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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1章 第七十一章

    “我們回來了——!”

    “優生, 還有侑,你們有沒有好好相處啊……啊?!!”

    到口的輕松話語猛地一轉,變為驚疑不定。

    先一步踏進來的赤木路成聲音不上不下卡在那, 跟在他身后進來的幾人不解。

    “怎么了,里面發生什么——”

    “阿、阿侑??”

    看清狀況,眾人頭頂一水兒冒出個問號。

    客廳,沙發上,懨懨坐著個腦門被繃帶纏得七彎八繞, 全然就是個繃帶怪人形象出現的人。

    “這、這是……”

    另一邊, 手里還拿著作案工具:繃帶的灰發少年支支吾吾,“呃、那個…是我不小心撞到前輩的頭……所以才…”

    他小聲解釋。

    狐貍兄弟宮治走近稍許湊去看了眼,伸手撥了撥。

    還好、還能從層層繃帶間跳出了幾縷金毛勉強判斷出是誰。

    問題不大。

    宮侑:“……”

    他沉默, 一把揮開湊過來看他熱鬧的宮治還有掏出手機咔嚓咔嚓記錄這一刻的角名,狠狠道,

    “怎么了!難道沒看過別人撞到腦門嗎?!看什么看,都散了去去去!”

    色厲內荏, 白木優生吃他這一套、其他人可不吃他這一套。

    “喔噢~我們不就是稍微出去了一段時間,阿侑你怎么就突然撞到頭了呢~好好奇啊。”

    “是啊是啊, 該不會是某個家伙想趁我們不在做些什么結果反被制裁吧~”

    尾白阿蘭與赤木路成一左一右, 漫才演員般搭腔捧哏。

    某種程度上,他們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拿著繃帶不知所措的白木優生望了望,求助信號被狐貍隊長接收成功。

    北信介過來,盯著繃帶怪人·宮侑看了會兒, 伸出手,“我來吧, 白木。”

    “好、好的…”

    白木優生總算能呼出口氣,乖乖坐在旁邊看著北信介是如何剪下纏得密密麻、幾乎是悶得人透不過氣的繃帶, 干脆利落地在自閉生氣的金毛狐貍腦門‘啪嗒’貼上個膠貼,處理完畢功成身退。

    一下子,繃帶狐貍擺脫層層束縛,總算變得與平常無異了。

    嗯……除了腦門上的存在感鮮明的醫用膠貼。

    是白木優生撞出來的。

    雖然他自己也沒預料到自己被逼急了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直接給了宮侑一個頭槌什么的…

    坐立難安,灰發少年不住往角落縮過去,肉眼可見地心虛。

    而與他形成全然對比的就是沙發另一端的宮侑,悶不吭聲但直勾勾盯著,怎么看都是一副如果沒有人在,絕對會直接撲上來的模樣。

    看在眼里,幾個人對視一眼,默契支開話題。

    “話說回來的時候有聽說這附近好像要舉辦什么活動呢!”

    “對對對、我也聽見了,是什么來著……”

    “是夏日祭。”

    北開口,補上話題,他視線轉向幾乎占據沙發一頭一尾的兩人,

    “上午辛苦白木和阿侑你們在家,無聊的話下午要一起去那里看看嗎?”

    ‘nice啊信介!’

    眾人暗戳戳私下交換了個視線。

    怎么看這兩個家伙的相處狀態從早上開始就有點不對勁。

    都出來玩了,怎么可以鬧別扭呢!

    沒有什么是一頓痛痛快快地玩一次解決不了的!

    隊長發話征詢意見,不管如何都不能保持沉默了。

    白木優生小心翼翼瞥了眼坐在沙發另一頭的人影,視線被捕捉,宮侑重重哼了一聲。

    當即,兩道聲音直出。

    “好、好的,去……”

    “我才不去呢!”

    聲音一出,白木優生眨了眨眼,宮侑眉頭不輕不重擰了下。

    北信介還沒開口,轉瞬間又是兩道聲音直出。

    “抱、抱歉,還是不去比較……”

    “咳,去就去——”

    白木優生:“……”

    宮侑:“……”

    北信介平靜望著他們,等待一個確定答案。

    眾人左看右看,聚眾開始嗑起了瓜子。

    白木優生支支吾吾,小小聲解釋,“我的意思是……如果侑前輩去的話我就一起…”

    宮侑發起了牢騷,“——太麻煩了、總之那家伙不去我就不去了!”

    結果就是兩人一起出現夏日祭祭典入場處。

    并且眾人貼心給了小情侶空間,完全不去打擾。

    坐在輪椅上,白木優生有些拘謹,視線不敢回頭。

    夏日祭祭典上的人很多,都是附近的居民與聞名而來游玩的人,身著常服或浴衣、有的戴著面具、有的拎著金魚水袋,跑過去的小孩子手里拿著蘋果糖或巧克力香蕉之類的甜食,鬧哄哄地一群小鳥般四散開了。

    倍感新奇,白木優生看著周遭、挪轉不開視線。

    注意力也逐漸從身后之人轉移,由拘謹緊張演變放松平常。

    “……真是的,就有那么喜歡嗎。”

    耳畔隨著風的氣息竄入點小小的不甘心抱怨,意識到什么,灰發少年微側首望去,正是身后的宮侑。

    注意到他視線望來,抱怨的人話語一停,語氣偏轉,“怎么——現在總算想起來來看我了?”

    “還以為你就會這么被勾著直接勾跑了呢。”

    白木優生品了下。

    好像有點酸,不確定、再看看。

    “沒、沒有的。”灰發少年手指蹭了下眼瞼,認真思考后開口,“只是感到新奇,所以才多看了的。”

    “……誰問你這個了,”宮侑撇了撇嘴,看起來是想撇過臉裝作不在意,但終究是抵抗不過自己的本能,僵持了會兒終于是自暴自棄,

    “難道你想了這么久……就只有這個要說嗎?”

    “對我、對剛剛的事,就沒有什么更加、更加重要的嗎!”

    欸。

    遲疑了下,被祭典占據的大腦迅速理智上線,隨之而來的就是先前伴隨著理智下線也一同下線的那些曖昧難言的記憶。

    當即有些不自在,灰發少年撇了撇臉,平放在膝上的手掌不由得攥緊,聲音有些含混,“那、那個…啊。”

    看清人表情與態度,宮侑恨恨一鎖輪椅,免得人跑路,做完后才迫近距離靠去。

    他伸出手擼起額發,金發被撥起,露出其下額首、而被遮住的那一塊,正正好好貼了塊膠貼。

    “這里可是很痛啊,就算再怎么樣拒絕回答也不能這么對我吧?”

    心虛更甚。

    白木優生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想的,居然會使出頭槌這一暴力方式。

    現在看著自己一手造成的場面,心底愧疚拉滿。

    “抱歉…前輩,”想到只是抱歉完全沒用,他又很快在后面接上一句,“我會對前輩的額頭負責的!”

    宮侑:“……”

    他要的不是這種東西啊!

    眼見著人表情五顏六色,怕是負責額頭還是不夠。

    白木優生重新提議:“那、那……我會對前輩整個人負責的?”

    宮侑以手扶額,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降智版兔子了。

    直勾勾盯著人看了半晌,看得白木優全然不安。

    終于、宮侑開口,

    “我才不要你那什么負責不負責,口頭上的承諾一點用都沒有,我才不會聽呢!”

    “欸……那我、那我…”

    想了半天,支吾不出個什么名堂,白木優生反問,“那我該怎么做才好…侑前輩?”

    宮侑瞇起眼,低下頭,直勾勾盯著人,“都說了撞得很痛啊,剛剛就知道拿繃帶纏我,一點都不會哄人的嗎?”

    白木優生眨了眨眼,終于捕捉到人意圖。

    關鍵詞確定,‘哄人’。

    兜兜轉轉一大圈,最后竟然只繞回了最初的那一點。

    好像的確是做得有些生硬,前輩不高興的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太熟練,灰發少年湊近些許,呼吸與氣息都輕柔靠近,距離拉近、能感受到的也就更多。

    宮侑望著靠過來的一截下頜,線條簡練干凈,耳畔是灰發少年輕盈清冽的吐息。

    朝著被撞到的腦門呼呼了兩下,小小聲說道‘痛痛飛飛’,歪了下臉頰,白木優生仔細望著人表情,

    “是這樣做嗎……前輩?”

    “……”

    宮侑不說話了。

    看他模樣,再次確認自己是找到了正確答案,白木優生緩緩放下心。

    “咳、先說好,僅限這一次啊。”宮侑給自己找回場子,“我可不是什么很好哄的家伙,這一次是特例!”

    ‘可是前輩好像一直都很好哄。’

    腦中止不住跳出這個想法,理智促使他閉緊嘴巴,乖乖點頭。

    “好的、我知道的前輩!”

    “……哼。”

    勉強算過,心情過山車般好轉的人即使再努力克制了,還是抑制不住身后甩來甩去的尾巴。

    余光覷著人,轉而又克制再三,轉為完完全全看著。

    “說吧優生,想去哪里玩,我也不是不能不勉強陪你一下。”宮侑咳了聲,狀似可靠道,

    “畢竟、我可是不會像某個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男朋友的家伙,我絕對會照顧對方的心情,作為一個完美的交往對象,所以你就隨便說吧,不管什么我都會陪……”

    “——噢!白木,我給你帶了巧克力香蕉!”

    “這里有糖蘋果,喏,別客氣,吃吧。”

    “對了、我們去撈金魚吧,那邊有好多沒見過的花色,走吧走吧。”

    長篇大論的人還沒說完,呆在原地眼睜睜望著不知從什么犄角旮旯竄出來的排球部眾人轟轟烈烈推著自家兔子的輪椅就跑。

    綁、綁架?

    宮侑:“喂……”

    “哦、你還在啊。”

    后面,響起道他絕對不會陌生的男聲。

    宮侑:“?”

    一邊吃著鯛魚燒一邊拎著地方土產的宮治晃晃悠悠從他身邊走過,“在后面等你們兩個和好等了半天了,不得不說、你好磨蹭。”

    “‘照顧對方的情緒’、‘完美的交往對象’……”宮治面無表情,指了指前面被推得幾乎飆車的輪椅,

    “喂、‘三好男友’,再不跟上去,你就要被丟下了哦。”

    “……”

    宮侑表情當即一言難盡。

    白木優生茫然,左手一支糖蘋果、右手一支巧克力香蕉,膝上被放了一堆土產,坐在輪椅上活脫脫一個人形支架。

    心系宮侑,努力向后望去,才轉頭一個角度,他就被摁住。

    “來、白木,先別管阿侑啦,反正他肯定會跟上來的,快快、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花色金魚。”

    赤木路成堪稱熱切地給他塞了個紙網。

    白木優生:“侑前輩……”

    “喜歡右邊的這個嗎!那就直接開始撈吧,那只的確花色很不錯呢,你小子還真有眼光!”蹲在旁邊同樣在撈金魚的尾白阿蘭點評道,

    白木優生:“侑前……”

    “快快、別猶豫,再猶豫下去那只金魚可是會游走了!”干脆利落、后路也被堵死,眾人圍觀下,眼見著是不撈不行了。

    捏著紙網,灰發少年深吸一口氣,這才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認真看向面前。

    水盆約有兩米長,其內注水至盆沿,各樣花色、各種類型的金魚于其中暢游,一眼望去五花繚亂,色彩絢麗。

    白木優生看見了一條黑金魚,蝶尾似展開的薄紗,游動時飄動其中,十分攥人視線。

    腹黑綴金,鱗片熠熠,無端就讓他聯想到某個特定的人。

    紙網捏在指尖,坐在輪椅上雖然不太方便但勉強也能適應。

    他觀望了幾眼其他人是如何撈金魚的,慢慢捏著紙網浸入水中,潛行到金魚停息之下,手腕微動、向上一撥一挑,出水的紙網攜著活蹦亂跳的金魚快速帶離。

    旁邊打配合的赤木路成當即向前一遞水盒,白木優生輕輕將撈上來的黑金魚傾倒在水盒之中。

    全過程不到十秒,快得幾乎從未發生過。

    撈完金魚,紙網也只是潮濕了些,他就要放下,回頭去看關心的人。

    腦袋一動,就被話語掰回原地。

    “沒想到白木你小子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再來試試這個!”尾白阿蘭又將紙網塞回他手中,引他去看水盆里的金魚。

    赤木路成點頭,“再來試試這個吧白木,阿蘭剛剛撈了好久都失敗了,你也試試看。”

    既然這樣就沒有辦法了。

    暫時放下回頭的欲望,白木優生點點頭道了聲‘好’。

    捏著紙網,看清了指向的對象后,灰發少年手腕微動、浸入水中靠近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次撈出,慢慢傾倒入遞到面前來的水盒,他呼出口氣,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屢撈屢屢失敗的大耳練感慨,“看不出來啊白木,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會撈金魚。”

    “啊……沒有的,我也是第一次嘗試。”

    “那正好,我的也拜托你了!”

    “欸?好、好的……”

    雖不解,但是秉持著尊重,白木優生還是乖乖應了。

    等宮侑撥開熙攘人群、艱難擠著過來,發現自家排球部身影時,撈金魚的攤位面前已經站滿了人。

    眾星拱月般圍著一道坐著的身影,撈金魚攤的老板也罕見抱著手臂站旁邊看,邊看邊嘖嘖稱嘆。

    摸不準發生了什么,擠入人群,宮侑將里面看上一眼,就望見自己尋了半天的人專心致志、全然認真地圍剿金魚。

    宮侑:“……”

    旁邊打下手的赤木路成、尾白阿蘭手里的水盒都被盛得滿滿,眼見著是要將金魚池撈完的節奏。

    “噢!阿侑你來了啊?”眼尖的銀島結余光一瞥,招呼了聲。

    聞言,正中央的人動作一停,捏著紙網微轉臉,直接與宮侑對上視線。

    當機立斷,白木優生迅速放下紙網,“侑前輩已經來了,前輩們要的我也撈完了,現在可以結束了。”

    “欸——”

    忽略身后的長吁短嘆,白木優生目標直指,自己推著輪椅到人面前,終于呼出口氣,小小聲道,

    “還以為前輩不會過來找我了…”

    宮侑微頓,剛剛過來時候打了一肚子草稿的話一下子忘了個光光,伸手一抓頭,把金發向后掀去,他咳了聲,

    “怎么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和他們在一起啊,多少也更信賴我一點吧。”

    彎了彎眼,得到肯定回答后才稍微安心下來。

    “喂——等一下啦,白木你的金魚還沒拿!”殺過來的赤木路成三步兩步將裝好的金魚水袋塞給灰發少年。

    宮侑瞥了眼,只看到個影子,“那是什么啊?”

