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P-春光一夢
最近幾天天氣很好, 晚上有時候還能看見星星,只不過星星的光芒很淡,圳北這邊晚上燈光太亮了有時候月亮都要遜色幾分。
裴知家這邊是濕地公園, 綠化面積很大光污染相對小一些, 他趴在池川的背上, 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池川走的很穩(wěn), 他完全不會感覺到顛簸, 剛剛他的腦子有點不清楚,現(xiàn)在吹了這一路的風(fēng)腦子清醒了。
明明池川也很累,他還要求池川背他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裴知的頭靠在池川的肩上,他偏頭看著池川的側(cè)臉,鬢角和劉海都被汗水打濕了,微微喘著氣。
“放我下來吧。”裴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池川被汗水打濕的頭發(fā)上,“我想自己走。”
池川偏頭看他,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拉得很近很近,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池川呼吸的熱氣。
“怕我累?”可能是有點喘的原因, 池川說這話的時候喉結(jié)滾動著, 裴知這才注意到池川的喉結(jié)周邊有兩顆小痣。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顫了一下, 開始加速跳動,耳尖也開始泛紅。
愣了半天后才‘嗯’了一聲, 可池川卻說:“我不累。”
“裴知。”池川的聲音有點低, “你太瘦了。”
裴知沒有說話,他這個身高這個體重確實是有點瘦了,最近兩個月他還長胖了幾斤, 沒跟池川住在一起之前他更瘦。
他不喜歡吃家里做的菜, 那是梁煙注重營養(yǎng)搭配,不準(zhǔn)他吃重口的, 所以家里的飯菜都很淡,每次他都覺得沒有味道。
吃到自己不喜歡吃的食物后他回到房間都會吐,有時候劉姨會趁梁煙不在家給他做好吃的,可是他長期這么吐下去胃早就有點問題了。
有時候他還會報復(fù)性的暴飲暴食,吃得太過火的時候也會吐,長期這么下來裴知的身上也就沒有多少肉。
“我不喜歡吃家里的菜。”
“那以后我們自己做。”
以后。
聽見這兩個字裴知愣了片刻,他不自覺地抱緊了池川,可能這兩個字讓他感觸很大。
池川是在說他們的以后嗎?
裴知有點不確定,怔了很久后才重新靠在了池川的肩上,試探性的問:“以后你做嗎?”
池川輕聲‘嗯’了一聲,語意帶笑,“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
“好。”裴知的聲音聽起來悶悶地可是還是能聽出里面帶著笑。
快到家的時候池川聽見后面有腳步聲,好像已經(jīng)跟了他倆一路了,他開始緊張起來。他抬頭看了一眼,附近的路燈上都有監(jiān)控,跟在他們后面的人如果是他小叔的話,他會盡量拖住讓裴知先跑。
“還有力氣跑嗎?”
“嗯?”池川突然開口問他裴知一瞬間不知道池川是什么意思,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被池川背了一路了他的腿早就不軟了,現(xiàn)在還可以再跑三千,他還在想著就又聽見池川說:“那等會你先跑,別管我。”
裴知剛準(zhǔn)備問為什么,池川就把他從背上放下來了,緊緊的把他拉到了身后,然后盯著后面看。
“怎么了?”裴知有點懵,也順著池川的視線看了過去,這一片路燈很亮,但樹很高,想藏人太容易了。
很快后面的腳步聲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有個身影從拐角出來,池川把裴知死死的擋在了身后。
“丁叔?”
等那個身影從樹后走出來裴知喊了一聲,看見丁叔的臉池川這才松了一口氣,握住裴知的手也沒有那么用力了。
池川小叔那事黎歡跟丁叔說過,他實在不放心他倆自己走回家,而且現(xiàn)在都十一點多了,路上也沒什么人,只是這倆跑得太快了,他開車追了小會才追上。
把車停到路邊后他才下車悄悄跟在身后,本來是想看著裴知和池川進(jìn)屋他就走的,沒想到被發(fā)現(xiàn)了。
他也不藏了走到了池川和裴知的面前,“很晚了,趕緊回家吧。”
對于丁叔的出現(xiàn)其實裴知是覺得有點意外的他以為丁叔應(yīng)該早就走了沒想到卻偷偷的跟在他倆的后面,裴知心底忽然發(fā)酸,好像在這個家里真正關(guān)心他的一直都是丁叔和劉姨。
從他記事以來丁叔就在了,現(xiàn)在丁叔年紀(jì)也大了,晚上還得來接他倆,想到這裴知哽咽了一下。
“走啊。”丁叔的語氣很溫和,“還愣著干嘛啊?”
“丁叔,你先回去吧,沒幾步我們就到家了。”裴知說,“你車停哪了?”
裴知倔起來丁叔還真是拿他沒有辦法,他只好假裝往后面走,然后躲在樹后面看著裴知和池川進(jìn)了門后他才放心了。
剛剛看著池川把裴知護(hù)在身后,他其實是挺開心的,多了一個哥哥挺好的,裴知終于有伴了,不再是孤單一人了。
他在裴知家差不多有三十年了,見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他才特別心疼裴知,他希望裴知過得開心一點,輕松一點。
裴知從小經(jīng)歷得太多了,身上都沒有少年人的朝氣,更多的時候都死氣沉沉的,他在裴知的眼睛里都看不見光。
丁叔臉上的笑容很慈祥,直到裴知和池川的身影都消失在門口后他才轉(zhuǎn)身往后走,以后會有人護(hù)著裴知的。
今天梁煙回來得很早,他倆進(jìn)去的時候梁煙坐在沙發(fā)上,丁叔提前給她打過電話了,不然他倆晚回家這么就按照梁煙的脾氣肯定是會生氣的。
她坐在沙發(fā)上看了他倆一會才開口,“宵夜在桌子上,吃完洗澡趕緊睡覺。”
裴知應(yīng)了一聲:“嗯。”
梁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裴知身上,好像裴知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即使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決定給裴知自由了可裴知見到他的反應(yīng)還是跟以前一樣的。
她在心底輕嘆了一口氣,起身朝樓梯口走去,走了幾步后她又回頭說了一句,“夜跑可以,要注意安全,下次別這么晚了。”
裴知心里五味成雜,直到梁煙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他才把視線收了回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能接受梁煙對他好了。
梁煙對他越好只會增加他的心理負(fù)擔(dān),他怕到時候他走的時候狠不下心來。
有時候裴知也覺得自己真的挺可笑的,明明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再對他媽有任何期待了,可是在梁煙對他好的時候,他心里冰凍的一角還是悄悄的融化了。
他始終還是對梁煙抱有期待,他渴望愛。
洗完澡后裴知去了閣樓一趟,把畫冊拿了下來放進(jìn)了書包里,校運會這幾天他應(yīng)該可以多畫一點,沒有幾張就完成了。
也不知道池川會不會喜歡。
他正躺在床上發(fā)呆,廁所的門被拉開池川走了出來,邊走邊拿著帕子擦頭發(fā)。
池川穿著他的睡衣,可能是有點小了,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有扣,鎖骨間大片的皮膚露了出來,裴知甚至能看見池川若隱若現(xiàn)的胸肌。
他的視線往往上移就看見池川的喉結(jié)處似乎有水滴,池川的發(fā)梢還在滴著水,水滴就順著發(fā)梢一路往下流,有的掉在了地上有的沿著脖子往下流,沿著敞開的領(lǐng)口一直往下。
裴知忽然覺得臉有點發(fā)燙,然后把視線移開了,在池川看向他的同時把自己埋進(jìn)了被子里,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最近腦子里一直在想一些有的沒的。
池川只是出來拿了一件衣服然后又進(jìn)廁所了,很快吹風(fēng)機(jī)的聲音就從廁所傳來出來,裴知剛開始覺得心煩意亂的,后來閉上眼睛后心情反而平復(fù)了許多。
也有可能是他剛剛跑得太累了,閉上眼睛后困意就卷了上來,沒一會就睡著了。
池川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裴知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露出的耳朵都紅了,他走到床邊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
裴知的臉露了出來,不只是耳朵是紅的,他整個人都是紅的,也不知道是捂的還是因為其他的什么。
最近圳北回溫了,晚上溫度也不低,沒一會裴知就感覺到熱扯了一下被子,上半身都露了出來,他翻了一個身,感覺到腿有點酸痛,沒忍住哼唧一聲,把腿縮起來。
池川替裴知把被子蓋好,然后從柜子里翻出兩片膏藥掀開裴知腳下的被子然后撕開膏藥給裴知貼上了。
可能是有點癢裴知蹬了一下腿,大半被子被他踢開,雙腿露了出來。
他穿的是短褲,大片皮膚都露了出來。
池川的目光不自覺地往上移,裴知的腿很修長皮膚也很白,仿佛捏一下就會留下印子,想到這他的喉嚨發(fā)緊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別處伸手拉過被子給裴知蓋上了。
裴知感覺自己睡得不踏實,沒睡一會他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忽然旁邊有動靜,他一轉(zhuǎn)頭就看見池川光著上半身從廁所里面出來。
池川的身材很好,肌肉線條很流暢,腹肌若隱若現(xiàn),手臂的肌肉看著也很緊實,他目光往旁邊移,轉(zhuǎn)移到了胸肌上,他不禁上下滾動了一下喉結(jié)。
忽然池川朝他這邊走了幾步坐在了床邊,目光直直地盯著他看。
裴知被這么盯著心臟砰砰直跳臉也不爭氣地紅了,可是池川卻還在往他這邊靠近,裴知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被子。
他們的距離已經(jīng)很近了,呼吸交纏,池川看他的目光很炙熱。
裴知一動不敢動,他怕自己喪失理智,連頭都不敢抬,緩過神來之后就想著從旁邊逃走。
可是池川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他剛動池川就捉住了他的手腕,池川的手心溫度很高,在抓上去的一瞬間裴知感覺渾身一顫,一陣酥麻感瞬間就傳遍了全身。
被池川抓住的手腕感覺像是被燙傷了一樣,他緊張的連呼吸都快忘記了。
裴知的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著,他不知道池川這是什么意思,忽然他聽見池川叫了他的名字,他這才抬眸去看池川。
池川的目光好像格外的炙熱,聲音很低,和平常的聲線不太一樣,又叫了他一聲,“裴知。”
裴知的呼吸有些急促,眸光閃了閃,他不敢看池川了,把視線往下移了一下,池川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像是貼著他耳朵說一樣,裴知的心猛然一跳。
“喜歡你。”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裴知大腦空白了幾秒,池川好像還在說什么可是他仿佛聽不見了一下,盯著池川的喉結(jié)看了幾秒。
下一秒,他吻上上池川上下滾動著的喉結(jié)。
也是在這一秒裴知猛然睜開了眼睛,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剛做夢了,他的心還在狂跳。
他剛一動就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他的臉?biāo)查g變得通紅,然后弓住了身體。把池川的手從他的腰上拿了下來飛速地起身下床跑進(jìn)了廁所。
第52章 P-遲來躁動(倒V結(jié)束)
已經(jīng)十月份了, 圳北最近這段時間天氣有點回溫但是冷水觸碰到皮膚的那一刻裴知還是冷得渾身都顫抖了一下,他現(xiàn)在整個人都快要燃起來了,還是感覺很燥熱。
他把水開到最大, 身體里的燥熱才減少了一點。
他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不燙的, 裴知閉著眼睛感受著冷水從頭上淋下來, 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以前上生理課的時候許宸還說個這個問題, 青春期很難捱很躁動, 可裴知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許宸還說他性冷淡。
可是現(xiàn)在他感受到了第一次躁動,好像確實挺難捱的。
他足足洗了半個小時,一直到身體里的火全都熄滅了他才把水關(guān)掉了,等他從廁所里面出去后才發(fā)現(xiàn)臥室里已經(jīng)沒人了。
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地鋪著,他和池川的書包也消失在熟悉的位置上,愣了片刻后裴知才偏頭看時間。
他今天差不多六點就醒了,折騰了一早上現(xiàn)在也才六點四十。
門突然被敲響裴知被嚇了一跳,心又開始砰砰的跳起來, 隨即門把手被扭開, 裴知直接僵在了原地不敢回頭看。
“你早上洗澡了?”梁煙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裴知聽到后先是一愣然后開始感到慶幸,還好不是池川。
見他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梁煙走了幾步, 又說:“你洗冷水澡嗎?”
她都走到裴知身邊了但是沒有感受到一點熱氣,反而感覺到一陣寒意,“熱水器壞掉了嗎?”
這是今天早上梁煙問他的第三個問題了, 裴知這才回過神來, 如果他再不回答,梁煙的耐心估計要耗盡了。
“沒有壞。”
“那你洗什么冷水澡?”梁煙這一刻的語氣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裴知能從里面聽出責(zé)備還有憤怒。
梁煙自己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看見裴知咬了一下下嘴唇,她這才把語氣放緩和了很多聽起來還是有點僵硬,“洗冷水澡容易感冒,下次還是洗熱水澡吧。”
裴知應(yīng)了一聲,“嗯。”
“丁叔已經(jīng)在車上等你了。”梁煙說,“趕緊換衣服下樓去吃早餐,快要遲到了。”
說完梁煙便離開了,直到門關(guān)上發(fā)出聲音裴知才徹底回了神,他換了校服然后隨便吹了一下頭發(fā)就下樓了,剛走到客廳就看見池川坐在沙發(fā)上,拿著一本英語單詞在看。
見到池川的這一刻裴知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連腳步都遲疑了,他大腦里面忽然回想起夢里面的那個場景,耳尖又開始發(fā)燙。
池川坐在那里,臉上沒有什么情緒,和平常沒有什么不同,他除了偶爾能看見池川笑,池川大部分都是這樣的表情,大部分的時候看向他的時候眉眼都是柔和的。
像那樣炙熱的眼神,終究還是夢。
裴知能感覺到他吻上池川喉結(jié)的時候,觸感是冰涼的,雖然只是夢,但好像和現(xiàn)實也沒什么區(qū)別。
早上劉姨給他倆做的是三明治,裴知改變了方向朝廚房走去拿了一個袋子裝好三明治后就抓起沙發(fā)上的書包朝門外走,走了兩步后才對池川說:“要遲到了。”
他沒有回頭,直接朝玄關(guān)走去,他能感覺到在說完這句話后池川就朝他這邊走過來了,他的心還是有點跳得快,急忙換了鞋子就朝車上跑。
等池川出門他已經(jīng)跑得不見了,池川打開車門后座上空無一人,他偏頭就看見裴知坐在副駕駛上,正在吃著三明治。
看見他來了也只是微微回頭然后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我有點暈車,想坐在前面吃東西。”
這個理由說出來裴知自己都不信,只是他現(xiàn)在是真的不想跟池川坐在一起,許宸曾經(jīng)跟他說過躁動不好控制,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那啥了。
為了避免尷尬,裴知還是決定這兩天和池川保持一下距離吧,不然他就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裴知覺得自己的意志力還是算堅強(qiáng)的,但是池川在他這始終都是例外。
就像現(xiàn)在,池川只是安靜地坐在后座上他的心就快跳不已。
三明治吃到一半他就沒有胃口了,很快車就在校門口停下了,他跟池川差不多是同一時間下了車,在視線撞上之前裴知就先把目光轉(zhuǎn)開了。
他不自覺地扯了一下書包帶,假裝自己有點忙,這是他忽然感覺到肩膀被誰拍了一下,心臟在這一秒聚停了。
許宸的聲音立即從他的耳邊傳來,“你倆今天來的有點晚啊,睡過頭了吧?”
裴知一偏頭許宸那張永遠(yuǎn)樂嘻嘻的臉便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他松了一口氣,因為許宸的到來,他跟池川之間的氣氛好像緩和了很多。
“吃早餐了嗎?”許宸舉起手里的小籠包問,“沒吃的話我這有小籠包。”
裴知搖頭,“我還有一半三明治每次呢。”
“你生病了?”許宸覺得奇怪,裴知一向會把東西吃完,尤其是三明治還是他喜歡吃的東西怎么可能會剩下。
“沒有。”他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額頭上一陣溫?zé)醾鱽恚嶂獪喩硪活潱袷怯|電一樣,一陣酥麻感傳遍他的全身。
他抬眸看著池川認(rèn)真的神情,好一會后才把手從他的額頭上收了回去,“怎么這么涼?不舒服要跟我說。”
“嗯。”裴知的目光躲閃,心里一陣負(fù)罪感蔓延出來,像是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一樣。
這瞬間看見池川擔(dān)憂的表情,他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隨后壓抑住了自己躁動的心臟。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裴知還以為自己終于能松一口氣了,誰知道池川突然回頭問他,“要一起去跑步嗎?”
下午的教室夕陽通過對面樓玻璃的反光照進(jìn)了教室,微風(fēng)吹動著池川額前的劉海,池川看向他的眼神很溫柔。
裴知怔了片刻,而后看了眼窗外正在落下的太陽,才點頭說了一聲,“好。”
體育場與教學(xué)樓有段距離,以為為要錄制宣傳片的原因,他們下樓剛走到操場上就看見一個個方陣排列地很整齊,井然有序地在排練著。
相比之□□育場就顯得冷清了很多,跑步的人屈指可數(shù),裴知提來一大瓶水,放在了看臺上。
等他回來的時候池川已經(jīng)在做熱身運動了,他剛走到池川身邊也準(zhǔn)備做熱身運動,池川就在他身前蹲了下來,他低頭就看見池川在給他戴護(hù)膝。
裴知垂眸看著池川,心底一陣暖淌過,很快池川就給他戴好了護(hù)膝,“今天試著跑三千米?”
“不跑五千嗎?”
“你沒有這么跑過,膝蓋會受不了的。”池川溫聲說,“還有時間,先適應(yīng)一下,后面酌情增加距離。”
“好。”裴知盯著池川看了幾秒又問:“這幾天你都會陪我練嗎?”
“嗯。”池川偏頭看他,眼底溫柔肆意,“會陪你的。”
經(jīng)過這一天的折磨裴知終于在這一刻想通了,他就是喜歡池川,所以有沖動很正常,是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
他也不用避開池川,只要這陣躁動過去就好了,他就會恢復(fù)正常。
可是躁動期也沒有那么好熬啊。
晚上池川睡在他旁邊的時候裴知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從嗓子里跳出來了,他捂著自己的心臟,盡量不要讓池川聽到。
他之前叫池川和他一起睡的時候沒有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現(xiàn)在看來他還真是會給自己挖坑。
池川跟他之間的距離很近,隔著被子他都能感受到從池川身上傳過來的溫度,好像很溫暖,前幾天他都還覺得這個溫度會讓他感到安心。
可現(xiàn)在他感覺這個溫度就像一簇火苗一樣,只要他沾上一點就能燃起躁動。
裴知翻了一個身,然后悄悄地往床邊移動,他的動作很輕,挪得也很慢,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離池川遠(yuǎn)一點,不然他的心一直平靜不下了。
他閉著眼睛腦子里亂亂的,一個不留神就卷著被子從床上摔下去了,這一摔動靜不小很大一聲‘咚’
裴知平時喜歡卷著被子睡覺,掉下去的時候下面墊著被子他倒是沒有摔倒,就是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叫了一聲。
他頭還沒從被子里面出來就感覺到自己懸空了,帶著被子一起。
池川在他摔下床的那瞬間就下了床,連忙把他從地上抱了起來,等裴知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坐在床上了。
池川把被子掀開,他的臉露了出來,還好房間里沒有開燈,否則池川一定會看見他現(xiàn)在漲紅的臉。
“摔到哪了沒有?”池川的語氣有點急切有帶著擔(dān)憂。
這么一摔裴知腦袋都嗡嗡的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要回到池川,只是怔怔地盯著池川看。
窗簾有一半都沒關(guān),屋內(nèi)也不是特別暗,池川看見裴知的眸子很亮,還以為是摔到哪里了,眼淚水在眼眶里面打轉(zhuǎn)。
他準(zhǔn)備起身去開燈,可是剛站起就被人牽住了手,“別…開燈。”
池川半蹲了下來輕聲詢問著裴知,“摔到哪里了嗎?”
