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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31章

    信息素這種東西很奇妙, 可以是羈絆,也可以是毒.藥,會勾引得人上.癮。

    有那么一瞬間, 秦玚的大腦處于失衡狀態, 他甚至想立刻伸手掐住白鶴的腰,將人頂在后座上胡作非為一通。

    alpha骨子里是惡劣至極的,獵物送到嘴邊豈有不吃的道理?

    他用手扣著白鶴的腰窩, 滾燙的指尖探入衣擺,俯身埋進白鶴的側頸, 嗅到令人頭皮發麻的信息素。

    秦玚的大腦皮層激起一層電流, 他著了魔般細嗅那氣味,清冽中帶著朦朧甘甜,又似乎還參雜著什么,讓他渾身發熱。

    很香、很爽的氣味……

    alpha的鼻尖若即若離的觸碰白鶴的皮膚, 他的呼吸熾熱,發燙的唇掃過腫脹脆弱的腺體, 那塊軟肉里包裹著誘人的蜜, 秦玚紅了眼, 想一口咬下去刺破腺體。

    恰時,兜里的手機喚醒神志不清的秦玚, alpha猛地回神, 支起身, 發現被他壓在身下的白鶴渾身都在抖, 卻仍舊意識不清醒。

    強烈的罪惡感撲來, 秦玚低罵了一聲, 摸出手機,發現來電是他小爸。

    才接通, 那邊的人率先開口:“秦玚,你邱瑤姐這周末生日宴,別忘了去。”

    “知道了。”

    秦玚的聲音低,卻還是被南鈺聽出了不對勁,那邊安靜幾秒:“你沒到易感期。”

    “……”秦玚另一只手撩開白鶴被汗水浸濕黏在皮膚上的發絲,聲音干澀低啞:“沒到。”

    “……”南鈺的言語認真了些:“我知道你不會做沖動的事,別被信息素支配大腦。”

    “我知道。”身上早已汗淋淋的秦玚苦笑一番:“小爸,我帶白鶴去黎哥那,他現在應該下班了,你幫個忙。”

    “黎閔沒下班,他今天值班。”南鈺道:“你能行?”

    “不太行。”秦玚倒也誠實,他單手按著不安生扭來扭去的白鶴,卸下力氣坐在旁邊,仰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小爸,你猜白鶴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談論這個不禮貌。”南鈺不贊許道,但實在也擔心兩個孩子的安全,正欲要說什么,秦玚倒是先開了口。

    “我知道不禮貌,可我現在快瘋了。”秦玚的呼吸又重了幾分:“小爸,白鶴是貓薄荷味兒。”

    南鈺在聽見那幾個字后,心臟猛地下沉:“你們現在在哪?”

    “車上。”

    “你開車?”南鈺聲音拔高了些:“秦玚,你現在不能開車!”

    “沒呢,還在車庫。”秦玚明白南鈺的意思,他本是想逞強,可現如今他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白鶴的信息素讓他已經有些上癮,這種癮刺激他的神經,讓他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雖然總體來說感覺很爽,但真不適合開車,容易出事。

    “你告訴黎哥我們二十分鐘后就到,我叫羅叔過來開車。”秦玚手指被燙了一下,他下意識蜷起手指,側目,發現白鶴正在咬他的指尖,用點力都扯不開。

    “乖,別咬手。”秦玚輕聲哄白鶴,想把手指抽出來,依舊不成,于是索性讓白鶴咬。

    電話那邊的南鈺安靜著,聽見秦玚的聲音失音發悶,蹙眉道:“到了醫院,你也去找你的主治醫師看看。”

    秦玚答應著,火急火燎趕來的羅叔瞧見他這模樣,心臟都顫了好幾下。

    羅叔是秦家的老管家,退休了快一年,買的房就在這附近,別看他華發蒼顏,卻是十分能干,在崗幾年將秦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如今依舊寶刀未老不減當年。

    “去黎哥那里,麻煩你了羅叔。”秦玚將車鑰匙遞給羅峮,靠在椅背上對手機那邊的南鈺說:“羅叔來了,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SUV啟動,羅老管家踩著油門往醫院趕,途中看了好幾眼后視鏡,他是beta,完全感知不到信息素,可現在的情況實在太過于明顯,他是瞧著大少爺長大的人,怎么能嗅不到其中的微妙?

    甚至于,躺在大少爺傍邊的那位小朋友,的確過于粘人,一分鐘里有六十秒都在致力于往大少爺懷里鉆,幾次被滿臉凝重的大少爺攔下,次數多了,那小朋友都快哭出來。

    老管家察言觀色,從他家大少爺強裝鎮定其實早已無地自容的空白面部表情中讀出尷尬和難耐。

    羅峮無奈嘆息,要知道,他曾經可也是秦總旁邊幫忙指點如何追求南先生的參謀,對這種情況也頗有心得。

    只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管家實在想不通,這個家怎么就盛產不會應對愛情的alpha呢?

    老管家操碎了心。

    “小秦,你得給你男朋友一些安撫。”羅峮委婉提醒。

    “羅叔,白鶴是我朋友!”秦玚頓時一炸。

    得,這個甚至還沒把人追到手!

    羅峮一把年紀再次體會到恨鐵不成鋼的滋味。

    “好好好,是朋友。”羅峮邊開車邊細細道來:“朋友之間也可以互幫互助,你拍拍他的背,別總推開他,給他些安慰。”

    秦玚那是想推開白鶴嗎?他是不想被羅叔誤會!

    既然羅叔都開口說了,那他也不裝模作樣,正好白鶴爬起來要往他身上拱,他干脆將軟綿綿的人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一只手被白鶴緊抓著,另一只手就一下一下的拍撫白鶴的背。

    前面的羅峮瞧了瞧后視鏡,心里一驚,轉眼又微笑道:“原來小秦你比秦總要上道些。”

    秦玚聞言表情滯住:“什么?”

    羅峮只是微笑著,不說話。

    十九分鐘趕到醫院,早就迎在門口的醫生和護士見秦玚抱著人下車,拉著擔架車就沖了過去,秦玚把白鶴放上擔架車才道:“用擔架是不是有點太大陣仗?”

    戴口罩的白大褂醫生隔著鏡框看他:“你還想繼續抱?”

    秦玚失笑:“那倒不是。”

    “一股味,嗆死人。”黎閔將alpha推開些,他瞧了一眼縮在擔架上的人:“這小孩暫時交給我,南先生讓我叮囑你,去找你的主治醫師。”

    “知道了知道了。”秦玚點頭,要轉身,衣角被扯著,他身形一頓,埋下眼發現白鶴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擺不放。

    “哎呀這小孩。”護士小姐姐在旁邊都看愣了,他又瞧瞧秦玚:“是不想讓你走呢。”

    秦玚心軟,他也真不走了:“我和你們一起吧。”

    黎閔沒說什么,幾人一起前往就診區,白鶴要被推進去做檢查了也還是不松手,黎閔無奈,叫護士給白鶴來了一針微量麻醉,人睡了過去才成功被推進去檢查。

    “去找你的主治醫師。”黎閔能察覺到空氣中的alpha信息素濃度有些過高了,壓的他都有點喘不過氣。

    秦玚倒還理智,只是突然與貓薄荷味兒分開,他沒來由的煩躁起來,這種狀態不對,他不等黎閔再說,轉身快步離去。

    這家醫院是他家的私人醫院,規模很大,出名的科室眾多,成績最好的有兩大科室,分別是專項研究omega與alpha的科室。

    秦玚是alpha科主任醫師的一對一病人,很多年了,從他分化開始到現在,他是病都是交由科室主任陳文晟負責。

    陳文晟是alpha,這天晚上不該他值班,秦玚猜都不用猜他絕對沒走。

    他推門進去,里面傳來電腦音響的聲音。

    “吃!”“碰!”

    秦玚:“…………”

    “好大一股味兒!大晚上的你干了什么?”陳文晟頭都沒抬一下。

    “去了黎哥那一趟。”秦玚沒靠近陳文晟,雙手環抱倚著門,聲音懶懶散散。

    他身上濃烈的信息素,再加上這句話,很顯然激到了陳文晟,年輕的主任終于抬起頭,面色凝重如臨大敵:“你干什么?哥的老婆也搶?”

    “黎哥知道他是你老婆嗎?”秦玚揚起眉。

    “早晚的事。”陳文晟擺擺手,站起來戴上口罩,手揣兜里往外走:“跟上,你這味再不控制一下,今晚上這棟樓里的人都別好受。”

    隔斷治療,分輕度中度和重度。

    將信息素失控的alpha關進檢測室,依情況分階段注射適量的藥物進行治療,直到控制下來為止。

    這藥只起控制作用,無法醫治病情,秦玚剛分化那會兒經常進檢測室,現在已經很少進了。

    他注射了藥物,一個人安靜的坐在病床上,檢測室玻璃窗外的陳文晟摸著下巴觀察電子屏上的信息素波動和其他指標,通過麥克風叫秦玚。

    “不太對啊你,你也沒在易感期,信息素指標不到爆發的程度。”陳文晟瞇眼:“你這是……被動發情?誰招惹你了?”

    被動發情,一般指alpha被omega的信息素影響,進入假性發情,程度嚴重則有可能真激起易感期。

    能引起alpha被動發情的信息素,只能是高匹配度的信息素。

    “誰啊?”陳文晟又問了一嘴,他實在好奇,因為找一個與秦玚高匹配的omega其實對秦玚的病很有幫助,作為醫生的他有必要知道情況。

    秦玚沉默,他滿腦子都是白鶴潮熱的模樣,就算現在已經注入了藥物,也止不住他的心思。

    也不知道白鶴現在怎么樣了…

    秦玚深深吸氣,睨了一眼玻璃屏外喋喋不休的陳文晟:“別說話,讓我冷靜一會兒。”

    陳文晟無語:“你這……”

    他還沒說出什么,電子檢測器突然爆出幾聲警告,陳文晟埋頭一看,紅色指標,信息素過量超標,這還是他接手秦玚的病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情況,信息素濃度幾乎要炸了,檢測器不斷發出滴滴滴的警告。

    陳文晟頓時后背發涼:“秦玚你他媽在胡思亂想什么?趕緊給我住腦!”

    秦玚沒聽進去,他在想什么呢?他在想白鶴的信息素。

    貓薄荷味道兒。

    他找不出詞來形容那味道,非要形容的話。

    那就是一股很爽很刺激,能叫他in得難受的味道。

    秦玚調整坐姿,欲蓋彌彰。

    他仿佛又聞到了白鶴的信息素,閉著眼,腦子里全是白鶴被欺負哭的樣子。

    第32章 第32章

    白鶴醒來時是下午, 陽光透過明凈的窗,輕紗般柔和地灑在病床上。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與若有若無的陽光的氣息。

    四面白墻,很安靜。

    他微微瞇起眼, 渾身沒勁。

    他好像發燒了, 大燒了一場,記憶斷在他出電梯跌坐在廊道上,后來發生了什么他一點都不記得。

    白鶴無聲的望著窗外, 枝丫上有麻雀,嘰嘰喳喳倒也不聒噪。

    片刻, 病房的門被推開, 他扭頭去看,是查房的護士。

    “啊呀,你醒啦?”

    護士臉上露出驚喜,她幾步來到白鶴病床旁:“感受一下,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鶴頓了頓,搖頭。

    “真的?”護士小姐姐溫和道:“你睡了六天呢, 送來的時候燒得可厲害了, 中途還不間斷燒起來, 陣仗可不小。”

    白鶴沒想到他這次生病竟然這么嚴重,他聽話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的確是沒找出哪里不舒服, 除了乏力外。

    “我沒事, 就是感覺沒力氣。”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軟, 與平常的聲音有些不相同, 似乎更柔了些。

    白鶴心里微驚, 他抬起手摸了摸喉頭,確定自己的喉嚨并沒有疼痛等癥狀, 只是有點口渴。

    聲音怎么會變了?

    護士姐姐抱著記錄本笑瞇瞇的望著他,那模樣像極在瞧一個小孩子,充滿溫柔與關愛。

    白鶴沒注意到她溫和的目光。

    他抿著唇,禮貌的對護士開口:“能請你幫我倒杯水嗎?”

    “沒問題。”護士笑容可掬,去給白鶴接了杯兌葡萄糖的溫水。

    自動上調病床,白鶴靠著病床坐起來,他接住護士遞來的葡萄糖水,謝過對方,慢慢把水喝光,喉嚨舒服多了。

    他又輕輕揉了揉喉結處,躊躇著開口:“我……”

    聲音還是不對。

    雖然與以前差別不大,但作為聲控助眠博主的他,其實對這方面非常敏感,這具身體早已經過了變聲期,不可能再改變聲線,但確確實實,他現在的聲音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變得更細柔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護士以為他有哪里不舒服:“黎醫生已經知道你醒了,他馬上就過來。”

    “沒有。”白鶴搖頭,他蹙起眉,表情有些茫然:“我的聲音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護士眨眨眼,笑:“你察覺到啦?我以為你不會發現呢。”

    白鶴一愣,迷茫的望向她。

    “以前也有剛分化的小O察覺到聲音改變了,但大多數都察覺不到,因為變化不會太大,有的甚至沒怎么變。”護士解釋道:“變聲是正常現象,omega分化后除了變聲,還包括其他很多體征的改變,生殖腔再發育,腺體再成長,第一次發情期挺過去了,這些器官也就完全成熟了。”

    她說著笑了笑:“所以別擔心,這不是什么病癥,是正常的。”

    白鶴愕然的望著還在給他科普的護士,他卻一點沒再聽進去,耳朵似乎在鳴叫,大腦一片空白。

    她剛剛說的什么?

    什么omega在分化的時候?

    omega?

    咔噠——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幾步過來,摘下手上的手套,冰涼的手背輕碰在白鶴的額頭上,兩秒后撤走,手套重新戴上:“退燒了,這應該是最后一輪,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白鶴回神,他搖了搖頭,又突然頓住:“你好,請問我怎么了?”

    男醫生隔著鏡框瞧了白鶴一眼,簡言意駭:“發情期,你分化了,第二性別是omega。”

    白鶴心臟猛地一沉:“可是我已經二十歲了。”

    二十歲,早已經過了分化期,而且這本小說里的原主不是beta嗎?!

    白鶴覺得不可思議。

    “算高齡分化啦。”護士小姐姐在旁邊解釋:“其實二十歲也還小啊,小朋友你是不知道,我們以前還接診過二十七歲的高齡分化者呢。”

    白鶴仿佛被當頭澆了盆冷水,渾身發涼,他訥然道:“我以前是beta……”

    “你一直是omega。”男醫生打斷他的話:“只是分化稍晚。”

    白鶴心里叫苦,他仔細回想,原文前半部分的確沒明確說原主是beta,原來不是beta,是一直沒分化的omega!!

    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白鶴只是覺得恍惚。

    beta也好,omega也罷,都不影響他好好活下去,只是如果是omega的話。

    他現在還在alpha大學里念書……

    白鶴對這個世界的一些規則不完全了解,他只知道,作為omega,呆在alpha大學里好像有點不合適。

    可他已經大三了,還有一年就畢業了,現在轉學去omega大學,手續麻煩是其一,其二是根據原著描寫,omega大學里學的東西和alpha大學里學的似乎不太一樣。

    他已經在實習期,轉學會打亂他許多原本規劃好的并已經在施行的計劃。

    “我——”他突然坐直了身,面色認真:“能麻煩你們告訴我,我分化那天是誰送我來的醫院?”

    他的表情算得上嚴肅,那張臉很漂亮,神情沉重,美得足以讓人憐惜。

    黎閔垂下眼,沒明說秦玚的事:“這里是私人醫院,如果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你的第二性別,我們可以幫你保密。”

    他說著掀起眼皮:“但是,政府明確規定每個omega必須登記入系統,這個醫院無法隱瞞,你分化那天已經上報政務系統。”

    “……”白鶴睫毛顫了顫,懨懨的點頭:“我知道了。”

    末了他又問:“登記入系統,別人就會知道我的性別?”

    黎閔沒點頭也沒搖頭:“這不是昭告,沒人會知道你的性別,只要他們不去政府系統查,一般沒人那么閑。”

    所以只要白鶴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白鶴聽明白了,他松了口氣,容上終于露出些笑意:“謝謝。”

    黎閔沒說話,囑咐護士幾句又匆匆離開,護士是一位很活潑的beta,她負責照顧白鶴,自從白鶴醒了,一日三餐給他安排得極豐盛。

    “你昏迷那幾天全靠營養液度過去的,你這身體素質又不好,得多吃些熟食補回來。”

    白鶴在護士姐姐的監督下把滿滿一碗白米飯吃完,甚至有些撐。

    又在醫院住了一天,次日清晨,白鶴準備出院,去辦理出院時又想起來一件事。

    護士姐姐告訴白鶴他的主治醫生姓黎,就是昨天那位。

    他昨天問黎醫生送他來醫院的人是誰,黎醫生并沒有正面回答,那時候白鶴也沒追著問,后來問護士,對方說她也不清楚。

    肯定有人送他來醫院,白鶴心里其實隱約有個猜測。

    他辦理好出院手續,轉身等電梯的間隙,旁邊來了個人,白鶴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正巧對上夏小淼抬起來的視線。

    “小白鶴!!”

    “小淼哥!”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臉上都掛著驚喜。

    夏小淼背著個斜挎包,手上抱著很多東西,一大沓檢查報告、太陽傘、大壺的水,他人本來就廋,細胳膊細腿,一人拿這些東西很顯然有些吃力。

    瞧見許久未見的白鶴,一激動,懷里的東西掉了一地。

    白鶴蹲下來幫他撿,邊問。

    “小淼哥你怎么在這?”

    夏小淼苦惱道:“我陪江戎來檢查,他在醫生那,我走錯樓層了。”說著又笑了:“走錯了也好,能碰到你我好開心啊!”

