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爆米花
061
桑昭去外面晃了一圈。
他在走廊里亂走了一會兒, 又去樓下便利店買了個雪糕吃。坐在便利店里的吧臺邊，自己默默把雪糕吃完了。
吃一口奶油雪糕，想想, 嘿嘿小貓真是了不起，耶耶追著要給小貓做小狗呢。
再吃一口雪糕, 仔細想想, 小貓還是很了不起！
裝人也不是很難嘛！瞧他一只小橘貓, 裝到現在，根本沒人發現, 小狗還對他四爪投地！
他哼著歌往回走，高興地回去繼續上班。
回來的時候, 就看見唐毓站在他的工位旁邊。他正要和唐毓打招呼, 卻發現唐毓望過來的眼神很是微妙。
“怎么了？”桑昭沒搞明白為什么玉米豆用這樣的眼神瞧著他。
那種“果然我沒猜錯”“可惡不是叫你找我嗎”的眼神, 明顯到連遲鈍一點的小橘咪, 都意識到不對勁了。
唐毓悶不吭聲，伸出手指，點了點桑昭之前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他指著它, 又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組織語言，而后才開口。
“它剛剛亮了, 我瞥了一眼。”唐毓說。
桑昭覺得沒關系。小貓對別人看自己手機，沒什么敏感意識的。再說了，他鎖著屏, 唐毓能看見什么？無非就是他的鎖屏界面上自己拍的自己的爪子。
伸出了指甲的貓爪，鋒利又尖銳, 哪怕橘乎乎的，也是很兇的。
這樣的貓爪被看見了, 桑昭覺得沒關系，反而還挺酷的。
他沒當回事，卻見唐毓傾身過來，湊近他一些。
不遠處就有同事經過，而對于不知情的人來說，他和唐毓只是領導和下屬的關系。
下屬不可以啵領導嘴！他倆的距離明顯有些過近了。桑昭警惕地望望四周，他可是時刻牢記地下戀愛的準則呢，一直覺得不能被發現。
桑昭瞪大眼睛看著唐毓。
玉米豆在做什么，這不是在他自己的總裁辦，還能把門關起來，秘書處就設立在總裁辦的外圍，都沒有門，來來往往人多口雜，不利于保密。
桑昭慢半拍的小貓腦子都意識到了，唐毓自然知道。
但唐毓還是偏頭，嘴巴靠近桑昭的耳朵，在他耳邊輕輕說：“不是送了項圈給我嗎？怎么外面還有小狗。”
語氣帶著怨念。沒有譴責的意味，可是怎么聽怎么委屈。
“被我逮住你的小狗了嗎？”唐毓故意這么說。
桑昭微微后仰著一點上半身，用震撼的眼神瞧著唐毓。
……這話什么意思？
問怎么外面還有小狗，都說“還”了，還能是什么意思？
明顯是在收下項圈的時候，已經默認了他臆想出來的桑昭的愛好。
什么小狗什么主人，這里沒有小狗，再這樣下去，小貓要把對小狗這個詞過敏了！
桑昭想，嚯，好家伙，該說不說，玉米豆不愧是能創業做總裁的人類，這個適應能力和接受程度真的遙遙領先！
“無論你剛剛看到了什么，都不是你想得那樣。”桑昭深吸口氣，解釋著說。
唐毓：“唔。”他保持著思考的樣子，顯然也是沒有全信。
桑昭見他這樣，自己先不高興了。
桑昭快要跳腳了：“真的！我……”他壓低聲音，到處瞧瞧看看，貓貓祟祟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
“就算我是第一次戀愛，沒有什么經驗，但我也是看過不少愛情電視劇電影的！”桑昭是很有原則的小貓咪，“我和你戀愛，就只和你，不會背叛你的。”
“你這么想我，我才難過呢。”桑昭輕哼了一聲。
唐毓：“沒有。我不會那么想你。”
他實話實說：“我看見別人發消息問你，你又沒回答。我只是生氣那個人是誰，輪到他了嗎？”
桑昭：……不是，沒輪到他，但是也沒輪到你！
你們是在這里輪什么呢？！
桑昭拿起手機，看見了微信的未讀消息，發現之前的消息都是薩摩耶發過來的。
他咬著牙，說：“是夏陌野。”
桑昭也不知道唐毓看見了多少，說完話了，還用眼神瞟他，看唐毓是個什么反應。
唐毓的反應很真實，他先是很困惑，而后想起了什么，又點點頭。
但他還是沉思一下，揚起眉梢：“……是，嗎？你怎么好像真的，像是養小狗一樣養你們家小孩啊。”
很奇怪，完全無法解釋，叫唐毓這個成年人都難以招架。
“養小孩就是養小孩，養小狗就是養小狗，不能混為一談的。”唐毓瞧著像是有些較真。
可他不會說桑昭什么，反而說：“是你姐姐姐夫不靠譜。”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唐毓也不想著去指責桑昭，只是說是他姐姐姐夫，是夏陌野的媽媽爸爸沒有管好小孩。
和桑昭沒關系。
桑昭瞧出來了，他看出來了這是唐毓對他的偏愛。哪怕前腳才看完夏陌野發過來的微信消息，下一秒也一本正經地把他摘出去。
“哥哥……”他低聲，偷偷叫了下。
他知道唐毓對他好，到處貼心，哪里都是好的。
于是到了周五，唐毓約他去他家里，說要自己做飯給他吃，他很高興地就跟著去了。
桑昭之前從來沒去過唐毓的家。
下了班之后，他坐在唐毓的副駕駛上，一邊聽著輕音樂，一邊看窗外的晚高峰夜景，心情好極了。
“我們吃什么呢？”桑昭問。
唐毓早就準備好了：“吃牛肉和海鮮，你不是很喜歡吃蝦嗎？”
他還記得之前桑昭生病，他去桑昭家里照顧他，給桑昭煮的熱湯面，桑昭呼嚕嚕把一鍋都吃了。
“主食的話，我還煮熱湯面給你吃吧？”
桑昭就歡呼著叫起來：“好——！”
唐毓開車并道，瞥了桑昭一眼，無奈地笑笑。可他心里歡快極了，嘴上偏偏要問：“你怎么總是這么高興呀？”
他明明是自己高興，看見了桑昭開心，自己就更快活，嘴角的笑意都收不住了。
桑昭說也說不明白。
他很難解釋此刻的心情，就是很輕松，坐在車子里，去唐毓家，只想著玩的事情，額外的什么煩惱都沒有。
“我也不知道。我感覺就是值得高興。”桑昭說，“你看，我有工作，有男友，有朋友，有吃的東西，還有住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很好，我除了高興，還要做什么？”
他好理直氣壯啊。唐毓笑起來，輕輕地感嘆。
桑昭真的是很知足的小孩，許多煩惱的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
如果叫唐毓來看，桑昭的煩心事兒也不少，比如職場定位、未來規劃、學位提升。還有住的房子有些小，到處乘地鐵跑兼職其實很辛苦，早上買的早餐豆漿撒衣服上了，不僅沒喝到豆漿，還去了洗手間洗胸前的衣服。
生活沒有叫桑昭一帆風順，桑昭還是有很多細碎的煩惱，可他此刻，仍然坐在他的副駕駛，眼波靈動，笑意盎然。
唐毓想，他喜歡桑昭，就是喜歡他永遠快活，積極可愛地去生活的樣子。
他開車把桑昭拉回自己家，在車庫停好車，和桑昭一起下了車，去看房子正面。
桑昭已經在到處瞧了：“是別墅誒，你家門口還有小院子呢！”
有小院子，還有之前唐毓聽完桑昭說的話，緊急采買鋪設的草皮。是那種歐洲地中海氣候下長出來的青草，被用在足球場上，會長出長長一截，很有生命力的模樣。
他請人過來鋪設和維護的時候，想的就是，桑昭一定會喜歡。
果然，桑昭蹲在石板步道上，摸了摸草皮：“哇，真的是茸茸的草！”
他眼睛亮極了，蹲在那里，回身昂著頭，望向唐毓說：“是我之前說的那種，玩追逐游戲的草。”
唐毓聳聳肩：“好吧，追逐游戲，好吧。”
他才不想玩什么追逐游戲呢，兩個大男人，在院子里，你追我，我追你，有什么好玩的……唐毓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又摸著鼻梁，想了想那幅場景。
其實，好像，也不是不行。好像把那兩個傻乎乎的男人替代成自己和桑昭之后，那樣冒著傻氣的游戲都好玩起來了。
他耳邊已經開始有幻聽了。
“大王，來追我呀……”大概就是這種幻聽。
桑昭在草皮上走了幾圈，又跑了幾個來回，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沒變回貓咪在草皮上翻肚皮。
不是小狗才喜歡茸茸的草的，這種夢幻一般的草坪，對每個小動物來說都是天堂！真的很想在里面打滾，一邊打滾一邊歪著頭伸出自己的嘴，叼著兩根咂摸咂摸全部吃掉！
小貓吃草，天經地義！小貓在這樣漂亮的草皮上，就是要一邊玩一邊吃草的！
但都來了唐毓的家里了，唐毓怎么可能讓他吃草呢？
進了別墅的門，一層是大廳、廚房和洗衣房。二樓是書房、會客廳和幾個客臥，三樓是主臥和健身房。
額外還有幾個娛樂性質的房間，私人影院、棋牌室和儲藏室什么的。
唐毓帶著桑昭先去廚房，在冰箱里拿了飲料和零食，然后領著他逛了一圈。
“在別墅里面算很低配的房子了。”逛完了之后，唐毓這么說道。
桑昭歪著腦袋看他。
不是吧！他現在住的是妖管局給的宿舍，loft兩層加起來才五六十平米，他半夜想上廁所都要爬樓梯上下樓，或者是變成貓從樓上一個飛躍跳到餐桌上，撲去洗手間。
哪怕不說他，他認識的唯一一個住別墅的，就是他之前的主人，小貓的媽媽，楊圣昭。
那她的別墅，也是十八歲就開始工作，過了許多年才拼搏出來的。
很厲害的邊牧老師，他買的房子，也是平層，也買不到別墅呢！
唐毓自己創業，都買了別墅了，還在這里說什么低配不低配的呀！桑昭都要以為他在隱晦地暗示他很厲害了，結果，完全不是。
唐毓不是在說反話，而是真的有些低落。
因為他居然垂眸拉著桑昭的手，和桑昭說了句：“對不起。”
桑昭沒懂：“你在對不起什么？哥哥，你怎么了？”
唐毓有自己的歪道理：“你看，我之前要是更努力工作的話，或許我就能買帶更大院子的別墅，或者更大一圈的房子，或者有后院，不止是一個小院子……”
他說起來，就停不下來了。一口氣說了很多個“更”，才遺憾地看著桑昭。
“我只是覺得，你值得更好的，我也應該給你更好的。”
桑昭一下子就懂了。
是人類的這種心理。就是，哪怕給小貓買了凍干，也遺憾自己沒有買更貴的，哪怕小貓在玩小鳥球，也遺憾自己沒有買更高級的玩具給小貓。
之前媽媽也是這么對小貓的。
于是現在的小貓，對著低落些的唐毓，才能領悟到他此刻的心情。
太珍惜太愛重對方，就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總覺得現有的不好。
桑昭向前兩步，二話不說，吧唧一口啃在了唐毓臉蛋上。
桑昭：“不許你這么說。現在就特別好呀！要是那種生出來就有錢，就有大房子的人類，反而沒有你有魅力！”
“你的錢都是你賺來的，就特別厲害，不是每一個人類都這么會賺錢的。”桑昭變著法兒夸他，“你掙錢開公司，已經是最努力工作了，不用再‘更’努力工作啦！”
說完，桑昭還威脅他，不許唐毓再自怨自艾。
“你再這么說，我就親你。”桑昭盯著他。
結果桑昭這么一威脅，唐毓立馬就開始繼續說：“啊，房子真的小，都沒有室內泳池。”
桑昭撲過去，拽著他的領口，連啃帶親。
說是來唐毓家吃飯的，唐毓也是真的很用心地做了飯投喂桑昭。
他手藝其實一般，沒有特別厲害，就是家常菜的水平。但是桑昭覺得，他和唐毓一起待在廚房里，唐毓低頭做飯，他在旁邊打下手，順便吃唐毓的邊角料，簡直幸福到不得了。
“胡蘿卜片。”唐毓遞過來。
桑昭啊嗚一口就吃掉了。
“芝士片邊邊。”唐毓丟給他。
桑昭喜歡芝士，也拿過來吃了。
“一小撮花生米碎。”唐毓捏著送過來。
桑昭也吃了，還舔舔唐毓的指尖，不啃漏過一點點碎碎。
唐毓本來沒那么喜歡做飯，現在他領悟了。做飯沒什么意思，但身邊如果有個桑昭，那做飯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遞過去什么，桑昭都吃掉。桑昭還用那種亮晶晶的眼神看他，仿佛料理食物的他，是什么賜福人類吃飽的神明一樣。
萬能的神，可以給桑昭帶來胡蘿卜片、芝士片邊邊還有一小撮花生米碎碎嗎？神說可以！
唐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他做了芝士焗黑虎蝦，番茄牛肋條，蔥油燜雞，還炒了一盤小青菜。
到最后，就沒有煮熱湯面了。因為桑昭瞧著這樣的菜，覺得還是配米飯好吃，就吵著要吃米飯，不想吃熱湯面了。
唐毓就盛了米，把電飯煲的內膽給了桑昭，叫桑昭在水流下淘米。
桑昭不怎么喜歡水池或者死水，但很喜歡活水，尤其是流動的水，那就更好玩了。
他在水龍頭下撥弄著水流，與其說是在認真地淘米，不如說是在認真地玩水。
唐毓看見了之后，還笑他：“你在干嘛，寶寶，別玩了，盛水洗洗米，再把水倒掉，重復幾次就行。”
他這樣嘎嘣一下，很突然地叫桑昭一聲寶寶，桑昭就被他哄到了。如果唐毓兇他，不許他玩水，小貓咪就會起叛逆心。但唐毓順著毛捋了他一下，桑昭就很受用，開始仔細地洗米了。
桑昭第一次淘米，就做得很好了，洗完米把內膽放回了電飯鍋里，拽著唐毓過去。
“哥哥來按，哥哥來按。”他叫喚起來。
唐毓以為桑昭是在撒嬌，就是那種“我很辛苦地淘米了你趕緊來看看”的嬌氣。他很吃這口，還暗爽了幾分，湊過去點點頭，按了電飯煲，還夸桑昭：“真厲害。”
他不知道，其實是桑昭不會用電飯煲，對著電飯煲上面一排七個一共兩排的按鈕，還有一堆漢字，實在是發懵。
桑昭見唐毓按了，才松口氣。
真討厭，他之前剛剛住進公寓的時候，妖管局教過他常規電器都怎么用，那時候他其實會用電飯煲的。
但是后來他頻繁用的只有洗衣機，怎么用電飯煲就忘掉了。
桑昭吸口氣，偷偷在心里下了決定。沒錯，他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他現在有人類做男朋友了，以后和男朋友相處的時間多著呢，不能總這樣忘這個忘那個的。
他那個好學的心又起來了。雖然小貓總是間歇性斗志昂揚地好學，持續性萎靡躺平地偷懶，但此刻好學的心很飛揚！他想上課的心又起來了！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去上網課！
然后他就聽見，唐毓狀似無意地開口，好像一點兒也不刻意地，和他說：“有點晚了，我們吃完飯估計九點了，這里離你家很遠，這可怎么辦呢？”
桑昭：“有多遠啊？”
唐毓低頭扒拉了一下鍋子里的燉牛肋條：“開車的話，估計要兩三個小時吧。”
桑昭對地理位置啊距離啊行車速度啊什么的，其實沒概念。但他只是沒常識的小貓咪，他又不是真的笨。
“我住的地方，不是江沅市內呢？”桑昭迷茫地問，“難道我住到外地去了嗎？”
唐毓輕咳了一聲：“你知道的，路況嘛。”
桑昭哦了一聲。
接著，他說出了唐毓夢想了好久，從下了決心開始，就想聽到的寓意著成功的話——
“那我可以住你這里嗎？你房子很大，房間也多。”
唐毓優雅地點點頭：“好啊。”
桑昭就說：“之前你領我參觀的時候，二樓不是有很多客房臥室嗎，我住哪里都行。”
“哦，那些。”唐毓面色如常，“那些平時沒有人住，床單被罩都是灰，住不了人的。”
桑昭：“沒事。”
他擺擺手，不怎么在意。他是小貓，縮飄窗上就睡了，又不是一定要什么新的床單被罩才能睡的。
唐毓點點頭，不說話了。桑昭以為事情就這么定了，結果唐毓還有別的招兒。
吃完飯，桑昭和唐毓把碗筷放進了洗碗機，把吃剩的菜放進了冰箱。
又一起去影音室看了部老電影。
過程里，唐毓一直心不在焉，好像完全沒在看電影。
直到電影字幕出來，他迫不及待地和桑昭說：“我在臥室里裝了爆爆米花的機器，你要去看看嗎？”
桑昭才從電影劇情里走出來，就聽見了唐毓的這個問題。
他簡直滿頭問號：“……你在臥室里，裝爆爆米花的機器？”
唐毓面不改色：“對啊。”
“你要去洗個澡，然后來我臥室看看爆爆米花的機器，怎么爆爆米花嗎？”
桑昭不可思議地問：“……我還要洗個澡？”
“就是電影院那種爆米花機。”唐毓解釋了一下，開始胡說八道，“不過我買的這臺，呃，比較，神圣，你可以洗了澡再過來看。”
桑昭將信將疑：“好吧。”
“你是不是……”桑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在唐毓游移的眼神里，他突然笑起來，“好吧。”
影音室里沒開燈，于是唐毓看不清桑昭的神色，可桑昭是夜行小貓咪，自然把唐毓的神色全部收入眼中。
桑昭看見了唐毓游移閃躲的目光，看見了唐毓微微發抖的肩膀，和仿佛蝴蝶翅膀般的，輕顫著的睫毛。
也看清了唐毓滾動的喉結，和抿起的唇角。
或許是剛剛看完的那部愛情電影真的很浪漫，或許是之前邊牧老師的那番話，真的叫桑昭明白了什么。
總之，他想，他既然開始做人，就應該和人類一樣。
莫負春光，對吧？
“我很喜歡你，玉米豆。”桑昭黏黏糊糊地開口，湊過來，在唐毓嘴角親了一下。
“所以，不用傻傻地等春天來，可能，我們的春天已經來了，不是嗎？可能已經來了，可能以后不會來……”桑昭很認真地，說著一些唐毓聽著糊里糊涂的話。
但桑昭最后，輕輕舔了一下他的脖側，那是一種明示，叫他尾椎骨都戰栗起來。
桑昭說：“我和你都很渺小。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有珍惜時間。”
唐毓不太明白。他腦子里有些困惑。
但唐毓很有眼色地說道：“我去關燈。”
桑昭四處看看，遲疑了一下：“……燈就沒開。”
“喔。”唐毓急忙糾正自己的話，“那我去洗澡。”
桑昭輕輕笑著，從胸腔里震出低沉的聲音：“好吧，臥室見。記得帶上你的爆米花機。”
“我要看爆爆米花。”
第62章 現學現做
062
桑昭去客臥洗了澡, 出來的時候，頂著一頭濕漉漉的小橘毛，和渾身的水汽, 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往三樓的主臥走。
主臥的浴室還一直傳來水聲, 桑昭想著唐毓沒洗完, 他也不催, 只是在主臥里逛逛。
這里的主臥室是個套房，有臥室、洗漱間、起居室和衣帽間, 都是連在一起的。
桑昭逛了一圈，就在想, 難怪之前唐毓吵著讓他搬過來住。
