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顆糖 桑葚夫婦要平番對打收視……
“讓我們重新開始。”這是卓熙的條件。
“好。”桑胭愿意給卓熙重新做她朋友的機會。在以前, 桑胭就把他當成是朋友和學長。
在卓熙看來,這個重新開始卻不是重新做朋友的開始。
至少接下來有跟她靠近的機會了。
“那我先回去了。”聊完正事,桑胭起身離開。
“我送你。”卓熙送她下樓。
桑胭一直跟卓熙保持著三步開外的距離。
兩人在饌玉的門口分開。
桑胭出來沒有叫專職司機, 模樣鬼鬼祟祟的,走進燈火通明的街道前,還拿出一頂帽子戴在頭頂。
卓熙立刻明白, 她肯定是瞞著沈煜來見卓熙的。
*
桑胭在坐車回去的路上,就被魯魯奪命連環call了十幾次。
“姐, 你太沒覺悟了。哥讓你在家好好養身體, 學劇本, 提升演技, 你居然敢偷跑。”
桑胭真想在電話里就爆粗, “晚上九點叫你上床睡,你能睡著嗎。”
“這又不是安排給我的睡覺時間, 是我哥安排給你的,你就必須遵守。”魯魯說。
“我生理期來了, 外出買姨媽巾是不是也要跟你匯報。”桑胭隨意編造了一個理由。
魯魯壓低聲音,“我哥還有二十分鐘就要回來了。要是發現你沒按他規定的日程作息, 會罵我的。這不合理呀。你犯錯我受罰。”
“這很合理。”
“姐, 你別害我,你肯定還沒見過我哥真正發脾氣的樣子。”
“知道了, 知道了,馬上就回來了。”
掛斷電話, 桑胭真是服了沈煜這個媽系助理。
微信上叮一聲,卓熙將玲瓏盞的簽約合同發了過來。“周一簽好,叫你經紀人給我。”
“好。”桑胭點下接收,保存, 然后清空跟卓熙的對話框。
桑胭到錦玉時光的時候,沈煜已經回來了,在臥室里坐著等她。
這次從醫院出院后,兩人住進了同一個房間。
原來各自住的房間都不住了,合住在別墅二樓最大的臥室,也就是跟他們當初結婚的婚房。
婚房里空蕩蕩的,都不像那些普通的夫妻,掛有結婚照。
沈煜換了衣服,秋天的夜晚有點涼,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系帶長絨睡袍,坐在窗邊的搖椅上。
見桑胭風風火火的回來,沈煜蹙眉問:“誰讓你出去的?”
桑胭知道肯定不能說是卓熙,便扯謊:“我出去買東西。”
“買什么?不會讓魯魯他們去買。”
“魯魯是男人嘛。”桑胭假裝有尷尬。
“我團隊幫我倆選了部戲,劇本我拿回來了,你看一看。蜜桃的綜藝錄完我們就拍。”沈煜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劇本。
“啊?”桑胭驚訝,“什么戲?”心想你也不必這樣奶我吧。
我只是崴了腳,又不是半身不遂了。
跟你共處一室養個腳傷就夠被壓迫的了。
你讓你那媽系助理為我量身定做的作息表就夠離譜的了。
之后還要跟你一起進個劇組,那得多遭罪。
“一部古裝連續劇。阿喃說比較符合我倆的CP氣質。”
“講什么的?”
“太子跟太子妃。宮斗權謀。”
“……我能不能不演?”
沈煜慢慢談吐出讓桑胭根本不能拒絕的理由:“你家里人說,讓你繼續混圈的條件是,讓我必須把你帶在身邊。”
“?”桑胭震驚。“你跟他們談了這么多天,就得出這么個結果?”
“桑胭,當初你上心動濃情前,還跟風起簽過綁定協議,你起碼要跟我合作三年的時間。”沈煜認真的告訴她。
這是要求她強行被他奶。
“那份合同的擬定人是風起還是你?”
“有區別嗎,結果都是一樣。”
“那行吧。”桑胭去刷了個牙,洗了個澡,悶悶不樂的換了衣服,睡到雙人床上,關了自己那邊的臺燈。
沈煜不久后也上了床,熄了燈后,睡在她身邊。
柔軟的雙人床上,沈煜側身,習慣性的伸出一只手,搭在桑胭柔軟的腰間,將她摟住,伴她安睡。
微涼的季節更迭的夜晚,為著對方傳來的溫熱,心內本有瑟縮的桑胭安穩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淺寐中,桑胭的腦海又忍不住浮現,孤單的她在冬夜凄清冰冷的長街上到處走,想見沈煜一面而不得的情景。
到現在,她從未告訴過沈煜,卓熙那日對她做的事情。因為覺得沈煜還是隔了她很遠。
然而,此時此刻,沈煜就貼在她身后,將她攬在懷里。
桑胭在潛意識里遲疑,要不要告訴他,曾經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有多無助。
夜里,桑胭做了個夢,又夢到卓熙在使勁的吻她,桑胭憤怒的喊出聲,“別碰我!別碰我!滾!”
又夢到在解放軍文工團宿舍的小巷子里,沈煜坐在車上,對她不聞不問的離去。
“別走,別走。”桑胭亂喊。
沈煜打開床頭燈,察見她滿臉淚痕。
“桑胭。”沈煜把唇貼到她耳邊,柔聲喊她,“桑胭,怎么了?”
“師哥,師哥……”桑胭哭著喊,“師哥,不要丟下我。”
沈煜不知道她夢見了什么,將她打橫抱到懷里,低聲輕哄,“我在。”
“不要離開我。”
“永遠也不會了。”
暖黃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映在墻上,沈煜低頭吻桑胭布滿淚痕的眼睫,輕輕的哄她。
漫漫長夜,在喜歡的人懷里,桑胭終于進入了夢鄉。
*
桑胭復工的第一天,是跟佟姿去深藍系找卓熙簽玲瓏盞的合作合同。
卓熙給的報酬不低。
桑胭這邊也沒什么特別要求。
桑胭個人還為這部劇投資了六千萬人民幣。
合同很快簽完了。桑胭跟佟姿離開。
卓熙本來想請他們吃飯,介于這人在圈子里的風評,在桑胭出言拒絕前,佟姿便出口婉拒了,謊稱今天桑胭還有其他工作。
兩人開車從深藍系的公司走出。
“你接這戲,告訴沈煜了嗎?”車上,佟姿問。
“沒有。”桑胭回答,“他手上還有幾個本子說要給我。我不知道怎么告訴他,我要先拍玲瓏盞。”
“玲瓏盞跟長安雪撞型了,到時候要是一起上映,你們夫妻就是對打啊。他心里肯定會介意的。”
這兩部網文巨著之前就因為作者不和,兩邊的書粉經常在網上罵戰。
《玲瓏盞》的作者是星星泡飯老師。
《長安雪》的作者是閃電煎蛋老師。
據說這兩人是一個學校畢業的,在上學的時候就是一對歡喜冤家。
長安雪的版權先以天價賣出,作者閃電煎蛋賺得盆滿缽滿。
玲瓏盞的作者星星泡飯肯定是被這一點刺激到,才愿意將玲瓏盞影視化,因為沒必要被對手比下去,又不是比對手差。
這兩本書在連載跟出版的時候,就經常對打,被拿來作比較。
現在這兩本書的主角分別被沈煜跟桑胭這對夫婦扮演,接下來,真的是好玩了。
“這兩部巨型IP到時候一播出,肯定炸裂,要引爆整個影視圈的改朝換代。”佟姿已經可以預見不遠的將來,這兩部劇的走向。
“我不管了。”桑胭回答,“我不想靠捆綁他走紅。跟時念一樣,哪天他一公然要解綁,就馬上跌入深淵。”
時念自從沒吃到沈煜的紅利后,近來是越發走下坡路了。
近來已經很少見到她在圈里有有效的曝光。
“你有這覺悟是對的。可是,他是你老公。如果他想干涉你,你無論如何都在這個圈子里躲不過他。”
佟姿理性的幫桑胭分析,“他只手可以遮掉你的天。沈煜絕對不止是一個簡單的影帝。”
佟姿聽圈內一些頂層的資本大佬提起過,說沈煜名下其實有好幾間經紀公司。他自己秘而不宣做著大老板,讓一些蝦兵蝦將露臉為他運轉。
沈煜這人城府極深,手上的底牌有多少,根本無人知曉。
他要想玩一局王炸,別人肯定只能乖乖被炸。
不過就還偏有不信邪的人。
“我不信。”桑胭賭氣。
“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佟姿好奇,“究竟是愛還是不愛?”
蜜桃拍綜藝桑胭崴腳,沈煜抱著她狂奔醫院的視頻佟姿也看了。
佟姿以為,桑胭這輩子都逃不掉了。
“我也不懂。”反正桑胭不想將自己的未來交給沈煜去安排。
“其實他對你挺上心的啊。”佟姿說。
“該上心的時候沒上心,晚了。”桑胭說出自己的感受。沈煜近來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為婚后這三年做出彌補。
他越這樣做,桑胭就越覺得有哪里不對。
還有時念說過的話,提起過的人。對□□膽小的桑胭才剛踏出一小步,去試探沈煜對她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就馬上準備收腳。
而且桑胭現在也不想被這些情情愛愛羈絆到了。
因為她想好好搞一下她的事業了。
那日,桑家三口鬧著要她退圈,強烈的刺激了她的事業心。
“你最好先跟他說一下,玲瓏盞跟長安雪真的是競品,他要晚點從別的地方知道你接了玲瓏盞的女一,肯定會不高興的。”
桑胭不語,不想說,決定暫時不說。
*
一個月后,蜜桃的心動濃情戀綜進展到戶外拍攝嘉賓結伴旅游階段。
六位嘉賓從電視臺出發,到距離重城五十公里外的農家小院進行外景拍攝。
節目組專門為三對嘉賓搭建了三組溫馨小屋,拍攝他們在小屋里相處的點點滴滴,制作成真人秀短片。
讓觀眾猜測最后到底哪對熒幕情侶搭配最后成功變成了現實中的情侶。
抵達的時間是當地的傍晚,在節目組的款待下,六位嘉賓跟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一起在當地的特色菜餐館自助大團圓用餐。
長度為八米的巨型餐桌上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各式菜肴。
大家在一起工作了許久,彼此之間的感情都培養到位了。
飯桌上,工作人員跟嘉賓們談笑風生,很是熱鬧。
吃著吃著,有人在刷微博,刷到了今日的爆炸大頭條。
“哇,星星泡飯老師的大IP《玲瓏盞》今天官宣了。女一竟竟竟然是,桑胭老師???”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十分意外。
之前官方根本一點風聲都沒有。
連星星泡飯將版權賣給了誰,公眾都不知道。
現在陡然一下官宣,唯一的大女主居然是桑胭。
“哇,真的是桑胭老師啊。”
“星星泡飯之前不是很拽的說,這世間沒有人可以像她筆下的巫玲瓏嗎?”
“好多女演員都想演這個戲來著。”
“上次那個叫時念的一線小花,為了演巫玲瓏,還專門去星星泡飯家門口蹲點呢。”
餐桌上,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拿著手機,刷著微博,興奮的發表自己的意見。
“桑胭老師不是前段時拍綜藝扭腳了,在家里休息嗎?怎么在家休息,一復出就活動得這么成功。”
“啊,真的唉,我看看。”
玲瓏盞電視劇的官微上官宣了一張設計唯美的故事概念版海報,@了桑胭的實名微博:[玲瓏一盞,落雪三千。]
這很可以。劇組一上來就cue了同類型的競品劇長安雪。
并且宣布要與長安雪同一時間在西北的漠北新城開機。
圍坐在長桌子前,大家一起暢聊這兩部劇,根本停不下來。
“這是要跟長安雪要一起播嗎?”
“世界最甜的桑葚夫婦下了戀綜,接拍同類型的劇,到時候一起對打收視,好像也很有看頭。”
“這兩部小說之前在網上連載的時候就對杠過。兩邊的作者跟書粉激烈大戰了三百回合。玲瓏盞作者說長安雪是厭女,長安雪作者說玲瓏盞作者恐男。現在兩部劇要在同一個地方一起開機,真是有熱鬧好看了。”
“所以最后意思就是,要炸裂爆紅的頂級大劇的男主角跟女主角都在我們這檔節目里唄。”
“哇啊啊啊——絕了,桑葚夫婦要成為娛樂圈的氪金圈錢機器啊。”
大家忽然對桑葚夫婦的未來抱有巨大信心。
“桑胭老師,什么時候進組啊?官微說下個月開機?來得及嗎?”有人問。
“嗯,對,下個月就要真正拍了。”桑胭回答。
說完瞄了瞄坐在不遠處的沈煜,看著他一言不發的坐在一盞燈下。
在一桌熱熱鬧鬧的人群中,緩慢的吃著他的飯,神色不改。
卓熙今晚根本沒有事先跟桑胭通過氣,就直接官宣了。
而且官宣文案還是:玲瓏一盞,落雪三千。
這不擺明了是在內涵沈煜的長安雪。卓熙要用一盞琉璃,讓在他世界飄著的雪全部墜落。
通俗一點的潛臺詞:沈煜,你從神壇上快點給老子滾下來。
“沈煜老師,你跟桑胭老師挺有緣啊。真是煙雨朦朧佳人醉啊。”桌上有工作人員打趣。
“現在她跟你接拍同類型的劇,你不想說什么嗎。”
“這個劇你贊成她接嗎?看投資方,好像兩邊都挺有實力的。”
面對一桌子的嘈雜,沈煜放下筷子,站起了身,告辭道:“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說完轉身離開了餐桌。
“沈煜老師是不是生氣了?”大家面面相覷。
“我哥沒生氣。”沈煜的助理魯魯幫沈煜圓場,“今天他行程有點滿。晚上是趕來的,累了,先去休息,大家別見怪。”
魯魯說完,朝桑胭看去,責怪桑胭怎么這樣大的事□□先不告訴沈煜。
桑胭吐舌頭,嘆自己有什么壞心思呢,只不過在卓熙單方面找她接拍這部劇之前,沒找到好的機會告訴沈煜這件事罷了。
沈煜也不至于當眾冷臉,甩筷子走人吧。
想起沈煜在戀綜初舞臺上跟她反串的那個軍統高官角色,在發怒之前也是這樣將所有情緒收攏,等待一個爆發的機會,直接將喜歡的女人摔到沙發上,掏槍要崩她。
桑胭將之前的場景回憶了一下,自我代入后,一點都不想靠近沈煜了。
魯魯卻走過來,站她身邊,壓低聲音告訴她:“我哥都走了,你還不去勸。”
“勸什么?”桑胭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做錯的。
“他都把接下來要跟你合作的劇本選好了。就等著最后幾期戀綜拍完跟你正式進組。結果你轉身去接了別人的劇。”
桑胭有點意外,沒想到沈煜背地里為她做過這些準備。
“我哥生氣的樣子你見過沒有?要死人的。”魯魯嚇桑胭,“你趕快去承認個錯。”
桑胭想了想,這件事事先沒跟沈煜說過,確實是她不對。
于是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飯桌,去找沈煜。
*
42. 第四十二顆糖 夫妻對罵,立下寵妻的f……
找了一圈, 最后才在供幾位嘉賓一起拍節目的農家小屋門口的白色回廊上找到他。
很難得地,沈煜竟然在抽煙。
英俊眉眼籠罩在寂寥的青煙之中。
修長手指夾著白色煙卷,往薄唇邊送。吞云吐霧的樣子, 甚是落寞。
沈煜沒有煙癮,倒有輕微的潔癖,從年少起, 便沒有抽煙的癮跟習慣。
上一次,桑胭從他身上聞到煙味是在醫院。
桑胭錄綜藝扭傷了腳, 桑家的人將錯全怪在他身上, 將他叫到一旁, 將他罵得臭頭。
桑胭明白只有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才會抽煙。
桑胭鼓起勇氣走近。
“小心被記者拍到, 人設崩塌。”桑胭強笑著, 來到他身邊。
在野外郊區隨意穿著件黑色體桖,套薄款深藍牛仔褲的沈煜蹙眉看桑胭, 沉默不語。
桑胭奪走他手里燃到一半的煙蒂,笑著哄他:“魯魯說你生氣了, 應該不會吧?你不會是怕我跟你拍同類型的劇,搶你收視率吧?你是影帝, 我只是一個小演員。”
“桑胭。”沈煜低頭, 看了桑胭幾秒,認真問她, “你把我當你什么人了?”