    白鶴和夏小淼經常在手機上聊天,但確實自從搬家后,白鶴就沒和夏小淼見過面了,他笑:“我也是,小淼哥你們等會兒有空嗎?我請你們吃飯。”

    “怎么突然要請吃飯?”夏小淼抱著拾起來的東西站直。

    “感謝你們之前幫我找房子。”白鶴也站起來,將手里的檢查報告遞給夏小淼:“能拿穩嗎?不然我幫你拿著?你要去哪我陪你。”

    “會不會耽誤你時間?”夏小淼瞅瞅自己懷里的東西:“我就沒想到檢查表會有這么多。”

    “不耽誤。”白鶴:“我今天沒事,走吧。”

    有白鶴幫忙分擔,夏小淼輕松了許多。

    兩人乘電梯上行,去了樓上,白鶴走在夏小淼旁邊,穿過走廊,路過天橋抵達另一棟樓。

    不知道是不是白鶴的錯覺,他發現這層樓的寵物多了許多。

    剛才那棟樓也有寵物,偶爾瞧得見貓貓狗狗,而這里……

    白鶴看見一只站在人肩頭的貓頭鷹。

    那貓頭鷹目光炯炯有神,一直追著白鶴看,脖子幾乎旋轉了一整圈,淺褐色的羽毛看起來超蓬松,瞧著白鶴要消失了,貓頭鷹身體也動了動,似乎想要朝白鶴追過去。

    它的主人抬手摸了摸它的羽毛,貓頭鷹又乖乖往主人肩膀內站了站。

    白鶴目睹了全過程,他突然覺得貓頭鷹也好可愛。

    心里想著,一轉頭,又看見一只盤旋在人身上的蟒蛇。

    白鶴呼吸屏住,對上蟒蛇的主人,是一位很漂亮的女生,她瞧見白鶴的視線,溫和的對白鶴笑了笑,門診叫號,女生轉身進了門診室。

    白鶴突然覺得這地方有點詭異。

    他亦步亦趨跟著夏小淼,來到轉角,他瞧了眼指示路標,上面寫著——alpha發熱門診「特診」

    白鶴沒怎么懂,他猜,應該是指診斷alpha易感期相關問題的門診。

    走廊很長,里面有很多帶寵物的人,寵物們很安靜,安靜得白鶴覺得有些不真實。

    “江戎的家屬在哪?”走廊深處某門診室走出一位醫生,那醫生的聲音中氣十足,地板似乎都震了震。

    夏小淼聞言一驚,像極了被老師抽問的學生:“在這兒呢在這呢!”

    “趕緊過來,有些注意事項家屬要得知!”醫生說完往門診室內走,夏小淼要跟上,突然想起身邊有個白鶴,他左右尋了尋,找到個空長椅,忙把白鶴安置過去:“小白鶴你先在這里等等我,我馬上就出來!”

    白鶴點頭,他指著夏小淼懷里的一堆東西:“東西先放在這里吧,我幫你看著。”

    夏小淼嗯嗯點頭,邊把懷里的東西交給白鶴邊感謝他,隨后火急火燎的趕去了門診室。

    白鶴目送夏小淼,又收回目光,垂眸看向懷里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他把水壺和雨傘放在旁邊椅子上,接著開始整理揉得亂糟糟的一沓檢查報告。

    白鶴無心看夏小淼的檢查報告,整理好就放在腿上,他無事可做,坐在長椅上發呆。

    突然一陣輕風,白鶴眼前落下個東西,他埋頭,瞧見一只很漂亮的鳥站在他腿上的檢查報告單上。

    白鶴沒瞧出這鳥的品種,藍色的羽毛,很精致小巧,它站在報告單上蹦了兩下,隨著一道聲音而來。

    “乖乖!你在干什么!別打擾人家大哥哥呀!”

    鳥撲騰了兩下翅膀飛開了,將報告單牽扯起來,兩三張報告單掉落在地板上,白鶴埋頭去撿報告單,目光無意識掃過上面,瞧見幾個字。

    ——獸人alpha專項抽血化驗。

    第33章 第33章

    白鶴撿報告單的手頓了兩秒, 他伸手捻起地上的檢查報告,重新放回腿上那沓報告單里。

    抓鳥的女生回來了,捧著手里的漂亮小鳥和白鶴道歉。

    人離開后, 夏小淼又從門診室里出來, 他著急忙慌找到白鶴:“小白鶴,我接下來要陪江戎隔斷治療,可能會花很長時間。”

    白鶴明白了, 他將收拾好的東西一并交給夏小淼:“那我先回家,有機會的話我們再聚。”

    夏小淼給了白鶴一個熊抱, 道別白鶴, 緊接著去門診室里,牽出來一只巨大的、很威武的純黑德牧,隨著醫生一起離開。

    白鶴疑惑,怎么沒看見江戎?

    醫院的事告一段落, 白鶴沿途往回走,他在這棟隨處可見各種寵物的樓里繞了幾圈, 沒找到剛來的路。

    白鶴有些納悶。

    他記得剛才好像經過一個天橋, 正回憶, 轉角就遇見了天橋,只是對面那棟樓看起來好像不是之前來的那棟樓。

    白鶴站在原地停了幾秒, 跨出步子。

    不管了, 走走看, 總能找到出口。

    …

    從隔斷治療室內出來的秦玚百無聊賴, 他趴在陳文晟的辦公桌另一頭, 左手一下一下的刨著桌面上的玻璃水杯, 時不時發出兩聲煩躁的聲音。

    “你敢把我杯子推地上試試!”

    陳文晟盯著電腦,他不用抬頭都知道秦玚這倒霉玩意要干什么:“我告訴你, 那杯子可是我老婆送我的,你敢摔,我就敢打你!”

    秦玚停止了禍害杯子的行為,他往椅子后一躺,懶懶散散的癱著:“我什么時候能出院——”

    “你煩不煩?”陳文晟忙著寫報告,需要集中精神,可又心浮氣躁得慌,他幾天沒合眼,被旁邊這煩人的alpha整得心力不足。

    秦玚的病癥罕見,主治醫師陳文晟除了負責秦玚的治療,還要觀察秦玚的病情,他寫的報告要打包發送給其他地區的醫院,與那些有相似病人的醫生經常交流研討。

    “想出院啊?有本事你把你的信息素收拾好啊。”

    陳文晟也是alpha,周圍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本就讓他很煩了,奈何一直將秦玚關在隔治療室里也不現實,這棟樓里他辦公室這邊人最少,只能暫時讓秦玚呆在他這。

    “靠啊,要不你賠我點錢吧,跟你呆一塊兒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陳文晟抬起手胡亂抓了一把頭發,站起身在辦公室里快步轉了幾圈,還是冷靜不下來,抄起鑰匙往外面走,開門后又轉身,指著癱在椅子上的秦玚:“你就呆這,不準亂跑!”

    秦玚歪著頭看門口,嗯了一聲,突然瞧見門外路過一個身影,身體里熱浪猛席卷而來,他呼吸一重,立刻坐直望著門外,眼眶漸漸變紅。

    “干什么?舍不得哥走了?”陳文晟挑眉,突然察覺到空氣中信息素濃度在攀升:“你他媽又怎么了?”

    話音剛落,椅子上的alpha頓時彈起來,風一樣閃過陳文晟往外面跑,嚇得陳文晟趕緊追上,生怕這祖宗跑人多的地方去,結果一趕上,就看見秦玚這貨不遠不近的跟在一個男生身后。

    他迷惑的看了一眼秦玚。

    個子比他還高點的alpha面色很平靜,如果那雙眼睛不露出想要將人吞吃入腹的欲望的話,任誰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對。

    陳文晟太了解秦玚了。

    他不免對走在前面的那個男生產生了些好奇。

    _

    白鶴還是迷了路,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醫院迷路。

    這家私人醫院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而且分很多棟樓,樓層之間有天橋,銜接了不同科室。

    他當前身處這棟樓沒什么人,白鶴都快以為自己要繞到醫院后門了,忽然嗅到一絲隱秘的氣息。

    他的腳步頓了頓,站定,就在原地等了幾秒,后面沒有動靜。

    于是他回頭了,與身后幾步遠的alpha對視。

    那瞬間,他敏銳捕捉到秦玚稍有閃躲的目光。

    不是白鶴的錯覺,他似乎對一些感知更敏感了,剛才嗅到的氣息很微妙,不同于之前沒分化時聞到的朦朧的信息素,現在聞到的,是更清晰的——代表秦玚的味道。

    “你怎么在這?”白鶴率先開口,他看了一眼秦玚旁邊穿白大褂的人,微微凝神:“你生病了?”

    秦玚盯著白鶴的眼睛,聲音低沉:“不是大病,很快就好了。”

    旁邊被折磨了幾年的主治醫師陳文晟:???

    “那……”白鶴張了張嘴,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抱歉的對秦玚點點頭,接通電話往旁邊角落里站了些。

    “小白鶴啊小白鶴我剛剛走的太著急,你能找到離開這棟樓的路嗎?”手機那邊是夏小淼擔憂的聲音:“寶啊不好意思,這邊路況有點復雜,要不我回來找你?”

    白鶴沒開免提,但這里的空間不大,又沒什么人,手機里的聲音不大但十分清晰,擱遠處站的兩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沒事小淼哥,你忙你的。”白鶴壓低些聲音,他側目看向秦玚:“我遇到朋友了,別擔心。”

    “嚯,朋友?”

    陳文晟雙手抱臂,輕佻眉毛望著不遠處打電話的男生,瞇眼用手肘碰碰秦玚:“不是哥們,還沒追到手啊?你這也不行啊。”

    秦玚睨了陳文晟一眼,輕哼道:“白鶴就是我朋友,你把我當什么?覬覦純潔友誼的渣男?我可不是你。”

    “我怎么了?我和我老婆幾十年交情!”陳文晟仰頭,滿面驕傲。

    “幾十年什么交情?”秦玚問。

    “當然是——”陳文晟突然頓住,陷入沉思,秦玚抬起手拍拍他肩膀,替他回答:“當然是幾十年兄弟交情,不是我說你,兄弟就是兄弟,別一心想著搞兄弟啊。”

    “……”

    陳文晟不想和秦玚插科打諢,趁著那邊的男生還在通電話,低聲問:“你真對他沒意思?”

    秦玚坦坦蕩蕩:“天地良心,我們是純潔友誼。”

    “不對。”陳文晟搖頭:“你看他的眼神一點都不清白。”

    秦玚蹙眉:“什么意思?”

    陳文晟想了想,摸著下巴:“你現在就像公狗進入求偶期,雖然你是貓科,但現在,渾身上下好像都在開屏,從剛才見到那小漂亮開始,你的信息素降低攻擊性,如果肉眼看得見,這走廊里絕對全是黏糊的粉紅泡泡。”

    一次性提了三個動物,秦玚面色凝重,卻非常肯定:“這絕對是受了信息素影響,我和白鶴契合度挺高。”

    陳文晟緊盯著秦玚。

    把秦玚整樂了,他摸摸后勁:“反正我和白鶴絕對純友誼,我和他只是朋友。”

    白鶴沒打太久電話,夏小淼很忙,匆匆聊完后便掛斷了電話。

    收了手機,白鶴回身,他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秦玚,才往前跨出一步就被叫住。

    秦玚的聲音有些啞:“等等!你先別靠近我。”

    白鶴停下,稍有些驚訝,他心里沒底,有個猜測在隱隱浮現:“我在這里,你會不舒服?”

    “不是。”秦玚后退一步,目光卻始終沒從白鶴臉上移開,笑得有些無奈:“我的病還沒好。”

    “……”白鶴看著秦玚,手指蜷縮了一下,他立在原地,像修長的竹:“你擔心影響到我?”

    秦玚一愣,輕輕笑:“是。”

    “可之前并不會。”白鶴的聲音雖聽著很平靜,但怎么品,都會覺察出其中追問的意味:“你不會影響到我的。”

    他說著便抬起腳步,慢慢來到秦玚面前,兩人中間只隔了一步,白鶴得仰頭,秦玚得低頭。

    他們無聲的對視,良久,白鶴眨眨眼,露出今天見到秦玚以來第一個笑:“你看,我并沒有受到你信息素的影響。”

    秦玚抿著唇,舌尖下意識掃過虎牙,半晌才悶著腔嗯了一聲。

    陳文晟不知道什么時候退開很遠,就在遠處安靜的望著這兩人,作為秦玚的朋友,于情,他這個時候確實該回避,秦玚看不出自己的心意不代表他看不出,但有些事得那家伙自己去琢磨。

    話又說回來,他又作為秦玚的主治醫師,于理,現在其實不該走,陳文晟自然也不會真的就離開,他得時刻注意秦玚的狀態。

    萬一那家伙沒控制住,他得豁出去把那小朋友救出來啊。

    但是吧……

    陳文晟嘖了一聲,他拿出兜里小型醫用信息素濃度檢測儀,發現上面的指標還真在慢慢下降。

    幾乎快回歸正常水平線。

    秦玚這小子,似乎真和那小漂亮的信息素契合度挺高。

    他曾經給秦玚提過,因為秦玚的病,其實與beta相伴會更合適,對秦玚與秦玚的另一半都是利大于弊,當然omega也沒問題。

    秦玚的腺體很能分泌信息素,平常三個月一次的易感期,他積壓的信息素量是其他alpha的好幾倍,這種病會引起失眠、情緒不穩等癥狀,且性.欲也要盛很多,一旦爆發,不靠藥物光靠伴侶度過的話,那伴侶可能會很難熬。

    尤其是對信息素更加敏感的omega,易感期期間,對omega來說可能就像渡劫,畢竟誰承受得住整天整天被按著弄?體力方面就是一大難題。

    beta對信息素感知程度幾乎為零,且體力稍比omega好,秦玚這樣的病癥遲早得需要伴侶幫忙,陳文晟不止一次友好的建議他找個beta男朋友。

    秦玚本身就容易失控,beta不分泌信息素還好,omega的信息素會讓秦玚更失控。

    這些都是之前研究觀察得出的結論,可眼下,空氣中有一股微妙的陌生信息素,很顯然,這個信息素讓秦玚冷靜了很多。

    那個叫白鶴的男生能分泌信息素……

    是omega嗎?

    “鈴鐺暫時寄養在我爸家。”秦玚聲音溫淺:“你……什么時候有空?”

    “謝謝你們幫忙照看鈴鐺,我今天就回家,能告訴我你家地址嗎,我去接它。”白鶴想了想:“會不會打擾你的家人?”

    “不會,我猜他們應該會喜歡你。”秦玚笑:“我讓人把貓送回來吧,不用特意跑一趟。”

    白鶴搖頭:“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跟我不用客氣啊小白鶴。”秦玚說著伸手捏了一把白鶴的臉,這動作讓兩人都有些怔愣。

    秦玚只輕輕捏了兩下就收回手,垂在一側下意識搓捏著指尖。

    軟的,很軟,白鶴的臉。

    他的思緒放空好幾秒。

    “你什么時候回家?”白鶴仰著頭問:“大課好像已經開始一周了。”

    毫無關系的兩句話,秦玚答的倒是順口:“我得再等等,過幾天能回去上課。”

    “嗯。”白鶴點頭,睫顫了顫。

    兩人的呼吸似乎在同一頻率,一呼一吸間,空氣中似有什么交融在一起,粘膩,曖昧。

    秦玚有些熱,他喉頭滾了滾,移開眼,心想不行,再這樣待下去,信息素會影響理智。

    他不想因為信息素,把自己和白鶴的關系變得僵硬,于是往后退了一步。

    “時間不早了。”秦玚的聲音有些啞:“我送你離開這里,貓之后會送回你家,但……可能不是今天。”

    白鶴靜靜的望著秦玚,須臾,溫聲:“好,我知道了。”

    他們之間隔著些距離,秦玚將白鶴送到醫院側門,直到白鶴上車,他都不再靠近白鶴。

    空氣中有令人昏頭的氣息,甜膩膩的,白鶴聞得到自己的信息素,很微妙,上車前,代表秦玚的白蘭地似乎隱秘的勾著他的信息素不讓走。

    可偏偏,alpha又站自己那么遠,不愿意靠近。

    與他保持距離,信息素卻又纏著他不放。

    怎么還兩幅面孔?

    車門關上,車子啟動,建筑在慢慢倒退,秦玚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

    白鶴收回視線,放在腿上的手收緊了些,再放開,忽然輕輕笑出了聲。

    開車的司機是一位beta,聽見白鶴笑,打趣道:“那是你男朋友吧,看著挺黏人,舍不得你走呢。”

    “是挺黏人。”白鶴臉上染著柔和的溫度:“不過,他不是我男朋友。”

    “至少現在還不是。”

    第34章 第34章

    白鶴離開醫院的時間不算太晚, 回家正好踩在飯點上,家里幾天沒住人,冰箱里空空蕩蕩, 什么都沒有。

    他在公寓樓底下車, 順路去旁邊的小餐館點了碗餛飩,鮮肉餡,煮餛飩的阿姨打量了他幾眼, 給他碗里多添了些。

    端上來,碗里飽滿的餛飩滿當當一碗, 幾乎快要裝不下。

    白鶴有些驚詫。

    那老板是位上年紀的女性, 看著很溫柔,見白鶴露出愣愣的神情,就站在旁邊笑:“你這孩子看著太瘦了,omega本來就嬌弱, 阿姨多給你盛了些。”

    白鶴受寵若驚之余又有些驚訝,他謝過這位和藹的阿姨, 猶豫著問:“您……能看出來我是……?”

    “這不是一眼就能瞧出來?”阿姨后仰, 溫婉著眉眼認真觀察白鶴, 片刻后站直,笑起來, 臉上的紋路都染上和順的溫度:“阿姨見過很多漂亮的孩子, 你呀, 是真生得好, 雖然阿姨不能光看外表分辨, 但直覺告訴我, 你是omega,對不對?”

    白鶴抿唇, 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謝過了阿姨的夸獎。

    如果外貌就能分辨的話,那之前在學校也沒人說他是omega。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beta,所以不會懷疑,但不認識的人第一眼,或許真的會像這位阿姨這樣,直覺他的omega。

    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是白鶴不明白的。

    雖然原文有明確的設定,但很多細節文中其實并不能描寫出來,就比如這位阿姨的直覺,這種算什么呢?身處ABO世界的人都會有這種直覺嗎?