即便唐毓家里不是別墅, 光是這么一個套間, 住他們一人一貓也完全夠了。
喏, 甚至臥室外面的起居室門口，地毯上面完全可以睡一只狗。薩摩耶帶著他滿屋子的狗窩過來住都綽綽有余。
更何況還是這么大的房子呢！
想男朋友過來住，實在是人之常情。就這, 玉米豆剛才還一副“我房子好小我好內疚沒有給你最好的”那種表情，桑昭回想一下，都覺得唐毓真的很……
有些傻乎乎的, 是那種平日里見不到的傻乎乎，好像他是桑昭，他被玉米豆愛著, 于是在玉米豆眼里，他就應該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那樣。
一種執拗的認真。看事情沒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發展, 就覺得是自己沒有做好。
愛意到了一定的程度，似乎都開始自苦。
小貓咪不懂人類這樣的心路歷程, 總覺得人類辛苦，傾撒過來的愛意明明珍貴，卻又總怕自己做得不夠。
桑昭才不會離開他，不會因為更大的房子，更好的院子離開他。那些人類自己在乎的東西，在小貓眼里，抵不過站在廚房臺子前給小貓剝蝦的那雙手。
他逛了一圈，掏出手機，坐在唐毓臥室床邊玩了一會兒手機。
刷了會兒視頻，往日里他喜歡看小貓小動物的視頻，于是大數據算法什么的都記住了，就總是給他推。
他一刷就是小貓，一刷就是小狗，再刷還有肥嘟嘟的小鳥。桑昭盯著屏幕里淡淡藍色小鳥的羽毛看，想著回頭要在自己家的窗戶外面放個小平臺，搞點小米什么的喂小鳥。
再搞個單向膜，這樣他就可以在不打擾小鳥的情況下，趴在吸附在窗戶上的貓窩里，把窗戶當作他自己的小鳥電視了！
不過，他家好像樓層太高了，那個高度麻雀飛得上來嗎……
他琢磨了一會兒這個，又開始劃著視頻看。
大數據又給他推了一條漫畫視頻，是貓妖和人類戀愛的漫畫。
桑昭抱著手機，沉默住了。
他總覺得手機這東西真的很可怕！它每天到底在監聽什么啊？還是他搜的東西聊的微信暴露他是小貓妖怪了？
只能暴露他格外喜歡貓吧？！就給喜歡貓的人類推貓和人類的戀愛漫畫嗎？壞手機？！
不過，他還是誠實地點進去看了一會兒介紹。
是個安利視頻，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漫畫劇情，做安利的博主明顯也怕限流或者視頻下架，很多話沒有說明白。
人類聽得歡快，可把真小貓聽得云里霧里的。
“小貓萬歲！淘到了一本新的小貓題材！咳咳，而且是黑^道背景HE但高^h禁忌包含dirty talk還有喜聞樂見的xx期劇情。各位，以我十幾年看番看文看漫畫的經驗和大家保證，真的很香！”
桑昭：……嗯？中間怎么好像3倍速說了一大段外文！他英語不好的呀！
“……誰懂啊小貓舌頭是有刺的！貓舌頭舔舔這個玩法看得我熱血沸騰！精力加倍！大半夜去操場狂跑十幾圈！好刺激！我們愛貓人士就要看這個！”
桑昭：唔，人類很喜歡小貓舌頭舔舔哦。
“后面他倆鬧別扭的時候，床上小貓喵喵叫了一聲，我的天啊給我性感瘋了！我都想跟著一起叫，跟我一起學貓叫，一起咪咪咪喵喵喵嗷嗷嗷~”
桑昭：記住了！全部都記住了，都偷偷記下來！
他還蠻想看這本漫畫的，于是去評論區找要怎么看。艱難地認字加猜讀音，翻了好一會兒才翻到了有人肯告訴他連載的網站。
當然啦，還是要像蛇一樣去私私私。
桑昭發了私信過去問，但等了一會兒，對方都沒有回。估計也是，那么多人私私私的，一時半會兒估計回不到自己的消息。
被這事情牽著，他也沒心思再刷手機了，滿腦子都是現學的兩招。
真巧！就說世界還是對小貓好的，知道小貓沒經驗，還現教了小貓兩招。
桑昭一邊琢磨著貓舌頭和貓叫，一邊回頭，發現唐毓床頭柜上真的擺著一個爆米花機。
透明的，一大個長方體，里面是個小圓筒，連著電線放在床頭柜上。
即便小貓才做人三個多月，沒有什么裝人的偉大經驗，但小貓也知道，臥室里面出現了電影院里面常見的爆米花機，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事情。
他坐在那里，陷入了遲疑。
所以，真的有爆米花機誒。那唐毓說的爆米花是爆米花，那洗澡是什么？到底要不要洗澡？
桑昭迷茫起來了。
他半蹲在床頭柜邊，趴在那里研究爆米花機。
不遠處浴室的水聲停了下來，又窸窸窣窣了一會兒，桑昭聽見了開門的聲音，以及自己身后走近的腳步聲。
唐毓的呼吸里都是帶著水汽的，他從浴室里出來，就看見桑昭蹲在他的床邊，穿著他之前備好的格紋睡衣，一頭橘色的頭發還濕漉漉的。
他只是蹲在那里，目光甚至沒回望過來，只是專心盯著爆米花機，唐毓看見的甚至只是他的背影。
可唐毓心里已經打起鼓來，仿佛血液開始倒流，掠過腦神經的每一點都激發出更緊促的心跳聲。
他呼吸急促，需要站在那里輕輕深呼吸來平穩心情。可桑昭穿著他選的睡衣，在他的臥室里，就在他的床邊，這實在是……有點超過了。
即便現在什么都沒做，他都開始感到幸福了。
桑昭沒回頭，盯著爆米花機，感知到身后的腳步越走越近。直到唐毓的指尖拂過他的發梢，又在他的發頂揉了揉。
他就像是被順著毛擼著的小貓咪，很配合地叫唐毓摸，一點掙扎都沒有。
沒有什么“不能摸我頭發”的不高興，反而瞧著高興極了。唐毓輕笑起來，幫著他理著頭發，發絲纏繞在他的指尖，燦金一般的橘色，耀眼又明亮。
桑昭隨便他摸。脖頸泛過癢意和酥麻，舒服得就差原地發出小貓的呼嚕聲。
唐毓瞧著桑昭的頭發。他看桑昭的小橘毛都看習慣了，可這么近距離的情況下，用手指一點一點理著桑昭的頭發，還是第一次。
也只有在這樣的近距離下，唐毓才能瞧出一些往日里隔著距離，看不清的東西。
他的語氣里明顯是充滿了疑問：“怎么，一點黑色的發根都沒有呢？”
唐毓用手指梳著桑昭的發縫，仔細瞧瞧，發現他這一頭小橘毛實在是橘了個徹徹底底。
都用手指這樣梳著看了，還是看不出一點黑色的發根。從發梢到發根，入目的每一點都是橘色的，都是燦爛如烈金般的。
尤其是，唐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么瞧久了，感覺桑昭的頭發不是一個橘色的……就是，好像，翻翻看看，里面是有斑紋的，有的地方的橘色濃一點，有的地方的橘色淡一點。
染發還能染出這個效果呢？乍一看是全橘色，仔細一看是深橘色和藏在發縫里的更深的橘色？
這是什么紅虎斑花紋嗎？人類哪有這樣做發型的？
唐毓陷入遲疑，卻沒直接問，只是先逮著一點黑發根都看不見的事情問。
“你染這么徹底？”唐毓開口，“一點黑色的發根都沒有。”
桑昭唔了一聲，糊弄他：“是啊……”
唐毓不死心地又翻翻看看，真的沒有，一點黑色都沒有。
他又彎腰，揪著桑昭的頭發，放在鼻尖處聞了聞。
是果香味洗發水的味道，輕輕淺淺，沒那么厚重甜膩，聞著悠遠綿長。半點沒有染發劑的刺鼻味道，唐毓仔細聞了好幾下，都沒聞到染發劑的化工味道。
桑昭不自在地扭頭敲他：“哥哥聞我。”他這么說。
唐毓沉默了一下，放開了他的發梢，扯扯自己的睡衣，輕咳一聲。
他盯著桑昭的臉，在夜色下，在此刻的臥室床邊，格外動人明艷的容貌。
唐毓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心跳怦然，指尖發抖。他移開目光，轉身離開：“我去拿點兒東西。”
桑昭想，哦，可能是去拿避什么孕的東西吧。哎，玉米豆真的很怕懷孕。
明明他都沒有那個功能，也不知道在那里害怕什么。桑昭腹誹。
但唐毓不是去拿套子的，他拎了一瓶油，和一包爆米花專用的玉米粒過來了。
緊接著，他一屁股坐在了桑昭身邊，也趴在床頭柜前，盯著床頭柜上的爆米花機。
他擰開爆米花機的蓋子，往里面倒一點油，倒一把玉米粒。而后擰開電源，換桑昭一起盯著機器看。
“玉米豆。”桑昭叫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叫唐毓，還是在叫唐毓剛剛倒進去的東西。
唐毓理解的是第二種，就糾正他：“是玉米粒。”
桑昭不管那個，他吸吸鼻子，聞到了空氣中快速彌漫開的焦糖味道。
丟進去的是焦糖味的爆米花專用玉米粒，出來的自然就是焦糖味道的爆米花。這種電影院專用的機子，功率其實很大，而且速度快，沒用上一分鐘的時間，味道已經出來了。
桑昭使勁聞了兩下，做了人后就開始嗜甜的小貓咪，一下子就被這個味道吸引住了。
他簡直欲罷不能，此時此刻恨不得把臉貼在機器的玻璃上，盯著里面爆爆米花。
“我在臥室放這個，就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喜歡看。”唐毓和他錯開一個身位，不擠著上去瞧，反而很悠哉地這么說。
他好像一切盡在掌握了一樣，語氣可滿意了。
就是那種“哼哼被我拐到了吧”的語氣，好像很胸有成竹一樣。
或許邀請戀人到自己的臥室，看電影院里面的那種爆米花機爆爆米花，是件離譜又荒誕的事情。
可唐毓知道桑昭喜歡，而桑昭也是真喜歡。
那他就會為了桑昭去做，就會在此刻，坐在桑昭身后，側著頭看桑昭兩只手撐著機器的玻璃板，臉都貼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機器爆出來爆米花。
唐毓的心，軟得像是棉花糖一樣，抻一抻還能拉絲，發出蜜糖般甜蜜的香氣。
桑昭盯著機器里面瞧。他看見里面的小圓筒里，被放著油和玉米粒，隨著焦糖的味道越來越濃，小圓筒里的玉米粒開始嘣嘣嘣爆出來，綻成了鼓鼓云朵般的玉米花。
最開始是一顆兩顆，后面是三顆四顆。再往后，機器更熱起來，那小圓筒里盛著的玉米粒都開始變成爆米花，小圓筒裝不下了，受熱又快，爆米花就從圓筒里被嘣出來，在透明的機器盒子里叮叮噗噗地打在玻璃上。
也隔著玻璃，就打在貼著玻璃看爆爆米花的桑昭眼前。
桑昭看得都有些癡了。
在這一剎那間，盒子里跳躍著的爆米花，像是綻放的焰火煙花，漂亮極了。
爆米花如星火般璀璨，焦糖的味道彌漫在整個臥室里，桑昭回頭去望向唐毓，唐毓坐在他身后，用溫柔到似乎可以滴出水的目光，靜靜地看著他。
桑昭抬手，拉住了唐毓的手腕。在唐毓詫異的目光里，把他向前拽了一點，和他一起看爆米花焰火。
“好香。”唐毓聞到了焦糖味，也近距離聞到了桑昭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也不知道他說好香，是在說爆米花香，還是說桑昭好香。
但他看著機器里的爆米花，又看看桑昭的側臉。他頓住了目光，不再去看盒子里呯呯嘣嘣的爆米花，而只是盯著桑昭。
他說：“好漂亮。”
桑昭回望他。他們目光對視一下，順理成章地在爆米花焰火前輕輕接吻。
交融的呼吸聲輕輕淺淺，急促的吮吸卻隨之而來。
桑昭一向饞兮兮的，有什么東西可以吃，他一定高興地第一時間吃。
可現在，他扼著唐毓的下顎，掠奪著人類的呼吸。他和唐毓交換了一個親吻，唐毓還問呢。
唐毓：“不吃爆米花嗎？”
爆米花爆好了，滿屋子的焦糖味呢。
桑昭揪著人家的胳膊，說：“先不要吃玉米粒做的爆米花，我要吃玉米豆做的爆米花。”
他在這里胡扯，唐毓也慣著。唐毓即便耳根發紅，心里羞窘，可動作溫柔妥帖，他攬著桑昭，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他倆在床上親了一會兒，桑昭黏著唐毓，恨不得抱著他打滾。
唐毓一邊迎合著桑昭的親吻，一邊自己解自己領口的扣子。他開始暗罵自己沒長腦子，買睡衣就罷了，為什么要買這種系扣的襯衫樣子的睡衣？！
好看是好看，但真的很不方便，他半天才解開三個扣子，只將將露出胸口。
桑昭不會，也沒做過功課，全憑一股子笨蛋勁頭，也不脫衣服，聞著空氣里焦糖的味道，抱著唐毓親吻。
沒一會兒的工夫，唐毓頭上扎著頭發的發繩，就不知道滾到哪里去了。
沒了發繩，頭發散開著，他本來頭發就偏長，此刻在床上平攤著，如絲綢緞子般。
桑昭又湊過去，唐毓就輕呼了一聲：“寶寶，你壓到我頭發了。”
桑昭聽完，不動了。
唐毓去看他，發現他紅著臉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唐毓就問。
桑昭也不知道怎么了，但唐毓剛剛的那句，就是那句“寶寶你壓到我頭發了”，桑昭聽完后，心臟抽抽了幾下，嘴角的笑意都壓不下去。
“不知道。”他實話實說，埋頭湊到唐毓頸窩處，舔了舔，“哥哥剛剛那句話好好聽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過現在是春天嗎？”
唐毓摸不著頭腦：“是夏天吧？不過之前立秋了，也算是秋天？”
桑昭點點頭，毛絨絨的頭發蹭得唐毓脖頸處癢癢的。
他有些困惑，但理直氣壯地問唐毓：“不是春天嗎？那我怎么硬了。”
唐毓張張嘴，什么話也沒說出來。
不是？？這是什么問題？！
他倆洗完澡了，在床上親親摸摸好一會兒了，哪怕冬天零下三十度尸體都可以硬了，這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嗎？問什么問！和春天有什么關系！
唐毓深呼吸了一下，氣笑了：“怎么，你那東西是季節性的啊？”
桑昭不說話了，怕被逮住自己是小貓，不說話了就忙著親玉米豆。
但他可是記得自己之前現學的東西了！哈哈！他之前現學了兩招，現在正好用上！
在唐毓意亂情迷的時候，桑昭偷偷把舌頭變回貓舌頭，扯開唐毓的衣服，順著舔他的胸口。
唐毓本來挺迷蒙的，wok，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大叫一聲：“什么東西！！”
干嘛呢這是？說好的上床，誰把砂紙拿出來了給他搓澡嗎？！
桑昭在唐毓震撼的眼神里，望了望天花板，趕緊把舌頭變了回去。他低落了幾分：“……喔。你不喜歡就算了。”
看來網上教的這招，不是很好用嘛！怎么不夸他就算了，還吱哇亂叫呢？
桑昭覺得玉米豆喘息輕吟的聲音挺好的，不過剛剛驚恐大叫的聲音，就不是那么好聽了。
看來這招真的不行。
于是接下來，他們就按著本能互相探索，之前沒經驗，完全不要緊，愛人就是自己最好的老師。
唐毓本來就是學霸，不僅做了預習，而且學習速度也很快。試探，纏綿，在愛人目光里得到的鼓勵，就是最好的獎賞。
在愛意里迎來崩潰，在崩潰中持續琢磨。
桑昭覺得是時候用出之前學到的第二招了。他清清嗓子，在唐毓耳側，在他流下的生理性淚水邊，圓潤地叫了一聲：“喵。”
唐毓：“哈哈哈你別逗我笑，我正緊張呢。”
桑昭也不高興了。
怎么兩次都失敗了！哇玉米豆，你好難哄！
他低頭，撓了唐毓一把，在唐毓的顫抖里，忿忿不平地說：“……我沒逗你笑，我聽說這樣很性感，才叫的。”
唐毓溫柔極了。他摟住他的背，昂頭送上了一個深深的吻。
“在床上貓叫有什么性感的啊？不許你亂學。”唐毓兇他。
這下好了，桑昭之前現學的兩招，都不好用，他本來就不愛學習，現在直接逆反了。
學習，學個屁！他把學習的事情都放到了一邊去，專心地和玉米豆玩起來。
小貓不愧是妖怪小貓，折騰到了凌晨四點多，才不做了。因為他想去吃爆米花了。
“估計涼了吧。”桑昭探身去床頭敲敲機子，里面的爆米花透透涼了，焦糖味兒都散了。
唐毓叫他和他一起去沖個澡：“別研究那個了，快點休息吧。睡醒了我再做一袋給你吃。”
桑昭喔了一聲，很不舍地收拾收拾睡了。
他們不是第一次一起在同一張床上睡，之前睡過一次，也算是有經驗了。主要是桑昭也不認床，拍拍枕頭，扯過來一點唐毓的被子，躺在那里就睡了。
唐毓撐著胳膊，瞧了他一會兒，又在桑昭唇角印了一個吻。
“晚安。”他甜甜蜜蜜地說，“有點奇怪但是很可愛的……我的男朋友。”
因為是周六，又沒什么事情做，所以一覺可以直接睡到下午。
唐毓醒來后，還有些茫然，他睜著眼睛恍惚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偏頭去看身邊，想入目的就是男友漂亮的臉……結果身邊壓根沒人。
唐毓疑惑了一下，睡醒后的感官逐步回籠，除了身上的酸軟，還有一處的異樣很是明顯。
他腦袋上面怪癢的。
唐毓抬手，一摸腦袋，嚯！他腦袋上有一只貓。
他驚詫地一下子就爬了起來，坐在床上，盯著那只貓。發現，誒，不是陌生的貓哦，是很眼熟的一只貓。
“小橘豆？”他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
這是他家，這是桑昭的貓。可桑昭昨天沒帶貓來，所以……
那紅虎斑的小橘咪睡得一直發出摩托車拖拉機的呼嚕聲，但即便都這樣了，聽見唐毓叫他，還是圓潤地喵了一聲，當作應答。
唐毓聽著這聲喵，想起了昨晚桑昭學的那聲貓叫。
橘色的發根、橘色的貓毛、橘色的貓耳朵、笨蛋點兒的小腦殼……許許多多加在一起，唐毓終于輕嘆一聲。
唐毓重重地嘆息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他心緒復雜，抬手就捏著小貓的后腳，把小貓從枕頭上面拖到自己身邊。
小貓熟睡著，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
唐毓盯著他瞧了一會兒，扯過被子，給他蓋上了。
唐毓從小到大都沒小動物緣，也不受小貓歡迎。可此刻，他突然意識到，他有小貓了，還有男朋友了。
該死，怎么有種嚇人的甜美……
唐毓膽子小，可此刻卻發現，自己并不那么害怕。
相反，他認真地想著……唔，小貓男友，那，請問，他不是人生贏家是什么？
第63章 小貓咪生來就是
063
唐毓坐在床上, 瞧著身邊蓋著被子呼呼大睡的小橘貓。
小貓睡得很香，胸脯起伏著，因為此時都是下午了, 窗簾外面的光一直透進來，于是小貓還把爪子蓋在自己的眼睛上, 給自己遮遮光。
瞧著就是聰明小貓, 而不是笨蛋小貓。
