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算新婚嗎?
在醫院里住了無數天,因為寶寶在保溫箱里不能輕易接觸,談之瑜除了寶寶出生那天見過一面后,就只能子在玻璃外才能見兩面。
他很少去樓上看寶寶,因為邢陽醒了,但狀態不是很好,在病床上躺了一周人都躺瘦一圈。
腹部的傷口更是因為他的腺體摘除而變得免疫力低一直沒有愈合,中途邢陽只是在床上試圖下來,傷口崩開一次,這次醫生終于能給他打麻藥了,邢陽感受不到太多痛,可身邊不肯避開非要陪著的談之瑜受不了。
他光是瞧著邢陽的這個傷口都不敢仔細瞧,醫生逢在傷口上,更像縫在他心上似得。
到最后,邢陽因為打了局麻什么事沒有,反觀旁邊的談之瑜手心弄得全是汗。
“哎呦,多大人了還這么喜歡紅眼圈呢?”邢陽空出手來,將談之瑜的腦袋抵在自己的肩膀上摸著他的頭:“好了,不看不看,摸摸毛就嚇不著了。”
“我多大個人了會怕這個嗎?”談之瑜幽怨道。
“不怕哭什么?”
就連醫生都有些無語,邱景自從給邢陽做完手術后,沒臉出現在他們眼前,已經被調去了德國任職,近幾年不會再回來。
如今的醫生是池顏川的妹妹,池顏歡,一個長發的女姓alpha,臨時被調過來接手邢陽的病例。
她的手法利落,何況只是重新縫針這種小事,一抬眼看到談之瑜的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眼皮忍不住抽了抽,她非常討厭男人露出這種表情,沒記錯的話,當年她哥追回蔣野的時候,也是這幅欠揍的表情,像腦子不好用似得。
但明顯,蔣野和邢陽都是同一種人,就吃這套。
甚至邢陽的病情比蔣野還要嚴重許多,他是發自內心的疼惜談之瑜,舍不得他掉眼淚珠子。
談之瑜說:“都怪我”
這個世界對omega這個性別實在太不公平,什么事都要omega來承受,作為alpha只能從他們的信息素中感受到他們的情緒差別,但如今邢陽的腺體沒有了,這人仍舊要承受這些。
明明是他標記了邢陽,明明是他讓邢陽愛上了自己,為什么這些刀子不能落在他的身上。
這對邢陽來說,不公平。
池顏歡聽他說完這一番情愛言語,面無表情的將傷口縫合好,她其實很想勸談之瑜去看一下心理科。
這已經是她過來看到第N次談之瑜說著說著就哭起來的情況。
產后抑郁,也不一定是omega才會得。
心情煩悶,肝火躁郁,都是抑郁的前期表現。
目前來看,談之瑜病的不輕。
還記得曾經談之瑜吐槽過池顏川作為一個alpha到處尋菜譜找偏方給老婆養身體的事,他大聲嘲諷池顏川師傻X,簡直是給alpha丟臉,而如今的現實就是,他在聯系各種廚子,營養師,以及帶娃月嫂。
又養了一周,寶寶終于可以接到病房里來。
給寶寶起名叫談喬,當初他就想著,談之瑜這樣嬌氣,如果生了女兒最好像他一樣嬌氣,女孩嬌蠻一些多好,可惜不是女孩,那就去除女字旁,變成了談僑。
小名是談之瑜起的,叫糖果。
談果是糖果,有因才有果。
因為相愛,所以有糖果。
邢陽畢竟不是先天性的omega,后期被植入了腺體,讓他的omega基因并不穩定,而糖果從出生就做了基因檢測,并沒有alpha的基因,將來他只能是Beta,或者omega。
若是成為omega,說不定還會和邢陽一樣腺體有缺陷。
做基因檢測,就是怕這個。
他終究還是給他們的寶寶帶來了不確定的因素,想到這里,他是對不起寶寶的。
好在他們自己家有醫院,有自己的醫療團隊,無論他們的糖果將來是什么樣,他都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為他擺平。
從此,他們是對糖果最有愛的家長。
兩人在童年成長的時光里都沒有享受過父愛,邢陽卻有與生俱來做父親的能力似得,他無論是對大人還是孩子都永遠慈愛,而談之瑜就欠缺一些。
他也是第一次當爸爸,卻沒有邢陽好。
有一天,邢陽半夜起來發現談之瑜守在糖果的床邊晃著他的小嬰兒床,手里拿的手機播放著換紙尿褲的視頻學習,人卻睡著了。
談之瑜怕糖果半夜餓了會亂叫打擾邢陽休息,所以守在嬰兒床邊等著,看著。
新手爸爸確實有些笨拙,但疼惜和憐愛不會比任何人少。
他好可愛。
邢陽忍不住附身下去親親他的側臉,談之瑜迷迷糊糊醒了,本能的朝他的唇上湊,清醒些問:“你怎么起來了?糖果吵你了嗎?”
