,你先看看這個。”
紀離拿起來掃了一眼,那是一本叫做《科學》的專業性學術雜志。
而攤開的頁面里顯示的是一篇學術論文,紀離一眼掃過標題,之后就發現了華點——標題下面、署名的這篇論文的發布者,是紀離。旁邊甚至還有幾行小字,專門介紹紀離的身份。
……但問題是,紀離從來沒有寫過這樣一篇論文。
“這不是我寫的。”紀離直接說。
似乎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個,坐在辦公室里的人表情各異。
一個紀離認不出是誰、感覺應該是外校人員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這么說紀教授承認這不是你寫的了?”
紀離:“……這本來就不是我寫的呀。”
“……”
那中年男人和旁邊幾個人都一愣,還是院長開口說明了前因:“是這樣的小紀,有人舉報你盜取了他的論文和研究資料,說這篇文章完全是出自他手,卻被你私自改了名字進行投稿……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
院長板著臉,表情嚴肅,看起來心情也很不好。只是看向紀離的目光依舊和善,語氣也充滿耐心,很顯然他不信紀離是會盜取別人研究成果的人。
剛才開口的那名中年男人則說:“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有媒體在報道了,偷學術論文這可是大事,對貴校以及紀教授的聲名影響都很大,所以希望紀教授仔細想想,認真作答。”
主管理學院的校長給紀離介紹:“這是教育局下來的幾位領導。”
紀離:“……”
原來是在這里等他。
紀離沒說話,而是先垂眸,快速將那篇論文瀏覽了一遍。
專業性強的學術論文十分冗長,但紀離一目千行,七頁半的內容他很快瀏覽完畢。
之后,紀離問:“我想先問一下,是誰舉報的我?”
領導:“這個,我們不方便回答。紀教授也不需要知道。”
紀離卻表現得極為鎮定,他輕輕笑了笑:“既然說是我偷了別人的東西,那總得有個原創者吧。到了這個份上,不如把他請出來,我可以跟他當面對質。”
“……”
領導們又都愣了愣,沒想到紀教授的反應這么淡定,一笑起來叫人如沐春風。
“你承認這篇文章不是你寫的,但這篇論文的署名卻是你。而且我們在來之前也已經聯絡過該雜志社了,投稿這封論文的的確是紀教授您本人的工作郵箱。這還有什么可對質的?”
紀離:“別人盜取我的郵箱,把這篇論文發過去嫁禍我,也不是不可能。”
“……”
話雖這么說,但誰會這么做?
更何況這篇論文的研究方向雖然不算新穎,但數據測量方式卻很獨到,算法也漂亮,還是頗有幾分水平的。
這種水平的東西,用自己的名字發表不香么?
紀離:“就是說呀,所以我才必須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超級想知道是誰跟我有這么大的仇?”
眾人:“……”
“算了,這件事外面都在報道,捂也捂不住。不管是誰的問題,總歸發生在咱們校內,有什么事還是當面對質比較好。”校長對院長說。
院長嘆了口氣,對紀離說:“那小紀你先坐下等一等。”
紀離“唉”地應了一聲,干脆找位置坐下了。
之后院長又打了一個電話。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再度被人敲響,秋常鳴那張娃娃臉從門外露了出來。
大概是沒想到辦公室里竟然有這么多人,他臉上也有些發怯。
秋常鳴進屋后先依次向眾人問好,等輪到坐在單獨一張椅子上的紀離時,秋常鳴頓了頓才說:“學長。”
紀離沖他點點頭。
“小秋,你去那邊拿個椅子,過來坐下說。”
還是院長開口:“是你舉報的紀教授盜取你的論文、以自己的名義先于你發表,這件事情你詳細跟大伙兒說說。”
秋常鳴沒去拿椅子,主要是辦公室里就剩最后一把椅子了,上面卻被用來擺了花和花盆,秋常鳴嫌臟和重,下意識不想去搬。
他看了眼被指認的紀離卻還穩穩地坐在最后一把空著的椅子上,眼里有點忿忿不平,但還是控制著表情,一臉純良、又略帶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前兩天《科學》更新了最新一期,我買回家就看見自己的論文被發表在了上面,署名是……紀學長。”
“這篇論文我前后已經寫了三個月了,所有研究記錄和數據資料都在我的電腦里,從第一天開始,每一天的進度都有詳細記載。而且……這篇論文我只給紀學長看過。”
說到這里,秋常鳴有點害怕似的看了眼紀離,直接帶上了哭腔:“發現問題以后我也想去問學長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又很害怕……學長,對不起,我也是腦子一抽才聯系了教育局的,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
紀離全程默然,只是在他說完以后忽然問他:“所以秋學弟,你覺得是我盜用了你的論文,于是你舉報了我?”
秋常鳴:“……我不是舉報,我只是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紀離又問:“秋學弟,你剛才說,這篇論文你只給我一個人看過?”
“……對呀。”
秋常鳴被他一個眼神盯得下意識一慌,想了想,應該沒什么漏洞,就又硬氣地說:“……因為不知道最后的結果怎么樣,得出的結論會不會有用,我都是一個人悄悄完成的,都沒有跟別人說過。”
紀離聽后點點頭,又問:“那你是什么時候給我看的?”
秋常鳴:“?”
知道紀離記憶超神,每一天發生的每一個小細節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秋常鳴忽然不確定他為什么要問自己這個了。
總感覺會被對方找出漏洞一樣,他這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才說:“就是大概一個月以前?哦,就是咱們團建的那天,在我的車上,你幫我看的,還幫我改了幾個錯誤……學長你忘了么?”
秋常鳴剛想說你在我pad上留下的筆跡我都還截圖存著呢,沒想到紀離卻點點頭,大方承認:“我當然記得。”
秋常鳴:“……”
紀離:“我只要你能記清楚就好。”
秋常鳴:“???”
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又浮現上來了。
紀學長這話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計劃應該沒有什么漏洞,所有可以證明是自己論文的資料他都準備得很齊全,發給雜志社的郵箱用的也是紀學長的……
怎么看學長都洗不清了。
而且……學長聰明是聰明,但秋常鳴不認為學長的聰明能夠運用在這種事情上。
他不信紀離能找出什么給自己辯解的辦法出來。
教育局的領導:“紀教授,你問這些問題是想說明什么?這跟你解釋那篇論文為什么會由你發表、署名也是你有什么關系?”
領導一邊說一邊翻開自己記的記錄,從他的動作上看,他不像是核實這件事情的領導,倒很像是正在做筆錄的警察同志。
……看到他這么嚴謹,秋常鳴更加放心,勝券在握。
但紀離卻莞爾一笑,不慌不忙道:“沒有任何關系。”
眾人:“……”
紀離:“剛才我只是不確定以我的名義發表這篇論文的是誰。萬一是有人偷了秋學弟論文再嫁禍給我呢?……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這個。”
“現在看來,既然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篇論文的存在,那應該是沒有這個可能性了。”
秋常鳴:“……”
他那話是什么意思?直接告訴在座各位,是自己在嫁禍他?!
秋常鳴剛想反駁,紀離的眸光卻驟然往秋常鳴身上一轉,明媚但也純凈的桃花眼眼皮一耷,似乎是做了一個瞇眼的表情。
秋常鳴:“……”
秋常鳴生生地沒有發出聲音。
他看見了他那個表情。
忽然有種錯覺,紀學長這個審視人的目光,怎么跟那位的那么像……
對面的校長立即明白了紀離話中的意思,十分不悅地看了秋常鳴一眼——且不說是不是嫁禍,為什么在發現論文被盜用后秋常鳴不第一時間先跟學校反映,而是直接舉報到了教育局?還被媒體給知道了,搞得外面現在都沸沸揚揚,議論著他們濱大!
如果不是還有外人在,校長早就發飆了。
校長畢竟是專門管理行政的,還有外人在,他尚且得注意幾分分寸。
但坐在院長旁邊、專門搞學術,這次也一并被請來審閱這篇論文的尹教授說話可不客氣:“這么說來,小紀教授可一直信任著小秋,不到最后一步都沒懷疑過小秋。那小秋,你直接舉報小紀的時候是怎么想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再強調一次我是呆,但我不是傻~.
之前有一章提到過齊總的讀書筆記是8000字,現在已經變成8W了~上次就有小天使問8K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其實沒有,只是為了表達齊總的認真(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攻略老婆!即便是齊總(doge)
第 55 章(二合一)
尹老教授一開口, 在所有人盯視的目光下,秋常鳴臉上不受控制地一紅。
饒是他心理素質再好、也提前預設過學校會對他越級舉報的事不滿意,但也架不住這么多領導犀利的目光。
秋常鳴努力讓自己冷靜, 幸虧他已經提前想好了借口和理由。
此時他握了握拳,也紅了眼眶:“……還不是,我原本就是紀學長的助手, 學長是我的上級, 我聽說上級直接用下屬研究成果的事一直很普遍,我是擔心……”
“胡說, 你的意思是你跟學校反映,學校還會把這件事壓下來?!”
校長都快拍桌子了,濱大雖然不算國內TOP,但也是百年名校, 那能被人這么含沙射影毀掉清譽!
秋常鳴咬了咬牙,他敢走這一步也就不怕得罪人了——只要能把紀學長擠走,自己的能力自然會被學校看見, 到時候就算鬧過一些不愉快,他的創新和實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不信學校還會不捧著自己。
……退一萬步說,只要能擠掉紀離, 憑借這件事情自己受到的委屈,外加上這篇論文,自己也能名聲大噪。
到時候就算離開濱大又怎么樣?
秋常鳴干脆說:“紀學長資歷深,學歷高, 長得又討喜, 全院上下都很喜歡他。我不確定我報給學校以后……領導們會不會重視這件事。”
“你!”暴脾氣的尹教授都忍不了了, 但他說不出什么難聽的話更爆不了粗口, 就只能拍桌子:“小秋,你聽聽你說的是什么話!”
秋常鳴卻只看向教育局的領導,跟他們對話:“……紀學長是院長的干兒子,這全校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就連結婚都是院長給操辦的……”
“秋學弟!”紀離直接厲聲打斷他繼續說下去。
“慎言。”
難得好脾氣的紀教授忽然這么大聲講話,秋常鳴都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望向紀離,就見青年又瞇了瞇眼睛,臉上根本沒什么表情,但眼底卻閃過一抹厲色。
秋常鳴忽然被他盯得脊背生寒。
他從沒見過學長這樣的眼神,即便是看見了自己給齊總發的微信以后,學長看他的眼神都沒有什么變化,對待他也如同平時一樣。
像現下這樣嚴酷的目光,倒真有點像……
紀離說:“院長是我的媒人不錯,但只是湊巧,他介紹的那位跟我看對了眼,后來成了我的結婚對象,根本沒有院長替我操辦這一說。按照秋學弟的說法,當初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的人有很多,難道我是所有人的干兒子么?”
秋常鳴:“……”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秋常鳴縮了縮肩膀,依舊一副弱小可欺的樣子:“我只是想以防萬一,如果真的只是個誤會,調查清楚了不就完事了么?學長干嘛那么激動呢?”
紀離卻只盯著他,不再說話。
而盡管他后續不再解釋,旁人也明白:院長德高望重,秋常鳴卻字字含沙射影,暗示是他包庇紀教授,所以小紀教授才會這么生氣,必須要辯上一辯。
反而是關于他自己的事,倒不會特意分辨了。
一直聽說紀教授清冷卓絕,文人風骨,淡然從容。
現在的確可見一斑。
……先不提盜取論文的事是真是假,秋常鳴站在紀教授面前稍一對比,氣質氣度就差了一大截。
但他們始終不是在追究越級舉報和人品這種事的,負責做筆錄的領導手頓了頓,嘗試把話題拉回來:“還是繼續說論文的事吧。紀教授,您聲稱是被人陷害,那么你能不能證明是有人在陷害你,動機,方式……”
領導的話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再度被人敲響,唯一還站著的秋常鳴下意識回身,直接將門打開。
他一開門就立即有兩臺攝像機懟了進來,辦公室大門被擠得瞬間敞開,幾名拿著話筒的記者都沖了進來。
“您好,我是濱城晚報的記者,請問貴學校的副教授盜取下屬論文一事,這是真的嗎?”
屋內的幾個領導走站了起來:“誰允許你們隨便進來采訪的?!”
而被大部隊擠到后面的秋常鳴卻埋著頭,唇角扭曲地翹了翹。
涌入辦公室的記者卻前赴后繼,問的問題始終都是那一個話題相關,教育局的領導站出來攔著不讓他們拍:“不好意思,請大家先出去,這件事我們教育部正在調查,調查清楚之后我們會給當事人以及社會一個解釋。請大家不要影響我們工作!”
但這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的紀離,直接過去拍他。
“紀教授,請問這件事情您怎么解釋?您真的盜取了下屬的研究成果?”
“聽聞您二十二歲就被評為副教授了,每年都會提出一兩個震驚學術界的假說或者論證,請問那些真的都是出自您手嗎?”
“您認為您的行為是可取的嗎?”
這邊開始有記者瘋狂問紀離問題,其他小報記者得知這位就是紀教授,也趕緊放棄了對院長還有校長的采訪,都圍了過來。
雖然院長他們都趕緊過來阻攔,但記者們人多勢眾,且經驗豐富,紀離還是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紀離:“……”
被懟臉拍攝的紀教授倒沒什么驚慌一類的反應,只是對面的攝影師有些還開了閃光燈,十分刺眼,他不得不別開視線擋住眼睛。
這個動作明顯被喜歡搞事的記者捕捉到了,鏡頭下,被各種閃光燈晃得面色發白的青年,看起來有點可憐。
但他皮膚極好,面頰削瘦卻弧線分明,五官完美糅合了“俊俏”和“清雋”,即使是略微歪頭、稍稍皺眉的側顏都完美得無懈可擊,毫無破綻和死角,簡直比那些天生底子好、卻還要化了妝才能上鏡的明星還要美。
搞得記者們都愣了愣——這到底是大學教授還是電影明星?