    提起細細的系帶,認認真真看著,的確是剛剛自己撈得第一條沒錯,白木優生拎著向宮侑的方向湊近了些,

    “是剛剛前輩不在的時候撈的金魚。”

    “對了,還要感謝赤木前輩,給我紙網……”邊說著邊轉頭,回頭一看,才殺過來的人影早已跑得遠遠地,見他望過來,還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在意。

    宮侑瞇起眼,大概知道這些人在搞什么,“算了,既然是給你的你就拿著吧,別想那么多。”

    乖乖點頭,白木優生應聲,“好的。”

    他將金魚水袋拎起,置于面前,輕輕用手指觸碰了下,很認真地看著。

    宮侑撇了撇嘴,“……不就是一條金魚嗎,有什么好看的。”

    白木優生聽得清楚,無奈彎了下眼,“前輩難道很在意它嗎?”

    被點出心事,宮侑當即三連否認,“我才沒有,在意它干什么,我還有其他事要做,沒那么多精力分給這種東西啦。”

    聽起來完全就是很在意啊。

    白木優生想了想,沒有戳穿,只是用手指輕輕點了下水袋中的悠悠哉哉游來游去的小東西,

    “這樣啊…原本還很希望前輩會喜歡來著。”

    “——哈?”宮侑不耐,“我為什么要喜歡這個——”

    視線一落在灰發少年面上表情,停了下。

    白木優生:“嗯……因為很像侑前輩?”

    宮侑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他、和金魚??

    開什么玩笑?!

    白木優生:“在看見的第一眼就覺得很像前輩,所以心底想著如果能撈起來就好了,這樣前輩來了就可以給前輩看了。”

    “這么想著的時候一下子就撈起來,果然……很像前輩。”

    宮侑被他話語帶得七繞八繞,半晌、反應了下。

    抓了下頭發抱怨道,“這算什么解釋啊真的是……”

    這么說著、還是被帶入特定思維了。

    左看右看,好像的確是有點像他。

    畢竟只有像他才會被這家伙撈起來,這么一想就理所應然了。

    托著下巴,宮侑打量了半天,總算接受,“哼……勉勉強強吧。”

    “前輩能喜歡就好了。”

    “我可還沒說我會喜歡啊!”

    “欸……”

    熟悉的兔子失落表情。

    “……”

    宮侑咬牙,“勉強喜歡也不是…不行。”

    灰發少年當即抬眼,眼瞳微亮,映著燈光的余暉,“前輩愿意喜歡小侑真的太好了。”

    宮侑:“?”

    雖然眼睛很好看,氛圍也絕妙,但是、剛剛的話,絕對有哪里不對勁吧?!

    “等、等等……你還給這家伙起了名字?”

    白木優生乖乖點頭,“是的,小侑。”

    艱難從牙縫里擠出話,宮侑黑臉反問,“你怎么不叫這家伙小優啊!”

    白木優生眨了眨眼,“如果前輩想的話…也可以改名的!”

    ‘完了、徹底拿這個笨蛋沒辦法了。’

    宮侑大腦抽抽。

    冷靜了會兒,他發出致命一問,“取了名字的下一步,你是不是還要把它帶回去養?”

    “是的!”

    “!!”

    果不其然。

    今天就能給金魚取他的名字,明天指不定還要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呢!

    “別——你別帶回去養!”

    宮侑當即阻攔,話語一出口、對上白木優生疑惑不解表情,艱難尋找借口道,“就……就你又沒有養過,萬一一不小心養死了怎么辦?”

    在提醒下、白木優生恍然。

    這的確是個問題。

    金魚漂亮又脆弱,一不小心的確是容易釀成悲劇。

    而且回去以后,他也是一個人住,自己都不能完全顧及、更別提是金魚了……

    這么想著,灰發少年面上肉眼可見露出點失落,豎在頭頂的耳朵也蔫蔫垂下。

    難道就要在這里告別小侑了嗎……

    宮侑適時清了清嗓子,“比起那個,你要是自己養不了…勉強、我幫你一下也不是不行。”

    白木優生眼睛一亮,緩緩抬起頭,“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又不是什么小氣的家伙,一條金魚而已,順帶的事。”宮侑十分具有前輩風度開口。

    更關鍵的是,他決不允許有任何東西能越過他去,霸占這個笨蛋的注意。

    暗戳戳凝視著水袋中金魚的金毛狐貍惡狠狠磨爪,腦中對打假想敵。

    “交給我吧,優生。”

    換了副語氣,和藹可親、滿滿都是好前輩作風,

    “如果擔心的話可以隨時給我發訊息或打電話,或者直接來我家,我隨時歡迎。”

    宮侑微笑,言辭懇切又真誠,“畢竟——我可是你唯一該在意的男、朋、友啊。”

    咬字清晰又刻意加重,就差直接掰著人說,

    金魚什么的,統統給他靠邊!

    第072章 第七十二章

    “結束了……”

    “結束了啊。”

    “真的結束了…”

    “拜托了, 暑假請再眷顧我一次吧!!這一次我一定好好過!”

    白木優生收拾東西,望向身側。

    齊刷刷一水兒臉上都是哀莫大過心死的人。

    暨愉快輕松的海邊旅行過后,眾人也就各回各家、在美好的暑假時光與苦澀的假期作業之間作斗爭。

    那條被命名為‘小侑’的金魚被宮侑提溜回家, 隔三差五就在手機上“嘀嘀”兩下發來最新狀況。

    據白木優生觀察,似乎有長胖一圈的傾向。

    看來侑前輩只是嘴上不饒人,還是有在身體力行地好好照顧著小侑的。

    在相冊里關于小侑的相片積攢到第二十七天的時候,暑假收假,愉快輕松的放松日常正式宣告了再見, 揮揮手背上行囊就步入遠方。

    徒留一地在最后一天緊趕慢趕暑假作業的拖拉戶們。

    “還有十三小時五十七分零三秒。”

    角名倫太郎準點報時。

    埋首在桌上夯吃夯吃寫著的眾人更加抓狂, “角名——閉嘴!”

    混在其中一起喊話的還有頭也不抬的宮侑宮治兩兄弟。

    這時候,盡管平常宮治看起來有多么可靠、多么鎮定,果然還是共用同一套DNA的兄弟, 抄作業抄得字都要飛出作業紙。

    “阿治你別擠我啦,我都快看不見了!!”

    “蠢豬, 明明是你抄得太慢影響我的進度,惡人先告狀什么啊!”

    “阿治, 阿侑,你們在做什么?”

    冷不定的背后一道男聲響起, 兩人登時齊齊僵住, 心虛余光對視一眼,鬼鬼祟祟把那份攤開在中間的作業往桌子下藏了藏,齊齊撓頭裝傻道,

    “哈哈……北前輩, 我們什么都沒做啊。”

    “對,我們什么都沒做。”

    北信介:(盯)

    “……”

    三分鐘后, 看著面前握著自己手腕不放的人,白木優生默默望了眼收走作業回到位置上的狐貍隊長。

    宮侑:“優生, 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求過你……”

    良心難安,被握著的手腕絲毫動不了,白木優生努努力,小聲道,“是、是的。”

    宮侑:“所以你知道我現在要說什么。”

    絲毫不敢對視,眼神飄忽、泛泛飄向一旁,白木優生謹守底線,“前輩的作業還是自己完成比較好……”

    “我不——我寫不完了!!難道你忍心看我一個人被這堆東西壓得喘不過氣嗎!”金毛狐貍尖叫,不依不撓,

    “幫幫我幫幫我,優生你肯定不愿意就這么看著我受苦的對吧!?”

    白木優生:“……”

    說是這么說,心底回憶了下從數日前就預料到如今這種情況,早早地就從那天開始見縫插針地催促前輩完成作業,免得拖到最后一天狂補。

    但是無一得到的不是敷衍的應付。

    什么“暑假還有大半個月呢到時候再寫也來得及”、什么“反正還有一周多,我保證到時候一定寫”以及“明天再說、明天再說,阿治也沒有寫完,到時候一起寫啦”。

    所以現在變成了“SOS優生真的寫不完了!!”

    意料之中的情況呢。

    白木優生嘆了口氣,到底還是情感占了上風,壓過理性一頭,猶豫了下,“侑前輩要我怎么幫忙?”

    宮侑眼睛一亮,登時‘蹭蹭蹭’轉移座位一屁股坐在人旁邊。

    “幫我寫吧優生!!”

    白木優生:“……”

    “北前輩,我舉報宮侑他要作弊。”

    立時一道男聲呈出,宮治眼也不眨舉起手就是一個大義滅親。

    宮侑:“……”

    白木優生:“!”

    這下子好了,連帶著灰發少年也一起被狐貍隊長教訓了一頓。

    宮侑狠狠磨牙、一副恨不得上去咬宮治一口的表情。

    被叮囑作業必須得由他們自己完成,恭恭瑾瑾送走巡察的北信介,白木優生側臉,就見宮侑一頭栽進書本里,嘴里念念有詞,

    “這下子完了——絕對寫不完,要不直接丟掉吧。”

    白木優生:“不,那個……丟掉的話好像也解決不了問題。”

    “那到底要怎么辦啊!”蔫蔫的狐貍半張臉壓在書上,五官扭曲、皺著眉滿滿都是怨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要像阿治那個傻子一樣在那寫半天也寫不出來什么名堂嗎!”

    正盯著題目發呆的宮治勉強抬了下眼皮,懶得和他計較。

    白木優生思考了下,“雖然不能幫前輩寫,但是如果前輩有不會的題目、或許我可以稍微幫忙解釋……這樣?”

    間接性地幫忙、依舊還是自己寫的話,北前輩應該就不會說什么了。

    聞言,渙散的眼神重新凝聚,從書山題海中一躍而起,某個家伙越想越對,成功恢復了元氣,

    “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白木優生點頭。

    “那開始吧!”

    “嗯…嗯?”

    理解了下,白木優生試圖道,“是……前輩不會的題目,對吧?”

    宮侑理直氣壯:“是啊!”

    相當豪氣地伸出手,從頭劃到尾,十分慷慨道,“從這里到這里——”

    “全!都!不!會!”

    “……”

    說話的明明不是自己,但宮治莫名有種想要捂臉逃避的沖動。

    這種連帶著別人一起丟臉的感覺,真是微妙啊。

    白木優生深呼吸,接受現狀。

    “沒關系、不會的題目就請交給我吧,我會努力幫忙的……”

    宮侑瞇起眼,“對了,我還有一個要求!”

    白木優生:“前輩請說。”

    “我一個人就夠了,不要去幫阿治!”記仇的小心眼狐貍眼尾一挑,十分嘚瑟,

    “誰讓那家伙舉報我們,所以優生你不要幫他、理他遠點啦!”

    不僅小心眼孩子氣,還很欠揍。

    白木優生沉默了下。

    “神經。”嘴皮上下一動,宮治冷酷發言。

    “哈——?”

    眼見著狐貍兄弟要開始掐架,巡察的北信介往身后一站,察覺到特殊氣場的兩人登時化敵為友,‘親熱’又‘親密’地攬著肩,

    “哈哈我們兩關系好著呢,無論是誰站在后面都這么好。”

    “是的,我們關系好著呢,正在探討問題,一點矛盾都沒有。”

    北信介:盯

    額頭滾落豆大汗珠,兩只狐貍一只賽一只認真、直接埋頭鉆進書海題堆,

    “——我愛學習!”

    “——作業愛我!”

    “我們都是一樣的愛學習和作業!”

    稻荷崎第一變臉兄弟,在不可名狀的壓力壓迫之下,成功趕完了DDL。

    在稻荷崎就讀的第二個學期,正式到來了。

    “——這邊、這邊也需要幫忙!”

    “對,預計需要的耗材報表也一并報上學生會了,現在要等的就是通過,大概兩天后就能有回復。”

    “所以——啊、優生,你在這里啊!”

    避開沒看前路、不小心要撞到他的人,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懷中抱著課本的灰發少年若有所思轉首,

    “是怎么了嗎?”

    同班的理石平介和旁邊和他們同樣是一個班的人說了幾句,揮了揮手過來,

    “哈哈,優生你剛剛不在所以沒聽見,開學后的第二周就要開始做學園祭的準備,大家現在都是在張羅。”

    白木優生:“學園祭?”

    “嗯嗯,這次的學園祭據說是按照班級來劃分的。”

    “這樣……”抱著課本和理石平介一起進入教室,才踏入教室門,鬧哄哄的交談聲就直直鉆入耳中。

    理石平介:“這么看回來的正好,大家都在投票班級在學園祭上的申請項目呢。”

    “讓我看看……鬼屋、料理店、射擊攤啊。”

    “怎么樣,優生,你有什么想投票的選項嗎?”

    白木優生彎了彎眼,“我都可以的,聽大家的就好。”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多少也提點意見,不然這群家伙絕對會吵個沒完的……”

    白木優生笑了下,沒再多說什么。

    他回到自己位置,口袋里的手機‘嘀’了聲。

    [From侑前輩:學園祭的這幾天社團活動暫停,放學后要不要來我家?]

    讀完信息,白木優生眨了眨眼,

    [Send白木優生:去……前輩家嗎?]

    [From侑前輩:別誤會!我意思是……你那條金魚!]

    [From侑前輩:這么多天沒來見這家伙,你都不想看看它嗎?!]

    灰色的未讀框迅速跳轉為已讀,對方狀態也變為[正在輸入中]。

    拿著手機盯著看了半晌,狀態一跳一跳,就是沒有新訊息進來。

    宮侑皺眉。

    “怎么了阿侑,表情不好看啊?”

