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
向立國的生日簡辦, 沒有邀請任何人,只有家里幾個人一起吃頓飯。
他年齡大了,最近去醫院體檢, 身體出現一些毛病,雖然是小問題, 但他還是有些受傷,有些感慨。
年紀大了,也想享受些天倫之樂, 兒孫滿堂。更多的是,他開始回憶以前種種,拿出以前的照片視頻, 睡不著的時候翻出來看一看。
所以, 這次才想讓向梔回來。
向梔是掐著點過來的。
一進門,向立國看向她,再往后看, 沖陳最一點頭,“小石頭呢?”
“去西園了。”向梔回,她直接進門。
向立國臉色一沉,不怎么好看。
向梔才不在乎,自從那次撕破臉后, 她沒有再來這個家, 也沒有再見向立國, 更別提葉秋和葉子蘭了。
客廳里,葉秋和葉子蘭沒在, 廚房里廚師們在忙活著這場家宴。
向立國拍了拍陳最的后背, “進來吧。”
“是,爸。”
向立國一笑, 感慨道:“現在,也就你能叫我一聲爸了。”
陳最沒說話,他這人就是如此,保持著讓人舒服的態度,很少生氣,也很少讓人下不來臺。
向梔立在一旁,看陳最和向立國聊天,她也沒打擾,她盡量避免同向立國交談,以免吵架。
她站了一會兒,出了后門,去院子里透氣,里面的氛圍讓她有些胸悶。
后院已經有些荒蕪,看上去像是被人遺忘,樹上掛著的秋千也斷了線,她捏著那根斷了的繩子,有些失落。
以前都是母親打理這里。
人總是這樣自我拉扯,童年美好的記憶,總是這樣拉扯著她。
她出神地想著,突然被一聲尖利的聲音打斷,是葉子蘭的聲音。
葉子蘭很少發出這種聲音,她柔弱的外表,人設,不允許她這樣。
葉秋壓著嗓子,“我看你是瘋了,因為一個男人,你想做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將你培養出來,不是讓你去……去做小三的!”
“我已經說過,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你怎么就不能聽我解釋。”葉子蘭有些生氣。
“趕緊分手,你知道那個男人的背景,如果他像陳最,許嘉遇那種家室,我同意你那么做,但是他家就是個沒落戶,靠著他妻子支撐著公司,你跟他有什么好處。”葉秋氣急敗壞。
“沒你說的那么嚴重,他在京北拿下那個項目,就會翻身。”葉子蘭說完,吹了吹指甲,“況且,我沒陷那么深。”
“最好是。”葉秋瞪了一眼葉子蘭,拽過她的手臂,“你爸生日,你給我好好表現。他這人越老越念舊。”
葉子蘭咧嘴一笑,有些陰沉,“我知道。”
向梔諷刺地笑了笑,這對母女可笑地讓她無話可說。
生日宴上,向立國的心情不錯,一直在夸陳最。
葉秋笑著附和,“是小七有福氣,找這樣的丈夫,子蘭不知道有沒有這種福氣呢?”
葉秋這幾年一直給葉子蘭物色結婚對象,她一直看好許嘉遇,可惜許嘉遇對葉子蘭半點想法都沒有。
而京北不錯的對象,不多,她又拿不定向立國的主意,耽誤了葉子蘭結婚的時間,好在葉子蘭也算是爭氣,在電影圈混得不錯,有名氣,不少富家公子追求她。
向梔戳了一根春筍,抬眸輕笑,“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葉阿姨這么有福氣,那葉大美女福氣肯定不會差嘍。”
她笑起來,嘴邊的兩個梨渦若隱若現,這讓人覺得她的話沒有惡意。
葉秋笑了笑,顯然是沒想到向梔會這么說。
向立國挑了一下眉毛,看向向梔,有些震驚,向梔從來沒有這樣過。
他自然是滿意地點頭。
“爸爸,我交男朋友嘍,我男朋友很愛我。”
“被狗仔拍到的那個?”向立國板著臉,他不太喜歡子女高調,尤其是不喜歡給他帶來不好的風評。
一個向梔已經夠讓他頭疼的。
“是那個,他很愛我。”話雖然是對向立國說,眼睛卻看著向梔,她眼里厲色一閃而過,沖向梔笑了笑,像是挑釁。
向梔微微挑眉,她一開始不太好奇葉子蘭男友的身份,可如今還真是被勾起了一些興趣。
馮佳佳給她發過照片,她沒打開看,這會兒好奇心驅使下,她點開手機,翻出那張照片。
照片里很難看出主人公的長相,男生戴著鴨舌帽,兩人激吻時,葉子蘭擋住男生的臉,她點開放大,再放大。
男生穿著大領口的白t,彎腰時,露出鎖骨,鎖骨處紋著一串字母。
向梔的手有些抖,她放大那串字母,是西班牙語,是二姐西班牙留學用過的名字,很好辨認,紋身的尾巴處是隱藏的愛心。
那時候她還夸過季霖挺浪漫。
向梔再次確認,縮放圖片,已經百分之百確認這個男生是季霖。
她唇線緊繃,臉色鐵青,手指控制不住地發抖,再抬眼,目光銳利。
葉子蘭同向梔對視,她只覺得后背發涼。
向梔看向向立國,她極力克制自己的怒氣,但……這怎么可能抑制住呢?
餐桌上,向立國在發表感慨,他今天心情很不錯,“我挺開心,你和小七能過來,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吃頓飯,比什么都好……”
下一秒,向梔騰地站起來,走到葉子蘭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和你交往的人是季霖?”
葉子蘭微愣,只是這個表情,已經很明顯了。
向梔哈地冷笑一聲,目光冷冽,她猛地抓住葉子蘭寶貴頭的發,往后一拽,拖著她往后走。
葉子蘭尖叫著,反抗。
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兩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向立國的暴怒聲,葉秋的咆哮聲,葉子蘭的尖叫聲,這些通通被向梔屏蔽掉,她覺得心里的一團火快要讓她自燃了。
憤怒,恨不得殺了眼前人。
最后,是陳最抱住她,將她從這場混亂里脫離出來。
向梔已經不記得自己怎么出來的,臉上火辣辣地,手里還攥著一撮頭發,最后,她好像聽到向立國說,滾……永遠別再回來。
她怎么回的,她說,你以為我愿意來?我嫌你這里惡心。
向立國揚起手,那一巴掌被陳最擋了回去。
她看向葉子蘭,葉子蘭柔弱地躲在向立國懷里低低啜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冷冷一笑,是看著向立國的,“我說過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這個好女兒和她的好媽媽一樣,喜歡破壞別人的家庭,做小三。”
向立國臉色鐵青,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向梔同他們斗了那么久,早就摸透了她們的性子,包括向立國,她諷刺一笑,“不過,很可惜,讓她做三兒的人實在是沒什么能力,外地人,在京北混不下去的,一個沒落戶,靠著媳婦家里的權勢做到現在,依舊是一個小公司。
可真算不上績優股。”
向立國看向懷里的葉子蘭,質問道:“她說的是真的?”
葉子蘭哭著搖頭,向梔笑了笑,她拿出手機,播放錄音。
葉子蘭母女的對話很清晰。
向立國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臉色鐵青,脹得通紅,他推開葉子蘭,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葉子蘭捂著臉,痛哭。
向立國起身,有些頭暈,他盯著葉秋,手指顫顫抖抖,“你養的好女兒!”
葉秋抱著葉子蘭,“你打她做什么,要打就打我,不,我要打你這個小賤蹄子。”
葉秋作勢要起來,向立國狠狠一推,“滾,都滾。”
他擺著手,撫著樓梯桿往二樓去了。
向梔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葉子蘭,“你記著,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從向家出來,向梔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她在發抖,整個人木木的。
陳最看著她,走上前只是抱著她。
他清楚知道,她的二姐對她意味著什么,她二姐的幸福,一直治愈著她。
從她問葉子蘭的時候,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向梔沒有反抗,任由他抱著,她現在需要一個支撐。
她最愛的人,又遭到了背叛。
她恨,恨不得殺了這些人。
“我要去找季霖。這個殺千刀,我一定要活剮了他!”
向梔掙脫陳最的束縛,她身體還在抖,憤怒的意志強撐著不讓她倒下。
“向梔,到我這來。”陳最拽住她的胳膊,將人拉近懷里。
“你放開我。”向梔指甲狠狠摳住他的手臂,很用力,她已經失去理智,冷冷地看向他,“原來男人都一個樣。”
他心里一緊,她那冰冷的眼神,讓他透不過氣來。
她掙脫他的束縛,想去攔車,他追過去,將她拽到一旁,“你現在的樣子,哪個車敢載你?你知道他住哪里?去了要說什么?這件事二姐知道嗎?”
向梔低下頭,眨了眨眼睛,肩膀微微顫抖,是她的身體還在發抖,因為太過憤怒,身體的應激反應。
陳最托著她的手臂,給她一個支撐,滿眼心疼地看著她。
她的理智漸漸回籠,盛怒褪去,一股悲涼涌上心頭。
二姐很愛他,她為他放棄了熱愛的事業。
二姐會知道嘛?
知道了,會不會像她母親那樣,選擇隱忍,選擇原諒。
“我要去找他。”向梔仰頭,紅著眼眶,執拗到。
陳最看著她,“我帶你去。但你得答應我,你別動手。”
“不行!”向梔嘶了一聲,嘴角牽扯到了傷口,“我找他難道是跟他講道理?他背叛了我二姐。”
陳最皺眉,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先把你的傷口處理了。”
“我不需要。”
“難道你想讓小石頭看見你這個樣子?”
向梔抿了抿唇,“我這傷很嚴重?”
她沒覺得多嚴重,除了嘴角有些疼,其他地方沒有感覺。
她從小就擅長打架,和葉子蘭對打,她也是處于上風的。
“嗯,快成豬頭了。”陳最松開手,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向梔看了一眼后視鏡,沒有特別多掛彩的地方,脖子上面被撓了幾下,嘴角有點血,哪里腫成豬頭了。
她斜瞪了他一眼,“你才是豬頭,你知道他住哪?”
“嗯。”他平靜地開著車。
季霖和方世安合作177項目,已經開始布局,這時候季霖是住在盛華旗下的君璽酒店。
他們趕過去,人已經走了,向梔給季霖打電話也處于關機狀態。
“丫的,他肯定知道我要來。”向梔雙手叉腰,氣得想踹門。
“比起找到他,你應該和二姐談談。”
向梔看他,靜靜地看了幾秒,她沒有反駁。
她再怎么憤怒,也要聽一聽二姐的想法,可她又怕,她怕二姐同她的母親一樣,選擇忍氣吞聲。
她看著陳最,莫名有種依賴感。
從君璽出來,她還是打了電話,電話嘟嘟兩聲,都像錘子敲擊著她的心臟,一下比一下重,那頭電話接通,“小七。”
聲音有些沙啞。
“你哭了?”向梔立刻聽出來了。
“沒有。”二姐還是那樣溫柔。
“怎么可能,你聲音不是這樣的。”向梔不依不饒,“是不是季霖惹你生氣了?”
“你知道了?”吳優反問。
她們姐妹倆實在是太熟悉了,一句話便輕易察覺對方的情緒。
向梔抿了抿唇,沒出聲。
吳優了解向梔,“我早就察覺到了,小七,今天他和我說這事兒,是你發現了什么吧。”
向梔嗯了一聲,“我不會放過他的。”
吳優嘆氣,“這件事我會解決,你別做違法的事情。”
向梔氣悶,“他應該受到懲罰。”
“你和誰在一起?”吳優問。
向梔看了一眼旁邊的陳最,悶聲道,“陳最。”
“把電話給他。”
向梔不情不愿地遞過去,“二姐叫你接電話。”
陳最接過來,那邊吳優道:“陳最,小七性子烈,這事你別叫她摻和,我自己會解決。”
陳最看了一眼向梔,她氣得圓鼓鼓地,他走遠了幾步,“不讓她管,她做不到。二姐,這事你和她講清楚,我相信她會有分寸。”
吳優嘆氣,“你把電話給她吧。”
“好。”陳最停了幾秒,“二姐,這事她看得重。抱歉,說了一些不該說的。”
“我明白,你擔心她。”
陳最沒再說什么,他不應該說的,但這事不說出來,吳優不會跟向梔深談,那向梔會鉆牛角尖。
向梔接過電話,那頭吳優道,“季霖去京北后,我就發現他不太一樣了,他很少和我視頻,每次我打過去,他都是在忙。
直覺告訴我,他出了問題。今天他才坦白,我以為他是想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沒想到他的事情是被你發現了。”
吳優笑了笑,“小七,謝謝你。我想……我會和他好好談談離婚的事情。”
“二姐……”她聲音哽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吳優當斷則斷,“你二姐沒那么脆弱,也沒有那么善良。你好不容易回京北,好好陪陪小石頭,別操心這些爛事,不值得。”
“不行,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小七……”吳優有些無奈,她嘆了口氣,“他們不值得。”
“可你值得。”向梔抿了抿唇,帶著鼻音,“二姐,你做你該做的,我做我想做的,我不會惹事的,我都是當媽的人了,很穩重的。”
她笑了笑,語氣盡量輕松些。
“嗯,小七照顧好自己。”
聽著二姐疲憊的聲音,向梔咬了咬牙,二姐和季霖在一起十五年了,最后卻落得如此結果。掛斷電話,陳最走過來,向梔看著他,不免有些遷怒,“男人都一樣。”
陳最舉起雙手,笑著逗她,“別掃射啊。”
他想讓她緩和一下情緒,不要那么緊繃,她現在就像一只豎著毛的貓,完全的攻擊狀態。
“難道不是?我回國的時候,就見過你和別的女人調情,這我不管,反正你有喜歡的人,你想和別人在一起,我們直接離婚,你要是出軌,我就廢了你。即便我們是協議結婚,沒有感情,我也不允許你背叛我。”
陳最氣笑了,“哪天?”