唐毓神情復雜, 滿腦子都是各種各樣的想法，交雜在一起, 像是毛線團一樣。但有一件事情明晃晃擺在他面前。
那就是，小貓男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之前他沒有男朋友, 也沒有小貓, 現在有了小貓男友了, 一下子解決兩個問題。
嚯, 還挺劃算！
唐毓仔細想想，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害怕, 可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害怕，而是應該雀躍。畢竟這玩意兒，如果發生在夢里, 他都能笑醒，何況是現在切實發生的呢？
是，妖怪很可怕, 但如果是妖怪是小貓咪……就很可愛了。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一些怪事, 也都迎刃而解了。
其實，之前他也算是隱約意識到了, 也覺察出了不對勁，但理智一直說服著本能，略過許多明顯的疑點。
畢竟，這實在是對人類世界觀的極大挑戰……他寧可懷疑智商，都沒輕易懷疑這世界和之前26年的不一樣。
活得好好的，26年里都相信科學，篤定理性，然后一晃眼，發現自己的男友是小貓，身邊貌似還不止一只妖怪。
唐毓捂著臉，深吸口氣，好好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
好吧，好吧，之前瞧見了那么多疑點，都強忍著不去注意，一貫的逃避心理總覺得沒被傷害，就是自己沒瞧見。
可現在事情打到了他臉上，他男友才和他睡完覺，就變成了一只小橘貓。
如果不是他的j有什么能叫人變橘貓的邪惡力量，那就是因為桑昭本來就是小貓。
和男人睡一覺，對小貓來說很刺激，于是上次和這次，都睡著睡著變回貓咪了。
最開始是在他身邊睡著的，之后睡著睡著，就用毛絨絨的肚皮糊住他的發頂，在他腦袋上面睡覺。
小妖怪。
唐毓在心里重復了一下。
其余的潛伏在他公司和生活里的小妖怪，他現在才不要管，他此刻就只盯著身邊蓋著被子，摩托車般呼嚕嚕睡覺的小妖怪。
“小……貓妖。”唐毓輕輕呢喃了一聲，盯著滿身蒲公英炸炸毛的小橘貓。
“還騙我說你每星期都染頭發。”唐毓捏著桑昭的前爪，按了按，“原來是天生的橘毛。”
他捏著小貓爪子瞧瞧。
唔，是橘色毛毛的爪爪。但小貓咪自己好像沒怎么好好照顧自己哦，爪毛有些長了，都長到遮住了指甲了。
翻過來看看，那樣橘乎乎的爪子下，肉墊卻是粉色的。
粉色的肉墊一般都被人叫作草莓肉墊，但唐毓瞧著，覺得并不是草莓的那種紅粉色。
而是淡淡的粉色，是天邊晚霞里最淡的一抹，是見到戀人時候臉側的緋紅。
他偷偷戳了戳桑昭的肉墊。桑昭在睡覺，而且睡得正香呢。睡意朦朧間感覺到自己爪子癢癢的，就無意識地對著空氣踩起奶來。
爪子一張一合，露出指甲，又收起來，再露出來，像是抓著一團空氣捏著又放開。
伴著睡夢中的呼嚕聲，實在是很可愛。
唐毓看著看著，都開始入迷了。他覺得自己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就可以一直看著小貓咪，看到天黑，再看到明天。
這小橘貓怎么生得這么可愛呢？怎么看也看不夠，根本沒辦法移開目光，眼神落在小橘貓上面就移不開了。
他本來就喜歡桑昭，現在做了最親密的事情，發現躺在床上的桑昭變成了小橘貓，他更喜歡了。
之前，他平等地喜歡所有貓，但他此刻明白了為什么桑昭只說自己喜歡橘貓了——因為桑昭自己是一只小橘貓。
那毫無疑問地，唐毓以后最喜歡的小貓，也是橘貓了。
他深吸口氣，慢慢地靠在床邊，聽著耳邊傳來的呼吸聲，他連手機都不想拿起來去瞧。
他就想像現在這樣，什么都不做，他的小貓男友在睡覺，而他放空著腦子發發呆。
愜意又舒坦，過去的每一秒都是幸福的滋味。
唐毓：……不對，等會兒。
嘖，好像……還是哪里不對勁……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驚失色，眉毛都擰起來了。一時間，嚇得他也顧不得才給小橘貓蓋好了被子，還把他拖到自己身邊呼嚕嚕睡覺了。
別睡了別睡了！出大事了小妖怪還睡哪門子的覺！
唐毓餓虎撲食一般，撲到桑昭身邊，捏著小橘貓的兩只前爪，像是搖船似的晃著小橘貓。
“醒醒！桑昭，先醒醒！”他這么晃起來，小貓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軟地隨著他的動作，擺來擺去。
瞧，小貓好像真的是液體誒。
桑昭睡到一半，都沒睡醒呢！他休息日是要理直氣壯睡到下午的！怎么現在還沒自然醒，就有什么東西把自己叫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機，想關鬧鈴。
但沒有，鬧鈴沒響，叫醒他的也不是鬧鈴，而是唐毓。
更主要的是，他伸出來的也不是手，而是橘糊糊的圓爪。
哈，伸出圓手！
桑昭醒來之后，入目見的就是唐毓焦急的臉。
唐毓用兩只手的虎口卡著桑昭，一個反手，就把桑昭拎了起來。
桑昭撲騰兩下，發現自己的貓爪支出去了。他被捏住了！人類這樣捏他起來，是要抱他才對的，玉米豆是什么壞人，怎么只捏不抱，怎么就把他拎在這里？
給桑昭都搞懵了。
他腦子慢了半拍，恍恍惚惚地意識到，哦，是玉米豆掐著小貓咪。
唐毓和剛醒的桑昭對視，他盯著桑昭蜜糖色的貓咪眼睛，急切地說：“我問你，你們妖怪講不講生物基本道理？我不會和小貓睡覺了，就真的要懷孕生小貓咪了吧？！”
桑昭發出了一聲圓潤的疑問：“……啊？”
不是，我在哪兒？我是誰？
小貓咪怎么一覺醒來被人拎在手里！
桑昭腦子懵懵的，但低頭一看，就是自己胸前橘色的紅虎斑花紋毛。
他都被人拎在手里了，還嘴硬賣萌，裝作唐毓問錯對象了，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像剛才發出了一個標準的啊音的不是他。
桑昭抖抖自己的小貓胡子，對著唐毓緩慢眨眼，表達安撫和愛意。嘴上倔強道：“喵喵。”
現在別說喵喵了，就是汪汪幾聲，唐毓也不會信了。
唐毓拎著小貓抖了抖：“不要哄我，這位小貓朋友，我可不好糊弄，我全都明白了！”
“之前不揭穿你，是因為我在做心理建設，不是因為你瞞得好，你明白不明白？”他又把小貓拔高了點兒。
桑昭：“喵。”
“不許叫了，你的威風呢！”他拎著桑昭，把桑昭拎成了貓條，“快說！我和妖怪貓咪睡覺了九個月后會不會生小貓咪？！”
桑昭很想笑，因為他仔細一看，唐毓表情真的很驚恐。
哎，之前桑昭也幻想過，自己的小貓馬甲被扒掉之后，玉米豆會是個什么反應。
因為玉米豆膽子小，之前對于異常一點兒的東西都很害怕。所以桑昭想過，他會不會很驚恐地不理小貓，會不會后悔和小貓戀愛。
還有，會不會因為知道他是小貓了，就沒那么喜歡自己了……各種可能，桑昭都是想過的。
桑昭只是沒想過，如現在這般的情況。
被玉米豆追著問，他會不會生小貓咪，這桑昭怎么可能想得到！
唐毓：“說！說你們妖怪講不講道理！說我會不會生你的小貓咪出來？！”
桑昭被晃了兩下，眼瞧著唐毓把他底褲都扒下來了。
他的貓貓樣子也被唐毓揪在手里了，這實在是沒法狡辯的了。
他沉默了一下，貓嘴口吐人言：“不會的，你是男的，你又不是貓。”
唐毓松了口氣。
桑昭其實很想逗逗唐毓，但又感覺唐毓是真的怕。畢竟能接受小喵男友，已經是很勇敢的事情了，再叫唐毓接受生小貓咪，那就真的有些過分了！
唐毓也只是正常的人類而已，在正常的世界觀下生活了26年，能接受這個已經屬于很厲害的了！
唐毓放下了心，就繼續打量小橘貓。
他好奇地捏著桑昭，眼神止不住往下移：“你是沒有被絕育的小貓嗎？”
桑昭：“……當然。”
桑昭忙著轉移話題：“啊，不問我之前的事情嗎？我做過兩次寵物貓，有很多故事哩！”
唐毓一聽，不滿意地蹙起眉：“你做過兩次寵物貓，一次也沒絕育過嗎？你之前的主人有科學養貓嗎？”
桑昭：……萬萬沒想到唐毓先問的是這個問題！
他用貓貓拳戳在了唐毓臉上，哼了一聲。
他要是絕育了，他就是不是公貓而是公公貓了，那昨晚他怎么和玉米豆睡覺？
玉米豆簡直莫名其妙嘛！這都是什么問題！
桑昭掙扎了一下，用后腳踹了唐毓一下，從他手里掉到床上，優雅落地，伸了個懶腰，抖了抖自己的毛。
他抖抖腳，鉆到唐毓的懷里，目光游移了一下，窩在了唐毓腹肌的位置。
小貓忙著找合適的位置坐下，嘴巴呢，也忙著幫媽媽說話。
媽媽都有在科學養貓的，小貓被養得強壯又健康，怎么能說媽媽沒有科學養貓呢！
當然，要是絕對科學，他此時應該是被絕育了的……
“我絕育了你怎么辦。”桑昭賭氣道，“你是想科學養貓，還是和我睡覺，你這人好莫名其妙。”
唐毓捋著他的毛，好奇地問：“怎么辦到的？”
桑昭清清嗓子，解釋道：“怎么和你說呢，就是，我不、不發情，不到處尿尿標記，就沒有要做絕育的迫切感。而且，誰要帶我去醫院，我就叫出殺豬的聲音，所以……”
所以就沒有絕育咯！
唐毓點點頭，盯著小貓張嘴說人話這件事情，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按住不停地往他脖頸處鉆的小貓，順著小貓的腦殼摸到了小貓的耳朵。
這么一摸，唐毓立馬就懂了。
對了！這個手感就對了！這才是之前桑昭變出來頂在腦袋上給他摸的什么小貓發箍的手感嘛！
狡猾的小貓，還說什么高科技發箍，其實就是自己的耳朵。
這里面沒有一點高科技的事情，全部都是妖怪的事情，不是科學，是玄學。
“被養得這么好的小貓，怎么也出來打工啦？”唐毓呼嚕著小貓的頭，和小貓說話。
“本來不用的，本來我也不想打工的。”桑昭埋在唐毓胸前，用腦袋拱他。
“突然就做人了，而且變成的人模樣還是一腦袋橘毛。他們說我這造型去上學太叛逆了，就只好過來上班了。”
唐毓仔細想想自己大學時候，同學們的造型，幫著小貓鳴不平：“怎么會？這有什么叛逆的？大學校園里比這還夸張的造型豈不是多了去了嗎？”
“憑什么不讓我們小貓去上學呢？”唐毓幫著申冤。
桑昭在他懷里踩踩，刨刨人家衣服褶皺，搞出來了個很適合臥下去睡覺的地方，這才趴下去。
“因為我上不了大學啊。”他理直氣壯地說，“安排我去上學，說的是小學初中那種，起碼還有救的。大學我去干嘛？我一點兒學懂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唐毓不吭聲了，開始撓小貓的下巴。
桑昭還是很困，不過，他是真的又餓了，于是和唐毓說話的時候，就開始想著一會兒醒來之后，自己要吃什么東西。
“昨天的蝦好吃。”他咂摸咂摸嘴，發出小貓囁嚅的聲音，“今天還能吃嗎？”
桑昭說到這里，仰著頭，去盯著唐毓的下巴瞧。
他被逮住是小貓咪了，于是干脆一點兒都不裝了。反正都被抓住是小橘咪了，那還裝什么人做什么人？他不要做人了！
他就縮在唐毓懷里，做小貓，在唐毓懷里睡覺。等晚上了，他就變回人，和唐毓睡覺。
兩全其美，媽媽和男友都有了！玉米豆做他的領導，也做他親愛的同事和親密的玩伴，還做他男朋友，又做媽媽。
天啊，這不就是之前桑昭幻想出來的事情嗎？哇居然就這么輕易地實現了！
他鬧著要吃蝦，唐毓實話實說：“昨天都吃光了。”
昨天把一盤蝦都吃掉了，冰箱里的有的蝦，他昨晚都做給桑昭吃了。現在就沒有吃的了。
當然可以再買，但唐毓那種操心勁兒又起來了。昨天一盤，今天一盤，給小貓尿酸都吃高了怎么辦，注意節制啊！
他把道理講給桑昭聽，可桑昭就是不耐煩聽道理。他不管那些，他只覺得昨天吃了蝦，蝦好吃，那今天也要吃。
桑昭委屈巴巴地說：“我從小就離開了媽媽……”
唐毓擼貓的手都頓住了。
他的愧疚心一下子就起來了。是啊，他想，這么小的一只橘毛，炸炸著像是蒲公英一樣的，毛絨絨的小貓咪，能享過什么福？一看就是吃過苦的小咪。
這話說的，孩子從小就離開了媽媽，現在唐毓作為他的男朋友，難道連男友想吃蝦都滿足不了嗎？
那他創的是什么業？賺的是什么錢？做的是什么人？那他干脆也不要做人了！
桑昭還加碼道：“沒有媽媽，只有你，哥哥，咪咪跟著你，只為吃口蝦……”
他故意的。他說話的時候不好好自稱我，他學薩摩耶，用那種可愛的說話方式。
不說我，說“耶耶”。可他又不是薩摩耶，他沒法自稱“耶耶”，于是他自稱“咪咪”。
一下子就給唐毓干迷糊了。
唐毓頗有一種被迷惑的昏君感，什么也不管了，直接答應：“好好好，吃吃吃！”
桑昭滿足攀著唐毓的睡衣領口，用自己的小貓胡子，刺了刺唐毓的下巴。又把他濕漉漉的鼻尖，貼在了唐毓的臉上。
唐毓：“是小貓在親我嗎？”
桑昭：“喵。”-
桑昭縮在唐毓懷里，又睡了一個半小時。
唐毓就握著手機，處理了一點工作，而后看了一點之前沒看完的愛情小說。
之前，他從來不看這玩意兒的，他覺得傻乎乎的，什么愛不愛的，糾結復雜，又都是煩惱，讀幾行主角的內心獨白，他都覺得膩歪。
現在再去看看，發現有些小說寫得還不錯。
“你的戀人，不在意你的天賦，不圖謀你的成功，只是貼近你的靈魂，和你一起相融……說得真好，是不是？”他捏捏小貓的耳朵尖，看桑昭本能性地撲棱一下耳朵，就坐在那里偷偷忍笑。
唐毓知道桑昭是小貓后，簡直對桑昭的小貓模樣愛不釋手了。
桑昭睡醒了，唐毓拿杯子給桑昭喂了一點水。桑昭要變成人去吃飯了，他不許桑昭去。
“我叫了外送，還有一會兒才到呢。”唐毓磨著他，“你叫我給你梳梳毛吧，我之前給小貓梳毛，小貓都跑，我從來沒給小貓梳過毛。”
而現在，這么漂亮的一只紅虎斑橘貓就在自己眼前。他可以把他抱起來，摟在懷里親親，也可以把他放在大腿前，用梳子一點點給小貓梳毛。
桑昭瞧著唐毓渴求的眼神，無奈地同意了。
他現在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怎么回事，他不是在給人類做男朋友的嘛？現在怎么又做男友，又做寵物了！
不過，他還是同意了。
也很久沒有人給他梳毛啦。上次被梳毛，還是薅自己的毛給唐毓做生日禮物，被耶耶狗梳毛的時候呢！
耶耶狗笨手笨腳的，而且耶耶狗是一只狗！狗給小貓梳毛，當然沒有人類梳毛舒服。
唐毓用小梳子一點一點給桑昭梳毛，遇到打結的地方，就很輕很輕去通開，再小心翼翼地梳好。
桑昭感覺不到一點痛意，只覺得舒服，一邊呼嚕一邊在唐毓大腿上來回翻，一會兒露肚皮叫唐毓梳毛，一會兒又是把爪爪伸出來，叫唐毓梳一梳爪子。
給小貓梳毛，雖然是體力活，但是一點都不累。相反，哪位人類做，都會有些上癮。
唐毓現在就是這樣，他太上癮了，上癮到有些癡迷了。
他不僅僅是給桑昭梳毛，梳下來的毛，他都沒有團成一團等著一會兒丟掉。而是捋捋齊整，把所有的毛都攢著留著。
桑昭瞧見了，問他這是做什么。
唐毓神神叨叨地說：“我要紡線，把毛紡成線，然后，給你織個小被子。”
他眼睛亮亮的：“這樣，小貓就可以蓋著貓毛被子睡覺了。小貓，蓋著，自己的毛，做的被子，睡覺……”
他說到后面，語速越來越慢，被自己想象的畫面可愛到指尖都開始發抖。
“太可愛了。”唐毓總結道。
桑昭不懂，但他翻了個身，繼續被梳毛。
唐毓拉開了窗簾，下午的陽光不烈，而是帶著淡淡的暖意。
天光明亮，此時此刻，窗外的陽光輕輕照在他的身上，他的人類在給他梳毛。
桑昭幸福極了。他根本忍不住發出些拖拉機的呼嚕嚕聲音。
可貓的本能，就是太幸福的時候，就會激靈一下。生怕自己在特別幸福的時候就這么沉浸下去，生物本能時刻提醒著自己要警惕。
桑昭也警惕了一點，可也是擔心。
他總怕此時此刻，陽光下被唐毓梳毛打滾的自己，其實是自己的幻想夢境。
而現實是什么呢？現實是唐毓發現他是妖怪，尖叫著逃跑，大叫著說，喜歡他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如果是那樣……如果那才是現實，桑昭也會接受的。但他會很難過，很難過，難過到把紅虎斑橘色毛毛掉光，變成無毛貓，發出嗚嗚喔喔的叫聲，再也不會喵喵。
他害怕，就追著唐毓問：“我是妖怪，你不害怕我嗎？”
“你應該害怕我的，我是妖怪。”桑昭重復著，和唐毓確認著，一遍一遍，再一遍。
唐毓理了理手里攢的貓毛，對著陽光瞧了瞧，滿意地點點頭。
他重復了一遍桑昭的話：“你應該害怕我。”
“是你小貓咪應該害怕我哦。因為……”唐毓冷笑一聲。
然后，唐毓捏著拎起小貓的兩只前爪，露出小貓的肚子，一頭就埋了進去！
他忙著吸貓，嘴上還說：“因為！小貓咪生來就是要被壞人類吃掉的！”
第64章 學習叫貓委屈！
064
當然啦, 壞人類并沒有吃掉小貓咪。
但唐毓終于有貓了，之前對貓咪做不了的事情，現在通通都可以做了！
他簡直跟解開了什么封印一樣, 抱著桑昭又親又咬，又吸又擼。
桑昭恍惚間又回到了做貓的日子, 不過和之前做貓的日子, 還是不一樣的。
現在不僅僅是做貓了, 現在是一邊給唐毓做貓，一邊做人做男友。
一只小貓咪, 多重身份多份工作！
周日晚上，他反而回公寓了。唐毓是想著小貓以后就住在他那里了, 不僅有吃有喝, 他還可以擼貓。
但桑昭不同意。他沒法給唐毓解釋, 說他樓下還養著一只狗呢, 他需要動不動去瞧瞧薩摩耶過得怎么樣，和薩摩耶說說話什么的。
所以他就和唐毓說，他家里的貓草需要換水了。而且小貓需要自己的獨立空間, 不能和男朋友住一起。
唐毓先是覺得好笑：“沒見過小貓自己種貓草的，你真的，太可愛了。”
“以后院子里不要種花了。”他指著他別墅門前的院子, “全部都種上小麥苗，都給你做貓草。”
笑完了，他又有些沮喪, 哀哀切切地瞧著桑昭：“真的不能和我住在一起嗎？我這里有很多空房間，你還是有自己的獨立空間的呀。”
桑昭用之前唐毓騙他一起睡覺的話術, 學著唐毓之前的口氣，說：“可是那些房間太久不住人了有灰, 小貓也不要住。”