這三年來一直在躲、一直在逃的人是桑胭。
沈煜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為何自己娶回的妻子會為了一個沒有營養的小通告,一部沒有價值的片約, 就十天半月的奔波在外。
為了結婚,沈煜已經將自己的主要住所從京北搬到了重城。不顧沈家的反對,長年累月的一直住在重城。
在工作間隙一有空閑,就奔回錦玉時光。
所有圈內女明星趨之若鶩喜歡的東西, 沈煜都給她買了。
可是很多次,沈煜發現咖位十八線的桑胭甚至比身為內娛第一天花板的他還要忙。
沈煜知道,桑胭是假裝很忙。
因為,她不想面對他。
沈煜在這三年來給她買的禮物全部堆成山一樣,放在錦玉時光的地下室里,每一件連包裝盒都沒拆。
她連給他寵她的機會都不給。
她只是把他當室友。
每一年的結婚紀念日,不管他身在何處,他都帶禮物去看她。
可是每一次,她都沒有準備要跟他過這個節日。
為何當初沈煜會允許時念捆綁他炒作,因為沈煜想看一下桑胭到底有沒有心。
這些日子,沈煜以為他們的關系往前走了,沒想到只是他以為而已。
她明知道卓熙對沈煜來說,是個禁忌,卻還是瞞著沈煜去觸碰。
“就接一部電視劇,你至于這么生氣?”桑胭從沈煜的眼中看到了積壓已久的憤恨。
“為什么事先不跟我商量?”沈煜知道手握玲瓏盞IP的人是卓熙。
這件事此前沈煜曾經從自己的團隊人員口中聽說。
能跟長安雪對打的巨著玲瓏盞也要影視化,第一投資人是深藍系的卓熙。
這段日子,沈煜已經為桑胭選好劇本,還是讓自己的團隊精細挑選的。
他決定自己投拍,周漠都已經安排導演在勘景了。
沈煜答應了桑倫,從桑胭腳扭傷的那天開始,好好在圈內護她。
可是桑胭又一次讓沈煜連護她的機會都沒有。
“他就是你想跟我離婚的理由?”長嘆一口氣后,沈煜問。
“誰?”桑胭沒聽明白。
“卓,熙。”沈煜從牙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
沈煜知道,那個在謝靈家學戲的夏天結束后,當沈煜從桑胭身邊離去的那些日子,卓熙是最親近她的異性。
他們在重城念了同一所藝專。
他們親密的在一起過。
卓熙是個什么樣的男人,沈煜心知肚明。
此次他用玲瓏盞這部劇的女一誘惑桑胭,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沈煜也清楚。
沈煜失望的是,為何桑胭會答應。
現在,他們結婚了,是夫妻。
她跟卓熙有合作,起碼應該先知會沈煜。
所以,這些日子,沈煜為她做的努力什么都不算,完全不起作用。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桑胭哽了一下,說出自己接拍這部戲的初衷。
“我只是很喜歡這個故事,覺得主人公很像我。我想去試試,其實我真的不想靠誰,不管是你還是桑倫,去奶我。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沒用。”
“所以你要用卓熙來跟我證明?”沈煜戲謔的收緊眼角,本就冷淡的鳴鳳眼露出兇相。
“對。這樣沒錯!”桑胭被那股兇惹惱,有生以來第一次仰臉,咄咄逼人的看沈煜。
明明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都沒出現,在我習慣一個人的時候為何又要霸道的來到我身邊。
“你不答應我也要拍!我已經跟卓熙簽好合同了!”桑胭撂下狠話,轉身邁步離開。
沈煜站在暮色漸起的走廊里,看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他。
沈煜頹唐的搓了搓臉,憋屈的一拳砸在旁邊的木頭柱子上。
*
今日,節目組要錄制嘉賓在布置清新的小屋里相處的畫面。
三組嘉賓被安置在三間小屋里,相處一天,旨在為觀眾描摹當戀人們在一起時制造出的日常溫馨。
秦智宸跟譚良媛呆的小屋里不停的傳來爽朗的笑聲。
中午的任務卡是嘉賓要在廚房煮飯。
秦智宸白目的說要給譚良媛煮泡面。煮也沒煮好,鍋都糊了,還硬要端著焦鍋給譚良媛吃。
兩個小年輕為著一鍋泡面,你追我躲,相處氣氛輕松和諧,一直嘻嘻哈哈的。
攝像大哥拍得輕松,喟嘆良辰美景CP就是省事。
華靜跟韓亮一對老夫老妻,相處得也甚好。
兩人放了輕音樂,華靜在餐臺處理各種琳瑯滿目的食材,嫻熟的給韓亮煮一頓意大利菜。
韓亮將曲譜拿到廚房,陪著華靜,寫他的歌詞。琴瑟和諧,歲月靜好就是指他們這種。
節目組也很滿意亮晶晶CP的表現。
唯有桑胭跟沈煜兩個人的屋子遲遲沒有任何動靜。
悄無聲息,像個鬼屋。
負責他們的攝像大哥就是上次在古城求生游戲跟拍的那位,組里的人都叫他鄭哥。
鄭哥還帶著三個徒弟。
沈煜是最這檔戀綜最重要的主人翁,節目組時時刻刻都要360度無死角對他進行拍攝。
然而,接近正午了,鄭哥開了機器許久,也沒給后期拍到素材,感覺壓力山大。
今天這兩位好像吵架了。
氣氛冰冷得讓鄭哥懷疑之前磕到的糖都是假的。
記得那一次,早上去跟拍沈煜,因為去得太早,直接撞見桑胭穿著沈煜的衣服離開。明顯兩個人在一起過夜了。
后來求生綜藝中,桑胭崴了腳,沈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給她找冰袋敷。
最后不顧在場那么多雙眼睛的窺視,直接風風火火抱她去醫院就診,那在乎勁兒鄭哥都是親眼目睹的。
現在距離節目錄制還有最后一part,只要把在這郊外的相處片段拍完,這季綜藝他們就算畢業了。
鄭哥還以為兩人之前那熱乎勁兒,是錄完這節目就要官宣原地結婚了。
反正他們也得了好多鉆石。
鄭哥知道節目組最后的策劃就算無法安排他們原地結婚,肯定也要給他們搞一個隆重的約會來作為最后的壓軸。
然而,此刻這冰冷詭譎中又透露著濃烈火藥味的氣氛,是不是意味著這一季最受觀眾關注的CP要翻車了,節目也恐會因此無法成功收官。
接近正午的時間,桑胭站在廚房的窗邊看完日出,似乎要準備看落日了。
反正就是一直背對沈煜而站,假裝看窗外的風景。
他們這間屋子設計得很溫馨,契合當下年輕人的審美,白頂藍房,風格清新。
屋檐下掛滿古老的風鈴,隨風擺動,叮鈴叮鈴。
節目組很用心,布置出的著實是很美的適合年輕情侶同居的場景。
沈煜面色不好的靠在銀色的冰箱門邊。
今天要錄制兩人在一起做飯的片段。
兩個小時前,攝像師鄭哥帶著三個工作人員來了,要求兩人到廚房正式開始拍攝。
沈煜跟桑胭配合的走進廚房。
桑胭一進屋,就站到靠窗的料理臺前,然后背對他們,一句話不說。
沈煜走到冰箱前,問桑胭準備做什么,他好拿食材。
兩人明顯事先就沒有商量好今天這個環節怎么配合。
桑胭一個字都不回沈煜,一直拿沉默的背影回他。
沈煜又問了兩次,桑胭還是不回答。
鄭哥算是看出來了,他們倆在冷戰。
氣氛有點詭異。看看時間,也快中午了。
背對沈煜的桑胭似乎根本不打算轉身來面對沈煜,更別提煮飯給他吃。
“兩位老師,這時間有點緊,要不我出去一下,你們打個商量,商量好了,我再來。”鄭哥試探的問起,“另外兩組嘉賓都錄得挺好的。你們的心動鉆石不想要啦?”
“抱歉,給我們幾分鐘。”平日里話少的沈煜率先開口。
鄭哥關掉四周機器,帶著三個工作人員離開了。
廚房里只剩下彼此之后,沈煜沉聲問:“卓熙給了你多少片酬?我給你一百倍。”
桑胭不語,依舊用沉默的背影面對沈煜。
沈煜急了,走到料理臺前,將她拉轉,懟她臉罵:““啞巴啊你?”
“別碰我。”桑胭眼睛紅紅的,生氣得緊。
“你是我老婆我為什么不能碰你?!”沈煜也生氣了,覺得桑胭的性子該使夠了。這三年來,是他太放縱她了。
“我今天就告訴你,你一不能拍卓熙的戲,二不能把卓熙這個人留在心里!”沈煜拽住桑胭的一只手腕,將她拉近,盯著她泛紅的眼睛告訴她。
如此情緒激動的沈煜,桑胭是第一次見。
“你管不到我。”桑胭有點害怕,卻也外強中干的表示自己不怕。
“我怎么管不到你?”沈煜揚聲,“我明天就讓那個姓卓的開的那間公司完蛋!”
見沈煜原來如此蠻橫,“沈煜,你真賤!”桑胭也急了,大聲罵他,急得忘記了屋外還站著幾個攝制組的工作人員,說話大聲了他們會聽見。
“沈煜,全天下最賤的人,就是你!”桑胭大喊。
“我怎么賤了?”沈煜想聽個究竟。
“總來招惹我。”桑胭哽咽,說出恨他的理由。
“是誰先招惹誰的?”
“是你,全部是你!”
一聲大吼后,桑胭從昨晚繃緊到現在的情緒大崩潰,失聲哭了起來,哭得兩只瘦弱的肩膀抖動,可憐兮兮,似是受了很大委屈。
沈煜不明白桑胭為何哭,狠狠吼了一聲,“操!”
桑胭被對方這聲吼嚇得哭到止不住,將婚后這三年來受的委屈全部都用眼淚來表達。
滿心期待的跟他去領證,卻發現自己原來并沒有靠近他,反而是離得更遠了。
這三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靠近他,希望自己也能在圈子里做出成就。
就算家人反對,不支持,還是堅持憑自己的努力往上爬。
爬了那么久才發現,自己咬緊牙關做出的努力,卻還抵不上他像施舍乞丐一樣,隨手帶她上一檔戀愛綜藝。
他們之間,是誰先招惹誰的?
那年在謝靈家里學戲,隨口說請他吃飯,沒安心他會來,結果趕著飯點他來了。為她吃辣椒,在回去的地鐵上小心將她護在胸懷。
別的女生追他,他隨手將她拉出來奪走她的初吻,也不對她做任何解釋,負任何的責。
三年前,明明已經對他死心了,他們沈家卻上門來提親,說沈煜要娶桑胭。
前不久,下定決心跟他提出離婚,他又不知道是吃錯藥還是沒吃藥,轉身來對她千般萬般的好。
“沈煜,你真賤。”桑胭越想越委屈。現在自己就不照他意思,接拍一部古裝戲怎么了?
憑什么沈煜要干涉她。她明明已經配合他來上這個腦殘綜藝節目了。
“憑什么總是你說了算。”桑胭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在生性涼薄的男人面前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別哭了。”沈煜心馬上軟了,伸手摸桑胭布滿溫熱淚痕的臉。
他見不得她哭。從那年在謝靈家里遇見她開始,他就總覺得她哭的時候,他的心都會一起痛。”別哭了。”沈煜生硬的哄桑胭,繼續伸手幫桑胭擦眼淚,“我叫你別哭了……”
男人特有的觸感粗糲的手指貼上桑胭的眼角,竟然會制造一種久違的溫柔。
“別碰我。”桑胭轉臉,躲他的手,“別碰我……嗚嗚嗚……”繼續哭得抽噎。
沈煜上一次見她哭成這樣,還是在謝靈家里,她總演不好王寶釧,被謝靈嚴厲的訓斥。
沈煜由此聯想起,那年殘暑從她身邊匆匆離開,謝靈要他演的為她身騎白馬走三關,他還欠著她。
那次,他突然就走了,根本沒有跟她告過別,也沒有跟她解釋自己為何不告而別。
沈煜于心有愧,更心疼桑胭。
“別哭了。我錯了。”沈煜心軟了,伸手抱桑胭。
桑胭后退,反感的躲他。
沈煜上前,將她的頭塞進懷里。“是我賤。”沈煜低聲哄懷里的淚人兒。
“是我先招惹你,行不行?”沈煜摸著她淚濕的臉龐,柔聲安慰。
“嗚嗚嗚嗚嗚……就是你賤,你怎么不早點承認。”桑胭哭得更大聲了。
“攝像老師在外面,你小聲點。”沈煜提醒道。
“?”桑胭想,剛才是誰怒罵的那聲就要把房頂掀翻的“操。”
“今天換我煮飯,行不行?”沈煜為了哄人,給自己立了一個寵妻的flag。
43. 第四十三顆糖 月桂女神來到阿波羅的城……
“好, 我想吃辣椒炒肉,宮保雞丁,魚香茄子, 油燜大蝦,辣子雞……”桑胭開始點菜。什么難做,就專門點什么。
沈煜捂住她的嘴, “只能點兩道。太多了超出能力范圍。”
“那再加一個湯。”
“番茄蛋湯。”沈煜搶先說了一個。
終于安慰好桑胭,找到旁邊放的抽紙, 沈煜拿紙巾將她的眼淚擦干。
看她哭得眼角泛紅的樣子, 沈煜想她這幾年的飯真是白吃了。
這嬌嫩多淚的模樣, 跟那年在謝靈家里遇到的年少的她完全沒差。
但這也是沈煜最喜歡的她。
沈煜不喜歡桑胭在他面前逞強。他寧愿她表現出這樣的脆弱, 時刻需要他, 而不是將他推遠。
處理完私事,該是解決公事了。
“你快做飯啊。人家攝像大哥還等著進來拍呢。”桑胭很快開始指揮。
“我先給你找一個圍裙。你圍上以后才有錄綜藝的效果。哈哈哈哈……”
桑胭破涕為笑, 又開始了打擊報復,宛若那年知道他不喜歡辣椒, 還要故意請他吃火鍋。
其實這輩子,桑胭的最大人生樂趣是看沈煜跌下神壇。但是他卻總不跌。
桑胭找了個深藍色的圍裙給沈煜系上, 然后拉開廚房的推拉門, 把外面等候的攝像老師叫了進來。
“攝像老師們,快點, 高冷影帝做菜啦。今天大家有口福啦。這一期播出去絕對引爆收視率!”
攝像老師們一聽,立刻扛著機器奔進來, 這絕對是壓軸大戲。
面對在場幾人的期待,腰間圍著圍裙的沈煜倒是帶了幾分蘇感,散發出一種能滿足世人口舌之欲的魅力。
他神色自若的從銀色冰箱里拿出了幾個彩色的辣椒,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清洗。
慢條斯理的洗干凈后, 鋪好菜板,拿刀切肉,動作熟練,刀法自然。
桑胭瞧見他那在灶頭怡然自得的樣子,在原地呆住了。
他怎么連做飯也會,什么時候學的?平日里,她從未見過沈煜下廚。
家產千億的浩瀚重工集團家的公子哥居然會做飯,這,太離譜了。
扶桑醫療家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到連電飯鍋跟微波爐都分不清。
為什么適才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因為不會呀。
“辣椒炒肉還要再放豆瓣醬嗎?”
“番茄蛋湯里的雞蛋是要整個的煎蛋還是碎蛋花?”
“……”桑胭無言。這檔綜藝為何又觸發了沈煜展示他的另一個技能?
所以,在這個世界,有沈煜不會的事情嗎?
*
在廚房一頓簡單又高效的操作后,沈煜把午飯做好了。
桑胭幫他擺桌,端到小屋的客廳里。
兩人面對面坐下,開始吃飯。
攝像老師這時候出去了,客廳里架了很多機器,兩人坐著用餐,動作不大,不需要近拍。
沈煜做了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素來挑食擇嘴的桑胭嘗了一口,味道絕了。
“你什么時候學的?”桑胭忍不住問。
“那年拍完蝕日回京北以后。”沈煜回答。
“跟誰學的?”桑胭捧著米飯,吃得滿意,跟沈煜閑話家常。
“我自己。”
“嗯?什么意思?”
“那時候我從沈家離開了。自己一個人在外面住。不給自己做吃的,就會餓死。”
“為什么?”桑胭順口問了一句。
沈煜想了想,告訴她:“因為我做了一件冒犯我爺爺的事。”
沈煜的爺爺過去是軍隊上將,做事情總喜歡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在沈家一切大小事務都是他說了算。
桑胭跟沈煜結婚后,只見過他一次。
那次沈家的長輩們一起到重城來勘探新工廠落戶的地皮,桑家對他們盡地主之誼,請他們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那位目光森嚴的老者一直在打量桑胭,讓桑胭很不自在。
桑胭后來聽桑倫說,那是沈家的一家之主,沈煜的爺爺沈培炎。
“你做什么惹你爺爺不開心了?他好像很嚴厲的樣子。”桑胭好奇。
沈煜凝視了桑胭幾秒,沒有再說任何的話。
*
吃完午飯,兩人從小屋走出,到郊外轉了轉,身后跟著鄭哥的徒弟小宇。
小宇知道給他們留空間,扛著機器沒有離他們太近。
在鄉間小路上走出一段距離后,“沈煜。”桑胭語氣誠懇的叫沈煜,“玲瓏盞我真的想拍。就讓我拍好不好?”
桑胭牽沈煜的手,像個向大人討糖的小孩,認真懇求:“只拍這一部,拍完之后,我就會一直留在你身邊,聽你安排。”
沈煜目光柔和的看她。
“我想試一下。”桑胭鼓起勇氣說。
“跟你演一樣的故事,能不能跟你演得一樣好。”
“拍完之后,真的會一直留在我身邊,聽我安排?”沈煜關心的只有這一點。
“對。”
“不離婚?”
“不。”
沈煜想了想,勉強答應了桑胭。“好。”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沈煜說。
“什么條件?”
“進棚的時候,把魯魯帶去,讓他做你的助理。”
“啊?”桑胭張大口,還要安排一個人監視她,不會吧。
而且魯魯這個媽系助理,到時候又會強迫她各種自律了。
“換一個條件行不行?”
“不行。沒得商量。”
桑胭沒有辦法,也只能騎虎難下。“那行吧。”
*
夜幕降臨,溫馨的燈光在黑夜中響起。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離開了。桑胭洗完了澡,換了身休閑服,出來見到沈煜坐在客廳外的回廊上抽煙。
早秋的風吹響掛在屋檐的風鈴。
叮鈴叮鈴,響個不停,顯得郊外的夜更加寧靜。
桑胭不喜歡煙味,走到沈煜身邊,將他燃到一半的煙奪走,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為什么搶我煙?”沈煜問。
“我最討厭你裝深沉。”桑胭說出自己對沈煜最深惡痛絕的地方。
“我哪里裝了?”
“你看你的眉頭。”桑胭伸手點沈煜的眉心,“都斂在一起了。”
“我忽然想起你說的。離開沈家,自己在外面住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作為家中獨子,沈家家大業大,肯定是最反對沈煜流落在外。那為何他又提起他曾離開過沈家?
“我叛逆,離家出走行不行?”
“肯定不是。”
沈煜在桑胭的眼中,是一個很尊敬長輩的人,從他對待謝靈夫婦的方式就可以看出。
如果不是為了什么原則性的問題,他肯定不會忤逆長輩。
“是不是你爺爺反對你進娛樂圈?”桑胭以為生在豪門的沈煜肯定跟她是同病相憐之人。
那些身處高位的家長都瞧不起他們的職業。
“啊……”沈煜想了想,順著桑胭的引導回答,“對。他們反對我這個。”
其實何止是這個,還有想娶你的事。后面半句自己吞了。
“那他們后來怎么答應的?”
“不知道,忘了。”沈煜拿起煙盒,準備再點一只煙。
桑胭搶走他的煙盒,“不準抽。”
“為什么?”沈煜不明白。
“因為……”桑胭停頓了一下,眨巴著眼睛,彎身主動湊上沈煜的唇,在他唇邊說,“因為抽完再吻我,我嫌臭。”
“你說誰臭?”沈煜將主動送到嘴邊的軟玉溫香一把拉入懷中,湊上自己寂寞的口,溫柔的點上她的唇。
秋夜的風吹來。
回廊上的風鈴被風吹響。
“想要彌補我?”沈煜慢條斯理的吻著桑胭,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她,“知道做錯了,想哄我?”
桑胭笑著,第一次不躲,不避,反而給對方回應,輕輕的挑起貝齒,啃了一下男人的下唇。
“桑胭……”沈煜變得有點急了,放棄了淺吻,將粗壯的舌頭直接伸入桑胭柔軟的口腔,翻攪,再勾纏,呼吸愈發急促。
難得一次,桑胭竟然沒有躲,乖順的將自己奉上,任沈煜采摘。
“嗯……嗯……”回廊上響起兩人忘情接吻的細細呻-吟聲。
長吻中,沈煜將桑胭拉坐到自己腿上。
桑胭被吻得面紅耳赤。
知道這樣在節目組安排的農家小屋里跟沈煜親熱不太合適。
但是今天這一整天,是桑胭覺得自兩人自結婚以來相處得最友好的一天。
往日冷漠的距離被縮短了一大半。
就算是吵架,她也對他喊出了她的心聲。她覺得每次都是他先招惹她。撩了就跑,不知所謂,不負責任。
終于他承認了,在她無理取鬧的時候,他為了不讓她哭,他照單全收她的責罵。
情-熱的溫度打敗了秋夜的涼薄,回蕩在周遭的風都帶了甜膩的熱量。
再也沒有時間去猜疑。
再也不想在心里拉扯到底自己跟對方,是誰愛得更多了一點。
只要此刻的彼此是相互屬于的,那便夠了。
“桑胭,我忍不住了。”沈煜滾動喉頭,嗓音粗啞的咬住桑胭發紅的耳垂,征求桑胭的意見。
“就在這里行不行。”
這里是戶外,還是門廊處,要是來一個人,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或者其它四位嘉賓,都會將他們撞見。
桑胭想要拒絕,卻發現情-欲是這般噬人心魄,讓她喪失理智,只想在這個男人的懷抱中沉淪。
他是寵她的,竟然答應讓她去拍玲瓏盞。
“沈煜……”桑胭鮮紅的濕唇綻出一聲壓抑的嚶嚀,“師哥……”
“回答我。嗯?”手上的動作不停,沈煜寵溺的咬她的耳朵,纖長的脖子。
所有敏感的受不住撩撥的禁忌地帶,全都一一探訪。
濕熱的吻漸漸變得頻繁,帶著越不可控的力道。
“老婆……”繚亂中,沈煜用情-色的叫法逗弄桑胭,在她敏感地帶制造的親吻漸漸演變成了狂情的吮吸。
“老公就在這里要你好不好?”沈煜引導著桑胭,讓她為他的擁抱完全沉淪。
“……嗯啊……好……”桑胭啟唇,羞赧的答應了一聲。
回廊上一陣疾風,左右屋檐下掛著的兩串風鈴被吹出急促的響聲。
伴隨桑胭被搖亂的頭發,透露出始作俑者的狂情。
“老婆……”緊擁桑胭的時候,沈煜跟她宣告著這層關系。
像是停不下來,沈煜沉醉的叫著懷里玉軟花柔的女子,“老婆……”這個稱謂代表著她是專屬于他的。
沒有人知道,沈煜為了娶她,付出了多少。
但那些都不值一提了,只要此刻甜美的她被他擁在懷中,沈煜就覺得足夠了。
“老婆……”沈煜情難自已的吻著桑胭不斷逸出碎吟的嬌唇,懇求道,“再也不要將我推遠。”
*
在郊區的戀綜錄制結束,桑胭回到重城休息了一天。
今日是飛去京北出席一個香水的商務。
隨著心動濃情的播出,桑胭的人氣直線上升,微博粉絲已經從最初的兩三百萬漲到了現在的一千七百萬。
桑胭自出道后一直兢兢業業工作,就算被黑粉翻個底朝天,也沒有任何黑料。
現在憑跟沈煜上綜藝節目走入大眾視野,在收獲諸多煙雨CP粉的同時,也得到很多唯粉的喜愛。
人氣增長后,工作量逐漸增大。
秋天的京北十分美麗,古城墻在郊外蔓延,楓葉紅了滿山。
桑胭在從機場過來的路上,就看到了美不勝收的景色。
這個城市是沈煜的故鄉。
在南方出生的桑胭長這么大,只來過屈指可數的幾次。
桑胭踏進這座繁華的城市,忍不住去思索在這里長大的沈煜都是如何經歷,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一個沉默又全能的男人,復雜得像個謎。
“京北這城就是不一樣,天子腳下,自帶皇族貴氣,處處都有高貴的質感。”
休旅車上,前排有重城過來的兩個工作人員在就當地風物聊天。
“我大重城也很好,煙火之城,糜麗熱鬧。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地域黑了。”
“誰地域黑了,杠精吧你是?各有各的好。都是祖國的大好河山。”
負責現場策劃的工作人員回頭告訴桑胭:“桑老師,商務活動在京北的頂奢街。我們現在過去,路程一小時。活動總共持續兩小時。”
“好。麻煩你們了。”桑胭極有禮貌。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工作人員笑。
桑胭在一小時后到達頂奢街的大型商場。
她完全沒有預料今天出席的這個商務活動現場會有那么多粉絲出席。
“胭脂來了,啊啊啊啊啊,胭脂來了!”
