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太宰治疲憊的睜著眼睛躺在床上:“他們好像吵完了。”
中原中也瞌睡的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明天還要上班:“應該是的。”
“你以后能不能給房間裝個隔音?”
“我也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有人敢在我家吵架,真是活的久了什么都能遇見。”
兩人長嘆一口氣, 翻了一個身,終于能好好睡覺了。
第二天的醒來的時候,那兩個異界來的旅客已經(jīng)不在了,只有[中原中也]留下的一張紙條。
“感謝這段時間的收留,告別的話我不太擅長說,祝你們能夠到達自己想要的結局。”
還有[太宰治]的一句。
“祝,長命百歲。”
也不知道究竟是祝福還是詛咒。
太宰治隨意的將紙條扔開, 趴在中原中也身上:“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中原中也把人扒開,從冰箱里拿出昨天剛買的雞蛋, 挑了四個最大的, 轉身塞給太宰治:“我要吃兩個雞蛋, 一個溏心, 一個全熟。”
“我做飯, 有什么報酬嗎?”
“我開車送你去上班。”
“我要你騎新買的那輛會飛的摩托。”
“成交。”
太宰治敲開雞蛋,蛋殼落在垃圾桶里。中原中也對著鏡子打理好頭發(fā),一絲不茍的戴上帽子。清晨的陽光落進來, 撒在窗臺還沾著露水的水仙花上。
人的生命可長可短,非人類本身可以控制。
但不出意外, 他們還會有很多很多這樣的早晨。
郊外的車站很是空蕩,冬日將去, 但殘留的幾絲寒意依然可以徹骨。
[太宰治]將脖子上的紅色圍巾裹的更緊了些, 與身上黑色的大衣相間,像是最簡單的畫, 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蒼白的人。
“很冷嗎?”[中原中也]倚著站臺的板子,發(fā)出了無情的嘲笑, “這么怕冷不如在家里待著。”
[太宰治]冷著一張臉走近了,頂著對方疑惑不解的表情,把自己凍得像冰一樣的手塞進了對方的脖子。
“太宰治!”[中原中也]一瞬間像受驚的貓一樣彈起來,[太宰治]迅速轉身躲過他的一個飛踢。
“中也,是不是太久沒鍛煉了,體術弱了啊。”一邊躲還一邊嘴欠。
[中原中也]忍無可忍的反身又是一踹,這回[太宰治]還是預判到了,但是身體靈活度沒跟上,被踹中了胸口。因為收了力,外加他已經(jīng)習慣被蛞蝓揍了,所以沒感覺疼。
但在被踹到的同時,他扯住了[中原中也]的胳膊。于是兩人一起翻滾著摔在站臺上,扯著對方的臉就是一頓猛撕,都疼的齜牙咧嘴。
站車來的時候,里面寥寥無幾的客人看著小孩子打架的倆人。
感覺到列車的靠近,但一時上頭沒立刻分開的倆人,在感受到數(shù)道看熱鬧的視線后有些懵的抬起頭。
看著他們傻傻的樣子,終于,一個老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上車了,孩子們。”
聲音驚飛了電線桿上的麻雀。
——
三天能做的事情很多。
足以讓曾經(jīng)的“雙黑”震懾整個里世界。
能夠讓[太宰治]想出一百個讓Mafia燃起來的方式。
或者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但三天又太短了。
去撫摸玫瑰花窗上的黃金?
還是去茶卡鹽湖看自己的倒影?
亦或者去西伯利亞挖土豆?
這要耗費很多時間在無聊的飛機上,而位于異界的他們兩個也沒那么多錢訂機票。
所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只是找了一個人跡罕至的村鎮(zhèn),租了一間小屋,小屋后面開著一片藍色的風信子。太陽好的時候,會有幾只毛茸茸的貓在里面打滾。
[太宰治]躺在貓旁邊,枕著頭看天。
白云一朵朵,天也很藍。
和十五歲的時候一模一樣。
忽然一只橘貓翻了個身,板著個臉出現(xiàn)在[太宰治]的視線里,擋住了冬日里難得的陽光。兩人的臉挨得很近,可以看清對方臉上的絨毛。
橘貓問:“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壓著我胳膊了?”