“在seven club 那天,我在走廊見過。”
陳最拿出手機,他真的有些生氣,又有些著急,他翻開朱岐的朋友圈,找到那天照片,遞給向梔,“那個女生是朱岐反串。”
向梔狐疑地看過去,照片里朱岐的頭發衣服和那天的一樣。
“那只能證明,你那天沒有調情,不能證明其他的。”她別扭地說。
陳最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所以,那天你要我的體檢報告,怕我是個臟的?”
向梔抬頭看他,他的眼神太過認真,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我得為我的健康著想。”
陳最向前一步,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他彎腰與她平視,漂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他咧嘴一笑,眉眼微翹,欠嗖嗖地,故意地說,“你放心,睡過我的,只有你。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不久地……將來。”
后面的話,他一字一頓,像是要刻進她的心里似得。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向梔眨了眨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他便直起身,繞過車頭,“走吧,在小石頭回來前,你要換身衣服。”
待她反應過來,紅了臉,氣急敗壞大喊,“神經!下流!我就算再怎么饑渴,我也不會想睡你啊!”
她氣得直跺腳,他可倒好,氣定神閑地坐進車里,還沖她歪頭,示意她上車。
她咬牙切齒地罵道:“狗東西,臉皮夠厚的。”
她氣得圓鼓鼓地,坐在后面,抱著雙臂,頗為不滿地與他拉開距離。
陳最從后視鏡里瞧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溫柔的神色在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漾開,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回到家里,二人在樓梯口分開,陳最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道:“二姐比我們想象的堅強,舅舅舅媽都在新加坡,他們會照顧好她。”
向梔站定,沒說話,她沉默地盯著某一個角落,她想陳最說的對,二姐不是母親,當初母親自怨自艾,帶給她的陰影,她總是下意識想二姐也會那樣。
但二姐本身就是一個清醒獨立的人。
向梔走了幾步,握住客房的門把手,她才抬頭,陳最已經轉身往主臥走。
他的身形挺拔,后背寬厚,這樣的背影莫名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今天,他給她支撐,故意逗她轉移注意力。
她抿了抿唇,沉默幾秒,“陳最,謝謝你。”
她的嗓音有些沙啞。
陳最頓了一下,轉過頭,只聽到嘭地一聲,門快速的關上,他下意識地笑了笑。
第42章 41
向梔沒有再給二姐打電話, 她不想打擾二姐,影響她的判斷。
她的辦事效率很高,當晚就制定了計劃。
比起怒罵, 打架,更好的報復方法, 是讓他們從高處摔下來才對。
她讓馮佳佳幫她調查,馮佳佳本身對娛樂圈的事情很關注,當晚就調查出有用的信息。
“葉子蘭最近在轉型, 她已經轉型了三次都失敗了,這一次的電影對她很重要。這個電影導演是鄒寧,他可是各大電影獎的常客, 他拍的電影必得獎, 而葉子蘭需要這個獎。她推了了兩個國民度具高的綜藝,為了這個電影。”馮佳佳說完,看到向梔沒說話。
她一直皺眉思考, 有些出神。
“這部電影,她勢在必得?”向梔問。
馮佳佳點頭,“而且她如果不能拍,就不能轉型。她的熱度不如以前,粉絲活躍度越來越低, 再沒有作品傍身, 娛樂圈哪有她的容身之地。后面的小花一個個冒出來, 哪個都比她有演技。
所以,這部電影對她很重要, 她為了表示誠意去山區支教。網上一大堆她作秀的新聞。”
向梔拿著手機, 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那就搶了這個角色。”
馮佳佳嘆氣,“要是別的電影,搶很好搶,給點投資的事兒,鄒寧不行,他話語權大,看重了就不會換。”
“那就找人,這么大的娛樂圈,多少人擠破腦袋往里鉆,我就不信這個角色非葉子蘭不可。”向梔憤憤地說,她回過神,“她這事急不得,季霖呢?他來京北做什么?”
“這就要問你老公了,我聽說是和盛華合作一個項目。”
“他負責?”向梔皺眉。
“要真是陳最負責就好說了。”馮佳佳嘆氣,盯著向梔,“方世安負責。所以,這事好辦也難辦,去找方世安一句話的事兒。難辦呢,咱們找人攪黃了,也可行。你選哪個?”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滴滴噠噠地聲音,攪得向梔心煩意亂,她皺眉思考,脫口而出,“我不想找方世安。”
馮佳佳聳肩,一副她就知道的表情,向梔是一個邊界感很重的人,她敢愛敢恨,喜歡就追求,追不上就放棄。愛的十分灑脫,所以當初知道方世安騙了她,她就果斷離開,不拖泥帶水。
“那找人攪黃,我讓我表哥幫忙。”
向梔沒吱聲,她抿了抿唇,“這事兒先放著。”
“為什么?這個項目對季霖很重要,成了公司起死回生,敗了他公司就完蛋了,等這個項目過去,你再想搞他,難上加難。”馮佳佳點了根煙,她靠著床頭,她極度厭惡這種渣男,這種時候就應該捏死他,像捏死一個蟑螂一樣,二姐那么好的一個人。
“可是……”向梔看她。
“你怕對方世安不利?”
向梔搖頭,“這事如果是我攪黃,或者這個項目無論是誰攪黃了,最后都會落在誰的頭上?”
“陳最?”
向梔點頭,“你看我們都能看出來,其他人看不出來嗎?方世安暫且不說,方莉肯定會大做文章。”
“你怕對陳最不利?”
向梔嗯了一聲。
馮佳佳笑了笑,“小七,你在意陳最。”
向梔瞥了她一眼,“你別亂說,我只是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馮佳佳哈哈大笑,“你還記得剛回來的時候,為了藝術館,你騙你爸離婚的事情嗎?那時候你可是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感受。”
向梔嘖了一聲,“他……他……他再怎么說……嗯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們是同一戰線的盟友,對,是盟友。”
“你磕巴什么啊。”馮佳佳笑得越發地深。
向梔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季霖的事情再說,掛了。”
她果斷掛斷視頻,又翻了個身,側躺著,外面的雨還在下,吵的她心煩意亂。
她睡不著,索性翻看鄒寧以前的電影,就算是大導也是會被自己的審美固定住眼光,選的角色十分相像。
他的新電影是一部文藝片,山區女孩盼娣走出大山的故事。
葉子蘭的柔弱性子,確實適合這部電影。
據鄒寧采訪,女主一開始就是一個柔弱性子,迎合家人,不注重自己感受的討好型人格,她的人物弧光就是改變性格,走出大山。
向梔看完,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小姑娘,尤憐,那個有野心的小姑娘。
她執行力很強,第二天便聯系了尤憐要約她見面。
尤憐接到她的電話也驚喜萬分。
她們約在和暢園見面,因為馮佳佳打聽到鄒寧也要去和暢園。
她動作迅速,不拖泥帶水,人要一個個解決,仇要一點點報。
出門時,她在樓下碰到了陳最和小石頭。
陳琪爾也在,她抬手打招呼,“嫂子!”
今天陳最休息,他要帶小石頭去卓然那里上課。
向梔點頭同陳琪爾打招呼,便聽陳最說,“卓然不想見你。”
陳琪爾哼了一聲,“他想不想是他的事情,我見不見是我的事情,他可管不住我。”
陳最睇了一眼,“你這樣霸道,他更不想見你。”
“我怎么霸道了?不霸道面都見不上。”陳琪爾撇撇嘴。
向梔的眼神在兄妹二人身上亂竄,似乎嗅到些八卦。
“媽媽!”小石頭揚著小腦袋,圓咕嚕的眼睛看著她,淡淡的眉毛突然皺起來。
向梔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小石頭一癟嘴,“媽媽,你受傷了。”
向梔摸了摸嘴角,陳最和陳琪爾都看過來。
向梔看了一眼陳最,“嗯……不小心咬的,對咬到了。”
“啊,疼不疼,媽媽我給你呼呼。”小石頭踮起腳,向梔配合他蹲下,笑著摸摸他的頭,“不疼。”
此時,陳琪爾默默移動到陳最身后,幽幽地說,“大哥,昨晚你和嫂子這么激烈嗎?這嘴角……”
陳最看她一眼,她默默閉嘴,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沒想到大哥和大嫂感情已經外放到這種地步,她偶爾也聽過一些傳聞,有關大嫂和二哥的事情。
大嫂的初戀是二哥,后來不知道怎么又和大哥在一起了。
傳聞有很多版本,大哥橫刀奪愛,大嫂水性楊花,反正很多奇奇怪怪的謠言。
也有說他們要離婚的,可他們這感情不好著呢嘛。
簡直是讓她這個單身狗羨慕,只不過更虐她的還在后面。
陳最從客廳翻出來藥盒,拉起蹲在地上的向梔,他捏著她的下巴,沾了些藥膏涂抹在她嘴角的傷口上。
向梔微微張口,目光有些呆滯,任由他掌控,她眨了眨眼睛,心臟咚咚地快要跳出來似得。
他吃什么藥了?怎么這么霸道?
陳最看著她,笑了,“怎么?也需要我呼呼?”
向梔這才回過神來,翻了個白眼,“有病吧你。”
陳最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小心點。”
向梔哼了一聲,抬了一下下巴,“幾點的課?”
“兩點。”陳最看她,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小香風裙裝,頭發也是特意打理過的,“要出去?”
“嗯。”向梔點頭。
“去哪?”
向梔背過手:“秘密。”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側身從他身邊走過,她翹著腳,一蹦一跳地下樓,黑色的卷發跟著顫了顫,特別可愛,到了門口揉了揉小石頭的腦袋,又同陳琪爾打了招呼。
只是開門地時候,她突然回頭看向陳最,笑得狡黠,“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我有辦法解決他們了。”
陳最微微顰眉,只是門很快關上,向梔已經走了。
陳琪爾不禁感慨,怎么兩人拌嘴都這么甜啊,她也好想戀愛啊!
向梔和尤憐約在十二點,尤憐很重視這場約會,她到的很早,一直在門口等著。
等向梔到的時候,她看到鄒寧一行人從門口經過,她察覺到鄒寧看了一眼尤憐,就這一眼,向梔知覺她賭對了。
到了包廂,向梔開門見山,“我想捧你,當然我給你思考的時間。”
“捧我嗎?”尤憐受寵若驚,小鹿般的眼睛撲閃撲閃地,濕潤潤的,真是和她的名字一樣,尤憐,尤憐,我見猶憐。
向梔點頭,“第一部電影鄒寧的。”
“鄒寧?”尤憐驚呼。
“嗯。我找人幫你引薦,你在娛樂圈打拼這么久,也知道鄒寧的脾氣秉性,我不能百分百幫你拿下這個角色,但我需要你自己一定要拿下這個角色。”
尤憐看著她,有些緊張地問,“什么角色?”
“女主角。”向梔看著她,“如果你做得到,單人工作室,最好的經紀團隊,化妝團隊都屬于你。”
尤憐毫不猶豫地點頭,“我一定努力,不……我一定拿下鄒導的角色。不過,我想問一下,為什么您會選我?”
向梔看著她,沉默了一陣,很坦誠道:“因為你符合鄒寧的審美,也符合他拍攝的女主角色,我知道你是聰明人,能堅持到現在,這個角色你會全力以赴拿下。”
尤憐紅了眼眶,她抿了抿唇,吧嗒吧嗒地掉淚,向梔受不住她掉眼淚,慌忙地翻出紙巾,遞給她,“你怎么還哭了?”
“太激動了。”
“眼淚多留著點,在鄒寧面前掉才對。”向梔不太會安慰人,她尷尬地搔了搔眉角,“你要和葉子蘭爭這個角色,拿下角色挺難的,好好準備吧,到時候會有人把你推薦給鄒寧。”
尤憐點頭。
從包廂出來,向梔呼出一口氣,她把賭注下在尤憐身上,她莫名對這個小姑娘有信心。
她快步離開,在走廊上轉了個彎,迎面撞上一個人——方世安。
兩人目光一觸,向梔卻沒有半刻停留,只是淡淡地轉開視線。
可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抓住,“放手。”
她擰眉不悅。
“我想和你談談。”
向梔打掉他的手,語氣冰冷,“我和你沒什么可談的。”
方世安看著她,這總是讓他想起六年前的向梔,那時候的她滿心滿眼都是他。
她的喜歡赤誠熱烈,任誰都會動心。
他忘不掉,他閉了閉眼睛,克制地攥緊拳頭,他想要她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在瘋狂叫囂。
更是在知道她還記得他柳絮過敏的時候,更加控制不住。
和楊芮分手的時候,楊芮說,“方世安,你別做夢了,向梔她不喜歡你,旁觀者都清楚,她和陳最是夫妻,他們沒有傳言那樣不合,他們般配,他們是喜歡對方的。”
“向梔,我愛你。”方世安猛地抬起頭,冷淡的面容,可目光熾熱。
向梔背對著他,邁出的步子頓了一下,她轉過身,微微抬頭看著他,目光審視且冰冷,“別再說讓我惡心的話了,你這種行為,和你的母親有什么區別。”
方世安一愣,目光片刻呆滯,便又聽向梔說,“對一個已婚的女人告白,你是什么心理?我實在不理解。你對我懷著這樣的感情,又為什么交女朋友呢?這樣的邏輯在哪呢?
你喜歡我,你愛我,為什么在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愛呢?因為我和別人在一起了,你后悔了,得不到了?這樣的邏輯又是什么呢?這樣的愛是不是很廉價。我說話一直都很難聽,所以,別再對我說這種話了,別讓我覺得,以前的我看人的眼光不咋地。”
她微微抬起下巴,一如往常,那個驕傲厲害的公主。
“那你呢,你喜歡陳最,對嗎?”
向梔眼神有片刻恍惚,她怔怔地看向他,方世安凝視著她,“對嗎?你喜歡他。”
“這和你沒關系。”向梔回過神,說完,她不想多待,轉身往樓下走。
方世安久久地望著她的背影,忽地苦澀一笑。
她喜歡陳最,她沒有否認。
遠在卓然家的陳最,正躺在卓然小院的躺椅上曬太陽,旁邊的朱岐突然驚呼一聲,“靠,葉子蘭給我發了張照片,讓我給你看。”
陳最扒掉墨鏡,朱岐將手機懟到他面前。
照片里,方世安攥著向梔的手腕,向梔的表情在照片里看不清,只是方世安的眼神滿是愛意。
他看了一眼,重新戴上墨鏡。
朱岐說:“葉子蘭問我你看到了嗎?我回不回?”
