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懼與欲被逼入絕境

    病房的門被輕輕的關上, 透進來的那縷光被擋在外面，房間重新歸于昏暗，黑色濃郁的化開, 所有的聲音都被黑暗吞噬了般，只留下賈思清淺的呼吸聲。

    賈思向上拉拉被子, 將自己整個人都罩住，閉緊眼簾，在安靜且適宜的環境中, 他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滴答滴答, 這是輸液時液體流動的聲音，賈思勉強維持清醒, 耳朵在此刻異常靈敏, 這種有規律的細微聲響帶上了催眠效果，直直的往他耳朵里鉆。

    就和蓋在自己身上、與他緊密相貼的被褥一樣, 溫熱、柔軟的觸感讓他格外的放松。

    ‘怎么是兩個小丑……？’賈思在恍然間覺得自己已經睡過去了, 現在所看見的一切都是夢。

    但他還沒有沉睡, 他憑著本能，將那副畫面印進腦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思考能力被困意淹沒，略有些遲鈍的想到。

    兩個就兩個吧，之前出現了好幾個, 就算再來一個, 他都不會感到驚訝。

    于是他心安理得的放任自己在睡夢中越陷越深，‘費珂……別叫我了, 我……’他捋不出自己想要表達的完整意思，說到半截, 就沒了下文。

    只在徹底睡過去前，不忘給系統傳遞切斷聯系的念頭，這才安心的躺好不動。

    ‘賈……？’

    費珂懵圈，他聯系不上賈思了，在醫院里睡得這么踏實么？他委屈巴巴的覺得哪里不太對勁，這和他想的不一樣，他以為賈思不可能放下戒心睡得那么快的。

    失策了，他眨巴眨巴眼，愣了片刻，好吧，打擾人睡覺這件事是他不對，拉黑就拉黑吧，遲早還會給他拉回去的！

    他很快就把自己勸好了，本來還有一點點的失落，在曼洛伊的打斗中煙消云散。

    火焰足以稱得上絢麗，橙色與藍色兩種色彩將黑色小丑與白色小丑覆蓋，稀少的蛛線為那群欲面提供落腳點，欲面吱吱呀呀的叫來叫去，它們是從人類的體內誕生、由最深層的欲望凝聚而成的存在。

    它們可以勾動著欲望的彌漫，這對它們來說是與生俱來的本領，白色小丑有了它們的幫助，終于可以將自己最為擅長的能力發揮到極致。

    花浪子的瞳孔隱隱有些渙散，他站直的身子微微彎起，雙臂自然垂下來，黑色小丑到來，讓沉寂下來的懼意重新出現在心里，令他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思維被掀出一處疏漏。

    而這短暫的差錯，就令白色小丑的精神干擾順著縫隙進來，導致他目前只能被動的抵抗，不能再分出心弦主動的與他抗衡。

    曼洛伊可以燒死欲面，也可以對他的精神干擾做出防御，但他并不具備像樣的手段能阻止他的精神攻擊襲擊人類。

    欲冷靜的分析，只要他能在曼洛伊被黑色小丑纏住時，把另外一個人類解決，就能形成2對1的局面。

    所以……正在看戲的費珂莫名其妙的對上欲的眼神，從中發現了針對自己的殺意。

    咦？面對著欲看過來的視線，費珂的目光不躲不閃，柿子撿軟的捏，自己這是被當成需要清場的炮灰了。

    他沖著欲笑笑，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欲甚至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躍躍欲試的感覺。

    真是個奇怪的人類，欲的心里閃過這種想法，他并沒有指揮欲面從曼洛伊身邊撤走，這不單單是因為他有自信對付費珂易如反掌，更是他怕懼沒了幫助被打成重傷，到后面不好打贏曼洛伊。

    費珂不著痕跡的觀察到白色小丑的舉動，不用往深了琢磨，他就大差不差的明白欲是怎么想的，他噙著笑，盤算著自己能動用幾分規則。

    花浪子此刻注意不到外界發生的事情，他也沒必要費心偽裝自己。

    “這個眼神好可怕呀！”他想清楚后，裝模作樣的假裝自己瑟瑟發抖，并且左顧右看，在發現花浪子陷入困境，曼洛伊沒有功夫搭理自己時，肉眼可見的抖動幅度變大。

    欲瞇了瞇眼，本就可怖的臉，露笑之后更加滲人，“在你人生中最后一段時間里還有這種興致，心態不錯。”

    它口中發出低沉的吼叫，不同于先前那種藏在話里的干擾手段，這次它更加直接，摒棄掉外包裝粗暴的就要把夢植入費珂的腦子。

    費珂虹膜的顏色由碧綠，逐漸摻進許多小黑點，那些小黑點在擴大，相互勾連，點到線，線到面，到最后完全將碧綠色取代。

    屬于他的規則氣息揮散而出。

    欲半瞇的眼睛睜大，正四處躲閃、伺機反擊的懼也不由得轉了轉眼球往這邊瞥了一眼。

    費珂彎眸，黑色液體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堆積成一灘水洼，在欲和懼意識到的時候，他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

    “乖孩子。”他想起之前白色小丑的比喻，又轉口說道：“乖貓貓，咱們安靜些，這對誰都好哦！”

    費珂笑瞇瞇的，手掌往前一揮，凝聚惡意的水往他們張開的口腔里涌去，將他們想說的話生生堵回去。

    突然之間被灌了滿口的欲臉色難看，他呸呸呸的往外吐，惡意是純粹的，液體的味道也并非令人作嘔，這算是安慰。

    費珂攤了攤手，這是無奈下的行動，若非必要，他也不會多此一舉：“其它小丑可以看見你們，也可以聽見我們的說話吧，所以不好意思咯。”

    欲只覺得那些黑色液體像膠水，進來后就沾滿口腔內壁，將上下的唇瓣黏在一起，只能從喉腔擠出幾道嗚嗚的模糊音節。

    喜應該能看出不對吧？

    他暗暗懊悔自己大意，不該這么莽撞的現身，應該多觀察觀察的。

    旁觀的喜撐著下巴，他有點沒搞明白目前的局勢，他只看見費珂的眼睛變黑，懼和欲神色變得驚詫，然后費珂說了一句類似警告的話后，欲浮現出隱隱的憤怒與后悔，臉上的情緒復雜極了。

    他唇角的笑容弧度減弱不少，這個人類……？他掃視費珂，這個人身上有什么問題嗎？

    隔著距離、與懼和欲不處于同一片空間的喜確實沒有看出費珂屬于詭異的那面，他湊近，雙手拉大，將費珂的容貌以一根毫毛都能看清的方式，呈現出來。

    那雙眼睛黑到極致，火焰都無法在虹膜上留下痕跡，喜在費珂的眼睛中，看不見半點光亮。

    “確實不太普通的樣子。”喜自言自語，沒有感情的又道：“之后的都注意一下吧，還有幾個來著……三個？不不不不，兩個？對，還有兩個。”

    差點又把那個家伙算上，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

    灰色的鞋子踩到泥潭里面，褐色的泥巴糊滿鞋底，灰色小丑雙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個腳印的距離都是相同的，沒有分毫的差別。

    泥水散發著變質的腐爛味，四周的枯木低垂被淹沒，灰色小丑完全不受影響，直視前方，不看泥潭的繞過許多雜物，堅定一個方向，毫不猶豫的一直走。

    從前的主導體，他們之間最開始誕生的存在，他就被關押在泥潭的最中央，在暗無天地的囚牢內等待最終的結果。

    自身難保了還敢插手，灰色小丑不屑的嗤笑，他完美的融入黑夜。

    天上的星辰黯淡無光，幾顆星星躲在云后，俯瞰著下方對比起來就顯得格外渺小的身影，漸漸的云霧散開，那些星星裸露出來，構成一張抽象的、在哭泣的臉龐。

    “嗚嗚嗚……嗚嗚嗚……”

    哀怨的哭泣聲悄悄的出現，在充滿死寂的泥潭碰撞到枯萎的樹木，碰到渾濁的空氣，不斷的回蕩在各個角落。

    ……

    “啊，啊……你好弱啊，真的是A級嗎？”

    費珂由黑色液體構成的手臂正薅著白色小丑的頭發，他翹著腿坐在蜘蛛背部，漫不經心的用遺憾的語氣抱怨。

    他舉起另外一只還保留人類模樣的手臂，撓了撓頭，又道：“難不成你們是分身，所以才會這么弱的嗎？”

    混蛋……你在自說自話個什么勁啊，白色小丑咕嚕咕嚕的吐著臟話，那個黑色液體死死的縫住的嘴巴，根本說不出像樣的句子。

    費珂往下探頭，四目相對，他啊了一聲，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對哦，你說不了話。”他隨手一拳打在小丑腦袋上，唇角還帶著笑意。

    可他的語氣與話里的意思卻分外的冰冷與漠然：“那你就去死吧，沒有用的東西。”

    白色小丑的眼球凸出無數黑色絲線，它嘴里的黑色液體分出許多縷往它的胃里鉆，沿著血管攀爬，最后遍布全身。

    “曼洛伊，速戰速決。”費珂不想玩下去了，他想早點從這種小小的地方出去。

    隨著費珂的五根手指緩慢合攏，病態、纖細的手腕在白色小丑已經看不清的視野里晃過，它的血液在被黑色液體瘋狂擠壓，快要爆炸的感覺促使著那幾只蜘蛛腿無力的蹬動掙扎。

    它沒有立刻死亡的原因是，費珂在等待曼洛伊將懼殺死。黑色小丑靈活度很高，打的束手束腳，本著絕不受傷的態度，他從不主動進攻。

    曼洛伊在聽到費珂的催促后，他咽下嘆息，在地面上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火焰騰空而起，飛快的將黑色小丑包住。

    既然費珂玩夠了，那就可以收尾了。

    他覺得費珂說的對，這里的A級比之前的那個要弱，雖然那個白色小丑不善戰斗，但連剛剛晉升的費珂都能輕松解決，而不是打得你來我往，最后以微弱的優勢取勝，這是有問題的。

    懼后知后覺，灼熱的火焰覆蓋他每一寸皮膚，由外而內的讓他整體溫度升高，血液都在沸騰。

    不愧是懼，就算是被騙了，臉上的質問都是弱弱的，毫無底氣的感覺，也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唔，不能說話這一點真令人討厭，喜挑眉，他其實挺想知道懼會說些什么的，不過無所謂，目前重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會怎么選擇呢？

    他期待的望過去，要是還不能放下芥蒂達成共識，可就真的會死了哦！

    喜笑嘻嘻的走神，自大的欲和貪婪的懼，嘖，真的很蠢，不過也不怪他們，畢竟……如果他們太聰明，也活不到今天。

    第082章 融合結束，縫合體

    欲……你肯定還沒死。懼忍住疼痛, 哀嚎透過緊閉的嘴唇，發出聲聲泣音，他看了看恐怖的火焰與黑漆漆的費珂, 目光堅定下來，面上常常存在的猶豫蕩然無存。

    他黑色的胳膊即便被燒的焦黑也要探出火焰, 欲！我們本就是一體，你都要死了，索性來和我融合吧, 他的眼神與動作紛紛透出這個意思。

    喜看見這一幕, 笑彎了腰的拍手，哈哈哈, 融合吧, 融合吧，融合到最后, 他們才能真正的活過來。

    他激動的將臉貼近, 癲狂的點著頭, 嘴里嘟囔著：“趁著那兩個不在，快……快融合。”這有助于他的計劃開展，太順利了，一定要一直這么順利下去啊。

    在喜期盼的眼神里，本來已經老實躺尸、無力掙扎的欲仿佛感受到了懼的想法，它猛的抬起身子, 顛的一直在說話的費珂咬到自己的舌頭。

    “你還真有活力。”費珂嘗到一點血味, 干脆松開手捂住嘴，吸溜吸溜的吸著氣, 悶聲悶氣道。

    白色小丑不顧背上的費珂，也沒想著掙扎起身, 它只是擺動著自己的頭顱，已經被密密麻麻黑線覆蓋的眼珠子拼命的往懼那邊挪動。

    白色的光點從蜘蛛身軀內部四溢到空氣里，曼洛伊皺眉，黑色的光點飄出他的火焰，黑色小丑伸出火焰的那只胳膊已經消失一半。

    費珂感覺身下一空，他在落地前調整好姿勢，沒有摔倒。

    眼前，這兩種顏色的光點在火焰和洞穴里本身存在的乳白霧氣中顯得夢幻無比，費珂出神的看著這一幕，將黑色液體收回。

    曼洛伊見火焰里的黑色小丑全部變成光點，也將火焰散去，花浪子猛的回神，“這是？”

    他昏昏沉沉的擺脫雜亂無章的夢境，望著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應該做什么反應。

    他剛剛怎么了？他揉揉腦袋緩解頭疼，其中思維混亂令他更加難受，總是有種想吐的感覺。

    費珂震驚，他怎么醒了？他眼珠子慌張的擺動一下，這種情況怎么看怎么不妙，他的詭異身份絕對不能現在就暴露，他往左瞥，看著曼洛伊。

    接收到眼神的曼洛伊露出微妙的表情，他無奈的指指因為兩個小丑都變成光點，而沒有東西遮擋的分岔路。

    “花浪子，事情有變，咱們先走。”費珂明白了，他一把扣住花浪子的肩膀，嚴肅又正經，在花浪子還沒反應過來時，抓住人的手腕往后撤。

    花浪子勉強笑笑，暈頭轉腦的被帶走：“噢噢……好”

    白色光點與黑色光點相互交融，排列組合在一起漸漸的有了具體的形狀，曼洛伊靠在墻壁上耐心等待，他剛才用火焰試探過了，橙色與藍色都沒有效果，看來只能等實體出現再繼續。

    喜哼著小曲坐在地上，隨手打著拍子也在耐心的等待著，他也很想知道，融合后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光點爆發出最亮的光芒，就和人類的閃光彈一樣，巨量無比，甚至這種光芒洞照出山洞，在茫茫黑夜里出現一個亮點。

    走散的馮語華拍拍褲腳的泥巴，灰頭土臉的往山洞的方向看去，他們是在那邊嗎？她記下方位后，疲倦的拎起背包，呼喊隊友繼續趕路。

    曼洛伊睫羽下垂擋住襲來的光，在亮度很大的白色里，一道擁有兩種聲線的聲音響起。

    “你的同伴們怎么丟下你一個詭在這里？”懼與欲的聲音重疊著響起，光線衰弱，曼洛伊抬起眼簾，迎面的就是他們的嶄新模樣。

    仍然是那張小丑臉，以鼻子為對稱點，左邊臉黑、右邊臉白，與之相反的，他們的衣服是左邊是白色，右邊是黑色，而白色小丑的蜘蛛身子則變成一個紋身刻在半張白臉上。

    他勾起唇角，黑色那半張臉顯得怪異無比，因為屬于懼的膽怯令他笑起來總是不自覺的有種討好，可欲卻不是這樣。

    矛盾、違和，但又充滿著莫名的和諧，費珂借著曼洛伊的視角開始走神，他在幻想如果怒沒有死亡而是和他們融合，那三種顏色該怎么分配呢？

    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竟然能夠縫合到一起？曼洛伊拉平唇線，果然那么弱是有原因的，恐怕他們都是從一個獨立的個體分裂出來，實力也就因此被削弱。

    “對付你，我一個詭足以。”曼洛伊神色冷淡，在實力方面他對自己很有自信。

    第083章 黑白小丑死亡

    已經離開這里的花浪子側首, 他看見背后的那個洞穴爆發出明亮的火光，從中流出的氣流推碰到他的后背，隔著布料都能覺察到空氣里的燥熱。

    火焰距他不到五米。

    “打的可真是激烈呢。”費珂見他的腳步停下, 也跟著停在原地，轉身向火焰挪了幾步, 輕巧的感嘆。

    花浪子從中沒有聽到任何對曼洛伊的擔憂，反而還帶著些調侃，于是他奇怪的看了眼費珂, 心里對他們的關系越發感到捉摸不透。

    S級的曼洛伊打A級的詭異, 至于弄出這么大動靜嘛，費珂沒有在意花浪子的視線, 他正琢磨融合后敵人的實力。

    ‘花浪子都停下來看你的火焰啦, 明明我們都拐過一個岔路口，結果還是能近距離的感受到。’

    費珂伸出手指碰到火焰邊緣, 指尖頓時被火照的藍黃一片, 光顯得手指和中毒似的, 還伴著被燒的疼痛。

    后面費珂的背影不動，花浪子有些焦急的望著前面還沒走完的路，又等待了幾秒，見費珂還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溫柔的喊道。

    “咱們該走了，現在時間比較緊急, 去找找別的人吧。”

    費珂食指和拇指相對, 搓搓指尖把上面的焦黑擦除，聽見話后很干脆的應著：“好哦！”

    曼洛伊不搭理他……他郁悶的吹走手指上的灰, 回頭快走幾步，來到花浪子身邊, 手背到背后，將尚未長好新肉傷痕遮住：“走吧，速速出發！”

    遠離火焰，往之前沒走過的地方去，去撿零散在各個角落的人類。

    ‘別那么快結束戰斗嗷喵，找找還有沒有存活的人類吧。’

    夜晚活躍的貓愿在窺屏半天后，發現曼洛伊與費珂都沒想到人類的處境，于是好心的發言提醒。

    喵嗚，如果沒記錯的話，怒死亡，斗獸場是直接崩塌的吧？要是這里的小丑死掉，山洞應該也會崩塌，被土埋住，窒息死亡可是很不舒服的死法。

    ‘好。’這次曼洛伊給了回應，雖然仍然很簡短。

    啊……果然不是錯覺，費珂步子一頓，比花浪子慢下半步，他歪了歪頭，氣鼓鼓的加重腳步聲，曼洛伊那家伙根本不是沒時間搭理他，而是故意不理他的！

    曼洛伊感受費珂那邊傳來的情緒，眸子里浮現點點笑意，從某個方面來說貓愿都比他成熟，等事情結束和費珂解釋清楚吧，他只是覺得一但接過話茬，費珂就會嘚吧嘚吧的說一堆。

    這太聒噪了，尤其是在打斗過程中，他可不想自己耳邊有個在不停發出聲音的立體音響。

    黑白小丑的能力不同于懼和欲，在融合后，他們的規則就發生了變化，除了精神方面外，在對□□進行的物理攻擊上也更加富有傷害性了。

    “S級，我們遲早也會變成S級的。”黑白小丑舔舔嘴唇，之前受到的傷已經完全痊愈，他身邊那些碩果僅存的欲面受到白色小丑的狀態影響，紛紛發出細尖的嚎叫。

    白色的臉上混入黑色，嘴巴里長出黑色的利齒，面下的細小纖毛變厚，進化出能支持跳躍的下肢，能蹦起來吐出白色的口水。

    口水里裝的是無色的絲線，曼洛伊觸碰到過一次，當那個水碰到他的手背，伴隨著皮膚上被腐蝕的刺激感，還出現幾塊黑色的塊狀物，滋滋冒著黑煙。

    嘶……黑色在曼洛伊的目光里飛快的蔓延，他用另一只手在這個手背上一抹，彈出的橙色火焰將整只手掌包裹，將污染祛除。

    而在他做這些時，欲面和黑白小丑早就逼近，黑白小丑脫下手套，放到唇邊落下一吻，隨后珍惜的揣進兜內，手暴露出來。

    原本還是正常人類模樣的手，在他脫下手套的那一刻瘋長，手指拉長，手骨咯吱咯吱的錯位，骨節支棱起來頂破血肉，森白的骨頭沾著紅色的血叫人看的清楚。

    血管從皮肉里脫垂，截面上長出吸盤在空中蠕動，拉長的手指尖處刺出錐形的骨頭，和圓錐似的，扎到胳膊上就是一個血洞。

    外面的皮膚就是個套子，現在不需要它了，就松垮垮的耷拉下來，血管圍繞著骨頭刺張著吸盤開合，像蛇盤在空中前后搖晃。

    “變成S級，你們殺不了我。”曼洛伊橙色的火焰散開，恢復如初的手自然垂在兩側，他下意識的認為黑白小丑說的變成S級，是指吞噬他的規則紙條晉升。

    黑白小丑弓著身子，以一種野獸要進攻的姿勢，指尖冒出的骨刺基本上要接觸到地面：“呵呵呵……”他對于曼洛伊的話沒有做出明確的反應。

    曼洛伊見小丑不說，而以他的性格而言，他也不會追問，小丑想要逼他近身打斗，曼洛伊就將火焰作為鞭子來使用。

    他的手里握著一道火鞭，空中飛舞著幾道火線，小丑的骨爪劃破火焰，打散火讓它變成零散的火星，但火很快又能重新聚集，于是欲面就不斷的吐出口水來限制火焰。

    欲面體型小，靈活性強，為防止在打斗中被欲面偷襲，曼洛伊索性留下一道火光警惕四周，發現欲面靠近就撲上去。

    火焰綻放的越來越多，維持火焰消耗的精力也越來越高，畢竟火和欲面不同，欲面算得上是詭域規則的衍生物，而火只是曼洛伊的能力。

    費珂那邊怎么樣了……曼洛伊不敢發狠的將黑白小丑直接捶死，但此刻打消耗打的他有些疲倦，看來洞穴太大、太四通八達也是件壞事

    再等會吧，再等會如果費珂還沒有消息，他就將小丑弄掉，現在他還能忍受一會。

    被他惦記的費珂那邊進展還算順利，沿途碰見了其他人類，但那些先前沒有從白繭里救出來的，如今碰到了也無濟于事，在繭內的存活率低到可怕。

    可能十個人里會有那么一個人還在喘氣，這種就是還沒有被白繭包裹很久的。

    費珂的記憶力很好，他們詭異的記憶力都很不錯，在走過絕大部分路線后，他的腦子里自動的將路線牽連起來，隨后他發現，這個山洞的各個岔路好像都不是隨便出現的。

    唔，好眼熟……他老實的跟在花浪子身后，完全沉浸在腦子里這幅隱隱成型的圖案上，白繭擋住了一些路，如果把這些路都連起來的話……

    弧度，向左彎的弧線，再是一個向左大彎的弧度，繞過去后還往回帶，這個輪廓好像是連著臉部線條的一只耳朵？

    費珂猛的一抬頭，目光亮晶晶的拽住花浪子，在他驚詫的眼神里，喊住其他人說出自己的結論：“大家，如果把方才咱們在這個山洞里走過的路線畫出來，會構成一副小丑的模樣。”

    恰巧他們在一處寬敞的平臺，“啥？小丑嗎？”人類紛紛圍過來，好奇的探頭盯著蹲下身用手指當筆勾勾畫畫的費珂。

    “你們看，咱們是不是從這里來的。”

    費珂的手點在小丑的黑鼻子上，示意花浪子仔細看，他的手指先是向上挪動：“曼洛伊在這里，咱們從這里走出來，當時那個洞穴有兩個岔路，走的是左邊……”

    “又是兩條岔路，走的還是左邊，繞了一個四分之一的圓，兩條岔路，這里是眼睛……”他邊口述邊模擬出當時的路線，還將每個遇見的人在那個地方也說的清清楚楚。

    最后，他抬頭望著大家：“對不對？”