裴知搖了搖頭,很小聲的說了一句,“沒有。”
池川好像還是有點不放心,準(zhǔn)備把被子從裴知身上拿開檢查一下,誰知道他剛扯了一下,裴知反而把自己裹得更緊了。
“我真的沒事。”裴知的聲音有點不太正常,像是在刻意壓制著什么,“摔下去的時候有被子墊著沒摔著。”
說完裴知就這么裹著被子躺在了床上,弓著身體只露出了一顆頭,然后對池川說:“快睡吧,已經(jīng)很晚了。”
第53章 P-追逐自由
池川在床邊站了一會, 然后把緊貼著床邊睡著的裴知抱在了床中間,他這么一抱好像把裴知嚇了一跳隔著被子他都能感受到裴知抖了一下。
“干什么?”
“怕你摔。”說完這句話池川就放開了裴知,自己也在旁邊睡下, 伸出一直手拉住了裴知的手臂。
池川手心里的溫度沿著手腕一點一點的傳過來, 裴知輕輕地動了一下手腕想從池川的手里掙脫出來, 可是他這一動池川反而抓得更緊了。
“別動。”池川的聲音混合在黑夜里, 嗓音更平常不太一樣, 有點沙啞聽得他心一顫。
今天他又失眠了,只不過這次失眠不像以前那樣難受,以前晚上睡不著的時候腦海里就會自動浮現(xiàn)出那些不好的回憶,他懼怕黑暗,因為黑暗會侵蝕他的感官。
可是現(xiàn)在手腕被人抓著,那陣溫柔就像黑暗里的一束光一樣,只是一點就讓他不再害怕黑暗。
裴知在心底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份躁動段時間內(nèi)是壓不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裴知睜開眼旁邊已經(jīng)沒人了,他關(guān)了正在震動的鬧鐘, 樓下隱約傳來一些響動, 好像是在爭吵, 他也沒太聽清楚。
只是心里卷上一陣熟悉感,他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換好衣服后連忙朝樓下走去。
才走到樓梯口就聽見熟悉的男聲, 他心頭一悸, 這段時間好像他過得太安寧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記了,自己處在一個什么樣的家庭中。
樓下的爭吵聲日漸清晰, 他的腳步越來越承重, 等他走到客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地狼藉,餐桌被掀翻, 盤子的碎片到處都是,滿地都是食物的殘渣。
氣氛非常奇怪,丁叔和劉姨在打掃著,黎歡和池川攔在梁煙的身前,梁煙穿著拖鞋和睡衣,腳上流出的血已經(jīng)干涸了,應(yīng)該是被盤子的碎片割破的。
裴景之站在沙發(fā)前,手上也殘留著血跡,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聽到身后的動靜后,把目光放在了裴知的身上。
被這道視線注視著裴知覺得很窒息,他隱約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下一秒梁煙就朝他走了過來,然后拉緊了他的手腕站在了他的身前。
裴知垂眸盯著梁煙看了幾秒,不理解梁煙的舉動是為什么。
從小到大梁煙和裴景之沒少吵架,但每一次吵架梁煙都會讓他回自己房間去,裴景之不經(jīng)常回來,應(yīng)該是幾乎沒回來過。
在裴知的印象里,好像從他記事之后從來都沒有見裴景之在家里睡過,每次都是突然回來,然后就跟梁煙吵架,最后摔門而出。
有時候也能在家里待上小半天,只不過是梁煙不在的時候,梁煙一回來他馬上就會走。
對于裴知來說,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jīng)當(dāng)做沒有這個爸爸了。
裴景之剛朝他們這邊走了一步,梁煙就已經(jīng)將自己手中的酒瓶砸了過去,酒瓶在與地面觸碰的那一瞬間就破碎了,碎片摻雜著紅色的酒往外飛濺,有的都飛到了梁煙的腳上,一道紅色的痕跡立馬浮現(xiàn)。
“滾。”梁煙的聲音幾乎破音,握緊裴知的手也非常用力,“我就算是死也不會把裴知的撫養(yǎng)權(quán)給你,滾,趕緊從我家里滾出去。”
梁煙平時最注意儀態(tài)了,現(xiàn)在和平常完全是兩個樣子,裴知從來沒有看見過她情緒波動這么大過,頭發(fā)松松垮垮的,睡衣上沾著食物的油漬,臉上和手上甚至還有血跡。
裴景之看著梁煙眼里都是嫌棄,還有懊惱,他沒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語氣非常不屑,“你說了不算,你怎么知道裴知不想跟我走,他身上留著我的血。怎么受得了跟你這個瘋婆子待在一塊?”
當(dāng)初他跟梁煙結(jié)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爸,他喜歡梁煙只是因為梁煙漂亮的外貌,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梁煙結(jié)婚。
可是裴崢停了他所有的銀行卡非要逼他跟梁煙結(jié)婚,他知道裴崢從來都看不上他,怕把公司交到他手里會毀掉,寧愿交給一個外人都不交給他。
梁煙又自己的想法能力也強(qiáng),婚后他也想跟梁煙合伙把公司的決定權(quán)搶過來,可是梁煙看不上他,他在梁煙的表情上看見了鄙夷和嫌棄。
這家里的每一個人看他都是這種表情,認(rèn)為他沒有用,所有人奉承他都是看在裴崢的面子上,其實打心底都看不起他。
裴崢也從來沒有把希望放在他身上過,自從知道他是扶不起的阿斗后,他就把精力放在了他妹妹身上。
裴崢接過兩次婚,他媽是第一任妻子只不過很不幸運在裴崢事業(yè)剛起來的那兩年就患病去世了,后來沒幾年他就創(chuàng)業(yè)成功,身價上千萬。
也是同年就再婚了,第二年他就有了一個所謂的妹妹。
剛開始的時候他跟后媽和所謂的妹妹井水不犯河水到也沒有發(fā)生過爭吵,只不過后來裴崢逐漸對他失望開始培養(yǎng)他妹妹的時候,后媽的本性才開始顯露出來,開始針對他。
在家里他就像個外人,也是那個時候他開始想努力,可是他怎么努力就是不是做生意的料,裴崢給他幾個項目他都搞黃了,反而他妹妹裴宣卻在這方面天賦異稟,在實習(xí)的時候就談下了幾個大項目。
那時候公司里都在傳裴崢要把公司交到裴宣的手里,原本在他手上做事的人都跑去巴結(jié)裴宣,那天他把辦公室砸了,然后做回了只會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后來,裴宣出車禍死了,裴崢又開始在他身上下功夫,他覺得是老天在眷顧他,可是并不是。
剛開始跟梁煙在一起的時候梁煙還沒這么強(qiáng)勢,會示弱會給他出主意,只在他背后支持他,后來梁煙的野心逐漸暴露出來。
裴崢也有意向培養(yǎng)梁煙,裴崢覺得梁煙跟裴宣很像,情商高,能力強(qiáng),有魄力,所以他才想讓裴景之跟梁煙結(jié)婚。
到了婚后,裴景之本來以為梁煙會像以前那樣在背后給他分擔(dān),可是不是,梁煙很清醒婚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梁煙并沒有選擇依附他而是自己搞事業(yè)。
他在梁煙身上看見了裴宣的影子,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兩人之間爭吵不斷,他開始和梁煙競爭。
沒了一個裴宣現(xiàn)在有有一個梁煙,這個公司怎么都到不了他手里,所以他費盡心思想跟梁煙離婚,甚至做了不少荒唐事,可這婚到現(xiàn)在都還沒離成。
這幾天裴崢的情況很不好,醫(yī)生說可能堅持不了幾天了,他昨天才知道裴崢立了遺囑,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裴知,在十八歲之前繼承權(quán)是由撫養(yǎng)人繼承。
所有他才想把裴知的撫養(yǎng)權(quán)要過來,他跟梁煙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只要把撫養(yǎng)權(quán)搶過來,這公司就還是他的。
至于裴知,他可以給錢讓裴知過上奢侈的生活,只要不在他眼皮底下晃蕩就行了。
聽到裴景之說的那句話,裴知忽然感覺心里像竄出一團(tuán)火焰一樣,他覺得很憤怒,把把梁煙的手從他的手臂上拉了下來,然后走到了梁煙的身前,轉(zhuǎn)眼去看裴景之的時候眼神很冷淡,甚至能從他眼神里面看見厭惡。
裴知一向會裝乖,基本上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可能是這個表情觸到裴景之的痛處了吧,他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個眼神。
裴知的長相完全隨了梁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實際上很會隱藏自己的情緒,能讓他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撕破自己的面具,肯定是因為厭惡到了極點。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裴景之一眼,“我不愿意跟著你這樣的人一起生活。”
梁煙對他是不好,甚至可以說算是很糟糕,可看到她這樣擋在他的身前,裴知還是覺得很心疼。
明明梁煙也是個受害者,到最后還要忍受這些,如果她之前沒有遭遇這些的話,會不會生活得開心一點呢?
應(yīng)該會的吧,裴知忽然想起了他之前看見的那個合照,明明她笑的是那樣開心。
或許這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不應(yīng)該出生,所有人都把他當(dāng)成一個工具人,只是為了利益而搶奪的工具人,沒有人把他當(dāng)成一個人來看。
裴景之額上青筋冒起,把旁邊的盆栽全部提倒了,他甚至都想直接砸裴知身上。
裴知的脾氣也跟梁煙一樣,也不會受他控制的,反正他怎么都得不到了,還不如毀掉。
如果沒有繼承人那遺囑就不作數(shù)了。
他偏頭就看見一個小盆栽放在柜子上面,只是看了一秒他就已經(jīng)拿起那個盆栽了,準(zhǔn)備往裴知頭上砸,他剛?cè)映鋈ゾ捅蝗藫踝×恕?br />
裴景之順著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了池川,盆栽的碎片飛起池川的手臂很快就被劃破了,血沿著那道劃痕浸了出來。
所有人都是一愣,梁煙想要瘋了一樣,不管有什么東西都往裴景之那邊砸,地上都是玻璃碎片黎歡怕梁煙傷害到自己,就走過去把梁煙緊緊地拉住,“阿煙,冷靜一點。”
黎歡的聲音有點哽咽但是還是很溫柔,梁煙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裴景之也被梁煙這個舉動嚇了一跳,他被砸了很多下,他覺得梁煙就是一個瘋子。
這時外面就有警報聲響起,梁煙伸手擦了一下眼淚,然后對著黎歡笑了一下把黎歡的手從她的手臂上扯了下來,她朝著裴知走了兩步。她把手上的血跡在衣服上擦了一下才伸手拉著裴知走到池川的面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帶裴知去學(xué)校吧,不然要遲到了。”
丁叔見狀從沙發(fā)上給他倆的書包拿好,然后說:“走吧。”
梁煙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容,“走吧。”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裴知笑,可能太晚了吧,裴知應(yīng)該不需要了。
在這個家里,只有瘋子才能活下去,裴景之是個瘋子,她也是。
一路上裴知都沒有說話,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很久才眨一下眼睛,丁叔時不時地通過后視鏡打量著裴知,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快要到校門口的時候裴知才偏頭看池川,臉上沒有什么情緒,他努力讓自己看著正常,“我餓了。”
池川偏頭看他,眸光閃了閃然后輕輕牽住了裴知的手。
裴知的手很涼,像是冬天露在外面很久了一樣,不僅冷還很僵硬,他把裴知的手緊緊裹住,語氣非常溫柔,“想吃什么?”
裴知又轉(zhuǎn)頭看了眼外面的小吃攤,丁叔立刻在這一塊停下了,他從兜里拿了兩百塊錢遞到了裴知的面前,“想吃什么都可以,丁叔請客。”
“嗯。”裴知盯著丁叔看了幾秒鼻頭有點發(fā)酸,然后接過了錢,努力扯出了一個笑容,“謝謝丁叔。”
他還是改不了這個習(xí)慣,難過到一定程度他就想暴飲暴食,在早餐攤前買了一大推,只要他想吃的他都買了,許宸隔老遠(yuǎn)就看見了他和池川手里提著的那一大推早餐。
他還沒有走近就知道裴知肯定是心情不好了,盯著兩人的背影看了一會,許宸才小跑上前像往常一樣去搶裴知的東西。
裴知還是會像以前一樣生氣,然后要搶回來,兩人就這么圍著池川繞,最后都快把池川繞暈了,才停下了。
裴知出了一身的汗剛到教室門口池川就取出紙給裴知擦汗,擦完后他抓著裴知的手看著掌心。
這次裴知沒有像以前一樣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除了以前的疤痕,今天連一道痕跡都沒有,他放開了裴知的手腕,溫聲說了一句,“今天很乖。”
“嗯。”裴知應(yīng)了一聲,然后跟著池川走進(jìn)了教室,“我答應(yīng)過你,不會再傷害自己了,不會食言的。”
早上的事情發(fā)生的事情裴知已經(jīng)不盡量去想了,他其實想通了很多,也知道梁煙和裴景之在爭什么。
他并不想要那些,他只希望未來能夠逃離那里,找一個沒人認(rèn)識他的地方然后簡簡單單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吃飯,周末去附近的公園逛逛或者在家趟一天,畫會畫。
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再堅持堅持,裴知在心里對自己說,裴知,再堅持一會。
早讀課剛下,池川扭頭就發(fā)現(xiàn)身后的位置上空無一人,他瞬間覺得有點心慌,他以為裴知去找許宸了,但是來的二班后門口并沒有看見裴知的身影。
見他這么著急許宸問:“怎么了?”
“裴知來找過你嗎?”
“沒有啊。”說完許宸才反應(yīng)過來,馬上從位置上起身,“裴知不見了?”
“嗯。”池川又問他,“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去哪里?”
這個問題把許宸難到了,之前裴知心情不好就會跟他一起翻墻買吃的,可是早上已經(jīng)買了一堆了,他想了一會還是不知道裴知會去哪里。
以前吃完東西后裴知要么就趴在座位上睡覺要么就是刷題,像今天這樣直接消失的還是第一次,他語氣有點焦急,“要不叫上江雪和楊渺我們先找找吧。”
“嗯。”池川應(yīng)了一聲,一中很大,除了彩虹橋還有裴知之前帶他去的許愿池他對其他地方并不熟悉,裴知也沒有手機(jī),要是他真的想走,誰都找不到。
池川剛走到樓梯口就迎面碰到了裴知,他的大腦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就已經(jīng)抓住裴知了,他用的力氣有點大,裴知不禁皺起了眉頭,本能地掙扎了一下。
“抱歉。”池川這才放開了裴知的手,他的視線停留在裴知的手腕出已經(jīng)有一道淡淡地紅痕了。
裴知見池川這么焦急還以為出什么事情了,他剛準(zhǔn)備開口問,就聽見后面一陣腳步聲,隨即許宸江雪還有楊渺都面露焦急地往這邊跑。
見到他的那一刻,他們?nèi)龓缀跬瑫r開口,“你去哪了?”
幾個人的聲音有點大語氣又特別著急裴知眼睛睜大了幾分,眼里透著迷茫,“我去了躺醫(yī)務(wù)室。”
這下幾個人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看裴知這迷茫的表情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事了,許宸又說:“下次你記得說一聲,池川都急成啥樣了,都跑二班來找我了。”
許宸雖然不知道昨天到今天早上裴知家發(fā)生了什么,裴知都好久沒有暴飲暴食了,能引起裴知情緒這么波動這么大,從池川的反應(yīng)來看事情肯定不小。
但是裴知從來都不跟他說,他也就沒有問能做的就是陪裴知翻墻出去買點吃的,他拍了一下池川的肩膀,什么也沒有說就跟楊渺還有江雪上一邊去了。
裴知把手中的塑料袋打開從里面拿出了碘伏和棉簽,他拉著池川坐在了樓梯的臺階上,把池川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打開碘伏用棉簽沾了一點就往池川手臂上那條劃痕上抹。
其實這道劃痕很淺,經(jīng)過這一個多小時早就已經(jīng)愈合了,但是看裴知這么認(rèn)真的給他涂藥,池川感覺自己的心軟成一片。
裴知的動作很輕很輕生怕弄痛池川,涂好后他才抬頭對池川說:“用手擋,你傻嗎?還好只是劃傷,萬一傷到手了怎么辦?你不是還要刷題嗎?”