“沒。”邢陽低下頭,笑了笑。
他很早之前就說要請阿姨過來,談之瑜體驗后,他卻想自己抱寶寶,給他換尿布,他想讓一家三口的回憶多一些,這件事似乎都變得沒有那么累。
至于糖果。
真的繼承了談之瑜的樣貌,還原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和他兒時的照片放在一起很難區分,但性子卻和邢陽卻很像,在愛哭的年紀里,被人一抱便樂呵呵的笑,肉嘟嘟的小臉有個小窩,醫生說長大應該是酒窩。
不知道將來他會是個怎樣的孩子呢?
邢陽可以和談之瑜一起看糖果的成長,真好-
出院以后,邢陽從新給談之瑜布置了求婚,他認為在醫院里的那次有些倉促。
談之瑜一生順遂,只是從小就缺很多很多的愛,和邢陽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在給他很多很多的愛。
那天,原本已經停止錄制的將愛重新直播出了特別場次。
談之瑜去了奶爸進修班,每天下午上課,五點鐘左右進門,像往常一樣朝臥室里喊著:“邢老板——我們一起去買菜呀?好餓,你不知道,今天老師說我抱孩子的姿勢非常標準”
他低著頭換鞋碎碎念著,等他一抬頭就是滿客廳的玫瑰花。
在星星燈下閃閃發光,客廳里空蕩昏暗,卻意外溫馨。
談之瑜這時候怎么會不知道要發生什么
他本以為在醫院求過婚后,他們找良道吉日復婚就好,沒想到邢陽竟然還重新布置了這些,
都是玫瑰花哎,紅玫瑰。
其實后來他們在家里養了一棵長生樹,擺在陽臺上,期待著花盆里的小樹苗能在明年春天長出新芽。
在直播攝影機的鏡頭下,邢陽正式的穿著他的西裝,從暗處走來。
而談某因為下午上課在做寶寶輔食,身上的襯衫還沾著面粉。
兩人的身份像是反過來了。
邢陽單膝下跪,這次比醫院里要正式很多,他原本剃掉的頭發已經重新長出,板寸看著更男人了,哪里像能策劃這些東西細心的人。
戒指重新設計,他送給談之瑜一枚很大的鉆戒。
有人說鉆戒是世界上最大的騙局,邢陽作為商人,自然相信鉆石不過是被炒出高昂價格的閃亮石頭。
可他就是想要別人有的他家之瑜都要有。
兩次求婚,談之瑜都很抓狂,因為每次他都不夠漂亮,邢陽好混蛋。
他不情不愿的把手伸出去,讓他給自己戴上。
“你不應該說點什么嗎?”談之瑜不解的問。
邢陽眨眨眼,光顧著把場地弄的浪漫一些,忘記準備臺詞了,上次的似乎不能再說,他僵了一會,甜言蜜語在腦海中宕機:“百年好合?”
“邢陽你有病啊。”
“別生氣。”邢陽捏了捏他的耳朵,低聲笑著哄人。
兩人在客廳中擁抱,暖黃色的燈光映襯著蝴蝶公館外的白藍色路燈,像是靜謐時光中的天堂。
溫情脈脈的唇,邢陽再也嘗不到他的紅玫瑰香味,但沒關系,談之瑜吻的又急又兇,似乎他的唇里藏著糖。
光線在地板上折射出兩人糾纏的影像,昏天地暗。
“今天算新婚嗎?”談之瑜問。
邢陽說:“是二婚。”
談之瑜笑嘻嘻的抱著人,忽然背景音樂被放出來,是很舒緩的愛麗絲。
“這音樂也是你放的?”他問。
邢陽搖搖頭:“不是。”
那音樂是哪里來的呢?