拎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唐毓此刻算是明白這話是什么道理了。
他嘆口氣，又愛憐地吻了吻桑昭的唇角。周日吃了晚飯，他才舍得把桑昭送回了他的公寓。
桑昭回了公寓，到處逛了兩下，按開洗衣機，叫洗衣機自己洗他的衣服。
他就跑到樓下去，去薩摩耶玩。
主要也不是為了玩！他又不是什么只顧著玩的小貓咪，主要是傾訴心事，薩摩耶可是知道他和唐毓戀愛故事全部前因后果的小狗了，不和薩摩耶說，那和誰說呢？
桑昭坐在薩摩耶的家里，窩在耶耶的狗窩里，優雅地喝了一口耶耶倒給他的酸梅湯。
薩摩耶期待極了，他甚至變成狗，圍著桑昭坐著的狗窩打圈，尾巴到處亂抽，腦殼一個勁兒地拱著桑昭。
“快說！貓貓快說！”耶耶都準備好聽故事了，他在桑昭和唐毓剛認識的時候，就開始追他們的姐姐姐夫舅舅舅媽愛情故事了！他是什么普通的狗嗎，不，他是cp粉狗狗！
現在終于有超大進展了對不對！
桑昭一口氣干了杯子里的酸梅湯，把前因后果全部的事情都和薩摩耶說了說。
“總之……”桑昭總結道，“他真的是很勇敢的人類，對不對？”
“不是所有人類都可以做到見到大變活貓還面不改色的。”桑昭變著法兒夸唐毓。
唐毓接受了全部的他。這在貓貓眼里，是很偉大的事情！
為了貓貓，從同性戀都變成人獸戀了，這跨度不可謂不大！玉米豆這樣做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貓貓，都是因為太喜歡貓貓了。
哎。桑昭裝模作樣地嘆口氣。
真是的，這可怎么辦，貓貓的魅力還是那么大！迷得人類暈頭轉向，上下左右都分不清楚了！
桑昭反正是挺感動的。
耶耶聽完了，也狗里狗氣地跟著一起感動。因為小狗的共情能力，其實特別強。
小貓是因為自己經歷了，很感動，小狗呢，小狗是因為自己聽到了，就很感動了。
“他人好，但也是因為貓貓漂亮。”耶耶篤定地說，“如果貓貓沒有毛，是什么甲蟲類或者蛻皮類的動物……”
薩摩耶琢磨了一下，說：“他估計還是喜歡貓貓，但可能就會受到點兒刺激。”
于是他說著，帶著心虛，和桑昭擊了個掌：“還好我們是貓貓狗狗！”
就是嘛！沒人不喜歡貓貓的。不喜歡貓貓的，估計也全在喜歡狗狗啦。
耶耶興奮起來了。
他伸出自己的白色爪爪看看，歡快地問：“所以，耶耶可以去請他給小狗梳毛嘛？”
桑昭下意識反駁：“當然不行！”
“我不是在給你梳毛嗎？”桑昭拍拍耶耶的腦殼，“你是我的小狗！你之前說好的！”
薩摩耶搖搖尾巴：“可是世界上沒有壞人！耶耶想讓每個人類都給耶耶梳毛，都摸摸耶耶的棉花毛毛！”
他說話呢，還帶著幾分困惑：“而且他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玉米豆已經知道了的話，耶耶就覺得沒有什么瞞著的必要啦！耶耶就可以撲到人類懷里，問人類，你好人類，你需要拉雪橇嗎？
哦，不需要啊？那請你摸摸耶耶的毛毛像不像綿羊屁股或者棉花糖？！
桑昭不肯，還兇小狗。
桑昭和他解釋：“我只是承認我自己是妖怪，我可是很講義氣的，我沒說你是哦。”
而且，小狗要梳毛做什么？小狗的白毛蓬成棉花團子已經很好了！
薩摩耶想了想：“可是，他都做你男友了，所有事情以后他都會知道了吧？”
桑昭撕開一袋薯條，慢慢吃起來。
他琢磨了一會兒，也沒什么主意，只好自己堅定道：“反正我不說。”
他不會和人類男友說自己妖怪朋友的事情的！
畢竟，那是他和唐毓的事情。他可以冒險和人類戀愛，別的小妖怪沒有必要因為他冒險。
耶耶笨頭笨腦地想了想，覺得桑昭說得有道理。
但他也很好奇，又給桑昭撕了芝士餅干吃，小狗爪撕了好半天才撕開餅干袋子。
耶耶把餅干推到了桑昭面前，黑潤潤的眼睛亮亮的，耶耶和桑昭打聽：“談戀愛是什么感覺啊？”
桑昭瞧他一眼：“一歲半的小狗不許戀愛！”
他都是二十歲的小貓才戀愛的！一歲半的小狗不許打聽這個，不然小狗早戀怎么辦，哇一歲半的小狗，這放在哪個國家，那都毫無疑問地屬于是早戀的范疇了！
耶耶應了一聲，晃晃腦袋，又問：“他為什么和你戀愛啊？”
桑昭一聽，這是什么話？這話里是不是有話！
“難道我很差勁嗎？”他微笑起來，盯著小耶狗。
耶耶使勁搖頭，把自己的毛毛狗狗腦殼都搖掉毛了。
他吱哇道：“怎么會！你餓了知道吃，渴了知道喝，下雨了知道打著傘往家里跑。你作為男朋友，一點兒壞心眼兒都沒有！前途明朗，未來可期，莫欺少年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桑昭：……一天天地上學，都是在學些什么啊！
學校！你到底教了小狗什么啊？！-
可是，桑昭不多說，并不代表一切安全。
也不代表他的妖怪同事安安分分，不會發生新的惹人懷疑的事情。
實際上，妖怪做壞一點事情，就真的很容易引起人類的懷疑。
到了周一，才剛上班，唐總就接到了企宣部轉遞過來的投訴。
唐毓低頭一看，這是投訴誰的？哦，投訴之前那個把床壓塌了的貝霽芎。
他明明有猜測，但面不改色，身邊的桑昭瞧著像是要暈厥過去了，桑昭還努力幫貝霽芎遮掩。
桑昭：“啊哈哈哈，可能是誤會吧……”
唐毓裝不知情，瞧著桑昭努力幫忙的樣子，他覺得小貓簡直太可愛了。
當然，小貓是可愛，但是給公司引來投訴的家伙，即便可能也是長著毛毛的妖怪，那唐毓也覺得不可愛。
而是可惡！怎么被投訴了！
唐毓情緒挺穩定的，轉接投訴的企宣部主管，看著好像要氣炸了。
她被唐毓叫過來當著大家的面前說，于是她盯著貝霽芎看了兩眼，又看看被叫來的貝霽芎的直屬領導肖恒淼副總。
深吸一口氣，這才開始吐槽：“和客戶吃飯很正常，吃西餐也很正常。”
“但，要一分熟的牛排，坐在客戶對面，吃得滿嘴流血，把客戶嚇得回來和我吐槽說有心理陰影了，昨天半夜給我發消息說實在不想投訴的但是他已經失眠好幾天了，問合作能不能延后……小姑娘，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桑昭聽著聽著，眼睛都閉起來了。
同事！同事你怎么這么饞啊！你和客戶出去吃飯，吃一頓肯德基麥當勞不就啥事都沒有了！
他平日里沒什么眼色，人情世故也不通。不過，他是小貓呢，他想哄人的時候，就沒有人能不被小橘咪拿下！
桑昭給主管倒了泡好的花茶，放在主管手邊。又拿了靠枕，給她靠靠。
小貓咪怕這人類大喘氣，再把自己抽過去。
“謝謝。”她和桑昭道謝，情緒明顯穩定點兒了。
桑昭借著給貝霽芎拿水的工夫，偷偷給貝霽芎使眼色。
貝霽芎：“呃，謝謝您，水就行了。”
她還怪有禮貌的，和桑昭說：“我不喝熱茶。”
桑昭：……沒想給你倒！
怎么看不明白小貓咪的眼色嗎？小貓咪在給你使眼色，叫你趕緊說點什么糊弄一下！沒看見人類眼底的懷疑都飆起來了嗎？
貝霽芎看不明白，咕嚕咕咚把桑昭給她的一瓶礦泉水都喝完了。
主管平復了一下情緒，還是很崩潰。
她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分熟，你怎么不去草原上追著牛屁股啃呢？第一縷陽光灑在牛屁股上，你就啃，這才新鮮呢！”
唐毓想拉架，于是兩邊安撫。
“這個，口味是個人選擇哈。不過你半夜了還在處理和客戶的關系，非常敬業！記得報加班費！”
他在中間攪和，想兩邊平衡，但肖副總作為貝霽芎的直屬領導，他偏心眼兒。
副總：“我們銷售，做事就是這樣不拘小節！小貝，說，合同談沒談下來？”
貝霽芎使勁點頭，像是老兵一樣威武地大聲應道：“談下來了！”
“那不就得了？”副總一臉為下屬驕傲的表情。
企宣部主管扶額，痛苦道：“客戶說那是因為她嘴角流著血，客戶害怕，不敢再說一句話了！趕緊放棄議價直接簽了！”
副總：“那不正好！我的媽呀，小貝，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好招！好招！”
唐毓想，也是啊，那也挺好……如果北極熊可以靠吃生肉威脅客戶，冒充吸血鬼，那以后遇見這種情況，都可以這樣嘛……
但他想是這么想，說肯定是不能這么說。
他嘆口氣，明顯是有些無奈，兩邊各拍打了幾下，安撫了一下企宣部主管，給她報了加班費，又提了貝霽芎的銷售職級，給副總撐場面。
兩邊都處理完，企宣部主管慢走了兩步，還問唐毓呢：“唐總，您不覺得很嚇人嗎？”
唐毓心想，能不嚇人嗎？他被詭異安媞瑚嚇到的時候，也是做了好久的噩夢……
“覺得。”唐毓實話實說，“但，就這樣吧。”
他對著主管揮揮手，她才走，他就往后一癱，不吭聲了。
唐毓只覺得心累。但，該說不說，銷售嚇客戶，這招居然真的可行……不不不，他怎么能這么想！想想客戶此時此刻的心理陰影吧唐毓！
他正在譴責自己的同情心呢，一抬頭，嚯，看見桑昭在桌子前忙忙活活。
唐毓之前收了個快遞，是他買的電腦配件，直接秘書處收到他辦公室了。
配件拿出來用了，剩一個方方正正的快遞箱。大概比鞋盒子大了一圈，不過也大不太多，就放在桌邊，還沒來得及拿出去。
就被桑昭看見了。
桑昭優雅地撕著箱子，唐毓瞧著，發現他是在箱子短邊的位置，撕下來一個半圓形，也就是在箱子邊邊挖了一個坑。
而后，他也不和唐毓廢話，理直氣壯地變回小橘咪，抻著背，擰著爪爪，就往快遞箱子里面鉆。
他趴在快遞箱子里，用他前面才撕出來的小坑，放自己的腦殼和臉頰肉。
往那里一趴，腦殼歪在外面，臉上肉擠出來，瞧著叫人想連盒子帶著貓全部抱走。
唐毓就是這么干的。
這是什么快遞箱？這是他買電腦配件的快遞箱，這是他的快遞箱！快遞箱里的小貓咪，也是他的小貓咪！
所以現在快遞箱和小貓咪組合起來的箱子咪，也是他的。是他的，全部都是他的！
唐毓眼疾手快，彎腰，連著快遞箱一起抱在懷里。在半空中晃了小貓兩下，仿佛裝了一會兒搖籃，這才舍得抱著快遞箱，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這是什么？”唐毓明知故問，自問自答，“這是一箱子小橘貓。”
桑昭很配合他，懶懶地喵了一聲。
但他不是在賣萌哦！他這是在幫助同事！他正經地這么想。
想想看吧，玉米豆可是很聰明的，如果一會兒玉米豆反應過來了，萬一逮住貝霽芎哪里的漏洞，開始懷疑貝霽芎了怎么辦？
桑昭認為，貝霽芎比他晚來，那她就是他的后輩，而他小橘咪也是做了前輩了！他有責任有義務幫著貝霽芎遮掩哇。
所以，他來了。他小貓咪來叫人類色令智昏，想不起更多事情，來不及琢磨他的同事哪里不對勁！
對對對就是這樣，就是擼貓，就是滿心滿眼地只顧著擼貓，別想什么北極熊不北極熊，一分熟不一分熟的了！摸貓，快，就是摸貓！
唐毓確實在摸貓。
摸著摸著，唐毓還和桑昭搭話呢。唐毓說：“喂，小貓，你管管。”
桑昭頓了一下，裝傻：“啊，我管什么？”
管管他公司的妖怪啊！唐毓也沒有什么奢求，只要和桑昭一樣，平日里低調一些，他就滿足了。
不要倒立打傘，也不要電梯驚魂，這樣的要求很難嗎？明明很簡單的好吧！
可桑昭裝不知道，那好了，那唐毓也裝不知道。唐毓還琢磨，桑昭確實不怎么聰明，只是看著臉長得漂亮機靈。
他覺得這樣不行。
唐毓撥弄著桑昭的貓咪耳朵，說：“我想想，你還是要回學校，起碼多學點東西。”
桑昭昂著頭看著他：“我就沒去過，怎么回？”
都沒去過學校，那叫回學校嗎？就像都沒預習呢，那還叫復習嗎？
“……沒去過的意思是，沒讀過大學？還是沒讀過高中？”唐毓涌起不好的預感。
桑昭瞧著天真的玉米豆，心想，哈玉米豆！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文盲小貓的力量！
他干脆利落地說：“小學都沒上過！一天都沒上過！一百以內的算數都算不明白，拼音也不能說是全都會！”
唐毓摟著貓，明明天氣不冷，但他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
桑昭判斷，好像是氣的。
那小貓文盲怪誰啊？總不能怪小貓，也不能怪社會。
唐毓就給桑昭買了網課，就是那種連著幼兒園，預科班，一二三年級的，他給桑昭買了一堆。
換作以前的平時，桑昭還能上班的時候做做工作摸摸魚，現在不行了。
現在他稍微閑下來一點，唐毓就把他叫進總裁辦，還給他弄了學習桌椅，叫他聽網課，補文化知識。
桑昭本來就一直去妖管局上課，之前學了三個多月的知識，已經進步飛速，不算完全的文盲了。
現在好了，這邊上妖管局的課，那邊上唐毓給他買的網課，這邊瞞著妖管局他和唐毓戀愛的事情，那邊瞞著唐毓他還要定期去妖管局的事情。
給小貓都忙得頭昏腦漲了。
都這樣了，他還能抽出時間，和黑豹炫耀自己戀愛啦！！
黑豹特別好奇，追著問他。因為是在課上說小話，他壓低了聲音，沒說身份，但把相處細節都和黑豹講了講。
黑豹聽完，咂摸咂摸：“那你為什么喜歡他啊？”
桑昭想了想，也說不明白。可他就是覺得玉米豆有魅力！如果真的要去盤點，他第一次對玉米豆有了類似喜歡感覺的時候……
喔，那應該是和玉米豆去吃茶歇的那次？
那次不僅有吃的，而且那天的玉米豆很特別，有些憂愁似的，還說了西班牙語給貓貓聽！
桑昭這么想，就嚴肅地說：“為什么喜歡他……嗯，我知道！因為我就是很喜歡有學問、念過書、聰明理智的類型！我是智性戀！”
黑豹摳摳自己的貓中。好像有些懷疑，但他作為好朋貓，沒多說什么。
桑昭上完妖管局的課，第二天，還得上唐毓準備的網課。
在妖管局學算數，在唐毓這里學成語。結果，成語瞧著也不像是成語，成語里面有數字！
桑昭托著下巴，瞧著什么一心一意、一日三秋、五光十色、九牛一毛、七上八下……
小貓腦子都暈了！這是成語嗎，這是語文還是數學！都學亂了！
他不想上課了，想去玩。可唐毓就在旁邊對著電腦屏幕辦公，見桑昭偷懶，他還兇小貓一下。
“不許玩哦，早點把小學一年級的內容補完，然后再往后學。”
不然，玉米豆的罪惡感真的很強……他感覺和小貓睡覺，像是在欺負笨蛋……
唐毓還說：“你挺喜歡學習的，對不對？”
桑昭：……你哪里看出來的？你見了小貓鬼了嗎！？
玉米豆兇桑昭了，還一味地叫桑昭學習，不讓桑昭玩。桑昭就不高興。
小貓才不喜歡人類管著小貓呢。
正巧黑豹打電話過來，問他周末要不要出去玩。
桑昭就和黑豹吐槽：“真的壞死了，一直叫我學東西。他是什么暴君嗎，哼，今天我對他的喜歡，要低一點少一點，沒昨天那么多了！”
黑豹聽了，就很困惑啊。
他聽見桑昭說自己不要那么喜歡人家了，就納悶：“沒那么喜歡？怎么了，昨天還說你是智性戀，今天就不是了？”
桑昭低頭摳摳手，用指腹在桌面上滑來滑去。
他嘀咕著開口：“我、我又不是真的智性戀。我只是喜歡他眼神溫柔、仔細思考的樣子！”
“我覺得很有魅力啊，他認真的樣子，很帥氣的。他教我什么啊？我也不是喜歡知識，我只是喜歡他耐心和我講話的樣子！”
桑昭坐在那里晃悠，不屑道：“他居然以為我真的喜歡學習，好天真！”
“我一點都不喜歡學習，我只是喜歡他而已！難道我喜歡他說西班牙語的模樣，喜歡他說西班牙語時候，語調像是唱歌的漂亮樣子，就是我喜歡什么西西西班牙嗎？”
小貓才不喜歡西班牙呢，頂多喜歡西班牙海鮮飯而已！
第65章 小貓事業帝國啟動！
065
看著唐毓學有所成模樣的桑昭：嗯, 沒錯，我是智性戀。
被唐毓逼著學有所成的桑昭：煩死，我就是顏控罷了！
玉米豆頗有智慧的樣子, 看著叫他小貓咪心生向往，但小貓咪不是真的想像玉米豆那樣擁有智慧！
小貓咪只是想擁有金錢和雞腿罷了。
桑昭正吐槽呢, 結果他的話還沒說完, 后面猛地傳來了唐毓幽幽調侃的聲音。
倒是嚇了小貓一跳。
“……我謝謝你。”唐毓開口這么說道。
桑昭立馬掛了電話, 裝成乖巧到什么也沒吐槽的模樣。趕緊回頭，瞧著面色復雜的唐毓, 燦然一笑。
啊，玉米豆有聽見什么嗎？是玉米豆聽錯了吧, 小貓才沒說話呢！
唐毓說完謝謝之后, 就悶不吭聲站在那里, 像是受到什么打擊了。
怎么, 沒見過這么不愛學習的小貓，還是沒見過不想學習的男友？
26歲成年總裁監督20歲小男友學習小學知識，也是別人都沒有的戀愛體驗了吧, 玉米豆？
桑昭放下手機，噠噠噠走過去，一把就抱住唐毓的胳膊, 晃了晃。
“你偷聽我講話……”他抱怨道，“你想我真的做西班牙海鮮小貓嗎？”
唐毓揉了揉桑昭的頭發，遺憾并沒有把桑昭的小貓耳朵揉出來。嘴上卻很正經：“我想你做超愛學習的小貓。”
桑昭偷偷撇撇嘴, 故意使壞，用手指戳唐毓腰側。
唐毓一邊躲, 一邊告饒似的說：“真的，那樣不好嗎？如果你覺得西班牙語很溫柔, 很像唱歌，那你就抓住自己對西班牙語的興趣，多學一點外語，也很好不是嗎？”
“西班牙在我這里，和西瓜有什么區別！我一點都不覺得好。”桑昭嘀咕。
“只有玉米豆好。”他雖說是小貓咪，可往這里一站，這么大的人了，還只顧著撒嬌，“別的都不好。”
唐毓嘆口氣。其實他特別吃這一口！他下意識就想說，學個屁啊咱們不學了，他辛苦創業難道還養不起小貓嗎？
別說算術拼音了，往后什么都不學了，小貓要什么文憑，看看貓和老鼠，再買點奶酪吃，高興就行！
但他又好操心，于是還一副明顯很憂愁的樣子。
“……你就仗著你是小貓。”唐毓惋惜道、
桑昭見他退步了，一下子就把之前唐毓逼著他學習的模樣忘掉了，立馬歡歡喜喜地喃喃，黏黏糊糊地哄唐毓說：“不是，是仗著你喜歡我。”
唐毓應了一聲，親了親桑昭。在外面不好親嘴，他親小貓的眼皮。
桑昭捂著眼睛，后退半步：“啊，我看不見了！”
“怎么會看不見？”唐毓連忙想瞧瞧。
他知道桑昭估計是故意搞什么壞主意，但他見桑昭捂著眼睛，就還是出自本能地擔心。心里一邊想著嗯桑昭估計是逗他玩，但一邊不用腦子指揮，手已經上去急切地檢查了。
桑昭果然是在使壞。
他胡說八道：“因為玉米豆的親親太重了！好重啊，好重，重到我睜不開眼睛了，當然看不見了。”
“我看不見，今天學不了了。”桑昭說。
唐毓冷笑一聲。本來他都不想逼著小貓學習了，但小貓壞心眼兒！壞心眼兒的小貓，必須得到懲罰。