池川沉默一會開口說:“我左手也能寫字。”
說完這句話裴知瞪了池川一眼,然后把碘伏和棉簽放在池川的手里拿起一旁的塑料袋就走了,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剛那句話氣到了。
池川趕緊追了上去,“我錯了,下次不會了。”
晚上回家后家里被收拾得一塵不染,被砸壞的東西也都補(bǔ)上了,連盆栽都好像一模一樣,仿佛早上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梁煙和黎歡坐在客廳里等著他倆。
裴知垂眸看著梁煙腳上的傷疤,這些傷疤在提醒他,早上的一切都是真的發(fā)生過的。
梁煙和黎歡誰都沒有提早上的事情,像往常一樣給他倆做了宵夜,今天做的都是他喜歡的,可裴知卻沒吃著味道。
吃好后,他從書包里面拿出了一個塑料袋遞給了梁煙,既然梁煙什么都不提,那他也不提,這樣才是最好的。
等他上樓后,梁煙才打開塑料袋,里面有碘伏還有一些涂抹傷口的藥,甚至還有淡疤的。
梁煙忽然哽咽了一下,緊緊地捏著塑料袋,朝樓上看了一眼,最后把手松開了似乎想通了什么。
后面這幾天,誰都沒有提那件事情,仿佛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梁煙比之前更忙了,有時候他跟池川下晚自習(xí)回家了梁煙都沒有回來。
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過下去,很快便到了校運會的前兩天。
校運會這幾天學(xué)校一向是管得最松的,除了每天早上必須簽到之外其他時間都很自由,但是太自由了容易出問題。
每年這個時候是學(xué)校抓早戀抓得最多的時候,這次還有上面的領(lǐng)導(dǎo)下來,學(xué)校為了防止早戀特意找了專家來學(xué)校辦了一場談早戀的弊端的講座。
大禮堂能容納的人數(shù)有限,這次主要針對的是高中部,初中部和高中部是隔開的,體育館都有兩個所以校運會自然沒有一起辦。
這次講座分為兩場,從后面往前面排,一班被安排到了下午。
池川沒有參加這次的講座,他被楊蕓飛叫到辦公室去了,應(yīng)該是因為競賽的事情,裴知在位置上坐了沒多久,許宸就彎著腰悄悄地從后排跑到了前排來。
裴知旁邊是空的,是給池川留的位置,不過池川來應(yīng)該也要結(jié)束了才來去了,江雪和楊渺就隔池川的位置沒兩個,許宸過來之后跟旁邊的同學(xué)商量了一下,然后他們?nèi)齻就坐在了一塊。
這個講座其實也沒有什么內(nèi)容,就是舉例早戀的壞處,裴知聽到一半就犯困了,他的頭靠在了椅子上,準(zhǔn)備找個舒服的姿勢睡一覺,誰知道他才閉上眼睛就聽見音響里面?zhèn)鱽硪痪湓挘巴詰偈腔蔚膽賽邸!?br />
他瞬間就驚醒了,這句話就像刺一樣,一下就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臟上,臺上的老師還在舉例說明,裴知眸光閃了閃,眼底透露著不安的情緒。
音響里的聲音不斷地傳入他的耳中,“經(jīng)過研究得出大部分同性戀者都患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他們內(nèi)心通常……”
接下來的內(nèi)容裴知一點也沒聽進(jìn)去了,他不是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其實其他人的眼光他早就不在乎了,他在乎的是喜歡上同性真的是因為心理疾病嗎?
這個答案,裴知是否定的,他不是因為生病而喜歡池川的,只是因為是池川所以他喜歡了。
講座結(jié)束后,楊渺和許宸還在說些什么,前面的內(nèi)容他都沒有聽到,只聽到最后一句。
楊渺問許宸,“同性戀真的是病嗎?”
許宸說:“不然呢。”
在其他人看來同性戀就是病,是畸形的戀愛。
出了大禮堂后裴知有點心不在焉的,許宸也察覺到了,他問了一下,可是裴知什么也沒有說,他們走了好幾步了許宸才感覺到手機(jī)震動了幾下。
他拿出來看是池川發(fā)過來的信息,讓他們先去吃飯,他還得一會才好。
這一路上裴知都沒有怎么說話,吃飯都安安靜靜的,吃到最后盤子里還剩一大半,許宸還以為他不喜歡又重新買了一份炸醬面回來。
裴知只是接過來拿著沒有動。
許宸也摸不清楚頭緒,還以為是裴知心情不太好,“那一會回教室再吃吧。”
出了食堂后他們從體育場這邊走,體育場旁邊有條連廊,很長一直連到了教學(xué)樓下面,平時他們吃完飯都會從這里走,今天也是。
許宸在前面走著,時不時偏頭看籃球場,今天應(yīng)該有球賽,籃球場上人很多,也很吵。
“喜歡男生真的是生病了嗎?”忽然聽到這句話許宸腳步一頓愣了幾秒后才轉(zhuǎn)頭去看裴知。
裴知坐在長廊的板凳上,手里的飯盒都快被他捏變形了,就那樣坐著垂著眸。
許宸其實是看不見裴知的表情的,裴知額前的劉海有點長了,這樣低著頭都看不見眼睛,他站在原地反復(fù)在理解裴知說的這句話。
下午的籃球場很熱鬧,幾乎每個球場都站滿了人,有跑步的時候鞋和地板摩擦的刺耳聲,有歡呼聲,還有哨聲,在這一刻許宸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
他終于知道了為什么從講座結(jié)束裴知就心不在焉的,情緒也不好,他就算再遲鈍也反應(yīng)過來了。
原來是因為裴知喜歡男生。
也是在這一瞬間他意識到了,裴知說的喜歡的人是池川。
他心里很懊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剛剛他怎么能說那樣的話呢,裴知應(yīng)該會難過吧。
他剛剛就算隨口一說,完全不知道會讓裴知這么難過,許宸掐了自己一下,以后他再也不亂說話了。
對于同性戀他真的沒有惡意的,喜歡誰,喜歡男生還是女生都是別人的自由。
站了好久后,許宸才拖著僵硬的步子超裴知走過去,坐在了裴知的身側(cè)。
兩人就這么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許宸盯著前面看了很久才舒了一口氣,然后偏頭看裴知。
“不是的,不是你病了。”許宸的語氣非常肯定,“你只是有喜歡的人了。”
“可是他是男生。”聽見這句話裴知還是沒有抬頭,只是手上的力氣忽然全部散掉了,塑料飯盒在這一刻恢復(fù)了原狀,表面上依稀可見的白色折痕。
好像這些折痕就像現(xiàn)在裴知的心情一樣,很亂毫無邏輯,深深地刺在了他的心臟上。
“有法律規(guī)定不準(zhǔn)喜歡男生嗎?”
“沒有。”
“國外都可以結(jié)婚的,說明這不是一種病,也不是你出問題了,這只能說明你荷爾蒙分泌過濃,這是青春期的正常現(xiàn)象的。”
“所以啊裴知,不奇怪的,你想喜歡誰都可以的。”
“可是……”
“為什么要想這么多呢?”許宸說:“我就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
許宸說:“如果讓你喜歡女生,你會喜歡嗎?”
裴知搖了搖頭,“不會。”
他其實也不喜歡男生,至少在池川出現(xiàn)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他只是喜歡池川而已,除了池川他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
“那不就對了。”許宸的語氣很認(rèn)真,“既然不會,那就不改,就按照自己的內(nèi)心走。”
裴知抬眸看許宸,難得在許宸臉上看見這么認(rèn)真的表情,有點較真還帶著氣憤,皺著眉頭嘴又開始不停的說:“那什么老師啊,肯定不專業(yè),他的話你別放心上,都是胡說八道。你喜歡誰想跟誰在一起我都支持你,江雪肯定也會支持你的。”
許宸的語氣一頓,他忽然站了起來接住了朝他們飛過來的籃球,然后用力丟了出去,再次偏頭看裴知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笑容,看起來和平常沒什么不同。
“裴知,你想喜歡誰都可以,這是你的自由。”
第54章 P-人潮擁擠
已經(jīng)十月中旬了, 這幾天圳北的天氣很好,裴知坐在長廊上抬頭看被太陽刺得閉了眼,他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反而笑得很開心。
許宸見狀毫不客氣地嘲笑葉書意, “也不知道你是啥病, 喜歡盯著太陽看的恐怕只有你一個了, 傻不傻?”
如果換做平常的話裴知肯定就懟回去了, 可是現(xiàn)在他只是笑了笑,“今天天氣很好。”
“嗯。”許宸覺得裴知真的是傻了,他搖了搖頭,“這幾天天氣都很好啊。”
這樣的好天氣讓裴知有點恍惚,好像每一次遇見池川都是晴天。
他閉著眼睛感受著籃球場上絡(luò)繹不絕傳來的吵鬧聲,感受著額前的劉海被風(fēng)吹動著,他覺得無比的放松。
果然啊,他還是喜歡夏天,因為冬天太寒冷了。
又坐了一會后, 裴知才轉(zhuǎn)頭對許宸說了一句, “謝謝。”
許宸聽到后也是一懵, 愣了好幾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還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我們都認(rèn)識多久了, 還說什么謝謝啊!”
裴知笑了笑,“謝謝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嗯。”許宸也笑了一下, 他偏頭看裴知, 自從池川來了之后他們好久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坐著過了。
裴知好像有點長胖了,原本凹陷的臉頰現(xiàn)在鼓起來了, 每一天都很高興的樣子,看來被池川養(yǎng)的很好。
他覺得裴知之前就像一盆花,一盆快要枯死的花,現(xiàn)在被滋養(yǎng)之后不僅活了,還開花了,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轉(zhuǎn)過頭后他盯著籃球場看了一眼,然后很小聲的說了一句,“裴知,要自由啊。”
許宸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小,裴知只能隱約聽到許宸說了句什么,他偏頭問許宸,但許宸卻又不肯告訴他。
兩人爭吵間,裴知忽然感覺到旁邊傳來的溫?zé)幔^就看見池川坐在了他的身側(cè)。
晚風(fēng)輕撫,池川的頭發(fā)被吹得有些亂,應(yīng)該是剛洗過臉,額間的發(fā)絲微濕,下頜線還有水珠順著往下流,就像夏日里剛從冰柜里拿出的冰汽水一樣。
裴知的心在冒著泡,因為池川的到來而翻涌。
池川偏頭對他笑裴知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許宸一轉(zhuǎn)頭就被裴知泛紅的耳尖吸引了視線。他愣了片刻才搖了搖頭,裴知的喜歡都這么明顯了,他之前是有多遲鈍啊,這都看不出來。
許宸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眼瞎了,難怪有時候江雪看他的表情那么無語,他好像確實沒有眼力見。
裴知看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結(jié)束了嗎?”
“結(jié)束了?”
“要參加了?”裴知又問。
“你希望我參加嗎?”
“為什么要問我?”裴知眸光閃了閃,目光還是沒有從池川身上移開。
池川偏頭看裴知,唇邊掛著笑意,“因為想聽你的建議對我來說很重要。”
一旁的許宸眼神震驚,表情有點復(fù)雜,渾身都不舒服,他以前怎么沒覺得這倆說話這么那啥呢。他肉麻地抖了一下,然后主動站到一邊去了。
這個電燈泡他不想當(dāng)了。
“你想?yún)⒓訂幔俊迸嶂謫枴?br />
如果換做以前池川一定會參加的,因為比賽場地在圳北,基本都是一中考場,不管什么競賽他都會參加,因為來一中就可以見到裴知。
可現(xiàn)在裴知就在他的身邊,參加這些競賽也沒有意義了,池川搖了搖頭,聲音混在這晚風(fēng)里顯得更加溫柔了,“我不想?yún)⒓印!?br />
“那就不參加。”裴知偏頭一笑,又問池川,“為什么以前參加呢?”
“因為……”池川語氣一頓,看向裴知的時候眼底的溫柔快要溢出來了,唇邊帶著笑意,右邊嘴唇上的梨渦也顯現(xiàn)出來了,“這是秘密。”
“不能告訴我嗎?”裴知有點好奇,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幾分,看向池川的時候眨了一下。
裴知的睫毛很密很長,這么看著池川,池川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撓了一下,拒絕的話到嘴邊也說不出口了,“過段時間再告訴你。”
裴知又追問,“那是多久啊?給個準(zhǔn)話唄。”
池川眸光一沉輕聲說:“下個隆冬吧。”
等到事情全部處理好,等到下一個隆冬,他就告訴裴知。
“那還有很久啊。”裴知情緒一下就低了下來,還有很長的時間啊,進(jìn)入冬天這段時間好像很長很長,可他愿意等,這么多年他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
裴知臉上又恢復(fù)了笑容,“那我等你隆冬再告訴我。”
等他倆說完了旁邊的許宸才咳了一聲,像是在找存在感一樣,裴知偏頭發(fā)現(xiàn)許宸隔他倆很遠(yuǎn),坐在長椅上雙手抱在胸前,一只腿放在長椅上,看著好像有點兇。
等裴知和池川都注意到他之后他才把腿放下,他冷著臉朝裴知那邊走了幾步。
裴知見到這樣的許宸還愣了幾秒,隨即嘴角上揚(yáng),許宸就不適合裝兇,因為一點氣勢都沒有,可能是長相的原因,他天生就是笑臉。
裴知和池川剛站起來,許宸就已經(jīng)走到他倆的身前了。
幾人對視幾秒后許宸忽然把裴知拉到了他的身后,裴知皺緊沒有,沒有搞懂許宸要干嘛。
許宸的語氣有點兇兇的,刻意壓低著聲音,為了讓自己看著更有氣勢,他踮了踮腳雙臂微微張開,“你記住裴知可是有我罩的,你要是敢欺負(fù)裴知的話,我可不客氣。”
說完還舉起了拳頭在池川面前比劃了幾下,裴知無奈扶額,他感覺有點丟人,然后拉著許宸的后衣領(lǐng),“閉嘴吧你。”
這話剛說完,許宸就裝不下去了,恢復(fù)了原本的聲線,“你抓我領(lǐng)子干嘛啊,我狠話都還沒說完呢?”
“趕緊走吧,你還嫌不夠丟人嗎?”裴知沒敢停,他怕再讓許宸跟池川待在一起指不定會說出什么話來,他就這個秘密,可能他一個不留神許宸這大嘴巴就說出去了。
他拉著許宸走了好遠(yuǎn)才回頭看了一下,池川彎身體去拿剛剛打包的那份炸醬面,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壓著聲音警告許宸,“你嘴巴嚴(yán)一點,他還不知道我喜歡他。”
許宸有點疑惑,不禁皺起了眉頭,然后從裴知的手里掙脫了,“你倆曖昧成這樣,池川不知道?”
“嗯。”裴知輕聲應(yīng)了一聲,有說,“你小聲一點。”
“知道了。”許宸這才把聲音放小了一點,“你打算什么時候跟池川說啊,要不要我?guī)湍悖俊?br />
“不用了。”裴知立馬拒絕了,“我有自己的節(jié)奏,你就不要參合了。”
“這樣啊。”許宸的語氣有點失落,隨即他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那我是第一個知道的?比池川還先知道?”
裴知愣了兩秒然后‘嗯’了一聲,好像確實是這樣的,許宸是除了他自己第一個知道。
許宸笑得一臉燦爛也不知道在高興啥,裴知沒忍住也笑了一下,“你收著一點,池川馬上過來了,別露餡。”
“好。”許宸把笑容藏了一下,就收住了三四秒然后又呲著大牙傻樂,邊笑還邊拍胸脯保證,“放心,我這嘴,保嚴(yán)。”
很快池川就追上了他倆,這條長廊真的很長,來來往往的人穿梭,裴知幾乎每天都在走,這條長廊每天都很吵鬧。
可在今天,他也成為了吵鬧的一員,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因為現(xiàn)在兩個對他很重要的人都在他的身邊,好像他暗無邊際連綿不斷堆積著積雪的世界因為暖陽的到來終于消融了一點。
這幾天他跟池川晚上都會跑回家,校運會也沒幾天了,裴知以前也沒有跑過,現(xiàn)在跑完五千米還是有點吃力的,他咬咬牙應(yīng)該能跑完。
不過,要是想追上池川的話,估計還要跑很久去了,他只能在剛開始跑的時候跟上池川,與他并肩。
最近家里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丁叔也不放心讓他倆單獨回家,晚上就騎著他的電瓶車跟在旁邊。
裴知和池川的書包都在他的后座放著,每次裴知落后的時候他都會騎著小電驢在旁邊鼓勵,裴知臉上的表情都會很豐富。
他喜歡這樣逗裴知,好像隱約回到了裴知小的時候,那時候的裴知會生氣會耍小性子,加上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真的很招人喜歡。
裴知在后面追著丁叔和池川,到最后兩百米的時候他才追上。盡管他已經(jīng)跑過很多次了,在最后這兩百米他的腳還是會有點軟,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裴知屏住呼吸,然后開始規(guī)律性的呼吸在為最后一百米沖刺做準(zhǔn)備。
手表上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裴知才慢慢放慢了步伐,停在了一個路燈前,他靠在路燈的柱子上,汗水不停的從他的額前流下,呼吸也特別的急促,心臟更是像要爆炸了一樣。
歇了幾分鐘他才的背才離開柱子,腳步踉蹌的朝丁叔那邊走,池川在他身側(cè)拉著他的手臂,還沒走進(jìn),他就聽見丁叔說:“今天不錯,有進(jìn)步,今天十七分鐘零三秒。”
這個成績裴知已經(jīng)很滿意了,不至于是倒數(shù),想拿成績估計也很困難。因為有體育班的人參加,每年校運會的金牌基本都被體育班包攬了,其他班競爭都是在爭第二名。
裴知喝了大半瓶水后才感覺喉嚨沒有這么干了,他靠在小電驢的后座,盯著池川看了幾秒又問丁叔,“池川用了多少秒啊?”
丁叔看了一下計時器,“十五分零兩秒。”
裴知之前看過運動會的成績,池川這成績應(yīng)該很可能拿第一名的。
他記得有年許宸也參加了5000米,那次許宸快累死了,他是湊人數(shù)的,本來是準(zhǔn)備隨便跑跑的誰知道江雪在旁邊給他加油。他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提著一口氣,最后沖到了第三名,代價就是肌肉酸痛連坐下腳都會顫抖像得了帕金森一樣。
那塊獎牌許宸在他面前炫耀了好久。
沒走一會就到家門口,丁叔把書包給他倆就騎著電瓶車回家了,進(jìn)到院子里后忽然裴知轉(zhuǎn)頭看向了池川,“我這人有點爭強(qiáng)好勝,除了你不想輸給其他人。”
池川笑了笑,揉了一下他的頭,聲音柔柔的,“那我贏給你。”
他不是想要金牌,而是想要池川。
這兩天梁煙回家要早一點了,他們到家之后基本都能看見梁煙坐在沙發(fā)上,每次裴知走到客廳看見梁煙心在那瞬間就會慌一下。
他十多年的人身里梁煙幾乎每天晚上就這樣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回家,無論他回來得多晚,只要梁煙在家就會像現(xiàn)在這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或者盯著電腦看。
所以他看見梁煙才會心慌,這個反應(yīng)幾乎是被刻進(jìn)了骨子里,腦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身體就自動預(yù)警。
梁煙最近好像有點疲憊即使化著精致的妝容好像都遮不住眼下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著有點憔悴,歲月還是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好像一瞬間就顯現(xiàn)出來了。
梁煙跟以前相比好像老了一些。
裴知靜靜的看了幾秒忽然開口說:“媽,我們回來了。”
梁煙聽見聲音這才抬頭看他們,眼神盡顯疲憊,聲音也像沒有力氣一樣,“給你們煮了宵夜,放好東西就下來吃吧。”
說完梁煙放下手上的書,起身的時候身體有點晃她下意識地扶了一下額頭。
裴知見狀快步都到了梁煙的身前,他想伸手去扶梁煙但是手卻懸在了半空,梁煙也站穩(wěn)了,抬頭看他的時候,裴知又把手收了回來。
梁煙抬眼看了裴知一會才開口說:“吃完宵夜就早點休息吧。”
裴知應(yīng)了一聲,“嗯。”
走了幾步后梁煙又回頭說:“過兩天就是校運會了吧,手機(jī)我放在你房間了,以后你可以自由支配。”
說到這梁煙頓了一下抬眸去看裴知的時候眼里多了幾分溫柔,“但是也別玩太久了,適當(dāng)?shù)耐嫱婵梢裕瑒e太沉迷了,還是以學(xué)習(xí)為重。”
裴知怔了怔神,等到梁煙的身影都消失在樓梯口了他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目光一直停留在梁煙剛剛站的地方,他喊了池川一聲,“你掐我一下,我怕我是在做夢。”
池川輕輕地牽住了裴知的手,裴知下意識地用了一下力扣緊了池川的手,“不是讓你掐我嗎?不疼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池川伸出另外一只手覆在了裴知的手上,溫?zé)崃⒓囱刂o貼的皮膚傳來過來,池川的聲音也在他的耳邊響起,“能感覺到溫度就不是在做夢。”
溫度源源不斷的從手上傳來,裴知感覺到一股暖流穿過全身,原本被凍住的血液現(xiàn)在好像又重新流動,
好像在這一刻,裴知和梁煙和解了。不,應(yīng)該是跟十七歲之前那個一直生活在隆冬的自己和解了。
裴知用力握緊了池川的手,是啊,他不可能做這么溫暖的夢的,這幾年他做的夢大部分都是噩夢,時常半夜驚醒,醒來的時候手腳都是冰涼的。
唯一做過溫暖一點的夢就是前幾天夢見池川的那個夢了,雖然有點難以啟齒,這個夢他也是突然就驚醒了只不過和以前不同的是,這次醒來他全是都發(fā)熱甚至可以說發(fā)燙。
想到這裴知的臉有點發(fā)燙,瞬間就放開了池川的手,磕磕絆絆地說:“我先上…上樓,放東西了。”
他腳步飛快地朝樓上走去,走到拐角之后直接跑了起來,迅速地跑到了房間放下書包后就進(jìn)廁所了。
等池川到房間后他才從廁所里出來,鬢角的頭發(fā)被打濕,校服衣領(lǐng)部分還有水漬,抬眼去看池川的時候眼睛通紅。
池川朝他走了一步裴知馬上往后退了一步。
“眼睛怎么這么紅?”池川腳步一頓,站在原地問裴知。
“沒什么。”裴知拿著毛巾擦臉逃避著池川的視線,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池川肩膀那塊,“就洗臉太用力了,把水揉進(jìn)了眼睛里。”
池川也沒繼續(xù)問下去了,“那下去吃宵夜?”
