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原本的想法很簡單。
來柯南家跨年,如果,他那天向自己表了白,那就聽取園子的建議,鼓起勇氣沖上二壘!如果,他那天沒有向自己表白,那么等0點的鐘聲一過,她就可以背上自己的小包,迎著漫天慶祝新年的花火走回家美美的睡上一覺,然后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去神社里為新的一年祈福。
而現在……
不要說走出房間的大門,她甚至都還沒有走下柯南家那張柔軟的大床。
不得不承認,江戶川柯南臥室窗簾的遮光度真的很好。毛利蘭緩緩睜開眼,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此刻的時間。
眼下,她和他正共枕于同一只枕上。他的右邊手臂墊在她的頸下,左邊臂彎搭在她的腰間,將她整個人都圈進了自己懷中。
毛利蘭在一片朦朧中掀起眼,率先映入眼底的,就是仍在熟睡的,江戶川柯南近在咫尺的纖長睫毛。
他呼吸的速度規律而均勻,眉宇舒展,睡顏安寧。
蘭悄悄地從他懷中抽出手,沿著他挺拔的鼻尖一路向上,用指尖一寸寸勾畫著他的樣子。
柯南似乎被她的輕觸弄醒,輕吟一聲,眼睛還未睜開,抓住她的手指,就覆身親了上來。
“柯南……”
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口,在唇瓣廝磨間,喚著他的名字。
“嗯?”他扣住她不停亂動的手,細密的吻一路向下,延伸至她纖長白皙的脖頸。
“我……”
蘭被他親的氣息微喘,但還是掙扎著用另一只手插入他的發間,輕輕扶在他的頭頂。
“肚子好餓……”
“……”
柯南的動作驀地一頓,撐起身,看著臉頰微紅的毛利蘭,呆呆的眨了眨眼。
從枕下摸出手機,居然已經午后13點。
難怪。
俯下身,鼻尖蹭上她柔軟的臉頰,“想吃什么?”他的聲音沙啞而慵懶,“我去給蘭姐姐做。”
“都……都可以。”柯南額前的碎發不停地掃過她的臉,又酥又癢。
“好。”
他淺笑著在她唇角輕啄一下,坐起身,在她羞紅的臉面前穿上底褲,又隨意套上一身寬松衣褲,不忘抬手揉亂她的發頂,才緩步走出臥室。
柯南煮了熱乎乎的蕎麥面。
蘭穿著他寬大的白色襯衫,赤腳坐在桌前,長發隨意的挽起,低著頭,認真吃面。
而江戶川柯南坐在她的對面,一手托住下巴,一手用筷尖抵在碗邊,目光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唇角間溢滿了笑意。
“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嗎?”他垂下眼,挑起碗中已經微涼的面送到嘴邊。
“有!”
毛利蘭聲音清脆,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生怕晚了一秒,他就會變了主意。
他看著她無比認真的臉,突然就笑出了聲。
怎么會有人,從小到大,都如此的可愛。
新年第一天,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整條街道。
柯南牽著蘭的手放在自己口袋,兩人十指緊扣,隨著擁擠的人流前行,緩慢的向著神社的方向移動。
來祈福的人真的好多。
毛利蘭看著周圍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對新一年到來的濃濃期盼。
真好啊。
她不自覺的握緊了口袋中江戶川柯南的大手。
冬日午后明媚柔軟的陽光暖哄哄的灑在臉上,蘭垂下眼,笑的溫柔。
祈福過后,柯南牽著蘭走到旁邊的許愿樹下,他挑選出兩張紅色的許愿卡片,一張遞到蘭的手上,另一張放在桌角,一筆一劃的,寫起了自己的新年愿望。
蘭站在他的身旁,認真的思考。
她很貪心,她有很多很多的愿望,想要寫在這張小小的卡片上。
她希望父母的身體能夠健康,她希望自己能夠幫助更多人贏得訴訟,她希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心想事成,她甚至希望能夠實現世界和平……
視線一轉,她看到江戶川柯南已經寫完自己的心愿,將卡片系在了那棵已經年過百歲的神樹之上。
“希望毛利蘭永遠健康幸福。”
他的心愿里,只有毛利蘭一個人的名字。
她錯愕的回過頭看向他雙手合十的側臉,柯南緩緩睜開眼,回轉過頭看她,“第十一個。”
“什么?”