……他們是來挖掘學術界丑聞的、還是來拍美人的?
美人輕輕蹙眉的動作實在我見猶憐,一些負責采訪的記者們都看愣了,連此行的目的都快忘了。
倒是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直接把握住了這個機會,讓攝影師繼續對著紀教授猛拍,同時又把話筒遞到了他嘴邊:
“紀教授,您覺得自己真的算實至名歸嗎?濱大是否有包庇的嫌疑?一直聽說您跟學校領導間的關系不錯,請問都是什么樣的關系呢?”
“紀教授,請問您副教授的職稱是怎么得來的呢?其中有沒有水分或者其他潛規則呢?”
……
被擠到門口的秋常鳴看著那些記者和攝影師們都圍著紀離問問題,不禁又滿意地笑了笑,眼里流露出嫉妒的、惡毒的神色。
……既然長得那么好看,學長怎么不干脆去做明星,而是要在學校里攪動,占著副教授的名額和位置。
對,他就是不信紀學長剛剛來學校任職就被評上了副教授,這事會沒水分。
再說……
反正學長也已經看到了那些微信、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秋常鳴不覺得紀離會這樣放過自己。
他只字不提、不動聲色,無非也是在等待自己犯錯,或者是在考慮怎么報復自己。
既然是這樣,自己只好先下手為強。
……反正他今天的位置來得也不是堂堂正正,那么為什么自己不能取代他?
年輕俊美的副教授盜用手下研究員的論文,濱大上上下下還都包庇他,妥妥的學術丑聞。
只這個新聞就足夠在社會上造成轟動。
就算紀離矢口否認,他也沒辦法證明他沒做過,身敗名裂已經是注定的事。
而如果這時候,那個被他盜用了論文的研究員也被媒體一并爆出……
秋常鳴自認自己的那篇論文寫得還不錯,他也相信一旦自己的臉出現在媒體上,也完全可以吸引一波同情,到時候有實力、同時又是受害者,叫人印象深刻……
感覺時機差不多了,秋常鳴在人群后面說:“不是的,請大家冷靜一下,學長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一邊說,一邊嘗試上前去嘗試撥開人群。
自然有攝影師拍向了他的臉。
秋常鳴淡定前進。
但還沒等他走兩步,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嚇得安靜了一瞬,與此同時一道冷淡凜冽的聲音響起:“教育局都還沒核實完的事,媒體就什么都知道了?這年代說話不用負責任?”
這聲音一想起,直接讓秋常鳴渾身一僵。
而那聲音的主人已經趁著眾人怔愣之際,抬步走進辦公室。
他一身西裝,個子奇高,甚至后排舉著攝像機的人水平拍攝就可以正好拍到他的臉。
但男人卻很敏銳地抬手擋了下鏡頭,那名攝影師的鏡頭最后也只記錄到了他英俊但面無表情的面容,以及一個極度冰冷的眼神。
男人直接撥開人群來到辦公室深處。
他并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還跟著好幾名保鏢。
等男人將紀教授與記者們隔開,那幾名保鏢也自動站成一排,面向記者朋友們,各個表情嚴肅一聲不吭。
只是誰也無法越過他們再去拍攝或者采訪紀教授了。
……
出現在紀離面前的齊暮楚面部已經緊繃到了一個程度,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發僵。
嘴唇緊抿,他緩緩握住愛人的手。
“沒事吧?”
“你怎么來了?”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聲,又都同時一滯。
之后還是紀離先說:“下午你不是還有會么?”
齊暮楚表情倒是放松了不少,但還有點無奈地說:“我再不來你都要上熱搜了,我親愛的紀教授。”
紀離:“……”
面對那么多鏡頭時其實也沒什么反應的紀教授,忽然被齊總最后那個有點無奈、又無比寵溺的聲音給刺激到了,原本白玉般的耳朵肉眼可見地開始發紅。
紀離稍稍別開視線,但其實剛才兩個人目光在空中碰撞的那一刻,只對視一眼,齊暮楚看見紀離眼眸清亮澄澈,表情還帶著笑,就知道他沒事。
——身體沒有受傷,精神也沒有受創。
這才放松下來的齊總小小地吐了口氣。
又捏了捏紀離的手,同時半轉過身去,語氣很差地說:“還沒有經過證實的事就已經在媒體上被大肆報道,新聞才剛爆出來,這些人就拿著設備沖進來……好謀略。”
說著這話的齊暮楚,冷冷地瞥向對面那些記者。
“……”
紀離聽懂了。
原本以為只是誣陷他盜取研究成果,想把他趕出這所學校。沒想到原來比他想的還要心狠手辣,是想要讓他名聲徹底敗裂。
或許……
紀離在齊暮楚的護持下終于站了起來,他個子也不低,完全可以越過人群看向門口的方向。
看見秋常鳴還站在攝影師們的中間時,紀離歪了歪頭——或許還想借機踩著自己上位也說不定。
紀離又瞇了瞇眼睛。
齊暮楚也已經回身,徹底面向記者:“污蔑他人,隨意報道,歪曲事實,濫用肖像,這些都要負法律責任,各位既然是來進行正經采訪的,就請遵守職業操守,何不到外面去等一等。”
“……”
那些記者對付教育局等官方人士還有法子,即便有人出面勸阻不讓他們拍攝和采訪,但臉皮厚,拍了也就拍了,過后再添油加醋一番,今天的爆點就有了。
更何況出了這樣的學術丑聞,教育局和學校也有責任,過度阻攔就代表著心虛,這屋里也沒人能拿他們怎么樣。
但如今面對幾名五大三粗、一個個都滿臉橫肉的保鏢,記者們還是有些打怵。
尤其是這時候齊暮楚又說:“把他們都請出去吧。”
他這話是跟保鏢們說的。
并不是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雖然絕大多數時候齊總都氣質卓然、矜貴不凡,但他身上的痞氣也同樣很重。
西裝暴徒不是浪得虛名,齊暮楚一發話,保鏢們立刻開始行動。
那些記者們和攝影師根本抵擋不來他們的推攔,很快就都被恰到好處地“疏散”到了門口和門外。
但雖然不能再懟臉拍攝,可記者們一個個的,卻都嘴上功夫了得。
舉著的話筒和攝像機就沒被放下過。
“先生,請問你的身份是?”
“如果問心無愧,為什么不能接受我們的采訪?我們只是想要真相!”
“紀教授到底是不是靠行賄和引誘等不正當行為拿到職稱的?我們需要真相!”
“行賄?……引誘?”
齊暮楚目光向門外那些記者掃去,冷戾陰鷙得仿佛要殺人:“這問題是誰問的?”
他直接對保鏢們說:“找出來。”
外頭的記者堆里一慌。
雖然大家一起問問題,但如果真是個別問題太犀利太不恰當,大家也不想一起背鍋啊。
尤其是,帶著專業保鏢的這位一看就不好惹。
……濱城像他這種氣勢的,都是非富即貴,雖然對應不上是誰,可也一定不是他們這些小媒體記者能招惹的。
那個問問題的記者很快被找了出來。
齊暮楚看了他一眼,又問他是哪個公司或者報社的,最后面無表情地說:“我記住了。”
那位記者忽然覺得一陣心慌。
之后,被保鏢們攔在門外的記者都不太敢說話。
倒是院長辦公室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隔壁許多辦公室的人都好信兒出來查看情況。
除此以外,周圍還圍了一些路過的學生,以及特意聞訊趕來的人。
——網傳紀教授盜取底下研究員研究成果的事,也在剛才被搬上了匿名論壇。
長期混跡在一如紀往板塊里的同學當然不信這種謠言,但三人成虎,其他板塊和平臺卻不是這么評價的。
聽說教育局的人中午也來了,紀離的迷弟迷妹們當然著急過來打探情況。
是以走廊里除了記者以外,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好多人,很多人都在激烈地議論著,平時安安靜靜的辦公樓里變得喧鬧異常。
這么多人圍著,記者也不敢亂說話和胡亂引導了。
有記者跟里面的人商量:“我們只是想做個簡單的采訪,了解一下情況,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紀教授,您知道這件事情會給社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嗎?”
不用別人答話,屋內的齊暮楚冷笑一聲:“帶來什么樣的影響,關紀教授什么事?盜取論文的事又不是他做的。”
說著,齊暮楚也往門邊的角落瞄了一眼。
目光凜冽如寒刀,仿佛可以直接將人割碎割裂。
這時候還得校長和院長站出來主持局面,院長率先對齊暮楚說:“小齊啊,這件事你放心,院里一定會調查清楚,還小紀一個清白。”
“那么現在你和你帶來的人是先出去?還是……”
齊暮楚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周身氣壓很低,直接回身走到紀離身邊,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望向紀離,同時也是以眼神詢問自己的老婆——有沒有把握?
一直抬頭望著他的紀離則沖他眨了眨眼睛,并且在背后、確定不會有人看見的地方輕輕摸了摸齊總的手背。
齊暮楚眼睫一抖,直接反握住那只手,當然依舊是不動聲色地。
隨后他眼皮一掀,嗓音低沉:“既然是要還我愛人一個清白,那我在這里也不影響什么。而且,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陷害他。”
他話音一落,外頭的攝影機立即轉到他跟紀離兩個人的身上,又是一陣快門“咔咔”響的聲音。
這一次,齊暮楚沒有阻止外面的人拍照。
“紀教授的愛人是什么身份?去查查。”有機靈的記者就像海里的鯊魚嗅到了血腥味,立即派身邊的人去查。
——出入帶保鏢,還是這么多保鏢,而且氣勢這么驚人,那指定不是正常人。
看來紀教授的身份更不簡單了。
記者們都興奮起來,外面一圈兒圍過來看熱鬧的人也激動了——
“天吶,齊總也在!”
“齊總在,那我就放心了。嗚嗚擔心死我了,紀寶那么單純,哪兒能應付得了這種事!”
“誰呀,誰舉報的紀教授盜了他的論文?我怎么覺得這件事這么詭異呢!紀教授還用盜用別人的勞動成果嗎!”
……
外面吵鬧的聲音更大。
可齊暮楚不走,外面的記者也明顯不會善罷甘休,這會兒再關門調查也有點掩耳盜鈴了。
這件事必須立即解決。
領導們又坐了回去,反正一個被舉報者、一個舉報者統統都出自濱大,總有一個人有問題,這一波無論如何都會對學校帶來影響。
既然這樣,那主持公正、趕緊查清真相給外頭一個交代才是當務之急。
教育局的領導繼續問自己剛才的問題:“紀教授,投稿郵件是用你的郵箱發的,論文發表也是以你的名義,我現在再跟你確認一次,這種情況你怎么說?”
紀離:“我的郵箱一直都在辦公桌的電腦上自動登陸,電腦密碼也很好破譯,所以不排除會有人用我的郵箱嫁禍我的可能。對了,秋學弟也知道我的密碼。”
秋常鳴頂著一張蒼白的臉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位置,由于記者都被保鏢隔在了門外,他那個位置反而是最容易被拍到的地方。
他這次倒也沒爭辯解釋什么,就像是沒注意到外面的攝像機一樣,秋常鳴的模樣有點可憐,完全是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
秋常鳴想得很清楚,自己是被竊取研究成果的那一個,只要紀離無法證明自身是清白的,不管學校和教育局怎么認定,起碼在媒體和公眾面前自己就是被迫害的受害者。
紀離再度開口:“至于你們問怎么證明我沒有做過這件事……我想,應該是我沒有這樣的動機吧。”
秋常鳴聞言,望向他,依舊楚楚可憐地說:“……紀學長如果再發表兩篇有影響力的研究報告,明年就應該提正教授了……學長,我也不是怪你,你平時對我那么好,只要你跟我說,我可以把思路分享給你,跟你共同完成,你實在沒必要偷我的成果呀……”
紀離卻望了他一眼,稍微抬手阻止他繼續演小白花,薄唇微張:“你也說我需要的是有影響力的研究報告,可你那篇,在我看來根本不夠格。那么我為什么要偷來投稿?”
他此話一出,秋常鳴臉色更加白了,外面的記者當中更是一片嘩然——
“嚯,這紀教授好大的口氣!”
“……偷別人的東西還要侮辱別人?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屋內的教育局領導也是一愣:“這篇論文尹老剛才看了也認可了,評價還是比較高的,說模型建的很有新意的,也很實用,紀教授你……”
怎么到你那就變得不夠資格了?
這小紀教授是還嫌自己不夠被抹黑?
但紀離卻表示:“我只是實話實說。”
說話間紀離走過去拿起那本雜志,又回身面向秋常鳴,神色清冷鎮定:“還記得么?這篇論文你給我看的時候,你說算法進行不下去了,之后我給你找到了五個小問題。”
秋常鳴:……
覺得這事否認不了,也沒什么不能承認,就干脆點頭:“記得。”
他又趕緊說:“我也很感謝學長幫我看……”
紀離卻不想再聽他發表感慨和進行演講,他對秋學弟失望透頂,干脆直接說:“不是這個意思,當時我說,這五個小問題其實都可以歸納為一點原因,但我沒來得及告訴你,過后你也沒來問我,我也就忘記跟你說了……”
秋常鳴:“?”
紀離聲音清朗,吐字清晰:“那一點原因就是,這個模型本身就有問題。這上面列的數據也并不具有代表性,有些數據還是過于理想化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甚至還手動調了一些,這些數據并不全都是真實測量出的。”
秋常鳴:“……”
秋常鳴瞪大雙眼愣住,原本發白的面色也開始有點發綠。
辦公室內的領導和老教授齊齊皺眉——對于學術界來說,論文造假跟盜取論文一樣可惡。
外面的記者則一臉懵——什么意思?聽不懂。
不過苦主的表情……怎么有一點被抓包的感覺?
秋常鳴已經微微發起抖來。
也不等他想借口反駁了,紀離繼續說:“我猜你是想問我怎么知道數據有問題的?”
“因為這個模型我去年就做出來了。當時就是因為發現過于理想化,即便勉強可以通過幾組數據論證,之后也毫無意義,并沒有應用價值。所以被我放下了。”
秋常鳴:“???”
