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最收到這條信息是在一個月以前,當時他忙于工作并沒有過多在意。
他和向梔分居多年,彼此協議如果有了喜歡的人,想要離婚,在征求孩子的意見后,彼此互相尊重對方的建議,可以離婚。
他原以為向梔回國是商量離婚的事情,可這幾天她一直沒有提。
在他提出一起吃飯,她欣然同意,大概是不想提離婚的事情。
周一一早,盛華集團出現了不小的變動。
盛華集團旗下涉及很多業務,在金融,投資,鋼鐵等集團老牌業務,同時又擴展影視制作,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車等新業務。
陳老爺子將老牌企業交給陳最打理,剩下新業務交給方世安。
集團坐落于京北文華道,盛華大廈分為兩座,一座大廈是老牌業務,另一座是新建的,專門用于新業務。
“太可怕了吧,剛剛我還看到高層領導在二十三樓開會,怎么說辭退就辭退?”
“誰知道呢,剛剛在樓下我還看到管總了,他還請我喝了一杯咖啡,怎么說辭退就辭退,他已經是是三把手了。”
“不清楚,小陳總開的會,會議結束,人事那邊就下發郵件了,是每個人都有收到哦,it那邊的直接去管總辦公室拆電腦,緊接著管總抱著一些私人物件就出來了,路過我們辦公室還笑著打招呼呢,強顏歡笑啊,他以前多好面子啊。”
“有些人還去送他了,行政那邊直接通知保安給開道,讓管總順利離開。”
“內部爭斗吧,這也太狠了吧,一點尊嚴都沒有,小陳總看上去挺好說話的,知道管總好面子還這么做,是不是太過了。”
“誰知道呢,我們管好自己就行。”
外面響起敲門聲,陳最摘掉眼鏡,捏了捏眉心,“進。”
“陳總,管總已經離開了,剩下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嗯。
下午朱岐過來談合作的事情,“你這弄得陣仗夠大的,我那邊的副總一整天戰戰兢兢的。”
陳最抬頭,笑了:“跟我有什么關系。”
“人家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怕我跟你學啊,那幫老棒子,他們還都以為你有點草包呢。”
陳最沒明著回答,辭退管鑫鬧這么大動靜也是想敲打一下方世安,這次他的手伸得太長了。
“方世安也是,底層安插幾個人就行了,連副總的位置他都敢安插內線,看來你家老爺子不偏不倚哦,才讓他膽子這么大。”
陳最懶得再提這件事,“昨晚的賬是多少,我轉給你。”
“你真要替向梔出啊?”
“嗯。”
“本來我就沒打算讓向梔妹妹出,她今天問我,我都沒跟她說,昨晚的派對本來就是為了她辦的,不過,我不能錯過宰你的機會。”朱岐找出手機,看記錄,愣了一下,“艸,方世安也要替向梔出這個錢,我收不收?”
他晃了晃手機,方世安簡單的表達了,要為昨晚的派對買單的意思。
陳最抬眸,漫不經心的眼神,“收啊,不要白不要。”
朱岐輕嘖一聲,“要比不要臉,還是你更不要臉。昨晚你這個弟弟跟你搶向梔妹妹,我就覺得他有問題了。”
陳最顰眉,昨晚也是方世安頭一次有這樣越界行為,他一向低調。
“今晚我請你吃飯啊?”朱岐諂媚訕笑。
“有約。”
“向梔妹妹?”朱岐大驚后又一臉猥瑣笑容,“你約的她,還是她約的你?”
陳最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這種事情說不上誰先主動,這是很多年前他們兩個人的約定,解決生理需求,只要對一下暗號,問一句要不要一起吃飯,同意就表示接受,不同意下次再約。
他們已經做好了協議夫妻的準備,而彼此又都有生理需要,那互相解決也是協議好的。
陳最掐了掐眉心,盯著桌面上的照片發呆。
朱岐見狀,拿起照片端詳,“這次向梔妹妹回來,還走嗎?”
陳最回過神,往后一靠,似乎是滿不在意道:“我不知道,走不走是她的自由。”
朱岐吊著眉梢看他,輕輕嘖了兩聲,放下照片,“你倆就是冤家!”