    白鶴沒細想,吃完餛飩告別阿姨,他提著手里的東西回家。

    換了拖鞋進屋,將手里的東西放置在客廳的小茶幾上,他站直了,靜靜的看著那印著醫院標志的手提袋,繞至沙發上坐下,伸手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一樣一樣整整齊齊擺放在小茶幾上。

    九支抑制劑,兩盒信息素阻隔貼,還有阻隔噴霧,以及一本很厚的說明書和一本性教育知識。

    帶他的護士姐姐把這些東西交給他時說,抑制劑是下次發情期的量,omega發情期一般會持續七天,每天打一支就行,多配給的兩支用以備不時之需。

    信息素阻隔貼和阻隔噴霧是為了掩蓋身上的信息素氣味,聽說效果很好,使用后幾乎會阻斷身上的全部氣味。

    但有一種情況例外。

    如果遇到匹配度高于90%的alpha,無論阻隔貼和阻隔噴霧效果有多好,雙方還是會互相感知得到信息素。

    白鶴下意識摸了摸后頸,腺體的位置有些發燙,那里沒貼阻隔貼。

    護士說,發情期結束了就沒必要一直貼著阻隔貼,他得學會自己控制信息素。

    關于這方面的認知,白鶴一個穿越者,其實是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雖然原文里看過……

    白鶴下意識放空視線,大腦里閃過原著里那些震驚他世界觀的設定。

    對了……

    omega會長那什么腔來著?

    白鶴瞳孔一震,他伸手捂著小腹的位置,胡亂摩挲了一通,臉色凝重。

    也就是說,他肚子里長了個類似子宮的生殖腔,可以生孩子的生殖腔……

    大腦里驚現原文中主角攻受終身標記那段震撼人心的描寫,當初那段文字嚇得白鶴臉蛋子煞白,好幾天沒能緩過神。

    描寫太直白太露骨,甚至可以用殘暴來形容。

    白鶴的性取向為男,且他很敬佩女性生育,生孩子是一件很偉大的事,但并不代表他能很輕松的接受生孩子。

    生小孩需要勇氣,不論是男性生還是女性生,都需要很堅強的意志。

    而且,完全標記真的,好殘忍啊……

    白鶴回想起那些描寫,主角受差點哭暈都不停……

    他心里揪得慌,猛站起身去房間里拿睡衣,接著匆匆忙忙沖進浴室。

    淋淋漓漓的水聲傳來,白鶴站在花灑下,他仰著頭,緊閉著眼,讓溫熱的水淋在他臉上,沿著身軀流下。

    浴室里翁滿熱氣,白鶴轉了個身,垂著頭睜開眼睛,盯著踩在地板上泛紅的腳趾。

    光腳在地板上踩了踩,白鶴神情有些恍惚,他下意識抬手,輕輕放在后頸那塊軟肉上。

    只碰了一下,他渾身跟過電似的發顫,雙腿頓時酸軟,差點就坐在了地上,還好伸手扶住了洗手池,慢慢站直。

    白鶴咬了咬下唇,抬起眼對上鏡子里的自己。

    他很少觀察鏡子里的自己,再仔細看一次,還是會錯覺這就是自己,原主的臉和他的臉幾乎一模一樣,根本瞧不出哪里不同。

    此刻,這張臉上染著薄紅,從耳尖一路蔓延到脖子,白鶴側身,他歪著頭,看清腺體的部位,那里尤其的紅,像成熟的蜜桃,似可以擠出水來。

    只是輕輕碰一下就這么大反應……

    白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朦朧熱霧籠罩著鏡面,騰騰的溫度熏得白鶴目光迷離。

    晃神間,他似乎隔著迷蒙的鏡子看見秦玚的臉。

    清醒一瞬,鏡子里又只有他,白鶴赤著上身,身軀纖細雪白,每一處輪廓都恰到好處,沒有明顯的肌肉線條,卻也不乏緊致,很漂亮。

    秦玚也很漂亮,白鶴想起上次給秦玚上藥,alpha的身體練得很好,有胸肌腹肌,每一處都散發強悍的爆發力。

    白鶴心跳漏了一拍,他失神的望著鏡子,他的身后仿佛出現了秦玚赤裸的身體。

    幻覺。

    白鶴心跳快了起來,他猛地搖頭,埋下去,再抬起來時,鏡子里又只有他一人。

    白鶴清醒了,臉燙得不可思議。

    —

    大課第二周周二,白鶴終于調整好身體回學校上課,按照安排好的時間,他上午回學校上課,下午去公司實習,晚上直播。

    白鶴調整了直播時間,因為忙碌,直播時間改為三天一次,粉絲基數基本穩固,白鶴可以花心思去完成學業和實習。

    那天之后秦玚給白鶴發了幾次消息,偶爾會配上鈴鐺的照片給他,聽秦玚說,秦玚家里人很喜歡鈴鐺。

    白鶴其實很想鈴鐺,聽秦玚那樣說,就讓鈴鐺在南先生家里多待了幾天。

    周五清晨,白鶴與往常一樣起床洗漱,下樓買早飯,拎著一杯粥往學校趕。

    八點,大課,一二節連堂社會教育,三四節連堂性教育。

    白鶴已經返校上了兩天的課,說來有件事他挺茫然,alpha大學的性教育課是站在alpha的角度進行教育。

    前兩天的課還好,講的是些能理解的理論知識,但今天這節課,講師提前讓他們預習了,是alpha如何正確標記omega的知識點,包括臨時標記和終生標記。

    其實這和白鶴在原來世界上的性教育課程是一個概念,只是白鶴現如今是omega,學習這些知識好像有點奇怪?

    階梯大教室,白鶴習慣性找了窗邊靠前的位置,他這排除了他沒其他人坐,教室陸陸續續坐滿了人,白鶴這里依舊只有他一人。

    這不奇怪,白鶴在學校里是唯一的beta,很多人都知道他,原主本來也不是什么善茬,人緣不能說差但也不算好。

    白鶴沒心思關注人緣,隨著教授走進教室站上講臺,鬧哄哄的教室片刻安靜,白鶴翻開自己的書。

    “都預習好了哇,那我們直接進入正題。 ”授課的教授是一位年輕的alpha,姓翰,是學院副教授,很能活躍課堂氣氛:“在座各位其實都懂,我講的課本知識不能稱絕對,實踐出真知,這得你們以后自己琢磨。”

    滿教室哄笑,翰教授做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

    “看課件。”翰教授往旁邊站,展示課件,翻頁就是書本里展示的人體結構圖,一張是omega的腺體部位,另一張是alpha的腺體部位。

    “在坐的alpha們,你們對自己的腺體肯定都了解,這里我就講omega的腺體和標記時應該注意什么。”翰教授說著笑了:“雖然這堂課是alpha性教育課,我還是得說,學這些,其實就是為了你們以后更好的服務未來的伴侶,alpha嘛,得紳士,不能太流氓,總歸就是這么個理。”

    “可是老師,我們在坐的不止alpha啊!beta怎么也來聽這堂課?”不知道誰喊出了聲。

    白鶴忽然成了全教室的關注點,他倒絲毫沒有波瀾,淡淡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alpha。

    對方沖白鶴狡黠的笑。

    白鶴覺得那張臉有點眼熟。

    對了……

    是開學領書遇到的那個的alpha,叫什么來著?

    “張安競同學,眼界狹隘了哈。”翰教授時刻都瞇瞇著那雙笑眼:“標記課程其實ABO都可以了解,技多不壓身,這句話自然有它的道理。”

    “技多不壓身?beta除了能被咬還能干什么?他們能咬誰?他們又沒有信息素!不能安撫omega,更不能安撫alpha!”張安競翹著二郎腿倒在椅子上,故意將聲音抬高。

    白鶴無聲的看著張安競,班上頓時靜了聲,空氣中有劍拔弩張的意味,白鶴面色不溫不熱:“我記得你。”

    張安競一愣:“…我要你記得?”

    許久沒見到白鶴的正臉,這一瞬間的對視,他怎么突然覺得,這beta好像變得更漂亮了?

    事實上不止張安競這樣認為,再次見到白鶴的學生都有這感覺,坐在后排的alpha們看清回眸的白鶴,霎時直了眼。

    “這是beta?長得好他媽帶勁!”

    “他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臥槽我心跳好快!”

    “完了,我好像戀愛了……”

    大教室有了交談的聲音,翰教授整頓了兩聲紀律,這時候,后排忽然站起來位高個alpha。

    “張同學的話不對,這堂課內容是標記,核心是安撫,光用信息素定義安撫的話,未免太刻板了。”

    白鶴順著聲音往后看,對上一道陌生的視線。

    他沒見過這個alpha,個子很高,氣質很溫和,原文里有這號人?

    正疑惑,那位高個alpha抱著書幾步來到白鶴這排,他瞇眼瞧瞧白鶴:“白鶴同學,你旁邊有人坐嗎?”

    白鶴剛要搖頭,忽然感受到一抹視線,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他下意識扭頭往后看,什么都沒發現。

    那視線消失了。

    alpha在等白鶴回答,全班人都盯著他這邊,難得的,翰教授似乎不打算管。

    白鶴捏著手機的手摩挲了兩下,他張了張唇:“抱歉,旁邊是幫朋友占的座。”

    后排有個捂嘴屏息的女alpha頓時深吸一口氣,似乎很驚訝,白鶴疑惑的看過去,對方訕訕一笑。

    白鶴收回視線,聽見那女alpha小聲和旁邊的人說話。

    “臥槽好明顯吧,殷霏他這是被拒絕了?”

    白鶴愣一瞬,眼前的alpha并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繼續柔著笑:“四個空位,都是你朋友的?”

    白鶴沉吟,搖頭:“就一個。”

    他說著,把自己的另一本書放在挨近自己旁邊的座位,表示這個位置被占座。

    殷霏彎彎眼,在靠走廊那邊的空位坐下,歪了歪頭:“那我坐這里,可以嗎?”

    白鶴點頭:“可以。”

    “好了同學們,現在可以回到老師這里來了嗎?”講臺上的教授笑道:“沒什么問題的話,我接著上課了哈。”

    小插曲過去,課堂繼續,白鶴旁邊空著,再隔一個位置坐著殷霏。

    兩人沒有交流,都安靜的聽課。

    這期間,白鶴再次感受到有一道視線在觀察自己,從小心試探,到大大方方。

    臨近第三節課下課,那視線又慢慢消失了。

    要是以前,白鶴根本不可能察覺到這些。

    自從分化后,他的感知敏銳了許多,應該是信息素的緣故。

    第三節課下課,休息十分鐘,白鶴放下筆,旁邊的alpha也放下了筆坐直,很自然的朝白鶴坐近。

    班上聊天的聲音小了許多,白鶴注意到有很多視線看了過來。

    “幫朋友占的座?”殷霏單手撐著下顎,手指輕輕點了點白鶴旁邊的空位,瞇著眼:“朋友怎么沒來?”

    白鶴靜靜的看著殷霏,他拿起手機,找到熟悉的頭像,點進去,撥出語音通話。

    不出半秒,那邊接通了。

    “白鶴?”

    是很低沉的聲音。

    白鶴掃了一眼后方,沒發現熟悉的身影,只好收回目光:“你回學校了嗎?”

    那邊安靜幾秒:“嗯。”

    “我給你占了座,來不來?”白鶴問。

    “……”手機對面的人氣息平穩,輕輕笑了:“好啊,等我。”

    白鶴掛斷語音通話,對殷霏說:“他馬上過來。”

    “這樣啊。”殷霏挑眉,目光雖是溫和,觀察白鶴的眼神卻很肆無忌憚:“男朋友?”

    白鶴愣了愣,收斂神色:“好像跟你沒關系。”

    “好傷心啊,我剛剛可幫你說話了。”殷霏露出些委屈的神色:“就當感謝我,能告訴我你現在單身嗎?”

    “剛才的事謝謝你,你人挺好。”白鶴目視前方:“不過,我沒求你幫忙,而且——”

    他睨了一眼殷霏,淡淡道:“我并不覺得要是真吵起來,張安競能吵得贏我。”

    殷霏沉默,突然笑了:“你真可愛。”說著抬起手朝白鶴側臉撫去,被旁邊站來的人一巴掌呼開。

    “可愛就是你能摸的?”秦玚寒氣十足的聲音晾在上方,他目光不善的與殷霏對視,滿臉戾氣:“看什么看?白鶴我朋友,不是你朋友,這是給我占的座!你起開!”

    抱著書趕來的章文壹聞言滿臉迷惑:什么小學生發言?

    第35章 第35章

    一排五個座位, 白鶴靠里,從他往右依次是秦玚、章文壹、殷霏。

    三個alpha身高都直逼一米九,坐那跟堵墻似的, 尤其這仨還坐在靠前的位置。

    上課鈴一打, 拿著茶杯進教室的翰教授一眼就瞧見這堵人墻,給他直接看樂了:“你們仨擱那坐,就沒考慮考慮后排同學渺小的心靈?”

    “老師, 不能隨便說alpha小啊。”后排的學生舉手:“階梯教室呢,我們可以夾縫中求生存。”

    這話引得哄堂笑, 翰教授叫停, 開了幾句玩笑話就緊接著進入課堂。

    白鶴安靜的記筆記,他寫字很認真,不習慣快寫,一筆一劃寫的很工整。

    記完一段, 他不動聲色瞥了眼旁邊,秦玚在轉筆, 書攤開, 上面比臉還干凈。

    白鶴手回目光, 靜默片刻,又看過去, 輕聲問:“你的病是不是還沒好?”

    “嗯?”

    秦玚聞言, 俯身埋下眼, 發現白鶴正微仰頭看著自己, 呼吸一滯:“沒, 好了。”

    “是嗎?”白鶴收回視線:“那就是心情不好?”

    “沒有。”

    “有。”

    秦玚將手上的筆按住, 干脆就趴在桌面上,在臂彎里歪頭盯白鶴:“你說說, 怎么看出來的?”

    白鶴緘默著,安靜與alpha對視片刻,也放下筆,伸手輕輕按上秦玚的眉心:“放松,你這里都快有個川字了。”

    秦玚驀地睜大了眼,他倏地坐直,目光游離四處,悶悶的噢了一聲,平靜的臉上出現片刻的慌,手下意識捏起筆,又放下,看起來很忙。

    白鶴想起了鈴鐺,他的鈴鐺在尷尬的時候,也會裝作很忙的舔毛。

    他只是用手碰了碰秦玚,對方就這么大反應。

    秦玚是不是知道他是omega了,那天是秦玚送他去的醫院么?

    白鶴思緒被翰教授的聲音掐斷,講臺上的alpha教授拍拍手,聲音高亢:“好了,終于要到這堂課萬眾矚目的時刻了哈,每一屆我們都得進行,要拍照上傳教務系統的,這項互動要記入期末成績,都給我認真對待!”

    他的話音才落,滿教室鬼哭狼嚎,喝倒彩的,嫌棄的。

    白鶴有些懵,只聽翰教授接著說。

    “兩兩一組,就和自己同座一組,不許下座位滿教室跑,課堂紀律不準給我亂了。”翰教授擰開蓋子喝了口茶,看熱鬧不嫌事大:“模擬咬腺體,動作要怎么?欸——要溫柔,給對方一個友好的抱抱,和和氣氣,你好他好大家都好——啊當然別真咬哈,如果你們不想被對方的信息素嗆死的話。”

    模擬咬腺體?

    白鶴大腦空白一瞬,只見前排兩個alpha已經艱難的抱在一起,那動作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兩人的臉部表情嫌棄得都快扭曲了。

    這是干什么?課程的一部分?

    “都給我認真對待,要上傳教務系統算成績的!這間多功能大教室有攝像記錄的哈!”

    白鶴:“……”

    他壓了壓唇,側身看秦玚,發現坐右邊的三個alpha都在看自己。

    白鶴一愣,靜默之間,秦玚傾身靠過來,埋頭注視白鶴的眼:“別看那兩個家伙。”

    章文壹:“嘁……”

    他暗自操了一聲,轉過身擋住還試圖往白鶴那邊瞧的殷霏:“別看了殷少爺,你的搭檔是我。”

    殷霏收回視線,皮笑肉不笑:“我不介意這堂課記零分。”

    說罷面不改色開始翻書。

    “你他媽……”章文壹嘖了一聲,做了個薅袖子的動作,抬起手臂一把拽住殷霏脖子:“老子管你多少分,反正你不準影響我的分數!”

    接著屏住氣息,視死如歸,一頭埋進殷霏脖子里。

    “操……”殷霏難得爆粗口,卻又掙脫不開章文壹。

    “……”白鶴注意到那兩人驚天動地的動靜,收回視線與秦玚對視,alpha一直看著自己,或許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那表情里有緊張。

    白鶴看得出來。

    于是他主動抬起手臂:“先抱一下?”

    秦玚眼神暗了些,他也抬起手,將白鶴擁進懷里。

    下巴抵著白鶴的肩膀,一動不動。

    這是一個很溫柔的擁抱。

    正常朋友之間也會有的擁抱,白鶴能感受到秦玚的分寸感,alpha用恰到好處的力度抱他,很紳士,很克制。

    可心跳很快,不知道是誰的。

    白鶴收攏手臂抱著秦玚,動作很輕。

    在充斥聒噪的教室里,他們這一處宛如寧靜的港灣,將喧囂隔絕在外,留滿一角落的溫情。

    白鶴動了動手臂,他伸手捏了捏秦玚的衣角,輕聲:“接下來呢?”

    模擬咬腺體,就得靠近腺體。

    白鶴側頭,他認真聽了課,知道alpha的腺體在哪。

    于是溫熱的呼吸落在alpha后頸,白鶴睫毛垂下,似乎在輕輕顫抖,他溫柔的,虔誠的,輕吻了秦玚的腺體。

    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他感受到秦玚僵硬的肢體,alpha比想象中還要緊張,白鶴的聲音很小,挨著秦玚的耳朵:“這樣可以嗎?”

    “臥……槽…”

    后排的那個女alpha快要壓不住聲音里的興奮,她就要驚呼出聲,白鶴還沒看過去,后腦被秦玚的手輕輕按住,他只得繼續埋在秦玚的側頸里,眼睫快速顫了顫。

    而此時,在他看不到的背面,秦玚紅著眼,眼里的暴虐快要呼之欲出,alpha環著白鶴,死盯著后排的女alpha。

    事實上他的侵略性不止對這位女alpha,周圍的alpha都在他目標范圍內,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還在和殷霏掐架的章文壹,他一嗅到空氣中非比尋常的壓迫感,頓時驚跳而起攔著周邊的學生后退幾大步。

    “后退后退!散開!別離秦玚太近了!”章文壹邊疏散周圍的alpha邊呼喊秦玚:“秦哥你冷靜,臥槽白鶴同學你趕緊掰開他跑遠點!”