“嗯。”裴知點了點頭剛走了兩步又轉(zhuǎn)身朝書桌上走去,他的手機(jī)就放在書桌上,還有充電器和耳機(jī)。
裴知看了好半天才拿起手機(jī)揣進(jìn)兜里,眼睛里都帶著笑意,他快步朝池川那邊走了幾步,“我想喝牛奶。”
“給你熱。”
“要加蜂蜜。”
“嗯。”池川偏頭看他,語氣寵溺,“加加加。”
第二天一早收到裴知發(fā)來的微信還以為見鬼了,他剛睡腦子還有點懵盯著手機(jī)看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是裴知。
這段時間裴知找他都是那池川的微信給他發(fā)消息,打電話也是拿池川的電話打,他理所當(dāng)然的把池川的聯(lián)系方式當(dāng)成裴知的了。
其實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們倆幾乎天天都在一起,找到池川就相當(dāng)于找到了裴知,所以聯(lián)系誰并不重要。
早讀課一下許宸就跑來一班,他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來,程浩本來在趴著睡覺都主動給他讓了半張椅子。
許宸一進(jìn)教室就坐在了程浩讓出的那半張椅子上,“怎么回事?你把你手機(jī)從你媽那里偷了嗎?”
裴知被許宸的話氣笑,他把手機(jī)從兜里拿出來,“不是偷的,我媽自己給我的。”
許宸盯著裴知的手機(jī)看然后伸手掐了自己一下,感受到疼痛感后他才開口說:“你媽……你媽怎么突然不管你了?”
“不知道。”裴知搖了搖頭,梁煙對他的態(tài)度突然轉(zhuǎn)變這么多他是沒什么頭緒的,只能隱約猜到是黎歡的功勞。
至于黎歡怎么跟梁煙說的,說了些什么他一點都不知道,只是覺得他很幸運,在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遇見了池川,讓他有了點希望。
其中的原因他也不想去猜了,現(xiàn)在一點一點在變好,這樣就夠了。
校運會倒計時兩天,學(xué)校組織練操也更加勤快了,幾乎吃完飯許宸就得去操場上了,這兩天許宸一直在抱怨,聽得裴知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為什么你們一班就不用練啊,學(xué)校也太沒人性了,臨時抱佛腳也不用一練練四小時吧。”許宸生無可戀,眼睛里都沒了光,“我第一次這么想上晚自習(xí),我承認(rèn)是我以前不懂得珍惜,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上晚自習(xí)。”
“得了吧。”裴知聽不下去打斷了他,“晚自習(xí)天天讓你刷題你又要嚎了。”
“現(xiàn)在我寧愿去刷題,刷題還能偷偷懶。”許宸往操場上看,一眼就找到了楊國嚴(yán),“在這楊國嚴(yán)出動整個教務(wù)處在這里盯著,誰敢偷懶啊。”
“再堅持一下,還有三天就結(jié)束了。”許宸拖著沉沉的腳步找到了他們班的方陣,然后一臉羨慕的看了裴知一眼。
裴知拉著池川的手一起給他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操場里是真的熱鬧,除了每個年級的一班幾乎全都在了,音樂聲響徹整個操場,有點班級還在清點人數(shù)有點班級已經(jīng)在跟著音樂練了。
這好像是一中這幾年來最重視的運動會了。
開幕式早上八點開始,他們必須得七點十分就到操場了,裴知被池川叫醒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又倒在了床上。
沒辦法池川只能把又倒下去的裴知拉起來,給他床上鞋之后又把裴知拉去廁所,給他擠上牙膏。
裴知迷迷糊糊地,拿著牙刷就往嘴里塞,刷了幾下后眼皮又垂了下來,腦袋一沉就靠在了池川的肩上。
池川感覺到肩上一沉,抬眸看向正前方的鏡子才發(fā)現(xiàn)裴知又睡著了,他趕緊刷完然后捧著裴知的腦袋給他刷牙。
一直到車上裴知都還是迷迷糊糊地,靠在車窗上就睡著了,丁叔通過后視鏡看笑了一下,然后對池川說:“都被你慣懶了,再這么下去吃飯都要喂了。”
池川笑了一聲,拿了一個靠墊墊在了裴知的腦袋下面,“那我就喂他。”
丁叔不禁感嘆:“有個哥哥真好啊。”
沒幾分鐘就到了學(xué)校門口了,裴知這才真正醒了過來,他這幾天太累了,每天晚上都跑五千米,昨天睡了四個小時左右,早上睜開眼睛的那瞬間他都想請假了或者翹課算了。
可是一想到他今天還要作為學(xué)生代表去發(fā)言就打消了這兩個念頭,一中很重視這次的運動會,他如果臨時逃走的話,估計得被楊國嚴(yán)罵得狗血淋頭。
很有可能還會被處罰,什么市三好啊,他也別想了。
不過想比這些還是發(fā)脾氣的梁煙更可怕一點,最近他好不容易才自由一點,他再也不想過回之前的生活了。
放好書包后他們就朝操場走去,才走到樓梯口就碰見了跑得氣喘吁吁的許宸和楊渺,兩人跑得飛快裴知剛準(zhǔn)備叫他倆就已經(jīng)消失在樓梯上了,但聲音還是從上面飄了下來。
“要點名了。”
“艸,我早餐都沒吃呢。”
裴知看了一眼時間,好像確實要遲到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七點零六分了,還剩四分鐘。
點名整理方陣足足用了半個小時他們才從操場上朝體育場出發(fā),裴知是學(xué)生代表走在最前面的方陣,去之前裴知對池川說:“等下結(jié)束,我來找你。”
池川應(yīng)了一聲,“好。”
開幕式還是那么無聊,裴知站在最前面如果不是有攝像機(jī)在拍的話他應(yīng)該就睡著了,臺上校長的聲音太催眠了,時不時加重的語氣都能讓他的瞌睡被嚇沒。
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輪到他上臺發(fā)言,像這種發(fā)言裴知從小到大不知道講過多少次了,熟悉到已經(jīng)不用寫稿子都能脫口而出了。
池川在臺下注視著裴知,臺上的裴知穿著校服,意氣風(fēng)發(fā),他曾經(jīng)站在臺下看過無數(shù)次,每一次看他都會更心動。
運動會開幕儀式結(jié)束后人潮人海,裴知看著這密密麻麻的人群擠了好久擠出來,他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池川,他從兜里拿出手機(jī)給池川發(fā)消息。
F:在哪?我去找你
那邊很快就回了過來:待在原地別動,我很快過來
F:人這么多你找得到我嗎?
沒過一會,他的手就被人牽住了,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溫度,回頭便看見池川笑著說:“找到了。”
第55章 P-美學(xué)定義
體育館上人來人往, 裴知被人拉著手腕往出口那邊走,他和池川幾乎是肩并肩走著,到出口那塊, 人漸漸少了。
他們站在門口旁邊的健身器旁等著許宸江雪他們。
校運會期間學(xué)校允許使用手機(jī), 很多人都明目張膽的在楊國嚴(yán)眼皮底下玩, 有的不怕死的還沖到楊國嚴(yán)面前去抓拍, 只是這一會功夫就已經(jīng)有好多表情包了。
許宸這人還沒到, 就給裴知發(fā)了很多楊國嚴(yán)的表情包,不止楊國嚴(yán)很多老師都有,裴知的微信消息一下就99+了。
他點開許宸的聊天窗口暫時把許宸屏蔽了,手機(jī)一直在他口袋里震動個沒完。
裴知靠在引體向上的器材的桿上,盯著池川看了幾秒才開口問:“這里這么多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池川語氣親昵,“因為是你。”
剛剛裴知也一直在找池川,可是體育場里人真的太多了,整整二十一個班,將近一千多人。裴知眼睛都要看花了, 他真的不知道池川是怎么找到他的。
或許裴知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 池川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人海中這么找他, 就只是為了看他一眼。
他還在一中那會,因為是轉(zhuǎn)校生的緣故被分到了十三班, 與一班隔了很遠(yuǎn)的距離, 每次課間池川都會隔著老遠(yuǎn)偏頭找人。
他最喜歡的是周一,因為周一國旗下的講話裴知很大概率會上去發(fā)言,這個時候他只需要抬頭就能看見裴知。
裴知心上一跳, 把目光從池川身上移開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一種他跟池川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很久的錯覺,可是為什么那天在長廊里池川看見他會露出驚愕的表情呢。
“池川。”裴知忽然叫了一聲, 偏著頭就這么靜靜地盯著池川看,猶豫好久后他才開口,“你以前見過我嗎?”
突然這么一問池川也是一愣,他偏頭的動作都遲鈍了幾分,他的眸光閃了閃,不知道怎么開口。
裴知的目光一直盯著池川,試圖從池川的表情看出什么,他正看得認(rèn)真,忽然被人拍了肩膀,“走走走吃飯,我快餓死了。”
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除了許宸沒誰敢這么拍他肩膀了。
自從知道裴知喜歡池川后許宸的眼力見長了不止半點,他馬上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他把手從裴知的肩膀上放了下來,然后小聲的問了句,“咋了啊?氣氛好像有點僵啊!”
裴知沒有從池川的表情上捕捉到什么,他垂了垂眸有點失落,他更希望池川記得他。
“沒什么,你怎么這么久才出來,江雪呢?”
“別說了,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她,他說不跟我們一起。”許宸的語氣充滿了失落,還往體育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的時候又恢復(fù)了笑容,“趁現(xiàn)在還有很多沒人出來先去食堂了,不然等下食堂又爆滿。”
“嗯。”裴知應(yīng)了一聲抬眸看池川,“走吧。”
他們剛剛的那個話題因為許宸的到來而不了了之了。
吃完飯他們回教室拿了一些東西就往體育場那邊走,一點鐘就開始比賽了,時間安排得很緊迫。
一班的位置在看臺最邊上最后三排,裴知抱著他的畫冊坐在了墻角的那個位置上,很安靜,也不會有人從他旁邊經(jīng)過,他可以安心的畫畫。
他跟池川參加的項目都不多,除了五千米程浩只給他倆報了4X400男子接力賽,五千米在倒數(shù)在最后一天早上,接力賽在倒數(shù)第二天去了,前面幾天他還挺閑的。
一班大部分人都抱著習(xí)題集再刷,觀賽加油都不積極,程浩看著買來的加油棒都被扔在一旁,嘆了一聲氣。
許宸這人閑不住很快就提了一大口袋飲料過來,饒了好幾圈才把飲料遞給了江雪,主要是楊蕓飛也在這,他不好表現(xiàn)得很明顯所以他給周圍所有人都送了飲料。
最后到裴知這里就只剩下三瓶可樂了,裴知不太喜歡喝可樂,扎嘴,他又把可樂還給了許宸。
許宸又把這瓶可樂遞給了一旁唉聲嘆氣的程浩,“怎么了,嘆啥氣啊?”
程浩接過可樂猛喝了一大口,“有比賽都叫不動,去了也是做做樣子……”
這句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尖叫聲打斷了,現(xiàn)在正是男子一百米,隔壁幾個班都扯破嗓子在喊加油,而他們班呢,一個個不是看書就是在刷題。
程浩是覺得真的鬧心,喊他們?nèi)ケ荣惗家吆镁茫械娜嗣侄忌蠌V播了還在慢吞吞地磨,這才剛開始啊,他們班上就這么死氣沉沉的,就連班主任都喊不動。
許宸拍了一下程浩的肩膀,“你也別嘆氣了,盡力就好。”
“嗯。”程浩握著那半瓶可樂往后靠,他本來以為這次班上的人會積極一點,可是現(xiàn)在看來除了學(xué)習(xí)好像沒有什么能讓他們上心,盡管他已經(jīng)很努力讓班上參與進(jìn)來,好像并沒有什么用。
一班的人不在乎運動會上的獎牌,他們只在乎競賽上的獎牌,只在乎參加什么比賽能獲得保送資格,其他的與學(xué)習(xí)無關(guān)的他們什么都不在乎。
程浩也懶得管了,隨便吧,他只要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做好了就行了,想在短時間改變一個班的氛圍太難了,就像內(nèi)向的人不可能在幾天內(nèi)就變得開朗活潑。
或許是想開了程浩跟著許宸跑到了二班去,二班和一班完全是兩種氛圍,大部分人都趴在看臺的欄桿上為他們班上正在比賽的選手加油。
程浩和許宸過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一班和二班在爭最后一名,兩人跑得不分上下,其他幾個班的都已經(jīng)跑完了只剩這兩人在追趕,最后這個‘第一名’還是落在了一班。
二班其實比一班好不了多少,但是他們至少團(tuán)結(jié),贏不贏其實無所謂盡力就行,反正他們也是參與參與也跑不過體育班的。
許宸喊得嗓子都啞了恨不得上場去跑,程浩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你這么想下去跑怎么不報名啊?”
“我報了兩百米,八百米,跳高,跳遠(yuǎn)。”許宸說,“5000米我們班是擺爛的狀態(tài),年年都走不完。”
說到這程浩終于笑了,忍不住拍了一下許宸的肩膀,“巧了,我們班也是。”
“今年你就放心吧。”許宸偏頭看了一下坐在最角落里的裴知和池川,“肯定不會墊底了,說不定還能拿個獎牌回來。”
“我也有這種預(yù)感。”程浩的語氣有點激動,之前裴知和池川下午跑的時候他計過時,池川5000的速度比體育班的還快十多秒呢,所以其他的項目他都沒給池川和裴知報生怕浪費了他倆的體力。
接力賽是實在湊不出人了,問誰誰都不答應(yīng),他這才去問了池川和裴知,再加上他還有楊渺這才湊齊了。
“我們班這會能不能崛起就看裴知和池川了。”
“你以前怎么不找裴知啊,你找他他肯定答應(yīng)你的。”許宸說,“裴知這人不知道拒絕,你只要說他肯定會答應(yīng)的。”
“以前我也跟他不熟,而且……”程浩偏頭看了裴知一眼,“我以為裴知會很難相處,畢竟在一班他每次都是第一名,我還以為他跟其他人一眼,眼睛都長頭頂上。”
聽到這許宸忍不住笑了,“其實裴知很好相處的,只要你夠不要臉,總能說上話的。”
“我算是知道為什么你能跟裴知做朋友了。”
“為什么?”
“你自己說的啊。”程浩臉都要笑爛了,“因為你不要臉啊。”
許宸馬上亮出自己的拳頭,露出兇狠地表情,“小心我湊你啊。”
程浩肚子都笑痛了,難怪裴知喜歡跟許宸一起玩,許宸這人是真的很逗,跟一班的勾心斗角相比,許宸簡直算‘傻白甜’了,性格大大咧咧的又很義氣。
因為下午江雪有比賽,許宸一直在最前排的欄桿那守著,體育場下面沒有下午比賽的號碼簿他下不去,只能在上面給江雪加油,他還特意做了一個小橫幅。
江雪在最后一場比賽去了,許宸和程浩早早的就在那里等,今天太陽那么大,欄桿那里剛好被曬著,兩人想感受不到一樣,一直在揮舞著手中的加油棒。
裴知今天下午畫了一下午的畫,在這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畫畫,不用擠在矮小又昏暗的閣樓,之前許宸說他的話色調(diào)都很暗,有些看著有點壓抑。
許宸說的沒錯,光會影響他的色感,他之前的畫都是在閣樓畫的,因為閣樓很暗,他調(diào)出來的顏色也很暗,有些畫面加上灰暗色調(diào),看著真的很壓抑。
他也畫過明艷的畫,可是那些畫都在那個下午被燒掉了,從那之后,他的畫好像一直都是灰暗的。
裴知偏頭看池川,池川靠著椅背頭靠在了后面的墻上,雙手環(huán)著放在胸前,戴著耳機(jī)閉上了眼睛。
看臺上的風(fēng)有點大,他額前的劉海被掀了起來露出額頭,這樣看著好像比有劉海的時候顯得成熟一點,側(cè)臉的的線條看著更流暢了。
裴知快速翻了一頁然后快速地打了一個草稿,池川其實很難流露這么放松的姿勢,可能是因為裴知就在他的身邊,所以他覺得格外的安心。
忽然池川的眼皮動了一下,像是要醒了,裴知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被池川捉住了,對視的那一秒,裴知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池川從椅背上起身活動了一下關(guān)節(jié),裴知的視線不禁被池川那雙修長的手吸引。
他這才注意到池川的手好像很大,也很長,難怪每次池川牽他的手的時候他會感覺到很溫暖,原來他的手都被包裹住了。
他正想得出神,池川忽然開口問他,“在畫我嗎?”
“沒……沒有。”裴知聽見這句話立即回了神,眸光不自然地閃了一下,馬上否定了,“誰畫你了。”
“不是畫我嗎?”池川偏頭看裴知忽然笑了一下。
“不是。”裴知把畫冊關(guān)上,然后緊緊地抱住了懷里像是怕池川會搶他的一樣,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池川沒忍住笑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準(zhǔn)備揉裴知的頭,可他剛一抬手,裴知就躲開了。
“躲什么?”