做完造型的桑胭在好幾個保全的帶領下,走上活動舞臺。
粉絲群起尖叫。
“胭脂真人好美!愛了愛了!”唯粉們大聲尖叫。
“胭胭加油,媽媽永遠支持你,玲瓏盞必爆!你是這世間唯一的巫玲瓏!”
“你是遲開的人間富貴花!我們等你盛放!”
“啊啊啊啊啊,神域的老婆好美。”在場還有些粉絲是CP粉或者沈煜的唯粉。
見不到沈煜,見見沈煜的老婆也不錯。
沈煜出道近七年,還從未正式公開跟哪個女明星有過疑似戀情的互動。
如今公開跟桑胭在戀綜中撒糖,雖然引得一些毒唯不滿,但大多數唯粉是贊成沈煜在公眾面前表露一下七情六欲。
感情缺失太久,心理會變態的。
桑胭站上舞臺,香水是一線品牌秋季新上市的,邀請她做了產品代言人。
桑胭穿一件白色地中海風情的白紗長裙,手上戴著新鮮桂花枝編制的手環,寓意這款香水的基調。
月桂之心。
秋天是月桂盛開的季節。香水應景的上市。
品牌商請桑胭做他們的月桂女神。
“大家好,謝謝大家來看我,我是桑胭,今天很榮幸來到京北。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歡。”拿著話筒的桑胭彎腰,對大家行禮。
“胭脂好美,加油!”
“胭脂你是月桂女神,沈煜是阿波羅,你們絕配!”有CP粉站在商場二樓的走廊里,拿著大喇叭瞎幾把一陣喊。
“豪門頂流天神夫婦,盛放在這世界唯一的花!”
“讓神域寵你,相戀到香氣四溢!”
喊得還挺有梗的,正好契合了今日這款香水的基調。
44. 第四十四顆糖 與光同行,等著資本叫你……
活動主持人于是借機問桑胭:“桑胭老師, 可否向我們透露一下,今天你出門,帶上我們天神阿波羅了嗎?”
桑胭被問得臉一下子紅了, 假裝不懂,“阿波羅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阿波羅是你老公呀。”CP粉甜笑著尖叫,“那個愿意在綜藝里系上圍裙做飯給你吃的老公。”
“蕪湖~桑葚絕了~娛樂圈最甜夫妻, 沒有之一~”
主持人借機問:“所以,桑胭老師, 今天來到了我們阿波羅的故鄉, 都有什么體會?”
“我……”桑胭參加大型商務活動的經驗不是很足, 有點緊張。
明明上臺之前準備了很多應對, 但是沒想到今日現場來了這么多粉絲, 將這個巨型頂奢商場的上下七樓商圈都擠滿了。
放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他們一半以上都是為著沈煜來的。
就連負責活動的女主持人都一個勁的問她沈煜。
桑胭被難住了, 纖細潔白的手握住話筒,收緊再收緊, 微微張嘴又微微張嘴。
另一只手懸在裙擺,無所適從, 最后才舉話筒, 緩緩道,“我覺得, 這里很美。本來就美,不止是因為是他的故鄉。”
沈煜的煜字意為太陽, 不少粉絲給他取了阿波羅這個名字。
今日桑胭代言這款基調為月桂香味的香水,擔當品牌的產品官宣大使,得了月桂女神這個稱號。
于是,CP粉們又KDL了。
在場人形彈幕發射出的全是粉色的KDLKDLKDL。
“古希臘傳說, 阿波羅跟月桂女神是一對,桑胭老師,請問你跟沈煜老師什么時候能官宣?”
“這個,不可能。”桑胭果決否定。兩人的咖位懸殊那么大,絕無可能官宣。
見到桑胭一副為難的小媳婦樣,桑葚CP粉在現場幫她大喊,“神域,神域,神域快出來,主持人為難你老婆了,快出來護妻。”
“主持人姐姐對胭脂好一點,小心神域找你麻煩。”
“內娛第一護妻狂魔,神域,該你上線護妻了。”
“蕪湖~煙雨朦朧yyds,不結婚很難收場~”
面對愈發群情激奮的場面,“大家不要開玩笑了。”
桑胭拿起話筒,敬業的cue今天的產品,“我代表雅琴蘭迪品牌在這個美麗的秋天送給大家一份禮物。”
桑胭拿起香水,甜笑著呼吁大家入手。
“出自法國頂級調香師之手,味道超級好聞。大家都要乖乖入手喔。今天在現場買的話,還能得到我親筆簽名的明信片。”
“好好好,買買買,你代言的產品我們都買。”群眾們很捧場。
“神域的老婆代言的產品,不脫銷就離譜。”
“就怕今天金主爸爸在現場準備的數量還不夠我們買。”
活動主持人笑,看著手里的提示卡片,念道:“今天我們給遠道而來的桑胭老師準備了十個隱私問題。現在我要開始問了。”
“第一條,桑胭老師,你怎么看在心動濃情中跟你搭檔的沈煜老師?”
“內娛標桿。”桑胭回答。
“第二條,請問沈煜老師送過你香水沒有?”
“沒有。”也許送過,但是沒拆。
錦玉時光地下室堆得跟山一樣的禮物,桑胭從未下去拆過。
每次家里多了禮盒,一開始幫傭的阿姨會提醒她,先生又給她帶禮物回來了。
后來發現桑胭沒有一次拆了那些禮物,也就干脆一股腦兒全收到地下儲藏室去了。
三年多累計下來,都堆滿了,現在快要堆到車庫里去了。
在那些盲盒里面,桑胭就先暫時假設沒有吧。
“如果沒有,請他一定要送你這款秋天的第一瓶香水哈。就是我們的雅琴蘭迪月桂之心。”
主持人加塞廣告,完了又問,“請問你跟沈煜老師在心動濃情中最難忘的拍攝經歷是哪一次?”
“每次都很難忘。”
“如果有機會,你最想跟沈煜老師合作什么作品?”
“只要是好作品都行。”
“沈煜老師……”
終于,桑胭忍不住打斷主持人,“你們到底是在采訪我,還是采訪沈煜老師?”
主持人笑著發動觀眾:“這些問題都是關心你的粉絲們提的,對不對,大家?”
眾人高聲附和,“對,對,對。”
“你們別問我沈煜老師了,沈煜老師今天沒來。今天只有我和這款月桂香水。”桑胭提醒大家今日的主題。
“好好好,那我們換幾個問題問。”主持人挑了幾個跟沈煜沒關的問。
“你認為玲瓏盞播出后,收視率會不會趕超長安雪?”
“?”桑胭迷惑臉:“這不是還是跟沈煜有關嗎。”
“哈哈哈哈哈哈………她急了………她急了………”
在場粉絲笑成一片。
沈煜老婆好可愛,站在臺上出席活動,結果被主持人簽著鼻子,回答的全是跟沈煜有關的話題。
“好了,現在我來正式問最后兩個問題。”主持人清了清喉嚨。
“桑胭老師希望未來有什么樣的發展?”
“我希望……”桑胭停頓了一下,“我希望自己能發光。”
不靠別人給我光芒。
“想對今天來看望你的粉絲們說點什么?”
“謝謝你們的厚愛,我不會讓你們失望!”桑胭彎腰行禮。
完了又拿起手里琥珀色的香水瓶子,朝臺下粉絲安利,“就像雅琴蘭迪秋日新上市的香水。絕對會用最好的品質回饋你們的熱愛!”
“胭脂,我們永遠支持你!”胭脂唯粉們發自肺腑的為桑胭吶喊。
這些粉絲們考古了桑胭站到舞臺中央之前受了多少苦,此刻全都既心疼她,又萬分的想陪她走下去。
身為真豪門千金,明明家產萬千的她,卻低調隱忍的在圈子里默默無聞的沉浮了那么久。
她的存在讓人發現,就算是因為資本橫行而世風日下的內娛,還是有因為單純的一腔熱愛而奔赴浩瀚銀河的星星。
也許光靠自己渺小的努力升上天空很難,但是不顧一切與光同行的旅程才最為珍貴。
這樣的人才最能收獲支持她的忠實粉絲。
知道桑胭有今天不容易,在場的老一批唯粉們都為她濕了眼睛。
還好你沒有放棄。
還好在那些你最艱難的時刻,我就發現了你。
“我們永遠支持你!朝光的方向奔進!”
“胭脂你值得!你是夜空中最勇敢的星!”
“與光同行!我們陪你!”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沖沖沖沖沖!”
現場氣氛熱烈,明明是金主爸爸推銷新產品的商務活動,可以預料的銅臭味十足。
卻因為桑胭的到來,搞得就像偶像跟粉絲們溫馨的專屬見面會。
香水很快被銷售一空。
品牌方很快安排了補貨以及24小時在線購買。
桑胭的帶貨能力被吹爆,出席活動一小時,香水銷量超出了兩千萬。
*
現場商務活動結束是下午時分。
桑胭到后臺換了衣服,帶著助理準備離開場地。
活動方給她買了傍晚飛返重城的機票。
因為下個禮拜要正式進組拍S++級電視劇玲瓏盞,為了讓桑胭以最好的狀態進組,這個周末佟姿只給她安排了這場商務活動。
“姐,你現在真的紅啦。你看,你短暫出席個活動,只是為產品站個一小時的臺,就有這么多人傾巢出動來看你。今天香水的銷量數字一公布出去,金主爸爸們都會擠破頭找上門來叫你爹的。”
小可給桑胭看剛才她用手機拍攝的現場畫面。
桑胭看了看,的確現場來了好多人。
品牌方為了保證活動安全,都臨時又找安保公司增調了幾十個保全過來。
連她自己都驚訝,現在她的人氣已經旺到這種程度了。
“還是佟姐有眼光,幫你接下心動,你看,現在綜藝還沒正式收尾,你就漲粉千萬。真了不起。”
小可深怕桑胭不懂,一個勁的強調,“沈煜老師真內娛標桿,蹭到他就等于百尺竿頭。你千萬要把握好他啊!”
“是哦。”桑胭皺眉,發現下周進組,真的有必要帶沈煜的助理魯魯,而不是自己的助理小可。
小可除了每次會說點直言直語,也的確就沒什么用了。
“車來了,我們走吧。”小可跟桑胭在等品牌方安排的車去機場。
“胭脂看我,女鵝看我,你好美,記得繼續美下去!媽媽永遠愛你!”不遠處一處瘋狂粉絲還在叫,還在拍。
“胭脂加油,和光同行!”
桑胭并不反感,這就是流量。
面對他們的鏡頭,微微笑的配合他們拍。
本來還想上前跟他們合影,礙于面前站了好幾個安保,不能上前跟粉絲交流,也只能算了。
“我扶你。”小可將桑胭扶上車。
桑胭望著路邊為她送行的粉絲,心生感慨,在心內下定決心,一定要為他們攀高登頂。
黑色奧迪休旅車很快駛遠,將桑胭送去機場。
到了機場,桑胭跟小可正準備從國內出發的門口進去。
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上前來,禮貌請示桑胭:“請問你是桑胭小姐嗎?”
“不是。”小可擋在桑胭面前。看這叔叔起碼四五十了,這么老了,還來當私生。
明明活動結束了,還一直追到機場。
穿著運動衛衣跟牛仔褲,頭戴一頂漁夫帽,臉上遮著口罩的桑胭后退了幾步,想先轉身進機場。
“我是沈家的司機。”在桑胭離開之前,對方溫和的說,“沈家老爺子請桑小姐到家里吃頓便飯。說你是個大忙人,難得到京北一趟。來了肯定要去他那兒坐坐。”
桑胭聞言,驚訝回頭。
“請。”對方指了指在臨時泊車區停著的黑色紅旗轎車。
車牌是白色,數字是京字紅色的00X。
桑胭相信了。
“京北時慶臺,桑胭小姐,沈老爺子請您一聚。”
對方提起的這個沈老爺子,就是沈煜的爺爺沈培炎。
桑胭點頭,“好。”隨后吩咐小可,“你先走。幫我把機票取消。”
“姐,這,你真跟這大叔走啊?”小可甚為驚訝。
“沒事。”桑胭回答,“我認識的人。”
“你就跟佟姐說我回桑家了。”上車前,桑胭告訴小可。
小可乖乖點頭,目送桑胭上了那輛黑色轎車。
“我叫鄒強。桑胭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鄒叔。”上車后,在駕駛座開車的鄒強說。
“鄒叔,您好。”坐在后排的桑胭有點局促。
沈家的政治跟經濟背景雄厚,桑胭是聽桑倫說過的。
然而,自從嫁給沈煜以后,她其實根本沒有怎么接觸過沈家的人。
只記得沈家下聘的聘禮多得可以買下一座城。
沈父是重工業企業家,沈母是航天教授,沈煜是明星,沈培炎是軍隊上將。
他們這一家子,簡直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也許億中挑一的基因才會產生這種家庭。
想到要到這樣的家庭去做客,桑胭的兩道細眉漸漸蹙起。
鄒強從后視鏡里見到,寬慰她道:“不要緊張,就是知道你來了,老爺子想要盡點地主之誼。”
*
車程大約一個小時后,桑胭被鄒強帶到了京北某空軍部隊的干部退休基地。
基地內,整齊的別墅小院林立。
鄒強將車停到最盡頭,邀請桑胭道:“走吧。別怕。”
桑胭瑟縮的跟著鄒強進了門,在心內預感如此突然被請來也許根本不是好事。
如果對方是安心要請她做客,不會如此突兀加塞到機場接人。
至少,會事先通過沈煜知會她一聲。
屋內布置簡約,家具老舊,置放的大小物件全溢滿一股威嚴。
估計是跟住在這里的人有關。
桑胭空手而來,行李都被小可拿走了。
因為鄒強是臨時將她從機場接走,中途也沒機會讓她準備點什么禮物來伴手。
考慮到這點,桑胭心里更是忐忑,捏著手里的帽子跟口罩走入。
“去吧,老爺子在書房等你。”鄒強告訴她。
“桑小姐,請跟我來。”一個長得慈眉善目的阿姨走上來,給桑胭帶路。
小型別墅的構造是一個回字型,有個露天的庭園。
建筑以回字林立。中央空出的地方做了一個幽靜的花圃。
乍一看,以為只是普通綠化,仔細研究,才發現造景之人處處可見的別出心裁。
住在此處的主人想來也是個心思繁復之人,才會中意如此的細節。
“桑小姐,難得來,今晚就在這里住下吧。”領路婦人和藹的建議。
“客房已經為你布置好了。”
客。
婦人稱呼桑胭。
桑胭在心中記住這個字。
到了書房,婦人拉開推門。
“將軍,桑小姐來了。”
桑胭走入,見到年過半百的老者著一身深藍布衣,巋然坐在書房正中央的竹幾前品茶。
紅泥小火爐上烹著一壺白普洱,滿室熏香,幽雅恬靜。
老者高大清瘦,眉目神似沈煜,五官標致,看得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甚為英俊挺拔的人。
“……爺爺好。”桑胭怒動嘴唇,生澀的喊了一聲。
沈培炎雖然已經上了年紀,精神卻比任何一個壯年人都來得矍鑠。
“來了。坐。”沈培炎沉聲招呼。
盡管是低聲說的,短短三個字的力道卻擲地有勁,如同行軍打仗時對將士下達的命令。
桑胭環顧四周,去了角落里一個木圈椅上坐下。
片刻后,“坐這里。”沈培炎指他身邊空著的位置吩咐。
桑胭立刻抬屁股,坐到沈培炎面前。
竹木條沙發上,隔著一張小四方矮幾,桑胭垂眸,不敢側頭看沈培炎。
沈培炎緩緩給她倒了一杯普洱。
“我聽老鄒說你今天來京北是為了工作?”