紀離:“如果你想要證據,我也有存檔。剛才咱們對質過,我問了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建立這個模型、又是什么時候拿給我看的,你也承認時間都不超過三個月。而我的存檔里,這個模型應該是建立在去年五月份。”
秋常鳴:“…………”
辦公室內外皆是一驚。
也同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靜。
一靜過后,外頭的閃光燈更加瘋狂地閃爍了起來,而議論聲更是直接炸開,此起彼伏。
“對了,還有一種方式可以證明我說的。”紀離細長的手指依舊夾著那本雜志,桃花眼不似往常那樣自然帶笑,反而有點漠然。
他語氣依舊很平淡:“重新測量幾組數據,代入ARIMA模型,應該就可以證明你的數據偏差過大,有手動改過的痕跡。”
秋常鳴:“……”
直接失了力氣一樣,搖搖欲墜。
而話說到這份上,外面的人終于聽懂了。
“所以一開始就是論文造假,知道自己的研究成果其實沒什么用,又不想就這么算了,就干脆把它拿來嫁禍給紀教授??”
“……嫁禍小紀教授偷他的研究成果,事情一出,誰還會管這個模型究竟實不實用啊!沒被發現不實用,那就是姓秋的有能耐,是天才。而如果被證明不實用,那也可以說是他本來沒想發表,是論文被偷了才被發表,怎么樣都是紀教授的錯,別人只會同情這個姓秋的!”
外面的媒體將這一段分析都記錄了下來,眼見秋常鳴沒有任何辯駁,而且從紀教授提出他數據有問題時就一臉驚慌的神色……
記者采訪的話筒直接對準了秋常鳴。
而或許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么心機惡毒的人,伶牙俐齒的記者都不知道該怎么問了,只能詢問:“……秋先生,你已經默認是你故意嫁禍紀教授的么?”
鏡頭前的秋常鳴面紅耳赤地低頭。
他想離開,卻被圍在門口的記者們團團圍住,擋了回來。
這時候齊暮楚的保鏢們倒不攔著那些記者發問了。
走廊里更是直接響起罵聲一片:
“這人怎么這么壞啊!你也說紀教授一直對你不錯!狼心狗肺么這不是!”
“太卑鄙了!”
“哈哈,我才反應過來,笑死我了,自己當成寶貝似的研究成果,其實早就被紀教授證實是沒用的,是人家教授壓根就pass掉的模型……”
“從這一點來說,紀教授面對學術的確比這位秋先生更嚴謹,而且能力水平也強了不知多少倍。”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6 章
院長辦公室內, 圍繞著秋常鳴采訪的記者越來越多,問的問題也越來越犀利:
“為什么要嫁禍紀教授,他不是對你很好嗎?”
“是嫉妒嗎?你知道你這種行為會給社會帶來什么樣的負面影響嗎?”
……
還是一樣的味道。
只不過這次被問話的對象變成了秋學弟。
紀離感覺事情說清楚了, 這里也就沒他什么事了。
他抬眼望了眼齊暮楚,又轉頭對校長等一干領導說:“要不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院長您再聯系我。我下午還有一節課……”
領導們:“……”
紀教授說對質,就真是來對質的啊。
看看小紀同志臉上的表情……他對于誣陷他的人, 就沒什么想法么?
發生這么大事, 還能平平靜靜地去上課??
……小紀教授這心理素質,讓學校領導們都心生佩服了。
當然, 最后查出來的結果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研究員誣陷副教授,比副教授真的盜用下屬論文對學校的影響可小多了。事情也變簡單多了。
校長這會兒雖然心情還很差,但面對紀離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和藹地笑了笑:“那小紀你就先回去,辛苦你了。”
紀離點點頭:“好。”
一聽說他要走, 那些圍著秋常鳴連珠炮一樣問問題的記者們,又分出一部分過來想要采訪一下紀教授。
只不過仍舊有保鏢攔著,誰都不能近身。
而紀教授的愛人則直接伸手環住他整個上身, 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帶著人向外走。
盡管這樣,記者還是示意自家攝像師猛拍,盡可能多拍, 不要停!
事情是徹底反轉了,但素材也還能用得上啊!
標題就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濱大最年輕副教授慘遭下屬嫉妒陷害!”
尤其一開始他們也捕捉到了紀教授在閃光燈下凝眉、楚楚動人的影像,到時候選一張看似特別可憐的,再搭配后面這個反轉, 把秋姓研究員的照片也一并曝光, 話題度簡直不要太高。
——天才美人教授因為被嫉妒而慘遭質疑, 這誰會不感興趣啊!
更何況已經有人脈廣的記者, 查到了紀教授另一半的身份……竟然是齊氏集團的總裁,那個白手起家的齊氏……
這無疑又是個爆炸性新聞!
由于那位傳說中的總裁過于低調,從來不會出現在媒體面前,公開場合也難找到他的身影,所以外面的人都只熟知他的身份、知道有這么一個人,但長什么樣,是什么樣的人,還是不被人得知。
沒想到……他竟然是紀教授的愛人!!
……齊先生第一次被他們拍到,竟然是出面保護紀教授!
這信息簡直跟剛才那個反轉一樣爆炸,已經獲悉紀教授另一邊身份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撞到這種爆炸性新聞,簡直被今天收獲的信息量砸懵!
看紀教授安心走在伴侶身邊的模樣,這簡直就是神仙眷侶,為什么這兩個人走在一起會這么相襯?
夫妻相是真實存在的!
——這一條也可以被當成是一則新聞的標題。
到時候就放兩個人并肩從辦公室里走出的照片……
眨眼的功夫,齊暮楚已經護著紀離來到了走廊上。
外面依舊圍滿了人,只是比那群記者要安靜了許多。
眼見被齊總護著走出來的小紀老師臉上沒什么變化,神色更如同往常一樣,明眸水眫,清冷淡然,似乎沒被這件事情所影響,外面的人也就放心了。
雖然關于神仙眷侶的看法大家都差不多,但外面站著的多半都是喜歡紀離的學生,知道小紀教授容易害羞,大家也不能嗷嗷叫著磕到糖了……
很害怕自己喊得太大聲、被紀教授家的那位注意到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沒有人想承受齊總的一個驟然望向自己的眼神。
當然在匿名論壇里叫不算。
他們不僅要叫,還要瘋狂啊啊啊,畢竟小紀教授被齊總護住整個身體、差不多是半抱著擠出辦公室的姿勢,實在是太好嗑了!
有齊總在,他們根本不用擔心紀教授被那些記者磕了碰了的好么!
“紀教授,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一直都相信您!”一名女同學大膽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加油!”
紀離聞聲,沖這名女同學笑了笑,表示謝謝。
其他人看見了這個笑容,也都紛紛出言表現了支持,喊加油和支持的聲音此起彼伏,跟出來的記者和攝像師也都記錄了這一幕。
而就在這時,有人大喊了一聲“等等”,緊接著秋常鳴從辦公室里跑了出來。
他剛才突然發力推開了所有圍著他的記者,沖出了辦公室。但雖然突破了記者的包圍圈,秋常鳴卻被跟在紀離身后的保鏢強硬攔下了,并不能近身。
此刻他狠狠盯著紀離,眼眶猩紅,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紀離回頭,一旁的齊暮楚也跟著回身,手掌下移,直接改成環住老婆的腰。
“這人臉皮是城墻做的?”齊暮楚擰眉,“怎么這么死纏爛打?”
紀離:“……”
齊暮楚冰冷的視線掃了過去,毒蛇吐信一般,讓看起來已經精神癲狂的秋常鳴也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
隨后,他豁出去一樣,又拼命往前沖,模樣癲狂:“紀學長,你就是徹頭徹尾的好人嗎!不要再裝了!你們、你們也不要被他騙了!”
保鏢們很有技巧地攔著他,秋常鳴根本碰不到紀離一根汗毛。
與他癲瘋的模樣形成對比,紀離依舊安安靜靜站在那里,腰背筆挺,溫潤如玉。
他并沒有什么想要跟秋常鳴說的了,對方卻聲嘶力竭,喊得全樓都在回蕩他的聲音:“既然知道模型沒有用,你為什么當時不告訴!看我失敗很好玩是不是?!紀離,你就是故意的,你現在裝什么無辜!……”
“閉嘴。”齊總爆喝一聲,讓走廊里再度靜了一靜,變得沒有聲音。
他這一聲直接把秋常鳴嚇得抖了一下,也安靜了不少……齊學長這個人,一直兇名在外。
但秋常鳴卻總有種錯覺,覺得他除了眼神犀利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其實也沒什么特別可怕的。……至少,秋常鳴想起讀書時聽說過的關于這個人的一些事,他覺得別人形容得再兇,可齊學長也是講理的,他不會對誰都兇……
所以齊暮楚的這一聲充滿怒氣的爆喝,是真的把秋常鳴給恐嚇住了。
他怔怔望著那個個子很高的男人,看他將紀學長護在懷里,表情驟然變得十分迷茫。
……本來以為讓紀學長變得聲名狼藉,齊總也就不會跟他再在一起。
可是現在……自己搞砸了……都搞砸了。
對面的齊暮楚:“你不是搞研究的么?如果什么事都要別人掰開揉碎地告訴你這行不行,那你是干什么吃的!”
他聲音平靜,但就是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就像他現在訓斥的是他的下屬一樣。
然而這段時間經常去公司的紀離已經知道,齊總平時在公司也不這么訓人。
一般人做錯了什么也不需要他親自去訓,需要他親自說的,齊暮楚大概率也不屑說,直接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他現在這樣浪費唇舌地跟一個人講道理,完全是在為自己做辯駁。
紀離理解對方是不希望自己落下任何污名,心中感念,不禁再一次輕輕拍了拍老公的手背,算作安撫也算感謝。
其實紀離自己都懶得再掰扯。
他給過秋常鳴機會,但對方沒珍惜。
他們好歹共事過半年,說實話,今天的事還是讓紀離有一點點不開心的。
不過秋常鳴還要繼續跟他掰頭,那他也只好說了:“你所謂的沒有用的模型也不是全部沒用,至少整個建模的過程對你來說就是一次寶貴的經驗。研究這條路本身就是摸索,積累經驗的過程,每一次計算都有用。在我看來直接告訴你結論才是害了你。”
秋常鳴:“……”
紀離:“做事情過于追求結果,忽視過程急于求成的話,多半都得不到。”
他最后看了看秋常鳴,大有種言盡于此、好自為之的意味,然后轉身,直接跟齊暮楚一起離開。
旁邊的人都激動得想要鼓掌。
“紀教授太帥了!”
“小紀老師,你永遠是我的偶像!”
“我也覺得秋先生太急于求成了,看看人家紀教授的心理素質和胸懷!”
贊揚紀教授,以及不贊同秋常鳴的聲浪一波接一波,直到坐上電梯周圍才變得清靜。
電梯里,齊暮楚扭頭望向青年:“離離不開心?”
注意到紀離情緒有幾分低落,齊暮楚沒讓樓上的保鏢一起上電梯,讓他們等下一波。
只有兩個人的電梯,依舊是那個可以當成鏡子用的電梯門,鏡子里,紀離靠在齊暮楚身上,任由對方環著他的腰。
紀離很誠實地點頭:“嗯。”
“……或許是我不喜歡和人吵架,尤其是我跟秋學弟還共事過好久……”
齊暮楚垂眸看他的目光一閃:“你在因為那個秋的事傷心難過?”
紀離:……
“……才不是。”紀教授都無語了,齊總他該不會到現在還把秋常鳴當成是情敵叭?!
紀離:“我不是為他傷心難過,只是……一想到有人討厭我到要這么處心積慮地誣陷我,就有點難受?”
紀離努力形容自己的感覺。
他很少被人如此針對——以前應該也有,一定會有,只是那會兒他感受不到。
但是現在已經擁有很多情感了的紀教授,對于這件事的感覺就比較強烈了。
畢竟秋常鳴一直都是他帶的人。就難免會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不到位,所以才會被人針對。
不過仔仔細細地想了一圈兒,還是問心無愧,紀教授就呼了口氣,對著對面的電梯門握拳:“算了,不管了,我又不是通用貨幣,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我。嗯,就是這樣。”
齊暮楚:“……”
齊總承認,他被紀教授這個握著拳頭給自己打氣的模樣萌到了。
心都快萌化了,忍不住包裹住老婆的那只手,齊暮楚笑了出來:“不,你比通用貨幣招人喜歡多了。甚至有點過于搶手。”
紀離:“……”
這個,紀離很想說,只有在您的劇本里這種情況才會發生……
齊暮楚又說:“那個什么秋,他不也是因愛生恨,才想要毀掉你么。”
紀離:“……”
等會兒,所以齊總您是認真的嗎?
紀離看向對方,但齊暮楚已經正經起來,認真說道:“你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不珍惜。這個世上總有幾個奇葩,不必放在心上。”
紀離:“嗯嗯。”
五指握成的拳頭整個兒被對方包裹,齊暮楚的掌心很干燥,溫溫熱熱的,感覺很舒服。
紀離乖乖地被他握著,想起齊暮楚每天面對的那些人才是真的糟心,自己不過才遇上了一個,實在沒什么可介懷的。于是心胸豁然開朗。
他說:“對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來了,估計還要亂上一陣兒。”
齊暮楚卻又是一蹙眉:“寶貝怎么又跟我說謝?”
紀離卻笑得開懷,“因為就是很感謝呀!”