裴知沒有說話把手中的畫冊抱得更緊了,身體往外偏像是做好了跑的準(zhǔn)備。
“我不搶。”
“真的?”
“嗯。”池川說,“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好像確實沒有,裴知這才放松下來,這本畫冊如果提前被池川看見的話那就不能算是驚喜了,所以他得藏好。
“那你也不準(zhǔn)偷看。”
“不偷看。”池川語意帶笑,這才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頭,“想畫就畫吧,我保證不偷看。”
裴知這才把身體坐正了,他打開畫冊,把書包放在身側(cè)翻出馬克筆開始上色,好像這本畫冊上的所有畫都是明艷的,色感非常豐富。
因為池川,他開始感受到色感,他的畫開始變得明艷又張力。
池川就是他的繆斯。
第56章 P-沉睡記憶
很快就到了運動會第三天, 很多單人項目也都比完了,今天進(jìn)行的項目注意是一些費體力的,比如四百米、八百米。
前兩天程浩還拉著許宸去一樓大廳的公示墻上看積分, 他們班毫不意外的榮獲了‘第一名’當(dāng)然了是倒數(shù)第一名, 原本一直是倒數(shù)第二的二班今年居然到了倒數(shù)第四。
程浩心里十分不舒服, 今年分出了兩個藝術(shù)班, 很多藝術(shù)班大部分是女生, 參加的項目也不多,積分自然就少,二班今年又來了幾個猛的,得了幾塊獎牌積分就往上漲了一波。
“別嘆氣了,至少你們今年不是鴨了。”許宸拍了一下程浩的肩膀安慰道:“等到明天你們揚(yáng)眉吐氣的時候就到了,一個金牌十二分哎。”
許宸語氣一頓,指了一下公示欄,“一下就到倒數(shù)第九了。”
“什么倒數(shù)第八。”程浩的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明明就是第十二名。”
“瞧把你能耐的。”許宸笑了笑, 然后跟著程浩從側(cè)門溜出了運動場。
運動場正門前面是一個大廣場, 很多人都在擺攤, 這幾天管得都比較松,只要開始和結(jié)束都簽到基本上都沒有什么事, 但是要想溜出學(xué)校去還是有點嚴(yán)的。
廣場上有好多個保安在巡邏, 基本上很難從他們的眼皮底下溜出去。
許宸在廣場上逛了一圈然后就拿出手機(jī)給裴知打視頻,打了好幾個裴知都不接,沒辦法許宸只好往下滑點開池川的消息框然后打了視頻過去。
池川剛好在玩手機(jī)看見許宸打過來的視頻后很自然地接通就把手機(jī)遞給了裴知, 電話那頭許宸的聲音馬上就傳了出來, “你還在畫啊?”
裴知畫得十分專注,聽到許宸的聲音還嚇了一跳本能般地關(guān)畫冊, 等他偏頭才看見許宸在手機(jī)里他這才放下心來,“有事?”
“出來吃東西。”許宸把鏡頭翻轉(zhuǎn)對準(zhǔn)廣場上的小吃攤,裴知看見這些小吃攤的那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在哪啊?”
“大門口這。”許宸的語氣帶著一些無奈,“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有嗎?”裴知想了一下,好像是有吧。
這兩天許宸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次數(shù)少了一點,他以前都沒怎么參加運動會的,有一年他在參加競賽,有一年梁煙給他報了補(bǔ)課班,有一年他被梁煙關(guān)在了房間里。
唯一參加的那年他也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候他跟一班的人一樣,坐在這里但還是在刷著題,那個時候許宸也會跟他說話,可是他興致不高,回到許宸的話也非常敷衍。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好像就是在遇見池川的前兩個星期,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抑郁癥很嚴(yán)重了,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傷害自己來逃避考試。
見裴知在發(fā)愣,許宸又問了一遍,“你來不來?不來的話我給你倆帶點?”
“來。”裴知這才回了神,把畫冊收好放進(jìn)書包,散落在座位周圍的鉛筆還有馬克筆也被他逐一撿起放進(jìn)了書包里。
他書包里放的東西很多看起來特別鼓,池川把書包接了過來背在了肩上,“走吧。”
池川的動作太自然了,裴知眸光忽然閃了閃,嘴角上揚(yáng),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個什么勁,就是覺得被書包這個舉動有點親昵了。
他倆下去的時候剛好碰到了楊蕓飛還有其他班的班主任站在公示欄那邊看著積分榜,他們要想出去就必須得穿過大廳,然后從側(cè)門溜出去。
大廳里的人不多,他跟池川都放慢了步伐,準(zhǔn)備趁楊蕓飛和一眾老師不注意溜過去,誰知道他倆剛走到一半楊蕓飛就偏了頭,立即就注意到了他倆,“你倆干啥去?”
運動會期間其實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但是他倆背著書包太可疑了,像是要溜出去一樣。
裴知大腦高速運動,忽然他的余光瞟到了正在跑四百米的楊渺,“給楊渺加油。”
“加油背書包干嘛?”
“送水。”
楊蕓飛這才沒問什么,剛準(zhǔn)備讓他倆走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倆是后勤的嗎?”
“是啊。”裴知答的很順口,一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露出來。
楊蕓飛見裴知答的這么迅速她都有點疑惑了,但她也沒有追究這么多,就讓他倆過去了。
裴知拉著池川的衣服快速地朝跑道旁走,走出好遠(yuǎn)后他忽然聽到池川輕笑一聲。
裴知抬眼看池川就看見池川連眼睛都帶著笑意,他不禁拍了一下池川的手臂,“笑什么?”
“沒什么。”池川的聲音也帶著笑意,偏頭看裴知的時候眸光隱隱閃動,嘴角一直在上揚(yáng)。
他說這話裴知顯然是不信的,剛剛分明是在笑他還不承認(rèn),裴知瞪了池川一眼然后甩開了的手臂,就往跑道那邊走。
他走的很快,一會就到了終點那邊,楊渺剛跑完,正站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其他班跑完都有后勤部地遞毛巾遞水,好像只有楊渺一個人站在那里,用手擦著汗,現(xiàn)在裴知好像懂了為什么程浩坐在他前面的時候會不停的嘆氣了。
他們班的人好像真的很冷漠,也包括他自己。
裴知是真的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他覺得很累,也很難去維持人際關(guān)系,所以他對誰都很禮貌對誰都很客氣,可是真的的朋友是不需要這么客氣的。
他自己都那么糟糕了,真的沒有精力再去維持人際關(guān)系,有時候他跟江雪都不怎么說話的。
他跟江雪也算是一塊長大的吧,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在同一個班,認(rèn)識的時間特別長,他看江雪有時候就像照鏡子,可是江雪還是跟他不同的。
他的肩上寄托著梁煙的希望,不論是愛還是恨都壓在他的肩上,所以裴知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很冷漠的人,從來不多管閑事。
想到這,裴知忽然愣了一下,他好像還是管過閑事的,好像很久之前了,好像是初中那會吧。
應(yīng)該是初一,那時候梁煙還沒給他施加這么大的壓力,那時候的他好像比現(xiàn)在好一點,沒有那么糟糕。
他記得他好像送出去一把傘,太具體的情節(jié)他好像記不太清楚了。
以前的很多事情裴知都選擇性的忘記了,也許是最近斷了藥的原因,有些回憶又在他的腦海里面浮現(xiàn)出來,忽然他的腦海里面閃過一抹鮮艷的橘色。
裴知忽然眸光一閃,他好像記起來,為什么要送那把傘。
那天丁叔有事情沒有來接他,讓他自己打車回去,雨下得很大,正門那邊堵車很嚴(yán)重,他站了很久都沒有打到車于是他便往后門這邊走。
對比前門后門這邊就冷清多了,除了一些教職工的車基本沒什么車經(jīng)過,他等了一會便覺得走回去,從這邊到他家并不算太遠(yuǎn),最多四十分鐘他也到家了。
那時候一中附近的老舊居住區(qū)還沒有拆掉,那邊基本上都是比較矮的樓房,最高六層。
堵車的時候丁叔就會走這條道雖然窄一點但是總比堵車好,走的多了裴知也就記住路了,這邊很多樓都不住人了,只有樓下還開著一些餐館和超市。
裴知撐著傘走著,時不時有人騎電瓶車經(jīng)過,這片的樓以及很舊了原本白色的墻皮以及變成了土黃色,有些地方甚至變成了褐色的,盤根錯雜的電線被掛在墻上,墻皮上被貼滿了各種各樣的廣告。
走了一段路后要稍微熱鬧一點了,他之前也來過這一塊,這片有一個非常有名的補(bǔ)習(xí)班,是專門攻克競賽的,梁煙帶他過來上了幾節(jié)課。
其實裴知是很喜歡補(bǔ)習(xí)班的老師的,說話很親切,講題的方式也很新穎,可是梁煙不喜歡這邊的環(huán)境,只上了幾節(jié)課后就給他找了家教,好像他必須得在梁煙的眼皮下梁煙才會安心一樣。
天空中時不時閃電,裴知抬頭看了一下,好像天也慢慢黑了下來,他一直都有點懼怕黑暗,所以步伐也加快了很多,剛走沒一會,他就看見路邊的臺階上好像坐著一個人。
或許是這一片太安靜了吧,裴知經(jīng)過他旁邊的時候好像隱約聽見了哭泣的聲音,沒走幾步他就駐足回頭看著身后那個坐著臺階上的人。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時不時傳來驚雷,他看了一會心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撐著傘就往臺階上走過去。
等他走進(jìn)了才發(fā)現(xiàn)坐在臺階上這個男生跟他一樣穿著一中的校服,剛剛經(jīng)過的時候他沒有認(rèn)出來。
他的目光停留在這個男生身上,他不知道這個男生為什么會哭。
他剛剛之所以沒有認(rèn)出一中的校服是因為這個男生身上的校服已經(jīng)從白色變成了淡灰色,應(yīng)該是摔跤了吧。
不知道在哪里摔了,摔得這么慘,鞋子都不見了一只,褲子也被撕破了,膝蓋上還在留著雪,就連書包的背帶都被扯壞了。
裴知盯著這個男生的傷口看了一會。
雨還在下著,因為是老街道的原因排水做的不太好,街道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很深的積水了,黃豆般大小的雨點不斷的往下砸,濺起的水花往旁邊砸,很快他的校服也被這些污水染上了印子。
那個男生雙手抱著膝蓋把頭埋在了膝蓋上,雨水聲太大了,裴知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哭。
他往那個男生那邊走了幾步,然后把傘擋在了他的身前,街道上濺起的水花很多都濺到了這個男生的身上,今天風(fēng)很大,一直被雨林,應(yīng)該會感冒吧。
他偏頭看了一下天空,等他再次回頭的時候看見男生的手動了一下,然后抬起了頭,在看到眼前黃色的傘后呆滯了很久才偏頭看他。
對視的那一刻裴知感覺心上一跳,這個男生的眼睛很亮,即使眼眶發(fā)紅眼睛卻依舊明亮,在這灰暗的雨天這雙眼睛依舊清澈透亮。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對方,忽然他手上的手表震動起來,是丁叔在定位,他這才看了一眼時間原來已經(jīng)六點半了,他在這里已經(jīng)站了半個多小時了。
沒一會他就看見遠(yuǎn)處的街上熟悉的車,丁叔來接他了。
他握住傘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然后又忽然松開,他把傘遞了出去,笑著說:“以后別在摔跤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丁叔的車就停在了他們的前面,車燈很亮,裴知這才看清楚了這個男生的臉,沒等那個男生說話他便把傘放下了,然后弓身跑進(jìn)了雨里打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裴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只是在這瞬間他覺得這世界上像這么孤獨的有他一個就夠了,所以他把傘遞了出去,希望那個男生別再淋雨了,也別再摔跤了。
裴知其實是記得這件事情的,只是具體的情節(jié)想不起來,記憶中的那個男生他也想不起來了,明明他都看見臉了啊。
可是他現(xiàn)在想起來了,就算他記不清楚那個男生的臉,但卻一定會記得那雙眼睛,他沒有在第二個人身上看見過那樣清澈的眼睛。
他正想得出神,忽然手腕被人抓住了,隔著校服他都能感受到溫度朝他傳過來。
他偏頭就對上了池川的眼睛,這一刻池川的身影好像和那個坐在臺階上的男生重合了,這雙眼睛一直都沒有變,一直都是清澈又透亮。
裴知忽然覺得心里涌上了一股情緒,他的鼻頭有點發(fā)酸,就這么看著池川看了很久。
池川被這么盯著還以為是裴知還在為剛剛的笑生氣,他會笑完全是高興,裴知的狀態(tài)最近越來越好了,眼睛里的情緒也越來越多了。
照這樣下去,應(yīng)該很快就會擺脫抑郁癥了。
“我剛剛真的沒有在笑你。”池川臉上的笑容收了收,語氣很溫柔,“我只是很開心。”
“為什么開心呢?”裴知問。
“沒有為什么,看見你我就開心。”
裴知的眼眶有點濕潤,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然后叫了一聲,“池川。”
“嗯。”池川應(yīng)了一聲,“我在。”
“以前認(rèn)識我嗎?”裴知忽然開口問。
聽到這個問題池川臉上的表情明顯一頓,眼睛不自然地往下看,這次裴知從池川臉上看見了驚愕還有一點慌亂,這個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
等池川再次抬眼看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恢復(fù)如初,看了他幾秒才開口說:“不認(rèn)識。”
聽到這個答案是在裴知意料之內(nèi)的,剛剛池川的那個反應(yīng)他就已經(jīng)猜到了。
為什么要說不認(rèn)識呢?
裴知又盯著池川看了幾秒,這次他沒有從池川的臉上看見情緒起伏,好像池川是真的不認(rèn)識他一樣。
他好像被忘記了兩次。
裴知不甘心便又問了一句,“你初中一直在京西讀的嗎?”
池川點了點頭,“嗯。”
這次裴知確定了,池川沒有忘記。
不知道為什么裴知覺得心里有點堵,然后別開了目光,很小聲的說了一句,“池川,騙子。”
第57章 P-心跳靠近
終點這塊人很多, 廣播里的音樂幾乎充斥著整個體育場,池川只是隱約聽到裴知好像說了什么,但是他沒有聽清楚具體是什么。
裴知背對著他把手從他的手里抽了出來, 走了好幾步之后又回了頭, 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嘆了一口氣然后就把書包拿了回去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池川愣了幾秒, 裴知都已經(jīng)走出好幾步了, 他才反應(yīng)過來去追。
看著裴知的背影,他知道裴知生氣了。
裴知其實也不是生氣,只是暫時不想跟池川說話而已,他又想起那個下午他跟池川搭話的時候,那個驚愕的表情。
原來不是忘記了,是沒想到嗎?
他拉開書包拉鏈把昨天許宸給他的水拿了出來遞給了楊渺。
楊渺坐在草坪上,看到水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才抬頭看裴知,眼中好像是不可思議,他愣了幾秒才從裴知的手里接過水, 然后說了一句:“謝謝。”
沒一會池川也過來了, 楊渺喝了幾口水又緩了一會才問:“你們怎么下來了?”
“本來是想溜出去的, 被班主任逮到了就冒充了后勤。”
“班主任沒懷疑?”楊渺也覺得有點驚奇。
“懷疑了。”裴知笑了笑,也坐在了草坪上, “可能不相信我會說謊吧。”
“也是。”
這個楊渺深有體會, 他沒坐在裴知前面之前也不太了解裴知,只覺得裴知就是老師眼中那種成績好又乖巧遵守校規(guī)校紀(jì)的三好學(xué)生。
直到有次他值日的時候看見裴知和許宸翻墻進(jìn)來,他看得眼睛都快掉下來了, 裴知翻墻的動著簡直太熟練了, 而且那塊還是監(jiān)控死角,只要經(jīng)常溜出去的人才知道。
那次之后調(diào)座位他就跳到了裴知的前面接觸了之后他才了解了一點裴知。
“許宸那他們在外面吃東西, 要一起去嗎?”裴知感受到了池川的目光但是他不想去看,就偏頭問了楊渺一句。
“我再等兩分鐘,等成績出來再去。”楊渺往檢錄處那邊看了一眼,又說:“感覺能有名次。”
他這句話剛說完廣播的聲音就笑了一點,“下面宣布高二年級組男子400米獲獎名單,第一名高二十七班羅強(qiáng),第二名高二十七班……第六名高二一班楊渺。”
聽到自己的名字楊渺幾乎瞬間就站起來了,對著空氣打了一套拳,“我鞋都要跑出火了。”
楊渺看著很興奮,語氣也挺激動的,“雖然是第六名,但好歹也積兩分啊,等明天在來幾分,我們班就不是倒數(shù)第一了。”
他剛準(zhǔn)備開口搭話兜里的手機(jī)就震動起來了,他沒有拿出了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他接了電話之后一個非常著急的聲音就傳來出來,“你們怎么還沒出來啊,快二十分鐘了。”
“二十分鐘我燒烤都要吃兩輪啊……”裴知開了外放,楊渺和池川都聽見了,楊渺馬上就答話,“你倆等著吧,馬上就來。”
“趕緊的。”
許宸又說了好幾句話才掛掉,裴知把手機(jī)放進(jìn)兜里拉了一下書包帶子準(zhǔn)備站起來他的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只手,他順著這只手往上看,就看見池川的表情中好像藏著期待。
如果他不拉的話一定能從池川的眼睛里看見失落的情緒,猶豫了半天裴知還是把手伸過去了,只不過他沒有抓池川的手,而是抓了袖子。
他們出去的時候許宸和程浩已經(jīng)吃上了,兩人一人拿著一大把肉串在吃,余光瞟到裴知他們,許宸感覺咽下嘴里的肉,開口就抱怨了起來,“終于舍得出來了?怎么不等我們吃完再出來呢?”
本來是馬上就可以溜出來的誰知道他們剛走到大廳就看見楊國嚴(yán)拿著保溫杯站在門口那里。
他們?nèi)@么大搖大擺地走出去肯定要被逮到,好不容易等到楊國嚴(yán)跟其他老師說話他們這才溜了出來。
裴知走到許宸前面很自然的就接過了一把肉串,然后也蹲在了那里,程浩見狀也把自己手里的分給了池川和楊渺。
池川本來是想蹲在裴知旁邊的,裴知像知道他要過來一樣,往旁邊移了一點,他蹲在許宸和楊渺的中間,他這么一移就堵不下兩個人了。
池川只好蹲在了許宸的旁邊。
許宸吃肉串的速度都慢了幾分,他偏頭看了一眼正在低頭擼串的裴知,隱約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他皺了一下眉頭。
他和程浩出來之前不還是好好的嗎?才不到一個小時氣氛就這么詭異了?
許宸又觀察了一下,看池川的眼神,應(yīng)該是池川的原因。
他本來是想讓位置給池川的,剛站起來一點就感覺到裴知似乎看了他一眼,他在這一眼中感受到了殺氣,于是他又蹲了下來,“你們腿不麻嗎?”