[太宰治]說:“當然發(fā)現(xiàn)了,因為我故意的。”
然后他沖著橘貓的耳朵輕佻地哈了口氣
察覺到對方的怒意后,[太宰治]飛速的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抱著幾只壓著他風衣睡覺的貓就跑了,徒留一地貓毛。
[中原中也]自知追不上,慢悠悠地爬起來。看著他的背影,想要生氣,但又覺得幼稚。
最后無奈地笑了。
跑遠的[太宰治]忽然轉身,風衣的尾巴在空中劃過一個小小的弧度。
他向[中原中也]很用力地招手,和十五歲那年干了壞事要拉[中原中也]下水的時候一樣,然后他將手在嘴邊挽成話筒狀。
“房東奶奶說,吃飯啦——晚回去的人洗碗——”
他很歡快的笑著。
[中原中也]覺得,這是他第一次看清[太宰治]的表情。
晚上的時候,[太宰治]非常自覺地抱著被子睡到了[中原中也]旁邊。
[中原中也]狐疑:“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一間雙床房。”
“你沒記錯,甚至如果你把眼睛稍微往旁邊瞥一下,就能看見另一張床。”
[中原中也]上下掃視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被子上:“那你現(xiàn)在是幾個意思?”
“我覺得你的床比較軟。”[太宰治]振振有詞。
[中原中也]點點頭,順從地抱著自己床上的被子,移去了另一張床。
“行,我和你換。”
[太宰治]:“?”
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有些不解,有些委屈,但最終還是坐到了床上。
“祝你今天晚上做個噩夢。”回過神后,[太宰治]抱著被子,皮笑肉不笑道。
[中原中也]懶得搭理他,給他留下了一個背影。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太宰治]忽然從床上驚醒。
他呆愣地喘息著,用掌心捂住臉,心有余悸地緩了許久,然后才敢不太確定隔著夜幕看向窗外。
窗外沒有光。
不在橫濱。
不是做夢。
[太宰治]這才覺得自己的呼吸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摸索著挪到[中原中也]的床邊,趴在床沿邊安靜地感受著他心臟的跳動。
鄉(xiāng)鎮(zhèn)的夜晚漆黑一片,即使是[太宰治]也沒法在沒光的情況下去看清[中原中也]的臉,于是他需要靠近,靠近這個房間唯一的熱源。
這樣就不會有噩夢,他也不會再冷了。
就在他準備干脆就趴在這兒等到明天早上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貼上了他的臉。
然后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明明是在嘲諷,卻因為困倦帶上了幾分溫柔,“怎么,剛剛詛咒我做噩夢,結果自己做噩夢了?”
[太宰治]:“……沒有。”
“呵……撒謊。”
說完,那只手收了回去,[太宰治]有些遺憾的感受著臉上殘存的溫度,心里有個地方莫名被勾了一下。
“別擺出那可憐的樣子了,一起睡吧。”[中原中也]認命道。
其實[太宰治]從夢里驚醒的時候他就也醒了,但實在太困,雖然意識清醒,眼皮卻睜不開來。
[太宰治]趴到他床邊的時候,他還尋思著這家伙是不是用謀殺他,結果這家伙就只是趴著,而且看上去還準備就這么繼續(xù)睡下去。
[中原中也]這才不得已逼著自己把眼睛睜開來了。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太宰治]這混蛋玩意兒記仇,特別小心眼。
“為什么是我搬過來,不是你搬過去?”
[太宰治]得了便宜還賣乖道。
“那你自己睡去吧。”
“喂,要不要這么狠心啊?”
最終兩人還是擠在了一個被窩里。
[太宰治]:“中也。”
“嗯。”
“我在做夢嗎?”