學校的保安到現在都還沒趕到,如果不是齊總直接帶人沖進去,他還不知道要被懟臉拍多久。
雖然事情最終都能解釋清,但紀離還是很感激,這個人這么緊張地護著他。
青年面上綻開一絲微笑,唇紅齒白的,他干脆就著兩個人現在這樣的姿勢,湊過去又是一個熊抱,順便貼貼:“有老公在真好~”
“……”
這次輪到齊暮楚愣了愣,視線緊緊盯著反光鏡里緊貼自己的青年,越看,嘴角越止不住地向上揚。
一直到電梯下到一樓、電梯門打開,齊暮楚才稍微平復了一下表情,牽著老婆向外走。
一邊走一邊撥號,他一連撥出去三通電話。
他打電話的時候紀離就在旁邊聽著。
第一通應該是打給自己的院長的,剛才辦公室人多,齊總一直沒出聲,但現在在電話里他則很直接地提出他的要求——首先希望學校盡快處理秋常鳴的事,其次是請院長及校長出面,控制一下媒體的言論。
他這兩個要求都不過分,也完全是校方應該做的,即使他不打電話提,紀離過后也會關注和跟進,看樣子院長那邊也很干脆地答應了下來。
之后的兩通電話,紀離聽出來,齊暮楚是要追究秋常鳴以及媒體的法律責任,順便近一步控制樓上那群記者的言論。
——雖然事情反轉了,但最開始那些人對著紀離一通不客氣地發問、以及不經允許隨意拍攝的事卻不能就這么算了。
“況且他們對著我老婆拍了那么久,誰知道都拍到了什么東西?”說到這里,齊暮楚聲音發狠,布滿涼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占有欲。
他最后對著電話說:“聯系那些媒體,今天產生的每一張照片,每一段錄像都要仔細把控,但凡看起來奇怪的內容都發來給我審核,實在不行就要求他們全部刪除。”
紀離:“……”
齊總想得十分周到,令他望塵莫及。
但什么叫看起來奇怪的?……他頂多是被懟臉拍了照,能有多奇怪?
……
校方和齊總安排的人效率都很高,當天傍晚時分,學校就發布了公告,詳細公布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連同證據也一并公示,最后還公布了對秋常鳴給予開除處分,以及校方將代替被害人紀教授出面,對秋常鳴污蔑誹謗一事以誹謗罪、誣告陷害罪提請法律訴訟的決議。
教育局也公布了對秋常鳴違規的處分和公示。
除此之外,當天下午開始,紀離就陸陸續續地收到了一些媒體的道歉信,有些還是公開道歉的,都是對于中午對他進行了不禮貌拍攝和采訪的懺悔。
這一次官方速度極快,媒體調轉口風的速度更快,讓網上關于學術丑聞的話題熱度再度被拔高。
當天沒去采訪的媒體都跟風大肆宣傳,到了第二天,前一天調查時對質的細節也被人發到了網上,這件事的熱度依舊很高。
“秋先生神秘兮兮做的模型,紀教授早一年半以前就做出來了,并在發現有漏洞后直接棄用。”
“而秋常鳴卻在明知模型有問題的情況下造假了數據,強行寫出一篇論文來,之后又拿來嫁禍紀教授偷竊他的研究成果。”
兩條消息直接被掛在了校內和匿名論壇的首頁上,又被無數濱大的學生轉載了出去,讓“濱大驚現學術丑聞”這個話題再度上了熱搜。
只不過話題里,一開始所謂的丑聞還是:濱大最年輕副教授竊取手下研究員論文提前署名發表,副教授之位當真靠實力?
而后來,等這條話題真正在熱搜排行榜上一飛沖天的時候,內容就反轉成了:濱大最年輕副教授實至名歸。
一開始話題底下的評論還是:“二十出頭的副教授,這是在逗我。”
“估計每篇論文都是偷的吧,建議徹查到底!現在的教育真是越來越黑了,什么人都能當副教授!”
雖然這些評論底下也有一直信任著紀教授的人在給他做澄清,呼吁大家理智,在沒有等到官方結論前不要隨便攻擊他人。
但濱大的學生畢竟比不上幾千萬、甚至上億網友,呼吁理智的聲音多半都被淹沒了。
后面,反轉過后,話題底下的評論就變成了:“我靠,原來真有這樣的天才!”
以及一水兒的,為剛才發過的詆毀性言論道歉的聲音。
之后,某專業相關的大V的微博點贊直接超過兩萬,被頂成了該熱搜下面的第一話題:
[金木水火圭v:真是上山的人嘲笑下山的神。做理工類相關研究的應該都知道紀教授吧,他還需要盜用別人的論文?去看看他往年發表的論文就知道了。
另外當初紀教授讀博的時候國內外就有好多研究所在挖他了,盈利性質的機構更多,都是超高薪的offer,可紀教授最后還是選擇在濱大專心搞研究,聽說他還有帶課的,我要是濱大的校長和院長當然給當著寶寵著,供著都行。]
而關注度高了,紀離以及秋常鳴的資料也難免被人扒出。
不僅被扒出,還有人專門做了學歷、資歷以及貢獻的比較。專業的對比表格一被放出,網上討論的聲音變得更激烈的。
“……單憑學術貢獻和成就來說,兩個人的資歷就是天差地別。”
“笑死,紀教授的簡歷8張A4紙都沒放下,某秋只有兩頁,這樣也敢說紀教授偷他的論文?”
“秋某人哪有一篇像樣的論文啊,連紀教授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有這個嫉妒別人誣陷別人的時間,去努力工作不香嗎。”
“哇哦,秋某人竟然比紀教授大兩歲,還差了這么大一截兒,怪不得他嫉妒hhh”
“小道消息!……其實濱大的人都知道啦,那位秋哥在露出丑惡嘴臉前,每天都圍著紀教授轉,學長長學長短的叫,裝的可愛又純良,他們研究所的人都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壞!……媽耶,想想就惡心。”
“年齡這個問題我覺得沒什么可嘲的,紀教授是天才嘛,那沒有天賦的人通過努力也可以成為行業頂尖。但我想說的是,他年輕就算了,為什么他還可以長得這么帥!!”
“我也想說,看了紀教授跟秋某站在一起的照片了,媽呀,這皮膚白的,這不是妥妥的小鮮肉嗎?而且怎么可以有人長得又純又欲,看靜態圖清冷,看動態圖又很奶包的?!”
……由于認錯態度良好,那些趕去采訪的媒體們后續也被允許發出了幾張關于紀離的照片。
基本上這些照片都是紀離跟秋常鳴對質時被拍的,作為現場資料,自然成為了人們重點議論的話題。
紀離也看了那些照片,照片都是抓拍的,效果一般,也沒被修圖過,雖然不丑,但感覺就很普通,他很不理解到底哪里能出來那么多內容了。
……倒是一些被齊總審核的影像和照片,才是真的又純又欲。
也就是齊總最初打電話要攔截影像資料時,就預料到會出現的“奇怪的內容”。
比如有一張照片是最開始紀離坐在椅子上,被媒體懟臉拍的。
由于那會兒被閃光燈晃了眼睛,紀離下意識一偏頭,被抓拍后呈現出來的照片就是紀離脖子舒展著向旁側扭轉,纖細修長的脖頸完全突顯,還因為拍攝角度問題露出了下面一小片鎖骨,鎖骨上面還有一小塊鮮紅的印記……
鮮紅印記搭配紀離微微垂睫的側顏、眼角邊的淚痣以及半邊紅唇,乍看上去還真有點……
欲。
看見這張照片的時候,紀離就忍不住贊揚了一句齊總英明神武有遠見——還好他提前攔住那些媒體,指定了他們可以發的關于自己的圖片,沒讓他們亂發。
只是類似的照片和影像雖然都被齊總派專人從媒體那邊討要回來、并且要求對方刪除。
但紀離卻親眼看見齊總把它們都打包整理好,存在了他自己的電腦里……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我老婆的照片,我保存起來當然沒毛病(doge)
第 57 章
事情曝出以后紀離也收到了多方的問候, 主要還是來自于學校和他的學生們,“一如紀往”論壇這兩天也格外熱鬧。
不同的是,外面關注的都是論文事件相關, 而板塊里面卻一水兒地都在嗑他跟齊總CP。
這一點紀離要再度夸一夸齊總的睿智。
幸好他把相關話題都攔截了,沒讓那些媒體們胡亂曝光。要不然現在的微博和網上,可能也都在扒齊總、以及調查他與齊總之間的事兒了。
但對于他們兩個的嚴謹, 夜卿同學卻表示很不理解。
[夜卿:為什么要擔心別人扒你們的關系, 你們不是正經夫夫嗎,我倒希望這次能被爆出來, 齊總霸氣護夫,每天三百六十度圍著你轉,為你手撕綠茶和白蓮,簡直太好嗑了!]
紀離:……
這人是嗑CP嗑瘋魔了。
夜卿一貫是活在二次元的人, 思路天馬行空,追求的也與別人不一樣。
他是站在嗑CP人的角度,覺得在網上被嗑CP被祝福很香。但現實里這樣子也意味著會被人盯視, 失去一定的自由。
[紀離:還要曝到人盡皆知?匿名論壇里還不夠你嗑?]
[夜卿:當然,我的目標可是星辰大海!]
[紀離:那你可以嗑自己的,你粉絲那么多,人盡皆知也不是不可能。]
[夜卿:我跟誰嗑?再說我也沒有你倆那顏值啊……我是說, 雖然我長得還不錯也很帥,但是想再找一個這么帥的就太難了。]
[紀離:那好辦,你可以水仙呀。]
[夜卿:……離離,你學壞了!!]
……
紀離在這邊樂, 他跟齊暮楚又不是明星, 不需要靠流量生活, 當然要盡量避免在網上曝光。
紀離自己倒還好, 學術丑聞這事現在話題雖熱,但那也是網友們同仇敵愾的效果,過段時間除了專業領域的人,大概率也沒人會記得他。
但齊暮楚……
呃,以齊總現在的身份和身價,估計要真的在網上被曝出他相關的消息、引起關注,那以后他們就等著被狗仔隊跟蹤吧。
所以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最好的。
之后紀離又恢復了正常的生活,秋常鳴被開除后就再也沒來過學校。
據說他當天下午就回辦公室取了自己的東西,但誣陷他人和學術造假都是研究人員的大忌,以前還蠻喜歡他的學姐學長們,都實在不想再跟他說話,秋常鳴就像過街老鼠一樣,哪里還敢再來學校。
“而且他的職業生涯也毀了。”
提到這件事,學長還是有點唏噓。
雖然構陷誣陷與學術無關,而拿一篇有問題的論文嫁禍別人也很難界定到底算不算學術造假,但這圈子就這么大,秋常鳴也算得上是聲名狼藉,哪里還有學校或者研究機構會用這樣的人。
“自己作的。”學姐的聲音冷冷的,她一貫嫉惡如仇,之前對秋常鳴有多好,現在就覺得有多惡心。
“對了小紀,你的電腦你都檢查了嗎?沒被他放什么其他的東西吧?”
知道秋常鳴是用紀離電腦上掛的郵箱投稿以后,學姐還心有余悸:“真是,電腦不要隨便給其他人用啊。”
面對學姐的叮囑,紀離笑了笑,表示自己都檢查過了,沒什么問題。
——那天在秋常鳴說他自己弄丟了數據、主任又著急要,需要在一點前上傳,問紀離要備份的時候,紀離就感覺不大對了。
那組數據雖然也重要,但應該也不會要的那么急。雖然提交數據一直都是他的助手負責與主任對接,紀離很少過問,但紀離也是做過研究員的,什么數據什么時候要,他心里有數。
他給秋常鳴密碼,也是察覺到了不對,好奇對方究竟想做什么。
……紀離也不是真的傻到明顯感覺一個人討厭自己,仍舊毫無防備。
如果對方真的要給自己挖坑,他給他密碼,反而更容易掌握對方到底要挖什么坑。
最主要的是真正重要的東西和工作,紀離一直都是放在自己的筆記本上。
那部臺式機本來就是學校給配備的,配置過于普通,紀離平時用它也只是拿來儲存一些大家都需要的數據和資料,方便共享,雖然使用的頻率很高,但沒有核心文件。
所以他那臺臺式機的密碼才設定得那么隨意,因為本身就不怕被人知道。
紀離與秋常鳴對質時,率先跟他確認論文的事是不是沒有其他人知道,也是擔心秋常鳴一不正常,再把辦公室其他能接觸自己電腦的人都拉下水。
而給完秋常鳴密碼的下午,紀離就檢查了自己的電腦,倒也沒發現什么異常。
沒多東西也沒少東西,那天檢查后,紀離還以為自己想多了。
所以他才待秋常鳴如往常一樣。
比起秋常鳴本心就是壞的,紀離更想要相信他只是一時犯了糊涂,或者即便他真的針對自己,也是私人方面的問題,不會失了理智影響工作。
這也是他給秋常鳴的機會。
雖然,后面發生的事還是讓他失望了。
“那個小秋也真是的,回來拿東西的時候還說你是故意把密碼給他。”
嫉惡如仇的學姐又忍不住吐槽:“這是什么大冤種性格啊,又不是有人把他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陷害你!”
旁邊的學長聽了,當即笑著對紀離說:“當時你學姐就說,‘家家戶戶都有刀,難道大家就都可以拿刀砍人了么?’哈哈,這個回復真是絕了!怎么能這么有道理呢?”
學姐學長們還在說著,紀離在旁邊笑著。
其實同樣的道理,齊暮楚也對他說過。
說起這點,紀離對齊總的認知又被刷新了:
以前知道齊暮楚看東西眼光獨到、犀利,但紀離也沒想到對方竟然那么犀利——從自己用齊總微信給秋學弟打視頻電話、聽見自己給秋常鳴密碼時起,齊總就知道自己是在試探秋學弟、以及在給他機會了。
紀離也是后來才意識到原來齊暮楚早就想到了這點。
也似乎,秋常鳴后面所做的一切,齊總也早有預料或防備,所以才會在看見記者時那么迅速地帶著人趕到。
……紀離甚至覺得,瞧那天齊總沖進院長辦公室時的架勢,即使自己不懂那個模型、沒有辦法證明清白,齊總也有他的方式能擺平那件事……
敏銳程度恐怖如斯,實在讓人望塵莫及。
怪不得齊總總是兇名赫赫,還經常被人排外。
……做他的競爭對手的確很難啊。
不過,這樣的人跟自己站在一塊,那就很香了。
紀教授再一次誠懇承認,他們這個家還是離不開齊總呀!