45. 第四十五顆糖 坐上直升飛機去護妻……
鄒強以前在部隊是沈培炎的副將, 直系部下,兩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感情深厚。
現在兩人都退休了, 鄒強也沒有家室,就一直跟在沈培炎身邊,為他跑腿。
好多沈家的事, 沈培炎都交給鄒強去做。
今日,沈培炎得到消息, 知道桑胭來城中參加活動, 交代鄒強去接桑胭過來。
這么多年了, 沈培炎都沒找到機會同桑胭好好說幾句話。
沈煜將她護得很好。
在沈煜二十歲那年, 他為桑胭放棄一切, 去混娛樂圈。
她成為他完美人生中唯一犯下的錯誤,沈家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去糾正。
這些年沈煜卻從不讓沈家的人靠近這個錯誤半分。
“怎么過來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我們可是一家人。”長者含義不明的告訴桑胭。
“就出席一個香水活動,沒想過要逗留。”桑胭局促的回答。
“阿煜最近跟你上了那個什么電視臺的節目, 我看了,很多人都在看, 好像很受歡迎。”沈培炎慢吞吞的跟桑胭聊起沈煜。
京北是個干燥的地方, 桑胭從濕氣厚重的重城過來,其實不太適應。
沈培炎這間書房又朝陽, 被太陽曬了整天。
桑胭只覺這里的空氣干燥得像要將她的皮膚給蒸干了。
沈培炎又在煮茶,茶壺發出的熱量對她又是額外的負擔。
“嗯。”背心微微出汗的桑胭小心的回應著, 深怕說錯話。
就見面后這短暫的時間里,桑胭對沈培炎印象不是很好,反正覺得不可親。
跟桑家家里那些寵她慣她的長輩比,沈培炎就像一個截然相反的極端。
不茍言笑, 眼神銳利。
每一次矚目,似乎都是在對她做人格分析,為了看出她到底是個廢物還是有用品。
“也太胡鬧了。”下一秒,收住笑容的沈培炎說。
“以前我反對他進演藝圈,他答應過我只拍正面人物的戲,不會插科打諢的哄大眾開心。”
沈培炎長嘆一口氣,苛責沈煜道,“所以,戀愛綜藝節目到底是什么?就是在大眾面前親親我我?要他為你反串一個國民黨漢奸,還有在公開場合跳不合時宜的街舞,甚至還系上圍裙給你做飯……”
端起精致的細白瓷碗,抿了一口茶水,沈培炎感嘆:“就是荒唐,我不希望他下次再在公眾面前這樣出現。”
桑胭忐忑的心沉下去,今日哪里是知道她來了京北,對方要特意招待她。
只是特地把她叫過來,訓話的。
“我……”桑胭啟唇,雖然覺得不該頂嘴,卻還是忍不住要說,“不是我安排的。”
“是他自己選的。我知道。”沈培炎冷冷的看桑胭一眼。
寒冷眼神充滿了排斥,恍若她是什么禍國殃民的妖孽。
“其實那年他答應過我,拍完蝕日就不混圈了。會轉專業去學航天或者軍工,學以致用,報效祖國。”
沈培炎說出一些桑胭不知道的曾經發生在沈煜身上的事。
“我以為他拍戲只是一時玩興,直到他告訴我,他要堅持以此為人生的職業。”
報考電影學院,接拍電影蝕日是從小到大一直沉默又聽話的沈煜選擇的唯一一次叛逆。
本來只是在高知家庭中常年累月累積的乖順不堪壓力的爆破,為自己尋找的短暫宣泄。
那個爆破口卻摧枯拉朽的改變了他的人生。
上學時候次次在全市學測跟段考考試中成績排名第一的人,沒有去清北念他家里專門經營的強悍航天跟軍工專業,臨畢業時居然選擇藝考,進了電影學院。
那是那年盛夏轟動京北全市所有高中生的爆炸新聞。
在京北高中生百度貼吧里,這個著名事件被譽為[一個高冷學霸報復性的自毀]。
所有人都等著看沈將軍怎么收拾這個被他一路管教著,用堪稱喋血教育培養出的精英孫子。
估摸著肯定要對他撥亂反正。
京北重點高中王牌理科第一放棄保送清北硬核專業,讀什么電影學院,就搞笑。
后來大家聽說了,沈將軍答應讓他拍一部青春電影玩玩,隨后就讓他回歸他人生的正軌。
然而,沈煜最后并沒有回到所謂的正軌。
與他僵持許久的沈將軍吃了敗仗。
不知為何,沈煜就是愿意繼續混圈,甚至跟沈家脫離關系也要繼續當藝人。
只有沈培炎知道,中間發生的變故,就是他去重城學表演時遇到了桑胭。
因為桑胭,他浪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天賦,甘愿成為一個討大眾歡喜的賣笑戲子。
此生從未吃過敗仗的沈將軍此刻終于單獨面見這位滑鐵盧。
“說你上個冬天天天在跟他鬧離婚。”沈培炎口氣寡淡的問起。
桑胭面色微慍。
連生活在重城的桑家人都不太清楚的事,遠在千里之外的沈培炎卻知曉。
今日她來這里參加活動到離開,不過也就前后幾小時,沈培炎卻清楚她的行程。
“后來怎么沒鬧了?”看來沈培炎很失望。
“后來……我們……”桑胭正要說。
沈培炎打斷她:“當初這婚就不該結。”
桑胭睜大眼睛,漸漸明白今天被這個長輩找來是什么情況。
桑胭記得當初明明是他們沈家先招惹桑家的。
千里迢迢,登門提親。
桑倫說過,他們是造航天器的,我們是做藥的,本來毫無瓜葛。
這婚是沈家想結的,不是桑家。
為著桑倫的話,桑胭覺得自己沒必要卑微。
如果對方不喜歡她,她也不便多留。
“沈老先生。”桑胭改了稱謂,起身告辭。
“如果對沈煜有什么意見,您大可以去找他。我跟您一年難得見一面,我不想冒犯您。他下次想上什么節目,要怎么表現,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想了想,桑胭又道:“離不離婚也是我們倆的事,與您無關。”
桑胭準備轉身要走,屋外傳來車子引擎急急忙忙停掉的聲音。
從那夸張的動靜可以辯出來人很急迫。
“哇,是阿煜回來了。”外屋,鄒強在高興的說。
許久沒見過沈煜的鄒強高興,“今天這是什么風,居然把一個大明星給吹來了。”
從小到大陪著沈煜長大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也不是他的爺爺,而是鄒強。
一見沈煜回來,鄒強特別開心,邁步到院子門口接應他。“阿煜,別來無恙。”
“鄒叔。”高大英俊的青年一出現,就讓人賞心悅目般傾心于他。
果然是顆明星。
還是最明亮的那顆。
明星背后冒出一個纖弱身影。
“強叔,快,我要去吐一吐,你不知道我們一路有多趕。”魯魯跌跌撞撞的從車上下來,捂住嘴,急忙找地方嘔吐。
“你們怎么來的?”鄒強問。
“坐直升飛機,然后私人機場的車送我們來的,嘔———”魯魯暈機又暈車,直奔玄關處供客人使用的衛生間嘔吐。
沈煜緊張問鄒強:“鄒叔,我太太呢?”
桑胭清楚的聽見沈煜在廳里跟鄒強說話,他稱呼她為他的太太。
迄今為止,這是這里第一個真正歡迎她的人。
“我在這里。”桑胭從書房走出,神色自若的勉強沖沈煜笑。
沈煜上前,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認安然無恙,一把將她抱進懷里。
“誰讓你來這里的。你是不是傻。”沈煜責怪道。
看來,桑胭無端被沈培炎找來這里,沈煜比桑胭更緊張。
“你今天不是在南市有活動?”桑胭問。桑胭記得他在南市有商務。
“結束了。我趕回來的。”沈煜說。
還是坐直升飛機趕來的,為的是什么。
“吃完飯我帶你走。”沈煜像保護國寶一樣,對桑胭道。
“去哪里?”
“哪里都行。不能在這。”
*
傍晚,幾人在別墅里的傭人照顧下,一起吃晚飯。
飯桌上,魯魯跟鄒強成為了談話擔當。
“鄒叔,上次不是說教我打靶嗎?吃完我們去鳶都打。”
“得了,就你這小身板。上次叫我教你開飛機,現在你是坐飛機都要吐,更別說去開飛機了。現在還打什么靶,你能握緊槍嗎?”
鄒強嘲笑氣質文弱,身形瘦小的魯魯,“你以為你是阿煜啊,從小玩著槍長大,二十一歲就考到飛行執照。”
“哎,我今天那是第一次坐直升飛機。我哥著急回來。情有可原。”魯魯抱怨,細細解釋自己暈機暈車的原因。
末了,魯魯抱怨,“鄒叔,你拿我跟誰比,也千萬別跟我哥比啊,他根本不是人好嗎。”
“好好好,阿煜不是人,是神。說說你們怎么天黑了還急匆匆跑來了。”鄒強端起小酒杯里的二鍋頭,抿了一口,問道。
“都怪你,沒事跟他發什么微信,告訴他桑姐來京北了。他馬上就趕來。害怕桑姐在京北走丟了似的。桑姐那么大的人了,肯定走不丟吧。”魯魯解釋。
魯魯下午本來陪著沈煜在南市參加商務活動,快要結束的時候,沈煜讓他拿了一下私人手機。
看到鄒強發給他的信息,沈煜馬上讓浩瀚重工的人給他安排了直升飛機。
不遠千里,十萬火急奔赴到桑胭身邊。
連魯魯都被嚇倒了,跟了沈煜那么久,第一次魯魯看到他這么著急。
“今天我還以為桑姐在京北被人綁架了呢。”魯魯喝了口飲料,吐槽道。
作為跟了沈煜幾年的助理,魯魯不是第一次跟沈煜到京北來跟他的家人相處,跟鄒強十分熟悉。
沈家主要有四口人,沈培炎是個空軍上將,以前開過飛機指揮部下打仗,手腕鐵血,為人古板。
現在完全退休了,在這別墅里安享晚年。
估計也是年輕時候立了太多戰功,養成了自大的性子,老愛管沈家的人。
沈氏夫婦一個是企業家,一個是航天教授,繼承了他的榮光,他對他倆沒什么好管的。
倒是他倆的獨生子,沈培炎天天都想管。
沈家家大業大,榮光萬里,沈煜不繼承沈家家業,偏去混了在正統人眼中污穢不堪的娛樂圈。
那日沈培炎看電視,正好看到沈煜扮演一個國民黨軍統軍官,跟桑胭上節目。
沈培炎嗤之以鼻,給沈煜去了一個電話,將他臭罵一頓,說他沒有下限的被桑胭迷惑了。
這輩子肯定要毀在這個女人手里。
那通電話打完以后,沈煜這些日子都沒跟沈培炎聯系過。
以往本來還每隔一個月就要過來看看他。
魯魯低頭吃飯,發現自己自從不說話以后,桌上就沒人說話了。
魯魯揣測形勢,在心里權衡,只好閑下嘴來,繼續說:“鄒叔,這兩天有空教我打打拳唄,過幾天我要進組,拍古裝武打戲了。”
“你要拍戲啦?誰請你拍啊,你演的武打戲,我首先就第一個不看。你這軟腳蟹一只,哈哈哈哈……”鄒強和藹可親,一直在接魯魯的話。
雖然他只是沈煜身邊任職的低級助理,到了這飯桌上,鄒強也沒把他當外人。
“哪啊,是我桑姐。”魯魯更正鄒強的誤解,“我先學兩招,學了到時候好教她。”
聽到這里,“你不是沈煜的助理嗎?怎么要陪桑小姐進組了?”一直沒說話的沈培炎朝魯魯投去森嚴的目光。
魯魯被坐在長方桌正中的老者看得毛骨悚然,看向鄒強求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愧是做過將軍的人,一句話就殺伐果斷到讓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
一桌的安靜。
飯廳里的空氣凝滯。
這時,一直在專注于照顧桑胭吃飯,不停給她剝蝦的沈煜丟下手里的蝦殼,拿紙巾擦了擦手。
也不看沈培炎,就專注于擦自己的手,緩緩道:“都結婚了,我安排個人去照顧她不是很正常嗎。”
沈培炎淡淡笑了一下,要說什么之前。
沈煜搶先道:“桑胭難得過來,吃完我帶她出去逛逛,今晚不在這里留宿。”
“噢,是嗎?”沈培炎嘴角的笑意更深。
“算我求你。”當著一桌子人,沈煜對沈培炎說,“改變不了的事,不要去改變。”
一直如坐針氈,如鯁在喉,如芒在刺的桑胭感到自己的出現好像引起了什么不好的結果,也不敢吱聲。
硬把一碗飯吃完,客氣的跟沈培炎還有鄒強告過別,之后就跟沈煜走了。
*
魯魯跟在他們身后,三人離開空軍飛行干部退休基地。
走的時候,鄒強說送他們,沈煜說不用,自己拿了鑰匙,走到院子里,隨便挑了一輛沈培炎的黑色路虎攬勝開。
沈培炎以前在軍中任重職,清廉剛正,如今退休了作風也并不怎么奢華,院子里的車大多數都是普通的。
沈煜選的這輛,算是唯獨比較能入他眼的。
沈煜為桑胭拉開車門。桑胭遲疑。“我們這樣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沈煜搶先打斷她:“叫你上去就上去。”
魯魯早就拎著包,坐到了后排。
桑胭乖乖坐到副駕駛。
京北的夜比重城涼多了。
車子很快啟動。沈煜專心開車。
桑胭坐在他身邊,將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回憶了一下,想他剛才是不是在護她?
桑胭在此前其實并不知曉沈煜的爺爺沈培炎反對他們結婚。
實際上,對于沈家的事和人,桑胭完全沒有半點了解。
三年前,只是透過桑倫的嘴,桑胭知道沈家想娶她做兒媳婦。
但是桑倫從未告訴過桑胭為何沈家想娶她進門。
察覺到沈煜臉色不太好,窗外路燈的燈光照在他線條緊湊的臉龐上,桑胭瞄了瞄他,不敢問他任何的話。
“哎,好累啊,今天坐飛機都坐了好幾個小時。”這時候,善于緩解氣氛的媽系助理魯魯又上線了。
“桑姐,你是下個禮拜進組吧?你進組的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得差不多了。然后服裝老師跟造型老師,到時候我也會給你帶兩個的,怕劇方給的不好,我們要先做準備。”
“還有你現在的那個劇本,阿喃老師都給你審了一遍。她標注出來的部分,你得跟劇組的編劇再溝通一下,讓他們做出修改。”
“另外,你那個戲服,我找了好久,終于找到好幾種不同質地的紅色布料,到時候咱們帶去,讓劇方看著購買,質感肯定比他們原定的服化好。”
桑胭點頭答應:“哦,謝謝你了,讓你費心了。”說完瞄了瞄一旁悶聲開車的沈煜,見他沒什么反應。
魯魯說的這些,其實都是沈煜吩咐魯魯做的。
魯魯一個小助理,如果他沒有開口,又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能耐,為桑胭安排這么多呢。
魯魯說了一大串,然后這才想起問沈煜:“哥,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魯魯拿出平板,看了看,明日沈煜的日程是在滬上有一個雜志雙封的拍攝。
“明天還要去滬上拍雜志。”魯魯懷疑,“這不會是要開夜車去吧?一千多公里呢。”
“打電話給雜志,說延后一天。”沈煜吩咐。
“啊?”魯魯驚訝,對于身為時間管理大師的敬業內娛標桿,臨時更改行程,是史無前例的事。
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魯魯看了一眼那個錯誤,問:“桑姐,你明天行程是什么?”
“我明天沒有安排,休息。”桑胭回答。
沈煜告訴車上的二人,“今晚睡在京北。明天再談工作。”
“哦。”魯魯跟桑胭像被老師安排了任務的學生,乖巧答應。
46. 第四十六顆糖 金屋藏嬌,必須要求老公……
半小時后, 黑色加長版攬勝開上了楓山,在空蕩的山路上孤單行駛。
山上的楓葉已經紅了,在夜風中獵獵飛舞, 像數不清的炫彩的翻飛的蝶。
月色下,山嶺靜默,萬籟俱寂, 唯有風聲刮在耳畔。
“哥,這是要去別院啊?”魯魯認出來了, 這是要去哪里。
沈煜在楓山上購置了一處別院, 當時花了天價購買, 卻甚少過來住。
魯魯也是有一次被周漠順道帶來, 開了眼界。
魯魯當時就感嘆, 這帝王級別的別院也只有沈煜這樣的人才買得起。
院內,日式建筑風格的洞庭造景十幾處, 漸次排開,為人展示花雪月在四季的輪換。
前有花園, 后有溫泉。
高大的紅楓與古柏滿植在墻邊。
苔蘚與細沙鋪陳在墻角。
這是一座莊園,也是一座樂園。
主人要住在其中的人快樂, 所以才盡善盡美的建造了如此多的美景。
夜里, 亭亭如蓋的翠綠樹冠上裝飾著無數太陽能的圓形燈泡夜燈。
打開后,就像暗夜里亮起的點點螢火, 靜宜溫馨,為人照亮回家的路。
當時第一次來這里就被深深震撼的魯魯問周漠, 沈煜平日里看起來也不是那種驕奢淫逸的人,買這樣的屋子做啥?太豪橫了。
荒山野嶺,花巨資買下,他天天行程那么趕, 一年能來住幾次。
周漠回答,當然是為了藏嬌。
男人買再多的豪宅,宅里沒有住著佳人,也索然無味。
車子停在靜宜的院子前,沈煜下車來。
別院門口的守衛一見自家主人深夜來到,立刻通知管家。
管家立刻帶人出來接。
“先生,這兩天楓葉紅了,我估摸著您肯定會抽時間上來的。”
“這是我太太。”沈煜將手里的車鑰匙隨意拋給管家,走進大門,“我們今晚睡這里。”
“是,歡迎太太回家。”管家以及管家身后帶的傭人們一起喚桑胭。
桑胭頷首,跟在沈煜身后進入,原來他在這里為她安置了個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
“魯先生,您好。行李給我吧。”魯魯也被盛情接待。
桑胭乖乖跟在沈煜身后,走進了那占地幾畝的豪華別院。
院子里一路都滿植翠綠的雪松跟花柏,再綴以紅楓跟銀杏。
全是冷與艷的色彩。
就像沈煜這個人。有時候冷酷,有時候美艷。
沈煜果然很有錢。這些年,在圈子里到底賺了多少?
桑胭不禁開始好奇。靠他在圈內的收入,就算他是金字塔尖的第一個,這座庭院應該也算是超出消費能力了。
她哥哥桑倫三十歲了,經營了一個醫療帝國,還沒置過這么豪華的不動產。
桑胭又一次對沈煜刮目相看。
原來他根本不是一個寒磣的劇組搬磚影帝。
桑胭走馬觀花的將堪比莊園般貴氣的宅子參觀了一番。
光是走過那好幾處池泉回游式的庭院都花了十分鐘。
紅色的楓葉跟黃色的銀杏葉在山風中翻飛。
穿過沈煜的肩頭,迎面朝桑胭飛來。
暖黃的燈泡在夜色中發出朦朧不清的光暈,將他的背影籠罩。
京北微涼的秋夜,他隨意穿著一件薄款圓領套頭黑色毛衣,搭一條深藍牛仔褲,還有黑色帆布鞋。
少年氣十足。
竟然殺瘋了般好看。
桑胭注視著男人漂亮的背影,想起鄒強適才在飯桌上提起的,阿煜從小是摸著槍長大的。
所以性子才會那樣涼薄嗎?
可桑胭是吃糖長大的。他知道嗎?
這樣厲害的男人明明是將門之后,為何要進娛樂圈干些花瓶男人們才干的職業。
“走快點。”意識到身后的人久未跟上,沈煜回頭喚她。“不要磨蹭。”
側臉銳利的下顎線戳中桑胭的心。
話又說回來,這張臉,不進娛樂圈,娛樂圈真的會哭的。
“哦……來了……”桑胭出聲答應,加快腳上的步伐。
魯魯一進院子就鬧著去餐廳吃夜宵了,并沒有跟著二人走。
加快腳步,走著走著,桑胭在心里責怪在機場離開的急,都忘記讓小可把她的行李給她了。
現在到這荒山野嶺來過夜,什么都沒帶,肯定要尷尬。
等到越過正廳,來到主臥,桑胭才發現自己是多慮了。
雖然桑胭一次都沒有來過這里,但是這里為桑胭準備的東西,一樣不差。
滿滿一衣帽間的衣服,手袋,鞋子,化妝品,珠寶,一應俱全。
全部是照她的尺寸購買,精致定制。
桑胭不禁為之動容。
原來在京北,他早就精心給她留了婚房,置了妝奩。
只是,她一次都沒有來過。
婚后,她連給他跟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他又怎么有機會告訴她,他在他的故鄉為她煞費苦心的置了一處金屋。
*
休整片刻后,沈煜到臥室背后的庭園里去打了幾個電話,應該是在跟周漠協調明天的日程,叫周漠幫他推掉明日的安排。
幾分鐘后,沈煜回到臥室。
傭人已經幫桑胭拿好了供她沐浴后換洗的衣服。
可是桑胭找不到浴室在哪里。
這屋子確實是太大了。就算是扶桑醫療家住慣豪宅的千金,都有些無所適從的找不到北了。
“在哪里洗澡?”桑胭問。折騰了一天,桑胭也累了,想快點沐浴就寢。
“在后面,有溫泉。”
“沒有淋浴?”