    秦玚和白鶴立刻成為班上的焦點,白鶴也立馬察覺到空氣中涌動的信息素,秦玚似乎快要控制不住信息素了。

    經過前幾次,白鶴其實能猜到秦玚的病與信息素有關。

    他能感覺到,秦玚在慢慢收攏手臂,他被緊緊摟著,感受著alpha熾熱的身.軀。

    “秦玚。”

    白鶴抬起手,他輕輕拍撫著秦玚的背:“你能控制的很好,我相信你。”

    只幾秒,那鋪天蓋地的信息素迅速收斂,只頃刻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鶴的下巴靠在秦玚肩膀上,他微仰著些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你很厲害。”

    —

    一堂課的時間結束,翰教授離開教室前提醒秦玚去趟醫院。

    將拉鏈拉到最高,下巴埋在沖鋒衣衣領里的秦玚撩起眼皮嗯了一聲,聲音很沉。

    白鶴收拾好書本,轉身面對秦玚:“要我陪你嗎?”

    “不用不用。”搭腔的人是章文壹,他邊按著要說話的殷霏,邊對白鶴揮揮手:“我和殷同學陪秦哥去,你忙你的。”

    “為什么我也要陪你們?”殷霏也不裝了,聲音冷漠。

    “因為你想。”章文壹擰緊殷霏的衣領,回眸假笑:“哥們,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打什么小心思,聊聊?”

    “……”殷霏面無表情的看著章文壹,突然笑了:“聊就聊。”

    說著和章文壹一前一后從后門離開,秦玚站起身,長腿往外跨,在廊道上又停下,回頭看著白鶴:“他以后不會再來纏著你。”

    白鶴一愣,笑:“這就是你們要找他聊的?”

    秦玚沉默。

    “他沒把我怎么樣。”白鶴仰頭望著秦玚:“真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不用。”秦玚目光晦澀:“剛才,抱歉。”

    白鶴:“這句話應該我說。”

    他的舌尖下意識掃過下唇,抱歉的笑了笑:“我不該親那里,對不起。”

    他們安靜的對視,秦玚埋了些頭,抬起手把衣領又往上拉了拉,似乎在隱藏什么:“沒關系,我先走了。”

    “嗯。”

    白鶴點頭,他目送alpha轉身,秦玚肩寬,這個時候埋著頭,從后面看,脖子被遮得嚴嚴實實,什么都看不見,恍惚間,白鶴發現秦玚發絲掩蓋下,那很紅很紅的耳垂。

    人走了,白鶴還站在原地,教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放松下來,舔了舔唇。

    甜的。

    麝鹿白蘭地的前調,果酒的沁香。

    只是到了前調而已……

    —

    醫院,獸人門診樓。

    “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昨天才出院?”陳文晟雙手叉腰靠著辦公桌沿,怨氣極重的盯著癱在椅子上打游戲的alpha。

    “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在醫院寂寞,回來陪你。”秦玚不咸不淡的問:“你能感知到我的信息素嗎?”

    陳文晟嘁道:“不能。”

    “這不就對了。”秦玚眼睛都沒抬一下:“我現在感覺很好。”

    “那你來醫院干什么?”陳文晟被這家伙給氣笑了。

    秦玚省去課上學的內容,把他失控那幾秒,又被白鶴兩句話給安撫回來的事情講了。

    陳文晟蹙眉:“奇了怪……”

    “你朋友,對,就白鶴,他是omega嗎?”陳文晟問。

    秦玚擱在屏幕上的手指頓了頓,搖頭:“不清楚。”

    “不清楚?你們不是朋友?那我問你章文晟是alpha你清楚嗎?”陳文晟覺得匪夷所思:“假的吧哥們,你和那小漂亮真是朋友?”

    “我不允許你質疑我和白鶴的友誼。”秦玚也不打游戲了,他側目盯著窗外:“白鶴是beta,他能分泌信息素,之前有過信息素失衡又爆發的情況……”

    “……所以?”陳文晟聳肩:“他做檢查了嗎?這種癥狀還真不一定是beta信息素失衡,說不定是二次分化?”

    秦玚也這樣懷疑過,可是他真不清楚。

    那天把白鶴送到黎哥手上后,他就一直在陳文晟這里隔斷治療,白鶴究竟是不是二次分化,秦玚不知道。

    只是他唯一能清楚的,是白鶴最近的信息素,似乎更純凈了。

    咔噠——開門的聲音。

    兩個alpha雙雙抬頭,黎閔單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一只手按著門把,神情平靜:“很忙?”

    陳文晟當即站直:“不忙,一點也不忙,黎醫生找我?”

    黎抿掃了眼癱在椅子上的秦玚,目光落在陳文晟身上:“半小時后院上開會,別忘了。”

    “你特意來告訴我?”陳文晟的高興藏都藏不住,腳步輕快挨近黎閔,他比黎閔高,得微微俯身才能和黎閔平視:“黎閔醫生你真好。”

    秦玚在后面聽得起雞皮疙瘩。

    黎閔倒是神色如常,什么都沒說,轉身要走,秦玚忽然站起來:“等等黎哥。”

    黎閔側回身:“什么事?”

    “白鶴他是二次分化成了omega嗎?”秦玚問,很顯然聲音有點緊張。

    “那小朋友真是omega?”陳文晟也問。

    黎閔緘默不言,片刻,他不溫不熱道:“據患者的意愿,我們得幫他保密。”他再看了一眼秦玚:“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問他?”

    秦玚如鯁在喉,他摸了摸脖子:“我這不是,覺得不太禮貌……”

    黎閔轉回身雙手抱臂,儼然一副教導主任的嚴苛模樣:“私底下問別人就禮貌了?”

    秦玚凝神:“不禮貌,我錯了,黎哥息怒。”

    認錯可積極,陳文晟在旁邊幫腔:“黎醫生你別和他一般見識,這家伙就是信息素上頭,其實也沒什么壞心思……”

    黎閔睨了一眼陳文晟:“你是醫生,秦玚不清楚就算了,你不清楚我們該做好患者的保密工作?”

    陳文晟屏住氣息:“我知道,我錯了,寶寶對不起。”

    第36章 第36章

    白鶴周末兩天都沒遇到秦玚, 他每次出門時會多看對門幾眼,感知不到信息素,秦玚不在家。

    又是周一, 白鶴收到秦玚的消息, 對方告訴他,鈴鐺晚點的時候會送回來。

    他注視著發來的那段字,心里琢磨要回什么, 思索一通,最后只回了個謝謝。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文字交流在這里就又告一段落, 白鶴放下手機, 如往常一樣去上課。

    “小白鶴,等會兒下班了一起去吃飯啊!”

    辦公室里,亦辰雙手撐著辦公桌往白鶴那邊探:“大家一起,我請客!”

    白鶴抬起頭:“謝謝你亦辰哥, 但是我今天晚上可能沒時間。”

    “啊?”亦辰露出些許失落,轉念一驚, 瞇眼:“寶, 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沒有, 不是。”

    白鶴苦笑,解釋:“鈴鐺前段時間寄養在朋友家, 我和他約好, 今天晚上他會把鈴鐺送回來, 我得回家等他。”

    “原來是這樣。”亦辰托著下巴點頭, 然后豎起手指晃了晃:“那這樣, 吃飯挪到明天, 可以嘛?”

    白鶴微微驚訝:“不會影響你們的時間嗎?”

    “當然不會!”亦辰站直了,叉腰往辦公室里吆喝:“大家, 會影響你們的時間嗎?”

    “不會不會!我和柚子姐隨時有空!”夏又和李柚子圍在一起啃西瓜,說話的是夏又:“小白鶴啥時候有空就啥時候吃吧,沒有異議。”

    “我也隨時OK。”孔沂州抬頭,往后倒進椅子,歪了歪腦袋,伸手拿下旁邊趙麟月的耳機:“問你話,吃飯改明天下午,有空不?”

    趙麟月抬頭:“有啊,我沒問題。”

    “組長呢?”亦辰往季風的辦公桌旁邊挪了兩步,背著手俯身:“你明天有空嗎?”

    季風放下手上的資料,抬起頭與亦辰對視:“我都行。”

    “那就好。”亦辰笑,蹦噠回自己的工位:“那就這樣決定了,小白鶴,咱們明天下午聚餐!”

    白鶴笑著點頭:“好。”

    下班離開公司前,季風給辦公司每個人發了份資料,資料用的不透明文件袋密封,季風囑咐大家:“這是我們接下來會接手的一款產品,涉及一些保密內容,公司只打算把任務分給我們辦公室去完成,相關資料給你們,明天下午開會,你們抽空把資料看了。”

    白鶴想著時間足夠,就把資料帶回了家,準備睡前看看。

    回到家,簡單處理了晚飯,算算日子今天晚上該直播,正想著要不要先看看組長發下來的資料,門鈴突然響了。

    白鶴過去,隔著貓眼瞧了一眼,發現是熟面孔,立刻打開了門。

    “晚上好。”周洛洛穿著便服,頭發往后梳起來,看起來很颯,她笑著舉起手上的牽引繩:“我來給你送貓。”

    白鶴一愣,他垂眼,發現穿著胸背帶的鈴鐺端坐在地,與白鶴視線對上,緬因貓細細的叫了兩聲。

    白鶴蹲下來抱住鈴鐺,用臉挨著鈴鐺的臉貼了貼:“歡迎回家。”

    接過牽引繩,白鶴站起身謝過周洛洛:“麻煩你跑一趟。”

    周洛洛主動解釋:“秦玚大爸秦維是我同學,本來南先生今晚打算自己過來送貓,臨時有事,就托我來。”

    白鶴了然,又問:“要進來坐一會兒嗎?”

    “……”周洛洛甚至還沒開口,腳尖被地上那只貓的爪子按住,她輕輕勾唇:“就不打擾了,我還有事。”

    與白鶴道別,周洛洛離開了。

    白鶴將緬因貓牽進屋,他抽了張濕巾放在手心,鈴鐺埋頭掃了眼白鶴的手,只兩秒,乖乖抬起前爪放在濕巾上。

    白鶴得到了回應,臉上露出笑意,他收攏手心,輕輕給鈴鐺擦干凈爪墊,四只爪子都擦得干干凈凈。

    又給鈴鐺解開胸背帶,隨后伸手把貓抱起來,花了點力氣。

    “鈴鐺你好像長胖了。”白鶴抱著緬因貓在屋里走了兩圈,掂了掂:“我都快抱不動你了。”

    緬因貓趴在白鶴肩頭,目光久久落在白鶴的后頸,猶豫的叫了兩聲。

    秦玚心跳在慢慢加快,他覺得自己像個卑鄙的小偷,他想要接近白鶴,隱秘的心情生根發芽。

    這種感覺算什么?

    秦玚仔細問過自己,他喜歡挨近白鶴,喜歡白鶴身上的味道,但這些又好像是因為受到信息素的影響。

    他無法分辨。

    晚點,白鶴準備開直播,鈴鐺在家繞了幾圈,在白鶴開直播的點跳上白鶴的大腿,踩著柔軟的大腿肉,在白鶴懷里尋找舒適的姿勢,把自己圈起來,頭埋在白鶴肚子上。

    感受到了一絲癢意,白鶴用右手輕輕撓了撓鈴鐺的下巴,隨后收回手,打開電腦,調試麥克風。

    「叮——」

    「[Good Night]開直播了,大家快來圍觀吧!」

    白鶴自從出院后,直播其實并不多,他得花時間在學業和實習上,但直播也不能徹底擱置。

    他的部分收入來自直播,白鶴如今的小金庫漸漸充盈,準備開發些其他直播項目,關于這些項目,他打算征集粉絲們的意見。

    “大家想聽什么可以告訴我。”白鶴聲音溫淺:“我會盡量滿足大家。”

    留言區漸漸刷屏,白鶴還真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他看了一圈,發現很多粉絲在發角色扮演。

    白鶴的心沉了一半,他頗為無奈,心想果然還是沒逃過。

    角色扮演類助眠直播,白鶴以前有了解過,簡而言之,主播扮演某一職業,將此類做成助眠直播或視屏,諸如扮演醫生,直播內容可以是醫生為病人治療。

    可適當加入些夸張內容,助眠的核心不變。

    白鶴很不擅長這類項目,可話都拋出去了,又不能收回來,于是只能硬著頭皮記上。

    “那今天晚上,大家想讓我嘗試什么職業?”白鶴說著又頓了頓:“我沒做過角色扮演類助眠,這是第一次,要是有什么不對,大家可以給我留言,我下次注意。”

    “醫生嗎?我沒準備道具……”

    “那…就,扮演學生怎么樣?”

    “高中生?”

    白鶴看見滿屏在刷高中生,有些疑惑:“為什么要高中生?”

    【寶寶,我們想懷念青春,你看這個回答還滿意嗎?】

    【寶寶你真的想知道嗎?】

    【高中生青澀啊,我覺得很適合主播,不然大家都在想什么?】

    【上面有個老實人欸!】

    【高中好啊,高中剛分化,俊A靚O,嘖嘖,多美好的年紀。】

    【扮演同桌什么的可以嗎?青梅竹馬什么的也可以!】

    【項目呢?哄睡?哄同桌睡覺?】

    【這個好這個好!】

    白鶴眼看著直播間快把直播內容安排好了,他趕緊開口以免畫風越來越跑偏:“那就哄睡,扮演高中生。”

    他想了想,將鈴鐺抱起來放在椅子上,去將房間的小夜燈調成鵝黃朦朧的亮度,再去翻衣柜,找到最契合高中生的一套白襯衫。

    閉掉攝像頭,坐在床沿換衣服,脫光了才發現,趴在椅子上的鈴鐺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鶴其實有些納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鈴鐺似乎沒有以前活躍了。

    匆匆換好衣服,將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白鶴調整攝像頭,正對自己的上半身。

    他想了想,這回不戴口罩,不過攝像頭只能拍攝到他的鼻尖以下,看不見眼睛。

    再次開啟直播間攝像頭。

    留言區靜止了兩三秒,突然就炸了鍋。

    【哇啊啊啊啊好漂亮的嘴唇一看就好好親的那種!!!】

    【臥……槽!白襯衫,幻視我的高中了,我們那時候的校服就是白襯衫!】

    【這種人設!溫柔學神A!各位小O們我先代了!!】

    【寶寶怎么看怎么O吧?OO戀不被允許啊啊啊,可惡又是痛恨自己沒有幾把的一天啊艸!!】

    【所以主播到底是A還是O啊?B我也可以啊啊啊!!】

    白鶴其實并不清楚要如何哄睡,他將麥克風改成佩戴式麥克風,夾在襯衫領子上,離唇很近,還沒說話,一呼一吸似伴隨著熱氣,聽得直播間里的人渾身酥麻。

    白鶴思索,從旁邊拿出本書,正好是原主用過的高中語文課本。

    伸手緩慢翻開書頁,白如玉的指尖掃過紙面,發出‘沙沙’的輕響,若有似無,在靜謐的空間里,顯色尤其溫和。

    指尖揉捻,‘簌簌’聲音越過耳尖,像那年高中趴在課桌上,同桌調皮,擁手擺玩耳朵發出的動靜。

    隱秘又心動。

    “你又打瞌睡,要我哄你睡覺嗎?”

    白鶴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暖風過境,是盛夏照進教室的陽關,讓人愜意,懶意慢慢涌上心頭。

    趴在白鶴腿上的秦玚耳朵敏感的抖了抖,放在白鶴小腹的前爪無意識攢動起來。

    真好聽,白鶴的聲音。

    秦玚心想,要是能早點認識白鶴就好了,要是能做白鶴的同桌,和他一起長大……

    秦玚的思緒有些迷離,很舒服。

    漸漸的來了瞌睡,不知不覺間他合上眼就睡了過去。

    十一點,白鶴艱難的完成了第一次角色扮演助眠直播,關掉電腦,他卸力窩進椅子,無聲的望著上方,胸口沉悶極了。

    這很奇怪,直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白鶴漸漸渾身發熱,甚至呼吸都有點不暢通,他抬起手摸了一把額頭,有汗,身上也有。

    剛才開始,這間屋子里好像有淺淺的氣息,白鶴覺得那氣息很熟悉。

    可秦玚又不在這……

    或許秦玚回來了?但就算回來了,他們兩家之間隔著這么遠的距離,還有好幾堵墻……

    白鶴眼里閃過秦玚的臉,教室里,alpha僵硬的懷抱,泛紅的耳朵。

    他閉上眼,心口潮熱,心臟鼓點似的。

    須臾,白鶴站起身,挪著沉重的步子去了浴室。

    水聲漸起,伴隨著還有壓抑著難以釋.放的氣音。

    第37章 第37章

    白鶴洗的冷水澡, 起初并不是冷水,隨著水溫漸熱,他覺得體溫好像也在升高。

    頭暈, 腺體發燙。

    白鶴在心里喟嘆, 或許是因為來自兩性世界的他與這里的六種性別有太多不同,也可能因為他還沒適應omega的身體,他好像不太能很快適應。

    白鶴明明沒任何雜念, 但身體好像有點不聽話。

    在浴室里,第一次可謂手忙腳亂, 沒經驗, 好半天,雙腿都打顫了,還差點沒站穩。

    浴室里有細微的味道,白鶴羞著臉用水沖干凈手, 多擠了沐浴露,寄希望用沐浴露的味道掩蓋氣味, 效果挺顯著。

    離開浴室后, 白鶴特意去陽臺上吹了會而冷風, 皮膚冰涼了才回房間。

    又是冷水澡,又是冷風。

    怎么著也該冷靜了。

    白鶴安心上床蓋好被子, 將趴在旁邊熟睡的鈴鐺抱進臂彎, 關燈睡覺。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白鶴罕見的陷入了深眠。

    他鮮少睡得這么死。

    不知不覺, 外面似乎天光初曉, 有被切割的日光從窗簾縫隙里擠進來, 像一層金黃的迷霧。

    白鶴艱難的睜了睜眼, 眼皮很沉,被暖光晃了視線, 他又懶懶的閉上眼。

    不想起床,怎么會這么快就早上了?