這么一想,還有點想念那個人……
考試季進入尾聲,紀離也沒課了。
他現在沒有助手不需要帶新人,實驗室這邊也暫時不需要他做什么,左右無事,紀離下午就直接去了齊氏大樓,繼續跟老公一起辦公。
齊氏一樓前臺的小姐姐們已經對紀離很熟悉了,他來也不用做登記,直接去坐總裁電梯就可以。
紀離來的時候,齊暮楚還在開會。
最近紀教授是沒事了,但接近年尾,卻到了齊總最忙的時候。
紀離也不打擾他,直接去齊暮楚的辦公室等他。
齊暮楚手下的秘書和助理們也跟紀離很熟了。
“夫人,您來啦!”
坐在秘書室的楊瑩直接站起來迎接他:“齊總還在開會,您要喝點什么,我去準備!”
紀離笑著說:“不用準備了,我就進去先放一下東西。”
“好的。”楊瑩直接給他打開了辦公室大門。
從齊氏成立的那一天開始,只要齊總不在,那就誰也別想進他的辦公室。
曾經還有其他人戲言說齊總的秘書一個個的都跟守門天將似的,沒有齊總允許,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但很顯然,夫人的特權不是一點半點。
楊瑩說:“您有什么需要就隨時叫我。”
“好的,謝謝。”
紀離進辦公室以后,大門一關,外頭的一應助理和秘書又忍不住沸騰起來——就喜歡夫人來公司坐鎮的感覺!
有夫人在公司坐鎮的日子,齊總就會破天荒地變得心情很好,會很好說話,發言都不犀利了,也很少會發飆了。
“再呼吁一次,萬人血書求夫人以后常駐公司!”
“嘿嘿,讓齊總給夫人在這兒建個實驗室,到時候夫人就可以常駐了。”
“你還真敢想,不過夫人簡直就是福星吧,我聽說他上次還幫秦姐修改了一個model。要不是夫人對金融不感興趣,秦姐都想請夫人跳槽了哈哈。”
“是的,是有這么回事。好像秦姐的女兒是夫人學校里的學生,特崇拜夫人,秦姐就代替女兒管夫人要簽名,沒想到陰錯陽差,夫人還幫她解決了一個問題……”
“夫人怎么什么都會,太厲害了吧!不過放眼整個公司,也就秦姐敢使喚夫人幫忙了……”
大伙沒說完,辦公室大門發出一聲聲響,紀離已經放好東西從辦公室里出來了。
辦公樓里暖氣給得很足,紀離直接將大衣都留在了齊暮楚的辦公室里,只穿著普通的衣服和長褲。
依舊是純白色的毛衣里面套著一件立領白襯衫,打眼看去卻長身玉立,氣質絕塵。并且紀教授自帶的斯文氣息也與職場氛圍很搭。
尤其紀離最近換了發型,也做了個三七分的發型,兩側的額上都略留著一些劉海,比以前還要更加精致秀氣,也更顯年齡小了。
如果不說這是夫人,大概沒見過的人還會將他認成是個職場新人。
紀離拿著一個禮品袋,對起身的楊瑩說:“我去秦姐那一趟,很快就回來,期間如果齊總回來了……”
楊瑩趕緊秒懂地點頭:“好的,齊總回來我會轉告他。”
“好,謝謝。”紀離再度道謝,就拿著紙袋走向了電梯間。
之前有一次紀離來公司的時候,的確幫了秦姐一個小忙。是一個經濟模型的算法出了錯,被紀離一打眼就看出來了,據說還無意中幫公司挽回了巨額損失。
之后,有職場霸王花之稱的秦姐也徹底被紀離折服了,跟她女兒一起追星,紀離每回過來秦姐都會特意跑來送他一件小禮物,一來二去紀離就跟她很熟了。
這次紀離是去給秦姐送一小盒茶。
秦姐喜歡喝紅茶,剛好他同事出差回來帶回了一些,給紀離他們每個人都分了一些,而紀教授向來也不吝嗇,有好東西都會跟別人分享。
一路下到秦姐所在的樓層,風投部門今天的工作氛圍依舊熱火朝天,這應該是全公司最忙碌的部門了。
紀離來到秦姐的辦公室,不出預料,秦姐也去開會了。
助理很殷勤地稱呼他為紀教授,問他有什么事,紀離把禮品袋遞給對方,表示是送給秦姐的禮物。
“好的好的。”助理很恭敬地收下,“秦姐回來我立馬轉交給她。不過紀教授有什么事給我打個電話就成,我去取,您怎么還親自下來了呢?”
紀離說:“沒關系。”反正他也沒什么事。
禮物送到,紀離轉身要走。
但這時,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從對面的會議室走出來,其中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人看見紀離,立即驚喜地叫了一聲:“紀離,你怎么在這?!”
他直接從人群中走出來,上上下下打量著紀離,表情頗為激動:“好久不見,你成了齊氏的員工?……不對啊,我怎么記得你是大學教授來著……”
紀離:“……”
紀離表情發空,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懵。
旁邊秦姐的助理見了,下意識張了張嘴巴,解釋:“張總,紀教授不是這里的員工……”
“那紀教授在這里做什么?這也太巧了,這樣都能遇見。”
張睿又看了看助理手中的禮品袋,繼續笑:“紀教授還是那么貼心,走哪都帶伴手禮,還記得上次見面,你送我的小點心可是很甜吶……”
紀離:……?
什么伴手禮,什么小點心?
紀離:“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啊,原來你都不記得我了。”張睿性格開朗,也不覺得尷尬,直接笑出聲:“你忘了,咱們兩個去年相過親,還是你們院的教授介紹……”
不等張睿說完,遠處遙遙地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女聲,喊著“小紀!”,緊接著是秦姐的高跟鞋猛砸地面的聲音。
以及……
一道特別凌厲的視線。
站在紀離身邊的秦姐助理直接抖了一下。
紀離也體感周圍熱鬧的氛圍驟然消失了,安靜得有些詭異不說,甚至還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不是吧。
紀教授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僵硬地扭頭,向匆匆往這邊趕來的秦姐方向看去,然而第一眼卻看見了后面個高筆挺、一身西裝,被一群高管圍著、走在正中間的……
齊暮楚。
……
被眾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齊總目光直直地落在紀離身上,與此同時秦姐也走到了近處。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唯獨狀況外的張睿。
他先是親切地與秦姐打了個招呼,然后又轉過頭,頗為興奮地對紀離說:“紀教授是來找秦姐的吧,手上有項目?真想不到我們還能在這里遇到,說實話我可一直都很想念你送我的黃油曲奇呢。”
秦姐:“……”
作者有話要說:
秦姐(救場失敗):我真的栓Q。
今天是齊氏員工見證夫人來了,但他們更栓Q了的一天。
齊總:呵呵。我怎么沒有黃油曲奇。
繼續隨機發小紅包吧>3<
第 58 章
“黃、油、曲、奇?”
齊總的眼睛瞇了一下, 站在他身邊的高管們都被他這一身氣勢震得一愣,誰也沒敢發聲。
由于整個樓層都很靜,所以盡管齊暮楚的嗓音很低, 低得像是一種低喃。但站在遠處的紀離也還是聽到了。
……好不容易這兩天他們很和諧,齊總都沒怎么四處找競爭對手了……
想到這里,紀離也顧不上禮貌, 連對面的黃油曲奇都沒理, 趕緊對齊暮楚搖了搖頭,表示:不是的。
你聽我解釋!!!
眼見他的動作, 仍舊粗神經的耿總還奇怪地問了一句:“紀離,你怎么了?”
問完以后他順著紀離的目光看過去,離老遠,就感覺有一道視線死死地盯上了他。
那是一道極其銳利的視線, 張睿甚至從沒有想過一個眼神可以凌厲如刀。
剛一被盯上,他就像是被什么東西釘在了原地一樣,動不了, 喉嚨也發緊地發不了聲,本能的恐懼直接從腳底板涌了上來。
張睿:……
張睿不得不望向那個死死盯視他的男人——個子很高,豐神俊逸。
本來應該是一張很帥很招惹桃花的臉,卻偏偏面無表情, 眼神更是嚴肅得像要殺人……
“齊總……”
好歹也是圈內人士,張睿還是認識對面那個人的。
而能在這里遇見齊暮楚也不奇怪,畢竟公司都是他的。
但是對方這么瞪著自己干嘛?
自己哪兒招惹他了?
嚅動著嘴唇根本說不出話,就在這時, 他看見齊暮楚已經大跨步地走了過來, 并沖著他的方向抬了抬手, 忽然說:“老婆, 過來。”
張睿:???
張睿身邊,那個穿白色毛衣的青年動了。
紀離走過去,剛邁出一步,就被趕到近前的齊暮楚拉住了手。
張睿:???
“紀教授……齊總?你們?……”
不被冷冰冰的視線跗骨之蛆一般盯著,張睿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但他的聲音也走了調。
幸好,這時候有秦姐出來解圍。
秦虹的反應一向很快,看出自家總裁臉色不對,趕緊出面介紹道:“張總,紀教授是齊總的夫人,是我們齊氏的老板娘。”
張睿:“……”
張睿看紀離的目光充滿驚詫,以及難以置信,然后脫口而出:“老、老板娘?!是已經領證了的關系嗎?”
紀離:“……”
這叫他回答還是不回答?
首先,他還沒有想起來這人是誰……
紀離的身邊,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將老婆的手穩穩地握在掌心中,齊暮楚面上仍舊沒有一絲表情。
他只對秦姐說:“企劃我就先不拿了,你等一下發給我。”
秦虹點點頭,說:“好的齊總。”
之后齊暮楚又瞄了一眼張睿,只給秦姐留下了一句“照顧好你的客戶”后,就直接帶著紀離離開了。
所過之處,職工和高管們自動讓路。
同時大家也互相對視了幾眼,都沒看懂發生了什么?
那小張總是挺不會看氛圍的,問人家是不是領證的關系是什么意思,不領證難道他還想怎么地嗎?
不過這總歸只是件小事。
齊總為什么這么生氣?
——跟在齊總身邊的老人都能明顯感覺出齊總動怒了,生了很大的氣!極致震怒中的齊總就是一句廢話都沒有了的!
但為什么生氣?就因為夫人在這里見到了以前的相親對象?……
“這也沒什么吧,誰還沒點過去,況且只是相親而已唉。”
等齊總牽著夫人離開,剩下的人忍不住議論。
“齊總平時雖然看著挺不近人情的,但咱們跟他的時間久了,也都知道咱們齊總其實并不霸道,還很講理,怎么現在生這么大氣?……夫人不會有什么事吧?”
……
任由其他人議論,秦虹搖了搖頭,表示:“你們還是不了解齊總。”
之后讓大家都別看了該做什么做什么去、疏散了旁邊的人后,秦虹又看向旁邊的張睿,嘆了口氣,公事公辦地說:“張總,企劃書小李剛才拿給你了吧,您看看您什么要求和問題,都可以跟小李提。”
張睿:“企劃書我看了,沒什么問題,你們給我出具的方案我很滿意。但是我倒真有個問題……”
看著那兩個人離去的方向,想起紀離被齊總老實牽走的畫面,張睿忍不住打聽:“你們齊總結婚了?什么時候結的?紀教授真的是他的法定配偶?他們兩個是怎么做到……結合到一起去的??”
“哎呀小張總,您還有心思打探這個呢?您說您本來是我們尊貴的客戶,現在您叫我怎么說你好呢……”
秦虹覺得這孩子挺有正事兒的,能力也很強,就是有時候偏偏就缺了根筋兒。
畢竟也是自己的大客戶,能提點還是提點一下:“您打聽的這些問題我們齊總都不愛聽,您再打聽下去,我都不敢跟您合作了。”
張睿一臉懵:“我怎么了??”
同時他又想起齊暮楚剛才看他的眼神,忽然還有點怕怕的。
張家的生意在濱城的占比雖然很小,但現在的情勢,誰敢招惹齊暮楚?
尤其自己本身就是來齊氏尋求幫助的。
……就剛才齊總那眼神,就夠他晚上回去做噩夢的了。
對面的秦虹再次搖了搖頭。
公司里的其他人、尤其是平時并不參與八卦的高管們或許只知道齊總很寵夫人,但被女兒科普過齊總跟紀教授的種種細節,知道齊總每天不在公司的時間原來都是在陪小紀教授以后,以秦虹的敏感度和洞察力,也就自然能看出一點別人沒察覺的東西。
——齊總雖然并不似想象中那么霸道,甚至比常人以為的還要講理、骨子里頭也很紳士。
但也不耽誤他對夫人有種病態的占有欲!
秦虹也不知道齊總到底是因為哪一點生氣了,但是……
她看張睿的目光,硬生生地多了點給對方點蠟、祝福對方的意思:“總之企劃書您滿意了就行,別的事你就別打聽了。……出外面也別打聽,更別再提您跟夫人相親過的事。”
秦虹可是這一行的老人了,說話做事自然跟那些小年輕不一樣。即便張睿是客戶,她也有資格和身份這么說。
張睿:“……”
怎么總感覺,這個事情很嚴峻了呢???
紀離也覺得事情很嚴峻。
被齊暮楚一路沉默地牽著,紀離扭頭看了看對方,發現對方沒有回看自己。
……這明顯就是生氣了。
以往齊總感受到自己看他,不會不回眸與自己對視。
紀離想了想,又緊了緊跟對方掌心相貼的那只手,用力握了握對方的。
齊暮楚依舊沒什么反應。
仍是板著一張臉。
“……”
最后兩個人進了電梯,紀離幅度很小地嘟了嘟嘴巴,就不搞小動作了,安靜等待電梯上升。
齊暮楚余光瞥見他噘噘嘴巴后就再沒什么動作了,無奈地閉了閉眼,壓抑著嗓音驟然說:“回去說。”
紀離:“?”