“你扇自己一巴掌就知道是不是在做夢了。”
“額……那還是假設沒做夢吧。”
“嗯。”
“我們明天待在房間里,哪兒也不去好不好?”
“好。”
“我們……唔……”
[太宰治]還準備說些什么,卻被對方捂住嘴手動閉麥了。
“明天再說,我好困我要睡覺。”[中原中也]已經(jīng)困得嘴都開始打飄了。
[太宰治]眨眨眼,順從地點點頭,于是下一秒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中原中也]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
這睡眠速度,不愧是007的社畜。
[太宰治]小心翼翼地動了一下胳膊,然后隔著被子圈住了[中原中也],這樣他每一次呼吸的起伏,自己都能清晰的感知。
他感受著對方的心跳,睡了一個難得的安穩(wěn)覺。
第二天,按照約定好的,他們待在房間里沒有出去。
空調的溫度打的很高,即使不穿外套也不會很冷。
兩個人蜷縮在沙發(fā)上,裹著一條毯子,把窗簾拉的嚴絲合縫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電視上播放著恐怖電影,小丑正對著屏幕猙獰的微笑,嘴里還咬著一個人的胳膊,血滋啦滋啦地流著。
[中原中也]看著這一幕,再看看手里剛拆還沒來得及吃的薯片,一時間覺得失去了胃口,直接反手塞進了[太宰治]嘴里。
[太宰治]面無表情的接受了。
咔嚓咔嚓咬了幾口,他又吐了出來,不可置信地看向[中原中也]:“這是什么味道的?”
[中原中也]將包裝袋翻過來,沉默了片刻,最后有些同情地開口。
“生姜石楠花味。”
還好不是他吃的。
[太宰治]:“……”
第六十二章
薯片被扔進垃圾桶, 他們繼續(xù)看恐怖片。
對于[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這種常年走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有些恐怖片除了畫面足夠惡心之外, 沒有任何優(yōu)點。
劇情毫無邏輯,[太宰治]甚至有幾次直接看笑了。
于是換成了科幻片。
[中原中也]成功被催眠了,靠在[太宰治]的肩膀上睜不開眼睛,腦袋一顛一顛的。但因為不缺覺,沒過多久又清醒過來。
最后[太宰治]開始放狗血愛情片。
不停的誤會誤會,不停的你爹殺了我媽,你媽害了我全家, 我們血海深仇,但最后我們還是愛得死去活來。
細作永遠愛上自己的目標, 殺手永遠會心軟, 先愛的那個永遠被辜負, 反派永遠在死前被洗白。
其中的智障行為給[中原中也]看精神了。
雖然狗血, 雖然腦殘, 但是上頭。
看到最后男女主深情吻別,哭著說再見的時候,[中原中也]笑倒在了[太宰治]的懷里。
“不行了, 他們腦子沒病吧哈哈哈哈……”
[太宰治]為了防止這家伙笑意厥過氣,敷衍的給他拍了幾下背。
一部電影兩個小時, 沒看幾部就到了晚上。
晚飯的時候,[太宰治]向房東太太借了廚房處理了食材, 一起吃了壽喜鍋。
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壽喜鍋。
以前年紀小的時候喜歡吃垃圾食品, 長大后忙于各自在高級餐廳和一群老東西玩心理戰(zhàn)。
后來,全是色素的廉價棒冰隨著梧桐樹下老人的逝去沒了蹤跡, 老東西也差不多都被弄死了。
兜兜轉轉這么多年,他們兩個人聚了又散, 最后還是坐在同一張桌前。
他們喝酒。
很多很多的酒。
沒有工作,沒有任務,沒有任何值得他們起床的事情。他們可以一覺睡到中午,或者晚上。反正窗簾拉起來漆黑一片,傍晚和凌晨又有誰分得清呢?