    白鶴再心里喟嘆,他好久沒這種感覺,早上的床鋪似有什么魔力,讓他根本不想離開暖床。

    而這股讓他想賴床的魔力,似乎還來自其他,白鶴察覺到了,那屬于清晨的悸動,身體給出的反應。

    明明昨晚已經有過一次……

    白鶴瞇著眼咬唇,他輕輕磨蹭大腿,只是動了一下,仿佛按開了什么開關,激得他渾身發抖。

    omega都這樣嗎?

    白鶴的手緊抓床單,羞得要命,就算是在自己房間里,只有自己一人隱秘的做這種事,曾經從不涉獵這方面的白鶴還是覺得極難為情。

    他小心的吸著氣,翻身趴在床上,被褥滑動,只遮擋住他白晃晃的大腿。

    他的短褲不知道什么時候落在床尾,興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蹬掉了,白鶴經常在夜里蹬掉睡褲,現在,他穿著睡衣,下身是一條淺色的底褲。

    呼吸熾熱了幾分,白鶴把頭深埋進柔軟的枕頭,左手拽著床單,抓出成條的褶皺,猶豫著,慢慢將右手往下探。

    貼合在兩跨的底褲邊沿慢慢下陷,觸碰到的那一剎那,白鶴全身過電似的顫栗了一下,大腿猛收緊,一層層酥麻感游走全身。

    很羞恥的感覺,像被誰撫摸了身體,白鶴眼尾漸漸艷紅,一層水霧遮擋視線。

    他側了側頭,得到新鮮的空氣,眼里有迷離的光。

    他好像又產生的幻覺了。

    正如那天在浴室鏡子里見到秦玚的臉,現在,他似乎看見秦玚躺在他旁邊,目光深深的看著自己。

    白鶴覺得羞臊,可又有一種隱秘的刺激感。

    好荒唐,又忍不住想要繼續幻想。

    他手上用了些力氣,呼吸像掛在了搖晃的風鈴上,顫抖,不成調,一下一下仿佛把他推著前行。

    潛入冷水,又掉入滾燙的浴池,水深火熱,白鶴好像要蒸發了。

    他的眼里充盈著生理淚水,抿緊唇,后牙似乎快要咬碎了。

    好久好久,得不到疏緩,白鶴差點要哭出來,他是真沒經驗,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對,明明昨天晚上都可以,為什么現在又不行了……

    他笨拙的摸索著,再次嘗試,手卻使不上力氣,白鶴想哭,但其實他根本又沒想哭,很矛盾,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好像變得矯情了很多,這點小事也要上情緒。

    心里胡亂的想,手上無措的弄。

    各忙各的,依舊沒能成功,白鶴有些惱。

    他松開手,趴在床上喘氣,房間里擠滿了他的信息素,清爽的味道將他包裹浸泡,仿佛要把他拉進蜜池子里。

    白鶴發熱了,他不該又洗冷水澡又吹涼風,他覺得現在全身都在發燙,似乎要引起發情了……

    可發情期明明才過去沒多久,難道是剛分化,不穩定?

    原文中好像也沒說剛過發情期的omega有可能會再次進入發情期啊……

    白鶴艱難的撐起身體,他心想,得去拿抑制劑,身體太沉,又重新倒回床上。

    思維很混亂,他的腺體仿佛在突突直跳,而他的手還不爭氣,前面那件事還沒解決!

    到底怎么弄啊?是不是他力氣太小了?

    如果是秦玚的話……

    白鶴突然心跳加快,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他為什么會突然想到秦玚?

    他……

    白鶴咽了咽喉嚨,很干澀,他壓著唇,睫毛上沾了水跡,身體不由蜷縮起來。

    如果是秦玚的話肯定沒問題…

    alpha的手掌那么大,之前抱緊他時又那么有力氣。

    白鶴暈了頭,他忍不住去想秦玚,想秦玚的臉,想秦玚的身體,想秦玚的所有所有。

    他覺得很臊,對自己這種晦澀的想法感到無地自容,可就是無法忍耐。

    他的大腦里放映著秦玚的臉,一幀一幀要填滿他。

    被自己暴漲的信息素迷暈了頭,白鶴的眼前又出現了秦玚的樣子。

    秦玚正目不斜視的看著自己。

    “秦……玚……”

    喉嚨里發出顫抖的聲音,很輕,帶著鼻音,白鶴在幻覺‘秦玚’的注視之下,一點一點的弄了出來。

    很累很累,幾乎要暈過去了,可還有一件事沒做,他得去拿抑制劑給自己注射…

    思緒到這里斷掉,白鶴昏睡了過去。

    “……”

    房間里,一道呼吸漸漸平穩,另一道卻很沉很沉。

    其實并不是清晨,現在還是深夜,窗外有月光,屋內有沒關的暖黃小夜燈。

    良久,秦玚坐起身,他側著身,深深注視著熟睡的白鶴。

    空氣中全是白鶴的味道。

    是足以讓貓科獸人抓狂的貓薄荷信息素。

    足足過去十分鐘,秦玚才有了動靜,他輕聲下床。

    alpha的軀.干健碩,每一處緊致的肌肉似蘊含著強有力的爆發力,伸手撩起椅子上的薄毯,繞了一圈系在胯上,去客廳找到濕巾,再回房間,秦玚輕輕坐在床沿,伸手將白鶴翻過來。

    睡得很死,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

    秦玚抬起白鶴的手,用濕巾一點一點擦干凈。

    又伸手,將滑落的被褥拉過來給白鶴蓋好。

    在之后,他就這樣坐在旁邊,垂著眼看著白鶴安靜的臉,看了很久很久。

    秦玚的目光很平靜,可那雙眸里,分明有許多道不明的情緒。

    破曉之時,白鶴睜眼,這一覺睡得很好,他坐起身,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忽然清醒,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猛一陣燥,埋頭查看。

    咦?

    手上是干凈的,褲子也好好穿著……

    是夢嗎?

    白鶴有些疑惑,正納悶,手機響了,是他定的鬧鐘。

    顧不得多想,白鶴趕緊起床洗漱,給鈴鐺開了罐頭,跑回房間親了親還趴著睡覺的緬因貓:“我去上學了,鈴鐺再見。”

    白鶴匆匆離開,大門傳來關門的聲音,秦玚睜眼,須臾,他變回人,依舊還是那薄薄的毯子系在身上,開門出去,回到自己家里。

    他癱坐在沙發上,放空視線,久久沒能回神。

    因為他好像發現了一個秘密,一個他作為偷窺者不該知曉的秘密。

    秦玚覺得自己真該死。

    他伸手擋在眼睛上,再拿開,起身去浴室沖了個澡,返回房間穿好衣服,出門去學校。

    —

    上午依舊是大課,白鶴沒見到秦玚,大課是幾個院一起上,白鶴知道秦玚和他是在一個班上課,但是秦玚今天上午又沒來。

    難道還在醫院?

    白鶴放在桌面上的手指縮了縮,他忍不住去想昨晚的事情,就算是夢,那也太真實了。

    白鶴的臉有點熱,他趕緊轉移注意,將精神全部集中在課堂。

    第四節下課,白鶴抱著書,跟在人流最后出教室。

    給鈴鐺準備的水和罐頭應該足夠,白鶴沒回家,他平常中午其實會回家,今天例外,剛剛收到辦公群里的消息,下午一上班就要開會。

    昨天季風下發的資料白鶴還沒來得及看,他得早點趕過去做好準備。

    打的車來得很快,白鶴上車系好安全帶,車子前行,他望著窗外倒退的建筑陷入深思。

    他每天都非常忙,留鈴鐺單獨在家的時間很長,鈴鐺會覺得孤單嗎?

    白鶴想了想,忽然萌生再收養一只貓咪的心思,片刻后,他又在想,鈴鐺這時候在干什么呢?

    思緒扯遠了,回過神,白鶴已經下單了可以安置在家的攝像頭。

    他沒退單,覺得買一個攝像頭也好,可以看看鈴鐺每天在家都做些什么。

    車很快抵達金玉,白鶴等電梯的間隙,旁邊過來個人。

    “是你,白鶴。”

    熟悉的聲音,是南鈺。

    白鶴扭頭對上南先生溫潤的笑,隨之,他又發現,南先生懷里抱著只很大的緬因貓,黑白相間,是銀虎斑緬因,眸子偏綠。

    “南先生。”白鶴點了點頭:“你好。”

    南鈺揚眉:“南先生?”

    白鶴笑了一下,立馬改口:“南哥。”

    南鈺滿意了,兩人一起進電梯,南鈺去十九層,白鶴去十三層。

    電梯上行,南鈺輕輕拍撫著緬因貓的背,聲音溫和:“怎么現在來公司?”

    “是我自己有些事情沒做完。”白鶴禮貌的笑了笑:“就提前來了。”

    “努力的小朋友。”南鈺微笑:“吃午飯了嗎?沒吃的話跟我一起去樓上吃飯吧。”

    白鶴要拒絕。

    “你是秦玚的朋友,而且,我還沒感謝你答應把鈴鐺留在我那里幾天。”南鈺含笑看著白鶴:“家里的貓很喜歡鈴鐺,為了感謝你借給我鈴鐺,我請你吃飯是應該的。”

    白鶴不再拒絕,電梯抵達十三層,他先出去,轉身對南鈺說:“我去辦公室放東西,南哥你先上去吧。”

    “嗯。”南鈺笑:“要趕緊上來哦。”

    白鶴手上的東西雖然不多,但拿著不太不方便,他回到辦公室,這個點公司幾乎沒什么人,將昨天季風發下來的文件袋放在辦公桌上,白鶴這才又去乘電梯。

    來到十九樓,往總裁辦公室走,途徑好幾個部門,都沒什么人,很安靜。

    抵達總裁辦公室,門虛掩著,白鶴抬起手要敲,里面突然傳來一聲悶響,聽不清是什么,緊接著是南鈺帶笑的聲音。

    “好了,沒個正形,都是當爸爸的人了,怎么比點點還會撒嬌?”聲音不大不小,滿含寵愛。

    白鶴聽清了,他有點猶豫要不要這個時候進去,恰時,身后傳來推車的聲音,他轉身,看見總裁秘書柳雯推著餐車過來,對方瞧了瞧白鶴,抬手敲門:“南先生,午飯準備好了。”

    里面的動靜收斂了些,南鈺叫進,白鶴恍惚的間隙柳雯已經推著餐車進去了。

    “辛苦了。”南鈺謝過柳雯,抬頭對還在門口愣神的白鶴招手:“快來。”

    白鶴聽話的走進去,柳雯離開了,辦公司里只剩下他和南鈺,還有一只緬因貓。

    ……嗯?

    怎么不見秦總?

    第38章 第38章

    一直到吃完飯秦維也沒出現, 白鶴不免有些納悶,告別南鈺,白鶴回十三層, 他接了杯水, 坐回辦公位,開始瀏覽文件袋里的東西。

    季風給的文件裝是不透明的紙質文件袋,封口很緊, 白鶴用小刀整齊拆開,從里面拿出一沓A4紙。

    分好了類, 前四張全是文字, 后面十幾張圖文。

    因為涉及接下來的工作,白鶴閱讀很認真。

    直至讀完最后一段,他放在手上的資料,驚愕掛在臉上, 似有驚雷過耳,有那么幾秒, 大腦一片白。

    白鶴震驚, 面色看起來還算淡定, 內心卻波濤洶涌。

    如果不是這些內容是公司下發的工作,且后面還配對了加密圖文, 白鶴甚至懷疑是不是惡搞。

    他好像不認識字了。

    回過神, 再看手上那幾張紙, 上面清清楚楚印著幾個黑體加粗大標題——關于獸人抑制頸圈的初設提案。

    獸人兩個字尤其扎眼。

    剛看到這個題目的時候, 白鶴是疑惑的, 他沒明白這標題的意思。

    直到讀完所以資料。

    他明白了。

    這個世界有獸人的存在。

    平常里沒人提到獸人, 是因為獸人在人類中占比極少,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政府明令禁止在各種社交媒體上散播有關獸人的言論。

    獸人不多,又不能在網上討論,沒有網絡的傳播,獸人群的存在就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據資料顯示,有專門的法案約束獸人,法案很完備且約束力極強,獸人與人類一樣必須遵循社會秩序。

    至今,還沒有出現過任何有關獸人與人相處不恰的新聞,就算有,新聞也不能放出來。

    獸人也是正常人類,他們與人沒有差別。

    白鶴大腦宕機,他捏了捏資料,目光捕捉虛空,呆滯好一會兒,回神,依舊覺得很不可思議。

    獸人…

    是什么樣子呢?

    他驀地再拿起那些圖文資料,首先映入眼的是一位臉部打馬賽克的男生,和正常人類沒什么區別,而第二張,那個男生的頭上卻生出了兩只耷拉著的犬耳,與卷發自然銜接在一起。

    圖片下配文:犬科;金毛犬獸人;男性alpha。

    再往下一張,是長龍貓耳朵的omega女生,越后翻,兔子、蛇、鷹、甚至獵豹、獅子……

    白鶴一把將資料按在辦公桌上,他突然就理解為什么這是保密資料了,這種突然涉獵奇怪領域的感覺,就算不是保密資料,光是拿在手上看,都覺得紙張燙手。

    白鶴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原來他穿來這本小說,不僅是ABO文,還是獸人ABO!

    設定不會無緣無故出現,主角里肯定有一個是獸人,白潞不是,那冠嘉峪肯定就是。

    冠嘉峪是不是獸人對白鶴來說無關緊要,他細細回憶,穿來這么久,也遇到了不少人,沒人表現出過獸人的形象。

    白鶴琢磨,獸人占比少,應該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

    緊接著他又想起一件事,那天在醫院,他跟隨夏小淼去另外那棟樓,見到站在人肩膀上的貓頭鷹,盤旋在女生身上的蟒蛇,以及,夏小淼從診室內牽出來的巨型德牧犬。

    “………”

    白鶴的嘴唇慢慢張大,又緩緩合上,他明白了,大徹大悟,那時候其實看見江戎了,那只黑色德牧就是。

    白鶴的內心受到些震撼,很快又緩過來。

    穿越的事都經歷了,遇到再奇怪的事他現在都可以欣然接受。

    不就是獸人嗎?

    他身邊又沒有獸人朋友。

    嗯……

    就算有,他想,應該也沒什么關系。

    白鶴的接納程度算比較好,下午開會,坐在會議室里的一眾人皆是沉默與懵逼,組長季風將資料大概復訴一通。

    全程目光靜止的夏又、亦辰以及趙麟月終于回過味,表情逐漸復雜。

    “我有問題。”夏又輕輕拍案而起:“組長你是說,動物變身?成人?Excuse me???”

    “我也有問題!”亦辰舉手:“雖然我看動畫片,不代表我就信動畫片呀!組長你跟我們開玩笑吶?”

    “我、我也有問題!”坐在孔沂州旁邊的趙麟月神情駭異:“我無法想象家里的蟑螂哪天變成人站我面前!我會原地給它跳霹靂舞然后螺旋升天的!!”

    季風倚著會議長桌邊沿,安靜聽完這三人絮叨,末了,他撩起眼皮,看向全程瞇眼觀望趙麟月的孔沂州,對方接收到視線,無奈聳肩,起身拍拍趙麟月的肩。

    “獸人占比很少,沒那么容易遇到,而且,你家蟑螂不會哪天忽然變成人,那叫變異知道嗎?”

    孔沂州說著靠在會議桌上,他歪頭瞧了眼會議室的門,李柚子不知什么時候去了門口,伸手把門關上。

    眾人聽見關門聲,疑惑了望去,李柚子朝孔沂州抬抬下巴,大家又順著她的示意看向孔沂州。

    一根蓬松的赤色尾巴在辦公桌上慢慢的晃來晃去,排排坐的幾位目光下意識隨著尾巴左看右看。

    白鶴心里一驚,他首先抬起頭往孔沂州頭上瞧,果然有赤色耳朵,尖尖的,耳背是漸變的黑色。

    是狐貍,赤狐獸人。

    孔沂州笑瞇瞇的埋著頭,用尾巴逗那三個目瞪口呆的人:“我是犬科類,赤狐獸人,性別的話你們都知道,男性alpha。”

    說罷伸手拍了拍旁邊趙麟月的發頂,笑意不減:“要原地跳個霹靂舞嗎?”

    趙麟月仰起頭,面色還呆滯,好一會兒,他伸手猛抱住孔沂州的大尾巴:“你又不是蟑螂!不跳!啊——好大的尾巴,快讓我摸摸!!”

    孔沂州渾身一僵,倒沒真的推開趙麟月,只是慢慢把尾巴抽回來,耳朵也收了,抬眼看向季風:“組長,抱尾巴算騷擾,我犧牲這么多,這不得算我工傷?”

    季風坐回椅子,淡淡道:“找趙麟月要去。”

    說罷重新進入正題:“認識獸人只是我們今天的一環,獸人的存在不完全保密,只要不大肆傳播就行,私底下我們知道沒什么問題,好了接下來談產品。”

    進入正題,大家立刻找回狀態,這款新產品是為獸人群設計的,現在只有一個雛形,當前白鶴他們辦公室的任務不多,需要先了解政府對獸人產品的審核要求。

    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一群人猶豫踟躕,目光灼灼地盯著悠閑整理資料的孔沂州,欲言又止,躍躍欲試。

    首當其沖的還是趙麟月,他趴在孔沂州的辦公桌旁邊,笑嘿嘿:“州哥,那什么,以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你是狐貍啊?”

    孔沂州微笑:“我提了,你不就得在我面前跳霹靂舞了?”

    “瞎說!我那是怕蟑螂!”趙麟月眨眨星星眼:“我又不怕狐貍,狐貍多可愛啊!”

    “可愛?”孔沂州像聽了什么笑話,也沒反駁趙麟月的觀點,他掃了眼慢慢挨近的其他人,也不整理資料了,往椅背上躺:“看你們那樣子,問吧,我勉為其難回答你們。”

    夏又屁顛屁顛靠過去:“州哥,做獸人是什么感覺啊?是不是感覺超酷炫?”