齊暮楚還是轉眸望向身側的青年。
他高個子比他高,站得筆直且近距離望向青年的眼睛時,眼皮會微微下耷,顯得有些沒有精神:“現在說的話,我擔心我會控制不住吃了你。”
聲音依舊是無奈,還有一種很強的壓抑著的情緒。
紀離:“……”
……不管是哪個意義上的吃、怎么吃,好像自己都承受不住。
于是紀教授乖巧地應了一聲:“哦。”
雖然他還沒搞懂齊總在氣什么,但有一說一,都這么生氣了,齊總也還是沒有不理自己,甚至還認認真真地同自己解釋說要回去再說……
該說他極度幼稚,還是極度理智?
紀離都有點哭笑不得了。
……真有點像自己小時候家里的那條狗狗,明明自己擼了別的狗子它會不開心,但只要自己一靠近,它還是會對著自己蹭蹭貼貼搖尾巴……
這么一想,紀離就忍不住沖齊暮楚眨了眨眼睛。
然后想貼貼。
紀教授晃了晃那只與對方交織在一起的手,嘗試哄他:“不要生氣嘛,我能解釋的。”
齊暮楚:“……”
電梯里的齊總怔了怔。
依舊不說話。
隨后電梯門打開,紀離安靜地被齊暮楚牽著回了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從電梯出來到回辦公室的這一路,所有人都見證了齊總臉上的低氣壓。
本來一派輕松的辦公氛圍又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眾人:?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再抬頭亂看,萬一真一個不小心與齊總對視上了,那是真要命的。
所以雖然心中疑云遍布,但大家還是很默契地低頭,有事的趕緊完成手頭的事,沒有事兒的也要給自己找點事做。
直到齊總牽著夫人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關上的一刻,安靜、肅穆、儀態萬千的齊總瞬間消失。
對方直接變了個樣兒,紀教授被有些粗暴低抵在了門板邊上。
掌心相貼的那只手依舊被人緊緊握著,只不過被高高地舉起、按著抵在墻上。
之后,紀教授也整個兒被困在門板和齊總之間。
“相親對象?黃油曲奇?”
齊暮楚嗓音很低“嗯?”了一聲,溫濕的氣息撲面而來:“解釋吧,我聽著。”
紀離:“……”
好吧。
果然是相親對象加黃油曲奇的鍋!
這一路紀離已經想通了,齊總這么生氣,無非是因為自己跟他也是相親認識的,但當時他們見面的時候自己卻沒有帶什么伴手禮。
于是紀離趕緊聲明:“我發誓,不是每個相親對象我都送他禮物的!”
齊暮楚:“……”
辦公室里又是一靜。
紀離:“……不是,不對,不是這個意思。”
他本意是想說自己相親從來不會帶禮物去,因此99%的相親對象都沒有收到過他的禮物,所以齊總也不例外,實在沒什么可介懷的。
但剛才那話說完,怎么聽起來又像是把那位張總的身份給變得與眾不同起來了呢……
漢語果然是博大精深。
這一點,從齊總忽然變幽深的眼眸就可見一斑。
紀離:“我的意思是……肯定有什么誤會!”
紀離眼珠轉了轉,明眸晃動,卻沒說出到底有什么誤會。
關鍵是自己到底什么時候、為什么給相親對象送過黃油曲奇?
張總到底是他的哪個相親對象?
……
完全不記得了。
以紀離的記憶力本來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但奈何,首先姓張就太普遍了,他又不認得張總的臉,也就判斷不出到底是哪個相親對象。
其次是他偶爾會收到一些小禮物,然后他偶爾也會順手轉贈他人,這就導致,紀離根本不知道哪個禮物里面是黃油曲奇……
而也一貫嚴謹的紀教授,在這種對不上號的時候就很難受,完全是強迫癥犯了,不全部想起來、把邏輯鏈拉滿就根本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但這就導致,他說有誤會,卻想了半天都沒說出是什么誤會。
思考問題時晃動的眼眸也變成了目光躲閃,這讓一直在耐心等他說完的齊暮楚又瞇了瞇眼睛。
齊暮楚同樣知曉紀離的記憶力有多超絕,所以默認不可能存在紀教授想不起來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心情才更差了——
什么都不會忘記的紀離,眼下卻連一個簡單的解釋都給不出……
“離離……”
握緊他手掌的那只手近一步發力,齊暮楚也近一步靠近青年。
像想要把他嵌在懷里一樣,他很用力,眼眸的顏色也變得更深。
“你到底有多少個相親對象?”
“這個……”
紀離眨眨眼:“你真想知道?是……要準確的數字?”
齊暮楚:“……”
紀離聽見齊總又深深地吸了口氣。
然后他就被齊暮楚牽著,來到了齊總的辦公桌后面。
電腦前,齊暮楚打開了一個文件夾,紀離認出那就是裝有齊總收集的、上次在院長辦公室自己被記者們圍著拍的各種素材的文件夾。
但齊暮楚卻點開了一個MP3格式的音頻。
一片嘈雜的聲音過后,里面響起紀離的聲音,雖然被錄的不是很真切,但也能大致聽出是紀離本人在說:“院長是我的媒人不錯,但只是湊巧他介紹的那位……后來成了我的結婚對象……按照秋學弟的說法,當初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的人有很多,難道我是所有人的干兒子么?”
紀離:?
這段話他記得,是自己說的,是因為當時秋常鳴含沙射影地暗示院長包庇自己,說自己連結婚都是院長給操辦的,他才說了這些。
那會兒記者們還沒有進門,但原來他們在走廊的時候就開始偷偷錄音了么?設備收音效果不錯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這段話說的也很客觀啊,沒什么毛病。
那,是因為相親對象太多才惹怒了齊總?但那時候他們都不認識……
齊總連這種醋也要吃?
……
“當初給你介紹對象的人很多。”齊暮楚的嗓音再度響起,不復清朗,但語氣很平,似乎只是在重復紀離的話:“我只是湊巧我成了你的結婚對象。”
“寶貝。”齊暮楚挑了挑眉,“你說這個湊巧,是有多湊巧?”
紀離:“……”
就是……是很湊巧。
眼眸又是一晃,紀教授這次是真的目光躲閃。
當初結婚的確是草率了,這點后來紀離也承認,單純是一直被介紹相親搞煩了,外加上跟夜卿混在一起看小說,情竇初開……就想著那不如就試著談一個吧。
這個時候湊巧遇上齊暮楚。感覺對方氣質談吐還有身材都蠻不錯……
真沒考慮那么多。
雖然這種情況也不能說自己渣,但這些明顯都不能跟現在的齊總說。
紀離還記得齊暮楚因為知道自己跟馮家有婚約、差點錯過自己時被氣瘋了的模樣。
……想來,現在的齊總還是在患得患失。
所以才會這么生氣吧。
——讓他情緒炸裂的不是黃油曲奇。
而是那種差一點錯過的后怕。
恐怕齊總早就聽見這段錄音了,但是也覺得追究起來沒必要,就一直憋著,沒有問過自己。
……
紀離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很了解齊總的想法和心路歷程了。
……畢竟只要代入那種會自己躲起來生悶氣也會自我療愈,之后想想還是會生氣和委屈要主人哄才能好的大狗狗,就蠻好理解的了。
果然,齊暮楚見他不說話,又繼續說:“你跟五個人相親,那我就是那五分之一;你相了十個,我就是那十分之一,你相親了二十人……”
“那我就是二十人里挑出來的一個。”
齊暮楚聲音稍頓,干脆直接把辦公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一邊。
再度拉過紀離,將青年推到桌邊:“所以寶貝,你要不要告訴我,我到底是有多湊巧才來到你身邊?……也讓我,慶幸慶幸。”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伸手過去,直接撩起紀離的毛衣。
紀離:“……”
紀離被迫坐在齊總的辦公桌上,他腿也長,即便是坐在桌面上雙腳也能著地,而且還得曲著膝蓋。
但奈何對方按他按得太緊,即使腿部能用上力也依舊站不起來,上半身也只能戰術后仰。
然后紀教授選擇不掙扎了。
甚至還主動往后移了移,讓自己完全坐在了辦公桌上——這樣才不會累嘛。
他這個動作,讓齊暮楚搭在他腰上的手一頓。
而紀教授已經抬起兩只手,直接環住了老公的脖頸。
他沒順著對方的問題說到底相了多少個。
紀離只是說:“齊總不要搞錯重點了哦,不管我之前相親了多少次,我的老公都只是你,也只有你。而且……”
主動抱住對方這招果然有效,齊暮楚眼瞼稍一抽動,手上倒也安分了。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青年,只是這次輪到他眸光晃動,來來回回不住打量著紀離,似乎是在等他說下去。
“而且不管是不是湊巧是你,至少……”
說到這里紀離笑了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但轉瞬之后,青年眉目清潤平和,眼睛透亮有光,眼神篤定:
“至少直到現在,我沒后悔。”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不行了,得來個狠活了
(doge)
第 59 章
紀離承認自己草率, 但誰說草率就一定不好?
望向齊暮楚的眼睛清亮,他還是那個想法:“不管你是幾十分之一,那只能說明我們有緣。所以是該慶幸……嗯。”
他話才說完就被人抱住了, 是一個很直接的擁抱。
紀離現在坐在桌上,也方便被對方這樣抱著,他干脆抬手, 回抱住對方。
鼻息間都是對方身上淡雅的草木香, 紀離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笑。
而齊暮楚黑如潭底的眸子也透出一點亮, 除了唇角不斷上揚外,他臉上還多了一抹放松和欣慰的表情。
雷霆之怒也都煙消云散,更甚至于,齊暮楚直接笑出聲來。
他緊緊擁著懷里的青年, 再一次恨不得將對方融入骨血似的,齊暮楚輕嘆:“離離,寶貝……你怎么這么好……”
紀離晃了晃腿, 覺得自己還行吧,也就是一般好。
不過如果能讓老公心安,他不介意更好一點。
然而就這樣抱了一陣,齊暮楚忽然說:“所以那個黃油曲奇是怎么回事?”
紀離:“……”
等等, 所以齊總怎么還在糾結黃油曲奇??
齊暮楚輕輕放開他,再度垂眼望進他的眼里,“還有,寶貝剛才說我是幾十分之一?……那到底有多少相親對象?”
紀離:“……”
眼神再度無處安放。
好吧, 現實是三十多個, 雖然單純加過微信、沒見過面的占一多半, 但細細說來, 他們也都算相親對象……
齊暮楚語氣慢吞吞地,似乎充滿思量:“幾十個人里,又有幾個被你送了黃油曲奇?概率是幾十分之一?”
說完,他一瞇眼睛:“離離……你說你能解釋給我聽的。”
紀離嚇得腿一抖,趕緊有什么說什么了:“我就是想不起來,才不知道怎么解釋!”
齊暮楚卻近一步將書中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辦公桌很寬大,但架不住齊總的氣勢更強。桌面上的文件都砰砰砰地砸到地面,于此同時,紀離被拖著,向齊暮楚的方向靠了靠。
紀離:?
“是真的……誰去見面相親還會提前準備禮物啊 ,我肯定是隨手,順手就給他了……!”
紀教授努力按住自己的衣服,但還是失手了,把他拉到近前的齊暮楚:“我輕一點。”
紀離:“……”
齊暮楚揚了揚唇角:“不急。老婆慢慢想。”
紀離:“……”
等等,現在還是白天呀。
而且不是說辦公室很影響發揮嘛?雖然剛才進門的時候齊總也順手鎖門了……
但紀離記得,齊總這屋的隔音其實并沒有很好。
有時候外面的助理們在議論、尖叫什么,他都能聽到……
紀離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
關鍵是這樣自己怎么思考??
……
后面的半個下午,感覺齊總都過于興奮了。
最后倒在辦公桌上,眼眶紅紅的紀離這樣想。
冬日天短,日頭西斜的時候,齊暮楚輕柔地吻了吻愛人的眼角,把人扶了起來:“……乖,不哭了。”
“最開始你不是這么說的。”紀離發現自己嗓子都憋啞了!
是誰說輕一點的?
“而且這個桌子一點都不舒服,好硬……”
被扶起來的紀教授只覺得自己哪里都痛,眼眶登時更紅了。
齊暮楚的回應是直接將他抱起,來到了內間小休息室的沙發上放下:“是我的錯,抱歉寶寶,一時沒控制住。”
紀離:“……”
紀離想說你哪是沒控制住,你是根本沒想控制吧!
嘴上說辦公室不方便,實際上估計早就想了很多遍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翻來覆去的搞得那么全面!
——一張桌子,完全被他物盡其用。
紀離干脆不想理他。
齊暮楚已經給他拿來了衣服。
全然低下身段,折膝蹲在紀離邊上,與他視線平齊。
齊暮楚開口哄他:“別生氣,還不是你太勾人了。”
“跟那應該沒關系。”紀離:“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想這么干了?”
齊暮楚笑了笑,不置可否。
紀離看了看時間,忍不住嘴角一撇:“……關鍵是我們一下午都沒出去……你不是很忙嗎,怎么可以這樣!那外面的人要怎么想!”
想到這點,紀教授四肢都無處安放了,只覺得辦公室都不神圣了:“還有……外面那張辦公桌,你以后還能正常在上面辦公嗎?”
齊暮楚又一次被他可愛到了,笑:“不是也沒人來找。”
“至于桌子……”齊暮楚想說自己家桌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但話鋒一轉,他脫口而出的卻是:“恐怕是會有一些影響。我怕以后總會不經意回想起離離玉體橫陳……”
“停停停。”紀離打斷他:“不正經。”
齊暮楚又笑了下,來抓他的手,嗓音輕柔:“不氣了,我補償離離好不好?你說想要什么?”
“……不用了。”紀離趕緊搖頭。
想想剛剛交上去不久的待辦清單,他是真的很怕齊總的補償了!
紀離:“這樣就挺好的,我什么事都沒有。真的。”
齊暮楚又被他逗笑了,笑了一陣才說:“寶貝餓了么?要不要先洗一下?”