陳最哼笑一聲,拖腔帶調地,“回啊。”
“回啥啊,她神經病吧,拍這種照片,好好明星不當,當狗仔。”朱岐嫌棄到,甚至有些生氣。
陳最閉著眼,他沒什么表情地說:“比起關心別人的事情,你還是好好擔心自己吧,好自為之。”
下午的陽光有些大,他微微皺眉,沒了曬太陽的心情。
第43章 42
下午的太陽有些大, 眼看著進入六月份,馬上就入夏了。
“你就這么著了?我就納悶了,向梔妹妹回來多長時間了, 你怎么就追不到呢?來個燭光晚餐,告個白, 就算她還是討厭你,你就繼續追,自己老婆追不到手, 你說說你對得起自己長了那么帥的臉嘛?”
朱岐也是氣極了,他踢了踢陳最的椅子,只見陳最不說話, 更來氣了。
“你真是……我都無語了。”
“你以為我沒說過?”
他摘掉墨鏡, 掀起眼皮看了朱岐一眼,坐起來,捋了捋頭發, 神色復雜。
他當然和向梔說過,只是向梔并沒有回應他。
她心里裝著別人,她說他們的關系是錯誤的。她說他們應該是兩條平行線,不應該有交集。她說他們不對付,互相討厭, 就不應該做夫妻。
她還說……
那天她說了很多, 最后她哭著說, 陳最我想離開這里,去非洲, 你放我走吧。
他氣笑了, 他說門在那里,沒人綁著你, 你去哪是你的自由。
她搖頭,說有,是你,是陳家,是我自己。
那句話可真傷人。
后來,他向外提出要分居,她就去了非洲,每個月回來一次。
那時候他才知道,去非洲是她早就規劃好的。
朱岐嘿了一聲,“得,無解。”
他把桌子上的冰美式換成威士忌,陳最看他,朱岐聳聳肩,“喝杯吧,算陪我喝杯,我憋屈。”
陳最呵地一笑,“神經病。”
“要不我打電話問問向梔妹妹,她不是那樣的人。”
“不用,我知道。”
朱岐看了他一眼,心里呸了一聲,那他還一副冷宮里廢后的狀態。
他并不覺得向梔是為了和方世安見面而見面。
中午的時候她說了去見重要的人,他猜想大概和季霖有關。
但他別扭的地方是,她完全可以找他,他本來也是要幫她。
177項目已經板上釘釘,季霖換不了,那就只能把項目搞黃了。
這是那天他就想好的事情。
朱岐沒忍住罵他,“狗子,這事萬一露餡,你那個小媽肯定要在這上面做文章的,你答應老爺子不能惡意競爭。”
“我沒惡意競爭啊。”陳最的姿態閑適,沒有半分緊迫感,他抬手和朱岐碰杯,“我這叫惡意報復。”
“操,你真是瘋了,憋多久了?”朱岐笑了。
陳最沒回答,只道:“幫不幫?”
朱岐呵了一聲,“上了你這條賊船了。萬一被人發現了呢?你可想好了,陳叔叔要是知道了,后果很嚴重。”
“嗯,想好了。”他轉個身,躺進躺椅里,仰著脖子,悠達達地,一副閑散的樣子。
朱岐搖搖頭,咒罵了一句,“這事辦了,你就應該光明正大的到向梔妹妹面前,好好邀功。”
“不需要。”他說。
朱岐嘖了一聲,不忿又有點陰陽怪氣:“哎,我跟你認識這么多年,怎么沒看出你是一個田螺姑娘呢?”
陳最沒搭理他,朱岐看了他一眼,不爽,又喝了一大杯。
陳最一直是這個樣子,多數時候無欲無求,他若是真盯上繼承人的身份,憑他母親家里的人,他自己,還能讓方莉和方世安翻出花來?
小石頭的課要在下午五點結束,他們就在卓然的小院子里喝到了五點。
陳最一喝酒就臉紅,他低著頭,不知道琢磨著什么。
朱岐喝的有點多,他一拍手,“哎,不是你真的不在意,他倆牽手。”
陳最抬眸,目光虛虛地盯著某個地方,他一聳肩,“不在意,又沒什么,不就是牽個手嘛,牽手而已,那不小心碰到,也有可能,你難道沒碰到過?”
朱岐盯著他,看了幾秒,“那你后槽牙咬得那么厲害。既然這么在意,就打電話給向梔妹妹問問啊。”
陳最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不用。”
“你在怕什么?”
陳最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緊接著又聽朱岐說,“你不會怕向梔妹妹說她還喜歡方世安吧?”
朱岐微醺,抬手虛虛一指,“這方世安真是陰魂不散啊。”
手指沖著院門口,生銹的鐵門吱呀一聲,方世安推門而入。
陳最掀眸看過來。
朱岐瞪大了眼睛,三人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氛圍。
朱岐操了一聲,瞬間醒了酒,他左看看右看看,默默地抿了抿嘴,心里給陳最加油,又悄悄給卓然發信息,萬一打起來,不能讓小石頭看到。
陳最直起身,雙手插兜,將酒杯放在茶幾上,他目光冷冷地落在方世安身上。
有一種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他們很久沒有正面起過沖突。
不遠處,方世安冷臉看著陳最。他仍然記得第一次見陳最是什么時候,在他上初中的時候,他騎自行車去國際學校,方莉要他在門口等她。
他到了國際學校門口,方莉指著陳最說,那是你哥哥,你們是一個父親,看到了嗎,他坐的車,你應該也是要上這個學校,坐那輛車,或是比那輛車更好。
方世安只是遠遠地看著這個素未謀面的哥哥,他們長相相似,卻身份懸殊,一個私生子,怎么可能擁有陳家的身份。
方莉將手搭在他的肩膀,悄聲說,“你們是一樣的。”
可他自己清楚,他們不一樣。
他們性格就大不相同,從國際學校出來的陳最,周圍圍著三四個人,男生們勾肩搭背,不知道聊著什么興奮事。
陳最在中間,他穿著規整的校服,雙手插兜,不疾不徐地走下臺階。
有人拿出獎杯,舉起來,大喊,“操,我狗兒子牛逼!”
陳最笑著罵那個人,抬腿踢在那人屁股,笑著跳下最后三個臺階。
少年意氣風發,前途一片大好。
方世安收回視線,看著自己洗的發白的校服,他們可不一樣。
他就算怎么努力,也不會越級到他們的階層。
因為方莉做小三,外公和外婆同方莉斷了聯系。
方世安一直被外公外婆撫養,到了初中才回到方莉身邊。
以前,他對于自己的身份是厭惡的,陳最擁有的,他從來不嫉妒,可現在不同了。
他憑什么只能是私生子,如果他不是私生子,和向梔結婚的會是他,和向梔恩愛的也是他。
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幸福美滿的家庭不是嘛?
“你們不是已經分居了,難道不打算離婚?”方世安說。
陳最笑了,氣笑的。
方世安看著他,繼續說,“如果你和向梔離婚,我會退出繼承人的競爭,也不會留在盛華。”
陳最的視線在他的臉上搜尋一圈,怒極反笑,“你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
捏著杯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心里的火噌噌往外冒,他努力壓制著。
他往前走了一步,臉色陰沉,黑眸慍怒漸濃,“向梔她是我的妻子,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方世安,別拿那個狗屁繼承權來威脅我,那東西我從來不在乎。”
方世安臉色不好,薄唇抿成一條線,下頜緊繃。
兩人冷冷地對視,有一種劍拔弩張之勢。
氛圍一下子沉壓壓的,像是黑云壓城一般,壓的人透不過氣。
朱岐呆愣愣地,他很少看到陳最這個樣子,陳最這人把感情藏的深,情緒也很穩定,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發狠。
陳最是一個笑面虎,但也足夠善良,這也是他身邊朋友眾多的原因。
若是他真是個狠的,像三哥那樣,什么破私生子,門都進不來,繼承權更是見鬼去吧。
朱岐微微嘆氣,就應該殺殺方世安的銳氣。
“爸爸!”小石頭的出現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他看向方世安,一個個打招呼,“小叔,朱叔叔。”
朱岐哎呦一聲,“朱叔叔抱抱我的小寶貝。”
小石頭張開手臂,咯咯地笑著。
卓然看了一眼朱岐,朱岐睇過來一個眼神,趁著小石頭不注意,低聲說,“差點打起來。”
卓然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又不是沒打過。”
朱岐登時眼睛亮了,想罵一句,看了一眼小石頭,憋回去了,“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卓然抿唇微笑,急得朱岐抓耳撓腮。
“下課了?陳琪爾呢?”陳最問,他臉色還沒恢復過來。
卓然無奈地搖頭,“她想學畫畫,正研究呢,不走。”
二樓窗戶前,陳琪爾大喊,“大哥,我把這幅畫畫完再走,你們先走。”
說完還擠眉弄眼的。
陳最懶得拆穿她,看了一眼卓然,“走了。”
卓然笑了笑,“有時間和向梔過來。”
陳最嗯了一聲,抱著小石頭往外面走。
“爸爸,小叔不走嗎?”
方世安淡笑,“我也要學。”
他是來找卓然學畫的,這些日子,他晚上睡不著,心靜不下來,總想著學點什么,集中精神。
小石頭乖乖點頭,晃著小手,“小叔再見!”
門吱呀一聲地關上,卻依舊能聽到里面的聲音。
卓然說,“我家這棵柳樹是你的克星,你柳絮過敏還是少來的好。”
只聽方世安冷淡嗯了一聲。
陳最上車的動作一頓,他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柳樹條隨風擺動,似乎是故意的,朝他挑釁似得。
他的心猛地墜了一下,喉嚨像是堵了一塊東西似得,上不去下不來。
他緩慢地轉過頭,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自嘲地笑。
原來柳絮過敏的人是方世安啊。
第44章 43
尤憐的事情辦的還算順利, 馮佳佳認識很多娛樂圈的人,他們也提前選好了經紀團隊,沒有錢辦不了的事。
只不過, 馮佳佳一直在勸她,“你可想好了, 季霖這事,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再想搞他, 就要費挺多事了,還不一定會成功。”
向梔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 她擦了擦嘴, 嘶得一聲,她碰到了嘴角的傷口,她對著鏡子照了照, 又紅了。
“我再想想。”
掛了電話,鐘姨提著菜籃子進來,她探頭看了一下,“今晚吃什么?”
“清炒筍絲,清蒸鱸魚, 還有少爺愛吃的苦瓜牛肉。”鐘姨說完, 看著向梔, “還有糖醋肉,你愛吃的。”
向梔托著下巴, 星眸閃閃, “這么多好吃的啊。”
鐘姨慈祥地看著她,這讓她想起以前的向梔, 懷孕了會貪嘴,總是探頭探腦地問,鐘姨,我們今天吃什么?
晚上吃什么?
鐘姨今晚別做飯了,我想吃和暢園的燒三絲,鮑魚粥,陳最今晚帶回來。
“鐘姨,我臉上有什么嗎?”向梔眨了眨眼睛。
鐘姨笑著摘菜道:“就是想起以前,你也這樣問我吃什么。”
“以前嘛?我很貪吃?”向梔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貪吃的人,她平時很會管理身材,尤其是到了晚上,她拒絕吃碳水。
“懷小石頭的時候,會這樣。”
“不會有孕反嘛?”向梔有些疑惑,她下意識地問。
鐘姨疑惑地看向她時,她才反應過來,鐘姨不知道她失憶了,眼睛瞟向別處,“我都不怎么記得了。”
“小石頭心疼媽媽,你當時一點孕反都沒有。”鐘姨笑了笑。
向梔呆愣片刻,腦海里浮現某個畫面,似乎是真實發生過的。
畫面里,她和陳最面對面站著。
她笑著說,“陳最,我竟然沒有孕反誒。”笑著笑著,突然嘴角一撇,“那我豈不是不能瘦了?”
陳最笑著看她,是他一貫溫柔和善的笑,帶著點散漫,“你今晚想吃什么?”
她斜瞪了他一眼,噘嘴不滿,“你能不能別勾我的饞蟲啊?”
“那不吃了?”他笑著問。
向梔抿了抿唇,摸著肚子,假模假式地道:“我是不想吃的,我晚上不能吃碳水,可是寶寶想吃怎么辦?”
“啊……”他拖腔帶調地故意拉長尾音,彎腰湊到她的肚子旁邊,小聲問,“那寶寶想吃什么?”
向梔摸著肚子,故作高深,“寶寶想吃糖醋肉,魚片粥,還有和暢園的蝦脆!”
……
她呆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那個陌生的記憶,是她失去的記憶嘛?
她和陳最相處的這么融洽嘛?
她下意識摸了摸心臟,它在無規則的亂跳,好奇怪……
陳最和小石頭回來的時候,鐘姨已經做好飯,向梔分好碗筷。
“媽媽!”小石頭換好鞋,朝著向梔飛奔過來,直直地撞進她的懷里。
陳最跟在后面,他低頭換鞋,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整個人低氣壓過重。
向梔看了他一眼,她覺得他有點奇怪,不像他平時回來的狀態,她不想多想,收回視線,笑著摸著小石頭的腦門,“上課累嗎?”
小石頭搖頭,“卓然叔叔講課很好玩的,他教我好多東西,他還帶我觀察小魚小蝦,可好玩了。”
向梔低頭吻了吻小石頭的額頭,“我們家石頭真厲害!”
小石頭揚著小脖子,十分驕傲,“我要去告訴鐘奶奶我今天學了什么。”
向梔拍了拍他的后背,“去吧,鐘奶奶在后面。”
“你喝酒了?”向梔沒動,她站在陳最對面,抱著雙臂,微微仰頭看他。
他個子實在是太高了,她又穿著拖鞋,只能仰頭看他,這就導致她的氣勢有些弱。
她湊過來,對著他的衣服嗅了嗅,他喝酒很好發現,喝完酒他臉是紅的,脖子也是紅的,感覺全身都是紅的似得。
他本身就是冷白皮,喝了酒,皮膚泛紅。
如果喝醉了,看起來會更好欺負。
此刻,他微紅濕潤的眼睛盯著她,“喝了點。”
他的聲音冷淡。
向梔一怔,仰頭看著他,她覺得他有點奇怪。
她什么也沒說,干巴巴地哦了一聲,“吃飯了。”
陳最站著沒動,他雙手插兜,直著身子,腿輕輕一擋,將人攔住。
向梔抬頭看他,不明所以。
“對付季霖你都計劃好了?”陳最的嗓音有些啞,他說完盯著她看,捋了一下頭發,臉紅著,是真醉了,“我可以幫你,免費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你要怎么幫我?”