“淋浴要到東面的臥室。”沈煜回答。今晚壓根就沒安排她淋浴。她可能不懂。
“有必要這么復雜?”桑胭探頭看了看門外,根本看不到頭,桑胭怕迷路,索性不換屋子了。
“就睡這里吧。反正也就一晚上。”
桑胭自己拿了衣服,去臥室后面的溫泉泡澡。
脫完衣服,裸身走進露天溫泉池里,桑胭閉上眼睛,享受片刻的安寧。
這里的風很清新,月很安靜。
就像沈煜這個人一樣,安靜深沉。
如果不是今日來京北這一趟,桑胭不會了解到關于沈煜的這點點滴滴。
上次錄綜藝的時候,他展現了他的廚藝,他說因為有一段時間,他離開了沈家,面對沈培炎那樣嚴厲的長輩,他做錯了什么?
除了進圈,還有一件事,會不會是娶了桑胭?
桑胭沉思著,沒有留意到周遭水波的滾動。
一具精壯的男性身體朝她走來。
在月色下,纏繞著乳白色的水霧,一張盛世美顏朦朧的出現在桑胭面前。
“師哥……”
有些時候,桑胭只想這樣稱呼他。從對他動情的那天開始,他就是她師哥。
“一起泡。”沈煜啞著嗓子,告訴桑胭。
買這座天價院子的時候,應該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幕。
月色下,桑胭被打濕的烏發貼在光滑雪白的肩頭,芳麗的臉像夜里開出的粉蓮,晶瑩剔透,沾了水后,更加引人憐愛。
滑過溫熱的泉水,沈煜伸手,輕柔的撫摸她的眉毛,臉龐,鼻子,還有嬌嫩的唇。
“今天累不累?”沈煜柔聲問,十分心疼她被沈培炎請去責怪了一通。
“還好。”桑胭回答。
“不要聽別人說了什么。沒有人能替我做主。”對方粗糲的手停在她潮濕的臉上動作,溫聲要求她道。
盡管只是用指尖制造的愛撫,就足以讓桑胭渾身燥熱。
“我是不是惹你爺爺生氣了?”近在咫尺,面對他滾燙的一直在升溫的目光,桑胭啟唇,認真的問。
“他問我我們離婚的事……”今日見過沈培炎,桑胭才感覺到兩家聯姻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不準再提離婚這兩個字。”又被這兩個字冒犯到的沈煜在水中急促走出兩步,將桑胭擠到池邊,壓靠著她。
“……”桑胭有些害怕的偷偷看他。
“我這輩子只結這一次婚,你要對我負責。”沈煜霸道的宣告。
語畢,他拾起桑胭的下巴,探上他的唇,輕柔的點觸在桑胭小巧的臉孔上。
大約是適才跟周漠交代,將明日的行程全都推了,所以得了空閑的他今夜一點都不急迫。
帶著很多的耐性,慢慢的挑逗桑胭。
泡在溫水里的身體漸漸開始發熱。
唇干舌燥的桑胭有些難耐了。
因為沈煜一直只是將觸碰停在她的臉龐上,淺嘗輒止的撩撥她。
當男人將使壞的唇一而再,再而三的舔-弄上她發燙的耳垂,順帶刮過她已經兀自在痙攣的脖頸皮膚時,“師哥……”桑胭忍不住啟唇叫他,“你……”
“嗯?”沈煜裝作不懂。
桑胭知道他是故意在誘惑她求他。
“想說什么。”沈煜啞著聲音問,偏要這樣逗弄她,等她開口來求。
桑胭面紅耳赤,低頭看水面,眼睛不敢停在男人漂亮的滿溢迷情的臉上。
更不敢對上他滾燙灼人的目光,恐被他攝走心魂。
桑倫曾經說過,沈煜身上有蠱,讓桑胭不要過度沉迷。桑胭卻一步步的越陷越深。
“我,我不想泡了。你讓開。”桑胭不想順從心里的欲望,也不想讓他如愿,咬緊唇,壓抑心中所盼。
今日來了他的地方,好像他在氣勢上就完全壓倒了她。
人家是從小摸著槍長大的將門之后,二十一歲就會開飛機了。
她是什么?被桑倫從小泡在蜜罐里長大的米蟲。
桑胭閉緊唇,卻耐不住對方契而不舍的挑逗,松口發出了一些嬌軟的嚶嚀。
“求我。”懂她的沈煜扣住桑胭纖細的下巴,吻向桑胭倔強的唇,逼她正面心中所想,對著她嚶嚀的口宣告,“求我我就給你。”
“你,你別說了。”桑胭偏頭,臉紅得就像被煮熟了一樣。
這哪里是在泡溫泉,完全是在溫水煮青蛙。
她就要死了。
要殺要剮,能不能痛快點。
等了那么久,就一直親親,沈煜你沒有心。
“我要起來。”桑胭表達自己的愿望。
“好,讓你起來。”沈煜伸手,將桑胭抱高。
“不是這種起來!唔!”桑胭驚叫,胸前春光全部被看光了,“放我下去。快。”
沈煜終于笑了,又把她放回水里。
“沈煜你這個瘋子。”桑胭咬牙罵。又羞又惱。
“我就是瘋了,才會娶你。”沈煜伸出兩手,將泡在水里的桑胭圈在池邊,緊貼住她,對上她鮮艷的唇,伸出長舌,濕吻到底。
“唔……嗯……”月色下,裊裊升出白霧的溫泉池畔回蕩起讓人羞恥的耳膜都發癢的聲音。
“叫我。”沈煜要求懷里被吻得迷醉的人。
“師,師哥……”桑胭細小的喊聲傳來。
沈煜哽咽喉頭,啞聲更正她,“不是。”
“沈,沈煜……”快要被溫水煮熟的桑胭努力嘗試。
沈煜懲罰般的咬了桑胭一下。
桑胭吃痛,躲開了唇。
沈煜逼著她。
“叫……老公。”
桑胭難堪,怎么叫得出口。
沒想到清冷禁欲的他在夜深人靜迎來釋放的時候也有這種惡趣味。
桑胭開始躲,寧愿死都不叫這二字。
兩人繞著寬大的溫泉池走了一圈。她走一步,沈煜跟她一步。
然后又走了一圈,僵持不下。
最后,見她還是不屈服,沈煜干脆的將她撈起,扔到臥室的床上,直接鎖上了門。
果然是誰的地盤誰做主。
屋子里的燈亮了一整夜。沈煜這個晚上一點都沒有遷就桑胭。
桑胭后來終于求了繞,喪權辱國的叫出了那兩個字。
沒辦法,誰讓來到了人家的地方,叫一聲,可以保命,就叫一下吧。
哄一下充滿勝負欲的人,他不是早就叫她老婆了嗎。
她晚了好幾天,才叫他老公,是他吃虧了。
這樣想,桑胭心里就好受了。
*
魯魯早上起得早,在別院里沒有什么玩的,最后到前面的花園里去放了一會兒風箏。
日上三竿了,別院的男主人跟女主還沒起來。
魯魯覺得他們真離譜。就像剛開葷的高中生,每次見面,都像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似的。
特別是沈煜,平日里那么冷,像塊千年寒冰,實際上,每次遇到桑胭,就方寸大亂了。
魯魯知道,昨天沈煜就是為了桑胭匆匆趕回來的。
沈培炎一直反對他娶桑胭,為了這個都跟沈煜鬧了好多次。
沈煜接到鄒強發的消息,說桑胭被沈培炎請去做客,立刻放下手頭一切工作,不遠千里來保護桑胭。
那年,為了娶桑胭,沈煜差點答應沈培炎退圈。
后來,沈培炎又是怎么松口這門婚事的,魯魯也不知道。
反正大戶人家的兒女,其實都挺難的。
就像只風箏,就算飛得再高,其實身上拴著的線還是被別人握住的。
感到手上的風箏線緊了一些,魯魯將手里的風箏線多放出了一點。
四周空氣在流動,紅色的楓葉被吹落。
像是下了漫山遍野的紅楓雨。
伴隨著那雨而來的,還有一個貌美的穿著紅色風衣的女子。身材高挑,笑容暖煦。魯魯認識她。
“魯魯,你好。”田苒微笑著沖魯魯打招呼。
“怎么你一個人在放風箏?”
“當然是……無聊。”魯魯回答。整天跟著日程繁忙的沈煜,忙得人仰馬翻的,現在偶爾放一天假,倒是不自在了。
手機刷多了,還眼睛疼,一大早起來吃完早餐的魯魯沒找到玩的,百無聊賴的在這景色甚美的山上放起了風箏。
“苒姐你怎么來了?”魯魯問。
這里交通不便,離京北市區起碼半個小時車程。
今天也不是周末,田苒應該在航天研究所里上班才對。
“聽說煜哥回來了,我來看看他。”
“哦……”魯魯懂了,瞄了一眼停在別院門口的紅色保時捷卡曼跑車,知道田苒是專門開車上來探望沈煜的。
“沈爺爺告訴我,你們昨晚到這里來了。”
田苒四處找人,“煜哥呢?”
“我哥他……”魯魯回答,“還在睡覺。”
“我馬上給他打一個電話。”魯魯掏出手機,著急打給沈煜。
沈煜這時候已經起來洗漱了,對著鏡子抹了剃須泡沫,正在刮胡子。
鏡中映出他纖長的脖子上有好幾處咬痕。
桑胭近來學習能力很強,他在床上怎么對她,她也照樣返還給她。
兩人昨晚瘋了一夜,樂此不疲的交纏到了天亮。
難得有一天休假,過二人時光,兩人膩歪得很,如同新婚蜜月。
臨下床前,又來了一次。
做都做完了,桑胭又抱怨沒做措施,責怪沈煜只想著自己。
沈煜告訴她,巴不得她快點懷孕,那樣就不用進組去拍卓熙那部垃圾劇了。
兩人為著這個,一走下床來又不對盤了。
桑胭化完了妝,正準備換衣服。
旁邊沈煜的手機響起。沈煜在衛生間里,沒有聽到。
桑胭看到來電顯示是魯魯,于是順便接了起來。
“哥,你起來了沒有,老爺子叫田苒姐來找你了,你趕緊來,我在前院幫你攔著,你趕緊來,別讓桑姐看到她。”魯魯甚為急迫。
“田苒是誰?”桑胭很認真的問魯魯。
“田苒是……”魯魯噤聲。怎么是桑胭接的電話。沈煜會弄死他的。
“田苒是誰?魯鳴圣。”桑胭認真的問了一次。
“田苒是……一發小。”魯魯小聲回答。
*
氣氛不太好。
桑胭站在沈煜身邊,有個美貌的充滿書香門第氣質的姑娘專程驅車上山來找沈煜。
一看就是大家閨秀,芳容麗質,佳人絕代。
這個姑娘就是幾分鐘前魯魯著急忙慌打給沈煜,讓沈煜不要讓桑胭看到對方的田苒。
桑胭在肚子里合計了一下,魯魯之所以會那么驚慌失色。
證明這個田苒對沈煜來說,非常重要,絕對不會像是時念那樣的一廂情愿倒貼還被沈煜零回應的那種。
念及這里是京北,所以,這個田苒,說不定是沈煜養在京北的小老婆?
白月光與朱砂痣。
重城與京北,沈煜的雙城故事,一直在香艷展開??
這個田苒是個實打實的美人。
即使沉浮演藝圈,日日閱歷諸多藝人漂亮的臉,長時間積累出審美疲勞的桑胭都覺得田苒是個第一眼的美女。
跟桑胭一樣一六九公分的身高,五官精致,四肢比例協調,天鵝頸,三角肩,大長腿,這條件,就算進娛樂圈也是沒得挑的。
眼神跟笑容都是很真誠的那類,渾身上下一點作的味道都沒有。
長發披肩,白裙掐腰,手上挽了件火紅的風衣,昭示著是個可純可欲的主。
單憑她手腕跟脖子上掛的成套鉆石花跟四葉草項鏈,桑胭覺得這姑娘可。
因為那也是桑胭喜歡的珠寶品牌,專門討名媛千金喜歡。
“煜哥,你回來怎么不告訴我。”田苒親昵的叫沈煜,“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沈煜的眼睛也不看田苒,倒是玩味的覷著桑胭,將她一臉吃醋又失落的表情收入眼底。
“我們還沒吃飯。我帶她先去吃早餐。”沈煜告訴田苒。
田苒看看時間,為難的笑了。“現在都要十一點了。”
十一點才吃早餐,明事的人都知道都把時間用去哪里了。
“走。”沈煜叫桑胭。
“哦。”桑胭路過田苒肩膀,友好的對她點了一下頭,“你好。”
“你好。”田苒回復,漂亮的鵝蛋臉上生出失望的神色。
47. 第四十七顆糖 古裝純甜大小姐駕到,吸……
面對面坐著吃早餐的時候, 桑胭刻意阻止自己開口問沈煜田苒是誰。
神色自若的沈煜慢條斯理吃著,也并沒有想要對她做任何解釋。
桌上的早餐很豐盛,盤盞琳瑯, 色澤誘人。
桑胭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只感覺什么都好像是酸的。
是不是有人把醋瓶子打翻了。
原來沈煜在京北真有個青梅竹馬,絕了。
一頓brunch快要吃完, 沈煜對桑胭道:“晚上叫魯魯送你去回重城。收拾一下,然后進組。”
“嗯。”桑胭假裝喝著手里的橙汁, 隔著玻璃杯偷瞄沈煜。
他英俊的臉被窗外的秋日陽光照得暖煦。
整個人看起來是暖暖的, 可是眸子里卻有點點寒光, 是性子里深藏的涼薄的雪。
桑胭再一次想開口問他, 田苒是誰。
看了看他拒人千里的眼睛, 也就作罷了。
管她是誰,反正京北桑胭以后肯定是不會再來了。
這種到了別人的地方, 凡事都要受制于人的感覺,桑胭再也不想品嘗了。
桑家就算比不上沈家富裕跟豪橫, 但至少她呆著是自在的,不用做任何顧忌。
京北這里復雜如政治朝堂般的環境, 她不感親切, 亦不想融入。
見桑胭像貓一樣吃了一丁點就拿紙巾擦嘴,沈煜啟唇, 告訴桑胭:“田苒是我爺爺給我安排的未婚妻。”
末了,語調更沉的補充了一句, “在我娶你之前。”
桑胭想起時念那次在綜藝節目里跟她提起過這件事。
“知道了。”桑胭放下喝了一半橙汁的玻璃杯,站起身,告辭道,“我吃完了。我跟魯魯先回重城了。”
我他媽連你為什么娶我都不知道。
現在還給我搞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沈煜, 你就是離譜他媽給離譜上墳。
永遠一意孤行,不配溝通。
桑胭忍下唾罵沈煜的沖動,偏不吱聲,不對田苒這個人的存在公開表態,氣死沈煜得了。
領略到桑胭意思的沈煜眸色微沉。
知道桑胭又這樣了。
但凡一聽到沈煜有可能有別的女人,或者,具體一點說來,但凡一聽到她也許不是沈煜的唯一的時候,桑胭就會這樣完全抵觸的將沈煜推開。
跟時念傳緋聞的時候,她是。
現在田苒出來簡單的露個臉,她也是。
關于昨夜激烈情-事的記憶還未在腦中散開。
皮膚上甚至還殘留著彼此的氣息。
吻痕的痕跡都還尚鮮艷,她便又要將他推遠。
這一次,在京北,她接觸到了更深層次的沈煜,不是她印象中想的那樣。
于是,她又想逃了。
對待感情,對待沈煜,她就是這樣膽小,一旦踏出一步,意識到自己有可能會受傷害,便馬上轉身逃開。
這樣的她,逃了沈煜足足三年。
如今,沈煜不準她再逃了。
“桑胭。站住。”離開餐桌的桑胭剛走出兩步,沈煜從背后將她叫住。
“玲瓏盞是我給你的唯一的機會。望你好好把握。如果還是證明不了什么,你這輩子就只配被我安排。”
說話的人在這一刻像個住在東宮的太子,陰鷙,腹黑,在肚子里算計著一切可怕的權謀。
“還有,我不希望聽到你在拍戲期間,跟卓熙產生任何的互動。”他說得冷硬,如同命令。
“如有違反,小心下場。”
“……”桑胭詫異,然后是失望。
這人是昨夜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戀戀情深的吻她的人嗎?
那個田苒,對他來說,有如此大的影響。
一旦出現,他便連這些日子以來對桑胭累積的溫柔全部推翻了。
桑胭抬起腳,走遠,不想給沈煜任何回應。
這種感覺,好似是被他軟禁。
桑胭步履不停的走了出去。
沈煜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眸子里濺出的寒光越來越長。
他可以寵她,也可以管束她。
無論選擇什么樣的方式都可以,只要前提是,他永遠不會失去她。
有一天,她總會知道沈家為何主動跟桑家聯姻。
眼里容不得半點沙的她一定會恨他,然后離開他。
他絕對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
*
《玲瓏盞》的第一個拍攝基地是地處漠北新城的一片沙漠聚集地景。
開機這天,同類型奇幻古裝劇《長安雪》在距離不遠處幾百公里的普拉提草原開機。
網友于是把這兩部劇當做男朋友跟女朋友嗑在了一起。
玲瓏盞開機,紅裙的胭脂扮相好美,超颯,陌上人如玉。
長安雪開機,沈煜的白衣好蘇,絕艷,公子世無雙。
KDL。KDL。KDL。真的KDL。
桑葚夫婦要撐起古裝劇一片天。
好期待。
下午三點整展開的開機儀式結束,給工作人員跟媒體朋友散完紅包,扮著戲里的紅衣半妖,主演桑胭喝了一嘴的沙。
原著作者星星泡飯要求這部劇從頭到尾必須實景拍攝。
這部大劇接下來可有得桑胭受罪了。
先是沙漠,再是冰山。
不過,桑胭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很樂于受罪。
不遠處,卓熙跟幾個跟跟組編劇站在一起說話,見桑胭應付完記者,幾人邁步,一起朝桑胭走來。
跟在桑胭身邊的魯魯見狀,立刻拉桑胭走。“姐,快去換裝。等一下沙塵暴就來了。”
“等一下,我還沒跟編劇對好明天的戲。”
“回去我幫你對,發微信就能解決的事,你何必當面說。”
魯魯不管,反正就是拽著桑胭,一路走遠,遠到再也看不到卓熙的人影。
“你干什么啊?”桑胭被魯魯拽著跑了將近十分鐘,到了拍攝地點杳無人煙的外緣,累得氣喘,口干舌燥的問魯魯。
“我哥說了,不讓你跟卓熙說話。”魯魯說出自己此行的使命。
“你哥有病吧?”
桑胭也是去了一趟京北才知道,原來沈煜除了罹患網抑云,感情缺失,還有病嬌這一項,在心里也有那種想要把她關起來,讓她只屬于他一個人的變態欲念。
“真的毛病太多了。”桑胭罵沈煜。
“是啊,病名為愛啊。”魯魯嘆氣,“而且只有你能醫。”
“滾蛋。”桑胭低罵,“你就別妨礙我了,我是來拍戲的,這戲的IP是人家卓總買的,我跟他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就能把這部戲拍完了?你們想得太簡單了。”
今日才短短舉行一個開機儀式,魯魯為了將桑胭跟卓熙分開,已經好幾次這樣將桑胭原地帶走。
到了沙漠,本來就有點水土不服的桑胭被折騰得夠嗆。
魯魯倒一直樂此不疲,兢兢業業的履行沈煜交給他的使命,絕對不讓卓熙靠近她一米以內的距離。
“你來盯我了,誰照顧你哥?要不你回去吧。”桑胭想感化魯魯,讓他這個事兒媽回到沈煜身邊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哥一共有四個助理,我是級別最低的。”魯魯回答。
“……”桑胭無言。頂流影帝果然好命。
“桑姐,說真的,你就不能消停點,別讓我哥操心行不行?”魯魯一副恨鐵不成鋼模樣。
“你說你拍卓總的戲干什么呢?一點也不避嫌。”
“我怎么不避嫌了?”