    “沒有覺得超酷炫。”孔沂州笑:“畢竟生下來就是獸人,不是突然變成獸人。”

    “州哥你的尾巴從哪里變出來的呀?”亦辰的眼睛亮亮,忍不住往孔沂州后面瞅。

    “騷擾哈,組長這你不管管?”孔沂州朝季風喊。

    不出兩秒,季風出現了,又把亦辰帶走了。

    其他人接著問,白鶴站在旁邊聽著。

    他還是覺得很奇妙。

    到下班時間,白鶴站在金玉大門外,聚餐的時間在一小時后,亦辰發了位置,大家沒一起行動,白鶴打算叫個車。

    忽然,熟悉的SUV從眼前閃過,沒一會兒,SUV又慢慢倒回來,車窗下搖,駕駛位上的秦玚俯身盯著白鶴:“上車,我送你。”

    白鶴猶豫了片刻,叫車遲遲排不上號,于是就上了秦玚的車。

    上副駕駛,他系好安全帶,側身面向秦玚。

    他將手機里的定位給秦玚看:“能去這里嗎?”

    秦玚掃了一眼:“嗯。”

    再沒有對話,白鶴安靜的注視著駕駛位上的alpha。

    秦玚踩下油門,車子平穩開出去,他注意到白鶴的視線,佯裝輕松一笑:“怎么了?”

    白鶴搖頭:“只是覺得,好像很久沒見到你了。”

    秦玚愣了愣,失笑:“幾天而已。”

    “我知道。”白鶴沉吟,又問:“你身體怎么樣了?”

    “沒事。”秦玚應聲,突然嗅到股奇怪的氣味,他當即攢緊眉:“你身上怎么一股狐貍味兒?”

    白鶴聞言,心口倏地提緊,他訥訥的望著秦玚的側臉:“…狐貍?”

    “嗯。”秦玚點頭,他平視前方:“我應該沒聞錯?你是不是碰到什么狐貍味的alpha了?”

    白鶴搖頭,他的視線盯在秦玚的側臉,似乎想從那張神情平靜的臉上找出些什么,良久,他輕聲問:“秦玚,你知道獸人嗎?”

    SUV急剎一瞬,白鶴慣性前傾,被安全帶拉了回來,他緊靠椅背,愣愣的望著臉色出現片刻變化的秦玚。

    “抱歉,踩到剎車了。”秦玚調整車速,勻速行駛上高架橋,車窗外夕陽斜下,alpha背光,驀地瞧不清神情了。

    白鶴聽見秦玚依舊用平常的聲線,聲音容著些疑惑:“你剛剛說什么?”

    白鶴握緊安全帶,良久,他搖了搖頭:“沒什么。”

    不需要問了。

    他看向前方,心想,秦玚擅長偽裝,但不能在白鶴面前偽裝得很好,alpha盡管沒表現出任何多余的情緒,可溢出來的信息素卻告訴白鶴。

    剛剛那一瞬間,秦玚在緊張。

    所以……

    秦玚知道獸人的存在。

    但這有什么值得緊張的?

    第39章 第39章

    聚餐到晚上八點的時候散場, 白鶴告別大家,打車回了家。

    這個時間天已經完全暗下去,城市夜燈璀璨, 夜晚降臨, 夜生活剛開始,沿途經過城中心可以瞧見許多人,越往住處, 人影就越少。

    公寓的位置其實不算偏僻,興許是沒多少人住, 時常見不到什么人。

    白鶴在公寓門前下車, 乘電梯到頂樓,出電梯后,他踟躕著看向秦玚的家門。

    沒感知到信息素,秦玚好像還沒回家。

    白鶴又想起昨天晚上的夢。

    ……是夢吧?

    他手指蜷縮著, 深呼吸,踩著幾乎輕得沒聲的腳步來到秦玚家門前。

    慢慢抬起的手懸在空中, 僵硬了很久, 久到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心臟已經快得要跳出胸口。

    白鶴咬唇,按下門鈴, 隨之隱約聽見里面門鈴響的回蕩聲, 接著就沒有然后了。

    沒人來開門, 一分鐘兩分鐘, 一直沒人來開門, 秦玚是真的不在家。

    莫名的, 白鶴提在喉嚨的氣息緩緩松開,他將頭埋下些, 咬著下唇,站在門前久久沒有離開。

    這是在干什么啊……

    白鶴心里酸酸的,他覺得自己很奇怪,心里亂七八糟的情緒要溢出來了。

    他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

    太多格格不入,再次形單影只。

    在曾經的世界,白鶴其實沒什么朋友。

    關于朋友的定義,他自己都覺得模糊,字面上的理解,朋友是關系好的伙伴。

    白鶴以前有朋友,但論不上交心,他無法做到和任何人交心。

    可如今,他似乎變得貪心了,他和秦玚成為朋友到現在,也只是朋友。

    白鶴貪戀秦玚的溫柔,他早就發現自己內心隱秘深處的想法。

    他在想,或許,能不能再進一步?

    可似乎秦玚沒這樣的想法。

    上次教室里的輕吻,白鶴后知后覺太唐突了,他的確藏有私心,想要試探秦玚,結果卻讓兩人本就不多的交集變得更少。

    秦玚似乎在有意拉開距離,白鶴察覺到對方的疏離。

    可是怎么辦啊,就算秦玚好像是在用非常禮貌的方式婉拒他,可還是會見到他站在公司門口時倒車回來送他一程。

    那家伙……對每個人都這樣嗎?

    白鶴的頭低垂,抵著門,他緊緊咬住下唇。

    過去好久,白鶴才調整好情緒,他抬起頭,忽然瞥見旁邊的衣簍,里面放著衣服。

    他沒忍住多瞧了幾眼。

    “怎么好像……秦玚剛剛穿的那套衣服?”

    白鶴有點詫異,忽然電梯叮一聲開了,他嚇得渾身一抖,猛地轉頭,發現是快遞配送,懸著的心又放下。

    白鶴抬手虛虛的拍撫胸口,叫住往自己家方向走的快遞小哥:“你好,是配送攝像頭嗎?”

    快遞小哥轉身,拿著手里的包裹仔細看了一眼:“呃對,這上面寫的是2號住戶。”

    站在1號住戶門口的白鶴莫名尷尬,快速掩飾表情走過去:“我是2號住戶,這邊住的是我朋友。”

    說完白鶴又愣愣。

    其實他沒必要解釋的啊?又不是做什么虧心事…

    白鶴報了自己的尾號,小哥掃描訂單,將包裹交給白鶴。

    包裹不大,是小型攝像頭,有個外殼包裝,白鶴買了只貓咪外殼,可以把攝像頭放在里面,從外觀來看完全只是一只貓咪玩具擺件。

    白鶴思索要把這個攝像頭擺在哪里,推門進去,發現鈴鐺坐在陽臺上看窗外,一瞬,白鶴覺得緬因貓的背影有點孤單。

    他心里動了動,輕聲走過去,蹲下伸開雙臂抱住鈴鐺:“我回來晚了,抱歉鈴鐺。”

    鈴鐺任由白鶴抱著,乖乖將前爪放在白鶴手臂上,似乎是專門為了回應白鶴,特意綿軟著聲叫了幾聲。

    白鶴笑,把頭埋進鈴鐺的軟毛里深深吸氣,又起身去給鈴鐺開罐頭。

    不厭其煩的觀看鈴鐺吃罐頭,白鶴心里癢癢的,他自顧自開始說話,卻又好像是真的在征詢鈴鐺的意見。

    “鈴鐺希望我再收養一只貓嗎?”

    話音才落,緬因貓忽地抬起頭,因為離得近,尖尖的耳朵掃過白鶴的鼻尖,挺癢。

    “喵~~”

    拉得極長的叫聲,白鶴心里一頓,他似乎聽出了緬因貓的不滿,那聲音里埋怨頗多。

    這還沒收養回來呢。

    白鶴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鼻尖,失笑:“你真聽懂我說的話了?好了好了鈴鐺要是不想我再養,那就不養。”

    白鶴趴在自己臂彎里,歪著腦袋用手指觸摸鈴鐺柔軟的鼻子:“我這不是怕你一只貓在家會孤單嘛。”

    鈴鐺又叫了兩聲,聽不出什么情緒,白鶴不逗貓了,在旁邊安靜的看著鈴鐺吃罐頭。

    對了,周洛洛推薦的特制罐頭好像要吃完了,白鶴心想著得找時間再去買。

    這時又記起自己帶回家的攝像頭,白鶴起身,去沙發那坐下,拆開快遞,發現廠家已經給他全都安裝好,只管通電就行。

    白鶴端詳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小型攝像頭,只看外觀的確看不出是攝像頭,外殼是一只膘肥體圓的卡通白貓,仔細觀察,攝像頭在卡通貓的眼部。

    很有趣都設計,白鶴抬頭掃視屋內,思考放在哪里合適,他起身在客廳里走了一圈,最后定奪了電視旁邊那面墻,高度適中,可以看清楚整個客廳甚至餐廳。

    只是如果要上墻的話,得先弄個托架。

    白鶴將攝像頭放回包裝盒,去鈴鐺旁邊摸了摸貓腦袋:“我下樓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

    他說給緬因貓聽,鈴鐺在他話音落下后給予了兩聲回應。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家里真的有人在盼著他回來,白鶴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有時候會覺得鈴鐺很有靈性,會在恰當的時機給予他溫暖。

    不知道為什么,白鶴忽然想起白天工作談到的獸人。

    他發愣片刻,垂眸看向自己的貓,對剛才奇怪的想法感到無奈。

    怎么可能,鈴鐺就是鈴鐺,不會哪天突然變成人的。

    公寓樓往外繞兩個街道就有超市,白鶴選了個粘黏性置物架,付款后沿路返回。

    夜晚的溫度清涼,白鶴打了個寒顫,返途中有段街道路燈不怎么明亮,好在散步的人多,白鶴膽子還算大,很快趕回公寓樓下。

    到這里徹底沒了人影,一股冷風吹來弄亂了他的頭發,白鶴瞇著眼,在幽深的夜色里,似瞧見個人。

    步子慢下來,如果是陌生人的話,白鶴應該跑,但他沒有,那家伙在盯著他看。

    算不上陌生人,但著實也不熟,甚至還有點梁子。

    白鶴站定,隔了好幾米,他也毫不客氣的回望那家伙。

    興許是沒想到白鶴絲毫不帶怕,alpha有一絲驚訝,不過那驚訝也只在臉上表露一瞬,緊接著又板起臉,像誰欠了他錢。

    “白鶴。”

    冠嘉峪的聲音稱不上友善,甚是有點不客氣。

    白鶴緘默不言,目光淡淡掃過冠嘉峪凌亂的衣領,空氣中有一絲甜膩的玫瑰花氣息,是omega的信息素,不是白潞的。

    白鶴記得原文提過,白潞的信息素是山茶花。

    應該到了原文關鍵節點的劇情,白鶴恍然。

    原著里,白潞與冠嘉峪差了兩歲,第一次見面是在白潞升學酒宴上,白潞對冠嘉峪一見鐘情。

    原文前半部分白潞追冠嘉峪,到了中期的時候主角兩人產生了幾次誤會,上次冠嘉峪訂婚算一次,這次又是一次。

    至于原文后半部分,白鶴沒看完,但他猜測應該是冠嘉峪追白潞。

    這個節點正是冠家內部斗得厲害的時期。

    白鶴瞧冠嘉峪衣冠不整的狀態,猜測應該就發生在今天晚上。

    冠家老爺子大壽,酒宴訂在市中心最出名的酒店,本該是皆大歡喜的好日子,主角攻不出意外要出意外了,冠嘉峪被下了藥,房間里扔了個發情的omega。

    據原文描述,那個omega差點被標記,冠嘉峪被注射的藥物很烈,就算他自控能力再如何的強,也差點暴走,正是要咬脖子的時候,白潞來了。

    接下來的劇情就是白潞震驚,白潞不敢相信,白潞轉身就跑,冠嘉峪清醒了不少,趕在發瘋前讓醫生帶走發情的omega,自己靠大量藥物壓制了身體里的烈.藥。

    現在出現在這里,是為了找白潞。

    所以玫瑰味的信息素是那個進入發情期的omega,白鶴表情凝住,嗅到空氣中alpha的信息素,漸漸濃郁。

    他蹙緊眉,往后退幾步,表情頗為嫌棄:“你站那別動。”

    要往前走兩步的冠嘉峪:“……”

    白鶴懶得解釋,直言:“你找白潞的話,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在哪,請回吧。”

    他聲音冰涼,好好說話已經是白鶴最大的禮貌,他實在不想和主角有任何牽扯,白鶴惜命。

    說完,轉身要上樓。

    “等等!”

    冠嘉峪叫住他,罕見的,聲音里沒了之前任何一次說話的傲慢。

    白鶴停下,站在樓梯上側身回頭:“還有事?”

    沉默。

    冠嘉峪張了張唇,始終凝重的表情里多了些躊躇,那是一直站在上位,忽然有一天要他拉下臉來求人才會出現的擰巴表情。

    原文主角攻的人設其一,死嘴硬且超擰巴。

    白鶴等了差不多一分鐘,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有耐心了,不想繼續站在這里吹冷風:“不說我走了。”

    “等等!”

    白鶴:“…………”

    他深吸一氣,再次回身:“你的嘴只會說等等?”

    冠嘉峪似被當頭敲了一棒,他緘默不言,死盯著白鶴的臉,嘴硬程令人發指。

    “如果是找白潞,我幫不了你。”據原文走向,白鶴就算不看小說,也能猜到冠嘉峪想做什么:“你想讓我聯系他,覺得我是他親人,他會接我電話,所以想從我這里破局。”

    冠嘉峪沒否認,白鶴繼續:“既然我是白潞的家人,那你覺得我會幫他還是幫你?”

    “這不是幫誰,你是他哥,就不擔心他一個omega在外面遇到危險?”冠嘉峪頓時皺起臉。

    “看來那天之后你沒有好好去學習怎么說話。”白鶴目光冷漠:“你覺得白潞會遇到危險?那白家是什么擺設嗎?”

    冠嘉峪很顯然噎了一下。

    “白裘這么多年來積攢的家業不算大,但也不小,你覺得他會讓作為omega的白潞遇到危險?”白鶴:“白潞比任何人都安全,他不想見你,我作為哥哥,即使關系和他稱不上好,也沒有理由幫你。”

    冠嘉峪的臉色陰沉,眼里閃過晦黯:“那如果,我用東西和你換一次給他打電話。”

    “不換。”白鶴拒絕得很利落,轉身朝階梯上走。

    下面的冠嘉峪嘁聲,周圍的alpha信息素濃度又升高了。

    “關于秦玚,你確定不換?”

    白鶴腳步頓了頓,他側身,俯視下方的alpha:“收好你的信息素,白潞要是知道你用信息素壓他哥,你覺得他會怎樣看你?”

    冠嘉峪臉色降到了冰點。

    “關于秦玚的事,我有什么必要非得從你這里得知?”白鶴的眸子靜得如同一潭水。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告訴你了?”冠嘉峪收斂了信息素,反而冷笑:“或者,你覺得他會告訴你?”

    白鶴蹙眉。

    “白鶴,你不會真以為他把你當朋友吧?”

    這句滿含諷笑的話刺了白鶴的心臟,白鶴壓緊了唇。

    alpha的洞察能力很強,冠嘉峪自然看清了他一閃而過的微表情,哼道:“你和他交集并不多,甚至這學期之前見面都不會互相打招呼,我很好奇,你為什么會喜歡那家伙?”

    白鶴面無表情的看著冠嘉峪,剎時,對方的眸在夜色里忽然閃了一下,顏色變成璀璨的金黃色,隨之,那雙眼睛倏然豎瞳一秒,瞬息而過。

    白鶴看清楚了,他愕然睜大了些眼。

    “看來我猜對了,你真的喜歡他。”冠嘉峪毫不掩飾他變化的眼睛:“還有,你的反應告訴我,你知道獸人的存在。”

    白鶴垂在身側的手指縮了縮:“你調查我?”

    冠嘉峪扳回了一局,臉上得意見漲,他抬抬下巴:“你那一張紙的背景,用調查兩個字都是浪費。”

    他說著笑了:“白鶴,你是omega,秦玚知道嗎?”

    白鶴不語,他有點生氣了。

    “看來還不知道,我該說他是紳士,還是根本不在乎你?身份性別上政務系統一查就知道,可他沒去查,他好像也沒怎么把你放心上。”冠嘉峪注視著白鶴的臉,揚起嘴角:“你看,他不了解你,而你其實一點也不了解他。”

    白鶴心臟下沉,有一瞬,他其實想轉身就走,但挺不甘心的,他咽不過這口氣,腳底如同灌了鉛,一步沒挪。

    “秦玚會告訴你他在做什么嗎?他協助秦維打理分公司,老子和兒子加起來快壓另外兩家人頭上了,因為他我遇到不少麻煩。”冠嘉峪似乎有些信息素上頭,不知不覺就打開話匣子,但中心還是沖著氣死白鶴來的。

    “你在他老子公司實習,只知道秦玚也是實習生,不知道他早就開始著手幫秦維打理分公司,你也不知道他有病,從分化開始得的病,我們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他失眠常態,還有——”

    alpha說著懶散的笑了兩下,抬手撩開左眼上的頭發,將更加清晰可見的眼睛展現給白鶴看:“你知道獸人的存在,卻不知道秦玚也是獸人,和我一樣的貓科獸人。”

    白鶴心臟狂跳,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面上的平靜將要破裂,他是被冠嘉峪的話激到了,因為冠家嘉峪說的所有,他的的確確什么都不知道。

    他和秦玚的關系,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朋友,甚至,這種朋友關系,還保持著禮貌與梳理。

    他不了解秦玚,秦玚也不曾真的與他分享自己。

    他們之間,只是互相認識的平常朋友。

    或者……

    在秦玚心里,連朋友都不算?

    這個想法浮現在腦海里時,白鶴為自己感到羞愧,他怎么會因為冠嘉峪幾句話就懷疑秦玚。

    白鶴呼出一口氣,冷靜下來,他仰起頭,俯瞰得意的冠嘉峪:“我不知道又怎么樣?我可以花時間去了解他,現在還不了解,以后還有大把時間。”

    說著,白鶴側回身,聲音淡漠:“我和他至少還是朋友,你呢,你和白潞還能做朋友嗎?”