    同班玩得好的人打趣道。

    宮侑哼了聲換了個坐姿,“你不懂,我這是在釣魚。”

    “啊?”

    “所以你別管了,我有我自己的節奏!”

    “嘀”地一聲,嘴里喊著節奏、手中手機就沒松開過的人眼也不帶眨地迅速看去,

    [:可以嗎,這樣不會太打擾到前輩的家里人嗎?]

    ——說什么家里人不家里人的,這么生分!

    擰起眉,盯著手機狠狠盯了半天,似乎這樣就能看到手機另一端人的表情。

    戳了戳對方的頭像,宮侑才勉勉強強重又打字,

    [——那有什么,你又不是沒來過!]

    手機屏幕亮了下,又是新消息進來,睜眼望去,

    [:但是果然還是很打擾吧…知道小侑有在被前輩好好照顧著我就很開心了。]

    宮侑:危——!

    眼見著魚要脫鉤,他迅速打字,根本不敢拖延分毫。

    白木優生發完訊息就放下手機,差不多也到他投票的時候了。

    才站起身,桌上的手機就猛地跳出新消息,亟不可待般生怕被遺忘。

    不解望去,白木優生視線頓了下。

    [From侑前輩:不來我家的話……那、那我去你家也行!]

    [From侑前輩:總之——我們今天必須要見面,你現在就作出決定!]

    第073章 第七十三章

    話已至此, 不得不做出選擇了。

    ——難得的,放學路上出現了三道身影。

    宮侑、宮治、白木優生。

    雖然看起來某人似乎很有怨言,但交談甚歡的宮治和白木優生并未察覺什么不對勁。

    就差原地咬手帕、怨念滿滿的金毛狐貍還要借題發揮, 結果稍微慢了一步就見著那兩個家伙絲毫不察、一點都不顧及還有一個人落在后面。

    恨恨的宮侑立即插入其中,硬生生隔開說話的兩人。

    清了清嗓子,強調自己的存在感。

    自然吸引了另外兩人目光。

    白木優生:“侑前輩?”

    宮治:“嗓子不好就去治。”

    宮侑:“……”

    他忍。

    “你們——在說什么事情啊,那么認真,我都在后面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宮侑裝作不在意般開口發問。

    白木優生聞言, “是學園祭, 治前輩說到時候會和角名前輩一起參加班級的項目籌備。”

    ‘那有什么好說的。’想了想、到底是把這句話咽下口,宮侑冷酷地‘哦’了一聲。

    說到這兒,白木優生注意力移轉, “侑前輩會參加學園祭的活動嗎?”

    終于見人視線轉到自己身上,宮侑雙手插兜, 勉強道,“我當然會參加, 怎么,你很好奇?”

    白木優生乖乖點頭。

    “好奇就對了, 畢竟我可是會在那一天大出風頭的。”

    白木優生:“!”

    對兔子后輩倏然亮起來的目光十分受用, 宮侑咳了聲,“你可以稍微期待那么一下,當然…也不用期待很多,反正期待就是了!”

    目睹狐貍兄弟裝杯現場, 宮治沉默了下。

    與白木優生不同、就在隔壁班,他是知道宮侑那家伙在學園祭上差不多要做什么的。

    忍了忍, 到底沒戳破。

    快走吧,看這家伙裝杯,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

    稻荷崎學園祭籌備時間約莫一周,在一周后的周末,是稻荷崎對外設立的特別開放日。

    收到邀請的學生家長、他校學生以及社會人士都可以在這一日進入校園。

    通過現金與稻荷崎學園祭用代幣兌換、在學園祭項目上使用,每個班級設立的目標就是盡可能地增加營業額、獲取學園祭代幣。

    “——以上,聽懂了嗎?!”

    “是——!”

    “那么現在,正式開始吧!”

    “好的!!”

    白木優生在班級隊伍里一起誓師,認認真真應聲。

    一年級四班最終決定的項目是射擊攤位,一項并不需要多少人力,只需要大家出一些物力的暨簡單又輕松的項目。

    認認真真在后臺打氣球,打完氣球后再讓其他同學并著一起拎到前臺將打破的氣球更換,就是他們今天的任務了。

    “宮治前輩和角名前輩聽說他們班是美食攤,”和他一起打氣球的理石平介道,“北前輩和大耳前輩在后援組,會不定時在周遭巡察保持秩序。”

    白木優生點了點頭,利索扎好氣球結。

    理石平介:“尾白前輩被話劇社拉走了,好像是個很精彩的角色。”

    “赤木前輩剛剛還看見人在附近來著,怎么突然就不見了……”

    白木優生不錯耳聽著,問出自己此刻最關心的問題,“那、侑前輩呢?”

    “欸?優生你不知道嗎?”

    灰發少年誠實地搖了搖頭。

    “侑前輩只說會大出風頭,但是問是什么的話就說要保密……沒有告訴我,這樣。”

    “……原來如此。”理石平介摸了摸下巴,“那優生,你現在直接親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白木優生眨了眨眼,“可是這里還……”

    理石平介擺了擺手,“沒關系,這邊只要留幾個人看著就行,你看其他人不也跑出去玩了嗎?”

    “去吧,優生!玩得開心!”

    將灰發少年推出后臺,理石平介豎起大拇指。

    旁邊有人路過,瞥了眼,又折回,拉下臉上的衛生用口罩,“白木?”

    聞聲回頭,白木優生認出面前戴著衛生用口罩和帽子的人正是宮治,他乖乖打了個招呼,“治前輩。”

    宮治似乎才去哪拿完食材,胳膊上大包小包,手里還搬著幾箱,疑惑道,“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

    解釋了番,宮治大概了解,“那你要去找那家伙?”

    “知道他在哪兒嗎?”

    白木優生實誠搖頭。

    宮治張口要說出攤位名字,腦中一跳宮侑那張臉,他頓了下,“算了,我直接送你過去吧,免得你找不到地方。”

    “欸?可以嗎?”

    “唔……也算是順路。”宮治含混道。

    白木優生:“那我幫前輩一起搬東西吧!”

    知道面前這家伙天生巨力,幫忙搬東西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也不糾結,宮治應聲。

    “也行,待會請你吃飯團,謝了。”

    幫忙把食材搬到美食攤的位置,并整整齊齊壘好,白木優生收獲了一個宮治特制·金槍魚蔥花飯團打包版。

    和正在面無表情揮舞著鏟子炒面的角名倫太郎打了個招呼,白木優生再次出來,被宮治領著去找宮侑。

    與一般攤位不同,宮侑班級的攤位似乎要更大、也更……精致隆重一點?

    他們到的時候,外面已經開始排起了隊,男男女女、形形色色。

    白木優生遠遠看了眼門口的店名:[男仆咖啡廳~正在營業中]

    “喏,就是那個。”宮治指了指,“那家伙就在里面,要我幫你進去喊他嗎?”

    白木優生:“欸、會打擾到侑前輩的吧?”

    “哦,那沒事,我去叫那家伙出來接待你。”宮治言簡意賅,一個跨步就從后臺竄進去。

    男仆咖啡廳啊。

    白木優生默默看了眼正在走動的幾位侍應生的裝扮,好像是特制的制服,隔著段距離看并不清晰,只能大概看出個模樣。

    但稍微一套腦海中的人影,止不住思維發散。

    侑前輩的話……應該會很帥氣吧。

    一支手伸出,在眼前晃了晃、投下道細細長長的影子。

    白木優生忽地回神,一定睛、就與面前不知何時而至的人對上視線。

    來人在笑,唇角勾著點隨意的弧度,狹長眼尾微彎。

    肩寬腿長、身形高挑,一水兒的制服在他身上硬生生穿出了私人訂制的高定感。

    視線定了定,腦中想象兀然成了真,白木優生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侑、侑前輩?”

    “嗯哼。”

    執事手套只到掌心,露出半截手腕,膚色與黑對比更加鮮明、使人情不自禁視線移往其上。

    白木優生還記得先前去找人的宮治,遲疑了下,疑惑開口,“治前輩……沒有一起過來嗎?”

    “……”

    肉眼可見的、某位靠衣裝好不容易改換頭目的限定池面臉漸漸黑下去。

    忍了忍,宮侑硬生生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難道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

    白木優生卡了下。

    “——這個時候不應該只看著我才對嗎!”宮侑完全被這個笨蛋打擊到,惡狠狠道,“阿治那家伙回去了!沒有他了!”

    “這、這樣啊……”

    得到答案,灰發少年遲疑,小心半抬頭 、又將人看了眼。

    在宮侑開口前,面前的兔子后輩就小聲開口,“前輩這樣……很帥氣。”

    正欲發作的人一頓,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效果卻是雙重加倍。

    以手握拳置于唇瓣咳了聲,“怎、怎么樣,還不錯吧。”

    ——畢竟他可是努力做到每個細節都完美無缺,甚至出來前還再三檢查,深怕有哪里不完美。

    以至于不明所以的其他人見他,還以為他要整裝待發去見什么重要人士呢。

    當然、某個方面也沒差了。

    “嗯、嗯…很帥氣的。”視線飄忽著,落點側過一邊,就是不望向人的眼睛,白木優生結結巴巴道。

    剛被一句話安撫,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情緒,定眼一看。

    宮侑:“不是說很帥氣嗎,那你怎么不看我啊?”

    向前逼近一步、直勾勾地盯著人不放,“怎么,不喜歡?還是說——”

    “不、不是的!”

    當即否定,白木優生視線一轉、觸及到人在笑的眼睛又急急想要轉回去,但轉回去的動作被制止,臉頰落下點冰涼的皮革溫度,是半掌手套、觸碰到了皮肉,存在感鮮明無比。

    “嗯……明明看起來就很喜歡啊,怎么不敢繼續看呢?”

    因為、因為完全就是取向狙擊……盯著看的話絕對會承受不了的…

    視線顫顫,停在那人眉眼,泛金的眼瞳直盯盯,其中落下一點自己的身影。

    心臟‘砰砰’直跳,似乎對灰發少年此刻情緒毫無所察,宮侑一點點靠近。

    整張面孔也就十分霸道地占據了全部視野。

    額前金發也是打理過一番,撩起些許、梳到腦后,隨意定型、隨意不羈意味拉滿,氣場軒昂眉眼俊逸,眼尾似有若無勾著弧度,距離靠近到不能再靠近。

    緩緩繃住呼吸,白木優生察覺臉側的手指輕輕觸了下。

    隔著薄薄的皮革手套,不能全然感知到他的體溫,但陌生的、冰涼的觸感也是一種刺激。

    “喜、喜歡的……因為太喜歡,所以才…不敢多看。”

    聲音低低,只容兩人捕捉。

    聽清的人緩緩彎了下唇角,心情上揚,“原來是這樣啊。”

    “是、是的……”白木優生不自覺有些緊繃,努力平息呼吸道。

    “既然這樣——那么,來指名我吧。”

    停在臉側的手指滑下,觸感一路鮮明,落在身側、牽起緊張攥握的手。

    強制性地插入其中,微涼質感緊緊束縛包裹。

    在白木優生的眼皮底下,宮侑牽著他的手抬起、停在兩人之間。

    “怎么樣,優生?啊、對了。”說話的人似是想起什么,語氣輕挑、不輕不重起了點變化。

    “這個時候要換一下說法了。”

    “應該說——”

    “——少爺。”

    手指抬起,臉頰下壓,輕輕在輕緩捏住的指尖印下一吻。

    那人還在說話,說話間可見猩紅的唇舌與齒尖,晃動著、搖曳著,無端讓人有些目眩神迷,唯有耳側低低男聲如行船之舵,一點一點洇入耳中,一字一句咬得無比清晰,

    “現在…請讓我來好好地服務您,如何?”

    第074章 第七十四章

    恍惚。

    完全恍惚。

    被引著在咖啡廳坐下, 白木優生大腦甚至還沒有全然反應過來。

    那個、剛剛沒錯的話…侑前輩是叫他‘少爺’,并且說要服務了吧。

    大腦‘轟’地一下完全炸裂,根本來不及細思, 被壓在坐著那兒,打心底的、白木優生深覺人生也變得魔幻起來。

    難道…侑前輩真的進入角色了嗎。

    男仆咖啡店的腹黑管家類型角色什么的……

    “請用~”

    高挑勁瘦身影于眼前一閃,低緩男聲尾音上挑,游刃有余地支著托盤在人面前放下一杯咖啡,杯底與桌面‘咔’地清脆一聲接觸,

    “少爺, 您的拿鐵。”

    半掌手套存在感鮮明,在視野范圍中一閃而過,白木優生張了張口, 想說些什么。

    下一幀,又是“咔”地一聲響。

    面前被放下一碟一塊抹茶切角。

    ‘好像沒有點這個……吧?’

    勘透灰發少年面上表情, 收起托盤筆直立在桌側的人慢悠悠開口,“這是為您準備的小小禮物, 您喜歡嗎?”

    “……”

    白木優生默默拾起叉子,用蛋糕堵住自己的嘴。

    感覺…微妙的有點奇怪, 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一想到由侑前輩來服務自己什么的……

    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

    站在旁側,居高臨下、將灰發少年一舉一動收入眼底,狹長眼瞳緩緩瞇起。

    “用餐時請小心,如果弄臟了您就不好了。”

    茫然的白木優生一口蛋糕才松進嘴里, 含著不上不下,身旁站著的人靠近、俯身, 手掌探出,被皮革與薄軟布料包裹的頎長手指直直觸碰。

    灰發少年眼瞳輕顫。

    探出的手與手指不輕不重抹了下他的唇瓣, 與手指觸及時的觸感不同,隔著一層異物,更冰冷、存在感更鮮明,也更加加重感覺。

    看起來似乎只是平常的觸碰,或是好心的執事伸出手,為不小心的主人拭去意外沾染到的奶油。

    潔白蓬松的奶油綴在唇瓣,薄又軟的唇肉上下一抿,就輕輕的溢出些許,它們存在的時間零點幾秒,就被始終注意那點微妙之處的人以手指擦拭。

    似是別樣情緒作祟,所以動作并不溫柔。

    擦拭的時候帶了點力,蹭碰著那一塊軟肉,成功擦得醞紅潮軟,仿佛被誰怎么樣了般,變得又紅又熱。

    白木優生還含咬著那支叉子,被貼心的執事擦去沾上的奶油時還沒感覺到哪里不對。

    直到停留的時間有些長,一開始擦拭的意圖似乎有些變了味,他卡頓了下,想說些什么。

    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蹭捏揉壓的指尖收回,慢條斯理的人落下一語,

    “少爺,在用餐時玩弄您的餐具似乎不是一個好習慣,對吧?”