“每年新年,我都會自己一個人來這里祈福。算起來,這已經是在這里許下的,第十一個相同的新年愿望。”
不管毛利蘭此刻在哪里,不管她是否在自己身邊,他都真誠的希望她能夠健康,幸福。
這是江戶川柯南,唯一向神明祈求過的事情。
毛利蘭看著他溫柔的眉眼,淺笑著拿起筆,在自己的卡片上寫下了兩個人的名字——
“希望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在一起,永遠幸福。”
“笨蛋。”柯南看著她把卡片系上,“這種愿望就算不寫出來,也一定會實現。”
“啊,不過……”他抬起手托住下巴,一臉的認真,“如果把幸福的幸換個字的話……”
“呃!”
他肚子上這一拳,挨的真是一點都不冤。
從神社離開,兩個人又去附近的商業街隨意逛了逛,順便找了一家人少的餐廳吃了晚飯。
吃飽喝足,毛利蘭在回家的路上下定決心,今天晚上,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回去自己租住的小房子。
可當她被他一把抱起坐進懷里,她心里對于“回家”這件事,突然就少了幾分底氣。
“蘭姐姐。”他眸底的溫柔徑自蔓延至眼角眉梢,直看的她神色一怔。
“幫我……把眼鏡摘下來。”他挑唇一笑,雙手隔著柔滑的襯衫扶住她纖細的腰,氤氳繾綣的目光在纏綿的夜色里,愈發濃郁。
蘭看著柯南輕輕閉上眼,猶豫片刻,抬起手撫上他的眼鏡鏡框,小心翼翼的摘下。
緩緩掀起眼皮,他直直的看進她略帶羞澀的眼底,眸中無盡的溫柔蔓延開來,仿若明珠璀璨,光彩琉璃。
這兩天,毛利蘭突然就意識到,江戶川柯南這個人,在她的面前,是無比狡猾的。
當他牽著自己的手走出家門,在外人的面前,他周身散發出的氣息,永遠都是清冷的,疏離的。他總是低垂著眼眸,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隱匿在眼鏡之下,讓旁人不敢輕易的靠近。
“蘭姐姐。”
在外面時,他總是如此喊她,時而含笑,時而溫柔。
可當江戶川柯南回到家里,摘下那仿若禁錮一般的眼鏡將她困在懷中,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他落在她唇瓣的吻永遠熾熱。
他盯住她的眼眸永遠蘊著潮涌。
他俯身在她的耳畔,濕熱的舌尖滑過她的耳畔,微微喘息之間,聲音沙啞的喚著她的名字——“蘭。”
這個字就像是有著神奇的,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將毛利蘭所有的理智都瞬間抽離。
真是不公平,蘭如此想著。
于是,她學著他的樣子,在情到濃時笨拙的吻上他的耳垂,猶豫再三,她還是輕聲喊出了那個被兩人深藏于心底的名字。
“新一。”
她感覺到他的動作因為這個名字驀地一僵,正擔心自己是不是做的過分了一些,下一秒,就被他整個人從床上抽起,跨坐在他未著衣物的腰間。
掀起長睫,他盯住她早已被自己親到迷離的眉眼,呢喃著再次吻上她的唇角。
“蘭,再叫我一次。”
他的嗓音低啞,沉聲說出的每一個字,似乎都沾染上了濃濃的情欲。
蘭被他吻的昏沉,雙手下意識的攀上他的背脊,情不自禁的輕吟出聲。
細碎的呻吟聲中,她一邊回應著他滾燙的唇,一邊再一次輕聲的,說出了那個名字——
“shinichi。”
換來的,只有他更加熱烈與細密的親吻。
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全身疲軟,馬上就要昏睡過去。
朦朧中,她似乎聽到他正柔聲和自己說著什么。
本來,她是想強打起精神認真的聽他說話,可無奈實在是抵擋不住洶涌而來的倦意,只輕輕嗯嗯兩句當做回應,便瞬間落入了夢鄉。
第二天,她再次在他的懷里蘇醒。
只是今天,他正一手撐住頭,雙眼含笑的看著自己。
“柯…柯南?”蘭將被角向上拽了拽,擋住自己微微發紅的臉。
“該起床了。”他吻上她的發頂,“今天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誒?”蘭拉住被子半坐起身,“什么事?”