    說著又露出無語的表情:“還有,你說拿秦玚的事和我作交換,我又沒答應你,你自己倒直接把話說出來了,腦子抽風嘴也跟著抽嗎冠少爺,回去再看看醫生吧,籌碼全吐光了。”

    互相傷害,誰怕誰啊。

    白鶴見到冠嘉峪臉上裂開的表情,心里算是出了口氣,他不再愿意聽冠嘉峪廢話,轉身往公寓內走。

    忽然,背后風聲呼嘯,后面的人扯著嗓子大吼。

    “——你知道秦家的貓科獸人是什么種類嗎?”

    白鶴抿著唇,他加快腳步往里走,心里煩極了。

    “前面那些都無關緊要,最重要的籌碼還在我這里。”

    “白鶴,你早晚會來找我。”

    …

    電梯上行,冠嘉峪的聲音終于被隔絕,白鶴無力的靠在電梯內側,他神情有些恍惚,大腦空白。

    什么都不想去想。

    煩悶。

    叮——抵達頂樓,白鶴挪著步子邁出電梯,他站在廊道中央,側身望著對面緊閉的門。

    沒有信息素,秦玚不在。

    秦玚一直不在。

    白鶴好不容易平靜的內心此刻終于抑制不住,他頹喪的埋著頭盯著地板,失神落魄。

    秦玚這幾天很少回來住,是不是因為那天他親了秦玚的腺體?

    白鶴有些懊惱。

    他發現自己做錯了,他不該那么心急,不該試探對方,以至于現在兩人本就有距離的關系變得更加梳理。

    他犯了錯。

    也不得不承認。

    秦玚好像真的是在回避他。

    回到家,鈴鐺依舊蹲在窗臺上看外面的城市夜景,它好像真的很喜歡呆在窗臺上,白鶴過濾難過的思緒,過去在窗臺前的地毯上坐下,趴在鋪有軟毛墊的臺沿,臉輕輕埋進緬因貓后背。

    柔軟的毛發裹住他的臉,很暖和,白鶴心里很惆悵。

    良久,白鶴慢慢起身,在屋里繞了幾圈,忙活一陣,將買來的置物架掛上墻,架子粘黏性很牢固,白鶴將貓咪外殼攝像頭放在上面。

    站遠了看就是個簡單的卡通玩具擺設,不突兀,他想了想,去陽臺上端來一盆吊蘭放在旁邊,再退后觀察。

    挺搭配。

    白鶴坐回沙發,按說明書鏈接藍牙,手機上可以看到客廳內乃至餐廳的情況,范圍很大。

    他放下手機,坐得很直,一動不動,良久,又拿起手機打開備忘錄。

    1,記得要給鈴鐺添置罐頭。

    2,買菜,

    3,

    ……

    白鶴的手指停止打字。

    他其實根本沒什么事需要記錄,屋里只開著玄關的燈,白鶴后知后覺自己從回來到現在一直沒開客廳的燈,他坐在光影與黑暗的切割處,眼睛在暗處閃著微光。

    陽臺上呼嘯而過風聲,吹得掛在外面的衣服摩擦作響,有風,好像要下雨了。

    白鶴站起身,又去收衣服。

    從陽臺到客廳,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外面又沒吹風了,被黑云壓著的月亮冒了頭,銀色的光落在白鶴臉上。

    他的腳底有溫熱的觸感,埋頭,發現是鈴鐺,緬因貓不知什么時候過來,很親昵的貼著他的腿轉圈,好像在問:你怎么了?不開心嗎?

    白鶴懷里抱著盆栽,他已經往屋內搬了好幾盆,直到現在才從浸泡的情緒里岀來,他只是想讓自己忙起來,忙起來就不會去想。

    他將盆栽放回架子,蹲下來,緊緊抱住鈴鐺,熾熱又潮濕的呼吸落在緬因貓的臉上。

    白鶴感覺到,鈴鐺舔了舔他的臉。

    后來很多天,白鶴一直將自己置身忙碌中,最近辦公室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大家整天都泡在公司,白鶴上午上完課就趕去公司幫忙。

    晚上回到家,一有空就開直播,完全不給自己喘氣的機會。

    半個月都這樣度過,白鶴一直沒見到秦玚,不管是在公寓還是公司,都沒有秦玚的影子。

    或許真如冠嘉峪所說,秦玚去了金玉分公司,很少會再來金玉了。

    一想到這些,他難免去回憶那晚上冠嘉峪的話。

    秦玚是獸人,貓科獸人,白鶴猜過秦玚可能是獸人,因為那天在車上,秦玚的反應實在不能算平淡。

    一桶水告捷,飲水機又沒水了,最近大家長時間呆在辦公室里處理產品審核,水見底得極快。

    白鶴轉身問辦公桌最近的李柚子:“柚子姐,你有配送水那位小哥的聯系方式嗎?”

    “送水小哥兒?”李柚子從一堆文件里抬起頭,目光疲倦,神態凌亂:“我剛剛聯系他了,可能就快到了。”

    白鶴點頭嗯了一聲,去自己位置上拿了塊醒神糖放在李柚子桌面上。

    “謝謝,對了。”李柚子撕開糖紙把糖扔嘴里,望著白鶴:“那小哥上次走偏了沒找到我們辦公室,我擔心他又走岔,白鶴你有時間的話,能去電梯口看著點他嗎?”

    白鶴是實習生,工作量的確沒李柚子他們大,大家忙起來,他一有空閑就很樂意幫忙:“我明白了。”

    去這層樓電梯口接送水小哥,小哥接到了,上完水,把人再送回電梯,對方趁著電梯門關上前塞給白鶴一張紙條。

    白鶴懵了一瞬。

    攤開紙,里面有一行字。

    ——哥哥我在你公司樓下,你能下來一下嗎?

    白鶴神情頓住,嘆息,他將紙對折放進兜里,轉身回辦公室。

    季風在和孔沂州對文案,白鶴站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兩人交流完,他才開口。

    “組長,我想請假。”白鶴估算了一下時間:“大概半個小時,很快回來。”

    季風聽了,抬起眼看他:“半個小時不用請假,你有事就去,我知道就行。”

    白鶴點頭:“我知道了,謝謝組長。”

    離開辦公室,乘電梯下行,白鶴望著虛空想事。

    白潞為什么會來找他?

    半個月了,冠嘉峪和白潞還沒和好,原文中一筆帶過的冷戰期是站在白潞的視角描寫,冠嘉峪那邊發生了什么沒在文中說明,白鶴也不清楚這半個月冠嘉峪到底干嘛去了。

    可能冠家斗得水深火熱吧。

    想著,電梯打開,他收回望著上方的目光,隨人流出電梯,快步來到公司大門外,長階梯往下,白鶴環顧四周,發現白潞坐在左邊的長亭里。

    omega體格小,縮在長廊椅子上,不仔細看還看不見,白鶴過去,對方立刻抬起頭,眼里露出驚喜:“哥哥!”

    白鶴站定,他掃了一眼周圍,發現不遠處站著剛才送水的小哥。

    “那是你的保鏢?”他問。

    白潞順著白鶴的視線望去,點頭:“嗯。”

    行,白家保鏢兼職到金玉送水,主角光環總是會出現在這么離奇的地方。

    白鶴也不多想,看著失魂落魄的白潞:“為什么讓保鏢上來給我塞紙條?手機呢?”

    “沒電了。”白潞縮了縮手指頭,可憐兮兮的說:“我進不去金玉,前臺讓我走嗚嗚……”

    白鶴:“……”

    他嘆氣,頗為無奈:“保鏢的手機也沒電了?”

    “有電,可我記不住你的電話……”白潞小心翼翼的觀察白鶴的臉色:“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記不住的,通訊錄里面的號碼太多,而且,現在也沒人去記住那玩意……”

    “不用道歉,是我沒考慮到。”白鶴揉了揉眉心:“我也沒記過你的號碼。”

    白潞呆呆的噢了一聲。

    “為什么不回家?”白鶴又問。

    這位主角受的確有半個月沒回家了,白裘中途給白鶴打過電話。雖然知道有保鏢一直跟著白潞,但一直不回家也不像個事,白裘叫不回人就來詢問白鶴。

    直言是想讓白鶴去逮白潞,白鶴拒絕了。

    他自己還煩心事一堆,沒空管別人。

    “我回去不就等于讓步了嗎……”白潞低聲說,似在抱怨,又聽得出一些委屈:“哥哥,我有像你說的那樣主動,可他好像真的不喜歡我,那天他還——”

    實在說不出口,像被堵住的開水壺,白潞憋屈得滿臉失落又惱怒:“不喜歡就不喜歡嘛,非得讓我看到他和其他omega在一起,好討厭啊…”

    原文前期白潞追冠嘉峪,看似單箭頭,上帝視角的讀者其實看的出來很早就已經雙箭頭了,只是冠嘉峪這個人,全身上下嘴巴最硬,還偶爾毒舌,死活不長嘴。

    白鶴沒看完小說,他預言后期絕對有追妻梗,作吧,早晚作沒。

    再看看眼前滿臉幽怨的白潞,白鶴心里喟嘆,心想那個是個嘴硬的,這個就是個傻的。

    “你好像忘了件事。”白鶴雙手環抱:“那天他來我家找你。”

    白潞聞言抬頭,眨眨眼:“什么?”

    白鶴:“……”

    要怎么說,那天這兩個家伙在他家門口抱著啃對方嘴的事?

    都接吻了,白潞難道看不出冠嘉峪對他有意思?

    所以說啊,設定害人,一個死嘴硬,一個榆木傻白甜。

    算了,主角的事少管,惜命要緊,白鶴搖頭,又說:“所以你不回家,只是不想讓步?”

    “對!”白潞仰起頭,看起來氣憤極了:“我要是回去了,他一定會馬上來找我,我憑什么給他這個機會!我現在很生氣!我不要再喜歡他了!呸!渣男!!親了我還去找別的omega!!我詛咒他一輩子硬不起來!!”

    白鶴:“…………”

    所以知道親過這件事啊?

    “哥哥,大爸把我卡停了。”白潞又泄了氣,他眨巴眨巴眼,仔細觀察白鶴的神色:“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白鶴打斷白潞的期望,話音剛落,闔上眼:“你和冠嘉峪冷戰,不是和你大爸小爸冷戰,半個月不回家,你覺得他們不會擔心?”

    “大爸爸知道我在哪,他的保鏢每天都跟著我。”白潞癟嘴:“再說了,你都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我為什么不可以,他們都不管你了為什么要管我啊……”

    白鶴緘默不言,他神色冷了幾分。

    白潞立刻捂住嘴巴,愣神望著白鶴,聲音小了不少:“哥哥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就是……”

    “我能養活自己,你可以嗎?”白鶴淡淡道:“你說的也沒錯,他們的確不管我,或許因為你們才是一家人吧。”

    “哥哥,我……”

    “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白鶴面無表情:“但是不好意思,聽者有意,我心思狹隘,你擔待著吧。”

    沒開玩笑,白鶴在生氣,本來最近就煩,他故意把自己搞得很忙,為了不去想那些難過又揪心的事。

    忙多了,身體疲乏,精神也在堆積負面情緒,白鶴的身體本來就稱不上好,身體上心理上都不好受,他就算脾氣再好,也會觸底反彈找到爆發點就爆炸。

    他本來就沒義務理會原主認識的人,仔細想想,原文中原主本來過得也不順遂,家里人對原主的態度只是表面融洽,實則根本不管,不然原主這么厲害一號人物,到頭來成了推動主角攻受感情線的獻祭品。

    所以就算站在原主的角度,他也沒理由對白潞這群人客氣。

    互不相欠,愛怎么著怎么著,白鶴揮揮手:“回家去,別來煩我。”

    “哥哥對不起!”

    見到白鶴轉身要走了,白潞趕緊站起來拉住白鶴的手臂:“哥哥,哥哥你讓我在你那住一晚上,就一晚上,我……”

    omega的聲音著急得起了哭腔,是真的很委屈:“我今天不能回去,明天,明天好嗎……”

    白鶴壓緊唇,他攢眉回身:“為什么今天不能回去,理由?”

    白潞的唇張了張,又合上,埋頭不說話。

    “是今天不能回去,還是不想回去。”白鶴一語戳破:“你覺得只要能成功在我那里住下?就有辦法一直賴著?”

    “哥哥,我在你心里是這樣的人?”白潞赫然抬起頭。

    “不是?”白鶴反問。

    白潞不說話了。

    白鶴將手臂從白潞手里抽走:“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為什么不去酒店?”

    “我——”白潞又可憐上了:“……真沒錢了,大爸每個月就給那么多,我自己在外面呆了半個月,已經沒有了……”

    白鶴打開手機,找到白潞,在屏幕上按了幾下:“轉賬給你了,夠一晚上住宿和吃飯,自己找地方。”

    他放下手機:“明天你再不回去,我不會再管你。”

    說著轉身就走,這回白潞沒再跟上來,白鶴在心里長嘆氣。

    剛好半個小時 ,踩著時間回十三層,剛出電梯,白鶴就見到了秦玚。

    很久沒見的人,忽然出現。

    秦玚穿著一身正裝,頭發往后梳起來,英氣十足,alpha像行走的衣架,肩寬腰窄,西裝套在他身上剛剛合身,往那一站像個模特,偏偏秦玚還穿著這么正式的衣服露出懶懶散散的痞笑,強烈的反差讓白鶴心臟如鼓,震得他耳膜疼。

    他屏住呼吸,花了好久才朝那邊走過去。

    秦玚靠在這層樓銷售部門區域的某個辦公桌旁邊,似乎在與人談公事,時不時引得旁人笑出聲。

    白鶴瞧出了秦玚的游刃有余,alpha在這里就是在舒適區。

    或者可以說,秦玚在各方面都是舒適區。

    這樣的人太具有魅力了。

    白鶴心里亂七八糟,他聽不清周圍的聲音,從簇擁秦玚的人群后面走過,白鶴抿緊唇。

    他想,秦玚沒發現自己也好。

    緊接著下一秒,秦玚叫了他的名字,聲音與往常一樣清朗:“白鶴,在忙嗎?”

    白鶴停住腳步,他聽著自己亂糟糟的心跳,回頭對秦玚輕輕笑了笑:“沒,還好。”

    “這位是?”站在旁邊的中年男性順著秦玚的視線看向白鶴:“你的朋友?”

    秦玚點頭,他長腿朝白鶴跨去,手摟住白鶴的肩膀,笑逐顏開:“介紹一下,這是白鶴,在政務部門實習,我朋友。”

    聽見朋友兩個字,白鶴下意識緊張,緊接著又見秦玚看向自己。

    “白鶴,這位是產品銷售部何經理。”

    白鶴只反應了一瞬,臉上露出禮貌的微笑,微微俯身:“何經理您好。”

    “你好啊白鶴。”何書右笑吟吟的看著白鶴,再抬頭看秦玚:“你小子是真的人緣不錯,政務部門可難去了,小朋友很厲害啊。”

    后一句是對白鶴說的,白鶴微笑回應,秦玚輕輕拍了拍白鶴的肩膀:“白鶴可是我們學校思政院年年第一。”

    “呦,那可真是了不起!”何書右笑起來很溫和,說話也照顧人,誰都聊得起來。

    白鶴本來話不多,被留在這說了些話,何書右的話一點不會讓他覺得尷尬。

    可時間久了,局促感就會漸漸上來,秦玚和何書右聊工作,涉及到白鶴不懂的領域,他說不上話。

    “白鶴。”

    秦玚的聲音忽然傳來,在側耳,伴隨著溫熱的氣息,白鶴抬頭,對上對方漂亮的眼睛。

    “我和何經理還得聊會兒,不打擾你的時間,先走吧。”秦玚對白鶴笑:“有空了我去找你。”

    白鶴怔愣片刻,搖了搖頭:“不,沒打擾我。”

    他認真的秦玚說:“謝謝你。”

    謝謝什么,秦玚自然知道,他只是愣了一下,笑著不語。

    秦玚在幫白鶴拓展關系,白鶴怎么會不懂?對方又瞧出他的不自在,幫他說話讓他先走。

    白鶴該謝謝他。

    他抬起頭,對秦玚露出一個真摯的微笑:“晚點再見。”

    被白鶴的笑晃了眼,秦玚一愣:“…嗯,好。”

    白鶴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別樣的情緒,只是他說不上那是什么情緒。

    不過都沒關系了。

    半個月的郁悶在見到秦玚那一刻似乎都煙消云散。

    原來解開心里的苦惱只需要一個見面。

    白鶴心想,哪管那么多,他還教白潞要主動出擊去追求喜歡的人,到了自己這里反倒是頹喪起來。

    秦玚不喜歡他沒關系。

    他可以努努力,爭取讓對方喜歡上他。

    天不會塌,人也不會。

    白鶴郁悶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轉身往辦公室走,還沒跨出去兩步,迎面拿著水杯過來的員工腳底下忽然趔趄,杯子傾斜,水朝白鶴潑灑而來。

    是開水,冒著熱煙,連同玻璃杯一起砸在白鶴身上。

    滾燙的溫度激起一陣燒灼感,瞬息傳來火辣辣的劇痛,被燙的部位迅速發紅,仿佛有無數根灼熱的細針在不停刺向脆弱的皮膚。

    灼熱感迅速蔓延開來,讓人難以忍受,白鶴喉嚨里發出沉重的氣音,生理淚水打濕了睫毛。

    “對不起對不起……”沒拿穩熱水杯的員工連連道歉,手忙腳亂的想要查看白鶴,被上前來的秦玚攔住。

    “先別碰他。”秦玚一只手環著白鶴的腰,扭頭對何書右說:“何叔,麻煩你叫一下公司的醫生,去十九層。”

    話音剛落,秦玚俯身把白鶴抱起來,乘旁邊的總裁專用電梯上十九層。

    將人抱進辦公室后面的房間浴室,秦玚把白鶴輕輕放在浴缸邊沿上,打開冷水:“來,手臂伸出來我看看。”

    白鶴實在是疼,他將赤紅得近乎駭人的手臂伸出來,睫毛上沾滿水霧。

    “沒起泡,涼水沖上去應該會舒服些。”秦玚將花灑扭向冷水,調整和緩的流速,另一只手輕輕握著白鶴的手腕,極認真的將每一處被燒紅的皮膚沖淋降溫。

    “還很疼嗎?”秦玚垂著眼,邊處理燙傷邊說:“再等等,醫生馬上就來。”

    在alpha視線外,白鶴被疼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人。

    眼里的情緒化作水霧,快要溢出來。

    “不疼了。”白鶴聲音很小。

    因為太急切,兩人挨得極近,秦玚一抬頭,他們的鼻尖差點碰上。

    alpha呼吸一滯,他下意識往后退開一小步,將手上的花灑遞給白鶴:“另一只手能拿嗎?”

