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小妖精們看出云善小掌門在忙事情。這兩天上午聽完經(jīng), 小掌門沒有留下來玩耍，直接跟著小叢大人回了云靈觀。
小掌門之前吵著要下山玩，這兩天怎么突然就變成乖乖呆在云靈觀玩？人類小孩也太難懂了吧。
小妖精們結(jié)伴走進(jìn)云靈觀, 看到西覺大人和小叢大人在院子里曬紙。小掌門沒在院子里。
“小叢大人，小掌門呢？”小白兔們跳進(jìn)來問。
幾個大妖怪里, 只有花旗最嚇妖。小叢大人是最和善的大妖怪。小妖精們對小叢很是親近。
“云善在書房寫字。”小叢小心地鋪開紙，頭也不抬地回道。
回了山上后, 他們學(xué)了許多技術(shù)。因為要用紙，又不想花錢買, 妖怪們隱身去過人類的造紙工坊學(xué)過技術(shù)。這兩年, 包括梁樹葉寫字用的紙都是他們自己造出來的。
“小掌門認(rèn)字了!”大家新奇地交頭接耳。沒想到小掌門突然就開始學(xué)寫字了。
“云善給樹葉寫信。”西覺看了眼書房的窗戶，“云善寫字比畫符還漂亮。”
小鳥從打開的窗戶縫飛進(jìn)屋子里，落在書桌上, “小掌門，小掌門。”
“嗯。”云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 持毛筆, 畫完最后一豎才抬起頭。
“小掌門。”書房的門被推開, 山里的小妖精們一起擠進(jìn)屋。
小松鼠從小鹿的腦袋上跳上書桌, 一腳踩在云善剛寫好，放在一旁晾著的大字上。小松鼠邁開兩步，紙上立馬出現(xiàn)兩個嘿嘿的小腳印。
云善拽過掛在桌邊的布, 很熟練地說，“擦擦。”
桌邊的布是小叢掛那的，專門給云善擦小手用。云善總會不小心摸到字跡未干的紙，小手上經(jīng)常黑乎乎的。小叢就給他準(zhǔn)備了布巾。
小叢給的次數(shù)多了, 云善慢慢就知道手臟了要擦手。后來他發(fā)現(xiàn)手上的墨跡，不用小叢遞布巾, 他自己就會主動擦手，。
小松鼠跳到布巾上，小爪子使勁踏了踏，又抬起來腳來看了看，確認(rèn)干凈后，他跳到桌面上。“小掌門，你寫的字好大啊。”
云善一張紙上只寫了四個大字。
“小叢大人可以在一張紙上寫好多個字。”小鹿探頭挨個看了云善寫的大字。“小掌門，紙上寫的什么？”
猴子精拎著小兔子們的耳朵，把他們一個個提到桌上。大家熱熱鬧鬧地湊在一塊。
云善挨個指給小妖精們看，“花旗，西覺。”
“是花旗大人和西覺大人的名字呀。”小妖精們盯著紙上的字瞧了又瞧。
“小掌門，你打算給樹葉寫多少話？那得用多少紙？”猴子精有點發(fā)愁。以小掌門現(xiàn)在的情況，別人一頁上寫的字，他得寫一沓紙。
“小叢說我剛學(xué)。”云善晃著小腳，“等我寫得熟練，字就小了。”
“小掌門，你寫的字真好看。”小松鼠雖然不認(rèn)識字，看紙上的字橫平豎直，和小叢大人書里的那些很像。
“嗯。”云善抿著嘴笑。別人夸他他高興呢。
畫了兩年符，云善可是有點技術(shù)在身上的，學(xué)寫字快得很。小叢經(jīng)常夸他。
“這個字我認(rèn)識！”小松鼠掀開一頁紙，發(fā)現(xiàn)第一個字居然是他認(rèn)識的，頓時驚喜不已，指著字說，“這是云靈觀的云！”
小妖精們看過來，“是哦。真的是云。”
“云靈觀的云耶。”
云善趴在桌上也把腦袋湊過去，“云善的云就是云靈觀的云哦。”
“哇——”
“哇——”
“小掌門的云是云靈觀的云啊！”
小妖精們發(fā)出一陣陣驚嘆聲。
云善更高興了。在小伙伴的驚嘆下，他的云是云靈觀的云仿佛是件很值得驕傲的事。
“小掌門你現(xiàn)在會寫幾個字了？”小麻雀問道。
“昨天小叢哥哥教我樹葉，云善，今天學(xué)花旗，西覺。”云善各拿了一張今天和昨天的練字紙，按著字挨個數(shù)數(shù)，“八個！我會寫八個字了！”
“哇——”