*
向梔對陳最昨晚的突然邀約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好像并不是能單獨吃飯的關系。
失去的五年記憶里,她一定不可能和陳最關系緩和。
也不知道兩人八字是不是犯沖,自從扒了他的短褲,就一直吵架,見面就吵,沒消停過。
后來陳最出國,她為了慶祝還專門買了一堆包包。再然后陳最回國,在她談論如何喜歡方世安的時候,他給她迎頭一棒,告訴她方世安是私生子,還用嘲弄的表情看她,讓她恨他恨得牙癢癢。
反正,陳最請她吃飯一定有貓膩。
這個風流鬼不是想撩她,就是想整她。
真不知道他想耍什么招數。
晚上六點,向梔準時下樓,她站在道邊張望,怎么也看不到陳最的車。
只聽一聲喇叭聲,向梔看過去,黑色巴博斯停在對面,她顰眉,略帶疑惑地走過去,還真是陳最。
剛剛她在路邊找車,印象里一直想找一輛紅色的跑車,在她的記憶里,陳最應該是開一輛紅色跑車才對。
在向梔十五歲,陳最十八歲那年,她參加了陳最的生日會,她記得他們那群公子哥去了俱樂部,玩車。
陳最是一輛紅色的騷包跑車。他們那群公子哥開跑車,一是出來炫耀,二是用來撩妹。
向梔對他們的這種撩妹行為,嗤之以鼻。
在生日會上,有人提議帶妹子跑一圈比賽,陳最選的她。
以當時兩人的關系,勢如水火,向梔卻欣然同意,不為別的,她就想在車里近距離看到陳最輸的樣子就喜歡看他吃癟。
陳最這人平時吊兒郎當,可做什么事情都會成功,隨便做一做就第一。
向梔周圍的長輩對陳最全是夸贊,所以,那時候她上陳最的車,就是想看看陳最怎么輸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陳最剛拿駕照,她就敢上他的車。
最后陳最贏了,她蹲在路邊吐了好久。
向梔開門上車,撩了撩黑色的卷發,人往后靠,像一只高傲的小白天鵝,“你那輛紅色的跑車呢?”
“車庫里吃土。”
與紅色的超跑相比,這輛巴博斯實在是低調,向梔略微尷尬地靠著椅背,“你什么時候這么低調了?”
陳最看了她一眼,戴上墨鏡,嘴角一勾,嘲弄道:“你不就喜歡低調的人嗎。”
向梔:“?”
向梔扒掉墨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陳最沒瞅她,她偏過頭看著窗外,人往車門處擠了擠。
他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真是喜歡她?
陳最帶她來的地方是集團旗下的一家酒店,陳最在這里有一間私人的豪華套房,他和向梔平時要約時,都會來這里。
向梔先下車,腳踩高跟,噠噠噠走進酒店,她知道這家酒店有一個米其林三星主廚,她和方世安來吃過。
那時候她主動結賬,卻被方世安冷淡的神色嚇到,馮佳佳說她傷害了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可那時候她只知道方世安一直勤工儉學,才想帶他出來大吃一頓。
一開始向梔以為在餐廳用餐,直到陳最帶她到了二十層的套房,她才知道是在房間里用餐。
向梔回頭看他,陳最推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她睨著他,審視著他。
她總覺得奇怪,她不明白陳最到底想什么花招,他這個風流鬼約女生吃飯都來套房嗎?
好辦事?向梔想著,再看陳最一眼,他已經進屋,脫掉外套,似乎是察覺到她的遲疑,他同樣看著她,兩人像是無聲對峙。
向梔腦海里腦補了一個又一個畫面,她如果拒絕走掉,陳最肯定會瞧不起她,她骨子里有股扭勁,她不想讓別人看不起,尤其是陳最。
最后她嫌棄地剜了他一眼,才進門。
她時刻保持警惕,進屋便簡單環視一圈。
身后的門啪地一聲關上,她驚得回頭像只膽小的貓。
“你想吃什么?”陳最問。
“隨便,要中餐。”向梔說完,陳最看了她一眼,才打電話給工作人員,“老樣子。”
向梔冷不丁翻了一個白眼,還真是風流鬼,看樣子沒少帶女生來。
為了以防萬一,她給馮佳佳發了一個定位。
馮佳佳正在敷面膜:【?】
向梔:【如果八點沒給你打電話,來這個地方找我。】
馮佳佳納悶,這夫妻倆的夜生活,要給她打電話做什么?難道她也是他們play的一環?