“昨天晚上蘭姐姐可是答應了我,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柯南蹙起眉,“蘭姐姐忘記了嗎?”
“呃……”蘭回憶起昨天自己馬上就要墜入夢鄉時,好像是在朦朧中聽到柯南問過自己什么事……
“搬家公司我已經聯系好了,他們會負責全部的打包和搬運,等吃完早飯,我們就先過去蘭姐姐租住的公寓把一些重要的證件收好,其他所有事,都交給搬家公司的人就好。”
“可…可是……”
柯南俯下身,輕輕啃咬上她的唇,“蘭姐姐要反悔嗎?”
“沒…我只是…”
“那就好。”聽到她的回答,他閉上眼,加深了這個早安吻。
吃過早飯,毛利蘭坐在副駕,看著江戶川柯南神清氣爽的側臉,心里又莫名的有種自己已經被他“訛上”的感覺。
到達蘭租住的公寓時,搬家公司的車輛已經早早的等在樓下,工作人員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帶著干凈的白色手套,禮貌的上前和兩人打著招呼。
柯南簡短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牽著蘭的手進到房間,幫她一起收拾起各種證件。
等到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把所有東西打包完成,并統一搬運到柯南家的客廳,時間已經將近傍晚。
毛利蘭挽起袖子,誓要一天晚上就把這些東西全部收拾干凈,柯南斜靠在墻邊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笑彎了眉眼。
兩個人收拾總歸是要比一個人快一些。
在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共同的努力下,客廳里的紙箱總算是清了大半。
蘭拿起裁紙刀又劃開一只紙箱,里面放著的,是她的法律書籍。
“這些書……”蘭遲疑著看向正幫她把衣服掛上衣架的柯南,“可以放在你的書柜嗎?”
“當然。”
得到肯定回答的蘭推著那只略沉的紙箱走進書房,打量起那占據了一整面墻的書柜。
江戶川柯南的書還真的是多啊。
視線一轉,她看向他擺放著無數案發現場照片的書桌。
這個是……?
蘭走上前,拿起電腦旁那只熟悉的陶土筆筒,翻轉過來——“大笨蛋推理狂”。
蘭看著這幾個字微微一怔,拿起筆筒看向它的底部,“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果然,這是十年前,她在陶藝教室做給新一,卻沒有送出的那只茶杯。
工藤新一死后,妃英理為了不讓毛利蘭過度沉浸在情緒之中,曾把她房間里與那個少年有關的所有東西通通收進了紙箱。沒想到,他居然偷偷把這個茶杯拿走放在身邊,一用就是十年。
蘭看向客廳里正盤腿坐在地板,認真的幫自己收拾衣服的柯南,心中攏起一股溫暖。
輕輕放下茶杯,蘭打開書柜的玻璃門,福爾摩斯探案集、阿加莎全集、江戶川亂步推理全集……果然,都是和推理相關的書籍。
嗯?
蘭看著夾在兩本福爾摩斯之間的一個小小信封,疑惑的抽出,詢問起門外的柯南,“這是什么——?”
柯南應聲站起身,向著書房的方向走來,在看清蘭手上拿的那個信封后,一個箭步沖上來就把它搶到了自己手心。
“誒?”蘭眨眨眼,瞬間就被柯南奇怪的行為激起了好奇心,“是什么?”
“沒什么啦!”柯南紅著臉別過頭,下意識的轉移起話題,“不…不是要收拾書嗎,我幫你一起……”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她瞬間低落的眉眼,猶豫片刻,牽起她的手,將信封中的紙條抽出,放在了她的手心。
“想…想看的話就打開看吧。”柯南抓亂腦后的碎發,“但是先說好,看完不許笑哦?”