“才蹲多久啊?”楊渺瞟了他一眼說,“你這么快就不行了?”
許宸本來是想找個話題來緩解一下氣氛,沒想到楊渺這句話激發(fā)了他的勝負(fù)欲,“你才不行了呢,我還能蹲半小時。”
“那我還能蹲十分鐘。”
“我五十分鐘。”
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裴知覺得有點吵,把手中的肉串吃完后就想起身再去買一點其他的小吃,他剛起身池川就走到了他身邊,“我這還有。”
裴知垂眸看了一眼肉串,“你吃吧,我去買點其他的。”
等他倆走了之后程浩才問:“這倆氣氛怎么怪怪的啊?”
“你也發(fā)現(xiàn)了?”許宸還以為程浩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他的語氣都有點急。
“肯定是吵架了。”程浩的語氣非常肯定,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又說:“他們該不會打起來吧?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許宸看著程浩天真的表情搖了搖頭,從程浩手中搶了幾根肉串,吃的狼吞虎咽,“放心吧,打不起來。”
“也是。”程浩又說,“他們都是文明人。”
這陣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xù)到了下午,許宸坐在前面都感覺渾身不舒服,又坐了半個多小時之后許宸終于坐不住了,拿著水和葡萄糖起身問:“等會江雪跳遠(yuǎn),你跟我一起去唄。”
裴知抱著書包發(fā)呆,聽到許宸的聲音才抬頭,“你自己去吧。”
“我下不去啊。”許宸說,“你帶著我裝一下后勤就能下去了。”
“你讓程浩陪你去吧。”裴知現(xiàn)在情緒是真的不高,只想在這里坐一下,下午他連畫都沒有心情畫了。
“他下午等下要扔鉛球,去不了。”許宸聲音都弱了幾分,“要不然我早讓他陪我去了。”
裴知抱著他的畫冊猶豫著,他又不想背著一個非常鼓的一個包到處跑,許宸見他還在猶豫便像伸手去拉裴知的衣服,就算是拖他也要把裴知拖走。
裴知被拉著,把畫冊放進(jìn)了背包了,表情有點不情愿,但是又不想拒絕,他還在猶豫著忽然他聽見池川說:“去吧,包我給你看著。”
裴知眸光閃了一下,許宸也把手收了回來,嘴角不禁揚(yáng)起。
三個小時了,你倆終于說話了,許宸內(nèi)心現(xiàn)在都激動地電閃雷鳴,恨不得幫他倆問了。
裴知猶豫了半天才偏頭看池川把書包給了池川,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說了句:“不準(zhǔn)偷看。”
“不偷看。”池川笑了一下,語氣柔柔的,“放心去吧。”
“嗯。”裴知現(xiàn)在才對著池川露出了笑容,他受不了池川這個語氣,他生氣也好開心也好,池川跟他說話好像都是這么溫柔。
“我相信你。”說完這句話后裴知就跟許宸走了,池川一直盯著裴知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他才把目光收了回來。他的表情看著好像有點失落,眸光也沉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知跟著許宸到了運動場后并沒有去跳遠(yuǎn)那邊,而是把裴知帶到了看臺下的候場區(qū),這邊基本上是個擺設(shè),除了有一排椅子外基本沒啥人。
見許宸直接坐了下來裴知有點疑惑,“不是要去看江雪比賽嗎?你坐著干嘛?”
“還有半個多小時才開始檢錄呢。”
“那你這么早拉著我下來干嘛?”
許宸偏頭看裴知這才忍不住問出了口,他都憋了一早上了,“你跟池川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沒有發(fā)生什么。”聽到這個問題,裴知眸光忽然閃了閃,也坐了下來。
“少來。”對于裴知的話,許宸一個字都不信,“你都不知道你剛剛的表情有多臭,像有人欠了你幾百萬似的。”
“有嗎?”
“有啊。而且還躲著池川,遞東西吃的給你你都不接。”許宸語速特別快,還有點著急,“這還看不出來我怕真是個傻的。”
裴知嘆了一口氣靠在了座椅上看著天空,情緒有點低落,許宸見狀又問了一遍,“到底怎么了啊?”
“你還記得之前我拜托你找一個男生嗎?”
“有點印象。”許宸仔細(xì)地回憶了一下,好像很久之前了吧,忽然他瞪大了雙眼有點不可置信,“那個男生是池川?”
裴知點了點頭,“嗯。”
許宸瞳孔瞬間放大,緩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你今天才知道的?”
裴知搖頭,“很早就知道了。”
許宸忽然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難怪你第一次見到池川就說關(guān)注人家很久了,靠,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不是第一次見面。”裴知的語氣忽然一頓,“我們很早就見過了。”
“那這不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嗎?”許宸有點不解,當(dāng)時裴知和他基本把學(xué)校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裴知口中的那個男生。
“可是,他說他不記得我了。”
“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記得也正常的。”許宸拍了一下裴知的肩膀,“你們現(xiàn)在不還是認(rèn)識了嗎?這就是緣分啊。”
“可我感覺他在騙我。”
“騙你?”許宸有點驚訝,池川看起來不像會是要說謊的人啊。
“嗯。”
許宸有點不解,“那你直接問池川啊。”
“問了。”裴知說,“但他不告訴我。”
“那就再問一遍。”
“我問了,他以前明明在一中讀過書,但是他不肯承認(rèn)。”
聽到這句話許宸忽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站了起來,拍著大腿,激動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池川的手機(jī)在你這嗎?”
“不在啊。”
許宸有些懊惱,他忘記了現(xiàn)在裴知可以使用手機(jī)了,他馬上拿出手機(jī)給池川打電話。
剛撥通裴知就感受到兜里在震動,他拿出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池川的手機(jī),然后接通了。
許宸:“……”
許宸:“你不是說不在嗎?”
裴知也有點懵,“我以為是我的手機(jī)啊。”
他仔細(xì)的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好像早上許宸打電話過來叫他倆吃飯的時候就一直在他那里了,操場上那會許宸打的也是池川的手機(jī),他的手機(jī)一直在書包里都沒有拿出了過。
“你點開微信。”
裴知點開微信后許宸就把手機(jī)拿了過去,聊天界面除了裴知意外就只有黎歡了。
許宸不信邪點開了自己的聊天框,看到空空如也的界面后才退了出去,然后點開了相冊,結(jié)果有密碼鎖。他又把手機(jī)還給了裴知,“秘密是什么啊?”
裴知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
剛開始裴知還不知道許宸想干嘛,但是現(xiàn)在他有點好奇了,池川連鎖屏密碼都不設(shè)置居然會把相冊上鎖。
許宸突然就后悔自己為什么把那個視頻刪了,還刪的干干凈凈的,就算他現(xiàn)在去回收站找也過期了。
他和裴知對視了一眼,亂試了好幾個秘密都不對。
忽然許宸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池川的聊天記錄刪了,他的沒有刪啊,真是傻了。
他又把自己的手機(jī)拿出了翻了好久翻到了他之前發(fā)給池川的那個視頻,他本來都要忘記這件事情了,但是剛剛聽裴知說他忽然覺得池川出現(xiàn)在視頻里不是巧合。
劃了好久之后許宸終于找到了那個視頻,他連忙點開了,還好他不喜歡清楚聊天記錄,他把手機(jī)遞給裴知,“你自己看吧,到時候把這個視頻拿給池川看,看他承不承認(rèn)。”
“什么啊?”裴知接過視頻一看就看見自己蹲在圍墻上腳還在發(fā)抖,氣得裴知一下就站了起來,“你不是說你把這個視頻刪了嗎?怎么還有啊?”
“你先別急。”許宸已經(jīng)料到裴知會生氣了,他趕緊滑動了一下進(jìn)度條,“你看看視頻里的人是誰。”
裴知忍著脾氣又看著視頻,看見池川的時候他愣了片刻,像是不敢相信一樣,雖然池川只出現(xiàn)了三秒鐘左右,但他很確實這就是池川。
裴知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十多遍,最后截了一張屏,把手機(jī)還給了許宸,“等你回家了再發(fā)給我。”
“現(xiàn)在發(fā)給你不就行了嗎?”許宸有點不解。
裴知白了許宸一眼,“我手機(jī)不在身上啊,萬一被池川看見了怎么辦?等我去問的時候他肯定早就想好了怎么解釋了。”
許宸點了點頭,“是哦。”
“記得保密。”裴知松了一口氣,等晚上他再去問池川,他現(xiàn)在有太多想知道的事情了,他想知道池川送他去醫(yī)院之后到底走沒走,想知道那張卷子是誰做的,想知道那碗粥是誰買的。
他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可是他還是想聽到池川親口說。
裴知和許宸這一走就是兩個小時,等江雪跳完一起回來的時候今天的賽程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
裴知一回來就把池川懷里的書包拿了回去,看他的表情好像跟平常沒什么不同了,還對他笑了一下。
池川的眸光閃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握緊的雙手慢慢松開了,裴知好像不生氣了。
他還沒來得及跟裴知說話楊蕓飛就拿著名單來點名了,晚上只上三節(jié)晚自習(xí),這兩天他們都回去得很早。
晚自習(xí)的時候許宸搬著椅子溜到了一班來,他們班在放鬼片,他覺得有點害怕到了一班才覺得安心,盡管是校運會期間,很多人還是在刷題,一個比一個卷。
課間裴知去了趟廁所,等裴知走了之后許宸才盯著池川看,搖了搖頭,眼神也欲言又止的。
池川轉(zhuǎn)身給裴知習(xí)題集的時候覺得許宸看他的眼神好像有點怪,好像帶著同情,時不時還對他嘆氣,他有點疑惑,他問了之后許宸卻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好自為之吧。”
說完許宸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堅強(qiáng)。”
池川:“……”-
這幾天黎歡不怎么忙了,反倒是梁煙開始忙起來,裴知和池川下了晚自習(xí)回家在沙發(fā)上看見的從梁煙變成了黎歡。
黎歡和梁煙不同,他倆剛走到門邊黎歡就過來了,“回來了,餓不餓啊?我給你們煮宵夜。”
要是梁煙的話只會等他倆進(jìn)了客廳才會說話,說完就基本上上樓了,而黎歡卻不同,會坐在桌子上跟他們一起吃宵夜,還會問校運會玩的開不開心之類的。
裴知覺得黎歡真的很溫柔,難怪池川也這么溫柔。
吃完飯他像往常一樣刷了一會題就上閣樓上去了,等他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池川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裴知覺得有點稀奇,他走進(jìn)看見池川的草稿紙上被涂得黑黑的,不像平常那么干凈整潔。他拿起床上的小毯子給池川披上,然后就放輕了腳步下樓。
樓下的燈開始開著的,裴知一下樓發(fā)現(xiàn)黎歡還在客廳里坐著,這個點已經(jīng)很晚了。
黎歡聽到身后的動靜便回頭去看,“怎么還沒睡啊?”
“有點口渴了,下來喝點水。”
裴知走到飲水機(jī)旁接了兩杯水,放了一杯在黎歡的電腦旁邊,看樣子黎歡應(yīng)該還在工作。
“已經(jīng)很晚了,早點睡吧。”黎歡笑了一下語氣很溫柔,“明天不是要跑400米嗎?得睡飽了才有力氣跑,趕緊去睡吧。”
“好。”裴知點了點頭,“黎阿姨你也早點休息。”
說完裴知就準(zhǔn)備上樓了,他都走出去幾步了黎歡有突然叫他,“阿姨有個問題想問你,耽擱你幾分鐘的時間,可以嗎?”
“可以的,不耽擱。”裴知說,“黎阿姨,你要問什么啊。”
黎歡把電腦合上了,等裴知坐在沙發(fā)上才開口問:“你跟池川是不是吵架了啊?”
聽到這個問題裴知一愣,立馬搖了搖頭,“我們沒有吵架。”
“沒有嗎?”黎歡有點疑惑,平常吃飯裴知都會跟池川挨著坐,而今天裴知卻坐在了池川的對面,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也怪怪的。裴知好像刻意在躲池川的視線,話也比平常少了很多,所以黎歡才有這種疑問。
“真的沒有。”裴知又說,“我倆想吵也吵不起來。”
按照池川個性子是絕對不會跟裴知吵架的,裴知也舍不得跟池川吵架,他們之間也沒有矛盾,只是裴知想過幾天再問池川,想等到池川生日之后再問。
所以他才躲池川的目光的,他怕盯著池川看久了他會控制不住問出口。
“池川他是個悶葫蘆。”黎歡說,“如果你們之前有矛盾的話,你不開口問他他是不會說的,你一天不問他就一天不說,甚至可以憋一輩子。”
池川這性格跟他爸簡直一模一樣,有時候真的會讓人生氣。
黎歡是有點著急,池川從小到大也沒什么朋友,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一個了,而且還是裴知,所以她希望他們倆之間不用有誤會。
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黎歡發(fā)現(xiàn)裴知的性格跟梁煙挺像的。兩個人有什么事情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消化,會胡思亂想,想不通就會一直想,會讓自己陷入無盡的糾結(jié)中。
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開導(dǎo),一個人可能很迷茫,但兩人就不會。
黎歡跟裴知說了很多,聽完后裴知感覺自己更了解池川了,難怪剛剛池川睡著了,他還以為只是困了,原來池川有心事就會睡覺。
“嗯,知道了。”裴知的心情忽然放松了很多,“我會跟池川好好溝通的。”
黎歡笑了一下,“那去睡覺吧,睡一覺起來后或許有些事情就想通了。”
“嗯。”
回到房間后裴知發(fā)現(xiàn)池川已經(jīng)醒了,他側(cè)著身體眼睛盯著習(xí)題集好像在發(fā)呆,連裴知走到他身邊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裴知故意咳了一聲池川才回了神,對視的那瞬間裴知感覺心上忽然一跳,池川的眼神不像平常那樣溫柔,好像有點炙熱就這么直直地盯著他看。
裴知調(diào)節(jié)著自己的心跳,拉出椅子在池川的身邊坐下,然后又問了一遍他下午問池川的問題,“你以前在一中讀過嗎?”
這次池川沒有否定了,而是點了點頭,“讀過。”
聽到這個答案裴知忽然就有點緊張了,他偏頭看池川,不想錯過池川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你以前認(rèn)識我嗎?”
“認(rèn)識。”池川溫聲說,“很早很早就認(rèn)識了。”
也很早很早就喜歡了,在裴知遞傘的那瞬間他就喜歡上了。
第58章 P-明知故陷
裴知原本還非常緊張甚至渾身緊繃, 連呼吸都要暫停了,可聽到這個答案后他忽然就放松了,甚至還有點興奮。
原來池川都記得啊。
“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裴知說這話的時候眸光閃了一下, 馬上流露出笑意, “原來沒忘啊。”
“我……”池川偏頭著裴知眼神中好像藏著什么情緒, 就這么直白地盯著裴知看, “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
他怎么會忘記呢。
那段日子裴知過得渾渾噩噩的, 黎歡也生病了,辭了工作在家里休息,每天情緒都不穩(wěn)定。他爸的離開像是一個崩潰口一樣,那段時間他幾乎都沒有喘息的機(jī)會,也不敢松懈。
池硯很早就從家里離開了,自從大學(xué)后就再也沒有跟家里人聯(lián)系過了,畢業(yè)之后的第二年他給家里打了三十萬,就當(dāng)他爸媽沒有過他這個兒子。
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打了這三十萬之后他就跟那個家沒有關(guān)系了。可是在池川兩歲的時候池硯的爸媽不知道怎么就找上了門, 開口就是要錢, 池硯當(dāng)然沒有給。
池硯沒有去世之前, 他爸媽還對他有顧慮,不敢做的太過分, 就是時不時來鬧一下, 可自從池硯去世之后,一家人就逮著黎歡欺負(fù),欺負(fù)她心軟, 欺負(fù)她沒有家人依靠, 步步緊逼,為了賠償金還綁架裴知。
黎歡帶著池川躲到了圳北, 可是還是被找到了。
池川遇到裴知那天就是剛從他小叔手里逃出來,那會一中附近的老小區(qū)還沒拆掉,魚龍混雜。他跑了好久才逃出來,他小叔被警察帶走他才走到臺階上坐下,本來是像等雨小一點再回家的。
可是他太累了,就在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那個時候池川真的挺迷茫的,覺得自己的人生很灰暗。
也是在那天他又看見了太陽,他喜歡一切明媚的事物,裴知遞傘給他的那個笑容是他見過最明媚的,所以他看見的第一眼就喜歡。
從那之后他的目光總是被裴知吸引,因為是轉(zhuǎn)學(xué)生,他和裴知不在同一棟樓,但都在三樓。
裴知的位置是靠窗的,課間早讀課他都會借著背書的理由站在走廊上悄悄看裴知,大課間的時候也會隔著十多個班找裴知的身影。
他只在圳北待了半個學(xué)期就又轉(zhuǎn)回了京西,從那之后但凡有圳北的競賽他都會參加,為的就是能再見裴知一面。
可是他站在人群中和裴知對視的時候發(fā)現(xiàn)裴知好像一天比一天沉默,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了,每次競賽前,他都會看見裴知手上的血跡。
裴知手上好像永遠(yuǎn)貼著創(chuàng)口貼。
后來他再也沒有在裴知的臉上看見那樣明媚的笑容。
剛開始的時候他不知道裴知為什么突然就變了,直到他在彩虹橋上看見了裴知畫的那幅畫,明明被禁錮偏偏寫著自由。
他把那副畫拍了下來,回去之后他先是在網(wǎng)上詢問了心理醫(yī)生,得出的結(jié)果是抑郁癥。后來他又聯(lián)系了一直在給黎歡治療的李醫(yī)生,得到的結(jié)果還是抑郁癥,建議去醫(yī)院檢查,然后根據(jù)檢查結(jié)果吃藥治療。
可他要怎么告訴裴知呢?他連見裴知一面都很難。
后來他又借著競賽的借口去了圳北,那次他快把學(xué)校找遍了都沒有找到裴知,他找了以前在一中的同學(xué)問了才知道裴知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有來學(xué)校了,好像是生病了。
等他再次見到裴知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裴知眼里的光好像徹底消失了,像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裴知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好像都要溺亡了。
那天池川沒有參加競賽,而是在站在那幅畫前,站了很久,他也沒有想到裴知會突然跟他搭話,聽見裴知聲音的那一刻他的心臟都驟停了幾秒,他強(qiáng)忍住情緒,然后回答了裴知的問題。
緊接著他聽見了裴知氣憤的聲音,“你才有病。”
他這才偏頭去看裴知,因為他的那句話,裴知好像很生氣,眼神好像恢復(fù)了一點生氣,更多的應(yīng)該是氣憤,無論是那種情緒都好。
裴知今天的狀態(tài)好像有點不對勁,臉有點紅,脖子上有很多紅疹,他剛想詢問就看見裴知朝他這邊倒,他立馬接住了裴知。
幾乎是第一時間他就撥打了120,然后背著裴知去了門衛(wèi)室聯(lián)系了楊蕓飛,很快救護(hù)車就來了,楊蕓飛陪著裴知去了醫(yī)院。
他是跟著學(xué)校老師一起過來參加競賽的,考試結(jié)束他們就要坐車回京西了,等考試結(jié)束后他給黎歡打了電話,說想在圳北留幾天,他這才留了下來。
等他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八點了,他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裴知已經(jīng)醒了,臉色看著慘白,臉嘴唇都沒有血色,唯一的血色從裴知手上留下來的,地面上砸了好幾滴血。
病房的門沒有關(guān),梁煙和護(hù)士的談話他都聽見了,他的身體僵在了原地,看著裴知心里只有心疼。
沒一會梁煙就走了出來,他這才從門口走開,一個人坐在旁邊的長廊上,等護(hù)士也離開后他才起身靠在了病房的門上。
裴知住的是單人病房,整個樓層都很安靜,很快池川就聽見從門內(nèi)傳出來的抽泣聲,這陣哭泣聲斷斷續(xù)續(xù)一個多小時才結(jié)束,等到里面完全沒有聲音了他才擰開門把手走了進(jìn)去。
裴知側(cè)著躺在床上,身型看著很消瘦,真的太瘦了,他剛剛背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重。
他搬來椅子坐在了床頭,盯著裴知哭腫的眼睛看了一會,裴知也動了一下,把放在被子里的手伸了出來,他這才注意到裴知的手以及腫了。
他連忙抬頭看了一下,連忙把輸液管關(guān)掉了,然后按了一下床頭的呼叫鈴。
值班的護(hù)士很快就過來了,護(hù)士連忙把針管拔了,然后給裴知揉了一下手,“你是陪床嗎?”