    “對，就是這樣！”眾人興奮起來，在心里跟著走過一圈后，對洞穴有了新的認識，他們可以將許多已經去過的地方的排除，剩下陌生的地方就寥寥無幾。

    費珂站起來拍拍手笑瞇瞇的看著大家興高采烈，“這樣咱們就能加快進度，不走重復的路了！”

    “這樣能省許多時間，多謝。”花浪子向費珂點頭致謝，帶領大家有目的性的繼續前進，走在最后面的費珂聽著前方活躍起來的氛圍，自己斂起笑意，在心里安慰曼洛伊。

    ‘別著急，馬上就好，我們找到方向了。’

    馬上就好，馬上……不知過了多久，曼洛伊已經打算放棄的時候，費珂的好消息終于來了。

    ‘我們已經匯合完啦！’這句話成功的讓曼洛伊基于本能、在麻木反擊的身體一頓，已經開始走神的思維終于能夠運轉起來，太好了！

    從表面上看，他面部似乎還是沒有什么表情的，但如果熟悉曼洛伊的人在這里，還是可以看出細微的不同，他果決的將火焰輸出增大，一瞬間就將黑白小丑淹沒。

    而黑白小丑在曼洛伊留手的斗爭過程里，還是受到不少傷，到如今他沒有落敗，純粹是因為曼洛伊不想殺他。

    黑白色的小丑衣服被燒的破破爛爛，裸露出被火焰燒成黑炭樣子的皮膚與傷痕，他在倒地后，仰躺在地面上，胳膊與腿被火焰死死捆住固定在地面，根本無法起身。

    于是他只能掙扎的從布料里翻出那副變形變色的手套，努力在被控制的移動范圍內，遲緩的帶上手套。

    “可惜……贏家不是我，我也死在了黑夜。”黑白小丑喟嘆一聲，遺憾的說道，這句話蘊含最多的還是白色小丑他的想法，他一直在洞穴里面，很少出去，就算是出去，也是夜里。

    他本來還想著，能在獲得主導權后走出洞穴，好好的享受一番暖陽。

    “什么贏家？”曼洛伊一抹臉上的灰土，伸手指向上方，示意小丑自己去看：“天亮了。”

    在打斗時難免會對周圍的環境造成影響，山洞頂上就被打碎破出個洞，第一縷曦光就順著那個洞口照進來，照在黑白雙色小丑的臉上。

    他怔愣的舉起手去夠那個破損的洞，透過塵土，依稀可見曾經顏色是白色的手套張開指縫，里面流溢著淺淡的光暈。

    “是陽光，真好。”

    屬于白色小丑的聲音響起，他右邊白色臉上的那只眼睛執拗的盯著破漏的洞，左邊黑色臉上的眼睛則死死的盯著曼洛伊。

    黑色小丑的意識不甘心的被白色小丑死死壓下，他十分不想死在這里，他有因為害怕死亡的原因，也有自己甚至都沒有接觸到晉升邊緣，就要止步于此的原因。

    于是在曼洛伊的眼里，黑白小丑表情扭曲，他半邊臉幽怨，半邊臉則緩緩牽起笑容。

    小丑小聲嘟囔著：“看在我是死在陽光里的份上……”他不舍得挪開視線，想多看幾眼太陽，所以他并沒有往曼洛伊那邊看去，而是繼續看著在陽光，加大音量格外認真的說道。

    “在泣音不絕、充滿死寂的沼澤深處，說不定你們會找到答案，也說不準，已經……”他的聲音漸漸低弱，到最后就連曼洛伊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

    黑白小丑的嘴唇無力開合，蜘蛛圖案在褪去顏色，雙眼變得黯淡，屬于黑色小丑的幽怨也歸于平靜，在他即將閉上雙眸時，一串尖銳的笑聲從他口中爆出。

    “哈哈哈哈！”

    第084章 全員匯合，懼與欲結束

    剛剛準備送他最后一程的曼洛伊斂起放松的神情, 警惕著面前這個明顯不對勁的黑白小丑。

    為什么不能好好的死掉，非得詐尸呢？他有些苦惱的想到，從黑白小丑口中吐出的笑聲連綿不斷, 他左聽右聽，覺得這個笑聲好耳熟。

    黑白小丑扭曲的身子在有限的空間內亂顫, 在原地痙攣似的抽搐起來。

    “哈哈哈咳咳……哈……”斷斷續續的笑聲伴隨著受傷的身體無力承擔后的咳嗽聲，是喜，他竟然能上欲和懼融合后的身體？

    熟悉笑聲在耳邊徘徊, 曼洛伊終于從中辨認出熟悉的聲線, 認識到這個笑聲的主人是誰。

    “喜，你要干什么？”曼洛伊淡淡的打斷喜旁若無人的大笑, 他沒有時間陪著喜在這里耗費時間。

    曼洛伊的聲音落地, 黑白小丑停下笑聲，身體也不再抽搐, 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 看不出半點活氣, 但喜沒有離開，黑白小丑的眼睛里死寂悄然褪去，如今很靈動。

    火焰根據曼洛伊的指示縮緊，將黑白小丑牢牢捆住，再不留任何空隙，而他的四肢因為火焰已經變得毫無知覺, 冒著白煙, 散發著烤肉的香味。

    這個不速來客默認了曼洛伊的叫法：“哈哈哈，你好像并不喜歡我？”小丑像是感受不到這具身體的衰敗一樣, 語氣仍是笑嘻嘻的，卻避開了曼洛伊的問題。

    曼洛伊冷哼一聲, 不再追問，多余的話一句也不多講，既然小丑不愿意說，那就不要說了，他這么想著也是這么做的，火舌在小丑身上肆虐，舔舐著每一寸肌骨。

    黑白小丑的皮囊在融化，可寄生在里面的靈魂不受附身身體的影響，還悠閑的咧著已經沒有外皮保護、裸露在外面的牙床與牙齒，“真是沒有耐心，罷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嘻嘻嘻。”

    黑白小丑本就是靠著喜過來，而強撐著一口氣沒死，在喜脫離后，體內尚存的那些生機就如同漏氣的氣球，在飛速的流逝。

    “喜是特”小丑的眼中亮起最后一點微弱的光，屬于欲的虛弱聲音響起，他想告訴曼洛伊一些事情，但最終那口氣沒有支撐著將話說完，就在那一縷細微的光線中再無聲息。

    這只言片語的遺言不能說是沒用，可終歸是信息太少，沒有辦法分析出欲想表達些什么。

    山洞搖晃，上面的石塊紛紛開始掉落，曼洛伊見黑白小丑渾身上下都是漆黑一片，已經不成人樣后，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又揮了揮手掌，火焰抱著一股不將這具尸體燒的連渣都不剩、它就誓不罷休的沖勁，不斷的在黑白小丑身上游走。

    以防萬一，還是將尸體燒沒的好。

    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他的一雙金眸冷若冰霜，其中倒映著前方火焰的猖狂，殺意不加收斂的在身側蔓延，這個喜好似與其它小丑有些不同，他清晰的記得，喜的詭域可是沒多久就自行結束的。

    還有欲提到的泣音叫他有些上心，在喜的詭域那個哭泣的小丑面容浮現，它是否和欲提到的有關聯？曼洛伊在等待尸體被燒盡時，也不躲閃掉下來的東西，在原地靜靜的思考著。

    石塊砸到地上帶著塵土四處飛揚，‘洞穴要塌了，人類都聚集在一起。’此刻，費珂的聲音打斷曼洛伊的沉思，他們一行人站在一處寬敞地，有石頭下來也會被及時打碎。

    但地面晃動的越來越厲害，再不走恐怕整個洞穴就會塌泄，等到那時，再想走都來不及。

    費珂看著有些焦急的人類，悄悄打個哈欠，他們之前在洞的深處解救了最后還存活的一個人類，沒想到剛剛準備往外走，黑白小丑就死了。

    現在帶著一堆傷員也不好再進狹窄的通道，生怕一個不注意，人就因為沒有地方躲閃而被上面塌陷的土與石塊壓死，只好就在這里等著曼洛伊回來，用火焰將他們打包帶出去。

    如果把那些傷員丟在這里，靠著牡丹歡、花浪子、王清元等人的力量，他們都可以安安穩穩的出去，但他們的打算是不到無法挽回的時候，就不打算拋棄那些傷者。

    好歹也是合作伙伴，費珂趁著沒人注意在角落的自己，彎指把眼角沁出的眼淚擦掉，直接跑去聯系曼洛伊，催他快點過來。

    ‘就來。’曼洛伊的火焰一直將可能打擾到他的雜物銷毀，倒讓他沒有察覺到洞穴已經岌岌可危。

    他抬起眼眸，只見前方的小丑尸體已經被焚燒干凈，地面上留下兩張紙條。

    原來把詭域規則藏在這里了，曼洛伊不敢耽誤，將紙條撿起來后，就立刻借助在花浪子那邊的火焰，來到人類們的身邊。

    熟悉的焰火出現，灰頭土臉的王清元眼前一亮，還未等曼洛伊的身影完全出現，他就直接撲了過去，拽住曼洛伊的胳膊懇求道：“這下不得不麻煩您了，那些人受傷太重，我們沒有辦法讓他們能活著出去。”

    反正這位和官方也是合作關系，當務之急沒有必要兜兜轉轉、太客套，他琢磨著等出了詭域，那些官方的人知道后，肯定會有來有往的咨詢曼洛伊需要什么東西，報答回去。

    費珂也象征性的為著自己的小伙伴，開口附和幾句：“是啊是啊，點燈人大人心地善良，這種小事，絕對不會不管的，對吧！”

    曼洛伊錯開費珂投來的眼神，沒有搭理他這句話，也沒有拽開王清元掛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輕輕頷首算是答應。

    眾人齊齊來幫忙，匆匆忙忙的帶著傷員一骨碌的順著火焰門出去，在牡丹歡的指揮下亂中有序，沒有耽誤半點時間。

    “他們能融合？”牡丹歡抹下額頭上的汗水，她也顧不得休息，一本正經的就開始聽曼洛伊用簡短的語言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講出來。

    三言兩語說明前因后果后，曼洛伊就不再開口，倒是被救出來的王清元抱著手臂若有所思。

    “瓜瓜，你在那個白繭里有體會到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嗎？”他目光閃爍，為了避免是個人產生的幻覺，所以側首問了瓜瓜，也問了其他人：“你們呢？”

    瓜瓜還是那副模樣，他定定的看著王清元出聲：“不一樣的東西？太寬泛了。”

    他的夢境雜亂無章，只有那種溫馨的感覺是他向往的，在無序的碎片內淌著一條充滿花香的河流，河流串起所有的夢境碎片，他就像隨波逐流的魚，被水流包裹著進入一個個碎片內，又緩緩的流出來。

    整個被白色小丑編造的夢從頭到尾都彌漫著荒誕、夢幻的氣息，哪里都不正常。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畢竟是夢境嘛，一些邏輯在里面是不適用的，他們在夢里有的夢見自己長出翅膀在天空遨游，有的夢到自己擁有了詭異的規則能力，直接帶領人類取得勝利。

    這些都很不切實際。

    “就是……”王清元撓了撓頭，見大家都望著自己，便想到什么說什么：“曼洛伊說那個黑白小丑說了哭泣什么的，我在夢里倒是隱隱見到一個未曾見過的小丑面容。”

    他抓著頭發努力回想，語氣遲疑的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他在哭。”

    “哭？”曼洛伊提起精神，又是和哭泣的小丑有關系嗎？看來這個沼澤深處是非去不可了。

    “你要是這么說的話……”瓜瓜抿唇皺著眉，他在夢里時好像也看見了一個哭泣的小丑，就在河流里面，與他擦肩而過。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時，馮語華她們終于找到了這些人，幸好曼洛伊沒帶著他們遠離山洞，不然能不能找到還要另說。

    她快走幾步，臉上的擔憂消減下去一些：“總算是找到你們了，都沒受傷吧？”

    那陣爆發出來的光，以及后來接近山洞的地動都讓她的心不住下沉，生怕發生什么糟糕透頂的事情，所以這半天她們幾乎都沒有停下來歇息，全靠一股氣頂著她們步履不停的過來。

    她上下打量眾人的臉色，發現多出了一些人，正是之前進到詭域失聯的，雖然還有很多人沒有看見，但她還是稍微松下一口氣。

    “馮姐，我們沒什么事，倒是你們辛苦了。”花浪子聲音嘶啞的將馮語華她們迎接過來，看她們周身疲倦的姿態，自然知道她們這一路也沒閑的，故而慰問一句。

    考慮現在每個人的狀態，所以他沒有著急把噩耗說出來。

    馮語華擺手：“你們沒事就行，我們還好，影響神智的懼消失后，狀態就精神很多。”

    “還沒找到其他人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花浪子沒想到馮語華會這么迫不及待的詢問，一時不知怎么回答，不好撒謊搪塞，也不好就大大咧咧的把那些人都死了的訊息說出來。

    這猶豫又為難的神情叫馮語華看的真切，她也不傻，自然知道等待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的眸子一暗，方才見到大家的喜悅蕩然無存。

    “不必藏著掖著，說吧。”還是方錢錢默默嘆了口氣，穩住心弦，早讓猜測落地也好。

    曼洛伊肯定是不會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再說一遍，花浪子的嗓子也承受不住，所以王清元接過話茬，將他從曼洛伊等人口中了解到的，一五一十全部說出。

    死生有命，在詭域里大家都習慣了身邊的人消逝，在進詭域之前，他們就做好死在里面的準備了。

    生命堅韌又脆弱，有時受著重傷也能硬吊著口氣存活，可有時就會因為不知道犯了什么規則，死的迅速又徹底，矛盾的很。

    馮語華等人都不是第一次送走隊友，傷心歸傷心，在詭域里她們必須要盡快的將翻涌的情緒壓下來，隨時保持冷靜。

    所以緩了片刻，馮語華雖然眉目難掩郁色，卻也不再惦記著這件事情，只道出去后將他們的父母家人好好保護起來，給予更多的無論是財務又或是醫療上的保障。

    至少平平安安的，努力的讓他們壽終正寢。

    “哦對，這是欲和懼的詭域規則。”見大家面色緩和，曼洛伊這才伸出手，將在黑白小丑體內藏著的紙條遞出去。

    第085章 匯合后的信息匯總

    一個接一個的小丑, 以及不同情緒對人類產生的污染，都讓他們覺得有些疲憊，□□上的倒還好, 可是如果出現精神太過疲勞的情況，或許會造成因為精神不濟而判斷失誤的現象發生。

    更何況這些人基本上自從進入詭域, 就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都是利用碎片化的時間來盡可能多的彌補損耗的精力。

    曼洛伊根據經驗來看，決定讓他們看完規則紙條就去歇息片刻, 去沼澤的事情便只能暫時延后, 至少要能分清輕重緩急。

    “這是欲的。”牡丹歡不客氣的率先拿走一張，馮語華感覺自己錯過許多事情, 怎么連欲都出來了。

    不過她并沒有著急問, 也上前拿走后面那張，和馮語華一起的人類見狀, 同樣沒有將疑問講出, 曼洛伊默默走到兩人身后, 一同和其他人看了起來。

    「欲」

    1.每個生物的心里都埋藏著深不見底的欲望，渴望與追求是生物與生俱來的本能，直面欲望，了解欲望，這樣才不會被欲望掩埋。

    2.白色的繭是保護也是囚牢，欲望在里面蔓延, 富含欲望的血肉是最好的養料, 沉眠的生物啊，會在夢里獻出一切。

    3.山洞是蜘蛛的地盤, 白線是最基礎的構成元素，當滿足要求時, 它們會在巧手的編造下鏟除具備威脅的敵人，所以請務必不要表現出自己的危險性。

    4.欲面是欲望的化身，它們從欲望里誕生，躲開它們，不要靠近。

    5.遠離蜘蛛，遠離欲面，如果進入這個錯綜復雜的洞穴，想想小丑，你會知道怎么離開的。

    牡丹歡看完，見馮語華那邊也抬起頭，便大聲的把紙上的內容念出來，讓外圍的人們也能夠聽見。

    “沒有什么新線索。”牡丹歡作為在「欲」的詭域里待過一段時間的人，在洞穴內基本上都碰到了這些規則上提及的東西。

    念出來無非就是想讓馮語華她們能掌握這邊的信息：“上面沒有提及那個流淚的小丑。”她微微搖首。

    “流淚的小丑？”馮語華回過神被這個詞語吸引，她揉了揉腦袋，腦子里的思緒混亂，一會是先前發生的事情，一會是紙條上的字跡。

    她沉下眉目覺得這個形容有些微妙的熟悉，在牡丹歡說完后，靜靜沒吭聲，伸手把紙條交給他人，叫他人去念，自己則在回憶里翻動，這種熟悉的感覺是從哪里來的。

    見狀，被莫名塞過來一張紙條的方錢錢只好向大家笑笑，接過馮語華的工作開口念道。

    「懼」

    1.黑色的使者在夜間出沒，盤桓心內的恐慌由白色傳遞。

    2.黑夜代表危險，光亮會在一定程度上會形成屏障，但它也不能更改既定的事實。

    3.毒蟲由恐懼催生，它們追逐慌亂，它們帶來慌亂，它們會吞噬帶來慌亂的生物。

    4.保持冷靜，保持冷靜，保持冷靜，清醒的大腦要學會拒絕惶惶不可終日。

    5.幸運兒或許會在他的指引下得到一絲生路，可誰又能確定那不是又一處的龍潭虎穴？

    “是五條規則。”方錢錢念完后做出一個小小的總結：“怒是五條，懼是五條，欲是五條，照這個規律看來，其它小丑應該也是五條規……”

    “不是。”

    眾人疑惑的去望聲音來源，看見了穿著黑漆漆斗篷的曼洛伊。

    啊，曼洛伊面對著眾多視線，不著痕跡的目光躲閃一下。

    他是在剛剛聽到方錢錢的話，才想起來自己一直沒有把喜的規則紙條給他們，也沒有將在喜的詭域里看見的哀傷小丑說出來。

    他的嘴唇張開，在很直白的打斷方錢錢的總結后，見大家都因為上一句的否認全都盯著他看，沒多考慮，很直接的又繼續道：“喜是六條，紙條在這里。”

    他從口袋里拿出折起來的紙，想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讓不要再盯著自己看了。

    “哎？他不是沒死嗎？”方錢錢茫然的接過來，原來喜也有詭域規則的嗎？因為喜自始至終就沒有出面，所以他肯定還沒死亡，方錢錢還以為拿不到規則來著。

    曼洛伊只好再次解釋：“會哭的小丑把這個給我的。”盡管這個解釋很短，但一直在想事情的馮語華猛的一抬頭，“我想起來了！”

    “曼洛伊先生在喜的詭域里也看見在哭的小丑了嗎？”她這么問道。

    “嗯，也？”曼洛伊掀起眼簾，在意到她口中的也字，她也看見這只小丑了？

    馮語華得到曼洛伊肯定的答案，也不賣關子，在眾目睽睽下，將自己看見時發生的事情說出來：“你們還記得那次紅氣球嗎？就是在詭域里，導致我們和曼洛伊先生走散的一次事件。”

    她后半句話是和王清元與曼洛伊等人解釋的。

    “我們誤看紅氣球，導致紛紛陷入幻境，那個小丑的臉一開始是笑的，但后來我總覺得他的笑容里有些悲傷，是那種強顏歡笑的感覺。”

    “所以……”馮語華頓了頓，將規則與這個小丑聯系起來：“其它表情的小丑不屬于這里，這句話指的就是哀傷的小丑。”

    “哭泣的樹木，以及你剛才說的。”花浪子指著和哭、哀傷有關系的兩句話，接著說道：“看來欲沒有說謊，這個小丑真的很關鍵。”

    要說他其實是半信半疑的狀態，畢竟欲之前對他們還要打要殺的，后來怎么就和曼洛伊透露訊息了？

    因為前后的差距，令他覺得這件事不太合理，他不是不相信曼洛伊，他是不相信欲，怕那個小丑故意給出錯誤信息，將他們坑入險境。

    “欲？”馮語華不解，忙沖著牡丹歡、花浪子將一直埋在心里的疑惑問出來：“你們怎么拿到欲的詭域規則的？”同時，也在問他們是如何進入欲的詭域的。

    方錢錢等人紛紛豎起耳朵，認真的聽。

    牡丹歡當仁不讓的解釋道：“剛才一直沒來得及說，是曼洛伊帶我們找到欲的山洞，王清元他們被困在里面，而那些沒出來的也是死在……”

    她總不能指望曼洛伊來敘說事情詳細經過，也不能讓嗓子本就受損的弟弟來費嗓子，其他人更是因為困在里面才被救出來，對她們的行蹤了解不多，所以只好自己上陣。

    而對于最后發生的那點事情，花浪子本欲讓費珂發言，可他一轉身就看見費珂正蹲在草里薅那些蔫了吧唧的草玩。

    花浪子無奈的暗暗嘆氣，隨后將牡丹歡缺失的細節補全，他和姐姐的想法類似，就不麻煩曼洛伊再說一遍了。

    “所以欲的詭域里也出現了哭泣的小丑，并且欲和懼他們還能融合？”

    馮語華抓住重點，這個詭域真奇怪，在她了解的資料中，往常沒有過一個詭域里可以出現不同的、能夠主導詭域的詭異，并且這些個小丑詭異每個詭的詭域規則還不同。

    太奇怪了，這個詭域必須要探查明白，不然她心里不安。

    “你們先休息一下，火焰在花浪子那里，這回盡量不要走散了。”曼洛伊看了看天色，打斷人類之間的對話，他隱晦的向費珂遞一個眼神，示意他跟好這些人類。

    為了避免之前的事情發生，他又特意的叮囑一句，最好不要走散，而火焰在花浪子那里這句話是說給人類聽的，也是說給費珂聽的，意思萬一如果發生必須要分開的情況，要跟好花浪子不在的隊伍。

    這樣等他回來就能依次把人類再度找齊。

    “曼洛伊先生，你要去哪里？”王清元撓撓頭，看著召喚火焰要離開的曼洛伊，試圖阻攔：“我們不會拖您后腿的，單獨行動容易遇到危險。”

    他以為這個S級詭異嫌棄人類拖后腿，要單獨打穿詭域了，剛要繼續勸阻，方錢錢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搖頭。

    方錢錢捏捏王清元的肩膀，制止住他的話語，沒有先和他解釋原因，而是向曼洛伊提出一個請求。

    “您能不能幫我們將傷員帶出去，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帶著他們不方便，而且這里的醫療器械不完整，醫療相關天賦也只有零星兩三個。”

    當然，聽到這里的王清元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都忘了曼洛伊還有他的詭域要照看，根據當初在詭域的短期生活來看，曼洛伊要回去熄燈。

    傻了傻了，他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腦袋，自己怎么把這件事忘了，果然在欲的白繭里做夢做的腦子不太清醒。