蘭遲疑著拿起紙條打開,只見那張已經微微泛黃的紙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謝謝你。一年a班毛利蘭。”
是她小時候和新一去學校冒險時,自己留在圖書館書架上,給那位“神秘人”的留言。
“你居然一直留著?”蘭不可置信的看著柯南微微泛紅的臉,“已經20多年了啊……”
“……不可以嗎?”柯南傲嬌的偏過頭,“不知不覺就保存了這么長時間啊。”
“誒——”蘭笑著將紙條整齊的疊起,小心翼翼的收進信封,又放回了兩本福爾摩斯的縫隙之中,“那就再保存久一點吧?”她笑著拍拍他的頭,“偵探先生。”
“……”柯南抿起唇,下意識的看向書柜頂層的那只木質盒子,心里盤算著要不要把它移到一個更加隱密的地方——藏在那里面的,他們初次相見時的櫻花名牌,他才不想要,被她發現呢。
毛利蘭與江戶川柯南正式同居的這段時間,她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在他的擁吻中入睡,每天早上在他的懷抱里醒來。
江戶川柯南偶爾會離開東京,去其他城市解決當地警局束手無策的棘手案件。他總會在出門前,買好接下來幾天她要吃的小蛋糕放在冰箱,等到她將所有甜品消滅干凈,他就會提著禮物等在她的公司樓下,張開雙臂,眉眼溫柔的看著她奔向自己。
毛利蘭平時的工作很忙,恰好,她又是責任感爆棚的類型,所以她經常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家,一頭扎進他的懷里,貪婪的嗅著他身上干凈清洌的味道,感覺一天的煩心事在這一刻都能夠瞬間不見蹤影。
用園子的話說,確定了關系以后,他們就像是永遠無法分開的連體嬰,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黏在一起。
柯南在聽到蘭講這句話時輕輕皺起了眉,但馬上又若無其事的繼續親起她的唇角。
嘛,園子這家伙,有時候說的話,也并不是全無道理。
如果可以,他倒還真希望不管做什么事,都能夠和她黏在一起。
同居以后的每個周末,他都會早早的選好能夠看到絕美風景、適合安靜發呆的地方。然后提前準備好當天要用的物品,買好路程中要吃的零食和便當,帶著她出門兜風。
毛利蘭喜歡他帶自己走過的每一個地方。
有時,他們被海邊冬日的大風吹的鼻尖通紅,兩個人看著對方凍紅的臉傻笑。
有時,他們安靜地坐在山頂的咖啡廳,對著壁爐中噼啪燃燒的木柴發呆。
他和她手牽著手,一步一步,走過山川湖泊,走過日出日落,走過曾經被錯過的,十年間的每一天。
“誒?原來今天你和店主在聊當年我們一起去制作巧克力時,發生在雪山山莊的情人節案件啊。”
“嗯,因為店主是個雪山案件迷,一直纏著我要我給他講一講,所以……”
“hmmm~我看某人講的興高采烈,還以為他忘記答應我今天晚上要早回家的事情呢。”
“笨蛋,怎么可能會忘啊~”
柯南攬著她的肩,兩個人說笑著走出電梯,樓道里的感應燈應聲亮起,一抬眼,毛利蘭看到了雙手抱胸靠在墻邊,正一臉嚴肅的等在江戶川柯南家門口的毛利小五郎。
“爸…爸爸?!”蘭驚呼出聲,下意識的松開環在柯南腰間的手。
小五郎皺眉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兒,視線一轉,又看向她身邊,緊緊牽起毛利蘭手的江戶川柯南。
“叔叔。”他抬起眼,直視向小五郎凝視著自己的凌厲目光。
小五郎不動聲色的盯住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幾秒,垂下眼,抬腳用皮鞋鞋尖輕輕踢了踢柯南家的玄關大門。
“開門。”
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卻又有著不容人忽視的強大氣場。
“我有話,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