“明明你以前喜歡過卓總。”
“我怎么不知道?倒是你很了解。”
“嗨,你的事我都幫我哥專門去打聽過。你上大學的時候,卓總是你男朋友。后來你跟我哥突然結婚了。你們關系才斷的。斷也沒斷干凈,這不,又續上了。”
“你都是怎么打聽的?”桑胭迷惑竟然能打聽到如此歪曲事實。
怪不得沈煜一聽她要拍玲瓏盞,就急得跳腳。
這些年,還不知道躲墻角暗戳戳吃了多少飛醋。
想到這一點,桑胭心里挺舒服的,決定就不澄清她跟卓熙的關系。
魯魯詳述自己是如何得到當初在重城藝術學院流傳的他們學校的校花跟校草組CP的傳聞。
“問你當時的大學同學啊,每個人都知道那時候你跟卓熙是一對。重城藝術學院吸煙上癮CP,你一上大學,就跟卓熙一起用這個名字出道。真不害臊。這個名字一聽就重口,一個男的吸一個女的,還要吸得上癮,嘖嘖嘖……”
魯魯深知,光這個CP名就足夠沈煜為之炸裂一萬次……
“你才不害臊,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吸我了,你的想法就很無恥。”
不想再跟魯魯毫無邊際的胡扯下去,桑胭轉身走了,順著沙漠邊上的一片胡楊林走遠。
此時時間將近黃昏,劇組選了個好日子,今天的沙漠里沒有沙塵暴,也沒有勁風。
樹林的盡頭,是一片湛藍的天空。
景色很美。
桑胭遠遠望去,不禁聯想起了今日與他們同時開機的長安雪劇組。
適才,桑胭刷到了新聞,看到了沈煜穿著獵獵白衣的古風宮廷官人扮相,是帥的,是美的,是蘇的。
卻不是屬于她的。
不知道此時,他在彼方有沒有想起她?
想起離開京北的那個上午,因為田苒來了,他對她說出的那些話。桑胭的心忍不住抽疼了一下。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了小老婆,還要病嬌到底的管住大老婆?
問過大老婆的心理陰影面積沒有。
狗男人。桑胭想著桑胭,在心里狠狠的罵。
走到樹林盡頭,桑胭遇見了一個人。
穿黑色西裝,梳二八分頭的男人靠在一棵樹上抽煙,見到桑胭來,對桑胭露出久違的微笑。
看模樣是跟著桑胭到這里來,專門找她說話的。
“桑桑。”
今日,這個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的開機儀式上,這是他第一次找到機會對桑胭說話。
“你好。卓總。”桑胭恭敬的稱呼卓熙。
桑胭頭上梳著雙髻,烏發披肩,化著桃瓣般粉嫩的古風妝,雪白飽滿圓潤額頭中間點一顆花鈿。
纖細柳葉彎眉,瀲滟剪水雙瞳,精致挺拔鼻梁,小巧纖薄嘴唇,配上質感嬌媚的紅色紗衣長褂衫。
絕美古風純甜大小姐脫世,甜中帶媚,跟小說里的人物形象完美契合。
在夕陽西下的沙漠上行走,就像是撕開同名原著改編的漫畫,翩翩走來的艷麗甜美半妖。
卓熙深深的為她沉醉。
今日她一出現,卓熙光是遠遠看著,心也會無法形容的為她顫痛。
為了拍好這部劇,卓熙很用心,拉了很多投資,自己也砸了很多錢。
第一天開機,場面就很熱鬧,很多媒體進駐,跟拍他們的進度。
現場人多眼雜。卓熙都沒找到機會跟桑胭說話。
此時,終于得了二人獨處的機會。
“怎么換助理了?”如果沒認錯的話,卓熙看出來今日那個總是跟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孩原本是沈煜的貼身助理。
是沈煜特地安排他來照顧桑胭。與其說是照顧,不如說是保護。
卓熙感到這樣的舉措過于幼稚了。
區區一個小助理,能擋得住他什么。
“這里環境比較惡劣,女生不喜歡來。我讓我助理暫時不過來。”桑胭為魯魯的跟隨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今天你這扮相真美。”卓熙將目光停駐在桑胭身上。
“謝謝。”桑胭客氣回答。
說完準備要走,回到眾人一起在的地方,一起到市區飯館去聚餐。
不曾想到,卓熙伸手拉住了她裹在紅色紗衣下的手臂。
“桑桑,離開沈煜。”卓熙偏執的要求。
桑胭微怒,感覺到了卓熙深重的執念,就算她嫁做人婦,三年過去,他依舊沒有放棄她。
可是他又曾知道,三年了,她的噩夢里經常有他。
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他對她做的事。
時間久了,她想全部忘記。她知道他不是故意想要傷害她的。
“放開我。”桑胭回頭,低聲要求。
“我再也不會放開。”卓熙使力,將桑胭拉到他面前,細細審視桑胭美貌的臉,柔媚的眼,筆挺的鼻,嬌艷的唇。
跟無數次午夜夢回里出現的一樣,她可曾想過,三年了,他的夢里一直有她。
卓熙用渴求的視線,將桑胭的面容一寸寸的描摹,印證到這跟他思念里的樣子一模一樣,甚至是比之還要美,難耐的被牽動深藏心中的欲望。
他是多么想擁有她。
“我結婚了。”桑胭掙開卓熙的手,后退了幾步。
卓熙看出她在害怕的抗拒他,便沒有再追。
落日沉到了胡楊樹林背后,照出一片紅光。
*
桑胭轉身跑遠。剛跑出樹林,就見魯魯在慌張的找她。
“桑姐,你去哪里了?你想急死我。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跟我哥交代?”
魯魯見她慌張從樹林里跑出,麻溜的奔到她面前,大聲罵她。
本來覺得魯魯很煩,現在被卓熙這么一鬧,桑胭倒覺得魯魯很親切了。
“我,我剛才迷路了,才找到路。”桑胭騙魯魯。
“桑姐,渴不渴?給你水。”魯魯將掛在身上的水壺遞給桑胭。
“怎么是咸的?”桑胭喝了兩口。
“拍沙漠戲,肯定要放鹽啊,體力消耗大,太熱了,身體的鹽分流失得快。”魯魯很博學。
“誰告訴你的?”桑胭不覺得他有這么聰明。
“我哥啊,我哥什么都知道。牛逼得很。”魯魯很自豪,“他早上專門給我打電話叮囑我給你帶鹽水。”
桑胭瞳孔微顫。
不是有小老婆了嗎?居然還會記得關心大老婆?
“沈煜跟你一點血緣關系沒有,能不能不要天天叫他哥。”喝完水,將水壺遞給魯魯那刻,看不慣他提起沈煜那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像個金牌狗腿子,桑胭罵道。
“我哥永遠是我哥,桑姐你永遠都不會懂他的心。”
“嘁。”桑胭邁步,走在無人的公路上。
西北新城的景色很美,如果不是為了拍戲,閑暇時分能和心愛的人如此徜徉在這片穹頂下,應該也是一件美事。
時間晚了,桑胭穿著古風紗衣,走過眼前一座座的黃沙,迎著在沙漠之中初升的月亮,想起那個一直住在自己心上的男子。
自己真的永遠都不會懂他嗎?
他會不是她此生難解的謎題?
魯魯跟上美麗的紅衣女子,追問她,“桑姐,你剛才在樹林里遇到什么了?那么驚慌的沖出來。”
“一只狐貍。”桑胭回答。
“啊?真的?”
“狐貍咬人嗎?”
“咬。”
你被咬了?”
“他想咬來著。但是已經咬不到我了。”
“為什么?”魯魯沒有聽明白。
“因為,迷路的姑娘已經找到了獵人,獵人會保護她的。
“桑姐,你是不是第一次拍大戲,緊張得腦子進水了,這都是什么陰間童話故事。”
“你才陰間,回你陰間去吧。”
“哈哈哈……”魯魯大笑,覺得跟著桑胭,比跟著沈煜好玩多了。至少嘴可以不閑著。
*
玲瓏盞原書IP價值超過了一億,開拍前得到投資三億。
其中,卓熙是最大的投資商,他投了一億。
其次,一家新興的名叫新城影視公司的投資商投資了九千萬。
桑胭個人投資了六千萬,剩下的閑散資本合起來總共有五千萬。
晚上,主要的投資商來到拍攝地跟劇組聚餐。
桑胭換了衣服,帶著魯魯赴宴。
魯魯跟在她身邊啰嗦死了,管她這個,管她那個的。
桑胭原本不想帶魯魯,可是魯魯接受了沈煜的使命,必須在劇組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桑胭甚至懷疑魯魯今晚說不定會徹夜不眠的在她床邊守著她。
魯魯開著一輛越野車,將桑胭送到聚餐點的時候,一桌子的主要演員、工作人員還有投資商們早就入座了。
換了以前,桑胭也是早就坐在那里等別人來的小角色。
如今,身兼投資商跟女一兩個主要角色,桑胭是桌上所有人等著她來的人了。
“桑胭老師,你來了,快來坐。”
“桑胭老師,下午開機的時候我就想找你要簽名來著。現在終于有機會了。給我寫幾張to簽吧,求你了,我身邊的人都是你的粉絲。”
“桑胭老師,知道這部劇女一是你的時候,我超級開心,終于可以見到你的真人了。跟你一起拍戲,我超開心。”
“桑胭老師,以前我就總愛看你的古裝戲。你古裝扮相真的超絕。”
大型社交活動現場,一大群人圍著她殷勤說話。
雖然大都是彩虹屁,但是桑胭也微笑著回應:“謝謝你們,希望以后能跟大家在劇組一起度過快樂時光。”
桑胭準備入座。
餐館給他們安排的是圓桌,一共擺了五桌。
卓熙坐在正中的主桌,換掉了西裝,穿一件黑色衛衣,深藍色運動褲,黑色碎發微亂,不扮演霸道總裁,走青春活力路線。
桑胭看他,倒覺得這樣的他順眼很多。
記得大學的時候,他時常穿成這樣,跟桑胭他們一起玩。
那時候,桑胭不試鏡,不外出的時候,在校園里也喜歡這樣穿,身邊同學們總起哄他倆穿的是情侶裝。
重藝的操場上,大家約好了一起打籃球。
桑胭高挑的身影出現,穿著長款黑色衛衣、深藍牛仔褲,腳踩復古運動鞋。
跟卓熙的裝扮一模一樣。
重藝的校草跟校花竟然又心有靈犀的穿了一樣的著裝。
不僅連顏色一樣,連牌子都一樣,真他媽絕了。
他們絕對是在談戀愛。
“熙哥,你跟胭妹是不是商量好了,這簡單的衛衣跟牛仔褲穿在你們身上怎么就那么好看,那么清冷又帶欲,超級有CP感。你倆不愧是我們重藝的吸煙上癮CP。”
每次聽到身邊小弟這樣說,素來眼角滲寒光的卓熙總會摘掉嘴角松垮銜著的煙,在英俊爽利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吸你媽啊。吸胭,虧你想得出來,色不色情啊?”
“那不然讓胭吸你也可以啊?哈哈哈哈,徹底把你吸干。”
“嘴欠是吧?黃段子還講個沒完了。”
“熙哥,胭妹那長相跟那身材真的絕了,將來出道肯定爆火,你可要看緊了。別讓她從你手里逃了。建議早點綁起來,將你的專屬印記刻在她身上唷。”
身邊小弟色瞇瞇,越說越離譜。
卓熙明白小弟說話的意思。
憑卓熙對待女人的手段,要是看上哪個女人,對方一定會在一周之內被卓熙拐上床。
可是,桑胭不一樣。
卓熙小心翼翼的從大學護到她出道,從未冒犯,將她當成他的心頭寶。
結果卻是她連知會他一聲的舉措都沒有,偷偷跑去跟沈煜隱婚了。
那個晚上,卓熙氣瘋了,才會想要毀了她。事后,她再也不理卓熙了。
卓熙知道自己是活該,可是桑胭為他將心比心過沒有?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痛,桑胭一定不會明白。
當戒掉一切陋習,自認已經配得上對方,鼓起勇氣跟對方告白的時候,對方在幾小時前嫁給了別的男人。
卓熙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而且還是一點都不好笑的那種冷笑話。
“坐這兒,姐,坐這兒。”
卓熙挨著總導演李棟坐,身邊有兩個空位。
眼看作為主要投資人的桑胭要坐過來跟他們一起坐,魯魯手急眼快的抽出角落里一個凳子,加塞在一個女演員身邊,安排桑胭坐下,“姐,這個位置好。那邊服務員要從那兒上菜,等一下灑你身上就完了。”
卓熙認出那個男生,就是沈煜的貼身助理。
沈煜專門安排來保護桑胭的。
行,沈煜這個男人還挺雞賊的,卓熙還沒想要收拾他,他倒先想著提防卓熙了。
真他媽太欠收拾了。
48. 第四十八顆糖 就讓我們相戀,改變已經……
懶懶坐在座位上, 瞇眼看著換了一身輕便裝的桑胭入座,卓熙想起大學時候兩人的相處片段,朝桑胭投去的視線無形中又深情的滾燙了一些。
玲瓏盞的IP卓熙捂了這么久, 終于是幫到了他。
至少他能這樣真切的看到桑胭出現在他眼前。
卓熙想過了,桑胭答應他重新開始。
就讓玲瓏盞成為一個新的起點。
至于眼前這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小助理他媽的算什么?
就憑他,也想防卓熙。
大家入座后, 餐廳很快就將菜上齊了。
西北地區環境比較艱苦。但劇組今日也用心安排了幾桌饗宴來款待大家。
大老板卓熙在場,不能薄待。
“卓總, 桑胭老師, 來, 我敬你們。謝謝你們給我這個機會拍這部劇。”總導演李棟站起身來, 給卓熙跟桑胭敬酒。
李棟自己帶了兩瓶市面上買不到的茅臺來赴宴, 顯得很有誠意,端起酒瓶往小玻璃杯里倒酒, 倒完遞給卓熙,又倒下一杯給桑胭。
卓熙見狀后, 開口道:“我幫桑胭老師喝。她不喜歡喝白的。”
桑胭看了一眼卓熙。
“這個不用卓總……”坐在桑胭身邊的魯魯正欲起身替桑胭擋酒。
桑胭一把將魯魯拉回座位,自己站了起來, 接過李棟的酒, “哪里,是我謝謝李導, 我一直特別想跟你合作。明天開拍,請李導多指教我這個小演員。”
桑胭豪爽的將高純度白酒一口飲干。
卓熙的殷勤跟體貼白白撲了個空。
飯桌上,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話,大家主要是聊西北的風土人情,還有關于玲瓏盞這部劇的拍攝情況。
見到英俊多金的卓熙在場,坐在別桌的年輕女演員們一直不停的來敬他酒, 加微信。
卓熙都配合的喝了,給了。
陪著桑胭一起坐在主桌的魯魯高興地看戲,心想哈哈,我哥就不會這樣。
我哥每次進組,連劇組的開機聚餐都不會參加,就算有女演員直接追到他住的賓館房間,他都連正眼不看對方一眼。
卓熙這種,叫不守男德。
就卓熙這樣的,還想搶我哥老婆,魯魯嘴角的笑意慢慢轉冷,簡直是做夢。
魯魯在心內默念,狠狠瞪卓熙,我絕對不會讓你碰我嫂子的。
酒過三巡,也有想跟桑胭套近乎的藝人跟她聊起了沈煜。
“桑胭老師,你跟沈煜老師之前上蜜桃的那檔戀愛綜藝,好火爆啊。微博抖音B站全部都在刷屏,大家都說你們好配,你們是不是真的在談戀愛啊?什么時候官宣?”
“沒有,我們只是朋友。”桑胭嘴上說著,心內在想,會有官宣的那一天嗎?
CP粉們普遍認為他倆是因戲生情,不結婚很難收場。
問題是他們早就結了個糊里糊涂的婚,現在結婚了也很難收場。
說到沈煜,桑胭滑開了手機,查看微信有沒有新的信息。
沒有。
是不是去疼小老婆了?
桑胭想到沈煜,竟然無端有些失落。
在京北看到田苒來找他,他除了告訴桑胭田苒是誰以后,也沒有再解釋什么。
多說一句會死是不是。
所以,田苒是他小老婆無疑了。
唉,桑胭在心內嘆今日份的第N次氣。
“沈煜老師他們的長安雪劇組今天也開機了。真巧。”
“我現在感覺長安雪跟玲瓏盞也可以拿來組個CP唉。”
“哈哈哈哈,好像真是。”
“前段時間,玲瓏盞一官宣,文案就cue了長安雪呀,玲瓏一盞,落雪三千。”
“本來網上就好多關于這兩篇文的同人文。姬長安跟巫玲瓏是好多二次元書粉的理想CP。
“現在這兩個角色又被我們桑葚夫婦分別扮演,真是緣,妙不可言。”
“真好玩。好期待劇一起播出,沈煜老師跟桑胭老師之間不知道又會發生什么。”
“我也期待。”桑胭笑。
那時候,會不會為了小老婆不要他這個正室了?
聚餐進行到晚上十點,私人助理魯鳴圣先生正色告訴桑胭,“桑姐,走,回去了。我哥說除了進棚拍戲,你不能因為其它任何原因在外逗留得超過晚上十點。”
“你哥怎么不自己來守著我?”桑胭扶額。
“他不是走不開嗎?要能走開,他肯定來。”魯魯拽起桑胭,“走。”
“不好意思,我們回賓館還有點事。”桑胭微笑著告辭,“李導,卓總,你們慢慢喝。”
“我送你。”卓熙站起身來,想要送桑胭。
“別,卓總,我們有車,你喝酒了,酒駕不好。我姐有我照顧,你不用超心。”魯魯霸氣回答卓熙。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卓總,再見。”桑胭溫和地告訴卓熙,轉身從一晚上的應酬抽身。
其實她跟沈煜一樣,也不是很喜歡虛偽社交。
只是沈煜有本錢可以做圈內的高嶺之花。
桑胭目前還沒有高冷的資本。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也是彼此不能相互了解的根源所在。
一個站在山頂寂寞許久。
一個正從山腳姍姍來遲的往高處攀爬。
格局差了太多。
*
坐到車上,魯魯將車啟動。
桑胭低頭看手機,還是沒有信息。
魯魯對她做了一句極為歹毒的陰間嘲笑:“桑姐,你這是在等我哥信息呢?”
“放屁。我在等我經紀人給我發消息。說有個網綜想請我。不知道喬好了沒有。”桑胭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在等沈煜信息。
“我哥不喜歡跟別人發微信。”
魯魯說,“他喜歡有什么事當面說清楚,或者干脆直接不說。”
“你挺了解你哥的那些臭毛病的嘛。”桑胭感嘆。真是啥鍋配啥蓋。
沈煜這個助理就跟沈煜一樣,自己沒有夜生活也算了,還把桑胭十點鐘就從飯桌邊拽走。
劇組的人不明白的,還以為她是耍大牌呢。
“那肯定,我跟著他都好多年了。”
“到底是多少年?”
“他二十歲被漠哥找回來繼續混圈的時候,我跟著他的。”
“什么叫找回來繼續混圈?”