“哇——”
“小掌門你竟然會寫八個字了呀！”
小妖精們再次響起的驚嘆聲，讓云善更驕傲了。八個字！八個字！云善會寫八個字了！
“你為什么要寫信給樹葉呀？”猴子精憂心地問，“你要寫多少字給樹葉？”
“很多很多啊。我有很多花要跟樹葉哥哥說。”云善伸出小手張開，“五張紙。”他第一次就畫了五張紙，云善覺得自己是有五張紙的話要對樹葉哥哥說的。
“五張紙”猴子精擔(dān)心，五張紙夠小掌門寫多少字？夠十句話嗎？小掌門以后寫的字能變多小？能像小叢大人寫的一樣小嗎？
“我每天學(xué)四個字。”云善說，“小叢哥哥說，冬天過完我就會寫信了。”
“啊？”小鹿驚訝，“要那么久？還有三個月冬天才結(jié)束。樹葉是在春天尾巴上回來的吧？只差三個月，那還用寫信嗎？”
“？”云善抬起頭，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我得認(rèn)好多字才會寫信，樹葉哥哥才能看懂我的信。”
“那就少寫些點。”猴子精出主意，“你每天再多學(xué)幾個字。如果你每天學(xué)八個字，那冬天過一半就可以寫信給樹葉了。”
這么難的算術(shù)云善還不會。他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嗎？”
“當(dāng)然啊。如果你每天學(xué)十個字，再少些一半，下個月應(yīng)該就可以寫信了呀。”猴子精靈活的腦子飛快地計算著。
每天學(xué)十個字就能下個月寫信給樹葉？云善立馬下了凳子往外跑，“小叢哥哥，小叢哥哥，我每天要學(xué)十個字！”
小叢放下衣袖，“怎么突然要學(xué)十個字？”
“猴子精說，每天學(xué)十個字，少說話，下個月就可以寫信給樹葉。”云善仰起小臉蛋，“我想早點給樹葉哥哥寫信呀。”
小叢：可是我們不想你早點寫完信。
小叢原本打算著，每天只教云善寫四個字，再慢慢哄著他等著梁樹葉回來。沒想到，這群小妖精們竟然出瞎出主意讓云善每天學(xué)十個字。
“行。等我忙完手里的活，我就去教你。”小叢問他，“云善和小妖精們出去玩嗎？”
云善搖頭，“寫完字再出去玩。”
小叢教他寫字，讓云善每天寫十張紙，云善才寫了三張，還有七張紙沒寫呢。云善是個很有耐心，有恒心的孩子。
小叢欣慰許多，“你去寫吧。中午給你炸蘿卜丸子吃。”
“嗯！”云善應(yīng)下，高高興興地跑回屋。他愛吃蘿卜丸子。
“今天吃蘿卜丸子。”云善和小妖精們說。
小妖精們也很高興，他們都愛吃蘿卜丸子。他們準(zhǔn)備等到午飯，坨坨大人和小叢大人一定會分丸子給他們吃。
兜明睡醒午覺，懶懶地往回走。剛進(jìn)云靈觀的院子就被小叢催著剁肉餡。“蘿卜絲里我剛放鹽，一會兒你記得擠水。”
“好。”兜明應(yīng)了句，努力睜開眼皮，變成人形后去屋里拿了菜板和刀，剛架起桌子，就見小叢進(jìn)了書房。
云善的十張紙已經(jīng)寫完，正蹲在地上和小妖精們玩耍。
“云善，今天再教你六個字。”小叢站在桌子邊招呼云善。
云善跑過來，小妖精們也跟著過來湊熱鬧。
“你們出去玩吧。云善要學(xué)習(xí)。”小叢面無表情地說著趕妖的話。
猴子精站在云善另一邊，沒有看到小叢的臉，“我們和小掌門一起學(xué)認(rèn)字。”
小松鼠看到小叢的表情，謹(jǐn)慎地低下頭。小叢卻沒再說什么。開始教云善繼續(xù)寫名字，“兜明，坨坨，小叢。”
“這是五個字呀。”猴子精看著紙上的字沒有抬頭，“小叢大人，坨坨大人的名字兩個字是一樣的。這算五個字吧。”
小叢本來耐心教著云善，現(xiàn)在又變成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他當(dāng)然知道是五個字啊！云善每天少學(xué)一個字，信就能晚寫幾天。小妖精們今天是專門來搗亂的吧。