“季霖和公司合作一個177項目,這個項目對季霖很重要。”
“不用。”向梔果斷拒絕,她往前一湊,覷著眼,看陳最的臉,他的皮膚白的發光似得,顯得臉紅紅的,特別顯眼,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染著醉意,濕潤潤的。
她想,他是不是傻,真要把項目攪黃了,方莉能放過他?陳毅力能放過他?
他真是太幼稚了。但轉念一想,她這么為他著想,他知道會不會感動壞了,想到這里,她微微抬頭,抱著手臂,滿臉驕傲的神色,見他不說話,踢了踢他的腿,“不用你,我有辦法。”
話落,只聽他一聲嗤笑,冷淡道:“是我多管閑事。”
說完,他從她的身側經過,帶過一陣風,淡淡的酒氣混著他身上的烏木沉香味,像是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她團團裹住。
向梔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他這是不是生氣了?
他干嘛要生氣,不用他管,他也要生氣?
她嘿了一聲,追上來看到小石頭,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可不想在小石頭面前和他吵架,他可真是不識好人心!
飯桌上,向梔照常與小石頭聊著今天發生的事情,鐘姨在一旁站著搭話。
偶爾小石頭同陳最說兩句,他倒是像沒事人一樣,笑著回答。
對她倒是冷淡頗多,向梔撇嘴,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正對上突然抬頭看她的陳最,她轉過頭,翻了一個白眼。
心里不爽,他在生什么氣,憑什么生氣!
而心里不爽的還有陳最,他興致不高,胃口不佳,沒吃多少,便先上樓,他趿拉著鞋,步子沉重。
到了主臥,陳最脫掉上衣,如向梔預想的那般,他的身上也微微泛紅。
在燈光的照射下,就更加明顯。
他進了浴室,沖了一個澡,從浴室出來,他穿了一條灰色的運動褲,裸著上身,皮膚的紅色才漸漸褪去,變成淡淡的粉色。
窗外傳來向梔和小石頭的吵鬧聲,他擦著頭發走到陽臺,朝著外面看。
院子里,向梔在逗小石頭,鐘姨在一旁織毛衣。
他立在原地,視線落在向梔身上,她一跑一跳的,和孩子一樣,笑著鬧著,也不知道是她逗小石頭,還是小石頭逗她,累了她就撐著小石頭的肩膀休息,笑著搖頭,“休戰,休戰!”
她以前也這樣,那時候小石頭剛三歲半,她就是這樣逗小石頭的,逗累了,她雙手叉腰,指揮他去陪小石頭。
那天……那天的氛圍很好。
陳最垂眸,眼睫輕輕顫了顫,耳邊的歡聲笑語,似乎又讓他回到那一天。
那天的氛圍很好,好到讓他有了一種錯覺,以為向梔是喜歡他的。
他輕輕地吻了她,無關欲望,更多是情到深處,他想那樣做。
他同她說了很多話,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語無倫次,像是一個剛戀愛的傻小子。
他記得那時候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如星辰般,清澈明亮。
她盯著他笑,他撫摸著她嘴角的梨渦。
但沒過幾天,向梔便提出分居,她要去非洲。
那對他的打擊很大,他輕輕地閉上眼睛,遮住眼底的黯然。
他轉身回了臥室,坐在沙發,他雙腿敞著,聽著樓下的歡聲笑語,有些心煩。
他慪哪門子氣呢?向梔根本就不知道。
他不在乎向梔記著方世安柳絮過敏,他在乎的是,向梔遇事從來不找他,她寧愿找方世安,也不來找他。
拒絕地那么干脆,他有點難受。
陳最重重呼出一口氣,幽怨地往陽臺那邊看了一眼,自暴自棄地往沙發上一靠,閉著眼睛待了一會兒,才直起身,撈起桌子上的手機,打開百度,刪刪減減打了一串字。
他往下滑,都是廣告,最后索性將手機一丟,咣地一聲,倒扣在桌子上。
桌子上的玻璃面反著光,手機界面還停留在搜索內容上——人會對什么過敏?為什么有的人不是過敏體質?怎么才能過敏?
他真是閑得蛋疼!
向梔回來的時候,二樓走廊的燈已經關了,只有底下一層小夜燈開著。
她打著哈欠上樓,走到樓梯口時,往主臥的方向看了一眼,主臥房門緊閉著,她靜靜地盯了幾秒,抬腿往前走了幾步。
她好奇,他在做什么。她知道他是生氣了,他生氣蠻好懂的。
只是沒走幾步,主臥的門啪嗒一聲,開了。
突然整個空間靜的出奇,向梔眨巴眨巴眼睛,視線在陳最身上溜了一圈。
這尷尬地氛圍,讓她搔了搔眉角。
他沒穿上衣,只穿了一條灰色的運動褲。
她猜的沒錯,他喝過酒全身都是紅的。可這樣的他,看起來更好欺負。
她想了不該想的,心里狠狠鄙視自己一翻,但她還是沒忍住吞咽了一下。
腦海里又是一閃而過的畫面,他單手脫掉上衣,身上也是紅的,是害羞的紅。
在這個昏黃的空間里,走廊靜的出奇,只聽啪嗒一聲,是他關上了房門。
陳最看著她,氣得牙癢癢,只覺得一股火從心里竄上來,燒遍他全身。
他真想戳著她的腦袋,看看她在想什么東西。
他瞧見她發直的眼神,緊盯著他的上半身,看著她下意識吞咽的動作。他偏過頭,下意識地笑了,是氣得。
他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的身體對她還有點吸引力。
他直白地看向她,那一眼,向梔被他看的臉一紅。
她覺得他的眼神,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在罵她是色女,色狼!
“哎。”向梔出聲,“是你自己光著上身……”
啪嗒一聲,她話還沒說完,陳最轉身又回了房間,門像是落了鎖。
“明明是你自己勾引人的……”到嘴邊的話溜出來,向梔臉頰慢慢變紅,她咬了咬牙,“狗東西!”
第45章 44
“你說是不是他故意裸著上身出來, 怎么他前不出后不出,偏偏我上來的時候他出來,而且他竟然把門反鎖了, 他惡意揣測我。”
“你們做過,看樣子挺合拍的, 你饑渴他很正常。”
聽著馮佳佳說完,向梔愣了一下,隨即炸了毛一樣, 使勁拍了一下杯子,“我饑渴他?我瘋了嘛,我饑渴他?他就算脫光了, 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饑渴他!”
她說完, 呼出一口氣,扇了扇風,有些熱。
這間小酒館是馮佳佳開的, 專門為了聽各種八卦,讓她無趣的生活,多幾分樂趣。
向梔不滿地嘟囔,“你這個酒館冷氣不足,怎么這么熱?”
馮佳佳嘿了一聲, “是向大小姐心熱。”
向梔斜瞪她一眼, 招來服務員要了一瓶醉羅春。
馮佳佳道:“干嘛, 來我這買醉啊?”
“我正窩著火呢!”向梔給自己到了一杯,一口悶下去, 甜甜的酒到了嗓子里火辣辣的, “要不是小石頭在,我肯定要跟他掰扯掰扯, 不用他幫忙,他也要生氣?狗東西!”
馮佳佳敲了敲桌子,向梔看向她,“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生氣就是因為你不想讓他管?這兩天我和朱岐哥喝了幾次酒,我倆聊了聊,陳最這是在乎你。”
向梔愣了一下,撇撇嘴,“誰稀罕他在乎。”
她又給自己倒了杯,心里窩著火,發泄不出去,她難受,這次她真的覺得憋屈。
馮佳佳看著她,微微嘆氣,他倆可真是冤家。她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陳最在幫她呢。
但看她這個樣子,馮佳佳還是沒說。
一瓶醉羅春見底,向梔抬手,醉意朦朧地瞇著眼睛,“再給我來一瓶!”
她舉起的手被馮佳佳壓下去,“你喝多了,還要不要命啦!”
向梔轉過頭,單手托腮,瞇著眼睛,笑道:“這點酒沒事兒!”
馮佳佳一愣,向梔是真漂亮啊。從小到大,她聽到過很多夸向梔漂亮的話。
向梔笑起來兩個梨渦更加明顯,微卷的黑發散落在兩側,像只慵懶的小貓,特別勾人。
怪不得陳最把持不住。
馮佳佳和朱岐聊過陳最和向梔的事情,陳最這人別看散漫吊兒郎當像個花花公子,那只是他的外表。
其實他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有自己的原則底線。
他不會搞一夜情那種東西,所以很顯然,當初他和向梔睡在一起,估計就想好了以后。
“干嘛這樣看著我?”向梔嘟囔一聲。
馮佳佳笑道:“你現在回去,陳最肯定不會生氣。”
向梔呵了一聲,“別跟我提那個狗東西。”
她打了一個酒嗝,翻看桌子上的手機,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站起來歪歪扭扭的,是真喝醉了。
馮佳佳哪敢放心讓她自己回去,自己當司機給她送回去。
向梔下車,站直擺手,“不用送,我可以。”
就這樣,馮佳佳看著她按了五次密碼,人才進去。
等人進去,馮佳佳一抬頭,二樓亮著燈,窗戶一個人影閃過。
她拿起煙,點著了,抽了一口,才拿出手機,決定做一個好人。
她不清楚陳最對待感情是一個什么樣的方式,但她知道向梔是如何對待感情的。
向梔一旦喜歡上一個人,熱烈直白,從不扭捏。
但向梔又很遲鈍,馮佳佳覺得向梔對陳最是喜歡而不自知。
馮佳佳打了電話過去,那邊嘟嘟了兩聲,能聽見咣咣敲門的聲音。
“陳最哥,是我。小七喝多了,你今晚多照顧照顧。”
“我知道。”陳最看了一眼門口,喝醉的某人在咣咣敲門。
“就還有一件事關于季霖的,我建議過小七找方世安。季霖的項目你應該比我們了解,打垮他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式,但小七不同意。”
陳最目光一滯,他覺得嗓子發干,便聽馮佳佳說,“她怕給你帶來麻煩。”
與此同時,陳最打開門,他嗯了一聲,尾音發顫。
向梔半倚靠著門框,她輕輕抬眼,醉意朦朧,腦子有些糊涂。
見陳最站在她面前,她呵了一聲,“怎么不反鎖了,不怕我吃了你了?”
陳最沒說話,他看著她,眼底的情緒要將他淹沒。
向梔直起身,抱著雙臂,抬著下巴,輕蔑地上下打量著他,“就算你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會看你一眼。”
她說完,陳最還是不說話,他只是盯著她。
她挺了挺胸,眼睛眨了眨,醉酒讓她有些糊涂,“不對,你身材是不錯,我就算看,就算摸,怎么了?你應該以此為榮才對。”
向梔抿了抿唇,抬手戳著他的胸膛,一步步往前走。
陳最后退兩步,沒有任何動作。
她喝醉了,像個醉貓似得。
向梔見他沒反應,來了勁,拽住他的上衣,“這次怎么不脫了?”
他沒忍住,笑了一下,她是喝了多少,醉成這個樣子。
他抬手撥了撥她額前的碎發,挑了一下眉,逗她,“要給你看一下嗎?”
向梔眨了眨眼睛,輕嗤一聲,“不用你。”
她要自己動手。
她的大膽嚇了陳最一跳,以前她也沒這么主動過。
陳最下意識擋了一下,她就更來勁了,一下子扯開他的上衣,非要給他脫下來。
“別鬧,向梔,我有話和你說。”他要和她談談,好好談談才對。
向梔哪聽他的,她來勁,就非要把他上衣脫掉,他不是怕她吃了他嘛,她就偏要吃了他。
她用了力,陳最來不及反應,腳下一絆,兩人往后倒。
陳最護著她,后背結結實實砸在地上。
而始作俑者,跨坐在他的腰側,正盯著他的上半身,嘴里嘀咕著,狗東西。
向梔盯著他的上半身,抿了抿唇,他的皮膚很白,他的身材是她喜歡的薄肌,寬闊的肩,肌肉緊實,紋理清晰。
她細白的食指輕輕碰了碰他的胸肌,陳最的愣了一下,他伸手去抓她的手,她反手壓住他的雙手,皺著眉,幽怨地看著他,似乎覺得他的手有些礙事。
她現在就是想摸他的身體,他不是謹防著她嘛,那她就偏要碰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陳最躺平,輕挑了一下眉,懶洋洋地瞧著坐在自己腿上興風作亂,醉得一塌糊涂的小野貓,他顛了顛腿,“我是誰?”
向梔瞇著眼睛,湊近,“陳最,狗東西!”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沒完了是吧?”
她皺眉,抬手捂住他的嘴巴,“閉嘴,你影響到我了。”
陳最無奈地扶額,他想笑,又笑不出,因為某處燃起一團火。
她作亂的手點了點他的腹肌,指尖輕輕劃過。
陳最徹底笑不出來了。
向梔還沒有察覺,他眼神越來越深沉。
她只覺得他的身材真不錯,冷白的皮膚泛起淡淡的粉色,她的指尖劃過他的喉結,他的喉結跟隨她的指尖上下滾動,最后她輕輕碰了碰他的唇。
他的唇,她老早就想碰了碰。
她想起那晚差一點點的吻。
他的唇形很好看,上唇有些薄,下唇飽滿的,戳起來有些上癮。
她的眼神有些迷離,她又戳了戳,下一秒,陳最按住她的手。
向梔抬頭看他,醉意的眸子,卻很直白道:“陳最,我想親你。”
這會兒,起了風,屋外有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屋內靜悄悄地。
陳最看著她,壓著她手指的手動了動,下一秒,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腦勺,單手撐著地面,重重地吻了上來。
兩具火熱的身體,貼近。他壓著她的后腦,指縫穿過她的發絲,他的吻帶著幾分力度,含著她的唇珠,下唇。
向梔整個人被迫往后仰,她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他的身體火熱。
明明應該是她主導,他卻反客為主。
他的吻帶著侵略性,舌尖探入,向梔唔了一聲,舌尖相碰,她下意識后仰,卻身體成s型,整個人同他貼得更近,她覺得心跳加速,整個脊背酥酥麻麻。
他坐起來,身子貼的更近,一手撫上她的腰,一扯,讓她側坐在他的腿上。
她有些懵,還來不及反應,他的唇又貼上來,他的吻一次比一次激烈。
向梔嗚咽兩聲,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子發軟,貼著他胸膛的手微微顫抖。
陳最睜開眼,眼底的情色,漸漸平息,他盯著她紅腫的唇,才想起來她嘴角還破著。
他的大拇指輕撫她的唇,“疼不疼?”