“沒事。”他悠悠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我抽背你，用不到你的眼睛。這不是有嘴嗎？回答問題就行。”
“嘴是留著吃飯的。”桑昭捂著眼睛，偷看唐毓，不服輸道，“嘴也親你的。”
“干這兩件事情，嘴已經很累了，干不了別的了……”
唐毓不理他，開始抽背。桑昭之前哪里見識過這個，他都沒上過學，自然不知道課堂抽考的威力。
答了一輪，離開總裁辦的時候，桑昭已經徹底放棄智性戀的說法了。
氣死了，他就應該和笨蛋戀愛，兩個笨蛋一起笨到一個被窩里面去，而不是叫聰明點的折磨他這只笨一點的小貓！
學不會，他就是學不會！他坐在工位上，托著下巴，想發呆摸魚，但回想起唐毓老師面對他一問三不知的死亡微笑，他抖了一下。
偷偷開始看網課。
唐毓忙著工作。其實他還是有些憂愁。
世間萬物還真的是守恒的，他現在明白了，煩惱不會消失，只會變種。
之前他的煩惱是內耗、業務壓力、夢想和時間撕扯……許多成年人世界里因為缺乏愛和安全感，于是在深夜里油然而生的嘆息。
現在的煩惱不一樣。現在人也精神了，也不內耗了，來自小貓的毛乎乎的愛一股腦地撲了過來。
可毛絨絨的煩惱也跟著一起來了。
不內耗了，改外耗，天天想著小貓以后的人生道路。
都做了人了，怎么就不是人生道路了？是的！
總想著小貓都這么笨一點了，官方怎么沒有收起來好好教教，就放出來打工了？
好險是遇到他了，遇到壞人怎么辦？學什么函數古文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學點邏輯思維和處事能力，不然像上次似的，買點玉米粘糕吃，都能買到驚天大當。
唐毓給桑昭操心學術的時候，桑昭看完了課。
他看完了，就先不想課程里教的東西了，畢竟桑昭在忙著賺錢花呢！
在人類社會里生活，也實在是不容易哩。想吃的東西多，想買的東西貴，就需要努力賺錢。
好在桑昭現在有兼職，現在工資加上兼職的錢，足夠小貓花了！小貓甚至還可以攢點錢。
做兼職后，桑昭手頭寬裕很多。
他把自己養得很好呢！買新款的貓凍干，出什么新品貓零食，他就買來品鑒。
還給人家寫評價，說這個好吃，口感好，那個不好吃，沒有魚味。
還給自己買了一直想要的貓爬架，他可以跳到貓爬架最上面的位置，去看落地窗外的風景。
晚上天色昏暗的時候，遠處大廈的霓虹燈會剎那間亮起。小貓在貓爬架頂層，昏昏欲睡間看見漂亮的夜景。
貓都喜歡登高，他很喜歡他新到手的大玩具，貓爬架。
但喜歡登高，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黑豹的邀請，和他們去登山。
是的，黑豹他們計劃周末去登山，這個桑昭可就是真的沒興趣了。
大熱天的，黏黏糊糊出著汗爬山，這是出去玩嗎？這簡直是折磨誒！
桑昭瞧見這個出游計劃的時候，在他們貓貓的聊天群里，發了二十多個感嘆號。
小貓不理解，小貓發出質問。
他是小貓，又不是野貓，寵物貓出身的小橘咪，平日里出去玩玩也就罷了，現在怎么還要去爬山？
他一點都不想去。
不去是不去，可他稍微琢磨一下，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咦，這不是黑豹他們出去玩的風格啊？大貓們以前出去玩，又是露營，又是租別墅，又是包水庫的，都是很享受的項目。
現在怎么就單單爬山了？
爬山也沒個吃喝，瞧著也不特別好玩，不像是大貓們喜歡的玩樂方式。
桑昭發現這個了，就記在心里，之后他去妖管局上課的時候，還問黑豹怎么回事。
“啊，因為錢。”黑豹干脆道，“做人真不錯，但是到處都要錢，這就很煩了。”
桑昭還以為是黑豹沒錢了。
后來兔猻在課間的時候，過來找他，他才知道不是黑豹沒錢了，是兔猻最近經濟狀況不太好。
大貓們在遷就兔猻，就不去貴的地方玩了。但不去玩也不行，大貓們不像小貓，領地小些就很幸福了。不叫他們出去玩，他們渾身癢癢。
玩是一定要玩的，只好選便宜一點的。
兔猻找桑昭出來，倒不是因為自己最近拮據，要借點錢什么的。他反而是來送東西的呢！
“小貓，你好，我有一些禮物想送給你。”兔猻高興地和桑昭說。
桑昭就跟著兔猻，走到不打擾大家的角落，兔猻就從識海里kukuku往外掏東西。
好家伙，一下子跟冒了煙似的！眨眼間亂七八糟地堆了他滿懷都是。
桑昭低頭一看，好多酒店備品啊！
酒店拖鞋、打火機、洗衣袋、咖啡、茶包、小瓶的洗發膏沐浴露護發素身體乳、牙刷牙膏、紙巾洗臉巾一次性毛巾、洗手液、免洗消毒酒精凝膠、香皂、小瓶香水和香氛……
桑昭懷里的東西沉沉的，桑昭的心也沉沉的，他生怕兔猻走上什么違法犯罪道路了。
“你、你這已經不能算是偷東西了吧，你這可以算是搶劫了吧？！”桑昭低聲說，“而且你偷東西，好像也不怎么對……”
兔猻無所謂。
他之前偷東西，是很樸素的想法。就是公平，不正確，但是公平！
給老板買東西，每次都少報銷他錢。
兔猻的大貓腦殼里面想想，覺得每次追著老板要錢，把話說開了，老板估計面子掛不住。他要在人家手下討生活領工資，不好說得很直白，于是自己偷東西補差價。
老板少報銷十塊，他就拿兩雙拖鞋。老板少報銷二十，他就拿一盒茶包。
別看小妖怪們數學都不咋地，但兔猻可是記著數呢！誰也別想少他的錢！
但現在，不行了，現在他快把酒店偷光了，也補不上自己被欠的錢了。
兔猻瞧著桑昭抱不住懷里那么多東西，還幫著他往懷里攏了攏，示意桑昭別客氣，直接都收下就行。
“老板之前欠我報銷款，現在都開始欠我工資了。”兔猻解釋道“做完這個月，我就不在這里做了。”
“這種夫妻開的小作坊，沒有什么體系，真的是到處摳門。我寧可和猞猁一樣到處打零工，也不在這里做了。”
兔猻提起來，就是一把辛酸淚。
活沒少干，甚至一只大貓兼任好多崗位，結果少他錢。他才不是什么任人欺負的傻大貓呢，他說不做就不做了，不做之前還把自己的錢要走，把差價都偷回來。
正義！公平！不正確且貌似違法，但不違反道德！兔猻理直氣壯。
桑昭好奇：“局里沒給你安排工作嗎？”
“安排了，但領導不喜歡我，我不做那個了，才來酒店的。”
兔猻撓撓頭，自己也不懂為什么：“我可能就是沒有領導緣吧。”他想了想，只好這么說。
桑昭瞧著兔猻。他和兔猻也認識三四個月了，知道兔猻的性格和能力。
兔猻不像黑豹，有股子闖蕩勁兒和社牛感，冒著李主任的死亡微笑還敢到處給大家做坐騎。
也不像猞猁，腦殼靈活些，會倒買倒賣超市特價的東西，還會到處薅羊毛賺差價補貼自己。
兔猻就老實些，內向些，也沉悶一些。搞到點備品，也不賣，反而到處送，自己的錢不夠花，也想不到什么辦法。
桑昭盯著兔猻，瞧著他一臉乖順沉穩的樣子，突然有了個主意。
他把那堆備品收進自己的識海，盯著兔猻：“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
兔猻昂著頭看他。
桑昭本來只是順口一說，但說完之后，自己稍微琢磨琢磨，就越想越對！
是啊，為什么不多拉著貓咪一起來做兼職呢？這樣他就不是一只小貓的隊伍了，他可以租個團隊來做了！
要知道，他現在單子很多的，不是他接不到單子，而是單子等不到他呢。
他是有些貪玩躲懶，所以只接一些近的或者是順路的，反正是自己能力范圍內的單子。
但錯過的那些單子，桑昭有些時候也在想，那些他錯過的也是錢呢！而且瞧那個數量，是很多的錢。
很多錢就這么白白錯過了，桑昭也會覺得有些可惜。
或許……他盯著兔猻，感覺自己或許真的找到了一個破局的辦法呢！
桑昭就和兔猻說：“真的，你要不要來和我做上門喂貓的工作？”
“雖然我是兼職，但你可以做全職的呀！”
“江沅是大城市，養貓的人很多的，生意真的很多！”他拿出手機，給兔猻看他的個人主頁、廣告海報還有之前接過的單子，收到的好評什么的。
桑昭還說：“你來了，我們還可以接遛狗的活兒。”
這樣，單子就更多了，那錢賺起來不就沒頭了嗎？
兔猻都聽興奮了！
“真的嗎？真的嗎？”他好奇地問，“喂貓也可以拿錢嗎？現在人類家里的貓，都退化到不會自己吃飯啦？”
桑昭：“……喂！”
說的什么話？怎么說得好像我們寵物貓很笨的樣子？主人走了，寵物貓沒飯吃，可不就需要上門喂貓來照顧照顧嘛！那不然還怎樣？小貓自己后腳蹬地，自己給自己炒個土豆片，再做個貓罐頭燉胡蘿卜湯？
“不只是喂貓，洗澡、剪指甲、梳毛……能做的我們都做。哇真的有的貓是很壞的脾氣，主人家三四個人都搞不定的。但我們不一樣。”桑昭昂著頭，說，“我們是妖怪，小貓都怕我們，在我們這里乖到不行！”
“所以生意好，回頭客也特別多。”
桑昭扒拉扒拉兔猻：“你也是貓，你還是大貓呢，你完全可以做這個！我不會扣你的錢，也不會吞你的報銷款。怎么樣？要不要和我做？”
“我們沒準會做出一番大事業呢！”桑昭隨口道。
但兔猻當真了。
他顛沛流離，漂泊貓生，終于幸逢明主！他直接一口就答應了！
“好！我跟著你做工！我們什么時候開工？”兔猻可積極了。
桑昭也不知道。但他現在不能說自己不知道，因為他現在是兔猻的倚靠了，他做不好，他還有工資，兔猻可就真的沒飯吃了。
“明天，明天我就帶著你去做工。”桑昭答應他，“你先看我做，然后你自己就也能做了，很簡單的。”
兔猻點頭。他就先回去了，桑昭也在平臺上接了新單子。
可到了晚上的時候，兔猻給他發消息，說他沒地方住，但是搞到了一輛車子，他們往后可以不用坐地鐵到處跑著做生意了。
桑昭啃著瘋狂星期四買的一盒子蛋撻：……等會兒等會兒，這都什么玩意兒？！
他急忙去公寓樓樓下，看見了開著一輛破車子，停在那里的兔猻。
兔猻從駕駛位探頭出來，貓里貓氣地笑笑。
“之前我工作的酒店包住，現在……辭職了，就沒地方住了。不過，我申請回妖怪公寓住了，估計過幾天就能住回來。”
潛臺詞就是，那這幾天，就是沒地方住了。
他暫時沒地方去，也沒住大貓朋友們那兒，過來想問問自己能不能住桑昭這里。
“我原型睡覺占地很小的，蒲團那么大就足夠了。”他可憐巴巴地瞧著桑昭，還按了按車子的喇叭，“主要是，你看，我搞了輛車子，往后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和你一起去上門喂貓！”
這倒是！桑昭也覺得，有車子方便很多。
他沒有駕照，才裝人沒多久，來不及考駕照。
兔猻就不一樣了，兔猻裝人很久了，他貓貓一只，居然就有駕照。
只是他買不起車。
但，猞猁腦子活，倒買倒賣也有用車的需要，于是他有一輛八手捷達。
他聽說兔猻要車，就把車給兔猻開了。
畢竟這車真的很破……猞猁有錢買新車了，就贊助給兔猻和小貓一輛破破車。
兔猻還問呢：“來，小貓，你上車，我帶你兜風開一圈？”
桑昭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副駕駛上。
桑昭坐過的車子，要么是李主任的公務車，低調里帶著逼格；要么是小安姐的商務車，華麗線條里充滿流暢感；要么是唐毓的豪車，價格和外表都那么美麗。
他還是第一次，坐這么破的車。
桑昭坐在副駕駛上，車子一開，座椅和他屁股一起突突突突突地動個沒完。
空調和死了一樣，他想開窗戶透透氣，發現車窗居然不是按鍵的，是手搖的，他吭哧吭哧搖了好幾圈，車窗才開了一條縫，進來的空氣里裹著車子噗噗噗吐的尾氣。
兜了一圈風，桑昭堅定了自己要買好車子的決心！
他貓好，還安慰兔猻：“沒事！有車就很好啦，謝謝你！等咱們賺錢了，咱們就換新車子，一切的苦都是暫時的——呸呸呸，嘴里有尾氣！”
桑昭帶著兔猻，回了他的公寓，給兔猻找了個貓窩睡。
他還和兔猻商量著他們偉大的創業計劃。
這不僅僅是喂貓和遛狗的事情！這是他們的事業！
桑昭開始理解唐毓為什么要創業了，就是這種締造一切的感覺！很上癮的。
雖然現在什么都沒有，但是努努力，好像未來什么都會有的。
他們的事業，就要從一根根貓毛，一張張貓嘴里攢出來，嘿嘿！
桑昭都準備和兔猻徹夜暢談了，結果他的事業和他的愛情撞上了。
唐毓過來，給桑昭送他煲的牛肉番茄湯。
桑昭這邊才開門，看見是唐毓，立馬背手給兔猻打手勢。
快快快藏起來！
兔猻也很靈活，急忙變回原形，一個猛子就扎到了窗簾后面。
唐毓進來，穿上了情侶酒店logo的拖鞋，用了下貼著情侶酒店logo的免洗洗手液，拿著印著情侶酒店logo的杯子，倒了杯貼著情侶酒店宣傳大字的冰鎮飲料……
唐毓面色都奇怪起來了。
桑昭撓撓自己的臉，深吸口氣，捂著額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呃，很難解釋……但絕不是我去了情侶酒店出軌，哥哥信我。”
唐毓唔了一聲：“我倒是沒想那個。”
“是因為我朋友在酒店上班，他老偷東西。”桑昭說。
唐毓擰著眉毛，又替桑昭操心起來了：“什么朋友啊？怎么偷東西……”
桑昭：“說來話長，你、你要不要咖啡茶包沐浴露？洗發膏護發素身體乳？牙刷牙膏香水？”
“……沒少偷啊。”唐毓面色復雜。
他正想詳細問問，順便和桑昭打聽一下這是什么朋友。這干嘛呢？這是偷東西，還是給酒店搬家啊？
把我們小貓都帶壞了！
他一抬頭，正要嚴肅地和桑昭說話，就和窗簾后偷偷探頭的兔猻對上了視線。
唐毓：……我是被偷東西的朋友氣暈過去了嗎？不然怎么看見屋里有一只兔猻！？
桑昭順著唐毓的眼神瞧過去，倒吸一口涼氣，急忙信口胡說：“啊哈哈哈這是！是，是我新養的銀漸層！”
唐毓心想，我又不是瞎了，分不清兔猻和銀漸層？？
你這銀漸層挺猻的耶！
第66章 破車拉小貓！
066
桑昭一看, 嚯，唐毓的眼睛都快黏到兔猻身上了！
怎么？兔猻就這么好看嗎？怎么一直盯著兔猻看？
這種潦草到仿佛鰲拜一樣的貓，有什么可看的？難道比全身都是橘燦燦的貓子好看？
但桑昭不是吃醋喔, 他沒所謂，他只是見不得自己漂亮橘貓的威嚴被兔猻碾壓！
桑昭幽幽道：“好看嗎？”
唐毓側頭, 瞥了一眼桑昭的表情, 很明顯忍著笑, 逗桑昭說：“嗯，還挺好看的, 看著很厲害的小動物呢。”
“什么小動物，是貓, 是我養的銀漸層。”桑昭使勁糊弄人家唐毓。
可唐毓已經沒有之前那么容易糊弄了誒！
現在唐毓知道他是橘貓了, 難道還會被突然出現在桑昭家里的兔猻糊弄過去嗎？
絕無這種可能！
“別看了, 別看了, 就是銀漸層。”桑昭還試圖轉移唐毓的注意力，去拎唐毓帶來的保溫飯盒。
桑昭把保溫飯盒里面的湯盅拿出來，問：“呃, 喝湯不？”
他本來是轉移話題，但這么一問，又這么一聞, 就是真的想喝湯了。
唐毓打包帶過來的是番茄牛腩湯。
牛腩和番茄真的是超絕的搭配，番茄的酸甜味道最大限度地被激發，牛腩也泛出牛肉特有的香氣, 兩者搭配在一起，湯盅里的湯鮮亮明艷, 色澤漂亮。
桑昭是真的想喝了。他開始去櫥柜里面找碗了。
躲在窗簾后面的兔猻：……不是，我還在這里呢！你喝的這是哪門子的湯啊！
唐毓也悠哉悠哉地說：“不著急, 放涼一會兒吧。你是貓舌頭。”他說這話的時候，盯著兔猻，似有所指。
兔猻的眼神更驚恐了。
什么？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啊？
唐毓的興趣還是躲在窗簾后面的兔猻上，他盯著人家又瞧了瞧，故作一副似乎是相信了的模樣，問桑昭：“銀漸層？可以摸一下嗎？”
桑昭立馬瞪他。
他對著唐毓哈氣了一聲，齜牙道：“不許摸別的小貓，你答應了的。”
唐毓站直了，神色都端正起來了。他立馬回復桑昭說：“好。”
雖然答應的是不摸小貓，但這個屬于是兔猻而且是大貓，但說好了不摸貓了，只摸桑昭一只小橘貓，那答應的事情唐毓就一定會做到的。
他低頭一看，發現兔猻的表情也看著很生氣。
哎，畢竟兔猻基本都屬于是猛獸了，估計也不想被摸吧。
唐毓就很歉疚，對著潦草大貓說：“對不起，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有點貓癮……”
他覷了眼桑昭的神色，急忙更正道：“現在已經戒了。”
但其實兔猻不是生氣。兔猻現在的心情，其實是平靜淡定里面帶著驚恐的。他不比唐毓和桑昭，他是屋子里唯一一個什么情況都不知道的哥們兒。
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
唐毓瞧著兔猻似乎是看起來怪生氣的模樣，其實只是因為兔猻沒有微笑唇。他的嘴角是向下撇的，自然看著兇巴巴的。
桑昭知道兔猻的脾氣，就還幫他解釋：“他只是看著很兇，其實……”其實沒關系，其實他脾氣很好，是那種悶不吭聲的老實。
比如之前，他被丟到早餐店，就差報大貓走失了，找回來后也不生氣。
可桑昭心念一轉，又想，玉米豆覺得全天下的貓咪都脾氣不好，那才好呢！他做什么給兔猻說話？
兔猻是銀漸層，玉米豆是喜歡貓的他男朋友。瞧瞧玉米豆盯著兔猻的表情，桑昭干嘛要處理玉米豆的誤會？
就這么誤會才好呢！叫玉米豆離所有的小貓都遠遠的！
他就說：“對，其實他就是不想叫你摸，他很危險，也很高冷的。你要小心。”
唐毓點點頭：“銀漸層很危險哈。”
桑昭一本正經地說：“沒錯。”
他肯糊弄，玉米豆還不肯被糊弄呢。
唐毓嘆口氣，指了指兔猻，禮貌得體地仿佛那并不是兔猻，而是他在商業場合里遇見的合作對象。
“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吧？”唐毓問，“你的毛絨絨朋友。”
桑昭身子一僵，繼續嘴硬，他很講義氣地不出賣朋友：“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他就是貓啊！你看，他會喵喵叫的。”
說完，桑昭就對著兔猻使勁使眼色。
兔猻猶豫一下，還是選擇了信任桑昭，直接喵了一聲。
“喵嗷——”
……好家伙，多么震撼的一聲喵啊，頗有驚天動地可吞吐鴻鵠之勢！
可又不像老虎那樣咆哮山林，這聲聽著啞了些，但還真的是貓叫。