    “好。”曼洛伊沒有拒絕，把傷員帶出去這件事與他想要完成的事情之間并不沖突，順手幫一下也無妨。

    長長的橙紅色火焰將那些傷員圍住，又擬態成一開始曼洛伊見過的擔架模樣，用火繩拉著他們腰，在人類的幫助下，抬上火焰擔架。

    門出現，擔架一個一個的消失在里面，曼洛伊最后進去，人類們默默注視他們離開，這才各自在附近尋找休息的地方，互相之間都沒有離的很遠。

    這樣出事還能相互有個照應。

    所有人都在地面，只有費珂獨自一人爬到一顆枯木上，騎著樹枝遙望遠方，大家見他坐的穩當，離得不遠，于是沒有管他。

    此刻陽光正好，氣溫合適，微風徐徐的吹來，這個天氣正適合睡覺，精神疲倦的他們確定好輪班后各自闔上雙眸，沒有人再說話，整片躺著人類的空地陷入安靜之中。

    他們在爭分奪秒的恢復自己的狀態，為之后的要打的硬仗做好準備，畢竟他們要去的正是關鍵地方，是哀傷小丑所在的沼澤。

    所以他們不得不小心、不得不全神貫注的去對待他們即將要面對的困難。

    第086章 充滿毒氣的沼澤地

    曼洛伊打開的那道火焰門出現在山下被圍起來的地方, 在場看守的人類都被告知有一個合作的詭異也進入了這個詭域，并且不可以招惹那個合作的詭異。

    當火焰出現，從幾縷飛快的變成一大團, 值班的就知道出事了，要是不出事, 這個合作的詭異何必在詭域沒破的情況下，傳送到外面。

    所以他果斷的開始搖人。

    傷者逐漸露出來，曼洛伊緊跟其后, 他站穩想速度離開, 不在這里浪費時間，人都送到的, 也沒必要寒暄。

    “點燈人！”

    “……？”

    他疑惑的抬眸, 當看清來人后，壓下自己震驚的表情, 看似平淡無波, 但唇角微微下垂的轉身就往火里走。

    鐵骨方怎么在這里！？傷好的真快。他不喜歡應對這種人, 還是先回自己的詭域把燈熄了吧。

    “嘿……”火焰門關閉，曼洛伊的最后一角衣角消失，鐵骨方悻悻放下手，小跑的腳步停下，摸摸鼻梁。

    他還沒打完招呼，怎么人就跑了？難不成詭域里有大動作, 他抽不出時間嗎？

    鐵骨方完全沒有往自己身上想, 他將曼洛伊火速離開的行為原因往詭域里面推。

    “哎，可惜了, 還想著敘敘舊呢，沒想到他這么忙, 嗚嗚嗚看來詭域的局勢很復雜啊！”

    周圍聽到鐵骨方如此感嘆的人，紛紛眉毛一跳，他們看的真切，點燈人明顯是不愿意被纏上，才速速離開的吧。

    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鐵骨方厚著臉皮忽略掉周圍的猶如實質目光。

    “你們看點燈人的表現，讓我進去吧！”他義正言辭的指著上山的路，堅定的就要往前走。

    兩條胳膊橫空出現，將他攔住，他迷茫的低下頭，又抬頭看向攔住他的兩位大哥，“為什么啊？點燈人都這么急匆匆的了，那詭域里指定缺人少，就讓我進去唄！”

    攔人的兩位大哥苦笑：“您別為難我們，雖然不知道您是如何從醫院私逃出來，還跑到這里的，但是接您的人明天就到，您還是安心的等待回程吧。”

    鐵骨方極其不樂意就這么回去，他特意逃院為的是什么！就是為了可以和小伙伴一起進詭域玩耍呀！現在他進又進不去，那來這里干什么……

    “姐姐，行行好，讓我進去幫忙吧，人類的生命最重要啊！”他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側首看向那個職位高的女生，抑揚頓挫的說道。

    女生先是面露微笑，隨后在鐵骨方逐漸燃起希望的眼眸里，扯平唇角，冷酷無情的一揮手。

    “來人，把他拖下去，壓回給他準備的屋子里，看好他吃藥，不準他接近那個詭域一步。”

    ……

    榮獲和鐵骨方待遇差不多的賈思背后墊著一個枕頭，正坐在病床上看電視，鮮花在桌面的角落里，花瓣上還帶著水滴，散發著清淡的香。

    賈思眼睛盯著電視，內心卻有些苦惱，他現在處于被監視的狀態，根本寫不了任何規則，行為受到限制，他得想個辦法脫困。

    但光脫困也不行，只要這次修改資料的事沒有查清，自己就不可能擺脫監管院的人。

    真麻煩啊，早知道就不去搭理那個群聊了，賈思十分后悔那天晚上自己為什么要多此一舉。

    哎，慢慢來吧，這個詭域應該快結束了吧，等等之后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改變目前的處境。

    賈思切換電視臺，他正在隨便干些什么，讓在外面的人以為他在踏實的打發時間。

    ……

    曼洛伊在自己的詭域內巡視一圈，發現沒有異常后，又在詭域里一段時間，才重新回到小丑的詭域里。

    雖然曼洛伊認為那些人類可以多休息一會，但是看著已經從地面上爬起來的人們，他又硬生生的把話咽回肚子里。

    那些人類臉上不見困意，也沒有人有怨言，即便他們才休息了不到三個小時。

    既然人類自己沒有意見，想要快一點的推進度，那他何必要強制讓他們去休息呢，只怕到時候還會適得其反，休息也休息不好。

    “現在有一個問題，沼澤在哪里？”方錢錢啃著干糧，含含糊糊的舉手。

    在他左側的牡丹歡手里拿著饅頭，她咬了一口咀嚼，干了吧唧的咽下去后，搖搖頭看向曼洛伊，她現在想念老柳的白粥了，等回去一定要多喝幾天。

    同時她也不誤正事：“欲有提及這方面的消息嗎？”她向最有可能知道的曼洛伊提問。

    “他沒說。”曼洛伊不知道，但他有個想法，同樣費珂恰巧也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在曼洛伊組織語言的短短幾秒內，這個想法被費珂率先說出來，他說：“估計快了，現在正身處詭域里，那些小丑肯定不會讓咱們在這里，這么悠哉悠哉的消磨時間。”

    “喜、怒、懼、欲，還有沒有出現實體，但據我們所知同樣是小丑的哭泣小丑……哭泣，哀？”馮語華猜測著這些名字的含義，越說越確定：“七情，他們是七情。”

    七情二字一出，除去那些動腦子、已經大概猜到的，其他只等著答案的人類恍然大悟，對，那些小丑的名字對應著不同情緒的污染，和情有關，又有好幾種不同的情，絕對是七情沒跑了。

    “除開這五個，還有就是惡和愛。”王清元的胳膊搭在瓜瓜的肩膀上，費珂和他們站在一起，顯得自己有點孤零零的。

    不過他不在乎，甚至還在玩著自己薅下來的草，彎著眼眸絲毫緊張感都沒有。

    正在觀望這邊的賈思又切了一個電視臺，看吧，他就說費珂之前幻想的不可能實現。

    就費珂這個偽裝方法，根本不可能背刺人類，只會被早早發現是奸細，說不準被坑了，還要連環呼喊曼洛伊去撈詭、救詭命。

    “那我們現在干什么，靜靜的等待詭域發生變化嗎？”一個憨憨大膽開麥。

    馮語華一看是自己隊員，于是很耐心的向他解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無論詭域是否變化，主動權都要盡可能的掌握在咱們手里，你不能指望詭域的主人會去幫助人類吧。”

    “罰你回去抄書，記住了以后要自己多動腦、自己思考，不能那么輕而易舉的就相信詭異，對吧。”她語調還是那么的柔和，可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沒那么溫柔可親了。

    “是……”聞言，那個人有氣無力的乖乖應下。

    費珂的話說完沒多久，人類剛選好準備探索的方向，天地間就要換了模樣。

    四周的山在一點一點的被消融，這個動靜不是崩塌，而是融化，山每矮一截，人類眼前的景象就改變一分。

    褐色的泥水憑空出現，枯木粉碎，被風一吹，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泥水裹著的枯枝爛葉。

    比之前更為蕭條的環境出現在眾人眼前，“呱唧呱唧——”鼓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費珂喜笑顏開的自己給自己鼓掌，還嫌不夠似的又自夸道：“不愧是我，果然詭域不會讓我們在安全的地方待著。”

    “為什么是沼澤？”馮語華皺眉，“那些小丑不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沼澤嗎？他們會這么好心？”

    一連三問，讓剛剛因為費珂的舉動而略有放松的氛圍再度凝固，方錢錢蹲下身注視著不遠處的沼澤推測道。

    “他們篤定我們會死在這里，或者，他們認為我們即便找到了哀，也無濟于事。”

    費珂見沒人搭理他，鼓掌聲漸漸停下，他站的地方稍微靠后，他靜靜的看著馮語華的背影，碧綠色眼眸里人性化的情緒消失，其中盛滿無機質的冷漠。

    人類啊，想的就是多，他翹了翹唇，語氣輕快：“想這么多反而沒用，等找到哀，問他豈不是更好，說不定大家好奇的，他都知道答案，這樣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我覺得他說的對，現在想那么多沒用，反而徒增煩惱。”牡丹歡贊同費珂的說法，她拽住馮語華的手臂，兩個人并肩而立。

    天色灰蒙蒙的，空氣里充溢著腐爛的臭味，這里是生命的禁區，沼澤產生的瘴氣會殺死一切沒有足夠抵抗力的生物。

    那些弱小的鳥獸全部葬身于此，久而久之，這里的毒性在尸體的堆積下，反而愈發強烈。

    葉良熙，也就是在山洞里被花浪子救下來的橘子，她的鼻子自從這片地方顯現出來，就不斷的在嗅著周圍空氣。

    “這里不能久待。”在牡丹歡說完后，她仿佛確定了什么，臉色大變的捂住口鼻，悶聲悶氣的提醒。

    若是一般的瘴氣她或許還覺得沒什么，畢竟擁有醫療天賦的覺醒者在這個隊伍里雖然只有小貓兩三只，但足夠幫助大家驅散瘴氣的影響。

    可這個瘴氣不對勁，她的面色難看至極，自己隨身攜帶的物品在欲的洞穴里丟失，里面有自己專門煉制的解毒藥劑與解毒丸，雖然是那種通用的，效果不佳，但配合醫療覺醒者是勉強夠用的。

    至少能保證大家擁有一天安全的時間，可惡……但偏偏現在什么都沒有。

    在場的除了曼洛伊，其他人都有學有樣的捂住自己口鼻，他們還沒有搞清狀況：“怎么回事？這里空氣有問題？”

    橘子的天賦對于在場的人來講不是秘密，她是一位小有名氣的A級天賦者，說出的話含金量也是很高的。

    “這里的毒氣四處彌漫，濃度很高，幾乎避無可避。”橘子字字清晰，聲音盡可能的讓所有人都能聽見，“而且毒性很大。”

    聽見有毒，眾人捂住自己口鼻的力道不禁加大，醫療天賦的人紛紛開始就地翻包，他們身上背的一般是在大多數情況下都能用到的救急藥品，以及紗布酒精等等基礎的醫療物品。

    像口罩這種能阻擋、過濾有害氣體的東西，他們的背包里自然有，當務之急就是找出來，迅速分發出去，減少大家的毒氣攝入量，降低影響。

    “大到什么程度？”馮語華立刻追問，語氣中也帶上幾分焦急：“橘子，你知道這些毒氣會造成什么后果嗎？”

    她著急，她當然著急，不論是毒氣，還是液體毒，亦或是瘟疫的那種病毒，這都是覺醒者最為討厭的東西之一。

    液體毒或許還好些，只要小心謹慎就沒什么大事，但是毒氣和病毒，只要它們一出現就如影隨形的跟著人類，不好完全祛除，特別棘手。

    “如果我們身體裸露的肌膚面積足夠，且口鼻完全暴露在毒氣里面，按馮姐的體質來看，最多不過兩個小時就會死亡。”

    橘子默默估算一下，幾乎是從牙齒里擠字：“不過有醫療覺醒者在這里，約摸能將時間往后延長三個小時左右。”

    “吸入毒氣二十分鐘左右，肌肉疲軟、呼吸急促；吸入毒氣四、五十分鐘，皮膚脫落、骨骼脆化；吸入毒氣一個小時，呼吸困難、天賦等級跌落；吸入毒氣一個半小時，人基本上無力站立、內臟腐爛，最后神志不清，痛苦死亡。”

    這毒氣果然夠厲害，費珂本來是隨大流才掩住口鼻的，但聽橘子這么說，手掌不覺掩的認真了一些。

    自己和這個詭異同級，還是小心一點叭，不然曼洛伊告狀，賈思生氣，自己遭殃……

    橘子佩戴上口罩，露出的一雙眼眸足以看出她嚴肅的神態，“口罩有一定的作用，但并不能完全將毒氣擋在外面，我們必須要快。”

    “有多大作用？”馮語華戴好口罩，開始幫助醫療覺醒者給沒領到口罩的發口罩，她邊發邊問。

    “大概我們能有六個小時的時間，解毒丸和解毒藥劑全部沒了，曼洛伊先生，您能出去嗎？”橘子說著說著，想到了曼洛伊可以位移，她眼眸亮起。

    對，只要能出去，她們就可以從通過其他渠道拿到對應的解毒藥物，聞言，除了正在分口罩的和戴口罩的，都將注意力投過去，不過大部分人眼神飄忽，總感覺有哪里不對。

    “不行！”有人反應過來哪里不對了，他連忙大吼一聲，緊張的反復念叨：“不行不行，這不僅僅是毒氣，這還是瘴氣，瘴氣遇火會爆炸啊！”

    剛剛走神的曼洛伊條件反射的要彈出火焰，卻在聽清那個人在說什么后，悄悄松開手指，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叫嚇了一跳。

    走神的他并沒有聽見橘子的話，也沒有要放火的想法，反而差點陰差陽錯的，因為提醒他們的人將火焰釋放。

    橘子震驚，忙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時著急毒氣的事情，把這里是瘴氣的事情忘了……真的抱歉。”

    她的額頭冒出冷汗，這失誤有點太刺激了，幸好那個人反應快，幸好曼洛伊還沒點火，要是曼洛伊在那個人脫口而出的話語前，就操縱火焰冒頭，那按照這個濃度，他們八成不死也要重傷。

    “大家都有口罩了吧？”馮語華將空掉的口罩袋子扔回包里，巡視一圈見都有口罩后，她繼續說著：“我們只有繼續往前這一條路能走，沒有退后的選項，因為退后就是死亡。”

    一旁的曼洛伊擺手拒絕他人遞過來的口罩，他戴與不戴的結果相差不大，他是詭異，身體構造與體質與人類不同，在人類死光之前，他是不會死的。

    所以與其擔心毒氣，他現在更擔心的是晚上的點燈能不能照常進行，哦，這個他好像也不用擔心，人類貌似挺不到晚上。

    等人類都死在毒氣里面，那這里炸掉就炸掉吧，反正沒有任何影響，當然，他心里還是希望這些人都活著，別死。

    在他又一次走神時，人類的志氣被馮語華與方錢錢鼓舞到十分高漲，一部分人此刻正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往沼澤深處走。

    醫療覺醒者們正蹲著身子給另一部分人包扎，他們沒有受傷，只是腳踝是暴露在空氣里的，他們需要被包裹上一層厚厚的紗布，避免用皮膚直接接觸沼澤。

    這里很容易迷失方向，他們已經漸漸遠離最開始的那塊地面，現在前后左右都是泥沼，往前望，仿佛無邊無垠，望不見盡頭。四處看，也完全看不出這里有露出的土地。

    “啊！”隊伍里有個人小聲的驚呼，他停下腳步，保持平衡的將陷在泥沼深處的腿抬起。

    旁邊的人也跟著停下腳步，有人還撐住他的胳膊，幫著他穩定身子不亂晃。

    褐色的泥涂滿他小腿以下的部位，隨著他抬起的動作，順著腳踝流出的一縷鮮紅的血，蜿蜒著被泥沼里的淤泥遮蓋。

    第087章 有危險？危險沒啦

    這縷血液與沼澤互不相融, 被泥水裹著沉向泥沼深層，有限的血腥味飄散，一雙幽藍色的眼睛突的睜開, 在褐色的泥水中，死死的盯著血液來的方向。

    是血……是活著的生物？

    活的, 是的……好香，甘甜的血！

    想喝……想喝……

    細碎的不知名呢喃飛快的擴散，一簇簇眼睛睜開, 渴望的望向這邊, 渾濁的泥潭糊滿視線，唯有那抹紅色格外顯眼。

    “嘶……”那個人終于在別人的攙扶下, 穩住自身的將腿抬起來, 可以清晰看見，有血珠正透過不再潔白的紗布往外滲。

    不等其他人詢問, 他的臉上就難掩驚恐的提醒道：“這下面有東西, 剛才有什么東西劃了我一下。”

    驚恐是為了他自己, 也是為了大家，在這個地方受傷不僅會成為活靶子，也會拖累其他人。

    “你先別動，我幫你止血。”一個善于處理傷口的醫療天賦者匆匆忙忙的越過其他人，也淌過那些枯枝爛葉。

    他把裹著的綁帶解開，看著呲呲冒血的傷, 掌心冒出一團熒綠色的、類似于毛球一樣的圓滾滾來。

    他并沒有用力, 手指合攏輕輕的在球面上一撮，球就嘩啦啦的粉碎, 變成一灘碎成渣渣的粉末。

    “可能有點痛。”這名男子出聲叮囑，給受傷的人一個心理建設。

    男子咧嘴傻樂, 剛想說痛算什么，就見面前這位醫療天賦者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手上卻用著與之完全相反的力道，狠狠的拍到傷口處。

    粉末糊到血肉表面，融化又收縮到一起，變成類似史萊姆的綠色果凍狀的物質，半透明的、看著十分Q彈。

    也看上去冰冰涼涼的，覆到傷口上一定很舒適。

    但男子方才剛擠出來的笑，卡在半途，在眾人的旁觀下，生生變得猙獰起來，他吸溜吸溜的吸著涼氣。

    手指也掐著扶住他的人的胳膊，將那個人掐的臉色僵硬，他內心叫苦，感覺自己的胳膊肯定是被掐青了。

    “這……這是有點痛？”男子慢慢緩過勁來，一陣清涼驅散了在肉里翻滾扎來扎去的感覺，血被止住，血腥味也不在擴散。

    在他腳邊冒出一個小泡泡，但很快，泡泡就啪的破碎，沒有一個人發現不對。

    撤……不能動……

    他……重要

    他們，都……重要

    那些奇怪的生物心里閃過一句命令，它們無法反抗那個詭的意識，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闔上雙眸，抵抗著想要殺死這些人的欲望，再度沉寂在泥沼深處。

    沒有人知道他們躲過了一次危險，大家目前還保持著警惕的心態，醫療天賦者笑笑不在回話，只是又將紗布包的厚實一點。

    男子活動腿部，發現沒有明顯影響后聳聳肩膀，和身邊的人說了句抱歉，又和醫療人員道聲謝謝，他們沒有多說什么，在一切就緒后，大家又開始繼續前進。

    甚至還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你看清楚那是什么樣的傷口了嗎？”馮語華和那個醫療人員肩并肩，邊往前走，邊互通信息。

    醫療人員往上提了提在背后有些下滑的背包，回憶方才的痕跡，輕輕說道：“那個傷口小，但很深，邊緣圓滑，不像是爪子或者牙齒，更像是可以往肉里鉆的某種生物造成的傷痕。”

    第088章 滔滔不絕的眼淚珠子

    馮語華揚起下巴示意自己知道了, 略提了提聲音：“加快速度，爭取早點從這里出去。”

    不僅僅是毒氣，這里還有未知的生物, 太危險了。

    “你將希望都寄托在那群人類身上了嗎？”喜的眼眸晦暗不明，他的唇角掛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既然可以相信這群陌生的人類，那為什么要反抗他們？

    喜撥動大屏，將畫面轉移到惡那里, 看著那里發生的事情, 他沉下面孔。

    在惡面前，有一塊不大不小, 剛巧能放下一顆巨樹的陸地, 那片陸地光禿禿的，主色調是黃褐色, 連巨木的枝干及樹葉也都是棕色的, 整片地面上不見半點綠意。

    這顆樹木的樹干流轉著銀光, 它一開始是筆直向上，但在有兩三個人高時，就開始分叉，軀干分成粗細不等的幾條，它們相互纏繞的簇成一個能容下一個人的橢圓。

    分出來的樹干不多不少，正巧是六條, 而現在有三條枝干的顏色已經變得黝黑, 表面的光澤也淡去不少。

    “怒、懼、欲的消逝果然讓他能鉆的空子變大了，為什么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等待融合呢？”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往外一個一個的蹦字。

    他清楚哀的心思, 他雖然不完全抵觸哀大逆不道的想法，可是也完全不贊同, 詭異最需要的是實力，自由？

    這是無所謂的東西，只要有實力，就算一直受人控制又如何，等到有足夠實力再反抗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沒有實力，以他們的身份哪里有資本來和那些人討論自由。哀那個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還有什么別的自己不知道事情？

    喜揉揉腦袋，眸光在閃爍幾下后，再度堅定起來，都已經走到現在這步了，后悔也來不及，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隨著惡來到巨樹面前，樹有所感覺的開始晃動，樹葉簌簌作響，像是在嗚嗚的哀鳴

    “惡……”一道微弱的聲音從橢圓形的樹繭內傳出來，“你要做什么？”

    惡嗤笑一聲，灰色的衣袖劃出一道弧線，他用掌心摩挲幾下粗糙的樹干，這才緩緩開口：“來警告你不準破壞這場游戲，來斬斷你的小動作，來見證你的消逝。”

    “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惡的手指扣下一塊樹皮，他望著樹皮空缺處滲出來的清液，原本厭惡的神色平和些，于是又補充道。

    “放棄？”哀在繭內挪動下位置，他換個舒服的姿勢，隔著遮擋物直視著惡所在的地方：“不會如你們所愿的。”

    哀的臉上帶著濃郁的憂傷，眉眼間還攜著一縷莫名的憐憫，他將頭往前，頂到冰涼的樹干表面，默默的喃喃自語：“絕對，不會如他們所愿的。”

    “……”惡聽見哀語氣中的抗拒，手指從樹皮上撤開，指骨攥緊，方才緩和的表情就像是個錯覺，消失分無影無蹤。

    現在他的臉上只留下毫無保留的反感，他看著樹繭的眼神就和看著一坨垃圾似的，“那些人進來了，我會讓希望在你眼前破滅。”

    惡抱胸站在原地，沒有離開，他要讓哀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類死去，讓哀認識到自己的無力，即便近若咫尺，被困在樹里的他也沒有能力來阻止。

    “火焰，S級……”喜沒有節奏的前后晃著身子，他彎眸愉悅：“瘴氣真是個好東西。”

    ‘瘴氣真的太有趣了！’費珂這句話沒敢大大咧咧的說出來，而是在他們幾個的頻道里歡呼。

    賈思伸出胳膊由護士抽血，在聽見費珂這句話后，他借著低頭的動作，掩飾住唇角輕微的跳動：‘哪里有趣了？’

    ‘這種倒計時，你不覺得很刺激嘛～’費珂冒出星星眼，在口罩的掩蓋下，他面上綻放的笑容沒有人能看見。

    只是他身邊的女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看見費珂放亮的雙眸，覺得這個人腦子可能不太正常。

    也是，天賦者，或多或少的都有點問題，女生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收回視線。

    而不知道的費珂還在喋喋不休的向賈思說著自己的想法：‘這種壓迫感，這種生死之間給予的壓力，是不是超級有趣啦！’