向梔下意識搖頭,她懵了是徹底地懵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的。
她抿了抿唇,盯著他看。
陳最抬眸與她對視,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感受到她縮了一下。
他清楚她慣會逃避的,也許明天她就會翻臉不認人。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想看她翻臉不認人,從她回來那天,他就想,但知道她失憶了,他想這可以是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他們可以好好了解彼此。
畢竟,他們的開端并不是美好的。
他深呼吸一下,雙手撐著地面,人往后靠,“滿意了?”
向梔腦袋昏昏沉沉地,但又有些清醒。
此刻,她乖的像只小奶貓,不敢再動了。
她下意識咬唇,卻被他顛了一下,警告道:“別咬,腫了。”
臥室的燈光直直照在他的身上,英俊的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
向梔更氣了,明明是她要親,她主導,憑什么變成他主導了?
“現在可以談了嗎?”陳最問,他要乘勝追擊。
“不要,我困了,我想睡覺。”她打著哈欠,眼神迷離,讓人覺得她的酒還沒醒。
只見她從他身上爬起來,和做賊一樣,又裝出一副喝醉的狀態,但快速的關門動作,還是讓她暴露了。
她踮著腳回到房間,靠著門慢慢坐下,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狂跳。
她酒醒了,被他徹底親醒了。
她有些受驚,努力平息心跳,卻被輕輕地敲門聲嚇到,她捂著嘴,感受到門把手轉動,立刻跑到床上。
門徐徐打開,門外有些微光。
向梔緊閉著眼睛,緊張地要瘋了。
只是陳最并沒有進來,他站在門口,瞧著像鵪鶉一樣的向梔,無奈地笑了笑,“困了,你可以先睡,我只是想和你說,我們明天再談。”
說完,門要關上的時候,他使壞,又打開,“哦,對了,你明天沒空,我們可以后天談,總之,有的是時間。”
門啪嗒一聲關上,向梔的心也墜地了。
她睜開眼,坐起來,面無表情盯著某處,下一秒,她無聲地大叫,在床上滾來滾去,啊!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干嘛,要饑渴陳最啊!
第46章 45
宿醉的感覺并不是很好, 向梔一早起來,頭疼欲裂,她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都有點嫌棄自己了。
這個時間陳最應該已經去工作了,向梔松了一口氣, 她并不打算逃跑,該來的總會來,難不成她一輩子都不見陳最嘛?
怎么可能?
但她還是覺得他“來勢洶洶”!
她洗過澡, 好好收拾一翻,衣服也故意換了一身干練的,頭發全部扎起來, 顯得更精神。
她照了照鏡子, 嘴唇結痂的地方掉了,不是那么腫了。
狗東西,怎么能親得這么厲害。
一想到昨晚的吻, 向梔覺得心臟咚咚又漏跳幾拍似得,酥酥麻麻的,讓人無法忽略。
小石頭正在客廳看電視,向梔下來的時候,鐘姨去餐廳熱早餐。
她沒吃多少, 最后拿了一杯牛奶, 往院子里走。
她需要呼吸新鮮空氣, 讓自己頭腦清醒一點,這樣和陳最辯駁的時候思路會更清晰。
不知道陳最要同她談什么。
昨晚似乎下過雨, 院子里不是很熱, 倒是有潮濕的泥土氣息,遠處的柏油路濕漉漉的, 跑道也是。
向梔站在院子里,揚起手,抻了抻懶腰,她閉上眼睛,眉目疏朗,心情也爽朗了很多。
她早就想好如何對付陳最了,無論他說什么,她都一口咬定自己醉了,不清楚。
難道他還能和一個醉的一塌糊涂人爭論嘛,那他也太不要臉了。
“醒了?”陳最的聲音低沉渾厚。
向梔睜開眼覷著他,他很閑嘛,怎么這個時間還沒去工作。
陳最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站在她的側后方,抬起胳膊抻了抻,“我特意申請了在家辦公。”
向梔見他挑眉,那得意洋洋地模樣,恨得她牙癢癢。
她哦了一聲,也不出聲。
他就那樣站在她身后,看著她。
向梔又硬著頭皮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他這人還真能忍,有什么話不能趕緊說,給她個痛快。
可陳最抄著兜,往欄桿一靠,慢悠悠地踢了踢她的后鞋跟,“怎么,拉伸這么充分要跑步?”
向梔翻了一個白眼,跑你大爺!
他愛說不說,她還不等了,哪有這么折磨人的,這就像你要殺一個人,你不痛快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反而在要殺的人面前磨起了刀,還是慢悠悠地磨。
她作勢要走,他抬腿哎了一聲,將她攔住,“談談?”
“談什么啊?”向梔歪頭表示疑惑。
陳最似笑非笑地看著,裝傻她慣用的套路。
“又失憶了?”陳最直起身,往前逼近。
向梔跟著后退,故作鎮定,“什么意思?什么失憶?”
陳最啊了一聲,“正常,昨晚你是喝了不少,斷片很正常。”
向梔眨了眨眼睛,她攥緊拳頭,一刻不敢放松,“啊,昨天誰送我回來的,我都忘記了,現在頭還痛呢。我回去再補一覺。”
說完她捶了捶頭,偷偷往后撤。
陳最哼笑一聲,瞧著她拙劣的演技,“別忘了去我房間把你的包拿走。”
“我昨天哪有拿包?”
陳最笑了,“還記著沒拿包,不記得脫我衣服,占我便宜?”
“你別亂說,你明明親的更主動!”
“哦……”他拖著尾音,“原來還記著。”
向梔:“……”
這個狗東西,故意的。
既然擺在明面上,向梔破罐子破摔,她一叉腰,開始耍賴,“是,我記著,那又怎樣?誰喝多了還沒有不清醒的時候。那就是我喝醉了,一個失誤,我不清醒。”
“可我清醒。”
向梔一愣,他的眼神認真直白,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她。
那雙含情的眼睛,并不是對誰都如此。
她心里一震,轉身回來,“陳最,我們之間這個距離剛剛好,難道不是嗎?”
“我沒覺得。”他聲音冷了不少。
“不是,昨晚它就是一個失誤,我喝醉了,我對你,不是,是因為你前天晚上不穿衣服,你勾引我,我才在昨晚犯了一個錯誤……”向梔看著他越來越冷的眼神,她還是覺得不能把話說得太難聽,她要安撫他,“不能算是你勾引我吧,你前天晚上也不是故意不穿上衣的。”
“我故意的。”
向梔:“……什么?”
“我說,那天我是故意的。”陳最慢慢逼近,他的臉色并不是很好,他做了很多準備,可她那張嘴說出的話可真夠氣人的。
他心里火噌噌往外冒,恨不得直接堵住她那張氣人的嘴。
不穿上衣,他就是故意的。從陽臺看到她要上樓,他掐著時間出來,就是故意要在她面前晃一晃。
她腦子里想什么,面上一看就看出來。
“不是,陳最,我們之間不存在那種感情,我們結婚興許只是為了小石頭。”
“我不是。”他看著她,心里的火似乎快要燃便他的全身,“我說過,如果我真把你當朋友,我就不會和你結婚。我和你結婚是抱著以后,一輩子的信念。我不喜歡你,我就不會和你上床,就不會和你結婚。和你結婚從來不是因為有了小石頭,是因為想和你在一起,才有的小石頭,是因為……”
他認真地看著她,喉結難忍地上下滾動,“是因為,是你,向梔,我才想結婚。”
潮濕的空氣突然變得悶熱起來,偶爾吹起的風也是熱的,濕潤的,同他的眼睛一樣。
向梔微微張嘴,那一刻,再怎么辯駁,都無法說出口。
她耳邊只有心臟跳動的聲音,以及他從她身側經過,帶起的一縷風。
這是她不了解的陳最,是認真的,真誠的他。
他離開了,向梔抿了抿唇,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再回頭,門已經關上了。
陳最沒打算聽她的回應,因為她不會回應,與其在那里逼她回復,還不如他先離開。
他又去集團工作,他不是一個會把情緒外放的人。
即便失落,他在外依舊保持著良好的情緒和狀態,從來不會把壞情緒帶給別人。
下屬們不會知道,他又一次表白失敗了。
這事只有朱岐知道,還是他不小心透露,朱岐打破砂鍋問到底,給他問出來的。
盛夏的夜有些燥熱,陳最沒地方去,朱岐非要他去他家吃燒烤。
他也不是沒地方去,他可以照常回家,只不過他想給向梔一點時間。
等他到的時候,屋子里多了三個人。
“陳哥!”周舟晃了晃手,手上翻著串。
陳最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算是打了招呼。
宋臻跑過來抱住陳最,“陳叔叔。”
陳最摸了摸宋臻的頭,“又長高了。”
“他吃的多。”宋楠溫柔地笑了笑。
陳最嗯了一聲,往朱岐那邊走,他冷淡地抬了一下下巴,意思明了,讓朱岐解釋。
朱岐攤手,“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他聲音有些冷。
“我想著燒烤我也不會啊,前陣子周舟說他去新疆學了一手,我就想讓他過來幫忙,誰知道這臭小子一拖二啊。”朱岐也挺無奈。
陳最沒說話,隨手拿了杯飲料,往看臺走。
這棟別墅是朱岐特地為了辦聚會買的,隱私性很好。
他來這邊也只是想靜靜。
月朗星稀,陳最仰頭喝了一口,他雙手搭在欄桿上,水杯被他輕輕搖晃著。
“怎么自己一個人喝悶酒?”宋楠走過來,拿了杯香檳。
陳最側頭看她,抬了抬手腕,“飲料。”
“哦。”宋楠站在他旁邊,也望向天空,“你和向小姐表白了,為什么?”
陳最疑惑地皺眉,宋楠看著他笑了笑,“你給朱岐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門口,他聲音挺大的,一驚一乍,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我猜著了。”
陳最沒說話,他在計劃著該怎么悄摸“殺了”朱岐。
宋楠低眉斂目,睫毛輕輕顫了顫,再抬眼看向他,道:“我覺得你可以試探向小姐到底喜不喜歡你,我可以幫你。”
“怎么幫?”
宋楠緩了緩呼吸,“你可以用我去試探向小姐,如果我們走的近的話,她如果吃醋,就證明她喜歡你,在意你。”
陳最顰眉,沉默了一陣,最后笑了一下,搖搖頭,“有的時候在意也可能是一種占有欲,我想試探她是否喜歡我,我還是用心去感受。這種利用別人做出的假象,對你,對她,對我都不好,也沒有必要。”
況且,他覺得向梔是在意他的,最起碼是有那么一點在意的。
宋楠一愣,心狠狠震了一下,她別過頭,強顏歡笑,“也是,向梔小姐這樣的脾氣鬧起來也不好收場。”
“不會的,她應該直接會離婚,或者跑掉吧,不會鬧得興師動眾,你跟她不熟,可能不了解她。這是她的底線也是我的底線,一旦開始我們不會讓第三人參與進來。”
宋楠嗯了一聲,她看向他的側臉。
陳最抬手又喝了一口飲料,他沒看宋楠,“宋楠,你公司起步到現在多久了?”
“八年了。”
“我什么時候投資的你的公司?”
“四年前。”宋楠笑了笑,那時候她們正處于公司困難的時候,沒有人投資,或許再有一個項目停掉,她的公司就會倒閉,她將傾家蕩產,她沒想到陳最會幫她,投資她的公司。
那時候她只不過經營一家小公司,她們這種小公司怎么能入他們的法眼。
“嗯,時間過得真快。”陳最轉過身,背靠著欄桿,他抬了一下手腕,同宋楠隔空碰杯,“你知道我當初為什么投資你的公司嗎?”
聊起工作,是他獨有的上位者姿態。
宋楠搖頭,那些資料都很官方,她至今沒明白陳最為什么會投資。
“因為向梔。在你公司對面的那家咖啡館,她看到你,撿到了你們公司的簡介。她有興趣,覺得不錯。她眼光的確不錯。”
宋楠一怔,她望向陳最。
陳最掀眸,眼里冷淡,似乎有點寒意,“你該感謝她,而不是詆毀她。”
宋楠只覺得遍體生寒。
今天她觸到他的底線了。
第47章 46
向梔坐在尤憐的對面, 尤憐緊張地搓著手。
她偷偷看了一眼向梔,向梔正側著頭看向窗外,單手托腮, 手指無意識轉著杯子。
她在發呆。
路口的紅燈亮了,一輛黑色的巴博斯停下來, 向梔眸光閃了閃,她摸了摸心臟,那里漏跳一拍。
只是再看的時候, 發現車牌號對不上。
她還以為是陳最。
昨晚她陪小石頭睡覺,回了房間就一直沒出來。
她不知道陳最是幾點回來。
早晨起來,她也躲著他, 她是真的尷尬。
陳最喜歡她?這聽起來有點奇怪, 嚇人!
他們從小就不對付,見面沒有不吵的時候,簡直是冤家中的冤家。
雖然多數時候都是她在找事, 可陳最也不慣著她啊,他怎么會喜歡她呢?
但轉念一想,向梔撇了撇嘴,喜歡她的人不少,陳最喜歡她, 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哎, 想什么呢?”馮佳佳敲了敲桌面。
向梔回過神, 啊了一聲,“說到哪了?”