    白木優生被這刻意一問問得頭皮一緊,眼見著是不能再咬著叉子了,但是剛剛的觸碰……

    他默默取消對蛋糕的食用,改換對象,移轉到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杯上。

    端起咖啡杯,灰發少年眼觀鼻鼻觀心,甚至頭也不敢抬。

    還、還是喝咖啡吧,對、對…

    “您似乎忘了我們的步驟呢,”冷不丁的、身側人再次開口。

    白木優生緩緩敲出一個問號,“步驟…?”

    “真讓人傷心……少爺您果然沒有把我的話語放在心上。”

    欸?欸?!

    白木優生此刻的心情如果能彈幕的話,此刻滿屏一定刷滿問號。

    克制了下,灰發少年謹慎去看身側之人的表情。

    等、等等……這不是在笑嗎?

    狐貍般的狹長眼瞳瞇起,兩點金色瞳仁直勾勾盯著。

    嘴里說著‘您忘記了我的話語’這種滿滿都是怨念的話,實則臉上卻是在笑的人……啊、應該是狐貍,始終進入角色,情緒激昂,

    “您忘記了您喝咖啡前一定要纏著我來為您放下方糖的習慣了嗎。”

    白木優生:欸……那個,他有這種習慣嗎?

    雖然很想這么說,但看著宮侑十分入戲的模樣,定了定,白木優生努力配合。

    “好像…是有這回事,”小心翼翼瞥了眼人表情。

    嘴角勾起了,是對了的意思。

    白木優生繼續道,“那、那我就辛苦前輩……呃、你,來完成方糖的習慣吧。”

    途中又看了眼表情并及時更改了下稱呼,白木優生完成配合。

    “——樂意為您服務。”

    不知從哪變出了方糖盒子出現桌上,灰發少年默默盯著看了會兒。

    好像是前輩從身后拿出來的,變魔術嗎……不確定、再看看。

    正在他思考后面是不是有人在幫忙遞道具的時候,面前人又開口了。

    “少爺,或許您愿意與我一起完成這個共同的環節嗎。”

    雖然是在問,但是語氣完全沒有在問啊。

    白木優生理解了下,“是讓我一起放方糖嗎?”

    “是的,真是聰穎呢,少爺。”

    白木優生完全茫然。

    盡全力對應了下,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和執事一起親密接觸的環節吧,就像給蛋包飯一起涂番茄醬,給蛋糕一起撒糖霜之類的。

    “好、好的,那我要怎么做……?”

    這么說著,手中被放入一把用于夾方糖的金屬小鑷子。

    再次覺得這就是魔術,白木優生拿著小鑷子、大概想到下一步發展。

    果不其然,身側之人站近、微俯身,手掌貼著白木優生的手,稍微一施力,就嚴絲合縫地將人的手握了個結結實實。

    被帶著,伸出手、從盛放方糖的小盒子里取出潔白剔透的糖晶,手腕托著移到咖啡杯的正上方,“嗒”地一聲,方糖落入咖啡杯中,激起一點小小的水花。

    白木優生呼出口氣。

    這樣的話、應該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總感覺,在身后的前輩似乎靠得有些過于接近。

    而且被握住的手也是、只是平常的牽手或許還沒有這么深刻的感覺,皮膚與皮膚之間隔了一層微涼的皮革手套,但又不是全然都是涼的。

    因為握著手、握得很緊,于是一點溫度在其中蔓延,很快就升溫乃至超過了灰發少年本身偏低的體溫,變得灼燒滾燙起來。

    熱的不僅僅只有手,還有其他更多的地方。

    胸膛心臟迸跳劇烈,耳膜隱隱有血液沖刷而過的聲音。

    因為靠得太接近,幾乎整個人都要俯身附過來,以至于心跳聲交雜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你的還是我的。

    一樣的雜亂無章、一樣的迸跳急劇。

    但除此以外、還有更多也是更嚴重,更加難以忽略甚至不得不去在意的。

    那就是打在后頸上的呼吸。

    夏天過了已近初秋,第二學期的校服還未完全過渡到秋季,所以在學園祭的這天、沒有特殊安排,學生們穿得并不多,大多只一件兩件了事。

    白木優生只穿了一件制服襯衫。

    白襯衫筆挺、立領切分。

    有些學生會在襯衫內再穿上一件打底T恤防止走光,但很顯然、白木優生尚且并不具備這樣的意識。

    從高些的角度向下望去,視線撥開領口微分的領子,就能清楚望見一截粉白細頸。

    膚色白皙,皮肉緊實,藍綠血管于皮膚之下潛行,隱隱映出些生機。

    呼吸撲灑,帶著溫度,就這么直直落在頸后與周遭。

    身體情不自禁顫了下,旋即又緊繃,是條件反射。

    但在意識到身后人的身份時、又一點一點放松下來,可愛極了。

    落在某個家伙的眼中,完全就是緊繃的兔子對他解除防備,打開心防,無異于傳達出一種‘對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信息。

    居高臨下看著,下頜收緊,宮侑輕輕壓緊后牙。

    牽握著的手沒有停下動作,又引導著移動,從盛放著方糖的盒子中再取出一塊方糖。

    白木優生全神貫注,他不得不全神貫注。

    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移開,不去過多關注兩人間縮小到幾近于無的距離,不去關注噴灑在后頸處的滾燙呼吸,不去關注愈發激烈的心跳與印在手背和指尖的滾燙溫度。

    拾起方糖、移動到咖啡杯上,手指被捏著輕輕一松,“噠”的一下,白皙剔透的晶體就迅速被纏上來的棕褐色咖啡液裹滿、一點一點濡濕浸透,絲絲縷縷陷入深處、進入到最內里,直至融化成一灘又濕又黏的糖漿,完完全全地混入到咖啡液中。

    “這、這樣…應該,就好了吧…?”

    說出口的聲音偏啞,甚至還有點帶顫。

    白木優生很努力地想讓自己表現得更正常了,但某個壞心眼的家伙卻想看到他不那么正常的一面。

    或許是仗著有用于分隔的綠植的掩映,又或許仗著他們在某個角落、不會有什么人注意到這里,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因為身形擋住、不會去想更多。

    一點尖銳的觸感傳遞、直接抵達腦海,止不住的嗚咽聲猛地就要溢出喉口。

    在灰發少年自己尚且還未意識到的時候,微張開的唇瓣猛地被冰涼的、隔了層皮革的手指探開擠入,指節卡得完全契合,將微張開的唇堵了個嚴嚴實實。

    到了嘴邊的嗚咽變成低低的鼻音,但是還沒完。

    除了那點尖銳的刺痛,緊隨而來的便是更加難言的、既溫熱又濕軟隱晦觸感。

    灰發少年伏在桌上,頭顱不得不低下,后頸完完全全落在人眼底。

    這一舉動無異全部呈上,奉獻自己。

    像呈在面前的一碟甜美點心,等待著被取用品嘗。

    唇瓣被冰涼的指節抻開,粉紅的一點舌尖被抵著、不輕不重。

    阻攔他動作,控制行動與聲音。

    更是完全掌控。

    這么做的人微微彎起眼,眼尾挑起,心情正好,咬字咬得清晰透徹,一字一字敲擊在心上,

    “真是——多謝款待了,少爺。”

    第075章 第七十五章

    “喂, 我說……”

    “難道你們剛剛在里面發生什么了嗎?”

    順著問聲回頭,望向站在面前的兩人。

    單手插兜,一眼望上去心情絕對很好的人與背在身后的手就快擰成麻花, 領口扣子嚴嚴實實扣到最頂上一顆,讓人情不自禁擔憂系這么高真的還喘得過氣嗎。

    “不、沒…沒什么…的。”

    “……”

    只有一人支支吾吾開口,旁邊那個家伙一臉‘你猜’的神神秘秘表情。

    所以、這兩個人剛剛絕對發生了什么吧。

    被迫接待的宮治很想嘆氣,“所以,你怎么直接出來了, 不是還在做你那個什么男仆嗎。”

    “是執事、執事!”十分嚴肅地糾正了說法, 宮侑單手握拳咳了咳,超·不經意開口道,“等的人已經到了, 那還有什么留在那里的必要呢~”

    宮治:“你們班的人會哭的。”

    干得好好的員工突然就跑了一個,還是拐帶客人……嗯、被客人拐走。

    換做是他, 絕對會給這家伙一個暴栗的程度。

    “算了算了,是輪班!輪班, 現在已經到了我的休息時間!再怎么壓榨也不能全日無休吧!”

    宮治:“所以你出現在這里的目的是?”

    金毛狐貍理直氣壯,“帶這個家伙出來玩啊!”

    扮演空氣的白木優生伸手比了下自己, 宮治打賭他從灰發少年的面上看見的大寫的‘我嗎’。

    但現在不是吐槽那些的時候, 忍了忍,宮治瞥了眼他,“別把你自己想玩的意圖安在別人頭上。”

    宮侑:“!”

    金毛狐貍看起來有話要說,但是狐貍兄弟原地拒接。

    他想了想, 朝扮演空氣的人招了招手,示意過來。

    “白木, 如果覺得煩的話必要時刻可以丟下那家伙直接自己走的。”

    宮治留下一句真心話。

    話才說完,就被緊張的人一把攥走對象。

    惡狠狠轉身、宮侑比了個中指, “優生才不會聽你的嘞!”

    宮治:意思是的確會覺得煩了。

    “哼!優生,我們走!!讓這個笨蛋自己一個人24H全日無休吧!”

    氣沖沖的,宮侑拽著人利索轉身。

    魂游天外的白木優生默默跟隨。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侑前輩為什么要特地拎著他來到治前輩的面前晃上一圈。

    難道是炫耀嗎。

    想不通。

    從咖啡店出來后,大腦完全僵化卡住,別說是思考更多、只是維持正常的機理運轉都十分費勁。

    他的理智似乎都被剛剛在咖啡店內的那一猛地接觸打碎滿地,完全拼湊不起來。

    ‘多謝款待’什么的……前輩難道是進入角色太深了嗎?

    但是就算是進入角色,執事之類……到底是怎樣的執事才會做出、做出那種行為啊?!

    完全想不通,根本找不到答案。

    后頸滾燙濕熱的溫度留存鮮明,難以忘卻。

    即使將領口紐扣系到最高一顆,但依舊會時不時有種被銜在口中、叼著壓蹭的錯覺。

    “——我說,優生!”

    “你怎么還在發呆?”

    男聲入耳、眼前兀地薄霧散去,映入一張極近距離下五官清晰的池面面龐。

    心臟不由得收緊,白木優生呼吸微頓,但表述正常,

    “侑前輩,是、是怎么了嗎?”

    宮侑以手托著下巴盯著人看了會兒。

    被他盯得、白木優生止不住有些心虛。

    更是在對視上那雙眼睛的時候、止不住想轉過臉移開視線。

    但他克制住了,維持著對視的姿勢,屏息凝神。

    就這么兩人對視盯著彼此看,宮侑慢慢瞇起眼,語氣盎然,略帶興味,

    “難不成——優生你還在想剛剛的事情?”

    ——完全做不到出了門就丟到腦海角落全部忘記。

    做不到。

    白木優生:“沒有的。”

    宮侑:“?”

    灰發少年繃著張臉,“侑前輩剛剛說了什么,我沒有聽清。”

    轉移話題生硬,瞇起眼盯著他的人看了好一會兒,到底沒再追究,只雙手壓后抱頭,

    “我在說——優生你們班的項目是什么?”

    白木優生眨了眨眼,“是射箭攤。”

    宮侑從容接上,“那就直接過去看看吧。”

    看是沒問題……

    白木優生沒想太多,不過居然就這么直接轉過了話題,還以為侑前輩一定會緊抓著不放呢。

    一年級的射箭攤位就在廣場附近,遠遠地白木優生就望見替他守著在后面的理石平介。

    若有所察,理石平介抬頭,“優……侑前輩?!”

    緊隨其后到來的就是雙手插兜、聞聲隨意挑了下眉的金發身影。

    “優、優生,你把前輩帶過來了啊?”理石平介有些意外,安安分分打完招呼后拽著灰發少年小聲道。

    白木優生點點頭,“前輩說想過來看一下。”

    兩人齊刷刷轉臉,就見某個帥不過三秒的家伙開始上躥下跳,左看右看。

    “……侑前輩?”

    “哦?這里獎品還不錯嘛。”

    理石平介:“是的,因為大家都出了錢,所以質量和數量上都……”

    宮侑隨意聽了一耳朵,開口問道,“怎么玩?”

    “兩張文化祭代幣一次,一次可以射擊五發,可以選擇擊破氣球或是直接擊打獎品的…”

    解釋完規則,相當豪邁地甩出了數張文化祭代幣,宮侑插兜,深沉道,“給我來十次!”

    理石平介:“!”

    白木優生:“!!”

    ——大生意!

    射擊用槍很快被拿上來,宮侑好整以暇,抬了下下頜,“不給我演示一下怎么用嗎?”

    理石平介張望了眼,迅速鎖定目標,將茫然的灰發少年推到面前,十分上道,“侑前輩、讓優生為您服務!”

    欸……欸?

    理解了下當下情況,轉頭,站在攤位后面的人向他握拳示意比了個加油,白木優生無奈。

    其實并不一定要這么做的…但是能看出好意。

    他走過去,端起那把射擊用的□□,想了想,“那我幫前輩演示一下吧,前輩有什么想要瞄準的東西嗎?”

    宮侑視線停在端起□□的灰發少年身上。

    他拿著稍長的□□,或許是先前已經訓練過的緣故,動作間十分嫻熟、拿持的手勢也是,隨性且自然。

    擺在射擊臺上的還有射擊手套和射擊背心,沉浸式拉滿。

    視線輕飄飄從那兩樣上面劃過,一點細小的心思跳出。

    眼也不眨,宮侑道,“那兩個東西不演示嗎?”