    賈思敷衍的嗯了幾聲，將費珂的聲音當做背景音，正好可以調節目前無聊的狀態，他翻動眼球，轉向站在門邊值守的人。

    瞥過一眼，沒再多瞧，對于他們的警惕性來講，賈思覺得自己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是一段空窗期，監管院的人一定會趁著這個時間瘋狂的調查，爭取在短時間內拿到確鑿的證據。

    賈思斂起目光，垂著眼簾暗道還有時間，實驗室真的是給他添了許多麻煩，不過他們應該不會再出手了。

    如果真的想把自己送進去，上次就不會發那么模糊兩可的照片。

    ‘啊……曼洛伊，那是什么？’費珂興奮的聲音截然而止，他的腳步微滯，隨后又回復成原來的節奏，‘那些人類在干什么啊？’

    曼洛伊隨著費珂的話音往遠處看，表情在一瞬間內也變得復雜。

    賈思恰巧在和護士道謝，目送他們離開，所以克制著自己的目光沒有發生變化，等病房門一關，他垂著頭，懶散眼神從散漫變的專注起來。

    到底看見什么了，怎么都不說話了？

    賈思被勾起好奇，借著那兩個詭的視角，在看清楚時，他也沒忍住的臉色變了變。

    ‘這是……被影響了吧？’他有些不確定的艱難開口。

    那群人類里面有些已經脫離大部隊，他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甚至超過了前方開路的牡丹歡，他們的眼睛里往下不斷淌著眼淚，口罩都已經被淚水染濕，布料深一塊淺一塊的。

    他們哭的情難自禁，那淚珠和不要錢一樣的止不住，當他們的眼淚掉進泥潭里，那些算是清澈的水珠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凝固成了水滴固體。

    而讓曼洛伊費珂等人覺得驚訝的，正是那些人一本正經的邊哭邊彎腰去撈自己哭出來的東西，然后一路走，一路撿，就這樣速度還比沒被影響的人類快很多。

    “嗚嗚嗚，媽媽……嗚嗚嗚，爸爸……”一個哭哭啼啼的男子從曼洛伊身邊路過，他的步子很快，在泥沼中仿佛不受影響似的，開始小跑起來。

    而他也在邊跑邊撿，這種動作要怎樣才能流暢的做出來？賈思沉默。

    曼洛伊大步上前，從那個人還沒來得及撿起來的手底下，搶出一顆來。

    被泥水弄臟的手一頓，男子的手掌停在空中，看了眼空蕩蕩的下方，直接忽略掉這里，又去撿周圍掉落的。

    費珂有模有樣的學，他直接從這個超過曼洛伊，路過他身邊的男子手掌里掏了一顆出來。

    “嗬嗬……”見狀，那個男子淚水流出的速度更快，他眼眶紅紅的，瞪的像個兔子眼，淚水朦朧的看向費珂。

    他將眼淚珠子放進口袋，一只手捂緊，伸出另外一只手，他指指曼洛伊的手心，可憐巴巴的抽泣幾下，吐出幾個字來：“嗚嗚……還，還我……”

    “啊！”費珂漫不經心的用手把玩著，他才不還呢，拿都拿到手了，他裝作驚訝的樣子：“你又掉了好多，再不撿就沒了哦！”

    男子一抹口罩，口罩的布料壓在臉上將滑進口罩的眼淚吸走，他的視線不舍的在泥上和費珂手里徘徊，最終還是泥里的眾多眼淚珠子占據第一。

    他快速將那些撿起來，委委屈屈的又瞥眼費珂，見真的沒有拿回來的希望，眨巴眨巴眼用一種防賊的模樣一溜煙的跑遠了。

    ‘這簡直是太不正常了……’費珂被那一眼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種微妙的、欺負人的感覺是什么情況？

    費珂一言難盡的垂首觀察手上的物件。

    因為被撿起來的及時，上面還沒有沾滿泥水，僅有一些是被那個人臟手弄上的痕跡，費珂用指腹將那點擦掉。

    這個呈現橢圓形的物體是透明帶點藍色的，看上去是很潤的質感，摸起來也很光滑，整體沒有粗糙的顆粒感。

    而前面的牡丹歡攔下一個不正常的人類，她一把薅住那個人的脖領，挑眉毫不客氣的提問：“喂，你要干什么去啊？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被薅住的小姑娘長翹的睫毛上下一眨，又是一連串的淚水順著臉滑落，此時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只覺得在世界上面對的一切都很悲傷。

    之前經歷過的一些小事不斷的翻涌出來，那些小委屈在先前就已經淡忘，可現在卻讓她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樣，整個世界都對不起她，活著就很悲傷。

    而現在這個姿勢讓她很不舒服，所以她難過的癟嘴，但在看見牡丹歡難看的面色時，她吸溜吸溜鼻子，小心翼翼的說道：“嗚嗚嗚……撿，撿珠子，找大樹。”

    “珠子。”她伸出手往牡丹歡眼前遞遞，原本還很哀傷的眼神在珠子映入眼簾后，變得癡迷又專注，“珠子……珠子……”

    “珠子是有什么用處嗎？”在中間的馮語華拉著她隊伍里出現異常的人詢問。

    那個人甩甩被箍住的手腕，突然加大的力道令他掙扎的動作乖乖停下，他死死盯著泥里的眼淚珠，口中郁悶的對著不讓他離開的隊長說道。

    “不知道，想要，要拿著，一定要拿著。”男子念念叨叨的好像說了很多，卻是翻來覆去的說著幾句重復的話。

    男子重復幾遍后，猛的一轉頭，漆黑的眼眸直視著馮語華，整個人也沒了動靜，在馮語華眉毛蹙起要采取行動時，他才極其認真的、一字一字的說著：“珠子，要拿。”

    第089章 指惡為哀

    說完這句話, 他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淚水仍然不斷的掉落，無論馮語華做出什么樣的動作, 都沒有收到回應。

    “咱們一路尾隨看看他們要去那里吧？歡姐都束手無策，再問也問不出來什么了。”方錢錢舉著一顆眼淚珠子, 滿臉無奈。

    馮語華嘆出一口氣，向前方看去，她精準的發現牡丹歡臉上的不悅, 看來她的精神控制也沒能從這些人口中問出什么。

    馮語華沒有辦法, 只好在方錢錢的勸說下松開手，任由這個男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個詭域……”

    即便冷靜如她, 在短短幾天內經歷了這么多事情, 也不免有些倦怠，每時每刻都要打起精神, 每一次詭異都會讓他們情緒掀起不同的波瀾, 還真是個適合打拖延戰術的地方。

    費珂趁人類們的注意力都在那些異常人類身上, 他挪挪步子來到曼洛伊身旁，“吶，這該不會真的是一個想把咱們一網打盡的陰謀吧？”

    他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的嘴巴里。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有更好的想法嗎？”

    曼洛伊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這里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但他絲毫不慌, 除非那幾個A級能晉升為S級, 這樣他還有可能因為擔心費珂而緊張一下。

    等等……曼洛伊后知后覺的發現費珂的聲音有些奇怪，他盯著費珂不斷動著的嘴巴, 疑惑開口：“你在吃什么？”

    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食物啊, 倒像是在口中含了一顆玻璃球，難不成……他升起一個不妙的想法。

    而這個想法很快成真。

    費珂用舌頭把藏起來的眼淚珠子頂出來，笑的很燦爛，眼神很純澈，更加含糊道：“是這個啦！”

    他吐出一截舌頭，只見紅色的舌尖上展示著那個淺藍透明色的物品，還有晶瑩的口水掛在上面。

    “你……”

    看見這一幕，曼洛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話在心里轉了兩圈，他還是沒忍住：“什么東西你都敢吃，要是因為亂吃東西出事，你看賈思怎么說你吧。”

    雖然費珂也是A級，但該有的謹慎不能丟，至少不能……算了，曼洛伊眼不見心不煩，懶得看費珂面上無辜的笑容，他扔下剛才那一番話后，大步往前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費珂好笑的將舌頭縮回來，用牙齒咬的眼淚珠子咯吱作響，雙手前后擺動著，晃晃悠悠的跟上。

    前方那群一直在哭的人沒有走直線，而是在前進過程中發生了細微的弧度，當走的距離足夠多時，他們已經離最開始預想的方向偏離出去好幾度。

    當然在一片沼澤里，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只有指南針能證明他們的方向發生變化。

    在毒氣里面待久了，即便是有口罩的保護，也讓人類開始出現不適，他們的腿腳漸漸變得沉重，每抬起一步，都覺得已經費了好大力氣。

    到底還有多久……方錢錢神色懨懨的走著，他已經累到不想思考別的了，已經有些呆滯的目光在發現前方出現一抹黑影時，他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看了幾秒發現黑影還在時，他的眼神終于有了光亮。

    他猛的揉揉眼睛，然后又揉了一下，面色蒼白的用一種快哭了的腔調，扯著嗓子道：“前面，前面有東西了！”

    眾人紛紛打起精神，宛如睡夢中驚醒一般抬起頭往前看，黑色的輪廓在遠方起伏，雖然不大，但足以令人的心里涌出希望。

    馮語華捏了捏胳膊，眉目嚴肅的一抬手，招呼著大家跟的再緊些，她們前進的速度幾乎已經和那些出現異常的持平。

    “他們來了，又是你偷摸的幫助他們了吧？”惡靠著樹，雙腿一前一后的站著，屈指敲敲樹繭，若有所思的說道。

    樹繭被敲出幾聲悶響，蜷縮在里面的哀緩緩抬手，面無表情的流著淚捂住自己的耳朵，他流下的淚水不會滴到下面，在臉上就會消失不見。

    他想了想，保持著現在的姿勢，遲緩的說了幾個字：“幫……是，又如何？”

    這片沼澤太大了，如果不幫那些人一把，他們能在充滿毒素的瘴氣里，成功的活著來到這里嗎？哀唇角挑出苦澀的笑意，他不敢賭，也不能去賭。

    惡冷哼一聲，敲擊的力道在不知不覺中加大，震的樹干上的樹葉掉的頻率開始加快，他微瞇雙眼，不爽的又道：“多此一舉，他們也會來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們？

    哀堵住耳朵的手松開些，他默默的又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他們？

    “喜……不可能。”他呆愣的神情都生動了很多，直截了當的反駁。

    惡的眉毛揚起一抹傲慢的弧度，極其不屑的盯著遠方像小螞蟻一樣小的人類：“怎么不可能，愛和喜都會來，那些人死定了。”

    “而且，那個S級在這里，受到的限制很大吧？”他不像欲和懼那般愚蠢，對于這個S級他內心是抱著極其復雜的心態的。

    他對那個詭異幫助人類這個行為的厭惡，對這個詭異殺死同伴的反感，以及對于那個詭異實力的認可等等相互摻雜在一起。

    這就導致他又想殺死那個詭異，又想勸那個詭異加入他們。

    喜、愛、惡，哀闔上雙眼，原來喜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取締他了啊……他眼中淚水涌出的速度加快，不行，還需要一層保障。

    人類那邊受到他的影響，眼淚珠子掉落的數量增多。這也就導致那些人撿珠子的行為增多，行走的速度變緩，其他人漸漸的追上了他們。

    哀猶豫再三，開始流出藍色的淚水，就像是他臉上的油彩融化了一樣，從臉部淌下的藍色。

    “這是灰衣服的小丑？”費珂將眼淚珠子含了吐，吐了再含的玩鬧著，這句話也在他的動作里，變得支離破碎，一點也不連貫。

    曼洛伊對于那個小丑臉上的神情表示不解：“哭？但感覺他沒有很悲傷。”

    惡眼睜睜的看著那群掉眼淚的人來到近前，卻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保持著那個姿勢站在樹前面。

    那群人類忽視了惡，他們圍著那塊陸地站成一圈，后面正常的人類只能在他們后面插空停下來，人類審視著這個看上去沒有敵意的小丑。

    一時間，他們竟沒有一個人/詭打破僵局。

    曼洛伊沒有理會此刻的沉默，他的注意力在灰色小丑身后的樹繭上，他能感知到那個樹繭里有一個看似生命如燭光微弱，卻在死寂里面暗藏著澎湃生機的生物。

    灰色小丑聳了聳肩膀，一巴掌呼到樹繭上，絲毫不在意里面哀受到的震動：“等你們好久了，真慢。”

    這句話里不含敵意，也沒有善意，令牡丹歡等人拿捏不準灰色小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花浪子與他的姐姐對視一眼，又側過頭看向馮語華和方錢錢，在得到她們的回應后，他清了清嗓子站在原地不動的說著：“您是欲口中提到的存在嗎？”

    一旁的牡丹歡已經做好拔劍的準備，她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隨時準備進攻。

    “他……嗚！”

    哀剛想提醒那些人類，構成樹繭的樹枝就已經在內部又鉆出幾截來，代表愛的那根樹枝直接捆住哀的雙手，強硬的拉開不讓他捂住耳朵。

    而在他說出這一個字時，他就再也說不出下一個字了，因為代表喜的那根樹枝以不容拒絕的態度往喉嚨里去，叫他只能發出不明意思的嗚嗚聲。

    要說起來，這招還是他和那個叫費珂的人類學的，不得不說，真好用。

    喜笑瞇瞇的點點頭，可不能叫哀來搗亂，在喜的示意下，惡的那根樹枝在哀的上空徘徊，對準哀的心臟。

    這是一道保險措施，如果都這樣了，惡和愛還是殺不死那些人類，就只能殺死哀，加快進度了。

    雖然這會導致儀式不完整，但沒關系，只要能成功，日后總有機會來彌補一二。

    “什么聲音？”牡丹歡拔劍，下意識的上前半步擋在花浪子身前，警戒的望著樹繭。

    惡控制完樹枝，這才啊了一聲，極其自然的回應：“這是監視我的看守者，多謝你們，它才不敢出來。”

    第090章 惡被控制，愛的出現

    花浪子像是被說服了一樣, 將原本略帶警惕的目光放的柔和，嗓音也更加輕緩，他捏了捏姐姐的肩膀, 從旁邊往前小小的走了半步。

    “這樣啊，能幫到您再好不過了, 冒犯的問問您為什么會被監視起來呢？”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牡丹歡將劍推回劍鞘，渾身上下的力道松懈, 她撥開擋住自己眉眼的頭發, 手大大咧咧的攬著花浪子的肩膀，仰著頭彎眸, 有碎光在她眼眸流轉。

    “您有什么要對我們說的嗎？我們千辛萬苦過來, 是來幫您的，還請信任我們。”

    聽著牡丹歡甜到發膩的聲音, 曼洛伊緩慢的眨眨眼, 面上的表情不變, 費珂則加大咬眼淚珠子的力道，讓它咯吱咯吱響的更大聲。

    方錢錢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掐著自己手背，艱難的忍下笑意，盡管他在之前聽過牡丹歡用類似的聲音說話，但每一次聽見, 他都想笑。

    這太奇怪了……與平常的牡丹歡完全不一樣, 嘶……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兩個精神天賦覺醒者相互配合，惡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 他的額頭上浮現出一抹已經淺淺勾勒出輪廓的牡丹花。

    “請相信我們，我們與您站在一起, 忘卻之前不好的經歷吧，想一想，您出現的原因是什么呢？”略有些嘶啞，但依然很溫柔的聲音不停的在惡的耳側回蕩。

    牡丹歡和花浪子見有成果后，繼續再接再厲，花浪子不停的用自己的天賦瓦解惡的抗拒，而牡丹歡不言不語，她專注的與惡對視，不讓他逃離自己的控制。

    牡丹花的紋路越來越清晰，惡感覺面前的人類變成他暫時很信任的喜的模樣，喜獨特的笑聲沖擊著他的理智，花浪子的聲音縹緲，像處在云端、處在很遠處傳來的那般，在他的腦海里轉變成喜的聲音。

    “我……”牡丹花在惡的額頭上成型，紅色的花瓣肆意綻放，他控制的那個樹枝也垂下來，不再用尖銳的那端對著哀。

    “……殺，融合……”

    支離破碎的語言組不成完整的信息，牡丹歡沒有移開視線，而是圈著花浪子肩膀的手臂抬起，手掌輕拍自己弟弟的脖頸，示意他接著問。

    花浪子誘導性的繼續道：“對，殺什么呢？您告訴我們，我們幫您。”

    惡慢慢的指向樹繭，隨后愣了半響，又帶著被控制后的呆愣指向人類，語氣堅定：“殺死……你們。”

    豁，見狀，人類齊刷刷往后退一步，顯得本來就靠前的牡丹歡和花浪子更為突出。

    馮語華和葉良熙沒動，她們無奈的瞥過其他人，又轉過視線盯著小丑那邊的發展。

    費珂拽了拽退到自己旁邊紅發少年的衣角，把眼淚珠子頂到左側的腮幫子里，低聲詢問：“你們后退做什么？”

    王清元撓撓自己的后腦勺，嘿嘿一樂，同樣小聲的回復：“好玩呀。”

    費珂沉默，他還以為會是什么理由，沒想到僅僅是因為好玩，原來人類還有這樣的默契。

    ——樹繭

    惡先指向樹繭的行為并沒有被忽視，馮語華一轉眼睛，結合之前樹繭的動靜，就大差不差的猜到樹繭里受困的存在才是欲口中提到過的。

    她左右看了看對瓜瓜、葉良熙等一部分具備攻擊手段的人使了個眼色，掏出匕首在空中一比劃，又向樹繭那邊做了個砍的動作。

    在得到那些人的回應后，她往前走幾步，花浪子的聲音沒有停下，他的余光瞥見馮語華的身影后，他挪動視線，向馮語華點點頭。

    一切準備就緒，馮語華一馬當先的將匕首砍在樹繭外圍，匕首在上面嚓嚓的劃出刺耳的聲音，瓜瓜凝聚的許多冰刃也飛過來打在樹繭表層。

    葉良熙的毒液全部傾倒在上面，滋啦滋啦的順著被匕首與冰刃劃傷的痕跡往里腐蝕，而那個附魂的小姑娘和王清元一起配合著錘打樹枝交纏的地方。

    這么大的動靜出現，惡額頭上的牡丹花的顏色微微黯淡，剛剛來到沼澤地的喜笑容更加真誠。

    之前他一直在與惡的精神進行溝通，試圖讓他清醒起來。

    可惜在S級牡丹歡與A級花浪子的精神攻擊下，本體不在這邊的喜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惡也沒有瀕臨死亡，他也無法附身，愛那個家伙也不知道去了那里，現在還沒有出現。

    所以喜快要被氣瘋了，他只好打消等惡與愛先將人類消耗一波，他再出現的想法，急匆匆的往那里趕，同時瘋狂的聯系愛，讓他抓緊過去制止人類的行為。

    “喂，惡……”喜的話還沒說完，惡頭上的那朵牡丹再次變得鮮活起來，牡丹歡自信的勾了勾唇角，一個A級詭異而已，還是一個不完全的A級詭異，怎么可能讓他掙脫了。

    喜的臉色轉瞬變得陰沉，他胸膛大幅度的起伏幾下，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綻放，代表惡的那根樹枝已經崩斷，人類透過縫隙看見里面蜷縮的哀，也看見了站在樹干上，逐漸顯露身型的粉色小丑。

    呵呵呵，愛……喜笑瞇瞇的坐在紅氣球上往那邊飄去，在他心里，一柄又一柄的刀子已經將粉色小丑扎成刺猬。

    在快要結束的時候，好像大家都有了不同的小心思呢？

    “惡，喜真的好舍不得你死呢！”粉色小丑臉上飄出兩抹紅暈，他捧著臉在樹上轉了個圈，隨后對著攻擊樹繭的人類搖搖頭。

    “不可以，這些樹枝可是我們對哀的愛意，你們不可以斬斷他們哦！”

    一個個粉紅色的氣泡以輕巧迅捷的速度來到馮語華等人身側，粉色小丑做了一個砰的口型，氣泡突兀的炸裂，變成一塊快碎布將樹繭上的損傷都包裹起來。

    “愛？”方錢錢將這個小丑與七情中的愛畫上等號，與他站在一起，雖然是攻擊方面的天賦，但并沒有一同攻打樹繭的覺醒者，紛紛開始調動自己的天賦。

    “人家不想和你們動粗啊……”愛似乎很苦惱的樣子，由粉色氣泡變成的碎布韌性十足，馮語華等人的攻擊在上面僅僅只能留下一點痕跡。

    為什么打不破？這只小丑不是A級嗎？怎么會有這樣的能力。

    被警惕著的粉色小丑像是讀懂他們內心想法一樣，輕飄飄的解釋道：“愛，可不是輕易能被摧毀的！”

    第091章 哀的脫困與抉擇

    這一句話聽起來像是在說著什么規則？

    在愛說完后, 他替人類解釋了他們心中的疑惑，如果是規則的話，就能理解那些布為什么會那么堅韌了。

    隨著愛的到來, 牡丹歡發現惡的意識掙扎明顯了不少，她方才挪開的視線返回, 再度盯住惡的雙眼。

    隨著她的視線，惡的面容恢復平靜，輪廓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牡丹花, 也變得栩栩如生起來。

    “怎么打破愛的粉紅泡泡變成碎布的那條規則？”花浪子趁機發問, 那邊與愛對峙，這邊有現成被控制的人選, 他認為沒必要再浪費時間探索了。

    愛聽著花浪子那邊的問話, 又抬眼瞧了眼惡的狀態，臉上泛出的紅暈都不禁散了些許, 他一邊躲避朝著他攻擊來的人類, 一邊高呼。

    “惡, 惡！我可是很喜歡你的，你不會反刺我的對吧？”

    喜那個家伙！現在還不見蹤影，之前火急火燎的催自己現身，結果自己現身了，喜呢！

    躲在背后的喜最討厭了，愛的粉色衣服在空中晃來晃去, 在黃棕色、灰撲撲的環境中, 格外顯眼，這也就導致他只能正面迎上人類的各種攻擊手段。

    “愛, 愛不能對愛產生質疑……”惡在愛吶喊反對的背景音內開口，他慢悠悠的說道：“當堅定的信念不復存在, 產生的能力就會消失。”

    左一腳右一腳、不斷踢打著愛的馮語華聽見后，身子微微下蹲，往后躍起離開人類包圍愛的包圍圈，她站在不礙事的地方，回憶一下方才愛都說過什么。

    并做出總結——樹枝是他們對哀的愛，愛是不可摧毀的。

    樹枝，囚牢？這玩意……嘶，詭異也挺會玩的。

    “愛可不是嘴上說說，你都把人都囚在這里了，你還管它叫愛？”馮語華試探性的說出第一句質疑的話語。

    愛不為所動：“我可是有實際行動的哦！正是因為愛他，所以我才更不能讓他出去。”

    “你這邏輯都不通，你要是對他抱有喜愛的感情，你怎么舍得讓他待在那么小的地方，你根本就是在厭惡他。”沒有攻擊能力的天賦者開始向愛發出提問。

    “就是，愛才不是這么恐怖的存在！你要是真的愛一個人，你就成全他哇！”