“鄒寧見了尤憐, 葉子蘭那邊挺急的, 聽說她那邊約了鄒寧好幾次都被拒了。你說,這事向叔叔會幫她嗎?”
“不會。”
向立國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 他以自我為中心,葉子蘭辦了那樣的事情,丟了他的臉面,估計這會兒是想把葉子蘭扔到國外自生自滅。
因為葉秋的庇護,葉子蘭總覺得向立國是愛她的,可惜,在向立國那里沒有無條件的愛,他的愛是標好價格的。
這個她早有領會。
母親去世后,她就再也沒有體驗過無條件的愛。
她有很多身份,有人因為美貌喜歡她,有人因為金錢喜歡她……
他們從來不是因為,她是向梔而喜歡她。
陳最的話再一次浮現出來,她心緊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想什么呢這么開心?”馮佳佳明知故問。
她大概猜到那天晚上肯定發生了什么事情。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不是向梔主動,就是陳最主動。
向梔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經的胡說,“我在想葉子蘭灰溜溜的模樣。”
說完,她心虛地轉移視線,點了點尤憐面前的桌子,“你不是還要去鄒寧那兒,我送你。”
尤憐眼巴巴望著她,嘴角牽動,認真地點點頭。
這次去鄒寧那邊,是他電影的女主角敲定最終人選。
向梔和馮佳佳把人送過去,尤憐的經紀人在那邊等著。
兩人站在車旁,很快一輛黑色保姆車停下來,葉子蘭從車上下來。
馮佳佳一抬下巴,“來了。”
向梔側頭去看,葉子蘭憔悴不少,即便化了妝也遮不住她眼里的疲憊。
葉子蘭沒看到這邊,向梔也沒出聲,她和馮佳佳在車旁,一個靠著車門,一個蹲著抽煙。
大學的時候,她們也時常這樣。
向梔用腳踢了踢馮佳佳的鞋邊,馮佳佳抬頭看她,她欲言又止,“你覺得陳最喜歡我嗎?”
“怎么,他和你表白啦?”
向梔登時眉眼豎起來,“你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馮佳佳抽了一口煙。
“真的?”向梔抿了抿唇,也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馮佳佳沒看她,只是吐了一個煙圈,十分認真地點頭,“陳最哥這個人潔身自好,出了名的不好追,這種人對待感情極度認真,他突然就跟你419,這就很奇怪,你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和你419,他不是喜歡你,是什么。我聽朱岐哥說,你們419后陳最哥就想追你,只是沒想到你懷孕了。而且他這人不好管閑事,他怎么偏偏管你的閑事。”
其實陳最喜歡向梔,也是她和朱岐復盤老半天,復盤明白的。
陳最藏著感情,藏的深。
向梔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她假裝正色,“喜歡我的人那么多,他喜歡我,我又不喜歡他。”
馮佳佳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顯,裝,接著裝。
向梔只當沒看見,“你說的他管閑事,他管什么了?”
馮佳佳一愣,低頭抽煙。
向梔見她不說話,便蹲下盯著她。馮佳佳受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季霖的事,朱岐哥說陳最哥要管。”
“他有病吧?”
馮佳佳碾著煙,下意識吐槽,“有病,有病,中了愛情的病。”
“他瘋了嘛?干嘛要管季霖的事情啊,他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向梔不明白,她覺得他是一個傻子。
此時,遠處大廈led大屏播放著京北最新新聞,其中提到盛華集團新加坡項目擱淺。
向梔緊盯著大屏幕,她拿出手機給陳最打過去,她很生氣,非常生氣,心里的火噌噌往外冒,她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瓜,看看里面裝著什么。
可陳最沒接,她又打了幾個,最后接電話的是陳老太。
“是小七啊,陳陳和他爸爸在書房呢。”陳老太的聲音有些沙啞。
向梔心猛地一沉,便又聽陳老太說,“你過來勸勸陳陳,讓他服個軟,這次是他做的不對。”
向梔嗯了一聲,掛了電話,直接開車去了西園。
向梔到西園的時候已經一點了,周遭都靜悄悄的,她停了車,急匆匆下車,便看到陳老太站在門口等著她。
趙媽攙扶著陳老太,陳老太見了她,直嘆氣,“這次是陳陳不對,踩了他爸爸的底線,你進去好好勸勸他,毅力也是脾氣硬的,他們兩個硬碰硬。”
陳老太不是不想管,是已經快管不了。自從方莉帶著方世安進這個家,再到方世安在集團立足,這母子倆話語權越來越大,一些老人都聽他們的話。
這次陳最破壞了規則,她也不好管,管了別人說她偏心。
向梔安慰了老太太,她讓趙媽帶老太太回屋,她要過去看看。
她沒覺得陳最有什么觸及陳毅力底線的事情,就算真有,那也是陳毅力欠陳最的。
她匆匆往正房走,甫一進門,便看到一處比較偏的房間,不是特別大,有點像古代祖宗祠堂似得,只是她停了片刻,目光怔怔地落在墻上掛著的藤條。
陳家是老錢一族,家里的資產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從清朝陳家就是從商,后來抗日戰爭,搬到馬來西亞,同時因為抗日戰爭時期捐物捐錢,也有一個好的名聲。
只是這種老錢家族有一個弊病,那些封建傳統的東西也會流傳下來,譬如這個藤條,在陳毅力那里就發揮淋漓盡致的作用。
這藤條像是傳了好久,陳毅力一直寶貝著。
向梔看了一眼,嘴角一勾。
二樓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向梔心咚地一下,嚇了一跳,她總覺得陳毅力有那么一點暴力傾向。
她往二樓跑,書房的門沒關著,她一看里面的人,頓時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上次她護著陳最好像也是這個場景,方莉和方世安。
陳毅力怒瞪著眼,沖著管家大喊,“去,去把藤條拿來。”
管家不敢動,陳毅力大喊,“去!”
方莉推了推管家,低聲說,“快去吧,難不成你不想干了?”
有那么一瞬間,向梔有些心疼陳最。
他同以前一樣,站得筆直,從來沒有因為陳毅力的恐嚇彎過腰,看起來他似乎習慣了陳毅力的這種做法,也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生活態度。
這種態度,她最熟悉了。
葉秋和葉子蘭住進家里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她會捉弄葉子蘭,把她弄哭,她會給葉秋使壞,但每次都會被向立國抓住。
一開始向立國只當她是使小性子,后來發現她變本加厲,向立國開始罵她。
她也是這樣,站得筆直,傲氣得不得了,可心里是難受的。
尤其是葉秋和葉子蘭在的時候。
管家出來,看到她,叫了聲向小姐。
向梔點頭,再一抬頭,對面的人看過來,她的視線最先落在陳最身上,她同他對視一眼。
“你怎么來了?”陳最問。
“我不來,你要讓人欺負死啊!”
陳毅力豎眉瞪眼看過來,向梔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她才不怕他呢,“怎么我說的不對嗎?”
“小七,陳最他和世安惡意競爭。”
“閉嘴,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嘛?”向梔瞥了一眼,視線又匆匆略過方世安,他冷著臉站在一旁,“我沒說錯什么,就算陳最惡意競爭,那罪魁禍首不還是陳叔叔你嗎?”
陳毅力喘著粗氣,兩個眼睛快要瞪出來了,這個家除了陳最這個逆子,還沒有敢和他頂嘴的。
“什么?”
“我說的沒錯啊。”向梔攤手,無比輕松,“如果不是陳叔你管不住自己的心,這個集團將來繼承難道不是陳最嗎?是你多出來的私生子,讓事情變得復雜,罪魁禍首是您,您要是又想搞什么體罰之類的,先罰自己吧。”
陳毅力悶著,不出聲,臉漲得通紅,他大喊一聲,“老趙!”
老趙小跑過來,兩手空空。
“藤條呢?”
老趙哆哆嗦嗦指著樓下,“那藤條被人折斷扔進垃圾桶了。”
“看來祖宗都覺得陳叔你錯的離譜。”向梔冷嗤一聲,回過頭看陳最,“你笨死了。”
說完,抓住陳最的手往外走。
陳最任由她拽著,他喜歡這種感覺。
其實剛剛在陳毅力面前,他是裝的。起初,他是只想破壞177項目,后來他想起方世安那些話,就來氣。
憑什么他過敏就能被向梔記住。
所以,他想來一次大清洗。
陳毅力知道他惡意競爭,肯定會停了他的職位。那樣暗地里蠢蠢欲動的那些人,就會一個個冒出頭,他就像打地鼠一樣,把這些老鼠一網打盡。
兩人出了正房,屋外偶爾有些微涼的風,向梔重重呼出一口氣,轉過臉,“陳最,你是傻子嗎?”
陳最先是一愣,她微紅的臉,眼眶也有些紅,濕潤潤的,他嗓子有些發干,怔怔地看著她。
“你就是一個大傻子,你真是笨死了,你要破壞季霖的項目,肯定會被方莉做文章的,他們巴不得你做,你這不是上趕著送人頭嘛。”
“向梔……”
“你別說話,我現在很生氣,你真的笨死了,還有你爸那個樣子,你就站著讓他打?我教你多少遍了,你要反抗,反抗懂不懂?”
“所以,那個藤條是你折斷的?”
向梔心虛地想碰碰鼻子。抬手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還攥著陳最的手,她愣了一下,條件反射般松開手。
“是啊,垃圾就應該待在垃圾桶里。”向梔覺得他在故意躲開話題,她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不要轉移話題,你干嘛要破壞那個項目,報復季霖我會想別的辦法。”
陳最懶洋洋地看著她,直白道:“因為我不想讓你去求方世安。”
“我瘋了嘛,我干嘛要去求他。”向梔瞪了他一眼,他這人真是笨死了,“反而是你,不好好工作,干嘛要管我的事兒。”
陳最直起身,盯著她看了幾秒,他不想再藏著自己的心意,在她不討厭的時候,他想表達自己的情感。
他神色認真,“因為我喜歡你啊。”
向梔眨了眨眼睛,下意識撓了撓臉頰,她覺得心尖發麻,指尖像是被輕輕電了一下,有些發麻。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陳最雙手插兜,彎著腰,同她對視,他笑著瞇著眼睛,“倒是你,為什么要管我的事?”
一下,兩下,三下……
向梔的心撲通撲通地要往外跳出來似得,她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精致的五官,那是她喜歡的長相,她眨了眨眼睛,抬手推開他的頭,別扭道:“因為我仗義!”
這樣英俊的臉,近距離看,讓她有些心動。
這她承認,她喜歡他的長相,身材,她覺得僅此而已,這是取決于欲望。
可向梔不知道的是,有時欲望是出于愛的本能。
第48章 47
經過西園那一鬧, 陳最惡意競爭也有了定性,陳毅力對陳最做停職處理,停職期限無限期。
意思很明顯, 他陳毅力決定你什么時候工作,你才能來。
這事朱岐明白, 他一推陳最,“我說,陳叔這是逼你低頭啊。”
陳最嗯了一聲, 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朱岐摩挲著下巴,“不過,你也是真牛, 后續跟進著呢?”
“嗯, 有幾個已經冒頭了。”陳最說完,手機往上劃,動作一頓, 是向梔的朋友圈。
她很喜歡發朋友圈,喜歡分享生活,去吃好吃,看到好看的,都會拍下來。
一開始他以為她不喜歡發朋友圈, 因為她朋友圈界面一直是空白。
直到朱岐某天說, 向梔妹妹這張照片可真漂亮。
他才知道向梔會發朋友圈, 而且基本每天一條。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收不到,他很少研究這種網上的東西。
他給朱岐看的時候, 朱岐哈哈大笑, “你被向梔妹妹屏蔽了!”
所以,當他看到向梔發朋友圈時, 他愣了一下,再點開她的頭像,進入她的朋友圈。
她對他開放朋友圈。
陳最笑了,手抵著唇邊,嘴角微微上揚,滿目春風。
向梔的朋友圈也很簡單,一束漂亮的花,一切都會好的。
圖片是她自己拍的,街角的花店,竹籃框里放著一束漂亮的花。
“看什么呢,笑得這么開心?”朱岐問。
陳最側過去,關掉手機,站起來,“走了。”
“哎,你追到向梔妹妹嗎?”朱岐大喊。
陳最背對著,晃了晃手,什么也沒說。
朱岐嘟囔一句,“沒追到,笑那么開心。”
……
向梔是從陳老太那兒知道陳最被停職的,陳老太這次倒是沒叫她勸陳最,反而說讓陳最趁著這個時間多休息,還婉轉的催娃,讓他們再生一個。
嚇得向梔隨便應付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陳最被停職了?
向梔往后一靠,揉了揉胸口,說不出來的憋悶。
憑什么要讓陳最停職,因為狗屁的惡意競爭。
向梔想給陳毅力打電話,她不舒服,怎么也要掰扯清楚,可找了一圈沒找到陳毅力的手機號,她給馮佳佳發微信,要陳毅力秘書的電話。
馮佳佳還沒回她,她靠著椅背,長長舒了一口氣。
可還是很氣,火噌噌往外冒。
她本來要去卓然那里接小石頭的,這會兒到了卓然家門口,她還沒來得及下車。
只是憤怒上頭,她抱著手臂,盯著某處發呆。
陳最停職這么大的懲罰,會不會是因為她在西園鬧得太厲害?
她挑戰了陳毅力的權威。
可是憑什么要懲罰陳最啊?
她搔了搔眉角,突然有一種深深地愧疚感。
等待馮佳佳回復的時間。
向梔頭腦清醒了一些,怒火褪去,是恢復理智。
再怎么鬧,也改變不了結果,相反還會讓現在的情況變得更糟。
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總覺得自己愧對陳最。
他現在心情估計很糟糕吧?
向梔這樣想著,她點開陳最的聊天界面,刪刪減減打了挺多字,點擊發送的時候,她停下來,看著聊天框里的內容,最后又全部刪掉。
她這樣安慰,陳最不會以為她喜歡他吧?