世界就是這一片小小的房間,只要他們閉上眼睛,太陽不會升起,明天也不會到來。
喝醉之后,人的話總會多起來。
[中原中也]:“你說森先生現(xiàn)在會不會已經(jīng)回Mafia了?”
[太宰治]:“大概率吧,畢竟你我現(xiàn)在都不在,森先生不想回也不行。”
[中原中也]:“那你猜,我們回去之后會不會一睜眼就看見紅葉姐拿刀劈過來,一邊劈一邊問‘你們兩個臭小鬼居然還敢回來?’。”
“說不定是你那些旗會的朋友先哭著一人給你來一拳呢?”
“那也總比你養(yǎng)的那只人虎錘你一拳的好,估計能直接給你肋骨錘斷三根。”
“看來到時候我就只能先拉著你跑了,最好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
“好啊,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太宰治]拉著他摔到白色的床褥里,他們神志不清的接吻。
他們兩個都沒接吻的經(jīng)驗,以至于吻上對方嘴唇的時候像是在撕咬,直咬的滿嘴腥甜,是對方血的味道。
到了這份上,不是愛到骨子就是恨到極致。愛恨和喝了酒的腦子一樣混沌,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兩者皆有。
吻到一半[中原中也]睡著了,他雖然愛喝酒,卻比[太宰治]酒量小,只能說有時候酒量是天生的,后期再練也好不到哪兒去。
[太宰治]躺在床上,[中原中也]的頭趴在他懷里,毛茸茸的橘發(fā)掃著他的下巴帶來癢意。再抬起頭的時候[太宰治]的眼中一片清明,沒有半分醉了的痕跡。
他的指尖卷了幾縷[中原中也]的頭發(fā)。
“中也,我們明天去哪兒呢?”
已經(jīng)是最后一天了。
[中原中也]迷迷糊糊的在夢中掙扎了幾下,最終還是沒能醒過來,也沒有回答。
“中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中原中也]這回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于是[太宰治]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這次不再像剛剛那樣,粗暴到像是打架,情到深處還給對方來個鎖喉了。
像是對待柔軟的棉花,亦或是易碎的琉璃。
他湊到對方耳邊,輕聲道:“中也,我很開心,我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
“我想,我是真的很愛你。”
這句話說出口后,[太宰治]感覺一身輕松,就好像一直壓著他的,讓他無法喘息的大山消失了。
他本該早就說出這句話——在某個一同打游戲的夏夜,在對方將冰棍分成兩半的瞬間,[中原中也]站在高處肆意張揚挑釁他的時候,亦或者是每次無言看著對方的片刻……
他的血液開始流淌,脈搏開始鼓動,呼吸得以順暢。
他原來也曾如此鮮明的活著。
“我知道了。”一個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太宰治]詫異睜眼。
[中原中也]藍色的眼眸依然帶著醉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像是安慰一個不聽話的小孩。
“我是醉了,不是死了。”[中原中也]似乎是覺得自己難得能騙過[太宰治],有些驕傲地笑了。呆毛一晃一晃,傻的可愛。
[太宰治]被他逗笑了,最角忍不住揚起。
笑著笑著,他摸到手邊一片濕潤,“中也,你在哭嗎?”
[中原中也]摸上他的臉:“我沒有。”
[太宰治]垂下眼眸,凝視自己這位搭檔。
淚落在身下人的臉上,最終滑到了自己的掌心。
“是你在哭啊,太宰。”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極其緩慢地俯身,將頭埋在了[中原中也]的發(fā)里。
“這可真是……真是太丟人了……”他悶聲道。
估計等老了想起來這一天,都會羞憤的想把自己撞死吧。
“說不定我明天酒醒了就忘了呢?”[中原中也]安慰道。
“如果沒忘呢?”