    ……

    一時間各種言語充溢在這片土地，各種邏輯層出不窮，詭辯、胡攪蠻纏、引用經典等等方法被用了個遍。

    眾人七嘴八舌，讓愛連反駁的時間都沒有，他根本插不進話！

    早早來到這里，藏在一旁看熱鬧的喜不認為這些人能擾亂愛心中的定義，所以他并沒有著急出去。

    他想悄悄的先將牡丹歡按死，把被控制的惡解救出來。而因為費珂和曼洛伊在場，可以聽見全部信息的賈思，總覺得那群人類在懟愛時，自己也隱隱中槍。

    嗯……估計是錯覺叭，還在輸液的賈思決定拋棄這微妙的感覺，琢磨著怎么讓他們放自己回家，他在不在醫院都無所謂，醫院又治不好他的病。

    相比起來，在家肯定會更自在。

    “牡丹歡，小心！”曼洛伊銳利的眼神投向前方，他第一個音節出去的那刻，喜剛剛探出一根手指，正是因為他的殺意，才暴露了他的位置。

    空氣中鉆出一雙握著錘子的手，人影若隱若現的，看不真切，他做出一個惡狠狠的往下砸的動作，錘子劃過空氣，牡丹歡背后一涼，大腦沒反應過來，但身體本能的向前一撲，翻滾了一圈。

    錘子砸了個空，濺起數不清的泥塊。

    不過這也算完成了目標，牡丹歡被這件事情打擾，對惡的精神控制就沒有之前那么的嚴格，要說這倒也無妨，愛現在明顯被其他人類纏的沒有功夫來幫助惡脫困。

    而惡自己的能力還不足以在已經成型的牡丹花控制下，那么迅速的掙脫出來，只要牡丹歡能分出心思，時不時的用天賦補一下精神干擾就好。

    可惜，已經暴露的喜絕對不會輕易的讓牡丹歡有時間分神，他窮追猛打。

    因為在泥沼里滾了一圈，牡丹歡的臉上與頭發上都沾著許多淤泥，曼洛伊瞳孔縮小，有些潔癖的他看不得這些。

    不得不淌的泥潭，膝蓋以下部位的污漬已經是他能接受的底線了。

    牡丹歡顧不得她現在的樣子如何狼狽，一把撈起因動作而掉落的劍，半跪著出鞘，擋住小丑再接再厲襲來的錘子。

    “好啊，竟然還躲躲藏藏的。”

    牡丹歡剛才不小心咬破了舌尖，她啐出一口血沫，腿部肌肉繃緊向右側身，讓錘子從劍刃上劃過，隨后順勢的將劍畫個弧線，向小丑的腹部斬去。

    “哈哈哈，一個精神天賦的覺醒者，就算你再怎么鍛煉自己，你也不會比那些擁有攻擊手段的覺醒者，對我的傷害強。”

    喜本來毫不在意牡丹歡的進攻，甚至還有心思出言嘲諷，但當劍劃破小丑服，貼近他的皮膚時，那一片的血肉在顫栗。

    破……劃破了？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遲了，劍刺破他的身體，蒼白的皮膚上烙下一道往外滲血的傷。

    他捂住傷口，血從指縫下溢出，染紅了潔白的手套：“你這柄劍倒是不一般。”

    “你以為我會拿普通的武器對付你們詭異嗎？”牡丹歡不貪，造成傷害后就拔劍后撤，絕不和詭異近身接觸太久。

    她抬眸對上他陰翳的目光，嗤笑一聲，續道：“呵，你在瞧不起誰呢？”

    喜忌憚的瞥向那柄劍，里面肯定蘊含了S級的詭異遺留物，而且還是一位規則里主動攻擊偏多的。

    嘖，惡……他又不著痕跡的望向惡那邊，發現牡丹花剛剛淡去一小半，他只好接著拖延時間，讓牡丹歡無法續上精神控制。

    “這剛哪到哪呀，嘻嘻嘻～”喜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染紅的手套將錘子拎起來，繼續對著牡丹歡猛錘，同時還不忘釋放一堆紅氣球去給人類使絆子。

    以及被大樹占據、土地面積很少的陸地開始冒出粉紅花朵的花苞。

    隨著不斷有攻擊落到樹繭的表面，由不同樹枝構成的樹繭開始左右搖晃，哀的藍色淚水在里面積出一汪小水洼，隨著樹繭的晃動，那些藍色的液體開始蒸騰。

    它們變成氣體攀上困住哀的樹枝，開始腐蝕。

    首先是堵住他嘴的樹枝，喜雖然感受到樹枝在慢慢變得松軟酥脆，只要哀一使勁就能掙脫，但正如牡丹歡無法繼續控制惡一樣，他也沒有辦法繼續控制樹枝。

    “呸呸，咳咳咳……你們嗚嗚嗚，我的規則領地……”哀先將木屑吐出來，又不自覺的咳嗽幾下，這才嗚咽的控訴出聲。

    喜竟然在自己的領域，還能鬧出這么多事，不就是因為自己被控制住了，哀幽怨的繼續流著藍色眼淚，要把捆住他手腳的樹枝也腐蝕掉。

    而那些紅氣球在出現沒多久，還沒完全膨脹起來的情況下，就相繼炸裂，沒有對人類造成特別大的影響。

    “啊啊啊喜！”愛跳來跳去的，身后追著比腦袋還大的拳頭，這正是那個曾在斗獸場出戰的小女孩的拳頭。

    他聽見哀的聲音了，人類肯定也都聽見了，接下來，人類肯定會更不遺余力的想要打開樹繭。

    就算有規則在，但是總歸是有一個承受范圍的，如果攻擊太密集或是攻擊太強的話，愛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奇怪的紅暈消失的無影無蹤。

    “嗚嗚嗚，嗚嗚嗚……”哀哭的聲音幽幽的傳開，四周像是呼應他的聲音一樣，哀嚎從四面八方響起。

    “喜啊啊啊啊！”愛持之以恒的嚎叫，叫的喜腦仁疼。

    喜借著牡丹歡斬來的劍，躍起一踩劍刃，從空中往愛那邊跳去，隨后薅住愛的脖領，帶著愛來到惡的身邊

    他先制止愛的噪音，再推了推惡的肩膀：“閉嘴差不多就可以了，惡，你醒了嗎？”

    再不醒就把惡殺了吧，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的，喜勾出一抹猙獰的笑，這樣還能提前和自己融合。

    “喜？”惡迷迷瞪瞪甩甩頭，視線一陣模糊一陣清晰，他手掌抵著腦袋，忍著眩暈的感覺，總算是看清身邊詭的面孔。

    他干嘔幾聲，將喜的爪子扒拉下去：“別晃了，頭暈……”

    而在他們三個匯合時，人類已經配合著里面的哀將樹繭轟出一個大洞，哀半坐在里面，雖然衣冠不整且哭的面上的油彩都已經暈開，但還是能看見他那雙明亮的眸子。

    生命的氣息在不斷的上漲，但是很快就又到了一個臨界點，這還不是巔峰，這種生命力只有C級詭異那么多。

    曼洛伊拽著躍躍欲試的費珂，一本正經的審視著這個不明立場的詭異。

    ‘樹繭的束縛不單單是那些樹枝，還有規則。’費珂多次掙扎無果，老實的待在原地，也學著曼洛伊的模樣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哀的手掌觸碰到那個窟窿，但那里就好似有一個透明的膜，他穿透不了。

    想來這也是喜不著急那些人類攻擊樹繭的原因吧，人類并不打算暫停戰斗，他們在轟完樹繭后，又隨著牡丹歡的步伐向著三個小丑沖去。

    哀沒有理會喜他們和人類打斗的過程，他的目光始終在各處徘徊，邊哭邊尋找著什么。

    他的影子蠕動幾下，最后歸于平靜，哀知道，那個詭已經離開，哀也知道，他能不能擺脫那些人類，關鍵點就在這里的某個生物身上。

    哀的目光慢慢的鎖定到曼洛伊，他望著那抹高挑的身影，那么……要不要信任對方呢？哀有些猶豫，上一次他交付的信任，可是導致他受困于此的直接原因。

    這次他要是選擇錯誤，那他可就真的會死的徹底，不會有半分希望。

    漸漸的，他的目光堅定下來，曼洛伊耳側傳來一句，雖然猶猶豫豫，但足以讓他瞳孔地震的話語

    ——‘實驗室……’

    第092章 一副混亂的畫面

    在醫院的賈思眼眸不自覺的睜大一瞬, 隨后又強壓下面上浮現的情緒表現，今天監管院來的人正是穆清，他短短一瞬間的神色變化, 到底是被她抓住一縷尾巴。

    “怎么了嗎？”一直在打量賈思的穆清邁著腿離開門，往賈思這邊走來。

    穆清她們的調查已然陷入僵局, 自從有詭異出現在這個世界，一切都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她站在賈思身邊, 保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 毋庸置疑，這個人曾在實驗室工作。

    如果檔案與照片顯示的東西不是出自這個青年手里, 那也絕對和青年身處的實驗室相關, 所以對于這個在目前挖掘不出更深層信息的青年，他們也不可能就這么放棄。

    賈思在想理由搪塞過去, 他本想隨口敷衍幾句, 但即將脫口時, 他又話鋒一轉：“沒有，只是在想我在醫院待的這兩天到底對我有沒有用。”

    護士的手顫了一下，不過賈思并沒有在意，穆清也沒有在意。

    賈思只在意，穆清的面容嚴肅，她擰著眉雖然還沒說話, 但不贊同的意味已經刺破眉梢, 傳到外面。

    “你的意思是？”穆清的眉頭蹙起是因為賈思說的這句話，她下意識的就想拒絕, 所以她果然也將拒絕的話說出來了：“照先前做的那些檢查來看，你待在醫院是最好的選擇。”

    “醫院也治不好我的病, 那我為什么要把時間浪費在這里呢？”賈思淡淡的反駁，同時在心里也向曼洛伊遞話。

    ‘那個小丑，我想知道具體的消息，別讓他死了。’

    真巧，沒想到第二次進詭域，也是和實驗室有關系的詭域，那么這會是一個機會嗎？轉移監管院注意力的機會。

    “你就這么不喜歡醫院？”穆清揉了揉眉心，似乎是疲倦極了，她眼睛下面還覆著一層青黑色的黑眼圈。

    “與自己的家比起來，醫院……”賈思輕笑著擺手，沒有將嫌棄的話就這么直接的說出來，畢竟身邊還有一位護士。

    他接著又道：“不過要是回不去家，我也只能選擇留在醫院了，不過我這個可憐的人，在臨終前也無法擁有自由嗎？”

    他將選擇兩個字念的很重，在后面又變成了輕飄飄的喟嘆，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唇邊依然掛著溫柔的笑意，仿佛他并沒有刻意加重字音的舉動。

    可他想表達的意思和溫柔完全不搭邊，這是一句暗含威脅意味的話語。

    穆清犀利的看過去，卻又在賈思不變的神情中，收回自己一寸一寸的目光壓迫。

    “稍等，我去詢問你的主治醫生。”她走路帶風的拉開門，在踏出一步時回過頭，眉目冷淡的對著賈思說道。

    賈思的那句話不就是在說，如果她們想要將他帶去他不想去的地方，他就會想辦法讓自己病發，再度回到醫院。

    待在醫院也好，至少看守起來很便捷，能保護賈思的周身安全，又能全方位的檢查他的身體及健康，并且還能對未知的病毒進行研究。

    但她們表面上還是要尊重個人選擇的，因為賈思是一個被誣陷的小可憐，亦或是證據不確鑿的偽罪犯，但這依然不是她們可以直接捕獲并審判的存在。

    畢竟賈思他還是一個病人，在沒有明確證據可以抓捕前，他們不敢讓賈思死亡。

    所以對于賈思提出來的要求，她們也不能太強硬的命令他只能待在醫院，萬一氣急攻心，導致病情加重，那她們即便是沒錯，也會變得有錯。

    那賈思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正因為他知道，他才會顯得有恃無恐，利用監管院人們的心態以及他的身體情況，正大光明的警告他們。

    而另一方面是，他還具備足夠的實力，只要曼洛伊他們還活著，他就不會落到任由他人擺布的境地。

    賈思看著門被砰的關上，輕輕的笑了幾聲，護士的手仍然在顫抖，賈思慢條斯理的垂首，溫柔的安慰道：“沒事的……”

    “什么事也沒有，護士小姐，可不要因為手抖，導致出現紕漏啊。”

    護士的手很冰涼，她的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僵硬的擠出一個笑容，勉強笑笑：“好的，不好意思。”

    這個護士，也是個聰明人吶，護士的雙眸里暗藏著驚恐，她兢兢業業的完成今天的日常記錄，例如測量是體溫、血壓等數值。

    對此，賈思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愉悅的目光。

    而另一邊，聽見賈思吩咐的曼洛伊內心已經恢復如初，費珂并不知道哀對曼洛伊說了些什么，不過他聽見賈思的囑咐，以及方才曼洛伊的異樣，他隱隱有些猜測。

    曼洛伊頷首輕嗯回應后，側眸對上費珂炙熱的眼神，呼吸頓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無奈，這才給他解釋：‘那個小丑知道實驗室。’

    費珂一挑眉，聽見消息產生的訝然很快就歸于平靜，費珂慢悠悠的哇哦一聲，表達了他對這件事遲來的驚嘆。

    ‘沒想到呀。’費珂盯著哀的眼神都變了，原本抱著無所謂的心態，而冷漠的眼睛，帶上了些許的好奇。

    這個小丑是怎么知道實驗室的？費珂眨巴眨巴眼，探究的目光上下掃視，難不成這個也是實驗室出來的？

    哀抬起手指，從樹洞里的那個水洼捧出來一滴淚水，晶瑩剔透的藍色眼淚在手指尖上，通體圓潤的待在上面而又不往下滾落。

    為了那一滴淚，水洼的面積直接減少了一半多，他珍惜的戳戳淚珠，面頰湊近，小心翼翼的對著吹過一口氣，淚珠飄在空中，輕飄飄的飄到曼洛伊和費珂的身前。

    沒有參與喜、怒、哀三位小丑打斗的人類，注意力紛紛被這一滴淚水吸引，畢竟他們一直在關注著哀，這一幕自然不會被忽視。

    而在這些人類里面，沒有一個人是和曼洛伊、費珂相熟悉的，方錢錢這種能增加攻擊力的輔助，自然也跟著參與斗爭。

    他們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主動的站出來打探這個東西是什么。

    ‘解，解藥。’哀結結巴巴的向已經接到眼淚的曼洛伊解釋：‘那些人，流，也流了。’

    曼洛伊看向自覺遠離戰場，但目光仍然呆滯，還在不停流眼淚撿眼淚的那些人。

    人類目前被分出三份，一小份是不能打斗的，一小份是掉眼淚撿眼淚的，稍微多一點的是在和三個詭異纏斗的。

    ‘他們的眼淚和你的有什么區別？’曼洛伊覺得估計效果會有差別，如果一樣的話，小丑沒必要將他自己流的交出來一滴。

    哀扒著窟窿，整個人以可憐兮兮的模樣往外看，眼睛哭的通紅：‘我的……可，可以，溶解封印。’

    他拍拍看不見的屏障，示意這個就是封印。

    費珂無趣的撇嘴，他也想加入對話，為什么哀不和他聊天！

    ——啪

    一個人類垂直降落在曼洛伊身旁，曼洛伊瞧見自己還算干凈的膝蓋部位與袍子邊角處出現許多污泥點點，臉都黑了。

    他的手指捏住衣服布料，忍住想要遠離這里的心態，也不管這個人類怎么樣，冷漠的挪開視線，轉頭看向費珂：“你去幫一下人類。”

    “我去解放哀，順便你和人類說，那些眼淚可以解毒。”曼洛伊三言兩語交待后，將衣袍提起來卷卷，迫不及待的往陸地上走。

    費珂拖長音：“哦——”

    他用腳尖，放緩力道的頂了頂趴在泥里的人類，把他翻了個身，將埋在泥里的臉露出來。

    可以看見他是閉緊雙眼，好像陷入昏迷了的，費珂看向趕來的醫療覺醒者，開始催動潛伏在體內的惡意：“交給你們了！”

    戴著眼鏡的小哥推推眼鏡，還不及答應，就見費珂的半邊臉被黑色液體吞噬，綠色的眼球上泛出詭譎的黑線。

    頓時，他想說的話哽在喉間，只點了點頭，不顧人類全身都臟了的情況，把昏迷的人半扶起來，觀察那里有傷。

    那三個小丑在哀的沼澤地里就是如魚得水，這個地形對他們一點影響也沒有，該跑跑該跳跳，不受任何阻力。

    只是由于花浪子與牡丹歡的精神干擾，讓他們時不時的會中招停頓，他們因此受到了不少的傷害。

    而人類也是，人類因為被地形限制，靈活度下降，再加上三位小丑三種不同情緒的感染，現在他們基本上是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

    也不知道小丑們在打什么主意，能讓人類來到這里，人類還能和他們打成平局，這太不應該了。

    曼洛伊正是覺得這一切都太順利，所以才叫費珂去幫忙，自己抓緊時間將哀放出來，以防萬一。

    牡丹歡嘻嘻笑個不停，邁著歡快的腳步猛追著詭斬，那只詭離她近，她斬那只，臉上身上都是泥，肩膀上還滲著血，乍一看好像個瘋子。

    而那個參加斗獸場戰斗的小姑娘則邊錘人邊咒罵，嘴里嘟囔著這個該死的世界，這個該死的小丑，還會針對自己，說自己弱了吧唧的，一點都不行。

    她在厭惡她能感受到的一切，幸好她更厭惡那些詭異。

    而愛造成的效果是，讓王清元看小丑都自帶濾鏡，他越看越覺得小丑順眼，越看越不想打打殺殺，但是他很博愛，他不僅對小丑產生了友好的情感，對人類的愛意也絲毫沒有減少。

    左右搖擺的他幾乎將為難寫在臉上。

    “別打啦，咱們握手言和吧！”他如此勸道，妄圖讓他心尖尖上的兩波人/詭，不要再互相傷害了。

    王清元害羞的眨眨眼，低空飛行著作捧心狀：“大家應該相互愛著對方啊！”

    瓜瓜看的眼皮直抖，連控制不住的笑聲都在抖，最終看不下去的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腦勺上，隨后又往王清元臉上呼了一塊冰，大聲道。

    “王清元，哈哈哈哈你給我清醒一點，那邊的是詭異，噗嘻嘻嘻……是敵人，你能飛，你可是主要戰力，別受影響了！”

    追過來的費珂望著表現各異的眾人，不禁陷入沉默。

    好混亂的場面啊……

    第093章 惡的死亡

    ‘這幅畫面讓我想起了毒蘑菇。’窺屏的賈思幽幽的說道：‘各有各的瘋法。’

    換個地方, 就像是病友出街，整體逃離精神病院一樣，真的是群魔亂舞。

    聞言, 沉默的費珂蠕動一下，抬眼轉轉眼珠, 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都是黑歷史！錄下來錄下來！以后能當把柄拿捏她們。’

    ‘哈哈哈。’賈思在醫院內難得不無聊，他饒有興致的通過費珂的視線，觀看著這一幕, 還給費珂出主意：‘你問問人類有沒有便攜的錄像設備, 讓他們幫你錄一下。’

    貓愿也偷偷上線，嗷嗚嗷嗚的湊著熱鬧, 這些日子她過得十分滋潤, 睡醒了吃、吃飽了睡，天天還有人給梳毛, 比賈思等人/詭自在多了。

    曼洛伊來到哀面前, 繞著這棵大樹轉圈, 尋找著能解除封印的位置。剛才他本想將眼淚直接貼到透明的屏障上，可哀卻制止了他。

    ‘封印，它有個核心，要破壞，被藏起來了。’哀的狀態似乎比之前要好上一些，至少說話沒有那么的斷斷續續。

    這片陸地就這么大, 曼洛伊繞了一圈也沒看見不對勁的地方, 在他思考的時間內，費珂找到一個攜帶迷你錄像機的人, 讓她務必將牡丹歡她們的模樣完完全全的拍下來。

    隨身攜帶錄像機是為了，出去上交給別人觀看的女生遲疑的點點頭, 到底還是舉起錄像機對著那邊錄了起來。

    費珂滿意的揮著手臂，由黑色液體構成的手臂舞動著將惡捆住，“小丑，你看你是灰色，我是黑色，多么相近的顏色呀！”

    “真有緣！”

    他笑瞇瞇的套近乎，然后毫不留情的將黑色液體變成拳頭，趁著牡丹歡與惡對視，惡頓住的那一刻，費珂抓住機會，狠狠給了他一拳。

    惡的臉被打偏過去，血液順著鼻子蜿蜒流下，他吸了一口氣：“喜，你在做什么？那個S級在找封印核心了！”

    他很不解喜為什么不讓他們召開屬于自己的詭域規則，不然就憑那些人類，再加上泥潭的毒氣，他們何必打的這么棘手……他咬牙捏捏自己的鼻子，惡狠狠的用怨毒的目光瞪著費珂。

    喜不在意惡的質疑，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先前死去的欲、懼、怒就在這附近，按照他的計劃，當曼洛伊將哀解放出來時，就是人類掉入陷阱的時候。

    “再等等嘛～不要太著急嘻嘻。”

    喜伸手拍開向他襲來的西瓜子，語氣很是敷衍，連理由都沒有交待，距離完成目的已經非常的近，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和注定要成為犧牲品的存在，交流過多。

    愛、惡，誰會給你們公平競爭的機會，喜想，反正他不會給。

    惡不爽的嘖聲，在思考為什么喜遲遲不進行下一步，當初的計劃是引誘人類來到泥沼地，借著毒氣以及他們三個人的規則，將人類全部坑殺在這里。

    隨后三個人一起鼓動詭域，將曼洛伊踢出去，用人類的血肉來喂養體內涌動的規則，借著尸身血海來將哀分食，最后他們三個各憑手段，決出勝負。

    惡有些按耐不住，既然喜不允許，那為什么要聽喜的？喜只是在哀之后，被選擇的主體而已。

    連哀都被封印了，這個不算名正言歸的主體有必要這么給予尊重，非得隨著他的腳步走嗎？惡想要展開詭域的心思在蠢蠢欲動。

    愛若有若無的往哀那邊瞥去，也開始心聲疑惑，秉持著對喜的愛意，他認為了解喜愛之人的想法，有助于感情維持與加劇。

    所以他轉個圈圈躲開牡丹歡的泛著冷光劍刃，抿唇開口也問道：“可是，咱們的計劃……喜，你又有新的想法了嗎？”

    “沒有哦，哈哈哈只是覺得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喜這會倒是沒有那么敷衍，畢竟他可不希望惡和愛因為懷疑先聯手對抗他。

    喜想賭一把，如果賭成功了，他的實力將大幅度提高，脫離實驗室不再是無法實現的目標，而是真切可能的未來。

    他要將曼洛伊也殺死，吃掉這里的所有生物，喜的眼眸閃著瘋狂的紅光，這個想法自從曼洛伊殺死欲和懼開始，就一直在折磨他的內心。

    實力，如此璀璨的實力，他陶醉在其中，寧愿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也要拼盡全力的試一試。

    在某種意義上，他和哀是一樣的，都發自內心的想要離開囚牢，擁有不受控制的自由。

    費珂被喜的眼神晃了一下，果決、殺意、癲狂糅雜在一起，在這樣的目光下，費珂也興奮起來，黑色液體涌動的更為迅速。

    賈思卻覺得不太對，這種孤注一擲的感覺讓他內心發緊，不在意死活的生物總是擁有讓人敬而遠之的猖獗。

    惡此時也終于下定決心，他抬眸看了一眼喜，隨后不管不顧的展開雙臂，灰色的云層不知從何時起布滿天空，一顆灰色的太陽擋住了原先的陽光，整個泥潭變成了灰色調。

    他的聲音在所有人/詭耳邊響起。

    “我厭惡別人對我發出攻擊。”

    “我厭惡有人損壞我的東西。”

    “我厭惡沒有死亡的一天。”

    這三條說完，惡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他朝向死追猛打的人類，難得彬彬有禮的稍稍彎腰行禮：“這可是我的規則，你們要違背嗎？我厭惡違背規則的人類。”

    “惡？”喜不由得怒聲質問：“你在做什么？”

    “砰——”他因為走神，而沒有躲開近在眼前的攻擊，被馮語華一腳踢落。

    他狼狽的從泥沼里爬起來，一抹臉上的泥水，怒火在他眼里跳躍，惡將規則打開完全沒和他商量，這個怒火是因為惡的不聽話而產生的。

    在喜眼里，人類死幾個就死幾個，只要在他還沒有和惡、愛、哀融合前，能留下足以牽制曼洛伊的人類數量就行。

    等他和惡、愛、哀融合了，倒時他也會是S級，和曼洛伊就不存在等級差別了，就算他這個剛晉升的還不穩定，打不過，跑也是能跑掉的。

    “喜，我還要問你呢，你在猶豫什么？”惡毫無猶豫、底氣超足的反問。

    喜一時氣急，唇翕動幾下，怒火硬生生被他壓回去，畢竟他不是怒，笑容又重新掛到他臉上，就是這個笑容莫名陰森。

    “沒事，展開了也行。”他不著痕跡的邊打邊往惡那邊退去，他余光注意到曼洛伊正嫌棄的鎖著眉，讓一個人類蹲著，從樹根那里刨土。

    看來這個S級詭異馬上就要找到了，喜收回目光，面上那抹笑容多了幾分真實，不再那么虛假且完美。

    “對他攻擊就會遭到污染嗎？這條規則的束縛性，有點太強了.”