他那么自戀的一個人。
她覺得不能這么直白的關心他,于是她選擇迂回的方法,她對陳最開放了朋友圈,挑了一個自己最近拍的比較治愈的圖片放上去,配文:一束漂亮的花,一切都會好的。
這樣更簡單一點,她還設置了僅他可見。
做完這一切,向梔看著自己發的朋友圈,嘴角一撇,笑了。
“怎么這么開心?”
向梔猛地抬起頭,是卓然。
她撫了撫胸口,快速收了手機,“沒什么。”
她推開車門,下車問:“小石頭呢?”
“在里面畫畫呢,聽說你要來接他,屁股長釘子一樣,畫了沒幾下,就往外望,靜不下心。我還威脅他呢,畫不完,不讓你見他,這會兒認真畫呢。”
向梔笑了笑,其實她和卓然并不熟。陳最出國后,她沒見過卓然幾次。
但卓然每次見她,都好像他們很熟一樣。
“進來坐坐?”
“好。”
甫一進門,四方的小院,干干凈凈的,石桌子上放著一個西瓜,四方小凳子。
楊柳樹下是三個并排的躺椅。
這個小院給她一種安靜愜意的感覺,很舒服。
“你去非洲前,總是來坐坐,這次回來很忙?”卓然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視線,看柳樹下的躺椅,“我換了新的躺椅,大上次你來的時候說躺著不舒服。”
向梔沒有任何記憶,但她盯著躺椅看,好像有些閃回的記憶,只可惜她抓不住。
她回頭看卓然,只能微笑,岔開話題,“這里有點曬。”
卓然怔了一下,微微顰眉,但依舊笑著帶她進屋,他去冰箱拿飲料,“剛榨的西瓜汁,還是加冰塊嗎?”
向梔嗯了一聲,她環顧四周,這屋子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屋子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凈,只不過墻上甩了很多顏料,她目光掃視著,最后定在客廳的電視櫥上。
上面擺放著一些照片,她不自覺地被吸引,走近看了一眼,怔住了。
三張照片,一張是陳最和卓然在躺椅上,小石頭趴在陳最的胸膛,正在睡覺。
第二張照片是小石頭在玩水,陳最故意潑他。
只是這張照片,讓她有了一些記憶。
“陳最,你看你,把小石頭弄濕了。”
話落,下一秒,陳最舉起水管呲向天空,弄了一個人工降雨,稀稀落落的水滴全撲在向梔的臉上。
她雙手叉腰,大喊,“陳最,我殺了你!”
好像是卓然端著一盤西瓜出來了,向梔站住,指著陳最,“卓然,你幫我把陳最抓住。”
陳最又晃了晃水管,欠了吧唧的,氣得她直想咬他一口。
她跑著上前去搶,奪過水管,她直接呲向他,
他閉著眼睛,抬手擋著。
小石頭在一旁拍手,咯咯直笑。
向梔單手叉腰,拿著水管的手晃了晃,“陳最,你完蛋了。”
他往外跑,她追過去。
他全身都濕了,微卷的頭發濕漉漉貼著,他抬手捋了一下,露出整張臉,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梁往下滴落,他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睫毛也濕漉漉的。
他不惱,反而粲然一笑。
陽光照在他身上,他的笑容肆意爽朗。
向梔怔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擋住她的水勢攻擊,笑著說,“停戰,我錯了。”
向梔搖頭,吐了吐舌頭,“就不。”
她微微愣了一下,這些畫面好像太真實了,是以前的畫面嘛?
向梔微微怔住,那樣的陳最,帶著少年氣,好像真的很吸引人。
那她和卓然很熟?看起來像是朋友一樣。
第三張照片,是她躺在躺椅上睡覺,是自拍,一旁陳最在拿狗尾巴草逗她。
向梔輕輕眨了眨眼睛,心臟有些奇異的感覺,很奇怪。
她看了一圈,除了這三張照片,就只有墻上掛著的一副畫。
這畫她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她很喜歡這幅畫。這幅畫給人一種很強的畫面感,只是一眼,便會被吸引過去,想探求畫家想表達的故事。
“這是陳最畫的。”
卓然不知什么時候出現的,向梔回頭看他,卓然遞過來那杯西瓜汁,他同她并排站著,“你也不知道吧?這個是陳最畫的,我從國外淘回來的,花了大價錢。”
她是不知道,陳最竟然這么會畫。她記得陳最有繪畫天賦,但從來沒見過他畫畫。
卓然嘆氣,“可惜,他生在陳家。”
“為什么?”向梔不解。
卓然道:“我了解的,陳最他留學的時候有偷偷學畫,他畫了不少,可惜陳家不缺畫家,缺的是繼承人,所以他放棄了。這事很少有人知道,陳最沒說過,我去國外從他老師那知道的,他老師是很有名的油畫家,我和他說陳最的時候,他一直感嘆,說自己浪費了一個好苗子,還問了陳最的近況。”
向梔心里是震撼的,除了震撼,還有些心疼,她特別理解那種放棄夢想的心情。
卓然看了一眼向梔,“我和你說這個是想讓你了解了解他,你可別說我和他更好啊,像著他,作為朋友,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和好。
小七,別怪我多話,有的時候問問這里。”
他指了指心臟的地方。
向梔微微張嘴,怔在原地。
“我去叫小石頭下來。對了,有時間可以去你家酒窖看看,我覺得那里有陳最的秘密,估計是他的那些畫。”卓然說完,走了。
向梔沒動,她望著那副畫,這是她從未了解過的陳最。
或許,她應該多了解了解他,他身上似乎有她沒發現的驚艷的地方。
她下意識摸了摸心臟的地方,那里總是奇異的跳動,是她無法控制的。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再看到來電顯示,她下意識地笑了笑,是陳最。
“在哪?”
她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她以前怎么沒覺得呢?
“卓然家。”
“我去接你。”
“你來接我干嘛,我過來接小石頭,我開車來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向梔竟然跟著緊張起來。
“我想見你。”
……
她下意識掛斷電話,怔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心里像是有一座火焰山,突然爆發了,將她全身燃了一個遍。
他什么時候這么會撩人了?
不!他一直會撩人!
干嘛要說這種話呀!
向梔捏著杯子,仰頭將西瓜汁一飲而盡,她擦了擦嘴,冰冷的西瓜汁順著喉嚨慢慢流進胃里,冰涼的汁水似乎有消暑作用。
但怎么也消不掉她燥熱的心。
她要瘋了!
第49章 48
等陳最的時候, 向梔有些焦躁,她坐在院子外面的石凳上,單手杵著石桌, 無意識地咬著手指,腿也忍不住地抖動。
門外有車輛經過, 她抬頭張望,不是他那輛巴博斯,車已經經過, 絕塵而去。
又有一輛車經過,她抬頭,車子經過, 她有些失望, 不滿地嘟嘴,可下一秒,她一拍桌子, 她干嘛要在這里等陳最啊,要等也是他在外面等。
想到這里,向梔起身往屋里走。
小石頭的畫還需要有一個收尾過程,卓然在教他。
向梔進屋后不到五分鐘,陳最就到了。
剛好, 小石頭的畫有了一個漂亮的收尾。
陳最進屋的時候, 向梔朝他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又自然地瞥過, 微微抬起下巴。
陳最看了她一眼,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桑蠶絲連衣裙,微微抬起下巴, 露出令她驕傲的天鵝頸。
他垂眸在思考,什么樣的花才能配她今天穿的衣服。
他想見她,想給她買一束花,他在路上看了好久,也沒有中意的,那些花配不上她。
只不過,他這副樣子,在向梔眼里變了味,她偷偷從鏡子里看他,他垂眸不知思考著什么。
她覺得他應該是挺受傷的,只不過是一個項目,陳毅力便讓他停職,沒有給他任何體面。
現在有很多傳言,她聽馮佳佳說,有很多人開始倒向方世安,方世安繼承盛華的概率更大一些,畢竟他一畢業就受到陳毅力的重視。
向梔偷偷嘆氣,她應該做點什么才對。
“媽媽……”小石頭背著小書包,手上拿著自己畫的畫,“你看我的畫。”
向梔蹲下,接過他手里的畫,“小石頭畫的怎么這么好,好棒。”
說完,她吻了吻小石頭的額頭。
卓然同陳最打了招呼,“今晚在這兒吃?”
“不,我們還有事。”陳最果斷拒絕,他拉過小石頭的手,直接將人扛起來,“走嘍。”
小石頭被逗得咯咯笑,向梔跟在后面,“你慢點。”
門外停著兩輛車,向梔看了一眼,剛要開口,便被他拽住手腕,“一起回去。”
他看著她。
向梔抿了抿唇,“哦。”
她捋了捋裙子,端端正正坐進去,裙邊收攏,露出她漂亮的高跟鞋,她像某個皇室公主,在陳最面前,在意起了形象,末了,她還抖了一下頭發,仰頭看他,不是很自在,“干嘛愣著,關門,熱死了。”
倒是陳最愣了一下,他以為要廢一翻功夫,他的話,向梔從來沒聽過。
他笑了一下,在向梔面前做了一個紳士禮,“好的。”
真是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
向梔緊抿著唇,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
一路上,陳最的車開的很慢,最后在一個紅綠燈停下來,陳最單手杵著車窗,抵著唇邊,另一只手點著方向盤,他望向外面,路邊的花店,讓他一眼相中的很少,這個時候從國外空運鮮花也來不及。
他出神地想著。
向梔偏頭看他,他又是一言不發,好像真是受了不小的打擊,這要是放在以前,他話那樣多,肯定會說一路。
向梔嘆氣,又看了他一眼。
陳最從小到大都屬于成績斐然的,從小學到高中,每次開學典禮好像都是他發言。
那時候他們吵架吵的很厲害,但她在學生堆里看他發言,還是覺得這人是真挺厲害的,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好像輕輕一考就能考個第一出來。
也許方世安的出現會讓陳最挫敗,他們兩個能力不相上下,可這次是陳最輸了,還是因為她。
她得彌補他。
她這樣想著,一個急拐彎,又是一個剎車。
陳最忽然回頭,“在車上等我。”
他開門下車跑遠了。
“哎……你干什么去啊?”
沒人回應。
向梔回頭看小石頭,小石頭也搖搖頭,手里拿著畫說,“媽媽,卓老師說,爸爸畫畫很厲害,說得對不對?”
“當然。”向梔點頭。
小石頭嘿嘿一笑,“爸爸厲害著呢。就是老偷吃我零食。”
“下次我給你買個密碼鎖,你鎖起來。”
小石頭搖搖頭,“爸爸給我買過,買完他老是和我聊天,每次我都被他騙出密碼來,他就偷吃。”
向梔唔了一聲,這個無恥之徒。
小石頭嫌棄地聲音,“爸爸說這是教我人心險惡。”
向梔回身,摸了摸小石頭的頭,“這個沒錯,但石頭可以永遠相信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永遠愛你,社會上有小部分人是人心險惡的,但這要靠你自己去分辨。”
小石頭懵懂地點頭,晃著兩只小腳。
向梔看了一下時間,又盯著街角,剛剛陳最在街角轉個彎人就沒了,這會兒半天了,人還沒回來。
她低頭想給他打個電話,電話撥過去,再一抬頭,遠處陳最拿著一束花跑過來,他身上帶了風似得,黑t被風吹得鼓鼓的,頭發也被風帶起來,露出額頭。
他五官立體,露出額頭,深邃的眉眼更加清晰,他笑著跑過來,是張揚地,肆意地。
那似乎是一段很遠的距離,在向梔的世界里,全部都是黑的,只有他身上有一個光柱,而那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快要抵達她的心。
有那么一瞬間,一些記憶似乎聚攏過來。
“陳最,你為什么不送我花?”
“你想要我每天都送。”
“哼,要來的,就沒用了。”
可那之后呢,她的房門總有一束花,她還特意買了一個竹皮的籃筐放在門口。
快要生的時候,她的預產期比預想的要早,雖然早早來了醫院,仍舊讓大家慌亂。
彼時,陳最還在和股東述職。
她進手術室的時候沒看到陳最,那時候她哭了,她想等她出來,她一定要狠狠鬧陳最一次,讓他給小石頭換尿布,不讓他睡覺。
憑什么她要在這里受苦,疼得她死去活來的。
可等她出來,渾身是汗,像是經歷了一場重生,她虛弱地躺在床上,眼睛瞇著縫,瞧著陳最。
那已經是半夜了,陳最坐在那,她瞧著他,沒忍住笑了,“陳最,你哭什么,我又沒死。”
下一秒,他抬頭,紅潤的眼睛,帶著淚痕,他蹭了一下臉,還瞪了她一下,下一秒他湊過來堵住她的唇。
他吻得不深,只是輕輕啄著。
向梔想笑,但她不能笑。
她覺得陳最哭起來可真好看,以后要多讓他哭哭。
以后?
她為了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便又聽他惡狠狠地說,“再說死,我就……就,別想讓我給你跑腿買鮑魚粥。”
向梔還是想笑,他的威脅一點力度都沒有,鮑魚粥她可以讓很多人買,她可是那的大客戶。
“還有栗子餅。”
向梔虛弱地瞪他一眼。
陳最咧嘴笑了,他難為情地抹掉眼淚。
栗子餅向梔只吃一家,那家的栗子餅很好吃,是小時候的味道。
她不知道陳最從哪里找來的,她要他告訴她一個地址,以后她想吃了去買。
他可倒好,懶洋洋地翹著腿,掀眸看她,“喜歡吃,我給你買。”
“萬一你不在家呢?”
“我會讓人給你送過來。”
“陳最,你告訴我能怎么樣?”
“我不想。”
氣得她想掐著他脖子,逼供出來。
雖然馮佳佳給她分析過,陳最不告訴她地址,或許是想,這件事只能他去做,這樣你不會離開他,想吃栗子餅的時候,想起第一個人肯定是陳最。
她哼了一聲,難道只有那一家符合口味?
她找了好多家,全國各地翻了個遍,愣是沒有一個符合口味的。
“媽媽……”
向梔回過神,她眼睛濕漉漉的,那部分記憶太過真實深刻。
陳最坐進來,將那朵花遞過來,“是不是你喜歡的那束花?”