兔猻可是很實在的，那說是貓叫，那就是貓叫，一點水都不摻的，他一點都沒有夾，就是純粹的大貓之喵。
粗獷到仿佛剛喝了三斤二鍋頭又抽了一整條煙似的，這嗓子啞得那可真是有錢都治不好。
和兔猻蓬松銀色大貓的模樣，略有不符。
唐毓聽完都愣了一會兒才道：“叫得好粗野啊……”
桑昭點頭，用期待的目光盯著唐毓，等著看唐毓的反應：“看吧，我們會喵喵叫，我們真的是貓貓！”
唐毓目光動了動，張張嘴，不說話了。
面面相覷的時候，桑昭深吸口氣，覺得，哈沒關系！一切都在小貓咪的掌控范圍內！
看，唐毓估計已經信了，接下去只要淺淺吹吹枕邊風就可以了。
小貓可以拿捏貓貓和人類！可以維護大貓的秘密，可以將妖怪的事情都藏在肚子里，不被發現！
現在小貓在玉米豆這里的裝人事業做不下去了，但是，小貓依舊可以幫著朋友維持裝人啊。
他是這么想的。直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來的不是快遞，也不是外賣，是誤入戰場的薩摩耶小狗。
他鼻子靈，聞到了番茄牛腩湯的味道，尋著味兒自己就跑來了。
耶耶狗在門口哐哐哐敲門：“貓是不是在吃東西！貓在吃什么！耶耶聞到了！貓在吃什么東西？！”
在屋里的桑昭心都要碎了！豈有此理啊，怎會如此啊，怎么還有這樣拉胯的小狗將他的完美計劃全部打碎，就那么嘴饞想吃番茄牛腩湯嗎？
桑昭眼睜睜看著唐毓的臉色更微妙了。
唐毓揚起眉梢，對著桑昭微微頷首，動作還挺優雅的呢。他說：“唔，好耳熟的聲音啊。”
能不耳熟嗎？
耶子之前在夏令營里纏著唐毓玩水上項目，在餐廳里背唐毓給他準備的英文介紹，玩了一圈回來乖乖地說謝謝叔叔……一直用的都是這樣的聲音。
唐毓還在那里來回刺激桑昭，明知故問，胡說八道：“誰啊？怎么自稱椰椰啊，你點了生椰拿鐵？”
不，桑昭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點了生耶。
桑昭不想開門，想裝作屋里誰都不在的樣子，叫耶耶知難而退，趕緊離開。
這里已經夠亂的了，耶耶就別參與進來了！
但耶耶晚飯沒吃，他是真餓啊。
他忙著用爪子刨門：“快快快給耶耶吃一點，耶耶真的很餓！”
“耶耶現在不是三年級的小孩了，是讀四年級的小狗！四年級的小狗一歲半，四年級的人類九歲了，平均一下耶耶現在五歲，燉什么東西這么香，給耶耶吃一點！”
桑昭站著，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臉，坐在了椅子上。
隨便吧。他目光都沒什么波動了，他現在只想問世界為什么不是一個大大的毛線球。
這樣，小貓就可以和毛線球一起圓潤快樂地滾開，而不是在這里痛苦！
唐毓笑了一下。他看出了桑昭的意思，快速走到門口，直接開門。
耶耶本來蹬著白綿綿的前爪敲人家門，現在門猛地一開，他見到了唐毓。
暑假最后被支配的恐懼又回來了！
毛狗嘴說中文，被唐毓看了個正著。
唐毓低頭，瞧著這一大團的狗，禮貌開口：“嗨？作業寫完了嗎？”
好眼熟啊，這很像之前他在市中心見到的狗！還是所有的耶耶都長這樣嗎？
唐毓正琢磨呢，就見薩摩耶遲疑一下，把毛乎乎的大腳爪收了回來。
耶耶沉默了一瞬，急忙歪頭做狗，歡快地叫了一聲：“汪。”
來不及了，已然是來不及了。現在喵喵喵都來不及了，汪汪汪就更不好使了！
兔猻還在那里很老實地趴著。唐毓一把扯住要逃跑的小狗，拉進屋子：“來，生椰拿鐵也是要喝番茄牛腩湯的呀。”
他直接就把耶耶拽進來了。
桑昭長長地，重重地嘆了口氣，捂著腦殼，徹底是沒有辦法了。
腦袋里面想不出辦法，唯一可以求救的聰明人唐毓，還一副笑吟吟等著他解釋的模樣。桑昭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好吧，好吧，我就是被你欺負的笨蛋小貓嘍？”
“你就一欺負我，就欺負準嘍？”
唐毓走到桑昭身邊，俯身抱抱他，偷偷在他耳邊說：“沒辦法呀，寶寶。誰叫寶寶你不愛學習，還偏偏笨一點呢？”
他叫了幾聲寶寶，桑昭就癟著嘴，有點被哄到了。
眼看著裝不下去了，兔猻就從窗簾下面出來，變成人，不好意思地遞過來一包貼著酒店logo的薯片。
他和唐毓打招呼：“你好，送給你。”
“我新偷的，沒過期。”他好心腸地解釋。
唐毓恍然大悟：哦……就是你啊。之前背了個大包從情侶酒店出來的那個，原來當時你背了那么大的包，就是偷東西！
可惡，那個時候就開始偷了，怎么現在還沒收手呢？不僅沒收手，還把偷的東西全往桑昭這里放，干嘛，嫁禍啊？
桑昭眼看著唐毓的臉色開始發青了，急忙幫著解釋：“不是，他，哎呀！他偷東西也是有原因的！”
唐毓看著臉色更差勁了。
好在，桑昭解釋了一通之后，唐總不太贊同，也明顯不支持，但也沒再說什么了。
他給變回小學生，安靜如死去的大雞腿的夏陌野，盛了一碗湯喝，又盯著屋子里唯一陌生的兔猻。
兔猻坐在餐桌對面，低頭吹分給他的那碗湯。
唐毓偷偷問桑昭：“他不會傷害我吧？”
桑昭拍胸脯和他打包票：“不會的！實際上，我們也是被管著的。”他說這個，表示可以叫唐毓放心。一旦兔猻真有傷人的預兆，會被治理的。
桑昭這么說完，唐毓卻一點都沒有吃驚的樣子。只是抬頭瞧了桑昭一眼，回憶了一下，就從記憶里拽出來了一個人名。
“哦，李主任是吧？”唐毓問。
桑昭舀湯喝的湯匙都驚得差點沒拿住：“你怎么知道？！”
“她帶你來的，再加上，我確實通過收容就業做慈善，置換了一些官方渠道的資源。這種事情是民間做不到的，那只能是官方了。”
唐毓說起來這個，有根有據的。
桑昭點頭：“嗯，是妖管局。”
這名字一出來，那個味兒就對了。唐毓也覺得，這種不是單蹦出現的妖怪，不能沒有一個組織管理。所以這個妖管局一露名字，唐毓就起了興趣。
而后，他說出了一個很傳統，但震驚桑昭的說法。
唐毓興致勃勃地表示：“那，你想沒想過去考這個局的公務員啊？你是貓貓，你們應該有對口招聘的吧？”
桑昭拎著勺子：……怎么想到這里去的？！怎么說到了一個妖管局，就想到考公務員的？
到底是有多擔心小貓的未來啊？小貓都被安排到你這里做關系戶了，難道小貓就不能一直做關系戶嗎？！
桑昭不理唐毓：“……汪！”他亂叫了一聲。
唐毓看出桑昭沒有說這個話題的意思，就揉揉夏陌野的狗頭，把這件事情記在心里，沒說話了。
但他不說，不代表他忘了，他始終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出路。
雖然小貓沒跟他說清楚，但是唐毓憑借著成年人的邏輯思維，他估計能自己猜個八九不離十。
——公務員肯定是有的，對口招聘也肯定是有的。
畢竟這種特殊的地方，除了人類職工之外，怎么可能沒有小妖怪們的崗位呢？
唐毓有自己的道理在。他覺得小貓學習成績不好，文化水平一般，真的逼著他去學習的話，他又不會很快樂。
那么去這種妖怪多一點的地方，或許能夠更加從容自如一些。
……唯一的問題就是，小貓是真的文化水平不高，如果真的是正統公務員的考試，小貓是不可能考上的。
那么就要看有沒有面對妖怪群體的對口招聘了。
唐毓做夢似的在想，是，小貓成績不行。但小貓雖然學習不好，可是沒準兒這個水平，在妖怪里面算是不錯的了呢？
那不就考上嗎？那桑昭就可以做小貓科員啦！
唐毓在琢磨小貓能不能做公務員的時候，小貓已經在到處跑生意了。
嘿，小貓也是很忙的嘞！
他和兔猻開始做上門喂貓、剪指甲、給貓洗澡的生意，白天兔猻自己去做，還可以接接遛狗的活兒，擴大業務范圍。
等桑昭下班，兔猻就開車接桑昭，沿著回家的路，順路的活兒全部一點點接過來做。
導致唐毓突然發現，他的車子里沒有小貓了。桑昭根本不坐他的副駕駛了。
唐毓納悶地去看的時候，就發現小貓在坐八手捷達。
唐毓眼睜睜看著下班的桑昭一屁股就坐進了車里，他站在外面，按了按車掉漆的車皮，欲言又止，但難止極了，根本止不住。
“這個車，實在是……”他說到這里，居然無話可說！
實在是很破！
哪怕唐毓很想說些體面話，說一些成年人social的時候說的客套話，但他也沒辦法說你這個車不破！
桑昭就坐著這樣的破車，破碎了唐毓想叫他考公務員的期待，到處喂貓賺錢。
隨著桑昭和唐毓一天天談著戀愛，就有鳥發現不對勁了。
安媞瑚就在秘書處工作，身邊隔著過道就是桑昭的工位，抬著頭就能瞧見總裁辦，于是鳥只要稍微留心一點，就能察覺出來不對頭。
不對頭，現在可以太不對頭了。
安媞瑚看見他們越來越親密，擰著眉毛自己糾結，直到這天，她終于陡然醒悟。
她急忙把桑昭拉到角落，壓低聲音問他：“你之前說的，戀愛，不會是和唐毓吧？”
桑昭不吭聲。
不吭聲的態度，是還想繼續偷偷搞刺激辦公室地下曖昧戀情，但也是默認了。
安媞瑚腦子嗡的一下。
她用腳蹭蹭附近的地，糾結道：“我不是說你不能和人類戀愛，畢竟現在科技昌明時代進步，也沒有法海棒打鴛鴦，我的意思是……”
小安姐對著桑昭，總記著桑昭才來公司的時候，李主任叫她帶著桑昭，照顧桑昭。
于是到了此時此刻，安媞瑚面對桑昭，只有滿腔滿懷的關切。
她也說出了她的顧慮：“唐毓的社會關系這么復雜，你小貓咪估計招架不住。我怕你受委屈。”
安媞瑚給桑昭舉例子：“你看，他是總裁，才二十多歲就有這么大的公司。等到十年之后，公司上市，沒準他就是江沅首富了，那你小貓咪怎么辦？”
她說得挺對的，差距拉大，人心難測，受傷的只有純粹的小貓。
可惜，桑昭沒聽明白，他想了想，說：“我小貓咪，就還做小貓咪啊。我也做不了小狗。”
“我才不擔心呢。”桑昭揮揮手，自己跑掉了。
他沒有那種憂患的想法，一是因為之前沒戀愛過，也不懂人性險惡，二就是因為，唐毓真的很喜歡他。
唐毓喜歡照顧他，喜歡用愛意把小貓圍起來。
除了逼著小貓學習，桑昭還沒瞧出唐毓有什么不好的呢！唐毓分明是溫柔的媽媽類男友，不會不管小貓的。
桑昭找借口去了總裁辦，因為唐毓給小貓準備了禮物。
唐毓最近收了筆回款，賺了不少，給小貓買了個金項圈。
他把金項圈拿出來，給桑昭看，圓圓的一個，金燦燦的，像是小貓的頭發。
都這個時候了，桑昭還下意識地想到了之前收生日禮物的小狗。
“比金吊墜大。”桑昭喜滋滋地說。
唐毓笑得不行，逗桑昭玩，故意哄他：“我是小貓國的，小貓國，小貓教，肯定給小貓更好的，是不是？”
可是說完了，他瞧著桑昭，嘆口氣：“人家情侶戀愛，都送寶石鉆石什么的。但我想，還是給你買金子吧。”
桑昭就歡呼：“哥哥真好！”
他的小貓腦殼里，搞不懂金價，也不知道這樣的項圈能換算成多少錢。
唐毓卻以為他喜歡。
“這么喜歡金子呀？”他笑著說，“那以后多多給你買。”
“是因為哥哥給的愛像金子一樣。”桑昭說，“金子不好，哥哥好。”
桑昭頂著漂亮的臉，湊到唐毓身邊，想炫耀一下自己為了唐毓學會的東西。
他背了一首西班牙語的情詩。
說得沒那么流暢，也有吞音，聽著沒有唐毓說起來的那樣仿佛唱歌似的韻律和音節。
但他眼神那樣明亮，他望著唐毓的眼睛，訴說著情話，一句一句，用心至極。
“請將我看作你手心的玫瑰，愛我一點帶刺的脾氣，別叫我枯萎。”
桑昭背東西的時候，模樣努力得很。這是外語，他能背下來，真的是全靠死記硬背。
再沒別的方式。語法單詞啥也不會，就是硬背。
但他口中的情話，落在唐毓耳邊，是那么美麗。
“而我將涌出生命的泉水，去灌溉你靈魂的土地，叫我與你生長在一起。”
“我羞于說愛，但我問神渴求你。”
唐毓讀過這首詩，知道這首詩后面還有內容。見桑昭說到這里就停了，他就問：“后面的呢？”
“后面的背不下來了。”桑昭嘀咕道。
唐毓輕嘆一聲，把桑昭摟在懷里，輕輕吻了桑昭的唇角。
他又說了那個詞，那個之前在夏令營的時候，用來稱呼桑昭的詞。他以為桑昭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其實，之前就有小孩哥告訴過桑昭了。
桑昭：“我知道，小孩子、小精靈的意思。”
他也吻過去，手伸到唐毓脖頸后方，拽住了他扎著的小啾啾。團著卷著的一個小啾啾，向來最是吸引桑昭的注意力了。
這下子，人形逗貓棒，被他徹底握在了手心。
他吻過去的唇，在唐毓脖側輕輕撩過，在唐毓眼神失焦的剎那，重重地印在他鎖骨的位置。
第67章 接受你的全部
067
桑昭和唐毓黏糊了一會兒。
他看著唐毓紅潤的面色, 心情可好了，有種初談戀愛的得意快活。主要是，他這次覺得自己很聰明。
桑昭背詩的時候, 很費勁，但還是很努力。想想看他真的背出詩來, 唐毓歡喜的模樣, 那小貓真的可有動力了。
靠著這樣的動力, 小貓死記硬背，終于！小貓做到了！
現在剛背完, 看著唐毓亮晶晶的眼睛，小貓還可以美滋滋地炫耀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
桑昭高興地說：“好聽吧？瞧, 我就知道你喜歡西班牙語！我跟著網上的視頻學著背的, 看給你喜歡的, 都一直親我！”
真是的, 這玉米豆也太喜歡西班牙語了，喜歡到聽完一首西班牙語的詩，到現在臉都是興奮到漲紅的。
唐毓：……？
唐毓好像無語了一瞬間。
他無奈地笑笑, 嘆口氣，但也承認了，他確實還蠻喜歡西語的。尤其是桑昭背出來的西語情詩, 那就更帶勁兒了。
不過他還是暗示桑昭：“其實不單單是西語，英語法語國語都行。”
主要就是這種熱愛學習的態度！死記硬背怎么了？知識都是死記硬背來的，只要肯死記硬背, 慢慢知識不就都學到了嗎？
回頭，這個學習興趣也培養起來了, 唐毓就有一只絕頂聰明的學霸小貓了。
但桑昭不理解唐毓的苦心啊。或者說，桑昭不愧是唐毓的男朋友, 直接看破了唐毓。
他長長地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西語英語法語國語，只要是甜言蜜語都行，是吧？”
咦，這是什么，是貪心玉米豆！
唐毓輕咳一聲，目光游移開了一下，但矜持地點點頭。
玉米豆能有什么壞主意呢？玉米豆只是想聽些甜言蜜語的話。
想和桑昭多相處一些時間，畢竟最近唐毓和桑昭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桑昭下班都不等著唐毓結束加班一起走了，也不和唐毓一起吃晚飯，或者多聊聊天了。
明明還是恩愛小情侶，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呢？是誰偷走了恩愛小情侶的時間？
是兔猻，是兼職，是桑昭興致勃勃的創業大計！
唐毓不是不支持桑昭去做兼職，他只是……他只是覺得桑昭目前做的這個兼職吧，之前都挺好的，還能補貼自己，但現在想往大了做，還找了兔猻一起做，唐毓就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妙了。
桑昭不覺得。桑昭覺得現在自己有小伙伴了，是自己的隊伍擴大了，明顯是自己進步了。
他很高興地往嘴里塞了一塊唐毓遞給他的水果糖，含著糖，說話就有些不清楚，可還是很快活地和唐毓說起他的小生意。
桑昭脖子上呢，正掛著唐毓給他買的金項圈。
他不知道金價，也不懂這東西到底多么貴。
他戴著貴貴的金子，興奮地和唐毓說自己一票掙十塊八塊的小生意。
“我和兔猻一起做呢！我之前自己做，現在他失業了，我就把他拽來一起做，他和車一起入職，算兩位老員工！”
唐毓回想了一下那輛驚世破車。
啊，那輛車啊，那輛他之前看見桑昭鉆進副駕駛，下意識地擔心桑昭貓咪生命安全的車子啊。
唐毓挑挑眉毛：“就是那輛看著像是在粉碎機里報廢到一半，又被你們搶救回人世間的捷達車？”
桑昭點點頭，對唐毓沖著車子的偏見，還頗有些不滿意呢。
“對啊，車車怎么了，車車能開，能開的就是車！”
什么叫能開的就是車啊？唐毓腹誹。燒水壺還能開呢，怎么不見你和那只蓬松大貓騎著燒水壺去上門翻新舊貓給貓洗澡？
不過，既然是創業，是賺錢，那么這些也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就是賺到了多少錢。
唐毓就問他們賺了多少。畢竟桑昭搞兼職就是為了賺錢，肯定要看看投入回報產出比吧。
結果桑昭說不知道。他算不明白，反正知道做了兼職之后錢是越來越多了，但具體賺了多少錢，他就不清楚了。
唐毓一看，簡直豈有此理！
怎么有創業做買賣賺錢花，但真的賺了錢就花，根本不知道自己手里賺了多少的情況啊？
唐毓就問桑昭看看他的收入，想幫著他算算賬。
對著平臺接到的單子，再看看微信和支付寶的收款，減去桑昭支出的一些必要成本，比如最開始他買小桶子買圍裙的錢，包括現在他要給嗚嗚亂跑的車子，付車子填飽肚子，就是加油的費用。
然后，唐毓算出了一個驚恐的事實。
有了車，加了幫手，結果賺頭還不如桑昭之前自己坐地鐵呢。
因為桑昭之前坐地鐵，可以薅妖管局的羊毛，有不用花錢的地鐵卡。
他坐地鐵是相當于沒有交通費用的，唯一面前可以稱之為開銷的費用，就是他在地鐵站附近見到賣烤腸的買兩根吃了。
結果現在呢？現在好了。
現在他和兔猻的團伙，開銷一下子就高起來了。是，多了個幫手，可以接的單子也多了，但是錢也要和兔猻分，現在開車還要加油。
那破車油耗太大，兔猻也沒有什么規劃能力，白天的時候從城南開到城北，給小貓上門洗澡，怒賺六十塊，再去城東接遛狗，狂賺四十五。
唐毓盯著計算器出來的數字，瞧著像是要暈過去了。
他二話不說，直接撲向桑昭，一把就將小貓抱在了懷里，狠狠地揉了揉小貓橘色的頭發。
唐毓是真的心疼啊！
“怎么我小貓的日子越努力越吃苦！”唐毓叫道。
這不簡直沒有天理嗎？這像話嗎？怎么笨到越努力越不賺錢，越使勁越過苦日子的地步啊？
但，唐毓是小貓的男朋友嘛。他偏心眼，他不會覺得這就是小貓的決策失誤，他反而覺得，之前桑昭自己做兼職的時候，做得好好的，也不累，也能賺錢，怎么現在不行了？難道是小貓的錯誤嗎？
不，是兔猻的錯。明明桑昭自己把兼職弄得挺明白的，現在亂七八糟貼錢吃苦，當然是兔猻的問題啊！