池川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知道家長去哪里了嗎?”護(hù)士又問。
池川還是搖了搖頭。
護(hù)士給裴知檢查了一下又問:“你是他朋友?”
池川眸光閃了一下,半天才開口說:“是……同學(xué)。”
護(hù)士‘嗯’了一聲,又說:“這孩子也是可憐,都病成這樣了,家長也不在這里,都有錢住單人病房也不給孩子請個陪護(hù)。”
池川垂眸盯著裴知腫脹的手,緩緩開口:“我可以留在這照顧他嗎?”
“可以的。”護(hù)士笑了一下,“你們關(guān)系很好啊,只是同學(xué)嗎?”
聽到這句話,池川覺得有點苦澀,現(xiàn)在連同學(xué)都不是了。
護(hù)士給池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池川接了一盆熱水?dāng)Q干毛巾給裴知擦臉,裴知好像睡得很不安穩(wěn),難受得眉頭緊鎖。
池川隔一會就會給裴知擦臉,可能是腫脹的那只手很不舒服,裴知隔一會就會動一下,非常難受的時候會發(fā)出悶哼聲。
他的舌頭還沒消腫,連悶哼聲都是含糊不清的,池川都分不清他是在說話還是怎么了,只好給那只手熱敷一下。
一直到凌晨三點裴知才退了燒,池川這才松了一口氣,最后一次給裴知擦了一下臉,然后給裴知蓋上了被子。
病房里沒有開燈,走廊上的光通過病房門上的那半扇玻璃透了進(jìn)來,沙發(fā)上的那張卷子異常的刺眼,池川看了半天最后拿起了那張試卷從書包里取出筆袋就出去了。
還好這是一張數(shù)學(xué)試卷,只有四道大題,他可以模仿一下裴知的字跡,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做完試卷后池川一直在走廊里待到了天亮,等護(hù)士來查房他才進(jìn)了病房,裴知還沒有醒,情況已經(jīng)比昨天好很多了,口腔里面還是有點腫脹,還是得吸氧,不然有可能會窒息。
他把那張做好的試卷壓在裴知的床頭就出去給裴知買早餐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梁煙已經(jīng)來過了,帶走了裴知的書包還有枕頭下的試卷。
看樣子梁煙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那張試卷不是裴知做的,他把買來的粥放在了床頭的柜子上,這時裴知的動了動眼皮,應(yīng)該是要醒了。
池川垂眸看了幾眼才依依不舍的走了,裴知醒來應(yīng)該也不希望見到他吧。
他本來以為之后應(yīng)該都不會跟裴知見面了,沒想到黎歡會把在京西的房子賣掉,連工作都掉到了圳北去。
黎歡本來就是圳北的,她父母都死得早,在圳北幾乎沒什么親人了,還好的是她父母還給她留了一套房子,房子面積不大,是當(dāng)初搬遷政府國家分配的房子。
梁煙本來是想讓池川去二中的,二中就在他們小區(qū)附近,比較近,不用很早起來去趕車也不用住校,可池川卻說他要去一中。
一中不太好進(jìn),梁煙找了以前的老同學(xué)打聽了之后才聯(lián)系上楊蕓飛,她跟楊蕓飛還有梁煙以前都是同學(xué),楊蕓飛這才幫池川轉(zhuǎn)到了一中。
池川能成功轉(zhuǎn)到一中還能進(jìn)一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池川以前也在一中讀過,還是年級前五,再加上他參加了很多圳北的競賽拿了很多獎,這才把他安排進(jìn)了一班。
去報道的前一天晚上,池川緊張得整晚沒睡,從明天開始他跟裴知就是同班同學(xué)了,他甚至在腦海里想象了無數(shù)遍怎么跟裴知打招呼。
他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裴知會先跟他大招呼,在裴知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聽出聲音來了,一轉(zhuǎn)頭他就看見裴知對他笑,笑容很明媚。
他都愣了幾秒,這瞬間,裴知的笑容和那個雨天的笑容重疊了,甚至比之前還要燦爛。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接過了裴知遞給他的那瓶水,他跟裴知終于認(rèn)識了。
“那你為什么為什么要說不認(rèn)識?”
裴知的話打斷了池川的回憶,他抬眸看了裴知幾秒,才開口說:“我只是不確定關(guān)于我的回憶是不是會讓你覺得痛苦。如果痛苦的話,就不要回憶了。”
裴知忽然哽咽了一下,眼眶也有點發(fā)酸,他忍不住朝池川靠近。
“裴知。”池川忽然笑了一下往他這邊靠近,伸手揉了一下他的頭,“記住現(xiàn)在的我吧。”
他們之間的距離非常近,裴知都能看見池川眼里隱約閃爍的淚花,原來被困在回憶里的不止有他,池川這幾年也被困在了那段回憶里。
裴知很少會哭,自從知道眼淚沒有用后他基本沒有再哭過了,除了在醫(yī)院那次,那次他更多的是絕望和絕望后的新生。
可現(xiàn)在因為池川,他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他已經(jīng)很努力的控制了,即使仰著頭還是有一滴眼淚掉了出來,順著他的臉頰砸在了池川的手上。
池川伸手擦掉了裴知眼角的淚,聲音更加溫柔了,“以前那些痛苦的回憶永遠(yuǎn)也不要想起來了,就記住現(xiàn)在吧。裴知,不要不開心。”
“嗯。”裴知眨了眨眼睛把眼淚都忍了回去,現(xiàn)在一切都在變好,以前那些痛苦的回憶就藏在記憶深處吧,他要朝前看,永遠(yuǎn)不要回頭。
都說兩個相似的人并不會互相吸引,可池川還是被裴知吸引了,他了解裴知的所有痛苦與不堪。
一個人在黑暗中或許會孤單,可兩個人就不會孤單了,他們會成為彼此的光源,一起奔赴天明奔赴未來。
第二天早上黎歡發(fā)現(xiàn)裴知和池川之間又回到了之前的氣氛,連吃早餐都說個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感覺到池川看向裴知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同,她覺得有點熟悉但是又想不起來。
臨走前黎歡拿了幾瓶酸奶放在了裴知的書包里,她知道裴知不喜歡喝牛奶特意拿的酸奶,還塞了一大包小零食進(jìn)他書包里。
黎歡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不夠的話阿姨這里還有就放在廚房上面的那個柜子里,放心阿煙不知道,我悄悄買的,拿去跟同學(xué)一起吃。”
剛說完樓梯上就傳來了梁煙的腳步聲,黎歡趕緊把裴知的書包拉好,然后把池川和裴知推了出去,“比賽加油,爭取拿個獎牌回來,不拿也沒關(guān)系,開心最重要。”
許宸今天來得特別早,看臺上都沒幾個人,他提著一大推早餐坐上位置上,情緒好像有點低落,江雪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了神。
“你今天怎么了?”江雪說,“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許宸努力撐起一個笑容,“惹裴知生氣,我可能要完蛋。”
“你還能惹裴知生氣呢?”江雪突然就有點好奇了,裴知基本很少生氣,她都沒有見過裴知生氣,覺得還挺稀奇的,“你怎么惹到裴知了,快跟我說說。”
許宸都準(zhǔn)備開口了,腦子里裴知的聲音忽然想起‘記得保密’他又把嘴邊閉上了,然后把提著的早餐遞到了江雪的面前,“你吃早餐了嗎?我買了很多,有小籠包、豆?jié){油條、煎餅果子……”
他還沒說完就被江雪打斷了,“我吃過早餐了,你還是告訴我裴知為什么要生氣吧。”
許宸連忙塞了一根油條到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話。
江雪:“……”
“你到底想不想說。”江雪有點惱了,瞪了許宸一眼。
許宸這才把油條咽了下去,“不是我不想跟你說,是裴知讓我保密,我不能說啊。”
“連我也不可以說嗎?”江雪又問。
許宸把目光從江雪臉上移開了,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抱歉。”
“好吧。”江雪嘆了一口氣,她就三天沒有跟他們一起玩就又多了一個秘密,不過她也能猜出來肯定是因為池川。
只是具體的原因她不知道,能讓裴知情緒波動也只有池川了。
看臺上陸陸續(xù)續(xù)地來人了,很快就變得吵鬧起來,許宸又開始緊張起來,這都怪楊渺非要叫他一起打游戲,他就忘記發(fā)照片給裴知了,等打完游戲他才想起來,都已經(jīng)一點多了。
昨天他發(fā)了幾十條微信給裴知裴知都沒有回,連電話都不接他的,所以他早早的就起床了,希望有吃的裴知的不要那么生氣。
裴知和池川差不多是踩著點來的,他們今天出門比較晚學(xué)校這塊又堵車,他倆來的時候楊蕓飛已經(jīng)在點名了,他倆到的時候楊蕓飛剛好在喊池川。
隔著老遠(yuǎn)池川就答了一聲到,等他倆走進(jìn)楊蕓飛才說:“下次早一點,校運會也要遲到。”
等點完名許宸才磨磨唧唧地坐到了裴知的前面,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誰知道他剛轉(zhuǎn)頭裴知就塞了一把零食在他手里,還笑得一臉開心。
許宸:?
許宸當(dāng)場就愣住了他還以為他在做夢,剛準(zhǔn)備掐自己就聽見裴知說:“你愣著干嘛,零食都快掉地上了,不吃就還我。”
嗯,這個語氣不是在做夢。
等他回神之后就看見池川在給裴知剝堅果裴知很自然地伸手去接,許宸脫口而出一句:“你倆和好了?”
說完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錯話了,他忘記了池川也在這里,他尷尬地沖裴知一笑,準(zhǔn)備找補(bǔ)。
裴知語氣輕快,眉宇舒暢,看起來心情很好,“和好了。”
第59章 P-榮耀和你
“和好了?”
許宸眼神呆滯反復(fù)地咀嚼這句話, 他有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運動場上的音樂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裴知靠在椅子上, 后背抵著墻閉著眼睛在打盹, 看樣子非常放松。
池川也可能是太無聊了在玩著手機(jī), 許宸伸手扯了一下裴知的衣服, 裴知很快就睜開眼睛看許宸,“怎么了?”
許宸偏頭看了一眼還在玩手機(jī)的池川欲言又止,裴知耐心地等了兩分鐘見許宸還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你到底要說什么?”
或許是他的聲音有點大,他看見許宸一抖瞳孔都放大了一些,被他這一嗓子許宸這才開口說:“和好?你倆什么時候在一起……”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他就被裴知從位置上拉起來了,裴知狠狠地瞪了許宸一眼,又轉(zhuǎn)頭對池川說:“我們?nèi)ド蟼廁所很快回來。”
池川抬眼看著裴知‘嗯’了一聲。
裴知拉著許宸很快就從看臺下到了一樓,他們沒有去廁所, 而是進(jìn)了大廳旁邊的乒乓球室, 確定沒人后才轉(zhuǎn)身看許宸。
許宸被這么一看心里有點發(fā)毛, “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我為什么這么看著你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裴知被氣笑,走到一旁的乒乓球桌前靠著, 雙手抱在胸前問許宸, “剛剛你準(zhǔn)備說什么啊?”
“你們沒在一起嗎?”許宸剛剛看裴知和池川之間的氣氛還以為誤會解除在一起了呢,所以他才能不去發(fā)問。
“沒有。”裴知的語氣非常肯定,他倒是想找機(jī)會但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jī)會, 就打算再等等。
“那你剛剛說和好了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問的嗎?”裴知說,“還能有什么意思啊?”
許宸尷尬地笑了一聲然后走到了裴知的身邊, 想起昨天的事情他覺得有點抱歉,“你怎么沒回我微信啊?”
“你什么時候發(fā)微信給我了?”
“就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啊。”
“哦。”裴知說:“我睡了。”
“你最近怎么睡這么早?”許宸忽然有點好奇了,擱以前裴知能在凌晨三點前睡著就算早睡了。
裴知沉默片刻,逃避著許宸的視線,他總不能是說跟池川一起睡睡眠質(zhì)量才變好了吧,況且他跟池川只是單純的躺在同一個床上,被子都是各蓋各的雖然他有時候會在池川的被子里醒來,但是也就抱了一下而已。
“困了。”裴知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好在許宸也根本沒有懷疑,而是又問他,“你跟池川之間的誤會解決了嗎?”
“嗯。”
“池川怎么又承認(rèn)了?”
“我已經(jīng)知道了。”裴知笑了一下,以前的那些回憶他全都想起來了,池川否認(rèn)也沒有用,昨天黎歡跟他說了好多,池川想瞞也瞞不住了。
無論是以前的池川還是現(xiàn)在的池川都是裴知很寶貴的記憶,他不想忘,他今天之所以這么高興是因為知道了那碗粥是誰買的。
原來那天池川一直都在。
他倆剛走到樓梯間身后程浩的聲音就傳來了,程浩跑得飛快,氣都沒喘勻,裴知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程浩找他什么事。
“終于找到你了。”程浩說話的聲音還有點喘,他拉著裴知就往對面看臺下的檢錄處跑,許宸懵了幾秒才跟了上去,“你倆干嘛去啊?”
“4X400。”程浩頭也沒回,拉著裴知跑得飛快。
九點十分就要檢錄了,裴知剛剛跟許宸上了快半個小時的廁所,兩人都沒有帶手機(jī),程浩快找崩潰了,只好讓池川跟楊渺先過去檢錄。
本來是女生先跑的,剛剛才通知說女生名單有誤,要核對一下,就臨時跟男生組換了一下。
“不是下午嗎?”許宸在后面問。
“改到早上了。”程浩說,“剛剛廣播通知的,還好延后了半個小時,不然人都找不齊。”
他們?nèi)降臅r候池川和楊渺已經(jīng)把信息登記完了,程浩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著氣,他這才看見許宸也跟了過來,他問:“你過來干嘛?”
“我也跑4X400啊。”
“第幾棒?”
“第二棒。”
程浩表情忽然就凝固了,許宸笑了一聲,“你該不會也是第二棒吧?”
沒等程浩開口旁邊的裴知就開口了,“我第二棒。”
“靠。”許宸沒忍住感嘆了一聲,“你們班順序怎么排的啊?”
“池川第一棒,我第二,楊渺第三,程浩最后。”
“我還以為你跑最后呢?”
本來是裴知跑最后的,之前他們試了幾次順序,發(fā)現(xiàn)這樣跑他們的速度最快,先讓最快的兩個先跑先拉開距離,這樣可能還能有一個名次。
沒幾分鐘廣播就通知了,去操場上前池川從包里拿了幾個護(hù)膝出來,許宸接到后受寵若驚,聲音都不自主地放大了幾分,“我也有?”