向梔有些納悶,他又把一袋栗子餅遞過來,挑了挑眉,“你喜歡吃的那家。”
向梔微怔,陳最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還是失憶著,應該不知道。
卻又聽她說,“謝謝。”
她坐直,抱著那束花,心臟撲通撲通亂跳,“干嘛要去買花?”
小石頭湊過來,大聲替陳最回答,“小桃子的爸爸每天都給小桃子媽媽買花哦,老公要給老婆買花,將來我也要給小桃子買花。”
向梔沒忍住撲哧一笑,卻又聽陳最說,“覺得適合你。”
她看了他一眼。
身后小石頭有些躁動,他翹著小腳,手舞足蹈,“小桃子爸爸送媽媽花后,爸爸會親媽媽的臉!”
陳最偏頭看過來,兩人對視一眼。
向梔匆匆移開視線,眨了眨眼睛,小石頭還在后面喊,向梔想教育他。
突然,啵得一聲,陳最湊過來,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很快很迅速。
可這比深吻還要刺激。
她紅了臉,偏頭瞪他。
他聳肩一副無賴樣子,“小石頭鬧的。”
后面小石頭拍著小手,“我也要親媽媽!”
向梔探著身子,小石頭又啵得一下,親在另一邊。
陳最看了一眼后視鏡,眉眼微翹,露出一個清淺的笑。
路上看到那束花,他就覺得是適合她的,更意外的是,這束花和她朋友圈發的差不多。
向梔坐回原位,偷偷聞了聞花,這花可真漂亮。
她點開手機,打開微信,想和馮佳佳說幾句,只是頁面打開,朋友圈的那里有一個紅1。
那條安慰陳最的朋友圈被他點贊了。
她抬頭看著他,輕輕抿了抿唇,她好像有點喜歡他。
哦,就那么一點點!
第50章 49
那束花被鐘姨放在花瓶里, 搬進了向梔的房間。
在向梔的精心照顧下,它只活了半天。
所以,當她看到陳最時, 是有點心虛的。
他滿心歡喜把花送給她,結果那束花才活了半天。
但她覺得這不能賴她, 只能怪花,是不是。
陳最迎來正式的休假,他依舊如往常一樣, 一日三餐,早起晨跑,停職并沒有影響他本來的生活節奏。
他有更多的時間帶小石頭出去玩。
向梔忙于學習, 馬上要到開學季, 她需要好好準備。
這次學校讓她作為研究生新生代表發言,她還要自己先寫一版演講稿。
她是有些緊張,要在一眾學生面前發言, 還真是有點怯場。
她突然覺得陳最很厲害。
他好像從來沒怯場過,從小到大每次新生代表發言,畢業生代表發言,他總是游刃有余,還是用雙語。
他的稿子也很好, 不是很官方, 聽他演講, 偶爾還會爆發出那么幾聲大笑。
她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厲害呢?
向梔回過神,盯著面前的電腦, 她悶在房間里, 憋了十一個字——敬愛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
她倒在床上, 悶著被子大聲尖叫。
一個開頭都寫不出來,她又想,陳最可真厲害。
她坐起來,呆滯了片刻,覺得嗓子干有些癢,于是起身下樓倒水去。
二樓有些安靜,倒是一樓吵吵鬧鬧的,是小石頭在玩玩具。
她延著螺旋的樓梯往下走,走到一半便聽到陳最和鐘姨的談話。
鐘姨說:“后天你生日,要怎么過?”
“不過了,挺麻煩的。”陳最給自己倒了杯水。
鐘姨嘆氣,陳最看了一眼,笑了笑,“鐘姨,我真不想過,這不是給您放個假嘛。”
“放什么假,那天我給你做好吃的。”鐘姨有些憂傷。
陳最算是她看著長大的,自從陳最父母離婚,這孩子就很少過生日,他愛安靜,每次她就給他煮幾個雞蛋,中午做一碗長壽面,到了晚上再給他做點愛吃的。
陳最這孩子招人心疼。
后來向梔來了,一開始是向梔給陳最過生日,后來是一家三口過。
她是一個有眼力見,每次都是做好飯,就回家。
向梔留她一起吃,她就說回家看看閨女,從不留下當電燈泡。
她從小看著陳最長大,知道他是喜歡向梔。
向梔停下來,目光有些呆滯,她輕輕眨了眨眼,心里冒出來一個想法,她要給陳最過生日。
因為季霖的事情,再加上她在西園那一鬧,才讓惡意競爭的事情變得更糟,她總覺得對陳最有愧。
她回了房間問馮佳佳,“怎么給人過生日呢?”
她從來沒有給別人過過生日,都是別人給她過。
馮佳佳問,“是誰啊?陳最。”
向梔嗯了一聲,瞧著馮佳佳神色不對,她硬著頭皮解釋,“你別多想,我那是覺得對他有愧,好嘛!”
馮佳佳狡猾一笑,一攤手,“我什么也沒問,小七,你這叫不打自招。”
向梔瞪了她一眼,“你別亂說,快點幫我想想。”
“準備禮物,布置一下,買生日蛋糕,叫一些他的朋友,都是這種流程。”
向梔抿了一下唇,她在思考,這種方案的可行性,她覺得不高,陳最被停職,他不一定喜歡見很多人。
馮佳佳盯著她看,“小七,你這是在意他,你什么時候這么替別人著想了。”
向梔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我沒有。”
“你有。”馮佳佳指了指心臟,“跟著心走。”
向梔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摸著心臟的位置。
馮佳佳說得挺對的,她想跟著心走。
她不想叫那么多朋友過來,熱鬧是熱鬧,熱鬧過后呢?不還是回歸平靜,她想簡簡單單。
向梔的執行力很強,她先訂了一束花,要從國外空運回來。
趁著陳最不在家,她找到鐘姨尋求幫助。
鐘姨很爽快的答應,末了還很慈善地看向她,弄得向梔有些不自在。
馮佳佳推薦了幾個布置生日會場的團隊,她挑了一個簡單舒服的。
其實,不用那么胡里花哨。
只是布置那天,怎么才能不被陳最發現,讓她有些犯難。
陳最生日那天照常,沒什么特別的變化。
鐘姨給他煮了幾個雞蛋,中午是一碗面條。
向梔下來地時候,路過看了一眼,假模假式地問,“鐘姨,今天吃面條啊。”
陳最看向鐘姨,鐘姨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當做平常日子,“嗯,要不要來一碗。”
“好啊!”
向梔坐在一旁,端過鐘姨做的面吃了起來。
陳最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戳著碗里的面條。
她沒失憶的時候,還是會和他說一句生日快樂,可現在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你下午要去做什么?”陳最突然問。
向梔和鐘姨對視一眼,“我有一個發言稿,寫不出來,你幫我改改。”
“嗯。”
吃過飯,向梔搬著電腦,進了主臥,剛進屋,她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陳最抬了一下下巴,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坐那。”
“為什么不在書房啊?”向梔問。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陳最逗她。
他也就中午那陣有點失落,這會兒心情好了不少。
“誰怕啊。”向梔嘟囔一句,“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陳最沒聽清,湊過來問了句,“什么?”
向梔側過頭,耳朵偷偷紅了,“你快點幫我看看,時間緊迫。”
陳最坐在她旁邊,轉過她的電腦,盯著她文檔里的那幾個字,他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她,“這就是你讓我幫你改的?”
“我寫不出來。”向梔聳肩,開始耍賴,“你總寫這種東西,肯定會很多,你幫我提供一點思路。”
“我幫你寫。”
向梔奪過電腦,“不用,你就幫我提供思路,教我大綱,我自己寫。”
這一教就是一下午,陳最說得口干舌燥,也差點被向梔氣的半死。
他喝了一杯水,見她又開始自我發揮,杯子來不及放下,人直接湊過來,“這里不能這么寫,按照大綱來,別自我發揮。”
說完,他還拍了一下她的手,像是對待學生似得,搞起體罰。
向梔啪地一下扣了電腦,回頭幽怨地看著他,“你態度能不能好點?”
她為了方便直接坐在地毯上,電腦放在矮茶幾上,這樣舒服一些。
陳最笑了,胳膊杵著膝蓋,瞧著她,“哪里態度不好了,那你打回來。”
向梔哼了一聲,“就是態度不好。”
“行,那我溫柔點。”他從她的身后伸出手,指了一下,“親愛的公主殿下,這里改成我在利迪亞,看到動物大遷徙,很受震撼。”
向梔不滿地敲著字,“你陰陽怪氣。”
陳最呵地一笑,他這個老師可真不好當。
由于兩人過于認真,他們完全沒意識到此時他們的動作有多曖昧。
陳最雙腿敞著,剛好觸碰到茶幾,他的雙腿與茶幾之間形成了一個小空間,而向梔就是這樣被包圍起來,困在他的雙腿之間。
但她并沒有意識到,此刻的處境。
寫完一句話,向梔往后一靠,抬手一指,“那這里呢?”
她完全沒注意自己靠的是陳最的腿。
陳最戴上眼鏡,“這里寫的不錯。”
向梔嘚瑟地晃了晃身體,回頭,微微抬起下巴,那眼神似乎在說,看,我厲害著呢。
陳最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笑著,戴著戒指的手推了推眼鏡,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很性感,尤其是他左手無名指戴的素戒。
那應該是他們的婚戒。
向梔下意識吞咽,待陳最低頭時,她沒有向往常一樣移開。
她盯著他看,眼神直白。
她想起了那晚的吻,想起了他的表白。
馮佳佳和卓然說要跟心走。
她的心是不是已經朝向陳最了呢?
向梔舔了舔干澀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么。
她總是排斥他這個人,時間久了,她總是覺得自己不可能喜歡上陳最。
所以,她別扭,傲嬌,不想承認。
可是……現在,她才驚覺,她對陳最不是一點點喜歡,是真的很喜歡。
屋子里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向梔替他摘掉眼鏡,他的喉結難忍地滾了一下,是緊張的。
向梔的目光從他的眼睛落在他的唇上。
只是門外,咚咚地敲門聲,打斷了這一室旖旎。
向梔猛地站起來,慌慌張張收拾電腦,“我寫完了,謝謝你。”
門嘭地一下關了,陳最捂著胸口,倒進沙發里,悶聲笑出來。
生日會的布置跟向梔想象的一樣,小院子布置的很好看。
鐘姨把菜擺在桌子上,蛋糕她做了兩份一個小的一個大的,小的是留給小石頭的,大的是留給向梔和陳最的。
向梔有些激動,她把準備好的生日帽拿在手里,又拉過小石頭的手,“我們偷偷去爸爸房間,你敲門,我給他戴生日帽。”
“好。”小石頭偷偷地捂著嘴笑。
鐘姨在后面端著蛋糕,三人往樓上走,來到陳最房間門口,小石頭輕輕敲了敲門,“爸爸,吃飯啦。”
三人對視一眼,都在偷偷地笑。
向梔也是,她想知道陳最看到這一幕的表情。
門甫一打開,陳最立在門口,向梔上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給他戴上生日帽。
她又將蛋糕點燃,放在他面前,“許愿。”
陳最愣住了,如她們所想。
他的表情像一只呆頭鵝。
向梔覺得他這樣的表情很搞笑,于是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相機,多拍了幾張。
她舉起相機,抬頭,眼睛澄亮亮地,她晃著手,“陳最快點許愿。”
陳最看了她一眼,笑著閉上眼睛,他只許了一個愿望。
“爸爸,生日快樂!”小石頭仰著頭,拉著陳最衣襟,讓他彎腰,他踮著腳親在他的臉上。
這個生日會簡單溫馨。
小石頭玩累了,鐘姨帶著他去休息,給陳最和向梔留足空間。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陳最背靠著欄桿,向梔面向外面,一個朝南一個朝北。
她抬頭看著夜空,再一轉頭看向身邊的陳最,她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喂,你許的什么愿望啊?”
陳最側頭看她,他手里拿著一瓶啤酒,晃來晃去,懶洋洋地笑著:“不告訴你。”
他笑起來怎么這么好看,向梔愣了一下,隨即哼了一聲,“這有什么藏著的。”
陳最慵懶地往后一靠,“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你說出來沒準我能幫你實現呢?”向梔湊過來,仰著頭,她靠的有些近。
陳最狡黠一笑,問,“真的?”
向梔十分認真地點頭,啊了一聲,“你就沖著這里喊,又沒有人,怕什么。”
陳最轉過身,站直了,微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他表情認真,嘴角隱隱帶笑,“我的愿望是,向梔,我想被你熱烈的愛著。”
說完,他看著向梔,“可以幫我實現嗎?”
向梔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她耳邊似乎只有心臟跳動的聲音,咚咚咚地,亂跳個不停。
她的身體在發熱,而他眉梢微揚,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他也很緊張。
向梔捂著胸口,目光落在陳最的臉上,想說點什么,可卻開不了口。
她想跟著心走,總是沒錯的。
陳最的愿望,讓她變得熾熱。
熱烈的愛他,她的愛是熱烈的,可從來沒得到回應,所以她都有點忘記,什么是熱烈的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陳最垂眸,眸光黯淡,卻還是笑了笑,他想還是慢慢來吧。
可下一秒,他的衣領被人揪住,他踉蹌一下,瞪大眼睛,唇撞在向梔的唇上。
他看著她,她踮著腳,緊閉著眼睛,在吻他。
她的吻很青澀,臉更是紅透了。
抓住他衣領的手,更是攥得緊。
他感受到她的緊張,安撫似得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撫摸著她的后勁,感受到她縮了一下。
他聲音有些啞,“害怕嗎?”
向梔睜開眼瞪了他一下,“誰怕了。”
陳最笑了,抽出手,蓋住她的眼睛,她往后仰,卻又被他托著后頸,雙手只能緊緊攥住他的衣襟。
他吻如疾風驟雨,吮吸著她的唇,時而溫柔,時而霸道。
不同于醉酒那次,向梔只覺得這個感覺很上癮,她被他親的脊背酥麻,甚至想要更多。
她松開手,撫住他的肩。
陳最按住她不老實的手,睜開眼。
向梔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得意,只是她還沒得意過勁,人便被陳最抱起來。
她啊了一聲,“去哪?”
“主臥。”
他難忍地克制著吞咽的動作,身體里的火要將他全數淹沒。
這是他過得最幸福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