    白鶴點頭,接住花灑,對著燙傷的手臂繼續沖淋。

    秦玚猶豫了幾秒,在白鶴面前蹲下,兩人視線齊平。

    “我得解開你的衣服看看。”秦玚溫著聲:“剛剛水潑衣服上,小腹上是不是也被燙了?”

    白鶴僵了僵,點頭。

    他感覺得到小腹有點疼,衣服很薄,抵擋不住燙水,很有可能也燙傷了小腹。

    只是白鶴現在單手不方便解扣子。

    秦玚得到應允,伸手從下面慢慢解開白鶴的襯衣扣子,撩起衣服,平整的小腹上的確有一塊面積被燙紅,他站起身,冷水打濕毛巾再回來,用濕毛巾輕輕按著燙傷的腹部。

    白鶴的呼吸很慢,小腹的起伏隔著毛巾傳遞到秦玚的手上。

    浴室里極靜,兩人似乎都漸漸從急迫中回過神,淋漓的水聲里伴隨著兩人的呼吸,挨近了,對方的溫度感知得一清二楚,好像要融在一起,曖昧在生根,空氣中隱約裹挾著對方的信息素。

    白鶴垂眼看秦玚,秦玚沒看他。

    “秦玚。”白鶴輕聲呼喊,似乎是怕驚擾了什么。

    alpha唇線壓了壓,很輕的嗯了一聲。

    “你很久沒回公寓了。”白鶴說。

    “是嗎?”秦玚愣了愣,失笑:“我都忘了,好像是很久沒回去了。”

    白鶴咬了咬下唇,呼吸一緊:“是因為那天我親了你的腺體嗎?”

    “……”秦玚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抬起眼,兩人的視線相撞,白鶴心跳加快,趕在alpha開口前,白鶴一鼓作氣:“秦玚,我……”

    沒能誰說出來,因為唇被按住了,秦玚的指腹很熱,輕輕壓在白鶴的嘴唇上,下意識摩挲了一下。

    alpha眼里的情緒很認真:“白鶴,我不想因為信息素,讓你對我產生錯誤的理解。”

    他的目光是真摯的,聲音禮貌克制,白鶴不得不咽回即將說出口的話,可他覺得不能停在這里。

    “你覺得是因為信息素?”白鶴問。

    秦玚沒回答這個問題:“抱歉,一直沒告訴你,我的病跟信息素有關,我很清楚信息素會讓人失去理智。”

    白鶴不說話了,他愣愣的望著秦玚,手上的疼痛似化作冰涼的水,隨波流逝。

    再無交流,直到醫生趕來,白鶴心里已然涼了一大截。

    第40章 第40章

    燙傷沒到非常嚴重的程度, 用冷水局部降溫得及時,減輕熱力進一步損傷,公司的專業醫生趕來做了處理。

    白鶴手臂和小腹上抹了燙傷膏藥, 醫生囑咐完后提著醫藥箱離開, 浴室里又只剩下白鶴和秦玚兩人。

    “我先回辦公室了。”白鶴低著頭,聲音里的情緒不明:“今天謝謝你。”

    秦玚看著白鶴低垂的睫毛,目光往下落在處理好傷的手臂上:“真的沒問題?要不要請假, 我去找季風。”

    “不用,沒事。”白鶴搖頭, 始終不看秦玚:“我先走了。”

    轉身往外走, 白鶴覺得自己像極落荒而逃,他不敢去看秦玚的眼睛,感覺到背后的alpha一直在看自己,如芒在背, 讓他無所遁形,白鶴捏著手心, 加快腳步逃離。

    白鶴的感覺沒錯, 秦玚的確一直看著白鶴, 直到人影消失許久,他還立在原地沒動。

    終于, 秦玚有了動靜, 他緩慢的轉過頭, 對上鏡子里神情沮喪的自己。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驚訝, 為什么自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秦玚垂著眼, 抬起手, 目光久久的停在剛才按過白鶴嘴唇的指腹上。

    白鶴匆忙回到辦公室,接電話的季風瞧見他進來, 放下手機對白鶴招招手。

    白鶴走過去:“抱歉組長,我剛剛……”

    “不用道歉。”季風掛掉電話:“傷怎么樣?”

    組長知道了?

    白鶴微微愣住,下意識看向對方捏著的手機,不多想,只答道:“已經處理過,沒事了。”

    “沒事就好。”季風點頭:“你明天休息,養養手上的傷,后天再來。”

    “我可以上班的。”白鶴蹙起眉:“是秦玚跟你說讓我休息的嗎?”

    季風的電話已經掛斷,他放下手機靠著辦公桌,點頭:“是。”

    白鶴沉默,搖頭:“我沒事,不用休息。”

    他的語氣比剛才強硬了些,依舊禮貌:“組長,我不想因為我打亂大家的工作程序,而且,我的情況真的不嚴重。”

    季風緘默不言,白鶴又說:“秦玚那邊,我去說。”

    很顯然剛才季風接的是秦玚的電話,秦玚拜托季風給白鶴休假,白鶴不愿意,仔細思量這會讓中間的季風為難。

    雖然組長看起來不像是會為這種事情為難的人,但白鶴會過意不去。

    他還要說什么,季風開口了。

    “分公司的政務部門剛建立起來,總部要分配我們這邊的人過去。”他聲音淡淡的,是平常處理工作時候的態度:“我們辦公室需要去三個人,最近總部很忙,必須得留人。”

    說的還算隱晦,最近總部的工作量很大,且嚴謹程度極高,必須要留能力出眾的成員。

    白鶴反應了幾秒,當即應下聲:“我可以去分公司幫忙嗎?”

    季風看了他一眼,點頭:“行,算上你,亦辰,和趙麟月三個人,明天出發,有公司的車送,等會兒把東西收拾收拾先過去一趟,你們可能會去那邊待一段時間。”

    組長辦事雷厲風行,說公事句句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等總部這邊過了忙季,我會去你們那邊看看。”

    白鶴點頭:“明白。”

    被分配去分公司的任務來得突然,白鶴應答得也算合自己心意。

    他能猜到,季風肯定心里早已經有了送哪幾位去分公司的打算,專門還在他面前提起,可能是看出他和秦玚之間發生了什么。

    白鶴收拾東西的手頓了頓,他下意識摸了摸臉。

    就這么明顯嗎?

    不過,這樣一來,他去了分公司,就更少有機會再見到秦玚。

    白鶴心里有點難受,但私心其實是想避開秦玚的,他覺得自己需要時間冷靜下來思考,或許秦玚說的對呢?或許真的是因為信息素?

    白鶴沉默著,不知不覺間他咬得自己下唇生疼,回過神發現,還是好難過。

    放在公司的東西不多,一個紙箱子就裝完,白鶴的辦公桌上只剩下電腦,他坐回椅子上,準備關閉電腦一并收起來,手機這時候突然收到幾條消息。

    是白潞。

    白潞:[哥哥我找到地方住了,明天一定回家!]

    白潞:[手機充上電了。]

    白潞:[我想通了,你說得對,我不應該麻煩你,我也長大了。]

    白潞:[謝謝哥哥!]

    還配了一張住宿酒店的照片,白鶴看完,不打算回消息,他退出聊天框,出神又茫然的翻著手機上的軟件,點進去又退出來,直到突然點開了家里的監控。

    白鶴愣住,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家里的監控軟件。

    自從安裝這款APP到現在,白鶴這才第一次點進去,這段時間太忙,根本沒想起手機上的監控軟件。

    他握著手機,認真注視畫面,視屏展現著他家里的客廳,攝像頭可以調整方向,往左邊是餐廳,往右邊是窗臺。

    白鶴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沒發現緬因貓的影子。

    他不免有點疑惑。

    “去房間里了嗎?”白鶴小聲嘟噥。

    “小白鶴。”趙麟月站在辦公室門口呼喊:“收拾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噢。”

    白鶴忙放下手機站起身,將電腦一同放進紙箱,要用手抱時趙麟月走過來,單手把他的箱子一起抱上:“我來我來,你手上有傷。”

    白鶴一愣,也不推脫:“謝謝麟月哥。”

    “走嘍。”趙麟月力氣大,一邊一個紙箱子,邊走還不帶喘氣,兩人來到樓下,季風和亦辰也在,亦辰的東西挺多,季風幫忙搬上車。

    送三人上車,季風又囑咐:“到那邊先收拾自己的東西,分公司政務部門負責人是瓏秋,暫時只有一個辦公室,任務不會太重。”

    “好了好了知道了。”亦辰趴在車窗上揮揮手:“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們走啦。”

    季風點頭:“嗯,到了發個消息。”

    白鶴與趙麟月也告別了季風,車子前行,外面的建筑在倒退,白鶴出神的看著車窗外。

    他要離開總部了,實習期一年,本來以為會一直在總部過完實習期,現在看來,以后很有可能會長留在分公司。

    送他們去分公司的車是公司的車,沿途看風景,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白鶴記得組長提過,分公司距離總部雖然挺遠,坐地鐵回去的話還是很快。

    分公司的地段很好,雖然不在城市中心,但臨近另外一個區,車水馬龍,周圍全是高聳入云的建筑。

    三人下車,這才發現分部公司樓層不高,僅僅五層,和金玉總部比起,這里到像是個巨型別墅。

    公司名就明晃晃的立在旁邊,很炫酷的幾個立牌大字。

    ——FREE俱樂部。

    “臥槽我想起來了。”抱著箱子的趙麟月突然出聲,抬頭仰望眼前的建筑:“FREE分部,主打的不是產品設計與生產,是游戲制作。”

    “游戲?”亦辰眨眨眼,滿臉呆滯:“那我們來干什么?”

    白鶴搖頭:“不知道。”

    三人排排站,呆在原地思索半天,站在二樓看他們許久的女生被逗樂了,打開窗戶朝外呼喊:“怎么不進來呀?門口有釘子?”

    三顆腦袋齊齊望過去,看清二樓叫他們的女生,很年輕很漂亮。

    女生轉身走了,不一會兒雷厲風行的出現在一樓,小步跑過來。

    “趙麟月,亦辰,還有白鶴。”女生叉腰笑了笑:“你們好,我是瓏秋,FREE政務部的負責人。”

    三人超同步的眨眨眼睛,又一起開口問了好。

    緊接著是亦辰先問:“姐姐,FREE做游戲的,要我們干政務的做什么啊?”

    幫他們搬東西的瓏秋邊往里走邊露出無奈的表情:“你見過哪個游戲不審批敢直接放出來的?”

    這倒是,白鶴在心里點頭,他原來的世界,游戲上市前同樣需要各種審批,只是這些工作怎么想都和學政的搭不上邊。

    那就只剩一個原因了,還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設定,ABO社會不管是對上市的產品還是游戲,都要進過政府嚴格的審核,確保產品不會傷害任何一方性別的群體,好維持表面的ABO平權。

    很好理解,就像他曾經的世界禁.黃.賭.毒,為了更好的維持社會秩序,同理,ABO世界有強有力的審核機制,同樣是為了維持秩序。

    這才處處需要學政的人。

    將東西全部搬到新的辦公室,白鶴整理好自己的辦公桌,瓏秋召集他們開了個簡短的會議。

    散會后正好是下班時間,她背著包要離開前又提了一嘴:“我們這里有現成的房,一室一廳,廚衛齊全,鍋碗瓢盆什么都有,周圍有餐館和超市,你們要是哪天太忙趕不回去可以留宿在公司,長住也可以,當然,我們應該不會有太忙的時候。”

    目送瓏秋離開,三人目光撞在一起,亦辰揚起眉毛:“出去轉轉?我剛剛搜了,這邊好多美食!”

    趙麟月可積極:“走啊走啊。”

    白鶴想了想,搖頭:“我就不去了,我等會兒得趕回家。”

    亦辰挪了幾步挨近白鶴,頭輕輕倚在白鶴肩頭:“小白鶴你真不去啊?我們去吃好吃的呀!”

    白鶴笑了笑:“不了,你們玩得開心。”

    “噢對對對!”亦辰發現白鶴的手臂,一拍額頭:“我給忘了,你的手有傷!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我也跟你們一起回去。”趙麟月起身拍拍白鶴另一側肩膀:“這個時間去趕地鐵,時間剛剛好。”

    白鶴搖頭:“我的手已經沒事了,等會兒我還有事,可能和你們不順路,你們去玩吧,改天我和你們一起。”

    與亦辰和趙麟月說了好一會兒,送走擔憂的兩人,辦公室只剩下白鶴一人。

    他倒不是不想和亦辰趙麟月一起回去,他是真的有事。

    鈴鐺的罐頭要吃完了,白鶴得去購置一些,這種特制罐頭不好購買,上次買的那一批還是周洛洛幫他找的代購。

    代購前段時間不做這個了,白鶴只能另想他法,他剛才上手機搜索,這附近好像正好有賣這個罐頭的店鋪,他打算去看看。

    FERR分部一共五層,每層區域都很廣,分了好幾份部門,政務部在二樓,一個辦公室,位置靠里,要走一段才能看到電梯。

    白鶴在辦公室里呆了一會兒,他的辦公桌挨著落地窗,外面景色很不錯,他喝完杯子里的溫水,檢查被燙傷的手臂,從兜里拿出醫生給的藥再抹了一次。

    冰涼的藥膏抹在皮膚上,他下意識縮了縮,等輕微的疼緩過,才繼續涂抹藥膏。

    小腹上的燙傷比手臂上輕微許多,他沒抹二次,只是垂著頭看著腹部的位置,有些失神。

    今天發生的事,他實在不能立刻釋然。

    白鶴呆坐了好久,眼看著外面的天漸入黃昏,他這才整理好情緒往外走。

    這層樓已經見不到一個人影了,其實今天來這里,白鶴就沒見到幾個人,或許人都在別的樓層吧,他這樣想,邊走在長廊上,邊仔細打量兩側玻璃墻里面的區域,有很多電腦和大屏辦公區,看起來很酷。

    白鶴收回目光,慢慢往前走,須臾,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確定店鋪還沒到關門的時候。

    稍微加快了些腳步,白鶴的頭還是埋著,他打開家里攝像頭的APP,熟悉的客廳展現在屏幕里,調動方向,是陽臺和餐廳,又沒在畫面里看見鈴鐺的影子。

    白鶴心里一沉,不免有些擔憂。

    將攝像頭調整方向對準臥室門,臥室的門開著,但看不到里面的情況。

    鈴鐺原來喜歡呆在他房間里嗎?

    他鎖著眉心,心想好像也不太對,每次他回家見到第一眼鈴鐺,都是在客廳窗臺。

    奇怪的感覺像鉤子牽扯著白鶴的心,他不安的調整了幾次攝像頭,忽然,在屏幕角落發現個小圖標。

    點進去,屏幕上顯示了前五天的攝像機記錄。

    白鶴手指頓了頓,點開昨天的攝像回放,時間顯示在上午十點,屋里很靜,什么都沒有,沒見到鈴鐺。

    行走的腳步逐漸停下,他立在原地,清瘦的身體像一棵長而直的竹。

    白鶴的頭微埋著,被玻璃折射的燈光落在他身上,倒影在地板上,周圍靜極了,似有寒氣,與這白色的燈光交融,讓他渾身發涼。

    他抬起手指,手動往回拉進度條。

    早上七點半,視屏里的他離開了家,門關上,萬籟俱寂。

    一分鐘,兩分鐘,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他期待見到緬因貓從房間里出來,視屏持續,進度條繼續往前挪動,許久許久,久到沉默似乎快破碎,外面的夕陽照在側身,旁邊玻璃墻上,倒映出白鶴漸漸睜大的眼睛。

    黃昏徹底落下去,剩下的全是冰涼,不遠處的垃圾桶里好像有爛掉的橘子,酸澀的氣味飄過鼻息。

    叮——幾步遠處的電梯門打開,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沉穩有力,那雙鞋出現在白鶴埋著的眼里,頭頂上方傳來alpha有些驚訝的聲音。

    “白鶴,你怎么在這?”

    他怎么在這?白鶴也想問秦玚為什么也在這里?他還想問秦玚為什么會出現在他家的監控視屏里。

    然而所有所有的問題順著一條隱秘又直白的細線全部敞開拉直,答案刨開了擺在白鶴眼前。

    他怎么沒想到呢?他怎么會想到呢?

    因為他從來沒想過啊……

    秦玚就是鈴鐺,手機里放的監控視屏,是昨天早上的記錄。

    那個點白鶴剛出門,秦玚隨之系著他的薄毯從房間出來。

    alpha的行動自然,似乎早已熟悉了這樣的流程。

    秦玚在他身邊呆了好幾個日夜,與他同床共枕無數次,白鶴將內心的軟處全部展現給鈴鐺,高興的,不開心的,甚至他也曾對鈴鐺撒過嬌。

    好多的細枝末節浮出水面,秦玚門前為什么有個衣簍,秦玚為什么總是不在家,南先生為什么也養緬因貓,那天是認識秦維的周洛洛來歸還鈴鐺,鈴鐺不吃貓糧……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幫秦玚瞞著他!

    就他被蒙在鼓里!

    白鶴倏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他在房間里聞到秦玚的信息素,那晚的事情不是假的,早上起來手上很干凈,褲子也好好穿著。

    原來不是夢。

    是秦玚,都是秦玚。

    騙子……

    為什么啊?

    什么都不告訴他,見面了裝作不知道,介入他的生活,將他所有好的壞的情緒全部看了個精光。

    后來又拒絕他,說是因為信息素。

    白鶴輕輕的抽氣,肩膀控制不住顫抖,他抬起頭,羞惱成怒的臉上,那雙含滿淚光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秦玚,下嘴唇被咬出了血,聲音蒼白無力,抖得不成樣。

    “秦玚,你覺得逗我很好玩,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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