紀離:“……要。”
“好。”齊暮楚又直接抱起他,隔間里面是個淋浴室,總裁專用,雖然面積不大,但感覺跟家里面又沒什么不同。
用著齊總的沐浴液,紀離也染上了他身上的草木香。
……還算心曠神怡。
讓折騰了一下午的紀教授也終于精神點了,心情也變得不錯。
氤氳的水汽里他望著齊暮楚,底氣忽然變得很足:“我相親的人多半都是教授他們介紹的,感覺不去不好。而且還有好多人經常上門來找……總之,就算我去相親了也頂多是一起吃一頓飯的關系,至于曲奇,我想起來了,應該是我前腳才跟駱總去吃完飯,西餐廳贈的飯后甜點,我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說著這些的時候齊暮楚一直都在認真的,末了就點頭回應:“嗯。”
紀離:“那還吃醋嗎?”
齊暮楚聞言又笑了笑,點頭:“嗯。”
紀離:“……”
“那我倒也要問問了。”紀離也笑了起來,眉飛色舞的有點不懷好意:“齊總在我之前相過多少個呢?”
齊暮楚卻看著他,認真說:“沒相過。”
紀離:“?”
“真的?一個都沒有?”
紀教授驚詫了:“難道你都是自己找對象,自由戀愛?……談了幾個呢?”
“……”
齊總臉上的表情驟然消失,稍稍抬眼:“我看起來像是那么閑的人?”
紀離:“……”
紀離被這一眼懾住了,感覺再問下去齊總真的會生氣,而他指定是承受不住對方的“怒火”了。
但齊暮楚卻不肯罷休了,抬起他的下巴問:“自由戀愛,還談幾個?……你怎么會這么想?那紀教授又談了幾個呢。”
齊總的眸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深沉。
紀離:“……”
被迫與愛人對視,看見他又瞇了瞇眼睛,紀離就知道對方是又生氣了。
……自己真多余一問。
一直以來紀離都知道一個道理,就是關于前任的話題都是很敏感的。
他跟齊暮楚畢竟才認識不久,此前對方有前任也都是正常的,誰還沒點過去呢。
所以諸如前任的話題,紀離默認就是不應該提,畢竟追究過往就叫翻舊賬,是最沒有意義的事,徒然影響戀愛體驗罷了。
“……我不過就是順口一問,別在意。”紀離眨了眨眼睛,又垂下眼睫,模樣很乖順:“那……”
紀離果斷轉移了話題:“你第一次相親,遇見我就想結婚了?怎么也不再選選。”
齊暮楚的目光還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掃視著。
兩片緊抿的薄唇微張,他想要說什么,但終究什么都再說。
只過了很久,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握緊他的手放在自己唇邊吻了吻,才說:“嗯。看見離離就知道不用再選了。”
紀離:“唔。”
后面的時間紀離都有點暈乎乎的,沒什么力氣。
他是餓了。
等洗干凈出來一看時間,都快六點鐘下班點了,紀離:“!”
終于想起他們還是在公司!!
“這都到下班的時間了!……你的同事也不來問問,他們不會知道咱們在干什么了吧?……”
的確干了一下午壞事的紀教授,總是莫名心虛。
齊暮楚幫他把衣服穿上,說:“不會,只要不急著向我匯報工作,他們下班也不需要跟我說。”
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一向如此。
紀離想起來,就算是徐助理,沒事的時候也不會主動往齊總面前湊。
……對于其他人來說,這種工作氛圍應該是輕松的,因為領導不挑事兒,內部不內訌,沒什么辦公室斗爭,就算工作忙一點也不會心累。
但站在齊暮楚的角度,這是不是有點高處不勝寒了點?
想起他們聊齊暮楚腦中劇本、提到四號優質股的時候,小徐助理跟他說過,齊總根本沒有什么朋友,也就是臉皮厚如城墻的趙總還敢往齊總面前湊,所以趙總最像是老四。
當時他們的重點都放在了探討趙棟堂哥如何無辜上,但這會兒想想,徐助理說齊總沒朋友,代入一下自己的老公,紀離還是覺得蠻匪夷所思的。
……齊總雖然感覺冷冰冰的,但是外冷內熱,人真挺好的哇。
就連秦姐都這么評價他。
而且沒有朋友,不會感覺很孤獨嗎?
紀離是從小到大都被一群朋友圍繞著,尤其是有駱總在,他身邊永遠是熱熱鬧鬧的,只有他get不到的笑點和熱鬧,還從沒有他感到孤獨的時候。
工作以后學長學姐們又對他極好,大家也是各自忙各自的事,但辦公氛圍一點不沉悶。
……
不過自己跟齊總終究是不同的。
紀離也明白對方背負的太多了,公司的事,外面的事,乃至于馮家的事……
以齊總的立場,整天跟人嘻嘻哈哈才不正常,大概率也沒時間去交朋友。
……
這么一想,他出來相親、跟自己結婚,是不是也……不大合理?
“在想什么?”
齊暮楚摸了摸紀離的后脖頸,順手給青年整理起衣領:“不是餓了么?去吃飯了。”
“……好。”紀離抬眸:“你忙完了么?”
齊暮楚說:“晚上八點還有一個視頻會,先吃飯,然后回家弄吧。”
“嗯嗯。”紀離猛點頭,下意識不想耽誤了對方的會議,又想起齊總胃不好,吃完飯應該消化一下再工作的,就立即去拿自己的東西。
“那快點,時間都不多了。”
“……”
襯衫的領子還沒整理好,身邊的青年就躥了出去,他穿著白色的毛衣,皮膚白皙若玉,當真就像是只小兔子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0 章(二合一)
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餐館解決完晚飯, 回家后齊暮楚去書房處理公務,紀離則直接去了廚房。
等齊暮楚中途離開書房時,就立即聞到空氣中彌漫的一股濃郁奶香味, 他挑了挑眉,一路來到樓下的開放式廚房,就看見青年正躬身站在烤箱前, 雙手撐著膝蓋彎著腰, 露著一截細長勁瘦的腰身。
“老婆?”
齊暮楚走過去:“在做什么?”
隔著烤箱門認認真真地向里面望著,紀離說:“小餅干呀。”
齊暮楚眸光一閃, 剛才吃飯時離離就忽然主動提出要給他做小餅干,雖然他是蠻期待,但沒想到紀教授行動力這么強,回來就開始弄, 這都快出爐了。
齊暮楚忽然上挑了唇角,環上了老婆的腰:“腰不疼了?”
紀離則向旁邊晃了晃,拱開齊總的手, 正經道:“別動,我在觀察上色情況。”
鋰離子在小破站和小彩書廚房殺手的名號不是浪得虛名,明明很簡單的東西紀教授弄起來總有種要炸廚房的效果。
雖說最近兩個月多半都是齊總下廚,鋰離子的粉絲們都快忘記他的黑歷史了。
但紀離自己還記得呀!
畢竟是要烤著送給愛人吃的, 算禮物,紀離不想搞砸了。
而眾所周知,每個烤箱的脾氣都不一樣,不是食譜書上寫烤20分鐘就計時20分鐘就OK, 最后幾分鐘是很決定成敗的。他這才一直彎腰盯著, 一動都不敢動。
“……你盯了多久了?”齊暮楚看了眼烤箱里面的情況, 直接將老婆抱了過來, 有點哭笑不得:“也不用這樣一動不動地看。”
“嗯……雖然是這樣,但我不放心呀。”
紀離也的確是累了,齊暮楚坐在料理臺旁的長腿椅子上,紀離就靠在他身上直了直腰:“你忙完了?”
“中間休息。”齊暮楚說。
紀離看了看時間,竟然都快十點了,便不禁說:“那好吧,你先去忙,忙完了我給你送宵夜。”
“好。”齊暮楚又笑了,忍不住在老婆的面頰上親了親,目光柔和到透亮。
也沒急著回去工作,他依舊環抱著紀離,從后面貼著他的耳朵:“怎么這么好,忽然給我做小餅干?”
紀離的眼睛也亮亮:“給你補伴手禮。”
齊暮楚:“……”
紀離:“我送給別人的小甜點都是外面的成品,只有你的是我自己做的。怎么樣,開心嗎?”
“……開心。”
哪里是開心,只要一想到老婆肯花時間給自己做東西、 還說了這么多的情話……
齊暮楚滿足的神色簡直快從臉上溢出來:“太開心了。”
“嗯嗯。”
其實紀離非要做小餅干,還有個原因是想到齊總沒有朋友的事……多少還是有點心疼的。
齊暮楚哪里是不社交,他是沒有時間社交吧。也找不到合適的圈子。
層次上能跟他對上話的不多,大多數都是那些豪門世家里出來的頂級精英,但這些人又排外,其中不知有多少都視齊總為眼中釘。
其他層次的人,比如自己的發小們,又都怕齊暮楚,這樣子怎么能玩到一起去。
而齊暮楚本身又很忙,少數空閑的時間也都拿出來陪自己了……
雖然是對方自愿,但紀離也不會不珍惜。
綜上所述,既然對方還會在意黃油餅干,那紀教授就打算給他下點猛料。
反正齊暮楚幫他辦了那么多事——那九十條待辦清單都完成一多半兒了——雖然齊總現在病了,但紀離也不想欺負他病了,他一直都想還給對方什么,可齊暮楚又不缺什么……
親手做的餅干,應該能聊表心意了。
紀離:“你不喜歡甜的,我調整了配方,沒有放太多糖,就是不知道這樣子的話成品出來以后會不會好吃……”
說著說著,紀教授又認真思考起來。
改配料配方這事兒他經常做,這大概也是他經常翻車的原因之一。
但這對于他來說卻是個沒有辦法改掉的毛病,比如放糖的時候想到齊總不吃甜,就在一陣糾結過后一抬手,直接少放了三分之二……并在成品徹底完成之前,都在安慰自己只不過是少放了幾十克的糖而已,不會影響太多。
“不過沒關系,就算這次不好吃,下次我再調整。”
紀教授給自己打氣,又開始碎碎念:“……實在不好吃的話,就分給學姐學長還有徐助理他們,上一次小徐助理還說要嘗嘗我做的東西呢。”
……盡管小徐助理是因為看了他vlog,單純好奇他做的東西到底能有多翻車多難吃……
“那不行。”
齊暮楚聽后,直接用上極為霸道的語氣,“寶貝的東西只能我吃。”
紀離:……
等等,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怪呢……
“這會兒就別有什么獨占欲了。”
紀教授一本正經分析解釋:“畢竟小甜點還好,頂多是不好吃、沒靈魂。要是我做的其他東西也都全部被你吃了,那我可能就是在投毒了。”
齊暮楚直接聽笑了,“所以紀教授是在咱們家的廚房里做什么化學實驗呢嗎?還投毒。”
嘴唇擦過青年的耳廓,齊暮楚換上沙啞惹人沉醉,但依舊霸氣的聲音:“老婆的東西,毒也只能是我的。”
紀離:“……”
耳朵迅速發起燙來,他不明白,怎么前一句話還是正兒八經的化學實驗,后面就,又不正經了呢!
扒拉一下自己的耳朵,一直盯著烤箱的青年忽然從老公懷里蹦了出去:“好像差不多了。”
紀離又趕緊跑到烤箱前去看,跟身后的齊暮楚說:“你去忙吧,我這邊還得等一會兒。”
“好。”
眼見老婆又認真地蹲守烤箱前,齊暮楚不禁露出帶有極大滿足的笑——
甜的是小餅干嗎,甜的明明是他老婆。
比什么都甜。
歐美收購案的視頻會議在激烈地進行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的討論后,中場休息了十分鐘。
十分鐘后重新回到鏡頭前,所有人都感覺剛才還陰沉著臉、一臉嚴肅和不悅的齊總這會兒分外具有活力,簡直容光煥發。
“繼續。”坐下以后的齊暮楚說。
雖然模樣沒變,依舊面無表情,但負責歐美大區的主管們則明顯發現,較之于上次會議,齊總的眼神都透亮了許多.
小餅干出爐以后紀離趁熱嘗了一塊,味道不錯。
重點是不僅能吃,賣相竟然也不錯!
齊暮楚這會兒還在開會,紀離不方便過去打擾,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將餅干晾一晾,等冷卻后包上包裝。
一份合格的禮物,沒有精美包裝就總覺得差點什么。
而紀離當初初涉烘培時,就一次性將所有甜品點心相關的用具都買了幾套,里面還真有配套的包裝紙以及包裝盒。
放涼小餅干期間,紀離又打開自己的電腦繼續剪輯視頻。
他的vlog還在持續更新中,因為搬了新家素材變得更多的緣故,這幾期的更新都相當輕松。
畢竟哪怕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廚房收納工作,拍完、刪繁去簡地剪輯成片后,也有七八分鐘的時長,再加上點其他日常就是一期視頻了。
……能拍的東西太多了。
而今天做黃油曲奇的素材顯然也不能被放過。
主要是,他成功了!
雖然只要不手抖不烤糊,一般就不會失敗。
但他成功了!這不是可喜可賀嗎?
干脆把今天做黃油曲奇的片段也剪輯進之前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的視頻當中,加在了最后,然后一鍵上傳。
[鋰離子V:這周比較忙碌,自己開火的時候不多,不過我給丈夫做了小餅干,答應我,一定不要直接跳到片尾哦,怕嚇到你們OwO]
上傳以后紀離就去洗漱了。
而等他回來以后,彈幕已經滿天飛。
“哈哈哈哈我不信邪,我一定要直接跳到片尾康康!”
“我看了,竟然沒糊,這不科學。”
“哦哦哦是給老公烤的呀,太用心了,怪不得成功了。”
“栗子是不是一直蹲在烤箱前盯著的?要不然我不信上色可以這么均勻!”
“果然是愛情啊,最近這倆月栗子的丈夫被提到的次數好多呀~之前還以為是什么聯姻呢”
“嚯嚯嚯前面說聯姻的別走!以前我也這么以為,現在看,應該是先婚后愛了吧哈哈哈。”
“雙廚狂喜,大概猜到栗栗子三次元身份,表示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的關系超級好的。”
“好奇栗子三次元是啥身份,完全不能解碼啊,上次彈幕有人還說栗子三次元也很出名,不會是什么明星吧?”