    馮語華還算好一些，畢竟她本來被感染的情緒就是厭惡，而牡丹歡、王清元就屬于比較難受的，兩種不同的情緒在腦子里撕扯。

    牡丹歡才不管這個，她頂著污染加重的風險，繼續追著惡打，她的精神可是堅韌的很，區區這種污染，她的那雙丹鳳眼睨視著，在她眼中面目可憎的惡，冷冷的呵斥：“白癡。”

    “喜，你來幫我了嗎？”惡看見喜接近他，先是下意識的覺得喜竟然沒生氣，后又是竊喜的認為，自己的想法果然沒問題。

    果然，喜就是暫時的主體，違背了他的話也無妨。

    可愛卻覺得喜的表情有些異樣，他手指不由得瑟縮的蜷起來，大概是錯覺吧他安慰自己，并全心的將注意力放在與人類的打斗里。

    喜望著惡，語氣柔和的應道：“是啊，早點結束吧。”惡沒有懷疑喜的用意，他正對著人類，也因此沒有看清喜的笑容漸漸猙獰。

    “我去殺呃”血花噗嗤一下的綻放。

    惡呆呆的站在原地，話也沒說全，胸膛不斷的有呼呼的風吹進，他不可置信的低頭，只見心臟部位長出了一條手臂。

    這下連牡丹歡都選擇停下攻擊，人類三五成團的擠在一起，惡整個人就像是被串起來的糖葫蘆，那根簽字是手臂，而沾著糖的山楂則是還沒死去的惡。

    喜笑瞇瞇的將手臂拔出來，動作優雅的用糊著肉與血手臂的挽住惡的脖頸，雙臂就像是將惡圈在自己懷里，一只手在惡的胸膛前捧著心臟，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傷口邊緣打轉，扣弄著這個窟窿。

    他的臉頰貼著惡的臉頰，親昵的蹭蹭耳鬢，聲調緩而柔，目光流轉出幾分虛情假意的不舍，這番下來，就顯得這兩個人之間覆上了些許的繾綣旖旎。

    “你看，已經結束了。”

    惡舉著手徒勞的捂住心臟的空缺，喜呼吸間帶來的熱氣只會顯得他的心臟處更為寒涼，即便是詭異，在受到致命的攻擊后，也會步入死亡。

    “喜，為什么，我…….”惡這句話截然而止，在眾人眼前，他的身軀直直的倒下，淤泥填滿了他的傷洞，牡丹歡瞧著正在舔舐心臟的喜，有些惡寒。

    這家伙，出手完全沒有猶豫與遲疑。

    后知后覺的愛發出尖銳的尖叫，他的臉煞白一片，喜殺死惡的這一舉動，沖擊的他大腦卡頓。他不覺得他們之間不能殺死對方，只是在這個時機，喜殺死了惡！？

    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就像是一只警惕的兔子，面對著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先懷疑一番，包括喜看來的視線，現在他對喜沒有半點信任。

    “愛，我殺他是因為他私自做了決定，他已經不聽話了。”喜的舌頭被血液染的殷紅，他的白色手套徹底看不出曾經的顏色。

    血滴滴答答的順著流下，散發著獨屬于血液的腥臭味。

    挖土的聲音漸漸消失，一個土坑出現在根系的下面，埋藏在深處的樹根毫無保留的露出來，它們相互纏繞著一個圓形物體。

    第094章 融合、對峙、喜的放棄

    費珂看夠了熱鬧, 終于想起曼洛伊交給他的另一件事，他用可以伸長的黑色液體從掉眼淚的人手里薅來一小把眼淚珠子，然后直接遞到馮語華面前。

    馮語華看著這根左右搖擺、卷著一堆類似小石頭的黑色觸手, 啞然失笑，惡死了, 影響她情緒的東西自然也就失去效果，她也不管費珂是怎么知道的，只是率先拿出來打算自己試一試。

    眼淚珠子質地很硬, 馮語華捏住珠子, 用力捏捏，發現這玩意不像是口服的, 于是她詢問的看向費珂。

    費珂, 費珂也不知道，他接收到馮語華的眼神后, 默默的去私敲曼洛伊：‘這個怎么用？’

    正在將纏繞在核心上的樹枝扒拉走的曼洛伊, 他動作停了停, 他敲了敲哀，將費珂的問題復述。

    隨后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哀說要含在嘴里。’

    費珂聽到后眼眸不禁睜大，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的，竟然解鎖了解毒的正確使用方法。

    現在人類因為劇烈運動，導致中毒程度加深，已經有人身上出現紅斑, 并呼吸急促, 得知這么一個方法后，他們開始在方錢錢等人的指揮下, 一波盯著喜和愛，一波去拿眼淚珠子。

    喜的目標是愛, 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沒有過多理會，甚至還擋住愛，讓他不能去攻擊人類，他要在曼洛伊挖出核心、解除封印之前，將愛殺死。

    而曼洛伊此時已經將妨礙他的樹枝扒落的差不多了，愛的耐心也在愛警覺的態度中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深知時間不多的喜，身子前傾，看似友好的揮揮手后，加速往愛那邊沖去。

    “阻止他！”馮語華的口齒還算清晰，她不知道喜為什么要殺死惡，現在看樣子也要對愛下手，不過她知道，只要和詭異對著干就可以了。

    王清元雖然有點沮喪大家還是要打架，不過被瓜瓜的冰，冰鎮了一下后，他也不執著讓大家愛與和平了。

    他決定把詭異打趴下，再和他們講道理，最后達成人/詭和平相處的目標，所以他沖的很快，翠綠色的葉刃不斷迫使喜改變自己的方向。

    “喜，你果然想對我動手。”愛在人類的掩護下往后撤去，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誰能想到，在這種時候，他竟然是被人類保護的。

    喜不耐煩的召出許多紅氣球，抵著后槽牙笑聲中摻著怒意：“嘻嘻，人類，你們別礙手礙腳，想放你們晚點死，你們非得這個時候跑來送？”

    紅氣球在空中膨脹，哀倒是想照方才的辦法將紅氣球抹除，可那灘淚水洼實在是不夠用，他嘆氣，一根手指插進自己的胳膊，發出與血肉摩擦的水聲。

    他似乎覺得光插進去的疼痛感不夠，于是狠狠的轉動著手指，促使自己繼續流淚。

    含住眼淚珠子人類紛紛跑來支援，掉眼淚的那些人還在掉眼淚，哀能做的很少，隔著透明封印他沒有辦法讓那些人停止哭泣。

    “快一點。”哀心急的催促，要是喜真的把愛和惡都殺了，他們六個一融合，哀沒有一點把握能抵擋喜的意識。

    喜真的會徹底取代他，成為新的主體，并將現在的哀也融合掉。

    “馬上。”

    曼洛伊見喜被人類團團圍住，便不慌不忙的讓人類將沾滿泥土的圓形核心捧出來，核心是被類似蛋殼的東西包裹著的，蛋殼灰色帶白色點點，而蛋殼的中央是一塊摻雜些許紫色雜質的紅色石頭。

    藍色眼淚靠近的一霎那，蛋殼開始咔嚓咔嚓的裂出許多紋路，隨著蛋殼開始破碎，那個透明的屏障上也多出許多黑色裂紋。

    喜的紅氣球令人類的視線受阻，喜還是與眾不同的，他的實力比愛要高出一截，要是沒有費珂在場，恐怕他真的可以卡在封印完全破碎前，將愛殺死。

    可惜，費珂阻礙了喜的腳步，他找到了既不會暴露自己身份，又能拖延時間的方法。

    ——黑色液體可是能成為很好、很堅韌的繩子的。

    只要把喜的腿捆住，自己闔上眼睛不看紅氣球不就可以啦！

    一聲格外清脆的聲音響起，蛋殼完全脫落，露出里面的藍色芯，困住哀的封印徹底粉碎，喜最終還是沒能成功的殺死愛。

    他心里一發狠，手臂的青筋暴起，他選擇趁哀剛剛出來，嘗試著與除了愛的另外四個詭融合。

    紫衣怒、黑衣懼、白衣欲、灰衣惡，他們當然不是以尸體的形式出現，而是用著代表他們顏色、大小各不相同的光團的形式出現，組成光團的光點從他們死的地方冒出。

    紫色的粒子從倒塌的廢墟里冒出頭，像血液一樣濃厚成團。黑色的粒子若隱若現，在被掩埋的山洞里順著縫隙與透亮的白色粒子交纏，灰色的粒子距離眾人最近，惡的尸體上不知何時多了那么薄薄的一層。

    剛剛弓著身子鉆出樹繭的哀顧不得別的，他忙脫離巨樹遮擋的樹蔭，將自己暴露出來，淌進泥里，幾乎是和喜同時展開雙臂，不設防的要接納這些光團。

    愛茫然的看著這一幕，他對喜的感情與對哀的感情是一樣的，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化，輪廓上勾勒出一層淺粉色的光暈，而這個光暈在往兩個方向拉扯。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變化，一雙粉色的眼眸十分平靜，對于那四個詭的選擇，他并不感到意外，惡和欲選擇哀，怒和懼則拼命的往喜那邊撞去。

    紅氣球仍然在這片地方游蕩，解完毒的人類眼睛不敢四處亂撇，這紅氣球的污染不單單只是影響情緒，上次遇見，他們可是直接陷入幻境了。

    方錢錢每當余光瞥見周圍有紅色，他都會小心的避開視線，他見周圍紅氣球不再那么密集，這才能聚精會神的望著眼前這幕爭奪戰。

    “曼洛伊先生，咱們要不要去幫忙？”他已經在躲避紅氣球方面躲出經驗了，他斜著眼睛，開始大膽發言。

    曼洛伊對著采取各種辦法躲避紅氣球，但仍能看清周圍的人類搖搖頭。

    灰色的光團與白色的光團已經半塞入哀的胸口，正在一點一點的往里擠，黑色的光團也已經和喜開始融合，只有怒在被雙方爭取。

    他看著紫的色光團的距離與喜越來越近，提示道：“已經要分出來了，去陸地上。”

    不解決紅氣球的問題，人類在離戰場很近的地方，難免會被誤傷，嗯……即便是躲出經驗來，也不能保證不會出現失誤。

    人類還是不要添亂了。

    “我沒事，天賦等級低的就先退回去吧。”牡丹歡想了想，覺得讓等級低的參戰，確實會釀成悲劇，誤傷友軍也是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曼洛伊不置可否，反正他只是提建議，人類如何行動，他不會指手畫腳。

    費珂不知何時又恢復成病殃殃的模樣，沒了黑色液體與皮膚上皸裂的黑痕，他看起來很是弱不禁風。

    “喜，和我一起脫離不好嗎？你就心甘情愿的任人驅使？”融合后的哀沒有像懼與欲融合的那樣，發生大變化。

    只是藍色的爆炸頭上多出幾縷白色和黑色的頭發，臉上的油彩里又多了這兩抹色彩。

    喜融合的慢些，在聽到哀的這句話時，紫色光團還有一個小尾巴沒有徹底塞進去，他冷笑兩聲：“脫離？和你脫離就是死亡，你想想那些……”

    因為在場的人有點多，他就意味深長的停在這里。

    “喂，就算你們達成共識，我們可不認。”牡丹歡直接打斷對話，半闔著眼睛挑眉。

    她聽的云里霧里的，本來打算安安靜靜的讓他們多說一點，但喜又不說全，牡丹歡便知道，再聽下去恐怕也得不到什么信息，那干脆就別耽誤時間了。

    這仿佛是一個開戰宣誓，牡丹歡話音落地，馮語華就如一道閃電般竄了出去，鋒利的匕首瞬間逼近喜的脖子。

    “哎……”哀發出一個短暫的氣音，他下意識的想出聲阻止，但反應過來局勢后，原本亮麗的油彩都變得黯淡起來，他失落的把話咽回肚子里。

    現在的他認為，他們注定是你死我活的關系了。

    想通后，他也開始對喜下手，各種規則的產物開始浮現，泥沼開始發出轟鳴，那群生物終于知道揚起身子探出泥水，發出喜悅的吼叫。

    斗獸場的廢墟，被打碎的獅子石像開始重新凝聚，它身上的鐐銬節節崩碎，傷痕快速愈合，獅子抖抖鬢毛將碎石頭抖下去，它終于等來了它的主人。

    ‘他的情感很豐富。’一直在觀察的賈思沒有錯過哀的細微反應。

    ‘喵，就像我們一樣？’貓愿疑惑。

    賈思斟酌片刻，認同的附和：‘對，就像你們一樣。’

    掉眼淚的人類也終于清醒過來，他們搞不清楚狀況剛想左顧右看，就被方錢錢等人按著頭低下去，在場的紅氣球越來越多，被人類看見就很麻煩。

    這場哀與喜的斗爭，曼洛伊、費珂沒有插手，愛也沒有插手，隨著時間推移，牡丹歡等人也退出戰場，只有喜和哀在廝殺。

    而勝者只會是哀，因為喜現在很驚詫，事情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內：“為什么，你不應該擁有這樣的實力，屬于你的規則有一半……”

    喜突兀的止住話頭，他記憶里，當實驗室的人們發現哀的小心思后，就將他的規則切割成兩份，所以喜一直都沒有把規則不完整的哀放在眼里。

    可現在，哀的規則分明是完整無缺的。

    實驗室竟然有人在幫助哀？

    喜在一刻覺得自己很狼狽，所有的算計在此時都失去意義，他喪失了繼續爭斗下去的目標。

    “早知道……呵呵呵……”他嘲弄的勾了勾唇角，要是知道實驗室有人幫助他們，他早就和哀一起反抗了，還用得著鬧出這么多事端？

    現在這算是什么事……

    哀看著垂手放棄的喜，猶豫著要不要把原因說出來，但當看見喜開始逐漸變成紅色光點時，他嘆出口氣，私聊他一句話。

    ‘是黑影，曼洛伊和他有關系，一開始……你是對的，但現在的結果，它是偏向我的。’

    第095章 七情詭域謝幕啦！

    垮著臉的喜雖然沒有什么大的反應, 但仔細看，他的唇角下意識的慢慢攀上丁點笑意，待他反應過來, 又生生的拉平唇線冷聲：‘用不著你憐憫我。’

    頓時他逐漸消瘦的身體又開始被填滿，空氣里摻雜的紅點聚攏, 本來喜的生機已經散的七七八八，現在卻又有了重新凝聚爬高的架勢。

    ‘你又干了什么？’曼洛伊下意識的去質問哀，他對現在的情況表示不解, 方才喜不是都已經放棄抵抗了嗎？

    馮語華與方錢錢倒是樂見其成, 畢竟在里面折損的人多數是官方的，正愁沒機會報仇呢。

    ‘我……我沒干什么啊。’哀有些心虛, 他好像將事情搞砸了, 優柔寡斷、感情用事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

    最初研究員認為他這種性子好掌握, 最后也要因為他這種性子除掉他, 如今說不上是好是壞。

    “起開, 你如果下不去手，那就讓我們來殺他。”牡丹歡懶洋洋的聲音打破哀的自我檢討，她翻出一個眼白，哀的糾結模樣看的她牙痛。

    喜直接或間接的造成多條生命逝去，而這個哀能出來還是多虧她們，現在竟然對罪魁禍首擺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樣……

    嘖, 搞不懂他們的關系, 牡丹歡冷眼看著，覺得無法評價, 又覺得有些諷刺。

    “不……”哀立即往左挪了一步，搖搖頭擋在喜的面前, 他側著身子乞求道：“還請給我一些時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對于人類他抱有感謝，對于曼洛伊，他會在這件事結束，任他差遣。

    而現在，他并不想讓人類攻擊喜，他眼圈紅紅的，高大的身軀完全擋住人類的視線，面對著肆無忌憚的殺意，他露出可憐兮兮的目光，一言不發的像是表達自己的哀求。

    “啊？”牡丹歡拔出劍剛往前比劃一下，劍就精準的橫到哀的脖子上。

    準確來說，是哀主動仰著脖子湊到劍刃前的。

    牡丹歡沒想到這個詭異能這么配合，雖然哀比他高很多，但他現在是配合著彎腰讓牡丹歡抬手就夠到自己。

    “真的，一點時間就夠了，喜不會跑的。”哀幾乎是想以自己的規則起誓，他急得腦門上都滲出薄薄一層汗水。

    ‘我寧愿死在你手里，也不做被人施舍活下來的可憐蟲。’

    喜已經恢復一定的實力，不過他自知自己無力回天，面對往日極其不情愿的融合，他也能正常對待。

    那些不甘在得知哀獲得實驗室里那個黑影的幫助后，已經散去，在他們之中，哀真的是一個異類。

    物競天擇，弱的那一方被強的吞噬，都是詭異，這有什么舍不得的？

    而且歸根結底，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詭，只是人類為了研究才將那只詭的意識和規則分成七份而已。

    原先那個詭的意識經過切割，最完整的就是哀，所以哀在面對他們時，優先級總是高出半截，要是融合，他最占優勢。

    可哀就偏偏認為他們已經是不同的個體，都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就算融合，也不再是過去的那只詭，融合，就是在殺死自己的同伴。

    在得知人類在分割后又想讓他們融合，竟然還想拉著大家逃跑，喜回憶起來那些事情，仍然覺得哀是個天真愚蠢的家伙。

    一點長進都沒有，都已經走到這里，還在猶豫不決，他絕對不承認自己的心里出現了類似恨鐵不成鋼的情緒。

    他見那群人類愈發虎視眈眈的神情，而哀像是還抱有幻想一般，死不讓開，他真的被氣笑了。

    ‘你是沒聽見我的話嗎？’喜抓了抓頭發，當腳踏到地上，他毫不客氣的呼了弓著腰的哀一巴掌。

    這一巴掌呼到了哀的后腦勺，哀一個沒站穩，身子踉蹌往前，腦袋往劍上撞，牡丹歡也沒想到事情發生的這么突然，讓她都來不及撤劍。

    “嘶……”哀委屈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回頭本想哭兩聲，卻看見一只黑著臉的喜，他抽泣一下，不知道喜在生氣什么。

    他的脖子赫然被劍劃爛一塊，血如潺潺流水，轉眼間就將他的藍衣服領口染紅。

    “喂，你們到底在打什么啞謎？”牡丹歡無語的往后挪挪劍，要不是哀之前給她們解了毒，她都想直接動手了。

    喜勾了勾唇角，雖然他處于弱勢的地位，卻仍然擺著自己從容的姿態，絲毫不落下風：“難不成怒的影響還未褪去，你們在急什么？”

    “想要我的命？”他明知故問的指了指自己，“可惜，我的命已經給出去了。”

    ‘你想讓我死也死的不安心嗎？’喜在和人類說話時，又一次的催促哀做出決定。

    殺死他，帶著“他們”和人類離開，真正的逃離實驗室，完成最初的目標。

    還是說，將他的死亡拱手讓人，與人類產生隔閡，要是多嘀咕幾句，流露出不忿，或許還能被一起殺死。

    他才不要和哀死在一起，想到這個可能，喜厭惡的皺了皺眉。

    哀眼中的哀傷能擰出水來，他望望人類不耐煩的面孔、被喜懟了的牡丹歡按耐不住的殺氣，又望望一直在催促的喜、不發一言的愛，隨后猶猶豫豫的往曼洛伊那邊看。

    見狀，牡丹歡也不急著還擊，她們跟著看過去，琢磨著哀要做什么，喜也跟著看過去，他嘀咕著，難不成那個點燈人和實驗室也有關系？

    驟然又成為中心的曼洛伊默默揚起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應該怎么做？’哀迫切的需要有人/詭給他一個不容置疑的答案，而曼洛伊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曼洛伊：‘……’

    這種事情……‘讓哀和喜融合吧，如今這個局勢，喜活下來造成的影響過于負面。’正當曼洛伊不知道如何作答時，賈思體貼的提出建議。

    畢竟喜確實殺死太多人類，如果哀執意將喜保下來，就算人類表面上同意了，心里肯定會有所芥蒂。

    而且哀這個反應太過顯眼，人類肯定會將曼洛伊與這件事聯系起來，看之前的表現，小丑的融合會促使規則完善、戰力提高。

    這么一盤算，喜死去，才是最有利的。

    曼洛伊將賈思的意思完美傳達，哀心內不斷擺動的指針終于停下，他定了定心神，語氣中帶了幾分果決。

    ‘我明白了，見證七情的誕生，又見證七情的落幕……’哀苦笑：‘或許這就是命運。’

    他轉回頭，喜堪稱驚悚的發現，自己在看見哀眼里的堅定時，竟然升出了些許的欣慰。

    “你和他們，我們……又將成為一個生物。”哀不再廢話，他緩緩的抱住喜低聲呢喃，一把小刀快準狠的穿透喜的心臟。

    人類是面色凝重，在他們眼中就是哀莫名的和曼洛伊對視了片刻，隨后像是下定決心的抱住喜，將喜殺死。

    所以，哀和曼洛伊是有什么聯系嗎？當外部壓力與威脅消失，屬于他們的多疑就開始不自覺的冒頭。

    “哀，殺死我吧。”當結果出來，愛期期艾艾的說道，他走到喜和哀的身邊，從另一側抱住喜的尸體，將喜與哀都攏住。

    “噗嗤——”