“那我就裝作忘了吧。”
“真的嗎?”[太宰治]終于抬起頭。
[中原中也]酒精上頭的臉氤氳著緋紅色,他露出一個笑:“當然是假的。”
他抱著[太宰治]的頭有些傻傻地笑,揉搓著他柔軟而微卷的頭發(fā):“你放心,這事兒沒幾個月過不去。”
[太宰治]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第二天,宿醉的兩人果不其然一覺睡到了下午。
[中原中也]難得睡這么久,不得不說真的很爽。
[太宰治]正坐在旁邊醒神,對于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來說,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還是有些刺激以及丟人。
[中原中也]不解的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你怎么了?”
[太宰治]眨眨眼:“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么?”
“……沒什么。”
肉眼可見的,[太宰治]好像更失落了。
[中原中也]:“?”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倆好像喝了很多酒。
嘶……好像還接吻了。
那他倆不會是已經(jīng)……[中原中也]的面色忽然變得很奇怪。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不適。然后再聯(lián)想到[太宰治]這一副失望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一個可怕的猜測。
他試探著問:“所以……我應該負責?”
[太宰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
但這疑惑沒持續(xù)多久,他就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么了。于是他的表情由疑惑變?yōu)樗菩Ψ切Γ⒒刂院唵蔚囊粋字:“呵。”
區(qū)區(qū)蛞蝓,是什么給了他能在上面的錯覺?
[中原中也]:“……”
看來是他想多了。
然后[中原中也]又轉念一想:“你昨天是不是和我說什么奇奇怪怪的話了?既怕我想起來,又怕我想不起來。”
[太宰治]:“……”
他默默扯開話題:“今天天氣真好啊。”
[中原中也]轉頭,看見窗簾還沒拉開的窗戶。“你透視眼?”
[太宰治]閉嘴了。
等他們磨磨蹭蹭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重要節(jié)日,這個點兒外面的人很少,稀稀疏疏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中原中也]一時興起,決定要去爬山。他說想要近一點看看月亮。他一個人可以直接重力操作飛上去,但帶上[太宰治]就只能慢慢爬,像這匆忙人間的每一個普通人。
他們爬了一座鄉(xiāng)鎮(zhèn)的荒山。
山路崎嶇,草木郁郁蔥蔥。沒有臺階和指示牌,只能手腳并用,靠感覺向上爬行。
[太宰治]生無可戀的被[中原中也]拽著往上拖,拽一步走一步,像只木偶娃娃似的,堅決不主動自己走一步。
等爬到山頂?shù)臅r候,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了。
很可惜,天上群星閃耀,沒有[中原中也]想要的月亮。微涼的風在他們之間穿梭,仔細聆聽,可以聽到鳥兒微弱的叫聲。
[太宰治]像是變魔術一樣從風衣口袋里掏出焰花棒,“既然沒有月亮,那就放個煙花好了。”
[中原中也]看他又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總覺得這家伙是蓄謀已久。
焰花棒點燃的瞬間,彼此的臉在不確定的光亮里忽明忽暗,虛幻又真實,火苗一點點跳動燃燒,直至最終熄滅。
[中原中也]莫名想到螢火蟲。
只在夏日出現(xiàn)的美麗生物。
他想,下次一起去捉螢火蟲吧。掛在隨便的哪個靠近窗臺的地方,夜晚也就不那么黑了。
等將所有的煙花棒都燃盡之后,[太宰治]忽然道:“那天你和別人跳舞了。”
[中原中也]挑眉:“至于記仇記成這樣?”
[太宰治]不置可否,只是彎腰向他伸手:“可我才是最適合你的舞伴,畢竟你的舞是我教的。”
我們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的呼吸。
于是他們的手掌貼合在一起,無人的荒山上,他們在夜空下起舞,群星是見證者,夜空是幕布。他們的身形交織在一起,[太宰治]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旋律。
沒有觀眾,沒有燈光。
[中原中也]覺得自己這輩子沒坐過這么蠢的事。
[太宰治]忽然握緊他的手。
他說:“中也,昨天你忘記的是,我說了愛你。”
十二點,灰姑娘遺失了她的水晶鞋。
他們謝幕。
星光再次落下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