作為向梔的好友,她自然知道這個酒店的意義。
向梔關掉手機,陳最在酒柜里面挑酒,“你想喝什么?”
向梔坐直,警惕道:“我喝酒過敏。”
陳最挑了一下眉,腦海閃現曾經喝多的向梔抱著柱子的模樣。
陳最挑了一瓶紅酒。
餐桌上早就擺好了菜,兩人開始用餐,一時氛圍安靜。
從小母親便讓她學會餐桌禮儀,用餐時她很少說話,她低眉斂目,認真吃飯的模樣,陳最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其實變了很多,手心里破皮的地方,指節下方的薄繭,她那么嬌氣的人,連瓶蓋都擰不開,卻在利迪亞風沙中堅守那么久。
“還回非洲嗎?”陳最突然開口。
“不回。”
“那接下來做什么?”陳最下意識問。
向梔停頓片刻,抬眸隔著長桌看向他,她象征性假笑:“我們應該不是那種走心聊天的關系吧?”
陳最笑了,那雙桃花眼微微彎著,看向她時,含著笑意,散漫又有點……浪蕩?
向梔不得不承認陳最長得很帥,尤其是他那雙深情的桃花眼,再加上他有點近視,感覺看狗都是一副深情樣兒。
一頓飯吃完,陳最進衛生間的功夫,向梔觀察了一下周圍,是一個總統套房。
里屋的衣櫥敞開,里面放著女士睡衣和內衣內褲,還都是輕薄款。
向梔沒敢細看,迅速關上衣櫥,紅著臉從里屋出來,身子有些熱,像火烤一樣。
陳最這個風流鬼玩的夠花的。
她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迎面撞進陳最的懷里。
他換了浴衣,身上還冒著熱氣,濕漉漉的頭發,水滴順著發梢滴落。
叮地一下,落在向梔的臉上,她回過神,錯愕地眨了眨眼睛。
往日如炸了毛的貓一樣的人,此刻安靜地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她想她應該尖叫,可又叫不起來,只能干巴巴地問,“你……你換浴衣干嘛?”
天不怕地不怕的向梔,此刻說話結巴了。
“衣服濕了。”陳最嗓音有些啞。
向梔立刻脫離他的懷抱,雙手抱臂,護住胸口,“你不走嗎?”
陳最疑惑:“為什么要走?”
兩人的距離很近,向梔感覺到男人身上的熱氣撲面而來,帶著一陣木質香。
對上陳最那個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她心突然一沉。
她摸到口袋里的手機,緊張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貼著墻,誤按了屋子里燈。
一瞬間的黑暗,讓向梔有些不適應,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辨認此刻的環境。
不遠處的落地窗外,是燈火通明的街道,遠處明月高高掛起,在地面上灑了一層銀色。
向梔轉身急切地尋找開關,一雙手環住她的腰身,陌生的觸摸,讓她心驚,她準備尖叫,帶著木質香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濕潤的唇瓣貼在她的唇上,是柔軟的,下一秒,她的下唇被他含著,吮吸,帶著一點點力量,急迫的,一點都不溫柔。
他似乎要將她吃了似得,她被迫后仰,心臟怦怦地撞著。
耳邊是陳最沉重的呼吸,“不是說好一個月見一次的嗎,嗯?”
向梔愣了一瞬,雙手按在他的胸前,沒回應他,反而扭動著掙扎,陳最握住她的雙手,反剪到身后。
他的吻再一次襲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向梔反應過來,抬腿踢在陳最的大腿根上,“混蛋!”
她尖叫著,奪門而出,立刻撥打了110。
陳最慘白著臉,扶著墻蹲在地上,他喘著粗氣。
向梔下的是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