氣得唐毓開始說兔猻的壞話。
“我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不是好人，現在，呵，果然，他根本就不是好貓！”
誒，這話一出，唐毓還沒反應過來呢，桑昭機靈的小腦袋瓜就開始轉動了。
怎么玉米豆的話，這么奇怪啊？
桑昭聽著聽著，覺察到不對勁了：“你第一次見他？你不就是前幾天才第一次見他？你之前還見過他？”
唐毓眸色一凝。
唔，可不就是嗎，唐毓在桑昭的公寓里見兔猻，那可不是第一次見他。
唐毓在跟蹤桑昭和安媞瑚的時候，就已經見到過他一次了。
那次才是第一次見面。
本來第一次見面就有誤會，兔猻的名字一按在回憶的人臉上，唐毓對兔猻的印象自然就不怎么樣。
可現在，唐毓瞧著桑昭迷茫的眼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說話。
唐毓陷入了糾結。哎，他該怎么解釋……自己跟蹤小貓的事情呢？
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的關系又沒有像現在這樣親密，結果他直接就去跟蹤小貓了。
之前做下的事情，也沒辦法后悔，而且唐毓也根本沒后悔……但！之前的事情現在又翻出來說，唐毓總是有些膽怯。
他也知道這事情他不占理，而且跟蹤本身就不光彩。
小貓不會覺得他控制欲很強嗎？
當時唐毓也確實是被沖昏了頭腦，想也沒怎么想，就跟著人家的車開始跟蹤。
甚至大早上5點就在公寓樓下等著，專門就看人家什么時候出門，出門到底是去哪里。
……即便這件事情就是他本人做出來的，此時此刻的他本人，也覺得過去的他自己，有些偏執，還有些變態。
戀愛，和變態，有時候居然沒區別。真叫人無語。
不過桑昭問起來了，唐毓不想瞞著桑昭騙著桑昭，他現在是小貓的男友，就想全心全意地愛小貓。
就像，之前小貓用貓腦殼死記硬背，終于記下來的情詩里說的那樣。
將他看作手心的玫瑰，別叫愛侶枯萎。涌出生命的泉水，灌溉靈魂的土地，像樹根一樣生長在一起。
唐毓是第一次戀愛，第一次和小貓戀愛，選擇剖出自己偏執些的心思，將自己展示給毛乎乎橘絨絨的小貓看看。
來吧，坦然些，叫小貓用粉色的草莓爪爪，翻翻人類卑怯的愛意之心。
他就支支吾吾說起跟蹤的事情。
最后，唐毓微垂著一點頭顱，輕輕地說：“對不起。”
桑昭聽得頭昏腦漲。
他簡直無法理解，居然有人周末凌晨五點不睡覺，還不是熬夜到五點不睡覺，而是五點已經在他樓下站崗放哨，就為了護送他去水庫釣魚。
桑昭覺得，耶？玉米豆這個人，占有欲很強的哦。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這一只小貓一樣！
桑昭撓撓自己的臉頰，低頭摳摳指尖，四處望了望，才對上了唐毓忐忑的眼神。
他在忍笑。
哎，他其實一點不生氣。
他沒有人類的道德觀念，不會覺得什么隱私被侵犯，而和唐毓大吵一架。
小貓的思維直來直去，腦回路沒有什么額外的轉彎，自然就不會多想。
所以呀，小貓不后怕唐毓的占有欲，小貓只是心~疼~哥~哥~
“等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吧？”桑昭握住了唐毓的手腕，按著揉搓了幾下，把唐毓的手拉到了自己臉側。
他把自己的臉，埋進唐毓手心，歪著點兒腦殼，叫唐毓可以捧著他的臉，將他清澈的眼神望個分明。
唐毓：“你原諒我了？”
桑昭一頭鉆到唐毓懷里，使勁拱了拱。仿佛自己現在不是人，還是小貓，想順著唐毓的脖領鉆到唐毓衣服里面去。
這動作很明顯了，這動作勝過萬語千言的客套話。
小貓才不怪唐毓呢。小貓不在乎那些，小貓只在乎你。
桑昭后來，叫兔猻少開八手捷達車，還按著唐毓幫忙做的路線圖，仔細篩選了可以接的單子，按著路線去跑生意。
按著唐毓的話說，這個叫，優化升級！
就沒那么草臺班子了，顯得正規不少呢。
桑昭以為他會和唐毓一直這樣，就那么快快樂樂地戀愛。平日里，他找借口去唐毓的總裁辦，唐毓要是在忙，他就吃唐毓待客區的果盤。下了班，不兼職的話，就和唐毓去吃飯。
吃完飯，他們一般都去唐毓的別墅，偶爾一起回桑昭的公寓，牽著耶耶狗去公園玩。
讓耶耶體驗他心心念念的小狗式撒歡。
但，事情總是來得突然。
直到這天。
下樓吃關東煮的桑昭，被李主任逮住了。
桑昭就很心虛。他在上班的時間摸魚，摸魚就算了，還是溜出來吃關東煮。當著把他安排進公司的李主任，這不明顯就是說自己沒有好好工作，辜負了李主任的苦心嘛！
他低頭瞧瞧手里拿著的紙碗，紙碗里的蘿卜軟軟耙耙，魚餅泛著濃濃的香氣。他還夾了好幾種丸子，紙碗撐得都冒尖兒了。
李主任穿了件行政夾克，黑色的，拉鏈拉到鎖骨的位置。
她瞧著桑昭，微微一笑：“不要緊，你先吃。”
桑昭現在吃不到嘴里的呀，他是貓舌頭，怕燙，要晾一會兒才能吃。
他倆在寫字樓樓下的長椅上坐著，桑昭把關東煮放在膝蓋上。
附近沒人，李主任看他不吃，就慢悠悠開口了。
“我把你小貓咪收容過來，算是直接對口負責你的事情。”她語氣很輕緩。
而說到這里，語氣卻加重了起來。
“既然我對口負責你的事情，那么，你和人類戀愛，怎么也不和我說呢？”
桑昭現在是渾身沒有貓毛。不然，他全身的貓毛都能炸起來。
他就差弓起背來哈氣了，警惕極了：“誰和你說的？”
小貓腦殼里面已經開始轉著懷疑對象了，第一個就是奉旨帶著他工作的小安姐！
小安姐有前科的，之前唐毓撿了薩摩耶狗妖回來，小安姐就連忙給李主任打電話了。
不過，這次，倒是小貓之心度大嘴鳥之腹了。
安媞瑚可沒報告這件事情，她有兩下沒兩下地還幫著瞞一瞞。倒不是因為她有多么支持小貓和唐總的戀愛，她只是還是之前的想法，感覺不長久，所以先瞞著。
不用和李主任說，沒準回頭他倆就分了。戀愛也長久不了，又不是結婚。
大嘴鳥在人類社會里混得久了，見識也多，那人類社會經驗嘎嘎多。
李主任瞥了桑昭一眼：“不想叫我知道，你發朋友圈倒是屏蔽我啊！”
“四個月了，你裝人都四個月了，別告訴我你發朋友圈還不會分組和屏蔽，你的微信課你都白上了？！”
桑昭默默地掀開裝關東煮的塑料袋，捧著紙碗，開始吃里面的蘿卜。
“拍了你男友的背影，然后寫字，我看看你寫的錯字，煮翻茄湯給我吃……番茄的番是這個翻滾的翻嗎？戀愛了之后就是不一樣哈，連你男朋友家的番茄，都會翻滾了呢！”
李主任的微笑是那么標準，那么叫桑昭心里發毛。
“我之前就看見了，我沒理你，因為我出外勤去江西收容了一只闖居民臥室的猴子。”
她說起來，加班的苦痛就涌上心頭：“你回頭應該能看見妖管局處理后的新聞。”
“猴子闖臥室搶人家剛洗完的被子，好精彩，猴子變人披著被子滿大街走，更精彩了……”她收起自己的吐槽，注意力落回在桑昭身上，“我說到哪兒了，不好意思，跑題了。”
李主任看著吃魚餅的桑昭，抬起手，拍拍桑昭的肩頭：“你本來準備什么時候和我說？結婚的時候給我發請柬？”
……于是，李主任來都來了，她要把事情一次性都處理了。
這就是她此時此刻，坐在唐毓總裁辦公室里的原因。
唐毓見了李主任，其實有些尷尬。
有點兒那種“同輩合作方把孩子交給我照顧，我領著孩子瞎玩還勾搭孩子困覺”的尷尬感。
好在貓貓之前做過二十年寵物貓，改做人后算成年人，不然唐毓真的怕李主任直接逮捕他。
唐毓心虛，就對李主任很客氣，恍惚間，有種見婆婆的既視感。
他對著李主任很殷勤，也很禮貌，但李主任這個婆婆，可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好討好。
李主任喝了口茶，開門見山：“桑昭的話，他其實做不好您這邊的工作吧。我會給他換一個工作的。”
她直接這么說。
這一句話，直接打破了唐毓的幻想。
唐毓慌張起來了。但他是創業出來，一步一步靠自己走到這里的社畜總裁，他吃過的苦多了去了，才這樣一點點刺激，他根本不當回事，也一點都不談什么放棄，什么見好就收。
相反，唐毓見李主任有些咄咄逼人，就凌厲起來了。
唐毓面上笑著，拿起手機發微信，和李主任說：“稍等再談這個吧。這個茶您應該喝不慣，我叫秘書處再幫您做一杯手沖咖啡。”
桑昭想說話，被唐毓的眼色攔住了。
就這么尷尬了一會兒，安媞瑚端著咖啡壺進來了。
她步履都小心翼翼地，送咖啡，還偷偷觀察情況。在她手里的咖啡壺傾到李主任面前的杯沿的那一刻，唐毓輕輕笑了一聲。
他很友好地開口：“李主任說，桑昭不好再在這里上班了，小安姐，你說呢？”
安媞瑚愣住了。
唐毓：“小安姐，你也別愣著呀，主任，屋里有些冷呢，要不誰倒立幫主任打打傘？”
“還有我們銷售，也先別跑市場了，我那邊有點果盤，很適合她啃生肉那樣啃啃。”
桑昭瞧著唐毓，眼睛都瞪大了。
他一向覺得唐毓溫柔，可沒見過這樣，說起來話來有些陰陽怪氣的唐毓！
這怎么回事？他溫柔的玉米豆變異了？
難道這才是外人面前唐毓的模樣，玉米豆只是限量版的玉米豆？
李主任做了八年的基層收容了，人都練出來了，一點點夾槍帶棒和威脅，她面不改色，從容極了。
還拍拍身邊的沙發，叫快炸毛的安媞瑚也坐下。
李主任一看唐毓的態度，就明白唐毓是什么都猜出來了。
她情緒很穩定，坐在這里，就叫人覺得她從容又可靠。
李主任開口，和唐毓交心道：“這種妖怪，和你想得應該不一樣。他們沒有額外的什么法力魔力，也不像我們小時候讀到的許多故事里，有各種奇特的能力。”
“做了人之后，連以前假死到處找主人的能力都沒有了，壽命和人類也一樣了。”
“唯一不同的，只是識海，你可以理解為類似隨身空間，可以裝點兒東西，但也只是一小點點的地方，都不如你的行李箱能裝。”
李主任和唐毓說：“能化形做人，賭的就是運氣好，除了這個，他們和我們，是一樣的靈魂。”
她看見唐毓斂著眼神，默默地去握住了桑昭的手。
毫無疑問，他們現在真的彼此喜歡，彼此依賴。
但李主任是過來人，她做著自己要做的事情，提醒，警示。
妖管局的態度，也從來不是棒打鴛鴦，只是覺得怕不長久，怕小妖怪們受傷。
受傷了危害社會的風險不就高了嗎？！那絕對不行！
李主任嘆了口氣：“我在妖管局工作十二年了，做基層一線行動科也有八年了，我見過不少愛情故事，都沒什么好結果。”
“一半的不會攤牌，畢竟真誠背后的真相，實在是突破人類的世界觀。而攤牌后，也有大把人類不接受，接受的人類因為畏懼不敢分手，冷暴力，也是很多的。”
“妖怪就是不聰明，但力氣大，又很赤誠，是很可愛的存在。”李主任低聲說，“但，不適合人類選擇他們作為愛人。”
愛人，愛人，如果愛人不是人，也可以做人類的愛人嗎？
唐毓聽完，半點沒有李主任預想出來的擔憂情緒。
相反，唐毓先是有些愧疚似的，而后，眼神明亮起來，亮得驚人。
“我很榮幸。”唐毓堅定地說。
李主任也很驚奇：“所以你接受？你全部接受？”
唐毓篤定極了：“當然。從貓耳朵尖到尾巴尖，每一點都接受。”
李主任沉默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準備好的安撫話語，一句都沒有用上。
她做了無用功，按理說應該疲憊，可她一點兒也不心累。
她只是揚起眉梢，笑道：“我還，挺高興看見這個的。”
桑昭聽明白了！他歡呼了一聲，湊過來吻了吻唐毓的唇角。
李主任立馬眉毛擰起，嘴角下拉，連忙把目光避開，聲音都扭曲起來了：“哦，呃呃——我不是想看這個。”
第68章 善解貓貓意
068
李主任什么時候這么善解貓貓意了？
之前, 李主任不是那種大魔王形象嗎？就是在桑昭心里，會用蜜雪冰城的兩塊錢冰淇淋，騙小動物去給她打工的大魔王！
要知道, 她閑著一點兒的時候，都不在自己辦公室里面摸魚的。
她喜歡在妖管局里面亂晃, 尤其喜歡去看小妖怪們上課。
據上過學的妖怪們說, 李主任就和他們學校里的教導處主任, 或者是班主任是一樣的。
有時候就在后門位置探著腦袋過來看，逮逮偷偷走神玩手機或者是聊天說話的小妖怪。
她工作內容明明不包括這個, 但她很喜歡這樣做。
她說這樣做很好玩，很過癮, 尤其逮住一排毛絨絨, 一只一只腦殼敲過去的時候, 她簡直高興得壓不住嘴角。
桑昭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愛好。
但, 很明顯，李主任真的有點可怕的。
可這么可怕的人類，居然逮住他的錯誤, 就這么輕輕揭過去了。桑昭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了。
這是哪里啊？這還是地球嗎？這還是人類社會嗎？怎么李主任脾氣這么好了？
桑昭感覺他心情的起伏，真的是大起大落。
李主任找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李主任會很生氣呢！
但李主任不愧是李主任。她對這事兒看得開, 因為她做基層收容工作這么多年了，見識過的事情太多了。
這個事情在她這里已經不算什么大事情了。見識過的奇葩事情多了，在一眾奇葩妖怪的奇葩故事里, 安安分分談戀愛的桑昭和唐毓，顯得格外清新脫俗。
所以她并沒有小貓預想中的生氣或者是驚詫。
她像只是平常地來了一趟, 了解一下基本情況，做了一下心理疏導安撫情緒, 之后就又可以從容地離開。
甚至唐毓之前的威脅，李主任都沒有當一回事兒。相反，她還覺得很可愛。
她看到了唐毓保護小貓的決心。
當一個未知的世界，就那樣打破了一個人類的世界觀和邏輯思維，堂堂地展露在他面前的時候。不是每一個人類都可以立志接受，甚至接受后，反過來保護那未知世界里的愛人的。
喔，不是愛人，是愛貓。但是一樣的，愛人小貓嘛。
李主任對唐毓的印象還挺好。
桑昭送李主任離開的時候，和李主任一起在寫字樓樓下走了一大圈兒。
他之前見著李主任，好像都沒有什么好事情發生……
要么就是他小貓猛猛變人被李主任逮住了，要么就是他打人要李主任過來派出所接他。
這次，算是他和李主任相處得很平靜的時候了。
桑昭瞧著面色帶著些疲憊的李主任，小貓的心思也是愧疚了幾分，帶著些好奇，桑昭問道：“那我就繼續和他好好在一起啦？”
李主任瞧著不太擔心桑昭的樣子。
倒是有些擔心桑昭的老板，擔心唐毓。
“我之前和他談合作的時候見過幾面，但都沒剛才的那次見面鬧得僵。”
李主任直白道：“他有點兒戀愛腦，你發現了嗎？我說什么他好像不太在意，但只要涉及到你一點兒，他眼神都凌厲起來了。”
“就很奇怪。”李主任使勁想了想，但是也沒想明白。
桑昭問：“奇怪什么？”
李主任：“嗯……奇怪他真的和笨蛋小貓戀愛，那不是很欺負小貓嗎？”
她理解唐毓為什么喜歡桑昭，所以就更覺得新奇。
被桑昭吸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桑昭漂亮，真誠，活潑貪玩，熱愛生活，見到路邊的草都會高興。和這樣的性格戀愛，會被帶動到積極起來，會收獲到高到離譜的情緒價值。
小妖怪們，其實都很會愛人。
小貓就更是啦。
他只是讀不好書，但他真的是很好的一只小貓咪。
李主任看見唐毓也栽倒在小貓的爪心，就真的感慨。哎，現在的霸總，已經不喜歡什么清純小白花了，改喜歡性感小貓咪了，真是很搞笑的事情。
桑昭撓撓頭，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沒有啦，玉米豆才沒有欺負我呢！我欺負他，他也不還手的。”
“好像我做什么，他都覺得很可愛的樣子……總感覺之前他是帶著笨蛋濾鏡看我，現在知道我是小貓了，就改帶著小貓可愛濾鏡看我了。于是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很可愛，真可惡，真氣。”
說著說著，桑昭還不高興了。
李主任低頭捋捋自己的夾克衣角，含著笑意，聽著小貓的話。
她永遠不會忘記，她收容小貓的那天。
那天，她本來都下班了，開車去一家訂好的餐廳吃飯。結果就在她停好車，過馬路去餐館的時候，在馬路邊瞧見了一只小橘貓。
小橘貓看著還怪聰明的，很警惕地盯著路過的人群，昂著頭，路過一個人，貓就看一個人，像是在挑什么的樣子。
李主任雖然人已經下班了，但看到這幅場景，加班工作的DNA還是動起來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隔著一定的距離看著。
看了一會兒，她覺得自己看錯了，剛搖搖頭想去吃飯，臨走前就又看了小貓那里一眼……
發現小貓已經不見了，就剩一個男生，坐在長椅上，愣愣地瞧著過路的人。
李主任快步走過去，打量了他一下，發現他不是光著的，穿著一身淺棕色的連體大兜布，像是件袍子，也像是個泡腳桶的套。
妖怪化形的時候，一半的妖怪都是光著的，另一半的妖怪修為會強一些，他們會擬態出來自己潛意識里面印象最深的一套衣服，給自己穿著。
真的穿上人類的衣服后，擬態的衣服就消失了。
……所以他們本質上還是光著，只是沒人看見他們光著的屁股。
李主任見過很多正常不正常的衣服，但是這種看著很平常，沒什么不對勁，但仔細一看又哪里不對勁的衣服……這還是第一次見。
怎么會有這樣的大袍子呢？這是什么衣服啊。
后來李主任想方設法，叫桑昭穿正常的帶著白色小貓頭的T恤，桑昭還不同意呢。
“我媽媽撿到我之后，沒有貓窩給我睡，就把我放在棕色的毛巾里面養著，就睡在她枕頭邊。”
“這個衣服好，很像我媽媽給我睡的毛巾呢！”
李主任提起剛收容桑昭時候的事情，說：“記得嗎，你死活不穿衣服，就說你的那袍子是你媽媽給你睡的毛巾，你喜歡穿毛巾。”
“嗯，我記得。那時候我剛剛假死離開媽媽。她還叫我變人的時候，不光著屁股，媽好，貓好，給我穿衣服叫我媽生毛巾袍子消失掉了的人壞。”
桑昭幽幽道：“就是你壞。”
李主任輕咳一聲：“少玩點手機，在網上都學了什么話啊這是。網癮貓。”