“那時候他拍完蝕日,一炮而紅,他家里根本沒想到他只拍一部戲就可以爆紅。本來他是要繼承家業的。你也知道他家什么情況,那年其實他是跟田苒姐一起保送清北航天專業,他放棄保送,考了藝考。”
魯魯將車開上夜色下的沙漠公路,慢慢跟桑胭聊起他知道的沈煜。
“沈家的人都反對他進圈,本來蝕日那部電影是讓他鬧著玩的。都說好了拍完就換學校,跟田苒姐一起搞航天或者軍工。上次在京北你也見過沈老爺子,那么頑固不化。結果他堅持要進圈,沈家就說要將他逐出家門,不認他了。”
桑胭豎起耳朵,認真的聽沈煜的過去。
不然她還以為他的一生順風又順水,完全沒有任何的曲折。
“他跟沈老爺子大吵了一架后離家出走了。那時候漠哥帶我去找他,在京北,挺慘的,大冬天了,一個人住在筒子樓沒有暖氣的單身宿舍里。天天自己跑通告,試鏡,教小朋友拉小提琴,賺錢養活自己。”
“啊?真的。”桑胭不相信,一出生就站在神壇的男人會有那么落魄的時候。
“跟沈家犟了好久,沈家才答應他走這條路。而且沈老爺子給他規定好了,他只能演戲,還只能演正面角色。”
魯魯認真的說,“他恪守這個規矩很多年了,但是心動濃情邀請他的時候,我跟漠哥都以為他肯定會拒絕。結果他聽說可以在節目上跟女嘉賓配對,就叫漠哥接。”
魯魯說話的口氣變得越來越心疼沈煜,“為了這檔綜藝,沈老爺子給他打了好多電話罵他。桑姐,你真的要相信我哥。他為了你,真的破了很多例。上次在蜜桃跳舞也是為了你。他家里都不準他當眾營那樣的業。”
桑胭聽得心有動容。
轉念一想,又覺得魯鳴圣是不是在套路她,他可是沈煜的人。
點亮手機,手機熒幕上沈煜的置頂信息還是空的。
連條微信都舍不得發,還為我破什么例。
“你就別啰嗦了。”桑胭厲聲打斷魯魯,“你就跟我說說他跟田苒是什么關系就行了。”
“哈哈哈哈哈……”魯魯爆笑,“桑姐,你能不能淡定?”
“一晚上都看多少次手機了。今天我哥第一天進組,他要拍輕功戲,大部分時間都在威亞上吊著,沒時間看手機。”
“我問你田苒跟他是什么關系。”
“青梅竹馬啊。一個軍區大院長大的。”
“……”
直白一點,白月光。
“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一個班。”
魯魯補充。
“沈老爺子在他們五歲的時候就答應了田家,讓我哥娶田苒做沈家的孫媳婦。”
魯魯說話的聲音漸漸遠了。
桑胭整個人都頹了下來,將手里握住的手機生氣的塞進包里。
“你現在有危機感了?將心比心啊,你來拍卓總的戲,他心里怎么想。”魯魯讓桑胭設身處地的為沈煜想想。
“你別說話了。”桑胭讓話多的魯魯閉嘴。
“我累了,我要睡覺。”
“睡什么啊,你看外面的星星多亮,拍一張發給我哥看看吧。說不定他現在也在長安雪的劇組里等你給他發微信呢。”
“我才不。”
有青梅竹馬的人又不是我。
我只有一個對我職場PUA的病嬌,那年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受的傷害還沒自愈呢。
這么想完,桑胭又覺得沈煜這個人真賤。
五歲就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了,還來主動招惹她。
求證到田苒跟沈煜的關系,桑胭要被氣死了。
“桑姐,桑姐。”魯魯見桑胭把身子沉到副駕座位上,知道她在跟沈煜慪氣,喊了兩聲,見她沒反應就算了。
“哎,桑姐,你就是作。”
*
回到賓館,桑胭沖了澡,換了件睡裙穿上。
劇組下榻的飯店條件不是很好。連寬帶網都是斷斷續續的。
手機信號也不行。
將車停到停車場后,魯魯早就去飯店前臺打聽過了,原來卓熙不住在這里。
人家大老板嫌棄這里條件太差,都是住在市區最好的酒店。
魯魯太開心了,終于不用防著那個病嬌男了。
將桑胭送回房間,叮囑她幾句以后,魯魯回了自己的房間,就在桑胭對面。魯魯讓有什么事就叫他。
桑胭快速將他打發了,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拿著手機刷了刷。
發現網不好,擔心會不會漏掉什么信息。
桑胭滑了好幾次微信,發現更新時間就是最近幾十秒。
唉,沒良心。枉在京北的時候還放棄抵抗叫了他老公。
他就是這樣當老公的嗎?
桑胭翻了個身,躺在床上,看了一會兒窗外的星星。
沙漠里的天空特別高遠。
數不清的星辰在西方璀璨奪目。
想起此前上戀綜幾位嘉賓坐在一起討論心動是什么感覺。
譚良媛的回答是當看到美麗的東西時,會想要第一時間跟對方分享。
此刻,這片星空,桑胭好想分享給沈煜。
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星星。
桑胭感到眼皮很沉,很快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又回到了沈煜在京北為她購置的婚房。
里面有數不清的華服珠寶,都是為她準備的。
桑胭走了進去,在將近百平的衣帽間里徜徉,美滋滋的想,沈煜好寵我啊。
桑胭高興的把那些珠寶手串套在身上,將美麗的高定裙子穿上,正準備叫沈煜出來欣賞她美不美,卻聽見主臥后-庭傳來奇怪的喘息聲音。
桑胭循著聲音走過去,推開臥室的拉門,撞見的卻是沈煜將別的女人摟在懷里。
一張英俊的臉布滿渾濁情-欲,就如同抱她時候一樣。
他們相擁在露天的溫泉池里,活色生香的激-吻。
在夢中仔細看清楚女人的臉就是田苒的臉時,桑胭被嚇得大聲尖叫:“啊啊啊啊啊———”
夢境可怕得桑胭心有余悸。
正在對門玩手游的魯魯聞聲,立刻跑來敲她的門。
“桑姐,桑姐,開門,開門,怎么了?”魯魯緊張得連上衣都忘記穿了。
不會是卓熙那個病嬌將桑姐綁起來了吧?
魯魯急得滿頭大汗,一直打不開門,最后直接撞開了門。
桑胭剛找了件外套套在身上,遮住自己原本身上那件吊帶裙,轉身,沉臉問打赤膊的魯魯:“魯鳴圣,你是不是有病?三更半夜沒穿衣服瞎撞什么門,飯店會叫你賠鎖的。”
“桑姐,沒人在你屋里啊?”魯魯驚訝。
“本來就沒人啊。”
“那你瞎叫什么?”
“我,我做夢了。”桑胭有點難為情地回答。
“噩夢?”
“算是吧。”
“夢到什么了?有多可怕?”
“比最恐怖的鬼片還可怕。”
“什么啊?孤島大逃-殺?寂靜嶺?喪尸?”
“對,兩只喪尸,抱一起了,好可怕。”
說完,桑胭朝門口走。
魯魯問,“你去做什么?”
“我下樓轉轉,買瓶酸奶喝。”桑胭不想說自己做了噩夢,睡不著了。
桑胭不想承認自己在為沈煜吃醋,都醋到夢里了。
因為,人家沈煜根本就不在乎她吃醋不是嗎。
在普拉提拍戲,說不定還將小老婆帶在身邊呢。
“我陪你。”魯魯體貼的說。
“不用。”桑胭拒絕。
“不行。”
“真不用,我想靜靜。”
桑胭下樓,到飯店底樓的超市買了酸奶。
飯店位置偏僻,緊鄰公路。
公路對面就是無垠的沙漠。
桑胭拿著飯店自制的玻璃罐酸奶,緩緩走在凌晨的公路上,注視著面前起伏無垠的黃沙,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酸奶。
心有余悸的想著剛才的夢。
不行,要瘋了,不能再這樣跟他杠下去,桑胭掏出身上的手機,想要打電話給沈煜。
到了戶外,手機信號恢復,在她掏手機的這刻,手機鈴聲響起。
來電人,沈煜。
與手機鈴聲一起響起的,還有一輛悍馬停在路邊的聲音。
咔咔咔噠——車子引擎漸漸熄滅了。
男人清冽中帶著一絲暗啞的嗓音傳來:“到我身邊來。”
透過手機聽筒,短短的五個字,讓思念了他整天的桑胭被蘇到雙腿發軟。
桑胭抬頭,透過車窗看見白衣的他,姿勢清冷,坐在悍馬越野車高大的駕駛座上。
在寂寞空曠的沙漠公路上,他好整以暇的安靜凝視著她。
果然,是他。
在心里想著他,為他醋了一整天的桑胭鼻尖一酸。
發現他主動來到她身邊的這一瞬,她澎湃的心內竟然會有為他泫然欲泣的強烈沖動。
49. 第四十九顆糖 不要對女人太好,她們容……
可是, 桑胭不想承認在他出現之前自己為他產生的所有不安情緒。
與坐在車里的男人對視片刻后,桑胭轉身,提腳跑走, 像個不愿意面對殘酷現實的膽小鬼。
為他鼻酸心顫的這一刻,桑胭才領悟到,原來, 自己已經如此喜歡他了。
可是沈煜呢?
除了那一次在醫院,帶她上節目, 她把腳崴了, 桑家的人都現身來找沈煜要說法, 她主動問他為什么娶她, 沈煜才勉強回答是喜歡她。
當他不在身邊, 她竟然對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意識到如今的自己為沈煜有多么的沉淪之后, 桑胭有點后悔沒有在上心動濃情之前,跟他徹底了斷。
錯過那個機會, 似乎此生桑胭都將沈煜擺脫不了了。
桑胭順著深夜的沙漠公路跑了起來,耳邊全是風聲。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跑, 但是, 她不想讓沈煜猜穿適才她在嫉妒他跟田苒,嫉妒得要發狂了。
呆在飯店房間里做的那個夢, 簡直讓她毛骨悚然,如果有一天, 沈煜真的那樣對她,她怎么辦?
“桑胭——”沈煜的喊聲隨著風從背后傳來。
桑胭聞聲后,跑得更快。
沈煜加快速度,終于追上了她, 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你是不是瘋了?你在逃什么?”沈煜責怪道。
“逃……你……”桑胭累得喘氣,話都說不連貫,“我……不想再看見你,跟你一起。”
“又發什么瘋?”沈煜質問她。
“你都有未婚妻了,你還來招惹我。”
桑胭轉身,狠瞪著沈煜罵,在京北沒有發的脾氣積壓到現在,終于爆發,“沈煜你真賤!”
莫名又被罵賤的沈煜臉色不好,眸子里有發怒的火。
“我有哪個未婚妻了?”沈煜認真問她,“我娶了你,我還有什么未婚妻?”
“田苒。”
“誰告訴你她是我未婚妻。”
“魯鳴圣,說跟你是青梅竹馬的發小,你爺爺在你們五歲的時候就給你們指婚了。”
“然后呢?”沈煜問。
“什么然后?”
“然后我娶了誰?”
“你娶了……我……但,是,你還是可以繼續有你的白月光啊。”桑胭以為自己大約是拿的這個劇本。
“所以你是朱砂痣?”沈煜總算是懂了這個邏輯了。就桑胭的智商來說,這樣的推論很合理。
“我才不是!”桑胭伸手推了沈煜一把,發現他胸膛很硬,推也推不動。
沈煜抓住她的兩只纖手,一把將她拖進寬厚的懷里,緊緊將她抱住。
“老婆,我好想你,不要鬧了。安靜一下,讓我好好抱你。”他在桑胭的耳邊說,用一種寂寞的口吻,“我開了十個小時的車才來的。”
桑胭被這句話打動。
沈煜用唇輕點她敏感的耳廓,“我為你擔心了一天,晚上實在忍不住才來找你。”
“你……特地來找我?”桑胭這才想起這么晚了,沈煜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他今天也進組了,現在應該在那拉提草原附近的頂級賓館休息才對。
為何深夜出現?
“答應我,不要跟卓熙舊情復燃。”男人求一樣的,對桑胭耳鬢廝磨,“你只能有我。知不知道?”
相比在京北別院里那頤指氣使的命令,此刻的沈煜似乎是被寂寞打敗了。
他跟桑胭一樣,心神不寧的想著關于對方的一切,假想著莫須有的情敵,不安的過了一整天。
桑胭小心翼翼的問:“你開夜車來這里,是專門來看我的?”
“不然呢。”沈煜緊緊摟住他。
沙漠里的空氣還是炙熱的,遠處的沙丘在漆黑的鑲嵌著湛藍的天空下連綿起伏。
數不清的星星像被淘氣的天神隨手從寶藏盒里打翻的寶石,琳瑯滿目的鋪了漫天。
桑胭穿著單薄,身上只有一件月白的及膝絲綢吊帶睡裙,肩膀上披著一條深紅的羊絨披肩,腳上是一雙塑料拖鞋。
沈煜如此緊緊摟著她,都能感覺到她沒有穿內衣,就跑了出來。
沈煜拾起她的下巴,認真的告訴她:“田苒的事早就過去了。我娶的人是你,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那一年,就是為了不娶她,我才考了電影學院,然后去重城遇見了你。”
桑胭凝視沈煜的眼睛,從他的深眸中看到了濃情。
心動濃情,桑胭想起這四個字。
心動之后,是情濃。
“你為什么娶我?”再一次,桑胭想求個答案。只是這一次,桑胭勇敢的面對沈煜,希望得到一個清楚的答案。
“因為……”沈煜哽咽了一下喉頭,緩慢又認真的說了四個字,“我喜歡你。”
漫天星光下,他說得緩慢。
從薄唇邊滾落的寵溺語調讓桑胭四肢發軟,一道道酥麻的電流在體內肆意游走,流傳到桑胭的發梢跟指尖。
他真的說了。
桑胭猜了三年多,為了這個答案,什么樣的假設都做了。
“老婆。”沈煜認真的喊桑胭,“我娶你,是因為喜歡你。相信我。”沈煜一面說,一面牽起了桑胭的手,送到他的唇邊親吻。
指尖傳來的溫熱唇溫,如同對方的溫柔,是真實存在的。
桑胭被沈煜緊緊攬進懷里。
寬厚大手扣住她纖瘦的腰,沈煜的口吻充滿了后悔。“我就不該答應讓你來拍這部戲。”
原來他也會怕。桑胭還以為只有自己有這種感覺。
抱了片刻后,沈煜低頭,柔情滿滿的吻上桑胭的唇,一面吻一面將桑胭騰空抱起。
桑胭配合的將腳纏在他身上。
頭頂的夜空美得不可勝收。
被思念跟嫉妒煎熬了許久的兩人根本無暇去欣賞,此刻只想通過擁抱來確認彼此的心跡。
“沈煜,不要什么都不說,就離開我。”放下心防這刻,桑胭想起那個殘暑,他對她的不告而別。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發誓。”
沈煜記得很清楚,那年殘夏,他從謝靈家離開的那天是個大風天。氣象預報有大風大雨。
明明說了天氣會變,桑胭還是要堅持跟師母吳莎一起上街。沈煜知道,她是想跟吳莎一起去裁縫鋪做旗袍。
小姑娘愛臭美,想穿成熟的衣裙來給他顯擺。
也不看看那時的她根本還沒發育完全,壓根就撐不起旗袍的線條。
看穿她心思的沈煜還是愿意答應等她。
“師哥,我回來的時候給你買石榴,上次我跟師母在巷口買的那種石榴可甜啦。你等我呀。”離開的時候,烏發白裙的少女興沖沖的告訴沈煜。
那時的她已經跟沈煜相處得很好了。
與其說好,不如說是她已經主動對沈煜送殷勤送得很好了。
在沈煜的世界里,其實很少有鮮艷的值得他去注意的顏色,什么都索然無味。
單調得就像北方城市的冬天總連綿不絕下著的雪,一片蒼茫的白。
同齡人搞不明白的復雜的事情,他總是很容易就搞明白了,小提琴的琴弦是如何發音的,外語的聲母,表演的藝術,手槍的構造,汽車跟飛機的操作。只要花點小小的心思,就能輕松的掌握。
唯獨在謝靈家里遇到的這個少女,是個變量。
不管他冷待她多少次,她總能做出讓他猜測不到的變化。
到了最后,沈煜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敗給總是喜歡哭鼻子的嬌氣兮兮的她了。
“師哥,你是不是沒有喜歡過人啊?我一看你就是罹患感情缺失癥候群的人。你這叫天妒英才,老天給了你很多的天賦,卻沒有給你基本的情商。”
“哈哈,你肯定不知道這是什么病,你百度嘛。”
“哎,師哥,我估計你這輩子是不可能喜歡上誰的,要喜歡,你肯定也只能喜歡你自己。顧影自憐,太慘了。”
閑著沒事的時候,少女總喜歡這樣嘲沈煜。
“所以你那么厲害又怎么樣呢?你永遠都不會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感受。”
“要不你對我好一點,我教你吧。我教你怎么去喜歡一個人。”少女甜美笑著,自告奮勇要教他去愛。
后來,沈煜明白了,愛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是當田苒跟著沈培炎到謝靈家里來接他回京北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要讓桑胭看到田苒,不要讓桑胭知道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豈知匆匆收拾了行李,沈煜上了車,還是遇到了捧著花回來的少女。
礙于當時田苒在車上坐著,沈煜根本不敢下車跟她告別。
明明她站在路邊,既憤恨又失望的看著坐在車窗邊的他離去。
可是,他又怎么能下車去回應她,讓她看到他那個從五歲起就被沈家給他安排好的未婚妻。
與其讓桑胭知道他是個有未婚妻的人,沈煜想,不如直接走了,不要讓桑胭知道,那一天,是誰來接沈煜回京北的。
有一些事,為了桑胭好,是不能告訴她的。
他不能讓她知道,在遇到她之前,其實他根本沒有打算過此生要去喜歡一個人。
他以為他的人生只會被丟失在一片酷寒的蒼白中。
是桑胭讓他看見了鮮艷的色彩。
“桑胭,對不起,那年夏天我不該丟下你。”
溫熱的沙漠里,男人的身上充滿了濃郁的寂寞味道。
桑胭被這種味道浸染,像是某種毒素,麻痹了她的心神,她不再去計較關于他們之外的人和事。
只要這一刻,他為她出現了。
她期待的只有他的隔空問候。
而他帶來的是他的人跟他的心。
*
飯館條件不是很好,房間裝修采用的是伊斯蘭教的清真風格。
墻是藍色的,床是白色的,地上鋪著鮮艷色澤的地毯,充滿異域風情。
除了臥室,還有一個客廳連著。
沈煜洗完澡后,在下身圍了一條白色浴巾。靠坐在臥室的床上。
桑胭拿著劇本,坐在陽臺上溫習。
夜深以后,氣溫徹底降了下來。
沙漠地區晝夜溫差較大。
涼風習習中,沈煜從剛才脫下的牛仔褲口袋里翻出抽了一半的香煙,為自己點上。
煙頭猩紅的火在燈光幽暗的房間里忽明忽滅。
沈煜并沒有煙癮,通常只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抽煙。
今夜,從長安雪片場開夜車奔赴來探望桑胭的他心慌的再次想起沈培炎在不經過他允許的情況下,將桑胭接去沈家。
如果當時不是他趕去得及時,也許沈培炎會告訴桑胭那年沈家為何會主動找桑家聯姻。
以桑胭的性子,桑胭絕對會離他而去。
沈煜越想越感到乏力。
此生,沒有一件事讓他如此苦惱而得不到解決辦法。
“不準抽煙。”從陽臺上走入,見沈煜背靠在電視柜前抽煙,桑胭上前,摘掉他嘴角的煙。
“為什么不能?”沈煜不解。
“因為不符合你的人設。”桑胭將煙塞到自己的嘴角,學沈煜的樣子抽了一口,下一秒立刻濃烈的咳嗽。“咳咳咳。”
不懂為何有人喜歡抽煙。“好嗆。”桑胭抱怨。
“我在你眼中是什么人設?”沈煜笑著問她。
“神仙。”桑胭回答。
“哪里神了?”沈煜伸手,輕掐住桑胭的細腰,將她拉進自己分坐著的雙腿之間。
一秒進入親密的姿態。
“哪里都很神。”桑胭小臉微紅,看著沈煜勾人的眸子說。
“比如?”沈煜將唇貼上小姑娘的臉。
雖然現在這樣撩她,她還是容易害羞,但以前比之前好了很多。
至少不會躲他了。
“比如現在。”桑胭軟軟地回答。
桑胭回到房間后,就脫掉了披在肩膀上的披肩。
身上只有一件長度勉強及膝的吊帶背心裙。
布料輕薄。
此刻這樣撲在沈煜的腿上,她能清楚的隔著布料感到沈煜下半身的體溫跟堅硬。
“我不是神仙。”沈煜迷醉的吻著嘗起來甜美的桑胭。
她長大了,可是在沈煜心中,品嘗起來還是像那個盛夏的石榴籽。
“我是你的男人。”沈煜扣起桑胭小巧的下巴,端正她的臉,讓她正視他,宣告他對她來意味著什么。
“這輩子你唯一的男人。”
桑胭怔怔的凝視著男人用情時候的臉。
片刻后,桑胭將唇貼上他的唇。
由淺到深,由緩到急,因為思念而綿長的親吻漫無止境的蔓延。
沈煜圍在腰間的白色浴巾滑落。
濃烈的喘息聲漸漸代替了一切,在房間內持續的響起。
因為夜風降溫的沙漠再次升溫。
那是心底干涸的河床。
如果找不到甘洌的水源來解決這份干涸,那就讓它完全因你而失防。
只要是為你,就算是沙漠,我也愿意去。
*
魯魯早上敲了好幾次桑胭的門。
“桑姐,桑姐,起來了。桑姐,你怎么還沒起來。”
魯魯生氣了,拿出手機給桑胭打電話,才一撥通,便看見飯館停車場里停著一輛銀灰色悍馬。
昨晚魯魯回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這車。
所以這車是深夜才開來的。有人半夜來投宿?