……
紀離:“……”
其實關于他在局部區域掉馬的情況,在這幾期視頻里都有體現。
按駱總和夜卿他們給的分析,主要是IP、以及他的vlog受眾群體又多半是學生的原因。
畢竟當初紀離可是憑借連續工作N個小時一動不動破的十萬粉,關注他的人多半是沖著他的作品能提供一種自律的動力,以及在緊繃的學習中還能享受生活的那種松弛感。
這種情況下他視頻的受眾群體,大學生會更多一點。
然后眾所周知,濱城有一半的大學生都混匿名論壇,其中一如紀往板塊的熱度又很高……結合濱城這個IP,紀離被猜到身份的幾率就變大了。
當然據“一如紀往后援會”會長,也就是秦姐的女兒透露,真正讓紀離掉馬的還是他跟齊總手上成對兒的婚戒……
有幾期視頻的幾個鏡頭,紀離沒注意到手指,把他們無名指上的戒指剪進去了。
而粉他的人又十分火眼金睛……
雖然戒指單憑鏡頭下的外表不容易看出有什么特征和不同,但紀離的手指又是出了名的好看,外加上他以前都不戴戒指,最近兩個月卻一直戴著……時間上的巧合、同時多出來的戒指以及同樣修長白皙的手指,就變得太吻合了。
稍微有了這一個方向后,再聯想到能對著電腦工作五、六個小時都不動一下的人……也太貼合紀寶的人設了,這技能不是誰都能擁有的,于是算得上是實錘了。
但由于粉紀離的人本身素質就很高,連鋰離子也粉上的人,那基本都是特別正能量又陽光的人,所以僅僅只是偶爾有彈幕會透露紀教授掉馬了,但卻從來沒有人透露細節。
再加上秦姐女兒那個“后援會”的給力管理,匿名論壇上也從來沒人提及紀離就是鋰離子。
所以紀離也僅僅只是偶爾在彈幕上看見自己掉馬了,其他方面倒從沒給他帶來過什么影響。
——原本他也只是個喜歡剪輯、自娛自樂的UP而已,就算真的掉馬也沒什么。
……可能就是匿名論壇里寫他跟齊總CP同人文的,素材會變多了一些……
十二月很快過去,眼瞅快到元旦的時候,齊暮楚忽然需要出一趟差。
他這趟走得很急。
這段時間一直逗留在濱城,其他地區和城市的業務他也只能遠程操控。因為前面建立了根基,倒也不是什么問題。
但終究有些事情還得齊總親自去處理。
紀離表示自己很理解。
齊暮楚說:“我就去三天,元旦那天就回。”
紀離點頭:“好哦。”
齊暮楚又說:“我把徐輕留下了,需要什么你直接找他去辦。”
“好噠。”
紀離聞言繼續應了一聲,但也下意識地抬了抬眼——齊總現在不會忌憚自己跟小徐助理走得近了么?
聽小徐助理說,之前他們剛加上微信的時候,齊暮楚還三天兩頭地把小徐助理叫過去詢問他們都聊了什么……
當然小徐助理也說過,有了自己的“撐腰”,現在他都沒有那么怕齊總了,就算被齊總問聊了什么,他也敢盡量不說……
紀離剛一抬眼,就直接陷在齊暮楚的眼中,被對方幽深的眼眸一懾,紀離愣住了,就見齊暮楚沖他無奈一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平時都在吐槽我什么。”
說著,紀教授就被人抬起了下巴。
紀離:“唔。”
……算心虛地承認了。
不過他跟徐助理也都是為了齊總好呀,這不是在討論他的病情么。
齊暮楚繼續莞爾:“要是沒事無聊可以找徐輕陪你玩,至于別人,能不見就不見了吧,等我回來。……有什么事就讓徐輕報給我。”
紀離:“……”
能有什么事?
感覺味兒不對了,“你這是派小徐助理監視我?”
齊暮楚望向他的眼睛眸光一閃,緩緩笑道:“算是吧。”
紀離:“……”
這個,您是不是太真誠了?
紀離嘟囔:“你只走三天,我能見什么人呀……”
紀教授的意思是,本來自己平時就幾點一線、也不見什么人的。甭說齊總走三天,走一周他也該干嘛干嘛呀……
但這話落在樂意摳字眼的齊總耳中,就又出毛病了。
齊暮楚:“‘只’走三天?”
語調上揚得太明顯,讓有點呆還很沒情調的紀教授都瞬間get到他是又有小情緒了。
紀離趕緊安撫——過去對著老公貼貼、并沖他眨眼:“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
被熊抱住的齊暮楚完全沒脾氣。
他反抱住青年:“你要知道我的運氣有時候并不是很好。”
紀離:“?什么運氣?”
齊暮楚:“誰知道會不會我一走,就又有什么小鮮肉、老男人來找你?”
紀離:“……”
這個問題紀教授真的不會接話茬……事實證明想把一個腦子里有劇本的人的認知扭轉過來,真的挺難。
這么長時間了,齊總這病還沒好。
齊暮楚在他沉默的時候卻一味低眸望著他,眼底里仍舊盈滿笑意,他嘆道:“離離要真是只兔子多好,我就把你揣在兜里,走哪都帶著。”
紀離:“……”
紀離并不認可。
他掙了掙:“關鍵是我什么時候像兔子了?”
齊暮楚再度啞然失笑,紀教授的思路和關注點總是那么清奇:
“那就是說,寶貝愿意被我揣著。”
紀離:“我哪里有說!……”
關注點清奇的是你吧!
其實要不是這次趕上期末考試結束,紀離得留在學校批卷子、給學生分數,外加給研究生們開小會留作業,他還真可以跟齊總一起走。
不過齊總這次出門也是去忙工作的,來回坐飛機就得二十幾個小時,聽說落地就得開會,紀離跟去也沒什么意思,他也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蹲著了。
沒想到齊總當真一語成讖。
早上紀離才把他人送走,晚上他就接到了駱沛然的電話:“離離寶貝,哥哥回來了,出來喝酒啊~”
紀離:“……”
紀離想了一下,他倒不會真的因為安撫齊總的情緒、“避嫌”就忽略朋友,連對方放假回來都不見。
但駱總約他出去浪,紀離覺得這就還是不要了,畢竟他都答應自己老公不去酒吧了,而且他也不喜歡那種氛圍,太吵。
想起自己搬了新家還沒有邀請駱總過來過,紀離干脆提議:“要不你來我家喝,反正齊總今天不在家。”
駱沛然:“嗯?”
紀離:……
紀離趕緊補充:“還有別人在,你不介意吧?”
駱沛然直接笑著說:“行啊,人多熱鬧,我就喜歡人多。”
倆人撂了電話,紀離先是乖乖地給自己容易多想、思想一點都不純潔的老公發消息報備,然后又給正在趕過來的徐助理打了個電話,問他晚上有沒有空,要不要留下來跟自己還有朋友一起玩。
徐輕聽后,當即表示:“要!要知道齊總不在的這幾天,我24小時完完全全都是屬于夫人您的!”
潛臺詞:尤其是您還有其他朋友在的時候,那我更得盯著。
紀離:“……”
怎么覺得對方那個完完全全屬于自己,也哪里怪怪的。
……
都怪齊總。
搞得他也不純潔了,總容易想歪。
原本徐助理也是要采買一些生活物資給紀離送來的,現在駱總要來,紀離就請他再加買一些晚上吃的食物和酒。
等徐輕過來以后,兩個人一起在廚房收納食材的時候,紀離跟小徐助理相對視一眼,都雙雙有種大家長不在,自己終于可以撒歡兒了的感覺。
紀離拿出一盒小徐助理順路買回的熱乎披薩擺在桌上,說:“我給齊總發消息報備了,他也收到了,回復‘好’。”
徐輕的心落了下來,拿起一打啤酒也擺上了料理臺,點頭表示:“那就好!等會兒我還得錄工作視頻呢……對了,夫人的朋友什么時候來?”
說曹操曹操到,徐輕話音剛落,家里的門鈴就響了,不一會駱沛然就出現在了門廊處。
不到一個月沒見,紀離覺得駱總好像憔悴了許多——頭發長了,面色也蒼白不少,就連顴骨都突出了……
他想起齊總說的那個,關于駱沛然和安清云的八卦,不禁問:“你這是被拉進盤絲洞了?”
“……屁。”
駱沛然直接翻了個白眼。
上次回濱城就待了一天,之后駱沛然就給紀離發消息說他繼續在外面忙去了。駱總:“甭提了,還不是我家老爺子,事忒多,又讓我去別的市干過,每天從早到晚都是事,生產隊的驢也沒這么拉磨的!”
紀離將他引進屋來,打量著駱總憔悴虛弱的面容,總感覺事情不是這么簡單。
于是又問:“那安總呢?他不是跟你一起離開的嗎……”
駱沛然直接反問:“誰?哪個安總?”
紀離:“……”
紀離很想說,就是那個在你脖子上啃了一口的安總啊!
……不過駱總不想提,他也還是不擅長八卦這種問出后明顯會叫對方為難的問題,于是也沒有再問。
駱沛然則已經左右望了望,開始很自然地打量起他新搬的別墅,來了句:“呦,房子不錯啊,姓齊的還算有心……咦,這位是?”
穿過正廳就是廚房,駱總正好看見正在廚房做收納的徐助理。
紀離介紹:“這位是齊總的助理……暫時跟我玩。”
駱沛然:“嘁,那就是還不放心,過來監視的。”
料理臺后面的徐輕眨了眨眼:“對的。”
紀離:“……”
徐輕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斯斯文文、一臉耿直地望向駱總,一笑還露出個小梨渦:“職責所在,所以駱總也要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哦。”
“……”
駱沛然一頓:“……夠直接,我喜歡。”
紀離:“……”
神奇的是,后來這倆人還真的光速成為了朋友……也就是紀離去取了個電話的功夫,回來以后,駱沛然已經在客廳的沙發前跟徐輕一起打起了PS5。
家里的電子產品一直很全,據說是當初他點頭同意搬家后,徐助理一應配備的。
只不過齊總是不可能玩這些東西的,紀離能玩的東西又太多……客廳電視機他們都沒打開過,更別提游戲機……
紀離直接將手機改為后視鏡頭,把那倆人坐在一起打游戲的畫面拍攝給視頻對面的人看:“看,他們相處得多和諧!”
屏幕上的齊暮楚:“……”
“怎么有種帶孩子的感覺?”齊暮楚略微擰眉,顯然是被那邊吵到了。
紀離看了看客廳里正在奮力操控手柄、腳邊都各自快空了一個酒瓶、正激情大喊間或罵罵咧咧的倆人,忽然覺得:“別說,是挺像。最多也就高中生級別的了,不能再大了。”
而且小徐助理平時斯斯文文的,認真起來竟然喊得比駱總還大聲還嚴肅……這也蠻讓紀離刮目相看的。
齊暮楚在那邊失笑。
一笑過后,齊總還是一臉溫柔地叮囑他:“好好玩,不許喝太多酒,早點睡覺。”
齊暮楚那邊還是白天。
對方應該是下飛機處理完事情,一有空就打過來視頻電話,這種情況下紀離怎么可能讓他操心,趕緊都答應下來,“放心吧,我不喝酒,等會兒我還得上樓去批論文呢。”
他本來還想陪陪駱沛然,但是現在卻覺得好像也不用他陪著做什么了……
“嗯。”齊暮楚在那邊又笑了笑,五官俊俏。
然后他讓紀離把鏡頭切回來,表示只想看老婆,不想看別人。
就這樣,紀離又跑到清靜的地方跟自己老公膩歪了一陣,等掛斷通話的時候,顯示的通話時長竟然有一個小時了……
噫。
紀離咋舌。
他一般都不跟人視頻,就算有也是工作上的事不得不開攝像頭,平時就連語音都不怎么發……現在竟然跟一個人聊了一個小時,還是顧及對方舟車勞頓、需要趕快休息,催著對方掛斷的情況……
這……這妥妥的戀愛體驗啊!
如果可以描述,紀離覺得自己可能正周身沐浴粉紅泡泡!
那邊,電視機顯示器前,游戲依舊打得激烈。
紀離干脆也不加入進去了,就在旁邊給他們遞零食遞酒,然后擺好自己的筆記本,在一旁辦公。
反正他總能輕易進入極專注極心靜的狀態,不會被打擾。
晚上九點四十,他家的門鈴聲再度響起。
這個時間……他們又沒叫外賣,紀離起身去應門,門口保安說明情況后,對講機上出現安清云的一張同樣看起來有點憔悴的臉。
“離離,然然在嗎?”安清云直接問。
紀離:“……”
等會兒,安總這神態這表情……
他倆別是雙雙進盤絲洞了吧。
請保安把安總放進來,紀離又抬手打開花園和別墅的大門。
他家距離小區大門還有一段距離,花園大門距離別墅大門也有一段距離。
但安清云是開車過來的,一腳油門直接就到了。
紀離站在大門口,回身提醒駱總安總來了。
然而駱沛然這一晚上喝了好多酒,這會兒似乎已經醉了。
外加上他旁邊還有個依舊激動得罵罵咧咧、游戲勝負欲超強的小徐助理……
紀教授的提醒,似乎怎么都傳不進他們的耳朵里。
安清云進門的時候,一眼就望向了最嘈雜、也是唯一嘈雜的客廳。
彼時也是趕巧了,駱總要起身,看樣子是去放水,但他喝多了,站起來的時候搖搖晃晃,就撐了一下徐輕的肩膀。
不得不暫停游戲等他的徐助理則不耐煩地問:“你行不行呀?”
……
兩個人的姿勢……反正紀離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駱總正面壓在了小徐助理的身上……
本就裹著一身寒氣連夜趕來的安清云當即一皺眉,聲音冷到極致:“他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中·緊緊纏住目標人物·Mr.徐:首先,我沒惹你們任何人!(打工人打工魂,絕對不是單純的打游戲~
紀離:……我也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