    順著他視線,白木優生看見了放在射擊臺的手套和背心。

    心底緩緩敲出一個問號。

    欸、這個的話……也是需要演示的嗎?

    在旁人眼中,宮侑此刻這種行為完全算得上是找茬到啰嗦的程度。

    但他遇上的是百分百包容的白木優生。

    雖然不理解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但是既然說了肯定就有其道理。

    白木優生好脾氣地應了聲,“演示的……是我剛剛忘記了。”

    氣場放在射擊臺,灰發少年耐心低下頭戴上射擊手套。

    略顯厚重的白革質感,表面磨砂、手掌加重了摩擦與握力,但這都不是緊要。

    緊要的是,機能風拉滿,在此刻被牽著勾了下戴上手,無端就透露出點莫名的意味。

    手指抻開、測試靈敏度,確認差不多了,他伸出手遞到人面前,認真解釋道,“侑前輩、手套是這樣戴的。”

    邊說著還邊調整了下松緊,將拉帶與魔術貼扎緊,專心致志。

    自然也就難以察覺落在臉上、手上的視線意味。

    戴好手套,還有背心。

    比起普通意義上的背心更像是馬甲,與射擊手套一致的機能風,悶不做聲、灰發少年自己穿上背心、反手在背后一層一層附上扎帶、拉好松緊。

    站在旁側、可以明顯看出緊附的射擊馬甲貼在衣物上,勾勒身形。

    穿好后,白木優生再抬眼,“待會前輩穿這個的話我來幫忙,在背后的扎帶上稍微需要一下協助。”

    雖然他自己并沒有說需要。

    宮侑慢吞吞應了聲,“開始吧。”

    白木優生呼出口氣。

    此刻他戴著射擊手套、穿著馬甲,伸出手拿起□□架在肩頭。

    下巴擱在其上,稍作定神,講解道,“這支槍的射擊方式和平常的有所不同,侑前輩要注意……”

    他在說,另一個人可沒在聽。

    視線從灰發少年的臉頰劃過、一點一點落在其他地方。

    機能風很適合他,淺灰色發絲稍微錯漏幾縷、貼在額前鬢間,陰影下壓得偏向深綠的眼瞳直勾勾凝視,專注拉滿,從擺好的架勢上來看是很能唬人的。

    但并不僅僅只有架勢。

    馬甲背心是緊身款、腰身寬肩全部勒得一清二楚,身形高挑、線條修長,端著槍時微瞇眼,冷靜無波、理智到極點的側頰,一舉一動全部撞入眼底。

    “所以……侑前輩有什么想要的嗎。”

    端著槍解釋許久的人開口,深綠眼仁稍轉、無聲無息轉到人臉上。

    宮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當然、絕對不是什么正常的表情。

    因為他看見了面前的人微微收縮的眼瞳與繃緊的臉頰。

    慢慢壓下后牙,他才遲一步感知到自己唇線上揚、似是在笑。

    心底的好心情止不住,尤其是面對眼前這露出新奇一面之人。

    完全就像是源源不斷、總是展露出新的、全然吸引他一面的存在。

    真的是——完全對他特攻。

    這副正經起來的模樣也很可愛…怎么會有這種完全踩著審美點的家伙出現呢。

    “想要的啊……不如優生試試射擊一下自己怎么樣?”

    宮侑笑瞇瞇道。

    “欸……意思是?”

    白木優生頓了下,努力嘗試理解。

    “嘛——開個玩笑,”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在意,宮侑隨意瞥了眼架子上擺著的獎品。

    完全吸引不了視線。

    嗯……

    剛剛的話要不還是考慮一下吧。

    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

    “這樣的話應該就算演示完畢了。”

    放下用于射擊的氣.槍, 因為宮侑自始至終也沒有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東西,所以白木優生只好大概地瞄準進行射擊示范。

    從槍鏜□□擊出的特制塑料子彈直直命中中間層的小擺件,只造成了距離上的些微移動, 白木優生移開下巴,微側首,邊將射擊用的槍放在臺上,邊開口解釋道,

    “這樣并不算射中, 要將物品擊倒后才可以算作是成功。”

    他一邊摘著手上的手套、拉開綁帶與魔術貼, ‘刺啦’幾聲響起,因為手套型號較大、白革裹得很嚴實,所以帶上去時他特地邦得緊了些、現在摘下來也就稍微費了點力氣。

    還想說些什么, 白木優生微抬眼,就見一道視線直直停在面前。

    更準確的說、停在自己手上。

    他手上有什么嗎?

    白木優生:“侑前輩?”

    被叫到名字提醒, 宮侑慢吞吞應了聲,喉嚨緊澀, 發出的聲音含混模糊。

    他現在算是明白剛剛灰發少年看見他換了制服模樣的表情從何而來了。

    某種程度上展現出新的一面的戀人……新奇感直接就攥得人移不開視線。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在聽。”宮侑這么說。

    聞言, 白木優生點點頭。

    摘下的手套放在射擊臺上, 雙手背后、從身側拉開馬甲的魔術貼,也是緊隨著的‘刺啦’兩聲,緊縛感稍稍遠離。

    但是別樣的視線注視始終未曾遠去。

    甚至還有點更加灼熱傾向。

    抿著唇,大腦緩慢思考的白木優生終于遲鈍地得到一個答案。

    ——難道前輩現在很急迫地要開始嘗試射擊嗎?

    無論是緊隨著射擊手套、背心、還有一次性買下的復數次數。

    嗯……應該是這樣的吧。

    白木優生覺得自己接近真相了。

    實際,

    ——才怪。

    單手插兜、口袋里的手指收緊,站在最近距離旁側的宮侑自始至終將灰發少年的表情與舉動收入眼中。

    手套到底是勒得緊了, 在他手背留下道模糊的勒痕,與旁側正常部分一對比就異常明顯, 殷紅的一道、印壓得有些曖昧。

    馬甲穿戴時也是朝著緊縛的方向去,穿上時就已勾勒出一把腰身,身形清瘦挺拔,脫下后更覺線條流暢,校服襯衫被施力拓在人身上,腰線明晰、顯出的弧度最適合張開手掌穩穩握住。

    “那么,現在要開始嗎,前輩?”

    落在人身上的視線緩緩收回,宮侑不緊不慢挑了下眉,目光映出灰發少年望來時的面孔。

    “果然——優生剛剛就應該射一下自己啊。”

    白木優生:“……請不要和我開玩笑了,侑前輩。”

    任勞任怨的灰發少年走近,按部就班跟著先前自己的示范幫老神神在在甩開兩支手臂光明正大站在那的人穿上射擊背心。

    幫忙就不得不靠近、身體距離拉近。

    從正面幫他套上,又繞到身后認真系上綁帶和魔術貼,仔細征詢關于松緊的看法,白木優生低著頭處理。

    背對著他的人調笑道,“這么一看,優生你這樣好像幫要出門的丈夫穿衣服呢。”

    “……”

    “!!”

    這到底是什么奇怪發言啊?!

    旁側目睹全程的理石平介驟然生出種自己此刻不應該在這里、應該在車底的微妙感。

    努力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地撇過臉不去在意。

    哈哈,畢竟前輩和優生已經交往了……所以這么說很正常!

    ——一點都不正常!

    如果能聽到理石平介的內心,白木優生絕對會如此道。

    幫忙粘上魔術貼的手一頓,垂下的眼睫顫顫,深黑又稠郁、像棲息在樹梢的蝶,仿佛再來點小小的刺激就會振翅飛走般。

    唇瓣抿緊,白木優生竭力屏住呼吸,“請、請不要拿我開玩笑,前輩。”

    “欸——?”

    拖長的尾音慢悠悠打了個卷,風滾草一般逗留在面前,瞇起眼見人模樣心情更好的宮侑悠哉悠哉道,

    “我可沒有在開玩笑啊?”

    “!”

    “……”

    細白齒尖咬了下唇,肉眼可見的、灰發少年被他這一句話說得恍恍惚惚。

    半晌都難以恢復鎮定,勉強將背心穿好,急不可耐地就要退開。

    “還有手套呢,優生。”

    宮侑拎著剛剛那副射擊手套甩了甩,微抬了下下頜示意。

    白木優生:“手套……不用幫忙的話也可以一個人戴上的。”

    宮侑早就料到這家伙會這么說,不緊不慢,“可是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再多一點也沒事吧?”

    “難道優生很在意剛剛我說的那句——”

    “我知道了!”

    生怕面前人嘴里再次說出什么刺激性的話語,白木優生幾乎是一個大跨步上前,直直就立在那。

    身體本能比起大腦先一步采取了反應,等大腦追上身體的時候,他已經認認真真托著宮侑的手、開始幫忙戴上手套了。

    白木優生:“……”

    認命。

    灰發少年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稍微往下看一眼就能分辨清。

    逗弄自家后輩暨戀人,宮侑心情很好。

    “……已經戴好了。”

    白木優生輕聲道。

    宮侑的手比他大上一些,對他來說有些寬松的射擊手套戴在手上正好,不必費多余精力再去調整,綁好魔術貼和綁帶、確認無誤后白木優生就要再度退開。

    梅開三度,才邁出一步、就被拎著后衣領帶回身側。

    灰發少年面上冒出一個問號。

    “要去哪里啊你——”

    宮侑懶洋洋開口,慢條斯理掰了下手指,壓到指節最底。

    白木優生:“前輩要開始了,我站在旁邊的話應該會打擾到…”

    “哈——那有什么關系?”

    “……”

    拖長尾音的人側過臉來,狹長微瞇的狐貍眼瞳映出站在他面前的灰發身影,“就站在我身邊,優生。”

    “你今天可是我的幸運女神。”

    白木優生良久才意識到自己屏住了呼吸。

    端起槍放在肩側,手指扣起、瞄準置物架上的所有獎品。

    獎品排放自高到低,越好的放在越上面,難度也隨之提升。

    下頜擱在托上,透過瞄準鏡瞄準的人隨意般開口,“優生有什么想要的獎品嗎?”

    還沉浸在上一句,白木優生慢一拍回神,“啊、沒…沒有,前輩按照自己的意愿就好…”

    “……哼。”

    意味不明的一聲哼,是有情緒了。

    對此十分敏銳,白木優生當即收全部注意力、一秒間視線飛快在置物架上掃視,一層層一格格。

    ——鎖定、選擇。

    “那、那個,如果可以的話…侑前輩覺得那個玩偶怎么樣?”

    白木優生看見的是放在正中央、難度不上不下,很平均的一個擺件玩偶。

    宮侑聽到的是最頂端,不僅擺得高、難度也不低的巨大只毛絨兔子玩偶。

    很巧、還是只灰兔子。

    宮侑心底輕笑,眼尾余光瞥過有些緊張的人。

    對自己認知真是明確……灰兔子玩偶。

    “嗯哼,知道了。”

    白木優生緩出口氣。

    這是應付過去了的意思。

    下一秒,端著射擊槍的人微垂視線調試角度,再抬起眼時面龐表情未變,但給人感覺變了。

    面上仍舊是悠哉悠哉、嘴角還銜著隨意的笑。

    但身形微繃,手臂襯衫袖子不知何時已捋起一截、袖口疊曲起到小臂,露出一截流暢肌肉線條。

    此刻微用力緊繃,隱隱透出點壓迫感。

    只是瞬息變化,子彈從槍膛竄飛。

    “砰!”

    “砰!”

    “砰!”

    被攤前站著的兩人吸引,不少人圍過來觀望射擊情況。

    白木優生沒能及時撤開、就一起被圍在了包圍圈內里。

    眼睜睜望著置物架最頂上的那只巨大毛絨玩偶不斷被擊中,搖搖晃晃幾乎就要落下。

    白木優生不解但嘗試理解。

    他剛剛說的……是這只玩偶嗎?

    “喂、我說,”正在射擊的人停下最后一發,兀地開口。

    收回思緒的白木優生聞聲,乖乖應了,“怎么了,前輩?”

    “都說是幸運女神了,這個時候不該給我一個LUCK KISS嗎?”

    白木優生:“……”

    白木優生:“!!”

    不、不是,為什么——為什么前輩今天的話語都這么難以作答啊!?

    灰發少年一下子就面頰通紅、紅通通的宛如只熟透了的果子,細看之下腦袋上甚至還在冒煙。

    再逗弄下去絕對會逃跑,宮侑見好就收。

    不過——LUCK KISS可不是什么假話啊。

    子彈出鏜,‘砰’的一聲。

    最高處搖搖晃晃的巨大毛絨玩偶禁不住沖力,一下子向后倒下,被后面攔著的網撈住。

    充當NPC的理石平介將約有半人高的巨大毛絨玩偶取出交給靠著設計臺的人。

    周遭艷羨的人多看了幾眼,也紛紛加入其中。

    白木優生勉強從剛剛那句話中回轉過來,懷里就被宮侑滿滿當當塞入一只巨大的玩偶。

    毛絨絨的觸感撲了滿臉,差點連臉都埋入其中,將自己從中挖出來,白木優生想說些什么。

    一抬頭,就與懷中巨大的灰兔子玩偶對上視線。

    “……”

    腦中一點靈光猝地閃過。

    好像知道侑前輩為什么要射下這只玩偶了。

    不能深思,絕對是錯覺。

    “所以——喜歡嗎?”

    宮侑握著兔子玩偶的手臂、揮了揮又抬起來戳了戳白木優生的臉頰,騷擾道,“嗯?說話?”