    哀忍著淚水將那柄穿透喜的小刀拔出來，手腕轉動，毫不留情的刺破愛的身體，他的身上都是喜與愛的血，藍色的衣服已經變成一襲紅衣，紅的暗沉。

    粉色的光點與紅色的光點漸漸浮現，在一望無際的黃色里，彰顯出一副沾著血腥的夢幻圖片。

    “嘖……”光點增多，牡丹歡轉身就走，敵人全死了，她的劍沒有用武之地。

    哀是詭異，他若是想，他可以穩穩的撐住這兩具尸體，但他特別絲滑的順著尸體滑落的力道，半跪在泥沼里。

    尸體躺在他的臂彎，哀沉默不語的接納光點的融入，原本大多是藍色的頭發，褪色又增添色彩的變成七種顏色，他身上的衣服布料被血液浸染，可將血液洗凈，衣服也變成了七種顏色。

    該說不說，五彩繽紛的小丑更符合人類的印象。

    獅子率先沉入巨樹，其它規則產物緊隨其后的紛紛消失，哀收斂好自己的心情，松開手任尸體被泥沼拉扯著吞噬。

    哀表情已經沒有異樣，他朝著人類走去，很有禮貌的沒有離他們很近，而是保持在剛剛好不會讓人類產生警惕的距離。

    “不好意思，我代他們向你們道歉，你們需要詭域寶藏嗎？”

    雖說哀救了他們，但如果不想被人類戒備，日后面對著源源不斷、不知道什么時候來打擾他的人類，他還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畢竟喜他們做出來的事情，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他自己做出來的事情。

    “當然，我先將你們送出去，這個詭域隨時歡迎你們。”哀又笑瞇瞇的補充。

    馮語華沒有拒絕的必要，她們憑借藍色眼淚不受毒氣影響，可先前受到的傷可不一定完全消失，她們需要出去做一個仔細的檢查。

    外界的人類正圍坐在一處篝火前，鐵鍋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泡，暖洋洋的溫度與香噴噴的味道吸引了馮語華她們的注意力。

    火焰門的出現給外界人類一個訊號，頓時人群一下子炸開鍋，任誰也不知道這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醫療組已經被人急匆匆的薅過來待命。

    馮語華、牡丹歡、方錢錢先行出來，其他人類緊隨其后，費珂也混在里面，而曼洛伊和哀則肩并著肩的走在最后。

    “他是？”負責人審視的看向這個花里胡哨的小丑，在背后比劃一個手勢，示意眾人警戒。

    馮語華揮手示意她可以稍微放松，將哀的存在與事跡和負責人三句兩句的科普一番。

    于是負責人再做一個手勢，降低了警戒程度，也不急著問清楚，只道：“大家辛苦了，請諸位好好休息，后續還有的忙。”

    事情告一段落，賈思卻沒有半點休息的意思，他對哀口中的實驗室耿耿于懷，他必須要盡快弄清，哀到底知道多少。

    所以等人類發覺小丑身影消失不見時，也同樣發現，曼洛伊也無影無蹤，和曼洛伊熟稔的費珂倒是好好的在人群里。

    第096章 夜晚談心時刻

    先前的醫療人員基本上都隨著被喜污染的人類離開, 只有零星幾只被留下來以便中途有重傷的人脫離，而現在的醫療人員，都是從別的地方過來支援的。

    他們搭乘著將鐵骨方帶走的那架飛機, 一同被捎過來，幸好過來的人不算少, 如今可是幫大忙了。

    一位覺醒者發出一道檢測的光照亮黑夜，那些傷勢重的、先前中毒程度較深的統統被重點標記出來，被優先拉走檢查。

    馮語華與方錢錢有心趁著剛剛結束、腦海記憶最清晰的時候復盤, 可她們看向身后那些面上帶著掩飾不去的疲倦、渾身臟兮兮的人類們, 還是無奈的附和負責人的提議。

    神經不能總是繃緊，這些天大家也都辛苦了, 那么就好好休息一晚吧。

    不過馮語華和方錢錢的責任總是會比別的人更重一些, 他倆表面上沒說什么，但內心卻打定主意, 要等眾人散去后商量一下。

    不遠處的牡丹歡見這兩個人站在原地不動, 她想了想就明白他們的打算, 她頷首示意花浪子先離開，不顧弟弟欲言又止的神情，自己往那兩個在說什么悄悄話的人的身邊走去。

    “點燈人和哀是不是達成……”隨著距離拉近，牡丹歡逐漸能聽清一句半句他們聊到的內容，不出意料，他們果然還在想詭域里的事情。

    “因為煩心事太多, 所以不能安心休息嗎？”她不等他們說完, 懶洋洋的聲音直接打斷了正在進行的對話。

    馮語華整個面部都布滿泥灰，已經看不出她優越的五官, 幸好一雙眼眸還算明亮。

    她沒有無視牡丹歡，繼續和方錢錢對話, 而是很自然的順著牡丹歡的話接著往下道。

    “是啊，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想想那些報告就頭疼。”她點了點腦袋，略帶調侃的搖搖頭。

    這就是她不想加入官方的原因之一。

    牡丹歡知道馮語華沒有真的為此感到頭疼，只是隨口抱怨一句。

    但凡事不能代入自己，腦補一下，要是讓自己每進一次詭域就要寫一份報告，牡丹歡覺得永遠做一個民間覺醒者挺好的。

    “是啊是啊，而且這次民間與官方都死了不少人，可不能隨便糊弄幾句。”方錢錢彎著眼睛，跟著嘆氣，這聲嘆氣倒是挺真情實感。

    對于他們吐槽的，牡丹歡很沒誠意的簡短應答一聲：“哦——”

    她可懶得花時間在官方自己的工作上，在什么位置干什么事，于是她話鋒一轉，似笑非笑道。

    “我來可不是為了和你們聊這些的，真的不打算開個小會議討論一下那里面的事嗎？”

    馮語華一聽這話就知道牡丹歡是認真的，她掀起眼睫看了看牡丹歡的神情，又用余光往旁邊瞥眼。

    ——方錢錢正在垂著臉扣手，他也不說話。

    于是馮語華就噙出抹笑意，接了話頭：“算了，走吧，去方錢錢那邊，至少負責人給的帳篷空間足夠大。”

    ……

    ‘我忽視了一件事……’賈思揉揉腦袋，示意曼洛伊點完燈就趕緊去找哀。

    在聽見哀說的實驗室時雖然讓人有點驚訝，但有A級詭異在前，又多出一個人造詭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還不足以令賈思如此在意。

    他在意的點是，哀的那句話無論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單純的和曼洛伊說，都可以證明一件事，那就是哀知道自己和曼洛伊有聯系，并且知道自己和實驗室有關。

    不然憑什么找一個在他眼里陌生的詭異，來說實驗室的事情。

    所以哀說那句話的目的，一定是想讓自己知道哀他是實驗室出來的詭異。

    賈思沉下表情，他最擔心的就是實驗室到底掌握了多少，他必須要離開醫院，擺脫監管院明里暗里的監視與試探。

    要是沒有別的路能走……賈思眼中浮現出幾縷果決，就算撕破身份、身份暴露，他也會離開的。

    他是必須要掌握主動權的。

    賈思的顧慮自然沒有和曼洛伊說，不過曼洛伊通過系統所帶來的感應，在感知到賈思有些焦急的心情后，他馬不停蹄的回來了。

    曼洛伊也有自己的帳篷，只不過他不會帶著哀來到人類的圈子里，所以他就又進了哀的詭域，在那片熟悉的沼澤里面找到了哀。

    哀并沒有將囚禁他的樹繭毀滅，而是選擇將樹繭縫縫補補，并縮在里面薅著葉子玩。

    “砰，砰，砰……”樹繭外面傳來了有節奏的敲擊聲，和一個耳熟的聲音：“哀，實驗室的事情。”

    “曼洛伊？”哀驚詫的一揮手，樹繭敞開一個門洞，他沒想到曼洛伊來的這么快，剛剛結束就來找自己了。

    他瞧了瞧曼洛伊，又探頭往后看，沒發現曼洛伊的身后有別的身影。

    這可和黑影說的不太一樣，哀撓了撓頭，不解的開口：“就，就只和你說嗎？”

    曼洛伊與從樹里探出頭的哀面面相覷，后知后覺的在心里戳了賈思一下：‘那個，你和哀要怎么聯系？’

    賈思拉拉被子卷著自己舒服的躺在床上，就和他想的一樣，哀的主要目標并不是曼洛伊。

    病房內還沒有熄燈，賈思摸到遙控器自己把燈熄滅，營造出自己已經睡覺的模樣，免得一會有人打擾他們談話。

    ‘醫院這里有詭異的檢測設備，我走不開，要麻煩你復述我的話了。’雖然可以直接下達命令，但賈思還是很有禮貌的用請求與拜托的語氣說道。

    曼洛伊沒有意見，他抬起眼眸，對上一直在等回復的哀的視線，慢吞吞的解釋道：“就和我說就可以。”

    呃，黑影當時沒說面對這種情況怎么辦哎……黑影說的主要目標是一個與曼洛伊有聯系的未知人物。

    哀歪了歪頭，覺得既然曼洛伊和那個主要目標有聯系，而現在曼洛伊又說和他說就行，那他們應該是已經商量好了吧。

    這么想著，哀就爽快的點點頭，曼洛伊倒是沒想到哀會這么快作出決定。

    “嗯……我，七情，我們原先是一只S級的詭異……”哀不知道從哪里開口，他認為黑影能讓他和那個人與曼洛伊聯系，那想來對實驗室是有基礎的了解的，所以他就從自身開始講起，

    “大概是五年前，因為規則的特殊，所以被人類分割成七份，變成七個不完整、但獨立的個體……”

    哀本來是想將大致經過講了一遍就可以了，不過在他講述的過程中，曼洛伊聽的非常認真，所以哀感動的越講細節越多，連情緒也愈發飽滿起來。

    賈思在被子里沒忍住的揉揉太陽穴，示意曼洛伊打斷哀口中的七個兄弟相處日常，這些不是重點。

    ‘問問他，是怎么知道你和實驗室有關的。’這才是重點。

    曼洛伊如實復述，他注意到哀臉上短暫的出現了不解的表情。

    “黑影告訴我的，那個堅持最久的實驗品，也是最特殊的一個實驗品。”哀盡管不明白曼洛伊和黑影在弄什么，他還是很老實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聞言，賈思立馬精神起來，又是那個黑影，不過這次做的事情為什么看上去是在幫助他們？

    “黑影怎么和你說的？”曼洛伊一字一字的念出來賈思讓他傳達的話語。

    哀緩緩的說道：“那個詭異背后的人能提供助力，你效忠他，這是你最后的機會，說不定和他一起，還能掀翻實驗室這座沉甸甸的陰霾。”

    哀的語調沉下來，面部也調整到面無表情，整句話被他說的波瀾不驚，說完后他立刻恢復成原樣：“他就是這么說的。”

    如果沒有解讀錯誤的話，黑影縱容這個小丑反抗實驗室？

    賈思閉上的睫毛都不禁上下顫抖幾下，在A級詭域里，黑影在最后奪走了規則紙條，后來費珂將他們的合作說出來時，賈思以為黑影是在威脅他。

    但如今看來，又不像了，那句話結合哀說的信息，倒像是黑影在真心實意的勸他在報仇中要小心

    “黑影為什么是最特殊的實驗品？”

    “因為那些人類很信任他，聽說他在變成詭異之前是人類，可能因為這一點吧，他的權利比我們大多了。”哀將詭異之間偷偷聊天時的猜測說了出來。

    曼洛伊自言自語：“人類？”他能感受到賈思那邊的心情很復雜。

    震驚、茫然以及下意識出現的懷疑，賈思慶幸自己幸好已經將燈關上，黑暗有效的掩蓋住他沒能掩飾的情緒波動。

    一個認識自己的人類，對實驗室也不是百分百的忠誠，賈思覺得有些頭疼，是那些在父母及叔叔死去就立馬投靠那個家伙的人嗎？

    他們能有這樣好心？

    不是賈思瞧不起他們，他只是覺得能做出背刺這種行為的人，不值得信任，也根本不相信他們會對自己這個遺孤抱有如此善意。

    照他們這么多年的不管不問，能做到假裝無視他就很不錯了，賈思的嘴角下撇出一個不屑的弧度。

    當然賈思對于這個小丑的給出的信息也是抱著幾分審視的角度去聽，他不會這么輕易的相信別人，該問的問，信不信與該信多少是之后的事情。

    “你對他還有什么了解？”曼洛伊聽見賈思的話后，接著對哀發問。

    “了解？”哀更不明白了，在他的理解里，黑影讓他去找曼洛伊，證明他們是認識的，沒準關系還不錯。

    那現在曼洛伊看上去比我還不熟悉黑影，難道曼洛伊和黑影很陌生嗎？哀的爆炸頭的頭發卷卷都有點蔫吧下來。

    哀嘆出口氣，開始仔細的挖掘自己的記憶，別管他們認識不認識，他還挺想給未來的同伴或者上司，留一個好印象的：“我想想……我想想……”

    他抱著頭瞳孔擴散，一幅幅畫面不斷閃爍。

    “嘶，我好像聽一個黑影負責過的詭異說過。”哀輕嘶了一聲，想到了什么，雖然不知道曼洛伊需要那方面的了解，但他還是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黑影啊，他好像有一個放心不下的人，那個詭異總是能聽見他和高層因為那個人發生爭吵，雖然每次都會被責罰一頓，但偏偏黑影格外在乎，被罰也不怕。”

    第097章 鐺鐺，哀的演技很不錯哦

    有軟肋啊, 賈思若有所思，有軟肋就會暴露自己的弱點，在某種情況下, 還會致使自己陷入險境。

    嘖，可惜不知道黑影惦記的那個人是誰, 賈思有些遺憾，要是能知道身份就好了。

    曼洛伊繼續追問：“實驗室最近的動向你有沒有了解？它們有什么非同尋常的地方嗎？”

    賈思暗戳戳的讓曼洛伊詢問小丑這方面的信息，他想弄清楚實驗室對于自己的態度, 他認為實驗室不會想讓他真正的被官方的人關押起來, 只是想借官方來對他造成阻礙罷了。

    聽到這句問話，哀耷著腦袋, 有氣無力的搖搖頭：“我們已經從實驗室里出來半年了, 這半年和實驗室的交流都是通過黑影，所以……”

    他表示自己完全沒覺得實驗室有那里不尋常的動向。

    賈思對于哀的這個回答并不算失望, 雖然哀接近一無所知, 但賈思也算是大概了解到, 實驗室與他們派出去的詭異的交流方式。

    小丑、實驗室、那些官方的覺醒者、監管院……

    這幾方到底可以用什么樣的聯系方式結合，從而讓監管院的人不再盯著自己……賈思徹底睡不著了，睜著眼睛望著一片模糊的天花板，胡亂思考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小丑在曼洛伊還沒走前，他也不能縮回樹繭一個人睡覺, 只好和曼洛伊隨便扯著話題。

    曼洛伊不知道賈思在想什么, 但是既然賈思沒說事情完成，那就代表一會還要和哀繼續說些什么, 于是他沒有在賈思沒聲音的這段時間離開，而是搜刮腦海里的詞匯, 勉強應付著和哀聊天。

    費珂在帳篷里盤腿吃著夜宵，邊吃邊給賈思出主意，‘吶，你之前舉報實驗室時是匿名舉報的嗎？’

    ‘啊，是啊。’賈思的思緒斷斷續續的，還沒串在一起，所以他并沒有被費珂的聲音打斷思路。

    ‘那么，就當小丑是那個實驗室里出來的，然后實驗室針對你是打擊報復怎么樣？這樣順理成章的，還和官方覺醒者這邊搭關系了哦。’費珂揮舞著一次性勺子，提出建議。

    賈思認真思考了幾秒，隨后蹙眉否掉這個提議：‘不太行，上次和人類說的組織背后是詭異，而不是人類。’

    費珂回憶一下，發現曼洛伊和方錢錢他們開會的那次，還真是沒有將實驗室說出來，他含著勺子：‘表面的實驗室被你舉報了……’

    隱藏在背后的那個，人類又還沒注意到，啊……好像不用暴露組織背后是詭異還是人類。

    ‘本性不壞的它為什么要加入詭異組織對人類下手呢！因為它被做了實驗，所以針對人類，這個借口很好啊。’費珂捋了捋邏輯，覺得可以繞開實驗室的問題。

    不打算否認上次說的曼洛伊是在和一個詭異組織對抗，那么可以不說，將背后的實驗室繼續隱藏下去，只要將小丑的信息變一變就好。

    賈思認真的想了想，將新的故事順了一遍，大概明白費珂的打算，他同時與費珂和曼洛伊說道：‘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建議，曼洛伊，讓哀明天幫我演一場戲。’

    ‘具體內容，我編好再傳給你，辛苦了。’

    以為事情說完，自己能離開的曼洛伊默默僵住已經半站起來的身子，他對著看出曼洛伊要走、準備縮回去的哀，禮貌的笑笑。

    在哀不明所以的目光里，他又坐了回去，“不好意思，剛才聊到哪里了？”

    曼洛伊淡定的仿佛方才什么也沒有發生。

    哀：……？

    沼澤咕嚕嚕的冒泡發出噗噗的聲響，為這個莫名沉寂下來的小塊陸地增添了幾分活氣。

    “大概聊到了，實驗室的實驗日常？”哀猶猶豫豫的開口。

    ……

    第二天清晨，山間的清露染濕了曼洛伊的袍角，在這群人類返程準備與其他人類交接之前，他找到了馮語華與方錢錢。

    曼洛伊見人類不打算在離開前再進詭域，想到賈思的計劃，他大步上前分別攔住正在收拾東西的兩個人。

    飛機產生的嗡鳴聲從上空傳到下面，上面的飛行員正在尋找合適的地方降落。

    曼洛伊抬頭看了兩眼，復又低眸對著馮語華與方錢錢說道：“哀，他想見你們。”

    如此直白的話出口，倒像是要坐實曼洛伊與哀有聯系似的，半分藏著掖著的感覺都沒有。

    馮語華放下手里收拾到一半的物品，蹲在她旁邊正在幫忙的方錢錢也停下手里的動作，方錢錢仰著頭沒著急起身。

    “如果是關于日后如何和人類相處等問題的話，勞煩您轉告他，會有專門的人來商議。”

    方錢錢這次的任務是帶著曼洛伊來和馮語華進行第一次合作，畢竟曼洛伊出現在他們的城市，而一切事物又是方錢錢負責交接的。

    這次進詭域，方錢錢是因著曼洛伊要去，他才跟來的，不負責談判。

    而馮語華和方錢錢不同，她專職攻克詭域，不負責外交，所以哀完全沒有必要找他們。

    “不，不是這件事。”冷淡的聲音否認了方錢錢的猜想。

    曼洛伊目前身處人類的駐扎地，他感到不適應的又將黑袍的帽子戴上，借著陰影遮住的自己的臉，方錢錢看不清背著光的他的表情。

    只能看見在陰影里也依然閃亮的金色雙眸。

    馮語華拉著方錢錢站起身，語氣認真了一些：“不是那件事啊……”她斟酌了片刻，迎著曼洛伊的視線，側首對方錢錢道。

    “走吧，去一趟？”

    哀能找他們有什么事情呢？

    方錢錢沒有第二個靠譜的猜測了，他捏捏因為長時間垂頭有些酸的脖子，隨口“嗯”了一聲，表示贊同，這些東西別人歸置也可以，不差他們兩個人幫著收拾。

    看在曼洛伊都來傳話了的份上，這兩次合作很愉快，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曼洛伊帶著他們通過火焰來到距離沼澤的不遠處、沒有毒氣的地方，他們面前的沼澤還是那個沼澤，但他們的待遇和第一次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沉睡在沼澤地里、襲擊過一個人類的那群尖嘴硬殼類似鱷魚一樣的生物露出頭來，聚集到沼澤邊緣，乖巧的露出后背，示意曼洛伊他們踩上來。

    這群生物不是很大，一只背上只能馱一個，灰黃色的顏色和沼澤很像，雖然它們四肢都帶有尖銳的刺，但后背卻是平坦的，覆滿濕噠噠的泥土，踩上去就和踩在沼澤里的感覺一樣。

    “我們……之前在沼澤里，腳底下踩得不會都是這玩意吧？”方錢錢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曼洛伊昨天來過一次，今天就輕車熟路的隨便挑了一只站上去，這回沒有吝嗇的肯定了方錢錢的猜測。

    “是的，之前踩的基本上都是它們。”

    這群生物在休眠時，身子貼緊地面、四肢扁平攤開，刺都會被它們扎進泥土里，不會露出來，它們全部趴在地面上，擁有著幾乎高不出地面本身多少的厚度，再加上背部的偽裝，不會給人類帶來強烈的異樣。

    而那些因為它們在底下，導致地面參差不齊的，人類并沒有太在意，只當是地勢不平造成的起伏。

    那個受傷的人運氣不好，他的腿正巧蹭到了一只生物沒有埋藏好的四肢邊緣，被那些尖銳的刺刮傷，差點引起沼澤里的暴動。

    要知道這片沼澤十分廣闊，人類走的那些地方算是淺的地方，在泥水足夠深的那里，居住在那些深處的生物會更加狂暴嗜血。

    也更加的不聽管教。

    要是真的將那些家伙喚醒，它們就根本不是當時哀能壓下去的，幸好人類處理及時，不然他們難逃這波劫難。

    馮語華臉色一黑，后知后覺的涌上一股慶幸來，得虧之前走過的時候，它們沒有亂動，也沒有隨便攻擊人類。

    被這堆生物馱著走很輕松，它們走的又快又穩，這一路上方錢錢想旁敲側擊的詢問曼洛伊和哀的關系，但是礙于一會要演的戲，曼洛伊就苦惱的隨便嗯嗯啊啊的敷衍幾句。

    最后再加上：“到那里你們就知道了。”這句話成功堵住方錢錢的問題。

    方錢錢也看出來曼洛伊不想說，所以問了幾句后，遺憾的就此作罷，沒有繼續糾纏。

    在樹繭內琢磨劇本的哀不斷變換著自己的語氣、語速以及面部表情，他，絕對不能露餡，這場戲，他一定會可以演好的。

    至于演戲里他要找的那個人，想來就是黑影提及到的那個人了，哦……原來是遇到麻煩所以才沒有和曼洛伊一同出現和自己對話的嗎？

    哀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他沒思考幾分鐘，就將這個念頭拋到腦后，果然目前最關鍵的還是馬上要到來的人類。

    “你們來了。”哀聽見外面的動靜，從樹繭里鉆了出來，挺直腰板，舉手打出一個響指。

    身后的巨木開始晃動，根系從土里拔出來，垂直砸在地上，像一條條粗大的蟒蛇盤桓在土地上。

    哀微微彎腰，笑著伸手示意：“請坐。”

    曼洛伊率先坐好，方錢錢和馮語華也都找到地方坐下，哀這才慢悠悠的坐在人類對面、曼洛伊的身旁，翹著腿說出請他們到來的意圖。

    “我想請你們幫我找一個人。”他的表情嚴肅又認真。

    一個人，人類啊，方錢錢的面色也嚴肅下來：“你要找一個人類嗎？為什么，是想要報復那個人嗎？”