池川‘嗯’了一聲,許宸連忙說了一句謝謝,一直以來他都感覺池川的話特別少,只有跟裴知在一起的時候話才會多,有時候甚至還會跟裴知拌嘴。
池川一直都是這樣,不喜歡說,只喜歡做。
很快他們就被帶到了塑膠跑道上,一次性跑八個班,從一班開始往后排,體育班都在后面不至于被虐得很慘。
池川帶這一個黑色的發(fā)帶正在活動著手腕,裴知其實是第一次看見池川帶發(fā)帶,他不自主地盯了幾秒,池川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偏頭對他笑了一下。
這一笑裴知感覺自己的心跳忽然暫停了幾秒,他覺得池川露額頭很好看。
許宸在一旁見裴知那個直勾勾地眼神不自主搖了搖頭,忍不住說了一句,“我知道池川很帥,但你這眼神是不是得收著一點啊,占有欲太強(qiáng)了吧。”
“已經(jīng)收著了。”
許宸受不了搖著頭走開了,再待下去他就要撐了等下都跑不動了。
隨著哨聲的響起,池川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他在第一個跑道很快就甩開其他跑道上的人一大截,本來以為在直跑道的時候距離會縮短,可是池川速度太快了,其他班的人被他甩開了一大截。
看臺上很多人就沸騰了,江雪在看臺上激動得都要跳起來了,非常賣力地?fù)]舞著手中的加油棒,她旁邊還有兩個一班的女生也在為池川加油。
她們這動靜不小,一班很多刷題的人也帶著好奇站起來瞟了一眼,看到池川跑在最前面都快跑完第二個彎道了,其他班的都還沒跑完直跑道,瞬間激動了,題也不刷了,拿著應(yīng)援棒就朝欄桿那塊走。
裴知已經(jīng)在跑道上了,準(zhǔn)備接力,程浩和楊渺在一旁等著,忽然他們聽見他們側(cè)后方的加油聲,“一班加油,一班最強(qiáng),一班最棒……”
剛開始他們還以為他倆聽錯了,對上視線后兩人都是一臉懵逼,兩人互相掐了對方一下,發(fā)現(xiàn)不是做夢。
程浩雖然有點懵但是看到他們班居然這么團(tuán)結(jié)的在喊加油,他忽然有點熱淚盈眶,如果不是還要比賽的話他估計就要抱著楊渺哭了。
裴知站在跑到上后忽然就有一點緊張,從小到大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像這樣的體育項目,心臟砰砰跳。他覺得有點奇怪,他不是會緊張的人,無論是上臺演講還是參加競賽他的內(nèi)心一點波瀾都沒有。
可現(xiàn)在,他看著池川朝他飛奔而來,心臟緊張道快要從嗓子里蹦出來,他就這么看著池川一點一點朝他靠近,在池川快要到的時候他轉(zhuǎn)身看著前面,把手伸著等著池川把接力棒給他。
接力棒還沒到他手里他就聽見池川的聲音響了起來,“裴知,往前跑,永遠(yuǎn)不要回頭。”
說完這句話裴知感覺到手中被塞了什么東西,他的心臟一顫,沒有絲毫猶豫握緊手中的接力棒就跑了出去,他跑得很快,像是在跟過去說再見一樣。
池川說得對,他永遠(yuǎn)不要回頭。
程浩沖過終點線后,還沒喘勻氣眼淚到先出來了,他本來是沒什么感覺的,可是他在最后一百米的時候居然看到了一班的后勤,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所以有點激動。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一班運動會比現(xiàn)在積極很多,但可能是他們不經(jīng)常鍛煉的原因是真的比不過其他班,積分排名也是墊底。其他班或許就在這找到成就感了吧,寫的稿子啥的都在陰陽他們班,還給他們班取了一個病夫的外號。
后來他們就擺爛了,反正也跑不贏,就這樣吧,上場去比賽都是隨便敷衍一下,這樣總比認(rèn)真跑完還是倒數(shù)好,至少心里會好受一點。
可今天他們班居然有一項比賽拿了第一名,說不激動肯定是假的,誰也不愿意被取外號。
上臺領(lǐng)獎的時候程浩都還是熱淚盈眶的,他們四個人站在這小小的領(lǐng)獎臺上,一不留神就要被擠下去了。
雖然是第三名,但是對他們來說對整個一班來說這比競賽拿獎還要高興。
其他班都是排一個代表上去領(lǐng)獎,本來他們是想讓程浩去的,可是程浩非要拉著他們一起,幾個人擠在一團(tuán),池川和裴知站在后面,池川緊緊地握住了裴知的手。
拿到獎牌后,程浩還舍不得下去,讓江雪給他們四個拍了照片。
江雪照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這兩這異常,兩人牽著手,但都不敢看對方,拍了好幾張都沒有看鏡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拍了一會后程浩和楊渺就去看照片去了,前面一下空了出來,裴知被池川握住的手忽然用了一下力,心臟快速地跳動了起來。
池川感覺到裴知的緊張,他反而把裴知的手握得更緊了,裴知愣了兩秒才偏頭看池川。
看到池川臉上肆意張揚(yáng)的笑容的時候,他從未感覺到這么開心,他的所以榮耀池川都在見證,無論是競賽還是現(xiàn)在,池川都在他的身邊。
江雪看見這一刻差點激動得尖叫,她想拿手機(jī)拍著可是手機(jī)現(xiàn)在程浩和楊渺還在看照片,她又不能搶過來拍,那所有人都知道了。
忽然她余光瞟到了許宸,她毫不猶豫地就跑了過去在許宸身上找手機(jī),“手機(jī)手機(jī),給我手機(jī)。”
許宸被江雪的舉動嚇了一跳,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就把手機(jī)遞了出去,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江雪都已經(jīng)拍完了。
裴知見許宸臉通紅的朝他們走過來沒忍住說了一句,“就跑了四百米你還沒緩過來啊。”
“嗯。”許宸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視線都在江雪身上,江雪盯著照片在傻笑。
見許宸這個樣子裴知無奈地?fù)u了搖頭,拍了一下許宸的肩膀,“出息。”
“你也別說我了。”許宸把目光收了回來,偏眼看裴知,“要是池川突然抱你一下你反應(yīng)肯定比我還夸張。”
聽到這句話裴知立馬去捂許宸的嘴,卻被許宸躲開了,然后超級大聲地喊了一句池川,裴知耳尖忽然就紅了,他看著許宸氣得牙癢,今天他不捶許宸一頓不解氣。
兩人就圍著操場跑了起來。
池川看著裴知漲得通紅的臉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還在看裴知,忽然聽見江雪叫了他一聲,他低頭去看,就聽見江雪說:“照片我用許宸的微信發(fā)給你了。”
他剛準(zhǔn)備拿手機(jī)出來看,江雪就把許宸的手機(jī)遞給了他,笑著對他說:“裴知看著堅強(qiáng)其實很脆弱的,永遠(yuǎn)不要放開他的手奧。”
池川看著照片怔了幾秒,然后從江雪手里接過了手機(jī),看了好久后才移開了目光,他笑了笑,抬頭看向了裴知溫聲說:“我永遠(yuǎn)都不會放開裴知的手。”
第60章 P-遲到祝福
因為4X400拿了第三名, 一班的積分一下上升了八名,程浩在公示欄前臉都要笑爛了,許宸則是黑著一張臉, 一言不發(fā)。
因為二班變成了倒數(shù)第一。
昨天許宸還在安慰著程浩, 今天反而變成了程浩安慰許宸, 程浩的語氣帶著笑聽起來有點欠扁, “倒數(shù)第一也是第一嘛, 好歹也是第一。”
許宸偏眼看程浩,默默舉起了緊握成拳的手,語氣兇兇的,“再說我扁你啊。”
這之后一班好像要團(tuán)結(jié)一點了到了下午的比賽都不用程浩喊只有自己班上的比賽除了后勤和參賽人員外其他都會在欄桿那邊去喊加油。
楊蕓飛來都被嚇一跳,還以為走錯班級了呢,其實她一直都是反對一班的‘滾動制’的,這種方式是能激發(fā)很多人的潛力可也有很多弊端。
自從她帶這個班以來就發(fā)現(xiàn)了班上的人很不團(tuán)結(jié),基本上都是自己埋頭刷題,生怕自己少少刷一道題就慢人一步似的。
晚自習(xí)也是自己刷自己的題, 她基本沒有在班上看見過互相討論問題, 好像怕自己給別人講題就會超過他一樣, 很多人都是抱著這樣的心理,班上的人都挺冷漠的。
現(xiàn)在‘滾動制’取消后班上的氣氛明顯好了很多, 沒有像以前一樣班上的所有人都是競爭對手, 她覺得少年不應(yīng)該心思這么沉,他們應(yīng)該像現(xiàn)在一樣朝氣蓬勃,青春陽光-
第二天下午跑五千米, 許宸和程浩早早地就做好準(zhǔn)備了, 葡萄糖、礦泉水、提神飲料、毛巾、風(fēng)扇等等,兩人提著一大包, 許宸甚至都給裴知準(zhǔn)備了零食。
裴知看著這倆全副武裝,不禁說了句,“有點夸張了啊?搞得我像是要跑馬拉松一樣。”
“都一樣。”許宸搶先開口,“今天太陽這么大,你身體又不好萬一低血糖了怎么辦,先喝點葡萄糖補(bǔ)補(bǔ)。”
說完他從脹鼓鼓的口袋里翻了好一會才發(fā)葡萄糖拿了出來給裴知和池川一人手上塞了一瓶,見他倆不喝許宸語氣還有點焦急,“喝啊,補(bǔ)充一點糖分。”
裴知看了許宸一眼無奈地?fù)u頭,他不喜歡喝葡萄糖太甜了,甜得發(fā)膩,可是許宸都已經(jīng)打開了不喝又浪費了,糾結(jié)好久后,裴知眼睛一閉艱難的喝了下去。
喝完的這一瞬間他就有點反胃,要不是池川幫他拍了拍背他差點就干嘔了。
池川開了一瓶水遞給裴知,“喝點水緩緩吧。”
裴知連忙喝了幾口水后口中那陣甜膩感才被沖散了很多,見裴知這樣許宸愣了兩秒又問:“你不喜歡葡萄糖的話,喝提神飲料?”
裴知連忙拒絕了,他這睡眠質(zhì)量喝提神飲料會玩,本來最近因為池川睡眠才好了一點,以前那種三四點睡六點半就起的生活他再也不想嘗試了,真的太折磨了。
很快廣播就通知五千米參賽選手檢錄了,許宸和程浩提著一大包東西跟著后面路過二班的時候都有人忍不住問許宸:“你到底哪班的啊?”
許宸沒敢回答一溜煙就從看臺跑下去了,程浩好在后面添油加醋,“二班的人,一班的心。”
檢錄之后池川取出護(hù)膝給裴知戴上,替裴知把號碼簿別在后背的衣服上。
圳北今天真的很熱,他們剛剛路過跑到都聞到了塑料的味道,塑膠跑道都被曬軟了,這樣的天容易中暑。
“跑不動的話,不要逞強(qiáng)。”池川伸手揉了一下裴知的頭,溫聲說:“裴知,不拿第一名也可以的。”
“嗯。”裴知抬眼笑了一下,“知道了。”
以前的第一名裴知都是給梁煙拿的,他好像還沒有拿過自己想要的獎杯,從小到大這些比賽都是梁煙替他報名的,他從來沒有主動參加過競賽。
好像還是有一次的,是發(fā)現(xiàn)池川的準(zhǔn)考證后,他主動報過名,其實就算他不報名梁煙也會給他報的。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這場比賽是他自己要參加的,無論多么艱難他都會跑到終點,因為在終點有池川。
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比賽結(jié)束池川拿了第一名,比體育班的那個第二名快了七八秒,其實他們的速度一直差不多,體育班的那個一直都領(lǐng)先池川十多米這樣,到最后一百米沖刺的時候沒有跑過池川被超了,不過也沒有落后多少。
池川跑完裴知還有大半圈沒有跑,他調(diào)節(jié)著呼吸,頭上的太陽太大了,他的腳步非常沉重,每跑一步就像在腳上加了一個沙袋一樣。
剩最后三百米的時候程浩和許宸在跑道的內(nèi)側(cè)一個拿著風(fēng)扇,一個拿著葡萄糖還有水毛巾陪著裴知跑,裴知只是偏頭看了他倆一眼,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了,完全憑意志力吊著自己跑。
在最后一百米的時候池川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線里,裴知忽然又覺得腳步不是那么重了,他開始加速朝池川跑去。
池川之前說要陪他跑,可是裴知拒絕了,比起陪著他跑,他更希望池川在終點等他,如果終點是池川的話,那這一路的艱辛他覺得也不是這么難熬。
裴知一直在加速超過了前面兩個人最后沖動終點線,沖到了池川的懷抱里。
最后裴知拿到了第六名,雖然是最后一名,連獎牌都沒有只有一張獎狀,可裴知覺得這章獎狀比他以前得的所有都要珍重。
他小心翼翼的夾在了畫冊里,今天回家他就要裱起來,然后掛在他房間最顯眼的地方,最好是他一睜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池川給他的獎牌他單獨放在了一旁,這個也要裱起來,池川其實送了他很多東西,他都特別珍惜,每一樣都保護(hù)得很好。
就連池川之前的準(zhǔn)考證還有證件照,甚至是筆袋和筆他都拿著盒子放得很好,準(zhǔn)考證和證件照都裱了起來,他藏得很好,如果梁煙發(fā)現(xiàn)的話估計會認(rèn)為他是變態(tài)吧,收藏一個男生的照片還保存的這么好。
之前在他抽屜里發(fā)現(xiàn)一封不屬于他的情書都大發(fā)雷霆,如果知道他喜歡池川應(yīng)該會很糟糕吧,所以在他沒有能力從這個家里逃走之前,他絕對不會讓梁煙發(fā)現(xiàn)他對池川的感情。
其實裴知還覺得挺慶幸的,要不是有著兄弟這一幌子他就瞞不住了。
校運會結(jié)束后他們班的積分成功擠到了第十二名,前十二名都有一章獎狀,前六有獎金拿,雖然他們班沒有獎金但是有獎狀已經(jīng)很滿足了,畢竟從倒數(shù)第一爬上來不容易。
程浩把那張獎狀裱了起來掛著了門上,那段時間他們班上體育課都是挺直腰板的,上完下午課程浩也會組織去打籃球,班上的氣氛越來越好了。
很快就到了池川生日這天,這天是周四,他問過梁煙和黎歡了今天他們都要加班回來會比較晚,他早就訂好了生日蛋糕,就等著回家了。
因為是周四的原因,只能在家里過,裴知原本還計劃著叫上許宸江雪他們一起給池川過生日,可他一看日歷發(fā)現(xiàn)是周四,他馬上又改變了計劃。
既然梁煙和黎歡也不在,那這個生日他就陪池川一起過,他提前讓劉姨做了池川喜歡吃的菜,丁叔今天臨時有事情,不能來接他倆。
還剩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xí)裴知就去找楊蕓飛請假了,他訂了蛋糕剛剛給他打電話說放在了門口,裴知就想提起先回去把蛋糕藏起來。
這段時間他幾乎都是跟池川一起走的,沒有分開過,為了想一個理由他絞盡腦汁最后還被池川戳穿了,裴知有點氣惱,池川真的太了解他了。
只不過,池川好像不記得今天是他生日,裴知都有點疑惑了,他偷看過池川的身份證上面就是10月26號啊,感覺黎歡好像也不記得的樣子。
等他回家后發(fā)現(xiàn)門口放了兩個蛋糕才打消了疑惑,今天就是池川的生日。
另一個蛋糕是黎歡訂,裴知提著兩個蛋糕進(jìn)了屋里,把蛋糕放好后他就回了房間,書包都還沒來得及放就去了閣樓,小心翼翼地把包裝好的畫冊從閣樓上拿了下來,放在了書桌上。
現(xiàn)在他就等著池川回來吃蛋糕送禮物了,他又整理了一下畫冊的包裝,也不知道池川會不會喜歡。
等一切都弄好了之后裴知就站在門口等池川,他走的時候特意讓池川打車回來,十點鐘下晚自習(xí),最多十點四十池川就回來了。
裴知一直看著時間,他開始有點著急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五十多了,他還是沒有看到池川,又等了兩分鐘之后裴知才給池川打了電話。
他連續(xù)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裴知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手都有點抖,他找到許宸的電話打了過去,許宸馬上就接了,“下晚自習(xí)你跟池川一起走的嗎?”
“怎么了?”許宸聽出裴知的語氣有點焦急,又繼續(xù)說:“我跟池川一起打車回來的啊,我在陽城就下了啊,池川還沒回來嗎?”
“嗯。”裴知現(xiàn)在是真的有點慌了,許宸在電話那頭安慰著他,“你先別急,或許池川是去買什么東西去了買完就回來了。
“他不會不接我電話的。”裴知感覺心很慌,他跟許宸說了幾句后就掛斷了電話,打給了黎歡。
黎歡知道后馬上從公司走了,她安慰著裴知,讓裴知別著急,讓裴知先在家里等著,掛了電話后黎歡馬上報警了。
梁煙接到黎歡的電話也很快趕到了警察局,池川是在她們小區(qū)門口不遠(yuǎn)處被綁架的,那人蒙著臉,動作很快應(yīng)該是在那一塊埋伏好久了,見到池川毫不猶豫地就撲了上去。
看到監(jiān)控后黎歡急得不行,就算視頻里的人蒙著臉?biāo)仓朗钦l,池川被棍子砸到了腦袋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她手機(jī)上也還沒用收到短信。
如果池墨成功綁了池川的話,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收到了那家人的電話或者短信了,現(xiàn)在沒有收到她反而更著急了,警察已經(jīng)去找了,她現(xiàn)在跟梁煙跟過去也沒什么用。
裴知也很著急,一直在給池川打電話,現(xiàn)在他非常后悔,或許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吧以至于裴知都沒了警惕感,他不應(yīng)該先走的。
他蹲在門口一遍又一遍的打著池川的電話,除了不停的打電話裴知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辦了,他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在快要掉下來的時候聽見從手機(jī)里傳來了聲音。
裴知一下就回了神,電話不是池川接的,是醫(yī)院里的人接的,問清楚地址后裴知才給黎歡打了電話然后自己趕了過去。
池川被送去了醫(yī)院,他的后腦勺被砸了,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做手術(shù),他剛到醫(yī)院門口就碰到了黎歡和梁煙。
黎歡眼睛都哭腫了,要不是有梁煙扶著她都站不穩(wěn)了,看見裴知黎歡都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裴知看見黎歡這個樣子他心里更不好受了,如果他沒有提前走的話,池川就不會落單了,“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黎歡哽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怪你,不要自責(zé),誰都沒有想到……”
黎歡真的沒有想到那一家子人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了,看監(jiān)控池墨在那個草叢里蹲了兩個月,整整蹲了兩個月,自從他們搬到梁煙這就一直在那里蹲著了。
誰也想不到,一個人居然會執(zhí)著到這種程度。
還好池川警惕性強(qiáng)反擊之后就報警了,自己也打了120去醫(yī)院很及時,他的傷不算嚴(yán)重,輕微腦震蕩右邊頭上破了一塊,縫了八針。
他們趕到的時候池川已經(jīng)做完手術(shù)了,梁煙去辦理住院放心不下黎歡就讓裴知陪著怕黎歡堅持不住暈倒。
第二天裴知也沒有去學(xué)校跟黎歡守著池川,梁煙給他倆都請了假。
池墨是晚上八點多被抓住的,他去藥店買藥被巡邏的警察看見了,就被抓了起來。
黎歡接到了警察的電話就和梁煙趕了過去,池墨本來就有前科,剛出入不久就又犯罪了,黎歡馬上請了律師,這次她不想放過那家人了。
一直以來她都太軟弱了才一直想著逃,反而讓那家人覺得她好欺負(fù),這次她不逃了-
黎歡和梁煙還在警察局做口供,劉姨年紀(jì)大了熬不了夜,裴知就先讓丁叔帶著劉姨回去了,他在這里照顧池川就夠了。
裴知看著病床上睡得真香的池川,用毛巾給池川擦著汗,之前他生病都是池川在照顧他,現(xiàn)在他終于懂了為什么那次池川為什么會留下來照顧他一整晚,原來生病的時候這么脆弱啊。
池川晚上的時候醒過一次,那時候他的意識還有點不清醒,其實他都知道的,知道黎歡和裴知都給他買了生日蛋糕。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黎歡和裴知哽咽的樣子,他努力地?fù)纹鹆艘粋笑容,“我沒事,別擔(dān)心。”
聽到他這句話黎歡反而哽咽地更厲害了,池川又說:“媽,我十八歲了。”
黎歡這才忍住了淚水,池川又說:“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我能保護(hù)好自己,你不要擔(dān)心,我沒事的。”
說完后池川才偏頭看裴知,艱難地抬起手給裴知擦掉了眼角的淚,“裴知,別哭了,我沒事的。”
病房里很安靜,裴知握著池川的手,趴在了床邊,靜靜的看著池川,“池川……”
下午的時候池川也用玩笑的口吻問他要生日祝福,他沒有說,因為他不知道怎么說。
裴知其實想了很多話,但是到嘴邊只剩下了一句,“生日快樂,希望你永遠(yuǎn)健康平安。”
他沒有想過池川十八歲生日會是這樣過的,現(xiàn)在他只想池川快點好起來,平安健康快樂就好。
裴知眸光閃了閃,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眼眶流了下來,下午他才剛答應(yīng)池川不哭,可是現(xiàn)在他真的忍不住了。
“池川,快點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