    白木優生微撇過臉,有些不太好意思,尊崇內心道,“喜、喜歡的…”

    “我就知道——”

    宮侑抱臂,“那就給這家伙取個名字吧。”

    白木優生眨眨眼,“好的,要叫什么……”

    “小優吧,”

    宮侑惡趣味地勾起唇,“正好和‘小侑’一起做個伴。”

    第077章 第七十七章

    學園祭的最大收獲就是這只名為小優的玩偶。

    將它放在家里最顯眼的地方, 甚至于一進門就可以看見。

    “——那么,我出門了,小優。”

    ‘咔嚓’一聲關上門, 白木優生到達稻荷崎。

    九月的開學季與學園祭結束,即使心底再有諸多不舍,也只得目送輕松愉快的活動氛圍離開。

    學生們不得不投入學習之中。

    緊隨而來的便是期中考與各社團的三年級升學調查與引退。

    每年到這個時候,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緊張,三年級的前輩是社團活動的主流, 雖然理智上知曉前輩們的未來更重要, 但是情感上還是控制不住希望可以繼續熱血又拼搏的社團活動。

    白木優生滿打滿算與稻荷崎的部員相處了一個半學期,但只這一個半學期就已勝過許多。

    所以在得知今年的三年級主力們全部留下時他無疑是長長舒了一口氣的。

    “都說了不要緊張了,真是的, 不要想那么多啦!”

    監督宣布結果的那一刻,白木優生在緊張擔憂, 旁邊的人卻好整以暇一副早已預料到的模樣。

    “怎么了,盯著我看做什么?”宮侑不滿, “難道我說錯了嗎?”

    白木優生老老實實搖頭。

    他只是想起了之前侑前輩因為治前輩說以后不打排球、氣憤到直接大打出手。

    最后是由北前輩各打一棒處理。

    雖然及時去拉架了,但是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侑前輩那么生氣、完全陌生的模樣。

    下得也都是死手, 兩人都是如此。

    那天放學回家的路上, 宮侑一反常態地很安靜。

    因為臉被狠狠擊中、嘴巴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稍微一說話就會扯到、帶來刺痛感,宮侑難得這么安靜。

    平常‘嘰里呱啦’說著話的時候很有生機,現在偶地一下靜下來反倒讓人有些不適應。

    白木優生不太擅長去安慰面前的人, 只好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側。

    宮侑似乎有自己在想的事情,只埋頭在旁側走著。

    直到兩人分別的車站, 按往常就該錯開乘坐不同的班車。

    但是等白木優生上了車,一回頭, 才發現自己身后跟了只小尾巴。

    小尾巴一邊痛得抽氣一邊別別扭扭道,“我要去你家,我才不回有那個家伙的地方呢!”

    說得是氣話,一眼就能分辨。

    但是白木優生從來不會拒絕他。

    公交車開得有些晃,坐在隔壁的位置上,透過相鄰觸碰的肩膀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滾燙、灼熱,因情緒帶動、像一團燃燒的火。

    此刻是靜默的,但卻牽系著某人的全部心神。

    “……我后悔了。”

    盯著面前的座椅背板,耳側兀地傳來聲音。

    白木優生轉過頭,視野正中的人將頭靠在座椅背上,表情低悶完全算不上開心,嘴里的話也是如此,

    “剛剛就應該把那個家伙揍得下不了床!”

    “一直在一起都做一樣的事,結果現在卻這么說,果然、我最討厭阿——”

    白木優生的手穩穩當當捂住開合的嘴,剩下的那句話沒能說出來。

    灰發少年垂著眼,視線落在臉上,“不要說忤逆自己真心的話,前輩。”

    “……”

    宮侑盯著他看了會兒,狠狠一咂舌,終究還是閉上了嘴巴。

    思緒回籠,白木優生回憶了下。

    最后狐貍兄弟還是和好,那天也并沒有在他家留宿,只是搬空了他家冰箱所有的布丁存貨。

    雖然本來就是為了讓前輩吃才會買的。

    某種程度、能讓人情緒稍微好轉也算是物得其所。

    只是那天離開時,單肩挎著球包的人停在玄關,視線垂在地板上。

    僵直不動、握著門閂站在那飛快說了一句話,語速很快、聲音卻很低,宛如離弦之箭,射出后就從耳邊竄過、命中了未來的時間。

    對白木優生來說,那個時候他沒有聽清。

    宮侑也沒有再說第二遍,推開門大聲道別后就大跨步走了。

    隔天想起來想再問一遍時,他得到的答案卻是‘既然沒聽見就不要想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過了會兒,又補上一句,

    ‘反正優生你……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行了!’

    說話的語氣很像在生氣,但不知道他在和誰生氣。

    臉頰腫出一塊,眼尾向下,情緒解讀是‘不開心’、‘勉強’等負面情緒。

    望過來的眼睛卻是直勾勾的,即使臉上還貼著創口貼,前天和狐貍兄弟扭打時的傷結了痂、淤青的部分青青紫紫得更加明顯。

    放在身側的手輕微蜷了下,他在家拿醫藥箱幫人上過藥,知道無論是宮侑還是宮治都下了死手,雙雙不要命的打法。

    以至于兩張稱得上是排球部門面的臉一張比一張凄慘。

    形容狼狽,但那雙只注視著他的眼瞳卻一如既往,穩定又沉著,與輕浮表象截然不同的模樣。

    即使對自己話語中內容并不滿意,但一旦看向站在面前的自己,再多的不滿意情緒都被藏得好好。

    他的眼睛在說,他真真正正發自內心這么想著。

    那個時候會因為自己的兄弟決定以后不再打排球從而鬧個不停的人如今能夠像個正經的前輩過來游刃有余說著‘不用擔心’之類的話。

    “只是覺得,前輩也變了很多。”白木優生如此道。

    還在扮演‘游刃有余的前輩’的宮侑一聽,皺眉不解追著問,“我哪里變了好多,身高、身材、還是穿衣風格?總不能是臉吧?我最近可是有很在注意一點都沒有熬夜啊、多少也說清楚一點——優生!”

    嗯……這么一看,好像又沒有什么變化了呢。

    三年級主力沒有退部,排球部訓練照常進行。

    只是比起前一段時間的輕松,現在要緊張得多。

    11月初,兵庫地區的春高代表站宣告開始。

    眾人摩拳擦掌,去年的稻荷崎在當時的三年級前輩的率領下成功進入準決賽,奪得了第三名的成績。

    今年更是從最開始就拉滿斗志,私下里甚至打起了趕超去年、全國冠軍的口號。

    無論是部員還是監督,從上到下全部氣勢激昂。

    在魔鬼般的嚴苛訓練里,眾人幾乎生不如死,只期盼著每周一次的休息日能快快到來。

    但是在周中,先一步到來的——反而是某兩個笨蛋的補習日。

    稻荷崎男子排球部,休息室。

    望著被纏上的尾白阿蘭,路過的赤木路成默默拉遠距離。

    他留意到旁邊神神在在的角名倫太郎,湊過去看了眼,“這是怎么了?這兩個家伙不是只有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才會緊張嗎,這次怎么這么早,期中就開始了?”

    角名倫太郎也沒能擺脫課本,默默騰出頭,言簡意賅,“山田老師告到教導主任那里,如果期中考試繼續不及格的話就剝奪他們的春高地區賽參賽權。”

    赤木路成詫異,“居然是那個管很嚴的山田老師,不過這兩個笨蛋做什么了才會被告到教導主任那里去啊?”

    角名倫太郎頓了下,“……睡覺。”

    “他們兩個不是經常偷偷睡覺嗎?”

    “睡覺并喊出了夢話。”

    赤木路成生出點不妙的預感,“什么夢話?”

    ‘區區冠軍,絕對拿下,再來一球。’學著課上的口吻,說完后死目的角名倫太郎點頭,

    “就是這樣。”

    “兩個都?”

    “嗯。”

    赤木路成捶地,“拜托——雙胞胎的默契不要用在這上面啊!!”

    即使被三年級的前輩揪著耳朵耳提面命,但兩個笨蛋眼里只剩被海量知識沖刷過后的空白和茫然。

    眾人無奈,只得幾個人看一個幫忙補習。

    教到一半,成功擊潰了一半參賽選手。

    “為什么連這個也不會,這不是最簡單的嗎?!”

    “阿侑你真的有在課上聽課嗎,這已經是高一的內容了!!”

    “不是…最關鍵的是這樣下去,期中考試絕對懸了吧!”

    宮侑:“……”

    “這完全是前輩們的問題吧!”倒打一耙的笨蛋狐貍小氣開口,“教得聽又聽不懂、學又學不會,我可是很認真很努力地在理解了啊!!”

    “……”

    幾人面面相覷,更有人擼起袖子,恨不得直接物理鎮壓,反被攔住。

    “既然阿侑你這么說、那就說明之前肯定有能教懂你的人對吧?”

    “我記得之前幫阿侑這個笨蛋補習的是…白木、對,白木!”

    “真是辛苦白木了……居然要一直面對這種聰明面孔笨肚腸的家伙。”

    環視四遭的眾人望了半天,最終齊齊發出一道致命疑惑,

    “——白木/優生去哪里了??”

    將卷子揉吧揉吧團成團扔到腦后的金毛狐貍慢吞吞抬起頭,瞥了眼到處找人的幾人,哼了聲道,

    “那家伙感冒了,我讓他今天直接請假休息一天,沒有過來。”

    “……”

    “而且、這種極耗精力又麻煩的事(補習)怎么可能帶給那個笨蛋啊,都生病了更應該讓他好好休息才對吧。”

    宮侑瞥了眼,冷酷無情催促道,“所以前輩們我們還是快一點補習,這樣補習結束我就可以去看看那個笨蛋的情況如何,我很急的。”

    補習團的眾人額頭齊齊冒出青筋。

    “你以為——到底是誰的原因才會拖延到現在啊?!!”

    宮侑:“嗯?反正不是我,畢竟優生都說我聰明、一教就會一學就懂呢。”

    “……”

    “難不成是前輩你們不行?”

    仿佛探尋到真相,宮侑一敲掌心,“那也沒辦法了,比起讓感冒的后輩加班得不到休息,我還是努力和前輩們磨合一下吧。”

    “我會努力再忍一——”

    “呃!好痛!!”

    第078章 第七十八章

    “真是的, 難道我說錯了什么話嗎!下手下得這么重、都說了補習結束我還要去見人、往臉上招呼算什么啊……完全就是一點都不懂得體貼人的惡劣前輩!”

    一路嘀嘀咕咕,踩著公交車的時間,搶在天黑之前離開稻荷崎到達白木優生的家門口。

    宮侑從口袋抽出手機, 置頂聊天框發送的訊息還是灰色的[未讀]。

    “難道還在睡覺嗎,消息也不回……可惡、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

    氣憤的人口頭憤憤念著,動作卻無比嫻熟地從斜挎的排球包里找出對應的鑰匙。

    鑰匙的另一端墜著只可愛的兔子掛飾,與其對應的另一半是狐貍,正在他口中抱怨的對象那里。

    “咔嚓”兩聲, 鎖拴轉了兩圈。

    宮侑拉下門鎖進去。

    不出所料、室內一片昏暗, 燈也沒開。

    一進門就是空空蕩蕩、生活痕跡幾近于無,對此視若無睹,在玄關換鞋, 宮侑“咔噠”一下開了燈,熟門熟路在一樓各地方巡視了圈、確定某個家伙沒有藏在什么桌幾底下或盥洗室角落, 才深深呼出口氣,側首、將視線瞄向二層。

    來到這里很多次, 對一樓的布局宛如回家般熟悉。

    但是二樓卻不是如此,他在此之前幾乎從未涉及過。

    或許是出自對交往中的對象的尊重或者是什么距離上的把持, 在沒有得到確切允許的情況下是不會踏入對方的私密空間。

    但是現在……眼見著是不得不踏入了。

    宮侑懷揣著一種微妙的情感視線堅持不亂看、只一心一意搜索某個到現在都沒有露出影子的家伙。

    終于、在連續開錯了兩道門后, 他成功開啟了屬于臥室的門。

    偌大床榻上,層層疊疊的枕頭好似堡壘,在巨大的灰色毛絨兔子玩偶的注視下,拉到頭的被子鼓出一道弧度。

    半抱臂站在門口, 宮侑與直勾勾盯著門口守衛模樣的‘小優’對上視線。

    他沉默了下,很快敲了敲臥室的房門, 清脆的“扣扣”兩聲于室內響起。

    床上的鼓包動了下,像是條件反射與肌肉反應。

    以為會有什么樣的結果時, 動了下的鼓包又緩緩恢復無聲。

    宮侑:“……”

    這下表面功夫也做完了,沒什么耐心的人一步踏入室內,干脆又利索地蹲在床側,盯著半晌不動的人看了會兒,

    “優生?”

    他聲音不大,但在寂靜室內十分清晰。

    迷迷糊糊的人勉強捕捉到點聲音,大腦努力支棱著,但敗給疾病,遲鈍無比。

    “……優生,聽得見嗎?”

    微斂的眼瞳顫了顫,被薄薄眼皮包裹,勉力集中些許思緒,白木優生遲一拍意識到有人在叫他名字。

    被子里的空間狹小又逼仄、空氣并不流通,反而因呼出的滾燙呼吸影響更加悶熱。

    一點觸碰的力道隔著被子傳遞過來,在外面的人似乎還拍了拍他。

    “是、是誰……?”

    干澀話語出口,含混不清,兀地一下拉至頭頂的被子猛地被掀開,干凈清新的空氣進入,伴隨而來的還有刺目光線與極近距離下因逆著光看不明晰的面龐。

    眼瞼薄薄,眼皮輕顫兩下,其下的眼仁轉動、盡力適應著突如其來的光線。

    下一刻、一點陰影落在臉上,偏低的溫度穩穩覆在眼前,擋住了光線的侵襲。

    手上動作很輕緩,放得又小心又注意,這么做的人似是笑了下,隨后以一種隨意散漫的音調開口,

    “是~是我,怎么,白木公主終于睡醒了嗎?”

    艱澀遲鈍的大腦正在努力將‘白木’與‘公主’一詞聯系上。

    但很快、伸手幫他擋住刺目光線的人突然就炸毛,原先只是大概放著的手掌猛地貼近額頭,不住對比著,

    “不是、怎么還發燒了啊,怎么這么燙,你是笨蛋嗎一點都不吱聲的啊!”

    氣急敗壞的人滿屋子亂轉尋找醫藥箱,被沖的一愣又一愣的白木優生勉強適應了光線,慢一拍意識到現在的狀況以及面前之人,

    “侑、侑前輩……”

    “——哈?”