兩人看向漆黑角落里,糖果小朋友撅著小屁股樂呵呵的瞧著他們,咬字不夠清晰的發出叭叭的口水音。
可愛的過火。
糖果小朋友很喜歡笑,從小還喜歡玩花花草草的玩具,十有八九將來就會分化成omega。
求婚結束,談之瑜被寵上天的熱搜鋪天蓋地,像是被人買了水軍一樣恐怖。
那是因為邢陽將家里所有財產全部上交,談之瑜宣布退出娛樂圈當家庭奶爸,后續他表示如果有一些父子綜藝或者夫夫綜藝仍舊會考慮參加,畢竟能記錄下自己愛的人,也算是一種特別的回憶。
第二年春,他們一起參加了江成的葬禮。
聽說為此,江父的心臟病復發差點沒有搶救回來。
一連好幾年,邢陽的狀態都很好,只是時不時會忘記一些事,但經過提醒,是可以反復想起。
比如,邢陽正在做飯的時候忽然會問一句:“之瑜,我們為什么會結婚?”
談之瑜最開始會老老實實的和他講述他們的過往,慢慢的,他開始瞎編:“你對我一見鐘情后,霸王硬上弓,用資源逼我退圈在家伺候你照顧孩子,哎,男人的悲哀啊——”
“那你愛我嗎?不喜歡我和我結婚會不會很不高興?”
談之瑜說:“我不愛你啊,和你結婚感覺還可以,湊合吧,”
這時候糖果小朋友噔噔噔從客廳里跑出來,把手上的飛機降落在談之瑜的腰間:“爹地!不許親爸爸了!他的臉都紅了!你會親痛他的。”
過一會,邢陽想起來,拎著談之瑜的耳朵進臥室,雖然談之瑜總是喜歡在他失憶到時候胡說八道,但他也舍不得和生氣,最后只能捧著他的臉,左揉右揉:“說了一萬次。不要在糖果面前親我。”
“那怎么了?”
“他是寶寶。”
“誰不是啊?我還是大寶呢,論輩分他來的比我晚,邢陽,隨著糖果長大,你已經在冷落我了,小心我槍斃你。”
邢陽生不起氣來,只能憋著笑:“三歲。”
兩人在臥室里吵鬧完,開門就是五歲的小糖果,瞪著眼睛問:“你們說悄悄話不帶我!”
“這回帶著你。”談之瑜一把將小家伙抱起來,一家三口按例去超市采購。
買了大包小包,有件事倒是很奇怪,談之瑜很喜歡吃甜食,糖果生來討厭甜味,牛奶若是加了糖他便不喝了,實在有趣。
談之瑜這邊買了很多零食,那邊糖果買了許多玩具,只有邢陽嘆了口氣,跟在他們后面結賬。
從超市出去,小糖果非要坐在門口的搖搖車玩一會。
談之瑜從口袋里掏出準備好的硬幣。
夕陽西下,聽著幼稚鬼的音樂,邢陽笑著轉頭問:“要不你也上去玩一會?”
“你真當我三歲啊?”
“不想算了。”
“我腿太長了,坐不下。”不然他早玩了。
邢陽被他逗的低聲直笑,談之瑜好可愛,明天他就聯系工廠做一個大的,要大大的,能塞進自己陪著他一塊幼稚的。
等糖果玩累了,談之瑜抱著原本走在前面,忽然停住腳步轉頭。
邢陽問:“怎么了?”
“今天還沒親呢,親一下。”
邢陽把臉湊過去給他親。
談之瑜滿意的笑了笑,邢陽牽住他的手:“走吧,回家了。”
“回家。”
回家吧,有人愛的小貓小狗,他們有家了。
又一年夏,蝴蝶公館的植物發芽,烏木香圍著玫瑰相互纏繞生長,契合般配。
這是結婚時,邢陽偷偷送給他的新婚禮物,終于收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