云善認(rèn)真看了看紙，紙上的坨坨兩個字確實長得一模一樣。“一，二，三。”云善跳過第二個坨字，“四，五。小叢哥哥，真的是五個字。”
“是五個字。”面對云善，小叢臉上重新掛上笑，“今天再學(xué)哥哥吧。哥哥和坨坨一樣，都是兩個字是一樣的。”
小叢站在書桌旁，看云善認(rèn)認(rèn)真真地寫了兩頁大字，出了屋子。
兜明還在剁肉餡，沒來得及擠蘿卜里的水。“云善寫字呢？”
“嗯。今天多教六個字。”小叢問起坨坨，“坨坨呢？”坨坨以往總跟云善一起玩，今天他們回云靈觀后就沒見著坨坨。
“不知道。”小叢講經(jīng)的時候，兜明就在睡覺，醒來時身邊的妖精早沒影了。
小松鼠湊近猴子精，小聲說，“你覺不覺得小叢大人好像不高興？”
“沒有啊。”猴子精抬頭，“我沒看到小叢大人不高興。”
“是不高興。”小白兔小聲附和，“剛剛小叢大人板著臉呢。”
“我也看見了。”小麻雀跳到小松鼠身邊。
“可是，小叢大人為什么不高興？”小鹿看著門外，很小聲很小聲地說，“我們進(jìn)院子的時候，小叢大人還很高興呢。沒聽見他和西覺大人吵架呀。”
云善停下筆，插入話題，“小叢沒有不高興呀。”小叢哥哥不是一直都笑瞇瞇的嗎？
蘿卜丸子掐好，油燒得剛好發(fā)出香味，坨坨懷里抱著一大堆東西從外面回來了。
“坨坨你干嗎去了？”兜明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我給云善找好好玩的。”坨坨抱著一堆石頭跑到兜明身邊，“這是我找了好幾座山找的小石頭。云善喜歡撿石頭，有東西玩，他就不會經(jīng)常惦記著下山。”
“怎么還有棵小人參？”兜明從最上面拿下小指粗細(xì)的人參，“兩年的？”
坨坨拿走他手里的人參，“云善喜歡人參，這個讓云善養(yǎng)著。”
“云善喜歡人參？”兜明嗤笑一聲，“坨坨你大白天說什么瞎話。云善明明喜歡花。”
“我沒說瞎話。”坨坨說，“云善多愛看人參跳舞？你根本就不懂云善！”
“還有，人參也會開花的！”
說完，坨坨就抱著一堆石頭往書房跑，“云善，我給你找了許多好玩的石頭。”
云善分神看了眼坨坨，轉(zhuǎn)回臉去，繼續(xù)認(rèn)真寫字，“我寫完字再玩呀。”
“我去找花盆，我還給你帶了棵人參。等你寫完字，咱們一起種。”
云善寫完字后種好了人參，和一群小妖精們蹲在院子里欣賞坨坨撿回來的石頭。
“吃飯了。”小叢的喊聲從廚房傳出。
云善立馬丟了手里的小石頭往墻邊跑，自覺地洗了小手。小妖精們有樣學(xué)樣，跟著去洗了手，緊跟著云善進(jìn)了廚房。
“你們不回去吃飯嗎？”小叢堵在門口，很自然地發(fā)問。
屋里妖怪們都看向小叢。
小叢一直是個脾氣溫和的妖怪。在飯點明顯說出趕妖走的話完全不是小叢的風(fēng)格。
猴子精想起，小松鼠說，小叢大人好像不高興。他立馬識趣地帶頭轉(zhuǎn)身，“當(dāng)然回去吃飯啦。走，走，走，咱們回去吃飯。”
“小叢你怎么啦？”坨坨問剛坐下的小叢，“你怎么不讓他們吃飯？”
云善嚼著丸子看過來。妖怪們說的話，他現(xiàn)在全能聽懂。
“沒有啊。”小叢恢復(fù)以往的模樣，“今天飯做的不多。”意思就是沒有小妖精的飯。
“啊。”后回來的坨坨信了。可看著桌上的一大盆蘿卜丸子，“他們和云善一樣都愛吃蘿卜丸子。丸子是夠的呀。”
云善扒了口飯，繼續(xù)看著坨坨和小叢。
“啊？”小叢說，“沒想起蘿卜丸子。”
“云善，你吃完飯一會兒給他們送過去吧。這么多你也吃不完。”坨坨非常自然地接了話。
兜明和西覺都不愛吃蘿卜丸子，這一大盆他們?nèi)齻�根本吃不完。
“嗯。”云善立馬應(yīng)下。
小叢端起碗，吃了兩口飯沒吭聲。
兜明用胳膊撞了小叢一下，“怎么了？”
“沒怎么。”小叢夾丸子的時候問他，“你今天數(shù)到三十幾了？”
“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