    總算找到了醫藥箱,正在開著的人不耐回聲,“又怎么了,有話快點說。”

    “前輩怎么會……在這里…”

    “不在這里難道就要放任你這個家伙把自己燒成笨蛋嗎!”沒好氣,宮侑拿好測體溫的溫度計過來,“啊——張嘴!”

    乖乖照做的白木優生含著溫度計,滿臉茫然又無辜地望過來。

    宮侑倍感自己仿佛在和空氣打拳。

    深深吸了口氣,把枕頭堡壘分解在人背后壘好成靠背,看著灰發少年掩不住面上困倦、但還是老老實實聽話靠在那兒量體溫。

    “退燒藥…感冒藥,找到了,還好都沒過期。”撥弄醫藥箱,找齊要用到的東西,宮侑總算呼出口氣,這才分予視線到身側人面上,

    “不是說只是感冒嗎,就這樣早上還要去學校,真的是——”

    白木優生緩過勁來,思緒總算轉得動了,張口就想解釋,卻忘了自己還含著溫度計,一張嘴溫度計就杠了下牙齒。

    面前的人立馬緊張起來,“算了算了,現在別說話了,等測完體溫再說。”

    白木優生點頭。

    背靠著堆起來的枕頭靠背,微微闔著眼。

    無聲無息的,只余呼吸微沉,寂靜相處,視線也就情不自禁落在他臉上。

    或許是先前埋頭昏睡、將自己塞入被子里,空氣不流通,此刻鼻尖紅紅的、連帶著蒼白臉頰都浮著點淺紅。

    不安穩的睡姿激得平常總是打理得整整齊齊的發絲東一簇西一簇跳出,有些亂,但或許是出了汗的緣故,稍許發絲貼在臉側、頰畔,偶有那么幾絲被唇瓣抿著,不經意地含在口中。

    他毫無所察,微闔著眼,薄薄一層眼皮斂著往常漂亮又剔透的眼瞳,只從密稠的眼睫里窺到一絲翠冷的余光。

    宮侑視線輕慢一拍,放在手畔的手機“嘀”的一聲響。

    是先前為溫度計設置的測量時間到了。

    咳了聲,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宮侑開口,“行了,溫度計拿出來給我吧。”

    說著讓人拿,自己卻直接上手。

    白木優生在‘嘀’的一聲響時就睜開眼,輕輕應了聲,順著面前的手的力道張開唇瓣,順從地讓人取出溫度計。

    “38度6,嘖……就差一點就能給你燒成笨蛋了。”嘴毒碎碎念,行為上截然相反。

    捏著溫度計重新消毒好放回,宮侑又伸出手,坐在床側以手背探了探灰發少年額頭,微俯身過去觀察人表情,

    “……現在感覺很不舒服嗎?”

    發出點含混不清的音節,白木優生沒有多說話,只汲取更多搭在額頭的溫度。

    伸過來的手一般是熱的、體溫較他而言偏高些,但是現在因在發熱的緣故,會覺得熱的體溫也變得舒適起來。

    瞇起眼的人沉默,只宛如只渴求溫度的小動物般貼著手背不放,又黏糊又纏人,最起碼落在某人眼中是這樣的。

    “真的是……這個時候就不要撒嬌了啊。”明顯很吃這一套,可是擔心與在意占據上風,宮侑深深吸了口氣,硬生生收回手,拆了醫藥箱的退燒藥,剛想遞給他,想起什么、突然避了下。

    迷迷糊糊已經伸出手去拿的白木優生拿了個空,手指只好搭在人手腕上。

    宮侑:“……有沒有吃飯?”

    緩慢思考,白木優生遲緩開口,“早飯…吃過了。”

    宮侑:“……”

    ——他就知道。

    還好多問了一句!

    倍感無奈的人一抓頭,站起身,又看不過眼、將灰發少年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把人裹了個嚴嚴實實確認不會再受涼,才哼了聲側首,

    “等著、我馬上上來。”

    “是……”

    “別亂動!”

    “好、好的…”

    “水倒在這里、喝完要把手再塞回去!”

    白木優生沉默,望著一步三回頭,出門后就噌噌奔下樓的背影。

    這種被照顧的感覺…真的久違了。

    前輩他……很像媽媽…

    絲毫不知自己在笨蛋兔子后輩心中隱隱朝著‘媽媽’的微妙方向大踏步的宮侑下了樓一陣乒乒乓乓,終于,搶著時間竄回來,重重放下一放,

    “好了——先吃點東西再吃藥!”

    動作看起來是重的,落在面前是輕的。

    床上支起小桌子,白木優生自己都不記得是放在哪里,但被宮侑找到了并安安穩穩放在面前。

    新鮮出爐的粥緩緩溢出點熱氣,向外撲散著。

    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下,白木優生道了聲謝,慢慢就要端起碗。

    手指還沒觸到碗壁,單手托著臉在旁邊看的人一聲不吭插入打斷。

    “算了,我來就是了。”

    白木優生遲緩眨了下眼,“我自己…可以的。”

    “這個時候病號就該適當地示弱、好好接受好意就行,”宮侑咂了下舌,飛快補充,“而且根本就沒有必要在我面前逞強!”

    他視線移轉,飄忽了下,白木優生還是捕捉到了輕又快的話。

    “我本來就是為了照顧你才過來多看一眼的啊!”

    白木優生:“……”

    白木優生:“!!”

    啊、啊…完全說不出口其他的話。

    被一記直球集中心臟,即使狀態呈現Debuff,但效果卻是加倍了。

    灰發少年眼仁直勾勾的,眼尾薄弱處落下點旎紅,視線落下,滿滿全部都是足以明說的情感。

    視線的終點,對此照單全收的人心底因‘不小心’ 說出真心話慢了一拍,但得到的回應卻是超本的,余光瞥著人表情,心情愉快、可面上還是要表現出一副‘不過如此’的模樣。

    手指捏著勺子攪動了幾下碗里的粥,佯裝專心致志的宮侑低頭吹了吹,難得如此細致、還貼心將粥吹涼。

    “張嘴,啊——”

    同步示范,宮侑遞出勺子,穩穩落在人面前。

    學著宮侑的模樣,白木優生張開唇,小小咬住了勺子。

    勺子另一端傳遞來被攥住的細微力道,視線微抬,可以看見遞著的人視線不輕不重落在自己臉上。

    目光對上,輕微閃動了下。

    到底沒有說話,兩人十分默契地將這個喂粥環節共同度過。

    瞇起眼被擦了擦臉,白木優生吃了點東西,恢復了些力氣。

    熱乎乎的食物發揮作用,額前密密洇出薄汗。

    穿在身上的還是早晨換上的稻荷崎制服,學生襯衫材質一般、雖然不透但也算不上厚。

    出了汗就止不住地黏在身上,發尾潮濕、貼在頰側脖頸,灰發少年緩緩坐起,就要掀開被子試圖下去。

    一轉眼就看到這驚悚一幕的宮侑當即制止,“要做什么啊你?!不是還在發燒嗎!!”

    被撲過來的大型狐貍嚇得一激靈的白木優生卡頓,“那、那個…洗、洗澡。”

    “——哈?”

    “身體…有點黏,”灰發少年瞥過臉,不太好意思道,“前輩…可以稍微離我遠一點的,都是…”汗。

    他話沒說完就被下一個突發舉動打斷,撲過來的金發人影惡狠狠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的額上,又拱又擠,完全就是只麻煩的大型動物。

    “我才不要離遠點,難不成優生現在還嫌棄我嗎?!”

    白木優生:!

    不、不……他的意思不是這個,是擔心前輩會嫌棄他才對。

    “——用完了就隨隨便便丟掉,”

    宮侑越說越氣,一頭將人創進枕頭堆里,

    “給我好好待在我身邊!”

    第079章 第七十九章

    到底還是沒能洗上一個澡。

    白木優生被團成被子點心、裹得嚴嚴實實。

    聲稱“還在發燒, 要是現在不注意待會更嚴重了怎么辦!”的宮侑盯得遲鈍的人也察覺到幾分在意。

    “好…好的吧。”灰發少年拗不過他,只得含混應聲。

    他很乖,聽話應了就果真一動不動, 任由人將他卷入被子中,塞得滿滿當當。

    吃完飯間隔了會兒也吃了藥,稍微恢復些力氣的白木優生微側首,

    “侑前輩…回去的話會很遲嗎?”

    收拾好的宮侑在床側坐下,聞言望去, “怎么, 現在就要趕我走了?”

    白木優生:“!”

    被子團子動了下,示意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

    “……哼,”宮侑伸出手, 探了探人額頭溫度,手指微動, 觸了兩下臉頰,

    “別擔心, 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男聲繾綣入耳,低低輕纏, 無端令人安心, 落在耳中情緒逐漸安定。

    “好、好的…”小小應了聲,白木感受著額頭傳遞來稍涼的溫度,與滾燙額頭對比,存在感鮮明。

    頎長手指微蜷, 恍惚間,似乎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攜帶的氣息, 清新自然,溫暖舒緩。

    如他所說, ‘睡著了就走’,但淺淺意識中輕觸著額頭與臉頰的手指一直未曾離開。

    退燒藥起了效果,意識迷迷糊糊,能感覺到微涼的觸碰落下,一點一點仔細擦拭過。

    惱人不適的黏膩感與汗水被拭去,這么做的人很小心,謹守著放出的空隙,似乎是生怕讓人著涼。

    額頭上頂著的濕毛巾換了不知幾輪,總是清爽舒服的。

    喉間溢出點小小的呼吸聲,鼻息深沉,但一直被好好照料著,心臟如入云端,柔軟蓬松。

    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對他說話,細細碎碎,很像念叨與帶著小小情緒的指責,但更多的并不能聽清。

    憑借本能與直覺,床榻上微側首睡著的灰發少年乖覺蹭了蹭擠好的毛巾幫他擦去脖頸汗水的手。

    黏在身上的襯制服襯衫扣子解開幾粒,稍微扯開的縫隙里露出點粉白皮肉,洇出的汗水被一五一十擦拭干凈,倒也勉強算干爽。

    宮侑的手被壓住,細白下頜壓在其上,觸起來柔軟細膩。

    無意識這么做的人唇線微彎,似是做了好夢,薄薄一層眼皮下眼仁停息。

    很安靜,無論是睡姿還是其他的什么。

    的確符合起來一開始脫口而出的印象,‘白木公主’…白雪公主什么的。

    “……完全就是個笨蛋。”

    這么說的人語氣卻含笑,手指輕輕撫弄著搭在其上的一截下頜,像撥動貓咪或是小動物一般。

    眼瞳輕微顫了下,盯著人在看的宮侑想到點事,捏在手中的毛巾擰了一圈,重又蓋在灰發少年的臉上。

    “優生?”

    “……優生?”

    連續叫了兩聲,沒有回應。

    看起來似乎是睡著了。

    稍微俯身湊近,呼吸輕微,能將人面上表情全數收入眼底。

    睡著的灰發少年表情靜謐安定。

    宮侑伸出手、手指輕輕戳了下,點在人臉頰上。

    稍微一施力,指尖小小凹陷下一個弧度,觸感軟彈舒適,被挑起興趣般,宮侑逮著不省人事的后輩一個勁兒戳戳戳,成功將那一塊戳得紅通通。

    “算了,”玩夠的人嘀咕道,“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勉強先放過你。”

    睡夢中的人毫無所察,仍舊是一副十分依賴且信任的模樣。

    宮侑呼出口氣,把手挪開,從指尖探去、在熱乎乎的被窩里牽住人的微蜷的手指。

    夠到的時候剛想做更進一步,但被牽著的人反而無意識地牽緊。挽留好不容易靠近過來的人一般,非常主動地一點不放。

    “真的是……”

    靜坐在床側的人發出感慨,“完全拿你這個笨蛋沒辦法啊。”

    ……

    白木優生的燒在半夜就退了,感冒程度也減輕許多。

    早晨醒來兩眼一睜就看見睡在床側椅子上的宮侑,整個人完全陷入迷茫。

    反應過來后忙不迭就要從床上起來換人,身體一動、才發現在被子下藏著的不知何時牽起的手。

    牽得又緊又纏,僅有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

    呆呆盯著兩人牽起的手看了半晌。

    面前逐漸傳來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意識到什么、旋即緩緩抬起頭的白木優生唇瓣微動,映入眼中的便是一點一點睜開眼,坐在椅子上朝他看過來的宮侑。

    見笨呆呆的后輩望過來,宮侑打了個哈欠,“醒了?”

    白木優生:“是、是……”

    宮侑盯著人看了半晌,直將原本就結結巴巴的灰發少年看得更加緊張。

    白木優生試探開口,“侑前輩…晚上一直都在這里嗎?”

    “不然呢?”宮侑勉強抓了下后腦,反問道,他大概伸了個懶腰從凳子上起來轉了轉,

    “現在感覺怎么樣?”

    白木優生:“好、好多了。”

    “這樣啊。”得到肯定回答,宮侑應了聲。

    白木優生點點頭,面前卻兀地落下點陰影。

    站在面前的人曲膝靠近,直接俯身向前伸出手,探出測了下人額首溫度。

    他這番動作做得嫻熟且自然,仿佛做過無數遍般行云流水。

    白木優生眼瞳緩緩睜大,一時之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落在額上的手掌溫度依舊偏涼,或許是睡在椅子上的緣故,探了探,沒有昨天那么燒了。

    宮侑心下稍松。

    余光微動、注意到掌下之人的表情。

    視線對視上,白木優生一緊張,“那個、前輩不回家……不要緊嗎?”

    努力圓著自己的話,他磕磕絆絆解釋道,“前輩的父母會擔心的…還有治前輩,對。”

    “那個啊——”拖長音調,宮侑拉了拉僵直的胳膊,側首開口,

    “已經提前打電話說過了,根本不用擔心。”

    “這、這樣……”

    “怎么,感覺優生你——似乎很緊張啊?”

    “!!”

    說不緊張是假的。

    沒想到侑前輩居然會直接留在他身邊,甚至一整晚都在照顧……

    淺淡的記憶回籠,睡夢中迷迷蒙蒙感受到的再次如海浪般泛上記憶的沙灘,白木優生正要重新復現,追溯更多,宮侑收回手看了兩眼,

    “還有點時間,要再睡覺還是直接起來?”