不對啊,一般是看不到這么頂配的悍馬的。怎么跟沈煜那輛有點像。
仔細看清楚車牌,魯魯終于知道桑胭還不起床了,因為,她已經起不來了。
知道誰跟桑胭一起呆在房間里,魯魯也不去拍門了。
在微信上傳了一條微信給沈煜:[哥,今天桑姐要吊威亞,望你不要讓她腳軟。]
沈煜沖完澡,拿起手機,正好收到這條信息。
沈煜低罵,魯鳴圣這個小癟犢子竟然還管到他頭上來了。
[把早飯端進來,吃完我要走。]沈煜吩咐魯魯。
十分鐘后,魯魯帶著早餐進了桑胭的房間。
一見沈煜,就問:“哥,你是不是太墮落了?”魯魯臉上露出擔心太子因沉迷女色而放棄國家的焦慮神色。
“明明才在京北那個沒幾天。”
“要你管。”沈煜拿起一塊馕,撕下一塊往嘴里塞。
一晚上的體力運動讓他現在饑腸轆轆。
“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被拍到怎么辦?”魯魯提醒沈煜。
如此的沈煜根本不是那個事事嚴苛要求自己的頂流影帝了。
天天就想著床上運動,大晚上開長途夜車也要來。
怎么就墮落成這步田地了?魯魯簡直要為之扼腕。
“我跟我老婆上床,還要擔心被拍?那我還活著干什么,不如去死了。”
沈煜喝了一口奶茶,繼續吃手里的馕。
“桑姐真是個紅顏禍水。”魯魯由衷一嘆。
“你一大早罵誰呢?”從衛生間里走出的桑胭正好聽見魯魯背地里罵他。
“桑姐,早上好。”魯魯立刻陪笑,“你看我給你準備的早餐,還有酸奶。知道你需要奶。”
“你他媽才需要奶。”桑胭握拳,揍了魯魯一下。
“哈哈哈。”魯魯笑。
沈煜忍不住也牽動嘴角。
“哥,你吃完怎么安排?”
沈煜拿起手里的火腿片,喂桑胭吃。
桑胭也不避諱,乖乖接受他的哺喂。
喂完火腿,沈煜又將馕餅掰成小塊,塞到她嘴里。
在一旁猝不及防被喂狗糧的魯魯捂臉。
桑葚夫婦一合體,狗尸埋在深海里。
魯魯在沈煜身邊跟了那么多年,就算是他媽來劇組看他,他都沒對他媽這么好過。
還記得曾經他們一起聊過不能對女人太好,她們容易膨脹么。
魯魯估計沈煜早忘了。
50. 第五十顆糖 在線撩騷跟真人撩騷,看看……
吃完早餐, 桑胭被工作人員接去了劇組。
魯魯送沈煜去機場。
車上,“哥,為什么不告訴桑姐你投了玲瓏盞?”魯魯問。
新城影視公司的幕后實際控制人是沈煜。玲瓏盞這部戲, 沈煜是第二大投資人。
這件事,卓熙跟桑胭都不知道。
“她腦子不好,容易多想。”沈煜回答。
“她跟卓熙這些天……”沈煜問起。
“哥你別擔心, 有我在,卓熙那個小癟犢子什么都不能干。”
“是, 你小心被炒。要出什么差錯, 我讓你直接走人。”沈煜威脅魯魯。
“唉, 我的辦事能力你還不放心?”
魯魯犯疑, “你要這么擔心, 為何還讓她來拍卓熙買下的IP?”
因為這個IP有價值。
是圈內所有風頭正勁的女明星都被原著作者出局之后,姍姍來遲的桑胭碰巧拿到的頂級影視資源。
還因為想看看, 桑胭對他到底有沒有心。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你是怎么來的?真開車?”
“對。”
“就為了跟桑姐打炮,開那么久的車?”
魯魯原地為沈煜裂開。
兩個劇組之間也就隔了六七百公里吧。估計他昨天沒買到機票, 下完戲就直接連夜開車過來了,也不嫌累得慌。
這是多么堅不可摧的欲-望。
桑胭不為沈煜懷孕, 真的很難收場。
“你們戴套了沒有啊?”魯魯擔心, “桑姐現在一心撲事業,要是給整懷孕了, 又有得作了。”
“沒有。”沈煜回答。
“……”無套性-愛。這么勁爆。
沈煜一臉寵溺的笑,“懷孕了不也挺好?”
魯魯無言, 真的不要再虐狗了。
魯魯知道,玲瓏盞拍完,桑胭的身價肯定會躋身頂流。
這部戲有卓熙跟沈煜兩人為她護航。
故事IP,編劇, 服化道,取景什么的都是一流水準,不大爆是絕對不可能的。
到時候,沈煜跟桑胭會成為一對真正的頂流夫婦。
魯魯真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
跟了沈煜那么多年,他每次看到沈煜發自內心的開心的時候,都是因為桑胭。
魯魯跟在他們身邊久了,也看出來了,要是桑胭哪天能跟沈煜咖位對等,他們的溝通會容易得多。
這兩人明明相愛,卻要經歷那么多曲折。
“哥你多注意身體。”沈煜臨走的時候,魯魯關切的喊他。
第一次他拍戲,魯魯沒有跟在他身邊,魯魯倒還有點舍不得了。
“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嫂子的。”魯魯立下雄心壯志。
走進空落機場的沈煜回頭,孩子氣的笑了一下。
一張盛世美顏裝扮上那個純粹笑容,俊美得如同皎月,讓魯魯再次愛了。
魯魯發誓,要做神域永生永世的甜唯。
*
劇組的拍攝進行得緊鑼密鼓。
為了能跟同類型的奇幻古裝劇爭檔期,導演組給玲瓏盞約定的拍攝時間是三個月。
在漠北新城跟他們一起開機的長安雪同樣是三個月的拍攝期。
玲瓏盞囑意的播放平臺是星創視頻,國內最大的網絡視頻集團。
坊間傳聞,長安雪的片方也在跟星創接觸。
這一日,桑胭拍完了打戲,去劇組臨時搭建的休息室換衣服。
在沙漠里拍戲,場地跟設施條件不好,說是休息室,也不過是臨時搭建的帳篷。
桑胭換下紅衫,拆了頭飾,在助理小可的照顧下換上了自己的便服。
早上她進棚進得早,六點就來了,來來回回演了七幕戲,中途都沒喊過累。
捱到下午六點,終于完成了今日的工作量。
小可奉承道:“姐,剛剛你的打戲太颯了。一身紅衣,騁馳天地。”
“還行吧。”腰酸背痛的桑胭換完衣服,將戲服遞給小可,讓她去交給服化部。
小可很快出去了,桑胭坐到一只簡易躺椅上,拿起自己的手機看微信。
佟姿又給她發了幾個劇本,問她意見。
然后是一些圈子里熟悉的資本發來的商務邀請活動。
還有母親杜枝轉發給她的秋季養生配方。
拍了一天戲,桑胭渾身乏力,需要動腦的事情都不愿意去想。
所以,桑胭點開了杜枝發來的秋季養生配方,細細閱讀這一季的注意事項。
要喝蜂蜜水,要吃杏仁,梨,不可亂發脾氣。
行,專業中醫的在線指導,必須要轉發普及,造福身邊朋友。
桑胭轉手將這條注意事項轉發,發給了閨蜜官彤,發給了佟姿,發給了絲語娛樂的工作群,最后,還隨手發給了沈煜。
不久后,沈煜回復了。
神域:[?]
胭脂:[秋季滋陰補腎妙方。接力轉發。]
神域:[所以還不夠?]
胭脂:[什么不夠?]
神域:[操-你。]
胭脂:[你誤會了。][尷尬jpeg.]
神域:[都讓補腎了,意思夠明白了。]
胭脂:[…………]
桑胭絕望的關掉了手機。
縱欲的夫妻是不是萬事皆逃不開欲-望。
沈煜真的太騷了。
好心給他分享一個換季保養配方,都能被他誤讀成是在撩他。
桑胭真想隔空揍他一拳。
桑胭沒有再回復,被稱為不喜歡玩微信的人又發來:[老婆,我好想你。]
桑胭覺得他可能打漏了一個字。應該是好想操-你。
胭脂:[有多想?]
神域:[要瘋了。下部戲我們必須一起拍。]
桑胭甜甜的笑了。
小可回來,見到桑胭拿著手機在發花癡。
小可不知道她跟誰發微信,也不好打斷她,又轉了出去,跟劇組其他工作人員聊了一會兒天。
桑胭坐在躺椅上,像個初沐愛河的少女,跟沈煜發微信。
在她跟沈煜難得第一次在微信上互撩的時候,帳篷隔壁傳來真正的真人對線聊騷的聲音。
“討厭,卓總,這里是劇組。”一個女人興奮的嬌聲傳來。
桑胭豎起耳朵,仔細去聽,劇組人多眼雜,桑胭沒想到有人會這么大膽。
在沙漠里,休息室都是臨時搭建的帳篷,沒有門,外人隨時可以進入。
這位卓總真是多年風流作風不改,從上大學開始,桑胭就總撞見他玩弄女人。
哎,桑胭嘆氣。卓熙這樣的男人,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良人了。
今兒個,又是在撩哪一位妖精呢。
“你不就是千方百計要來劇組找我的么?”卓熙騷氣的聲音從隔壁帳篷傳來。
老發電機了,短短一句話就開始了發電。
“卓總,是你叫我來的,你忘了。讓我談你們這劇的檔期。”女人的聲音甜甜的,帶著一股軟糯的撩撥。
“那你現在來了,覺得該給我檔期嗎?”卓熙魅惑的問。
眼前這位嬌小姐是星創傳媒老總的千金,在娛樂圈內極富盛名的女海王,喜歡養一眾新人男明星在她的魚塘,許諾給他們圈內資源,而他們付出的條件是得要討他歡心。
今日,對方用給星創審片的由頭到了劇組。
卓熙昨晚曾跟桑胭提過,說屆時有必要,桑胭作為投資人跟主演,需要跟這位千金見面。
桑胭在跟沈煜上戀綜前,一直身居十八線,并沒有機會接觸這些圈內的頂層資本。
只是道聽途說這位黎嬌小姐作風大膽,惹火恣情,能將男人被她剝皮抽筋后,還對她戀戀不舍。
桑胭聽著她跟卓熙二人的談話,想著他倆還真算是棋逢敵手。
化著烈焰紅唇濃妝的黎嬌今日穿一件心機與性感風格并存的黑色緊身蕾絲連衣裙。
是這一季秋冬秀場新品,長度超短,緊致的勾勒出她的性感身材。
蕾絲溶花帶了透視效果,隱約露出她白若凝脂的皮膚。
豐腴的胸間跟大腿部位簡直讓男人們不忍直視,因為下一秒極有可能被那活色生香勾引得對她犯罪。
劇組的好多男工作人員為了避嫌,根本連看都不敢認真看她。
唯有卓熙用隨意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后,不以為然的別轉了臉。
一年前被星創老總抓進職場,女承父業,黎嬌經常跟娛樂圈的這幫人打交道。
在黎嬌眼里,所謂明星也不過是卑微的賣笑戲子,所謂投資人不過是諂媚的逐利商人。
沒有受眾廣泛的平臺做展示,這兩種人只會餓死。
不過,今日這位卓總好像有點不一樣。
段數比較高,不是對她搖尾乞憐的那種。
“我還需要考察。”黎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卓熙眼看就要落在她臉上的唇。
“卓總,我晚上還要跟你們劇組的人一起吃飯。我可不想把妝弄花。”
卓熙莞爾一笑:“你想多了,我沒說要吻你。只是怕你聽不清。”
“卓總,雖然你長得好看,但是你的事跡我還是聽說過的。”黎嬌彎眉笑,“我可不想參加你的選妃局。”
“誰告訴你我選妃了?”卓熙將黎嬌抵到她身后那張放道具的桌上。
“我又不是皇帝。”卓熙貼上黎嬌的臉,咬著她的耳朵說。
黎嬌不怒反嘲笑:“怕你沒那個命。”
“我這部戲必須要在星創的賀歲檔播。”卓熙說出自己狠撩眼前這位浪蕩千金的目的。
說完,卓熙的手搭上了黎嬌細致的蠻腰,將她鎖進懷里。
“巧了,沈煜的長安雪也想搶這個檔期。”黎嬌火辣辣的看進卓熙魅惑勾人的桃花眼里,嬌聲問,“他是沈煜,你是誰?”
卓熙被徹底激怒,拿眼前的女人沒辦法,伸手將黎嬌的下巴扣住,直接懟臉吻了上去。
適才說了晚上還要跟劇組的人應酬,妝不能花。
卓熙偏要將她的口紅親花。
“唔……”黎嬌掙了兩下,沒有從霸道的男人手下掙脫,便也開始享受這個吻了。
男人的舌在她嬌嫩細膩的口腔里刺深,用懲罰的力道靈巧的畫畫。
黎嬌回應著他,猜測他用舌頭在他口腔里畫下的肯定是[去死]二字。
唇齒分開后,黎嬌呼吸微亂,口紅被卓熙親花了。
剛才那股趾高氣揚的勁兒散了點,但還是端著千金小姐的架子。
黎嬌瞪卓熙一眼,嘲道:“你該不會喜歡這部戲的那個女演員吧?聽說沈煜也喜歡她。”
蜜桃電視臺的心動濃情第二季因為有沈煜加盟被各大資本看到。
沈煜在綜藝里荷爾蒙炸裂,性張力拉滿,完全不同于他之前在圈內的清冷寡絕人設。
圈內人現在都在揣測沈煜喜歡桑胭。
碰巧玲瓏盞這部戲的女一是桑胭,而卓熙又是這部戲的IP投資人。
卓熙以前也跟星創打過交道,并不是這種迫切想要跟星創合作的焦躁狀態。
黎嬌記得,之前他們有部小成本甜寵網劇,因為星創瞧不起,不想買。
卓熙二話沒說,轉身投了比星創更小的平臺,依然賺得盆滿缽滿。
這一次,因為是桑胭的劇,所以卓熙才這樣焦急。
星創的賀歲檔是所有媒體平臺中收視率最好的資源,他想為第一次擔綱大女主劇的桑胭撕到。
現在,難題是,沈煜自己做了投資的同類型劇也想在星創播。
卓熙心里沒底,能爭贏沈煜,所以,他急了。
黎嬌從手袋里掏出口紅,對著一旁的鏡子補了妝,然后回頭對卓熙巧笑倩兮,“卓總,沈煜就算再急,也不可能這么干。”
說完,黎嬌踩著高跟鞋,走出了帳篷。
沒走出幾步,正好看到穿換下戲服的桑胭拿著一個冰藍色的保溫壺,從她的休息室走出。
身邊女助理為她打著傘。
下午七點,沙漠上的太陽還是很灼人。
桑胭迎面朝黎嬌走來,她不認識黎嬌,沒對黎嬌留意。
這部劇群演多,工作人員也多。
桑胭一般在現場專注拍完戲后就回飯館房間休息。
“桑胭老師。”快要擦肩這刻,黎嬌將桑胭叫住。
“你好,我是星創傳媒的CEO黎嬌,很榮幸在劇組認識你。可不可以加你一個微信?”黎嬌笑著主動社交。
這位直接從十八線躋身奇幻大IP的女藝人竟然能讓卓熙跟沈煜兩個驕傲到極點的男人為她打破慣例,她的身上一定有很多可取之處。
“好啊。小可,把手機給我。”桑胭聽出了這個聲音就是適才在臨近帳篷里跟卓熙聊騷的聲音。
果然聲如其人,一個長發披肩的惹火美人,穿著大膽,美艷絕倫。
“桑胭老師,有空一起玩。”黎嬌主動拉攏桑胭。
“好的。”桑胭點頭。
*
與黎嬌寒暄幾句后,桑胭帶著小可回到賓館。
躺床上休息的時候,小可跟桑胭聊起黎嬌這個人。
“剛剛那個黎小姐好風流,聽說半個演藝圈都是她的后宮。那些男明星還有投資人為了在她們家的視頻平臺拿檔期,都一個勁的舔她。”
桑胭默默聽著,對黎嬌的事不是很感興趣。
“她這樣的人啊,就適合跟卓總打得火熱,看看他們誰更厲害。”
小可適才也在劇組眼尖地看到了,卓熙跟黎嬌進了一個帳篷,偷偷說了好多話。
黎嬌走出來的時候,緊身裙的裙擺都歪了。
“姐,我們這部劇到底年底播不播了?”小可問。
“長安雪劇組放話說要在年底播。我們的型跟他們有點撞,他們要先播的話,我們肯定播不了。”
“長安雪投資比我們大多了,聽說沈煜老師自己就投了兩億。他們制作比我們大得多。”
“哎……”小可嘆氣,“我們的檔期肯定要放到明年去了。”
桑胭拿著手機玩,沒理小可。
手機上官彤發來一張照片,那是黎嬌在官氏旗下的豪華飯店開泳池派對的照片。
一眾活色生香的小鮮肉將穿火紅比基尼的黎嬌圍在深藍的游泳池上。
猶若女帝在男后宮降臨。
桑胭覺得辣眼睛,不明白官彤為何要發這樣的照片給她。
官彤哈哈笑:[哈哈哈哈哈,胭妹,你完了,黎嬌在重城的名流圈子放話,一個禮拜,勢必征服沈煜。]
官家因為經營酒店跟娛樂產業,很善于在名流社會聽到消息。
官彤:[沈煜……危。]
桑胭體內三昧真火竄起,[什么意思?]
[黎嬌去漠北探班了,說要花重金買長安雪在星創播。官翎從黎家得到的第一手情報。]
[哪來的自信?]
[胸圍。]
[并沒有感覺到。]
[哈哈哈哈哈哈,胭妹,你是不是急了?]
傳完微信,官彤爆滿意。
沒想到那個整天一臉我會單身,不用任何人教我談戀愛的清冷胭妹也會有這一天。
官彤看熱鬧不嫌事大。
[姐妹,穩住。敵軍還有三秒抵達戰場。]
嘁,什么玩意。
桑胭生氣的將手機拋下。
本來還不想晚上去參加這個劇組專門給黎嬌設的接風宴,現在,桑胭想著打扮好一點,去會一會這個放話一周以內要拿下她老公的女人。
“姐,怎么了?”小可見桑胭忽然斗志昂揚,好奇問道。
“沒事,換個衣服,吃個飯,我想結識一下那位黎小姐。”
桑胭想起下午黎嬌跟卓熙在劇組的聊騷。
如果當對方是沈煜,他會怎么回應黎嬌。
他們都想從黎嬌手上拿到年底的黃金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