    如果是有仇的話，這事確實不好辦，不過這種東西也該放在談判中，作為條件提出來吧。

    “不不不，不是復仇，是我想要感謝那個人。”哀垂眸搖搖頭，說到感謝時，他還特意放輕了語調，像是想到什么，面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吃早餐的賈思喝牛奶的手一頓，他神色有些復雜，哀比他想的會演。

    單看哀的表情，倒真是顯得他是時時刻刻惦記著那個人，要報答他呢。

    第098章 演戲進行中

    照舊含住眼淚珠子避免毒氣影響的兩個人, 眉眼間流露出些許的驚訝，他們沒想到哀的目的會是這個。

    “要是報答的話，這個也是可以算到談判的條件里的。”雖然有些出乎意料, 但馮語華與方錢錢仍然覺得這件事不歸自己管。

    而這時，哀鄭重的搖搖手指, 指向了曼洛伊：“我本來也是這么想的，但是他建議我來找你們。”

    計劃第二步，讓曼洛伊來向知情人方錢錢提及幕后詭異的事情。

    昨天晚上又是排練許久的曼洛伊知道自己要說臺詞了, 他僵著臉直勾勾的看著方錢錢, 在賈思的鼓勵下開口了。

    “這個小丑和那個詭異組織的詭有關，我想, 讓他來找你比較合適。”沒有起伏、格外平淡的聲音流出, 就和往常一樣的穩定，一點也不顯得曼洛伊很心虛。

    曼洛伊將目光鎖在方錢錢的臉上, 只是為了佐證這句話是對著方錢錢說的, 實際上曼洛伊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方錢錢的身上。

    快點結束吧……曼洛伊由衷祈禱著, 演戲這種事情，交給費珂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嘛嘛嘛，一回生二回熟啦。’費珂發出看熱鬧的聲音，揚著音調輕松又歡快的說道：‘你看，昨天排練的時間可是比上回的短一些的，這不是適應的很好嗎？’

    而且曼洛伊本身的性格在人類眼里就是比較冷漠和話少的, 就算他照著念臺詞, 只要不說的磕磕巴巴，以及帶上讓人一聽, 就覺得這個人很心虛的語氣，那么完全不會有人懷疑。

    費珂向著牡丹歡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在心里感嘆，曼洛伊也不用特意做什么表情、說話時刻意要什么起伏。

    所以他去演戲多簡單啊。

    曼洛伊頓了一下，在腦海里回憶后續的流程，打算說下一句臺詞。

    “等一下，所以哀現在是屬于什么情況……叛逃嗎？”什么也不知道的方錢錢屬實沒明白目前的狀況，他不好意思的打斷曼洛伊想要說話的動作。

    “那個詭異組織一直在有意的……啊？什么？”曼洛伊有些卡殼，照本念的他沒料到方錢錢會打斷他，他的腦子剎那間空白一片，完全是下意識的來了一句反問。

    隨后又不等他詭提醒，他反應過來，干巴巴的續上話：“哦，對，哀不想再被束縛自由，所以就找到了我。”

    “你們在說什么，什么詭異組織？”馮語華瞇著眸子盯著方錢錢，詭異組織是什么情況，她沒聽說過啊？

    方錢錢的手撐在樹干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摩挲著粗糙的樹皮，他望向馮語華彎了彎眼睛：“具體的我們那邊還在調查，總之曼洛伊先生是和人類一起，打算對抗一些不太友好的詭異的。”

    馮語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轉過腦袋看向哀與曼洛伊，不再多問。

    反正等回去，方錢錢會給她一個完美的解釋。

    ‘咳咳，剛才那句話你還沒說完……’哀小聲的與曼洛伊的私聊提醒他。

    “那個詭異組織一直有意的在接納對人類抱有敵意的詭異，而哀……”曼洛伊見大家的注意力都回來了，很努力的想將沒說全的話，從頭到尾的復述了一遍。

    可說到一半，他因為越來越緊張的心情導致忘詞，微妙的停頓兩秒，發現自己真的想不出來要說什么后，只得擺出一副說累了、不想廢話的模樣。

    曼洛伊瞥向哀，將原本自己要說的部分臺詞精簡成一句話，把自己沒表達出來的內容直接推過去，讓哀來表達。

    “具體的，你來。”

    猝不及防接到新劇本的哀：……

    有，有點突然。

    賈思喝下最后一口牛奶，好笑的感受到曼洛伊那邊傳來的不安的情緒，‘只是撒了一個小小的謊言，你這個不會撒謊的情況，感覺日后還有的練啊。’

    ‘畢竟目前唯一靠得住的，只有你了。’

    聞言，曼洛伊從被打斷說話就開始紅的耳根，變得愈發紅彤彤的，甚至燒的連脖子也開始泛紅，幸好他的兜帽沒有摘下來，沒人能看見這一幕。

    這種被委以重任的感覺，令他有種抓心撓肝的不適應，總感覺不能辜負賈思的信任，于是他悄悄的將腰挺的更直了些。

    昨天的演戲明明已經完全沒問題的，結果沒想到現場出現了一個和計劃不一樣的地方，在面對這種突發狀況時，曼洛伊刻意被掩蓋的緊張就開始肆意的宣揚存在感。

    還好，哀是個很靠譜的詭異。

    他臨場發揮接住曼洛伊遞來的“話筒”，不慌不忙的晃了晃自己的爆炸頭。

    “這是我本來的模樣，之前我被一家實驗室擄走進行實驗，分割成不完整的七份。”哀憂傷的說道，甚至還流下了兩滴眼淚。

    “被殘忍折磨的我們在實驗過程中已經逐漸麻木，但幸好有一個人類，他舉報了那家實驗室，我們這才能有機會逃跑。”

    說到這里，他的面上涌現出真摯的感動：“我真的很感謝那個人類，是他拯救了我們，也是他讓我覺得人類沒有那么糟糕。”

    “但是喜他們……也就是其他個體，他們卻投靠了那些想要報復人類的詭異。”他控制著表情再度變換，在馮語華與方錢錢面前，他的眸子里出現幾分失落，就連聲音也變得低沉。

    第099章 演戲繼續進行中

    這種情緒……方錢錢半點不差的將哀展露出來的表情全部納入眼中, 他看著面前這個失落消沉的詭異，一股莫名的惡心感在心里縈繞。

    不要露出，不要露出這么像人類的表情啊……

    罕見的, 方錢錢的眸子里燃起憤怒的焰火，哀的面孔與其它小丑重疊, 恍然間，那副被油彩涂鴉的五官露出一抹癲狂的笑意。

    那是悲傷嗎？不，那是嘲笑嗎？

    詭異是在人類的白骨與血液的堆砌里、在殺戮與肆意張揚的黑暗里誕生的存在, 他們自誕生開始就讓世界陷入一片慌亂, 拉扯著世界沉淪。

    在最初，人類給他們的定義是：詭異是踩著人類的血肉存活的怪物。

    而現在, 他們越來越像人類了, 他們會算計，他們會憤怒, 他們會因為同伴的死去而傷心。

    不……他不應該這么想, 在這個詭域里, 哀并沒有殺死一個人，反而還對人類有所幫助，他憎惡的不該是哀。

    他不應該隨便定義一個種族，詭異也不全是壞的……

    方錢錢腦海里的紅色的尸山血海與哀嚎漸漸褪去，他的眼前浮現出曼洛伊的沉默身影，也浮現出往日合作過的詭異的模樣, 他們的一言一行, 都在抹除撲面而來的負面畫面。

    方錢錢目光里的猶如實質的火焰萎靡下來，注意到他狀態不對的馮語華側過視線, 目光往返在哀與方錢錢之間。

    哀的表情都要繃不住了，怎么了, 為什么他對面那個人類會出現類似厭惡的神色？

    他沒有說錯話啊，他小心翼翼的瞥眼方錢錢，卻直直的和那個復雜的眼神對上，哀不確定了，他應該沒……沒說錯話吧？

    他本來對自己的演技抱有百分百的信任，但現在他的信心已經和臉上刻意擺出來的傷感一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面上明晃晃、沒有隱藏的不解。

    馮語華見方錢錢都給詭異盯的不自在了，干脆用手指戳了戳方錢錢的胳膊。

    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戳了的方錢錢，下意識的順著扭頭，無辜的嗯了一聲，表示疑惑的詢問怎么了。

    隨后在馮語華的小聲解釋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是自己沒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在別詭說完話后，露出一臉的一言難盡，這確實是一個有些失禮的舉動。

    “剛剛有點走神了。”他寥寥幾語帶過方才自己異常的表現，曼洛伊與哀不想節外生枝，便沒有過多追問。

    馮語華自是不相信他只是簡單的走神，但也沒有在詭異面前對他提出質疑，而是配合著一筆帶過。

    “啊，噢噢噢。”被這么一打岔，哀的情緒也凝聚不起來，他只好以一種平靜的口吻，繼續娓娓道來事情的緣由。

    他舉起手豎起七根手指：“那六個被分割出來的詭異想融為一體，回歸本體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向人類復仇。

    “而我卻認為，我們誕生在詭異與人類之間的恩怨糾葛里面，我們逃離在一個人類的解救，雖然那個人類可能只是無心之舉，但人類造成的傷害……”

    說到這里，哀仿佛知道剛才自己說的有些武斷，所以補充一句：“不，不要反駁，我的敘述是建立在這件事情的基礎上，而這件事的起因確實是人類的實驗。”

    他刻意咬住“這件”這兩個字眼，提醒方錢錢和馮語華他所講的內容的背景是什么。

    “因為實驗，所以作為七情的記憶，我并不是很了解，但如果你們的記錄里沒有類似的信息，那七情的手上，至少在那時，他沒有染上人類的血。”

    他確信人類里面不會有記錄，因為七情的誕生就是在實驗室里誕生的，他根本沒出過實驗室，不過人類可以創造規則這點，沒必要說出來。

    見方錢錢和馮語華眉眼放松下來，哀舒了一口氣，緩緩又道。

    “人類造成的傷害和人類的解救，在我的眼中是可以相互抵消的。”

    哀再度進入狀態，他在曼洛伊隱隱有些佩服的眼神里，語氣越來越堅定：“所以我打算以我的能力來引導他們。”

    隨著他的話語，他比劃出來的手指漸漸靠攏，而有一根手指被獨立出來：“我是最開始被分割出來的，這片詭域的規則權利有很大一部分屬于我。”

    “但我沒想到他們會……”他苦笑著搖搖頭，“他們利用我的信任背叛了我。”

    “在少數與多數對比分明的情況下，這一根手指沒有辦法一意孤行，六只詭異的想法影響了這片詭域的規則，讓這跟手指不得不默許其它六根手指的行動，掌握權被削弱到最低。”

    “這就是我們進入詭域后，雖然規則里出現有關哀傷小丑的消息，但一直沒見到你的原因吧。”聽完一段長話的方錢錢在哀說的很詳細，將他背刺喜的原因說的清楚后，適時的插話。

    “是的，所以人類對我而言，又多了一個恩情。”哀微微的低頭垂眸，用行動與自己口中的答謝相互呼應，當然，這又是一個謊言。

    人類啊……要不是黑影給予他一絲希望，他可能就真的順從的與喜他們融合，根本不會和人類合作。

    哦，合作，就算是合作也是和曼洛伊他合作，和詭異合作，哀彩色的睫毛上下一眨，將浮現的笑意隱去。

    馮語華冷靜的沒有順勢應下，她仰頭向曼洛伊那邊頷首：“你不用因為要我們幫忙就將功勞全部歸功到我們頭上。”

    她倒是沒多想，只以為哀的甜言蜜語是為了放低姿態好請她們出手才說的。

    “是的，如果我沒猜錯，曼洛伊才是你最開始的合作對象吧。”方錢錢笑瞇瞇的接道，他還記得當時那滴眼淚可是直線到達曼洛伊身邊的。

    他可是覺得哀是有目的的給曼洛伊，而不是隨便給人的呢。

    ‘方錢錢還真是……’圍觀的賈思有點同情哀，因為這兩個人類的反應絕對不在哀的預想里。

    尤其是方錢錢，他真是見縫插針的在打探信息。

    “總而言之……”哀堅強的忽略了方錢錢的話，他要將這篇戲演完，他很敬業的說道。

    “那個實驗室里的詭異中，有不止我一個詭異投靠詭異組織，你們需要做好準備，他們近期應該也要開始活動了。”

    “至于那個人類，我想其它詭異或多或少也會帶著些感謝的心情來面對他，要知道……”哀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實驗僅有的幾個好處之一，就是賦予我們詭異人類的情感。”

    哀認真的看向兩個人類，語氣里攜著幾縷自嘲：“某種程度上，情感是對我們的束縛，也是親手遞給你們人類的把柄。”

    那么你們會怎么把握呢？

    要說在談話之前，哀肯定人類會接受這個對他們無害，卻又能作為桎梏自己的條件。

    但是在談話后，他現在一點也不確定，這兩個人類會怎么選擇。

    第100章 轉場，大部隊回去啦

    渾濁的空氣遮住陽光, 讓這里全天都是昏沉的，在壓下來的天幕下，他們幾個人/詭湊成一堆。

    而哀的眸子里暗含緊張與期待, 馮語華扭頭看向方錢錢，這無疑是將決定權交給他的表現。

    哀也將視線聚攏在方錢錢一個人身上, 在他的眼神中，方錢錢不負眾望的……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當然，他也沒有拒絕,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屬于那種就算他現在直接答應下來，回頭報上去大家肯定也會同意的狀況。

    但是他認為他不應該直接應下來, 因為這個詭異所屬區域不在他們那邊, 而所屬區域內官方覺醒者們和他們那邊好像也還沒有交接清楚。

    所以方錢錢目前處在的位置就很尷尬，他要是直接應下來, 有點越俎代庖的感覺。

    反正他只是個小隊的隊員, 而馮語華又不負責這些, 他就很自然的將哀這個要求轉移到別人身上。

    “您如果誕生在我們那里，我就肯定將這件事應下來了，但是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我們真的不方便插手。”方錢錢琢磨下措辭，將自己的顧慮講清。

    很大程度上, 這句話他是說給曼洛伊聽的。

    “不過您放心, 如果后續談妥，這件事會很快落實的。”馮語華笑著說道, 她和方錢錢一唱一和的將這件事情敲定下來：“到時候我們會將那個人親自帶過來與您會面。”

    聞言，哀失落了一下, 想了想覺得這個結果也還行吧，就很快恢復正常。

    他點點頭應下來，再一次的對這兩個人類表示感謝，同時也沒忘了假模假樣的感謝曼洛伊。

    曼洛伊在今天早上還沒有去接人類之前，就被賈思提醒過不要著急，這件事情不會像他們想的那樣那么順利。

    果不其然，今天就發生了意料之外的狀況。

    “按照約定，你要和人類合作。”曼洛伊的耳朵紅的徹底，可他語調卻還是冷淡的：“并告訴我，那個詭異組織的消息。”

    說完這句話，他不等哀回話，也不在意人類聽到后的表情，就站起身，示意兩個人類和他一同離開。

    昨天就說是去找主治醫生詢問身體狀況的穆清，在今天終于推開門來到賈思眼前。

    白色的墻壁、泛著銀光的機械、以及充溢在空氣中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在賈思心里，醫院是一個總是和實驗室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穆清看向半靠在病床上、穿著病服的青年，他的皮膚好像一直都是極其蒼白的，身型消瘦的都有些掛不住病服，血管格外明顯的手背仍插著針輸著液。

    滴答滴答，液體一點一點流入他的體內，或許是因為疾病的，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脆弱且易折斷的氣息，現在的模樣與那些圖片上的截然不同。

    穆清在這一刻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認識到賈思是一個已經半步邁進墳墓的病人。

    她不自覺的放緩呼吸，也放緩音調，“主治醫生說你在醫院里能得到更好、更全方位的治療，雖然不能根除你的問題，但能延續壽命。”

    “那些具備醫療天賦的覺醒者也在和專家商議，有一位專修毒的覺醒者正在一個詭域里，昨天接到的通知，她已經出來了，明后兩天就到這里。”

    她說這些話是要給賈思一個交代，讓他可以踏實的待在醫院里，同時也是在釋放一個信號，表明她們的行動是真心實意的在幫賈思尋找解決方案，而不是敷衍了事。

    賈思沒有反應，他就知道監管院不會那么輕易的放人，碎發順著臉頰的弧度垂下，有些擋住眉梢，氣質柔和的讓人提不起警戒心。

    “是這樣啊，可是即便是延續……”

    他的聲音很低，低到穆清只能模模糊糊的聽見幾個單獨的字詞，他還算自由的那只手抬起來將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后。

    “你說什么？”沒聽清的穆清詢問。

    “沒什么。”賈思要的就是這種模模糊糊的效果，他向穆清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我不會辜負你們的好意，如果真的有救那就太好了。”

    他溫溫柔柔的又繼續說道：“我相信監管院的人不會冤枉好人，期待你們早日還我一個清白。我可不想背著污名死去。”

    最后一句話被他眼眸彎彎、語氣俏皮的以一種打趣的方式說出，似乎真的對死亡抱著無所謂的心態。

    見狀，穆清無聲嘆口氣，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剛想開口囑咐他好好休息養病，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在安靜的病房內格外突出，被護士瞪了一眼后，她無奈的自覺到外面接聽。

    賈思瞥眼椅子上穆清的外套，沒吭聲，估計等會她還得進來。

    沒過多久，也就幾句話的功夫，穆清強忍著臉色難看將電話掛斷，黑著臉來取外套，抬眸瞧見賈思時，她微微松下眉目，比劃一個手勢示意護士照顧好賈思后，就匆匆忙忙的再次離開。

    自一開始進來到現在，她待在病房里的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

    還真是辛苦她抽空來安撫自己了，賈思注視著她在玻璃上一閃而過的身影，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想起方才在她臉上看見的青黑，再過兩天，他這件事結束，這位應該能輕松一點吧。

    賈思不確定的想到。

    曼洛伊將方錢錢與馮語華送回營地，在離開和與他們一起繼續行動間猶豫了幾秒。

    賈思在醫院、貓愿找了一個小姑娘鏟屎官，而費珂……看他和人類打成一團的模樣，曼洛伊認為他有幾分樂不思蜀，想來最近也不會回家。

    雖然曼洛伊可以去自己的詭域里待著，但是他的詭域平穩運行，一批又一批的覺醒者縮在詭域里歷練，他回去也沒什么意思。

    于是在方錢錢一聲疊一聲的勸說下，曼洛伊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跟著人類們上飛機準備返航。

    對此費珂表示，曼洛伊社恐的程度仍然還停留在他不能和陌生人挨得太近、如果挨得太近他就從內而外的感到不自在的地步。

    這兩次與人合作，他完全沒有進步，完全沒有一點點的變化，費珂下結論，不出意外的話，他沒救了。

    飛機內部是特殊定制的，不像尋常客機座位和座位之間排的很近，總體來說這架飛機上人不多，所以內部空間就顯得更加寬敞。

    曼洛伊側首透過小窗戶望向外面，他們正在云里穿梭，等到飛機落地，他會和他們一起去到專門來安放身份足夠的外來者的酒店短暫的居住幾天。

    而在這幾天內，其它城市的代表也會陸陸續續的飛來，待人員到齊，他們會開一個涉及地區廣泛、涉及人員眾多的會議，當然，到時候哀也會被請過來與曼洛伊作伴。

    會議的主要內容就是商討曼洛伊口中的詭異組織，以及各個代表匯報各自所代表的城市在這一年中的發展與狀態等等一系列繁瑣的數據。

    其中這個會議還邀請了許多民間有名的組織參與，他們會互通情報與信息，而對于官方的意見與這一年來的沖突也會被拿出來解決，在會議的最后甚至還有官方舉辦的拍賣會。

    這是人類的慣例，一年舉辦一次，而在策劃今年會議的階段，正好A市遞交了詭異組織的消息，最高級別的會長索性將這兩件事合二為一，一同舉辦，省的日后麻煩。

    在飛機上了解到這些信息的曼洛伊看著坐在自己旁邊、夠著腦袋和自己聊天的方錢錢，他們兩個已經算是熟悉的關系了，曼洛伊漸漸的可以和方錢錢聊會閑話。

    他上下一打量，問：“這個姿勢你不累嗎？”

    方錢錢腰間系著安全帶，整個人受限于椅子扶手及安全帶，只能以一個看上去就十分別扭的姿勢，往曼洛伊那邊湊，幾乎半個身子都出去了，也不知道他腰難受不難受。

    看來椅子和椅子之間的距離拉開，在某種角度里去看，也不見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哈哈哈哈沒事，我們都坐習慣了，每次坐飛機要說話都這么說話。”方錢錢挺了挺腰，不以為然的活動一下，表示自己無礙。

    “哦。”曼洛伊壓了壓唇角，頓住幾息，又繼續問：“所以我要在會議上發言嗎？”

    這是他聽完方錢錢的科普后，在腦子里閃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方錢錢起初被他嚴肅的表情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當聽完后半句話，剛剛板起來的臉又重新舒展開。

    “喔……”他語塞了，主要是他拿不準曼洛伊是希望自己發言還是不希望自己發言。

    按理來說，往常是從來沒有詭異參加人類聚會的，人類再怎么和詭異合作，也不可能完全信任那些詭異，大大咧咧的讓他們擁有將人類一網打盡的機會。

    但是曼洛伊這個詭異卻有別于之前合作的那些詭異，首先是他的性格。

    之前合作的那些詭異即便是脾氣再好，也還是帶著詭異特有的古怪，和與人類社會格格不入的行為準則。

    但是曼洛伊不一樣，他不好殺人，不好用那些血里胡茬的手段來取悅自己，也不喜歡收藏各種奇奇怪怪的物件。

    除了他十分冷漠外，簡直是太正常了，甚至比一些覺醒者都顯得正常。

    其次就是這次會議的內容里，有一項與曼洛伊有很大的關系，人類還希望曼洛伊提供更多的情報。

    最后，牡丹歡、方錢錢、馮語華等人通過一次/兩次的合作，普遍認為可以和曼洛伊進行再親近一步接觸，就比如這些特例、特權。

    “大概……是不需要的。”方錢錢猶猶豫豫的，邊說邊瞄曼洛伊的反應。

    因為等的時間有點長，曼洛伊緩慢的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方錢錢又來了一句：“呃……需要，需要您詳細的講講詭異組織呢。”

    這種東西誰匯報都可以了，不過既然點燈人想要發言的話，那就讓他去吧，正好給大家看一看，認認詭，以后不要誤傷友軍。

    曼洛伊都遺憾的的呆滯了，真難得，方錢錢渾然不知自己將人的反應完全誤解了，還在心里為自己的體貼點了個贊。

    “好，的。”聽的真切的曼洛伊幽幽的說道，他還在試圖掙扎：“真的需要我上去發言嗎？”

    方錢錢覺得從曼洛伊的語氣里聽出幾分咬牙切齒，正當他狐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誤時，結合后一句，他覺得他懂了。

    這就是曼洛伊很想上去發言，但是對于自己肯定他可以上臺發言這件事情太激動，認為他自己聽錯了，又詢問一遍確認啊。

    于是這一回方錢錢說的格外堅定，他字正腔圓：“真的需要您上去，您沒有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