    白木優生被一提醒,望了眼手機時間,才解鎖,就看見手機上整整十幾條的未讀短訊與未接來電。

    時間是昨天上午睡著后一直到晚上,發訊人是一致的[宮侑]。

    看他動作停住,宮侑湊近距離,自然也看見了白木優生的手機。

    “現在要回我也來得及哦,”宮侑隨意發言,“好好請求我的話說不定我可以原諒某個笨蛋因為生病直接睡過去、讓別人一直干著急這件事。”

    “……”

    “喂喂、不會真的要求我吧,我開玩笑的!”

    逗人的人瞥到灰發少年表情,自己反而是先亂了陣腳的那個,“你不會直接感動到要哭了吧?”

    他湊近,距離拉近到鼻息、眼睫、面頰細節處一五一十映入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微垂下臉的灰發少年眼尾微垂,杏仁眼型卻無端透露出點可憐的意味,小狗一般抬起眼,濕漉漉地注視著。

    漂亮的翡綠色眼瞳浸了水,像新鮮出爐的玻璃球,捏在指尖能一清二楚映出其內倒影的人影。

    “……嗯。”露出可憐表情的人輕輕應聲。

    宮侑:“……”

    ——Nice pitch!

    一記絕對的直球通報,宮侑頭頂的血條肉眼可見被清空。

    “別哭啊,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艱難擠出話語,勉強算是勸和哄。

    宮侑才收回的手還沒放回身側,就又落到了人的臉上,只是這次是稍稍曲起,指節彎曲、擦拭抹蹭了下眼瞼其下,觸及到一滴濕意,溫暖又灼熱、從指節皮膚直接洇入心底。

    “……”

    說不感動才是假的。

    努力想張口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梗塞了下,說不出來真正的心情。

    “不會的。”白木優生搖了搖頭,認認真真道,“侑前輩對我很好,絕對不會被誤解的。”

    ‘這算什么解釋啊。’想法從腦中一晃而過,對視上人的眼睛時又加深許多。

    “嘖……”發出咂聲,宮侑勉強算過,“知道了知道了,總之——你不是要洗澡嗎,昨晚上就一直嚷嚷要洗澡什么的,快點去了,現在一定出了一身汗,快去快去!”

    話題調轉的很生硬,但白木優生很快被他轉過去。

    的確是該去洗澡,雖然有宮侑在幫他擦過身體,但是發絲鬢間被打濕,一些不適宜直接觸碰的地方也是,現在最急迫要做的的確是痛痛快快洗澡。

    “那、那我去了……”灰發少年從床上爬起。

    “啊、等等。”路過床側人,對方兀地出聲。

    白木優生停下,耐心地聽著。

    單手插兜,想到什么的宮侑視線輕緩掃過他臉頰,“我和你一起去。”

    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努力嘗試理解,白木優生重又拆分了下,

    “前輩的意思是……”

    “一起洗澡啊,怎么?不行?”

    對方問得理直氣壯,白木優生一時被攝住,“當然…可以,但是……”

    “有什么好但是又猶豫的?”

    宮侑眉毛微挑,落在面上,“你難道真的認為我會放心讓你這個病患一個人進去?”

    “……”

    難道…不是嗎?

    白木優生心底疑惑。

    他表情全寫在面上,一眼望去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還是說——”宮侑故意開口,尾音拖長,“優生,”

    似是發現了什么感興趣的東西,他輕飄飄開口,

    “你該不會以為……我想對你做些什么吧?”

    第080章 第八十章

    話說是這么說, 但真正意義上現在還不是可以做些什么的時候。

    首要的是,健康最重要。

    拎著衣服和人一起塞進浴室,宮侑掐著表在門口計時, 叮囑著一旦超過時間就絕對會進去撈人。

    白木優生心系著這番話,幾乎是急匆匆地洗了個戰斗澡,頭發也沒擦干、爭分奪秒亂穿一通衣服生怕遲了、立即出來。

    守在浴室門外的人靠墻正正好好數到時間,見門打開,白霧氤氳、搭著濕毛巾的人臉頰上還在滾落水珠, 瞇起眼心情甚好點了點手機。

    “看來還是有在好好聽話的啊, ”宮侑感慨道,牽著蓋在他頭上的毛巾就是一通揉搓,擦得水分稍感、服帖的軟發炸起才勉強放過。

    唇角銜著笑, 說出的話說不上是遺憾還是什么,總之就看著人打趣道,

    “還以為能進去幫忙呢,這么一想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嗯……微妙有些遺憾呢。”

    白木優生被摁在椅子上坐著擦頭發,一句不敢吱聲。

    “怎么了, 洗個澡洗得不會說話了嗎?”宮侑瞥了眼, 輕飄飄道。

    艱難聚焦,灰發少年盡量擺出一副認真誠懇的狀態,努力道,“‘遺憾’什么的…感覺, 好像還是不要發生…會稍微好點。”

    “……”

    宮侑瞇起眼,盯著人, 直勾勾、一眨不眨的。

    白木優生心底發毛,視線從對視慢慢轉開, 小心翼翼維持著表情。

    “嗯……”

    擦頭發的人簡短發出了一個音節。

    宮侑:“這么一看……”

    宮侑:“優生你、居然會和我頂嘴了啊?”

    白木優生:“!”

    灰發少年表情一下子僵硬凝滯,十分不自然,亂飄的視線沒有個定點。

    覺得他這個表情也很有趣,狡猾的狐貍沒有輕易放過,擦頭發的手也沒停,只是狀似一邊思考一邊道,“這么一看,果然和之前的模樣很不一樣,難道是得寸進尺的類型嗎——”

    白木優生:“!!”

    情不自禁、就……

    微抿唇瓣,飄忽的視線勉強落在某一處,而余光卻在小心地觀察著。

    該說是因為被前輩好好照顧感受到了足夠安全感與安心感,所以情不自禁就多進了一步,類似于更可靠更值得依賴的……

    但是似乎只顧著自己,沒有考慮到被這么做的另一方的想法。

    果然、還是太……

    “既然得寸進尺的話,那其他的是不是也該一起跟上啊。”宮侑慢悠悠補充,扯回了白木優生走遠的思緒。

    “其他的…一起跟上?”

    “嗯哼。”

    回答不解與疑惑的是一聲帶著情緒的輕哼。

    白木優生:“侑前輩……指的是?”

    還以為好不容易變得機靈點,結果一回頭看去還是個笨蛋,宮侑幾乎拿這家伙十分棘手,

    “都學會頂嘴了,勉強也多少有點交往中的感覺,哼哼……當然、這可不是鼓勵你的意思。”

    白木優生加載中。

    “比起先前一口一個什么‘侑前輩、’前輩’這么叫著卻客客氣氣保持距離的好多了,明明交往了這么久結果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為就是個前后輩關系呢。”宮侑抱怨,一句一句箭頭般直直戳向加載中的人。

    一時之間、白木優生愧疚感拉滿。

    原來、侑前輩一直都在在意這個嗎。

    雖然好像本來就是前后輩關系什么的。

    “——所以,”言歸于此,原地總結,宮侑泄憤般一拉毛巾直接將一頭炸毛灰毛搓得更加混亂,情緒拉滿,

    “最起碼也到了拉近關系的重要節點了吧?”

    白木優生思考,理解,“所以……?”

    宮侑:“‘前輩’‘前輩’什么的話已經聽夠了,現在我要更親密——也更甜蜜、更加具有交往的感覺的——!”

    “……”

    CPU快速運轉的聲音。

    盯準人的臉頰,宮侑單手壓著肩,面頰拉低,視線輕挑挑了下,“怎么,都已經提示到了這個份上——還沒想好嗎?”

    “前……”音節出口第一秒,拉低高度的人俯下身,不折不扣、結結實實地咬了下因開口微張的唇。

    沐浴過后染上水溫與霧氣,唇色淺紅,被這么咬了下色澤更加滟麗。

    “回答錯誤的話可是會被懲罰的,所以優生你還是想好了再說。”

    ‘懲罰’出現在這里有些微妙,咬得不重、但是依舊留下了痕跡。

    宮侑的話理直氣壯,本人也是自我注意、根本沒有感覺哪里有不對勁。

    被他這幅氣勢裹挾,白木優生成功陷入對方思維。

    ‘不可以再叫前輩為前輩。’

    大腦擰成了一個結。

    宮侑還在好整以暇等著,有一搭沒一搭玩著人的頭發。

    “宮……”

    才開口,又是結結實實的一下。

    唇舌繾綣,不過比起剛剛那個只是停留在唇瓣上的一點輕咬更過分些。

    唇與舌接觸的,濕軟觸感一蹴而過,很快舔舐了下唇肉上被兩次輕咬留下的痕跡。

    咬下去并不痛,幾乎無甚感覺,但舔吻卻異常明晰,難以忽略。

    眼睫顫了顫,呼吸情不自禁屏緊,遷就人的姿勢是身體靠前,因慣性或躲避,止不住向后挪移,但也不過只挪移了那么一兩厘米,結結實實的一只手掌嚴絲合縫扣在后腦。

    掌心溫熱,滾燙溫度實打實地傳遞而來。

    穩穩當當卡在那,阻斷了所有退后的道路,只能如此承受著。

    “第二次了,”食髓知味,慢條斯理放開被咬的又紅又腫的唇瓣,宮侑掀眼,心情不錯,“雖然我是不介意再多來幾次,不過照這么下去——優生你,真的還能承受得了嗎?”

    問話的對象,上氣不接下氣。

    他本就不擅接吻,更何況低燒才退,又才是洗完澡出來,氣息更加短促,此刻勉強受著,胸膛起伏,眼瞼燒著了般、浮上層淺暈的紅。

    “會、會傳染…感冒的。”

    這是好不容易平復呼吸后說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聽清的瞬間宮侑一挑眉,一點好笑情緒躍上心頭。

    “那又怎樣,傳染給我的話正好就代表著優生你能快點好起來,巴不得啦。”手掌心托著人后腦,卡得正正好,體溫偏高偏熱。

    ‘果然生病的人會更熱一些,體溫也是,KISS也是……好色啊。’

    宮侑心底想著,眼見著灰發少年表情擰在一起,細細的眉毛,沾染上紅的面頰、與不受控透露出真實情緒的耳尖。

    直面這番話,更是解釋不清自己心底究竟如何情緒。

    摁捺住失序的心跳,以理智清醒的那一面開口,白木優生微偏過臉,“身體…前輩的更重要,更該好好保護,不要被傳染…才對。”

    “那就要看你什么時候愿意給我一個想要的正確答案了。”宮侑悠悠哉哉道。

    對著灰發少年指責視線寸步不讓,壓低臉龐看著人,“畢竟一直給不出來的話我就只能一直‘懲罰’優生了啊,還是說、你其實也在享受……故意不給出那個——”

    肉眼可見面前人‘唰——’地一下漲得通紅。

    艱難支吾阻止話語要開口反駁,但落在故意這么說著人眼里,只剩下‘好可愛’。

    “沒、沒有,我沒有,是前輩突然、所以才,那個……”

    “嗯嗯、算上剛才的那句又是兩次,多謝惠顧~”

    “……”

    灰發少年緊緊閉上嘴巴,不再出聲,恨不得原地找個裂縫鉆下去。

    物理閉上嘴是不能抵抗另一人的。

    指腹碾著潮紅柔軟的唇瓣,稍微用力抹開,碾壓著濕軟薄紅蹭揉著,視線也停在其上,湊得距離過近,呼吸交織、曖昧氛圍蔓延。

    目光在某一點上對視,‘噼啪’一下,類似于火星點燃爆開的聲音。

    率先接觸得是實打實貼上的唇瓣,碾壓又揉亂,像是要直接將人吃進肚子里,一點都不溫柔。

    帶上幾分情緒,相較之前那兩次,親得更深更猛,抵在唇上的指腹卡在唇與后齒,不僅在親、手指甚至也隔在那里,逼得他不能合起嘴。

    叼著柔軟濕滑的舌頭,視線不輕不重落在被親得完全迷迷糊糊的人臉上。

    不得不說…完全是與平常那副正正經經模樣截然不同,堪稱顛覆。

    來不及咽下給予的,喉結滾動、卻兀地又被觸了下。

    敏感到一碰就頭皮發麻,但再想后退也全然被束縛把控,幾乎是禁錮在這一方小空間,白木優生深深覺得此刻要是再不做些什么,絕對會被完全吞吃殆盡。

    “不、不要了……前、前輩…”

    出口的呻.吟碾碎,一寸一寸消解在觸碰交接的唇齒之中,甚至親得還更加用力,呼吸被掠奪,大腦都在發暈。

    推拒動作被化解,手臂拉著扶在人肩上,交握著支撐喘不過氣的自己。

    蓋在頭上用于擦拭濕發的毛巾落在地上,堆在腳邊。

    一手托著后腦,一手壓在后齒,唇齒完完全全被打開,接吻到呼吸不過來。

    情急之下,被壓制得死死的灰發少年不得不拋開前后輩稱呼,勉強又含混地開口,

    “……侑、侑…阿侑……”

    接收到正確答案,硬生生將人弄得無力喘.息的宮侑這才慢條斯理分開,唇舌與唇舌退開,留下曖昧的水漬。

    “……哼,總算是愿意給了啊。”

    唇舌退開了,但卡在齒間的指節還在那,勾著舌頭沒放。

    只限制說出了正確答案,剩下的話語變成含混模糊的音節。

    望著不得不咬著手指,視線顫顫的人,一切的罪魁禍首心情更好,

    “‘懲罰’什么的,勉強就到此為止,畢竟優生說出了正確答案呢。”

    “……”

    他沒停,繼續道,“不過——都已經說出了正確答案,怎么能沒有獎勵呢,對吧?”

    聽起來像征詢意見,但本該回答的另一方被直接卡著后齒、指腹抵著舌肉,喪失回答的機會。

    玩味勾著唇角,狹長眼尾彎起,金瞳兩點熠熠,宮侑在笑,“真的是……看起來好色啊,優生。”

    “那么——獎勵,也好好來簽收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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