桑昭扭捏兩下，小聲說：“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呢！就是，我和人類戀愛。”
“沒有怪你。但你戀愛確實很快。”李主任感慨著，“撿到你還是一晃眼之前的事情，現在不到半年呢，你就戀愛了。”
李主任望著湛藍色的天空，在碧波無垠的天際前，對上小貓琥珀蜜糖色的眼睛：“我當時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們每一只都幸福。”
她又輕輕地嘆了口氣。
“愛的確很美好，可人類給予出去的愛意，瞬息萬變。”
她在這個瞬間，想到了很多人類的丑態。
明明最開始接受了小妖怪們的愛意，最開始也享受著小妖怪們的赤誠和真心。
可是，隨著各種各樣的矛盾沖突，虧欠的道德資本不斷地磨滅著真心，到最后，往往也是人類崩潰地喊出一句——“你又不是人。”
你又不是人，我又知道了這些事情，現在我想分手都不容易，我寧可當初沒愛過你。
于是，他們分手。往往也是見證了小妖怪們幸福眼神的李主任，她又要去消除掉人類的記憶。
愛著的時候，堅定地接受一切，不肯被消除記憶的同一個人，又迫不及待地消除掉記憶，只為和妖怪分手，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去。
人類回歸到以前的生活，情侶的故事里面只有一方還在銘記著他們的故事。
妖怪帶著受到傷害的回憶繼續生活下去，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
李主任總是不希望他們受傷的。
桑昭應了一聲，想想，歡快地說：“他不會那樣的。”
這樣的話，李主任聽過無數次。她不當回事，她也不以為意，但還是保持禮貌地聽著。
她其實有些不耐煩，因為她都能預想到桑昭會說什么話。
——“他不會那樣做，因為他愛我。”
——“他不會那樣做，因為他答應過我。”
——“他不會那樣做，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
但，超出李主任的預料，桑昭說的是。
“因為，他是個很好的人。”
桑昭認真地瞧著李主任，眼神清澈，想起唐毓，和李主任說起唐毓，他眼睛明亮，神情自在極了，快活得不得了。
“他很溫柔，很有責任感，有同情心，也很有耐心。”小貓的形容詞有限，詞匯量不夠，但他努力把自己知道的好的詞，都用在唐毓身上。
總結呢，就是說：“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桑昭道：“所以，哪怕愛意瞬息萬變，我也相信他。我相信他此刻篤定真實的愛意，也相信他以后如果真的不愛我了，會體面周全，不會傷害我。”
李主任看著他，簡直不像是在看小貓咪了。
像是在看什么大老虎。
媽呀，憑什么說小貓是笨蛋啊，這叫笨嗎？這明明叫通透！
李主任心情復雜地過來，又心情復雜地回去了。
留著桑昭回了公司，路過秘書處，給了表情復雜的安媞瑚一個叫她安心的眼神，然后溜進總裁辦，把涼掉的關東煮吃完。
唐毓有些別扭。
他覺得自己剛才發揮不好，給桑昭的領導沒留下好印象。
“我應該給你領導留個好印象的……我態度太強硬了……我怕她把你抱走，那我就沒有小貓了。”唐毓低聲說道。
桑昭啃著蘿卜：“她抱我干嘛？她頂多是把我牽走。”
他和唐毓吐槽：“她可厲害了，我們都怕她。不像哥哥，哥哥對我好。”
說完，桑昭啃著蘿卜，嘴唇上亮晶晶的都是蘿卜沾著的關東煮的湯，還對著唐毓傻乎乎地笑。
看著唐毓情緒還是有些低落不安，桑昭就找話題和唐毓聊天。
“你之前不是說，要攢貓毛給我做被子嗎？攢貓毛，紡線，織被子，現在做到哪步啦？”
唐毓：“貓毛不夠織被子，所以……”
桑昭就扮可憐：“所以我沒有被子了嗎？所以我睡覺的時候要凍著自己了嗎哥哥？”
唐毓見不得桑昭可憐兮兮的樣子，急忙說：“沒事，慢慢攢，肯定有的。”
“但手里攢的毛，我其實，我拿去鉤了一雙小拖鞋。”
桑昭一聽，他不問拖鞋什么樣子，也不問唐毓為什么要鉤拖鞋。
他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問：“一雙？一雙拖鞋？可是，哥哥，我有四只腳啊！”
唐毓也沒辦法：“貓毛不夠了呀。”
桑昭真的很好奇貓毛拖鞋，就吵著要看。但唐毓是在家里做的，他又不是在公司的總裁辦公室里，一邊看方案標書，一邊給有四只腳的小貓男友鉤拖鞋。
只好下班之后，拉著桑昭回他的家，給桑昭看小貓拖鞋。
桑昭又發現了唐毓一個優點，嗯，從不無故曠工，下了班才走人。
是個很忙，很負責的總裁！
坐在副駕駛，桑昭也不老實。桑昭吵著要聽音樂，唐毓就把手機立在車載屏幕邊的支架上，連著藍牙，給桑昭放音樂聽。
桑昭聽了一會兒，覺得一般，就靠在那里去玩手機了。
他刷了兩條視頻，刷到了一條很搞笑的，就順手分享轉發，發給了耶耶的微信里。
耶耶都放學了，自然是秒回桑昭。
【哈哈哈哈哈笑得耶耶汪汪叫！】
桑昭：……那不然怎么叫，可不就是汪汪叫嘛！
他想拿著手機，把視頻也給唐毓看，但唐毓現在開車呢，看不了。
可桑昭又覺得真的很好玩！
他想想，就也轉發給了唐毓的微信。
唐毓的手機就支在他身邊，桑昭這么一轉發，唐毓的手機噔噔就響了兩聲。
聲音最刺激小貓的感官，桑昭下意識就探頭去瞧，發現唐毓亮著的手機屏幕里，上方彈出了消息提示。
可吸引到桑昭的，自然不是他自己知道發了什么消息內容的提示。
而是唐毓給他的微信備注。
桑昭想，唐毓給他的微信備注肯定改過！之前唐毓備注的肯定不是這個。
這個、這個真的有點兒吧……
兩個字的，桑昭認識的，這兩個字組成了唐毓精心取出來的個桑昭的備注——
備注是，【壞咪】。
這兩個字，帶著點兒打情罵俏的澀情感，有些騷包，瞧著不像是正經人會叫的。
他也的確不是正經人嘛，他連人都不是，但他可算得上是正經小貓的喔！所以這么看的話，那不是正經人的是誰？不是正經人的另有其人！
就是唐毓，玉米豆不是正經人！玉米豆給男友微信備注是壞咪。
壞貓就算了，寫的還不是壞貓，是壞咪！
桑昭幻想了一下唐毓這么叫他的樣子……桑昭縮回去，默默靠在椅背上，不吭聲了。
唐毓清清嗓子，意識到桑昭是看見了。他現在也進化了，沒之前那么容易羞窘了。
當著小男友的面兒，也沒那么強的罪惡感了。被發現了自己的小心思，他耳根有些漲紅，但還是比之前進步了。
現在，他還會用話撩撥桑昭了。
唐毓：“喜歡嗎，新名字？”
桑昭抱著胳膊：“叫我小橘豆，我也接受了，可怎么又改了這個名字？”
他故意嘆口氣，裝成自己很低落的樣子。
“我之前做過兩次寵物貓，后來裝人之后，從以前媽媽那里，撿字來做自己的名字，可以撿到桑和昭這兩個字。”
他故意輕笑一下：“我從你這里也能撿到兩個字，是壞和咪這兩個字。”
唐毓現在漲紅的不僅是耳朵了，現在臉都高溫了。
桑昭嘆口氣：“哎，我是真不愛學習，這怎么還不如我全文盲的時候呢？怎么越學越回去了？”
搞得唐毓接下來的路程里，都不怎么說話了。
他明明比小貓年紀大些，社會經驗更是豐富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可就是玩不過小貓！
哼哼，人類一敗涂地！
到了唐毓家里，桑昭就要看貓毛拖鞋，唐毓去找出來，遞給桑昭。
真的是很小的一雙拖鞋，薄薄的底，橫著一條帶子，輕飄飄的，一看就沒用多少貓毛。
桑昭想試試拖鞋。拖鞋只有一雙，但小貓有四只腳。可小貓樂觀，小貓想，一雙拖鞋四只腳怎么了？不是難事！
他對著有些內疚沒做四只鞋的唐毓，說：“你看，一雙，兩只鞋，也很好！”
“兩只鞋，四只腳，穿法多啊！可以前腳穿，這樣就是手穿拖鞋，可以后腳穿，這樣就是腳穿拖鞋！”
桑昭一說起來，那創意簡直是嗷嗷嗷地往外飆啊。
“可以側面的兩只腳一起穿，這樣就可以練習平衡度！而且，從側面看過去，會覺得小貓四只腳都穿了鞋，這個叫什么，叫皇帝的貓新鞋！”
唐毓已經開始捂臉了。
但，桑昭還沒說完。
“也可以左前腳和右后腳一起穿，或者是右前腳和左后腳一起穿，這樣斜著看過去的話，就很有特色！什么特色呢？就是小貓表演才藝的特色，呃，小貓穿鞋的特色！”
唐毓捂著臉，聲音悶悶的，他笑得肚子痛，腹部的肌肉都發緊了：“別、別說了。”
“我給你補，我給你補兩只鞋，我一定補。”他這么說。
可現在又補不出來，現在只有一雙鞋。
桑昭很想試試。
他就把貓毛拖鞋放在地上，自己變回小貓，抖著爪子，把兩只前爪都伸進了貓毛拖鞋里面去。
小貓的爪，本來就是毛絨絨橘乎乎的。桑昭和別的貓可不一樣，他沒有什么白手套的，他每一根毛都是橘燦燦的，只是橘色分深淺而已，但都是橘色的。
掉下來的毛也是橘色的，用掉下來的毛織成的拖鞋，也是橘色的。
只不過，顏色是很淡啦，有點兒偏向于淡的黃色，但是還可以說一句是橘色的。
所以，現在，是橘色的小貓腳伸進了橘色的拖鞋里面，桑昭抖了抖爪子，小貓鞋就往下掉。
他急忙用另一只爪子去撈。
可現在爪子又不是人類的手，人類的手很靈活，可以拿起來東西，可以接住要掉下去的東西，可小貓的爪爪是圓乎乎的。
小貓接東西的動作，看著也是撈，瞧著也像掏。
很不靈活，但勉強按住了要掉下來的小貓拖鞋。
桑昭按著拖鞋，爪子往里面擠了擠，這樣穿著比較牢，不容易掉。
穿上了新鞋，就要走兩步看看。
可是小貓爪子上的神經其實很多，肉墊也很敏感，本來就不適合穿鞋的。穿雙鞋，走兩步，一直要克制住抖抖的本能。
因為下意識地就會想抖自己的爪子，把爪子上的東西甩掉。
一邊克制著本能，一邊欣賞著自己的新鞋，小表情看著都很扭曲很復雜，有點兒愁眉苦臉的樣子。
可其實桑昭挺高興的！是玉米豆做的手工鞋哎！現在手工鞋都很少咯，何況是愛人用自己的貓毛做的手工鞋？
小貓榮幸！小貓喜歡！
小貓拖鞋看著也是有點兒可愛的，尤其是，桑昭蹲坐在那里，支著腳，自己看自己的爪子。
他還把爪子支棱起來，歪著腦殼，去看貓毛拖鞋。
唔，其實，還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現在桑昭是在用爪子穿鞋。
與其說這是他的腳，不如說這是他的手。
手穿拖鞋，就很奇妙。
桑昭艱難走到唐毓身邊，唐毓在他試著穿鞋的時候，就蹲在那里瞧他了。
他走到唐毓腳踝邊，支著自己的小貓腳，和小貓拖鞋，給唐毓看。
唐毓一時間，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他不知道說什么了，他完全不知道要說什么。
唐毓被可愛到腦子都有些發暈了。
第69章 貓薄荷
069
桑昭還很高興呢！
這是什么？用小爪子摸一摸！哦, 這個是小貓的小貓拖鞋！
平時穿酒店的那種一次性拖鞋也就罷了，現在是用小貓的身體穿小貓毛做的小貓拖鞋，這就很帥氣。
桑昭還問呢：“哥哥, 你覺得好看嗎？”
唐毓要怎么說話呢？他很難形容。
……因為說實話的話，這雙小貓拖鞋, 它只是用貓毛薄薄地戳了一個底, 上面的橫帶也是單調的帶子, 沒有任何花紋。
這樣的一雙拖鞋，實際上很難說是一雙好看的拖鞋。唔, 好看嗎？嗯，說不上來。就是一雙基礎拖鞋而已。
但是它是小貓毛做的, 現在穿在小貓的腳上！
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了, 不好看怎么了？可愛呀！
小貓支著腳給你看看他穿的拖鞋。
唐毓看著看著, 不得不深吸一口氣, 捂著自己的心口，移開目光。
他不是不想盯著一直看，只是光顧著盯著一直看的話, 心臟有些受不了。
真的不能一直看。人類的大腦里面好像有什么防沉迷系統，對著特別可愛的東西一直看下去的話，會下意識地有些暴虐想法出沒。
比如, 想把小貓砸扁吞掉……也不知道這是什么人腦子里的壞想法！就是想把小貓像饅頭一樣毛絨絨宣宣呼呼地捏在一起，啊嗚一口吃掉。
唐毓輕咳了一聲，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合適嗎？”他看著可愛的小貓, 開始說一些沒什么邏輯，但是很可愛的話, “是不是你的鞋碼？哦不是，那個, 爪碼？”
呵，是挺drama的。
桑昭擺弄擺弄，覺得挺好的。稍微有些大，但是沒關系，因為是拖鞋，大一點挺好的，走起來不擠腳。
“那你再給我做兩只吧，湊成四只鞋。”桑昭甩甩自己的爪子，把鞋子甩下來了。
他豎著尾巴晃到了唐毓身邊，蹭了蹭唐毓的小腿：“四只鞋我就可以穿啦。”
“你也有點笨笨的，你忘記小貓有四只腳了。”
是啊，唐毓是真的沒注意。平日里知道小貓有四只腳，可是做鞋子的時候，下意識就做了一雙鞋。
橘呼呼毛茸茸，長著草莓肉墊的小貓爪子小貓腳，居然長了四只。這么一想，唐毓就很想笑。
桑昭跳到了唐毓的腿上，支著爪子踩了唐毓的大腿幾下，在他腿上仔細找找位置，終于找到了合適的位置，趴好。
小貓這個姿勢就很明顯了！就是讓人類可以給小貓梳梳毛，攢一點小貓的毛，這樣才可以給小貓做拖鞋。
唐毓就用梳子給桑昭梳毛。
他專門買了一把梳子給桑昭梳毛。這個梳子是那種寵物梳子，不是平日里給人類用來梳頭的梳子。
這種給寵物梳毛的梳子，模樣圓圓的，帶著一個開關，平時梳子的梳齒是支出來的。給貓貓梳完了之后，按一下手柄上的開關，貓毛聚集成的小圓餅，就會從梳齒上面掉落下來。
于是這樣給小貓梳毛的時候，收集到的貓毛就不是一小撮一小撮的，而是一片小圓餅一片小圓餅的。
唐毓給自己腿上的小貓梳毛，梳著梳著，就聽到了小貓舒服地發出摩托車般的呼嚕聲。
他在這呼嚕聲里，感覺到愜意，看看自己身邊攢下來的小圓餅，也覺得特別有趣。
“我是什么做餅的師傅嗎？我怎么攢了這么多的餅啊？”
唐毓故意問桑昭：“這是什么餅？”
他一逗桑昭，桑昭就上當，說：“是小貓餅？”
“小貓咪怎么對我這么好啊？”唐毓用手撓著小貓的腦殼，順著小貓的腦袋，把小貓的耳朵都捋了好幾遍，“小貓咪擔心我幫小貓梳毛的時候餓到了，所以做小貓餅給我吃，對不對？”
唐毓想使壞的時候，其實真的還挺壞的！他說話的時候故意壓低嗓音，比往日里溫柔的語氣還要溫柔。
簡直就是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就是小貓餅有一點點薄，下次做厚一點，好不好？”唐毓哄著桑昭，說。
桑昭就抖抖耳朵，什么別的話也沒說，先直接喵了一聲。
“喵~”小貓夾著嗓子這么喵一聲，人類想不吃這口都不行，直接嗲嗲地叫到人類心坎里去了！
唐毓給貓梳了好一會兒的毛。他攢了一小堆貓毛，湊夠了給小貓做拖鞋的貓毛，這才滿意。
然后，唐毓又給小貓抓一抓腦殼，撓一撓下巴，把小貓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小貓才滿足地在人家大腿上伸了一個懶腰，弓著背，撐著自己的爪子，把自己從一只貓變成了一條貓條。
舒舒服服地抖了抖自己的耳朵，甩了甩自己的腳，這才從人家大腿上跳下來，變回人。
桑昭變回人了，唐毓還有些惋惜。
小貓男友哪里都好！人類有了小貓男友，真的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有了小貓男友，不僅有了男友，還有小貓了，簡直是絕頂劃算的時刻。
但是，哎，世間的事情總是不能兩全，小貓和男友不能同時存在。
靠在男友的懷里摸小貓，這件事情在他這里不可能發生了。唯一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抱小貓抱夠了，再去抱自己的男朋友。
喏，現在，小貓變回男友了。
唐毓很遺憾地說：“要是人形的桑昭，和小貓桑昭，能一起存在就好了。”
他就是這么一說，結果桑昭擰著眉毛，很詫異地盯著唐毓看。
“啊？一個我還不行，你還要兩個我。”他皺著鼻子，哼了一聲，“哥哥太喜歡我了，好煩哦。”
他故意這么說，逗得唐毓耳根發紅，扯著桑昭一起坐在沙發上，又鬧了起來。
桑昭盯著唐毓后脖頸位置一直亂晃著的小啾啾。
他伸手去摸，唐毓乖順地低垂著一點頭，順從地叫桑昭隨便摸。
桑昭揪著拽了兩下，又把人家的小辮子團著握在手心里，揉搓了幾下。
這小玩意兒，嘿，蓬蓬松松，黑絨絨的，團著卷著，就這么一小點點。
小小的，也不長，甚至沒有長到支出來一點的程度，就只是一個小揪揪。
還因為唐毓的發質偏軟，所以永遠縮在那里一點點，像兔子的尾巴。
可惜這是黑色的，不是白色的兔子尾巴。
桑昭又摸了摸，肯定道，嗯，那一定是黑色兔子的小尾巴。
他做貓的時候，就喜歡隔著老遠撲過去，嗷嗚一樣風馳電掣的小貓車車啟動，直接飆車開到唐毓背后，伸著手去扒拉唐毓梳在后脖頸位置的小啾啾。
現在是人形，他也抓著人家的頭發玩，攥起來又松開，攥起來又擰擰，玩得不亦樂乎。
桑昭已經把手勁兒放得很小了，于是唐毓其實感覺不到一丁點兒的疼痛。
他只是覺得癢癢的，不絕的癢意一直從后頸的位置傳來，他瑟縮了一下，緊著脖子，從胸腔里發出幾聲悶笑。
桑昭撥弄了一會兒，唐毓的頭發就亂了。
小貓盯著玉米豆亂糟糟的頭發，就想起剛剛玉米豆溫柔耐心地給他梳毛的樣子。
小貓可不是頤指氣使的壞小貓，既然玉米豆都已經給小貓梳毛了，小貓覺得自己對于玉米豆也是有責任在的。
“我給你扎頭發。”桑昭興致勃勃地和唐毓說，“我給你編麻花辮，梳魚骨辮！我之前刷視頻的時候刷到過，我看過教程。”
可惜，人類注定要辜負小貓的好意了。
小貓看的視頻里面，說的什么麻花辮，魚骨辮，或者是各種各樣的扎法，對頭發的長度都有一定的要求。
可惜了，玉米豆的頭發就明顯沒有那么長。
他是那種典型男士的狼尾頭，前面蓬蓬松松，鬢角也偏長，頭頂也留了較多的頭發，到了發根末尾的時候，能扎起來一個小揪揪已經是造型上面起到的作用了。
什么麻花辮，魚骨辮在這里都梳不出來。
不過，桑昭意識到了這個，也不氣餒。
他用手順著唐毓的頭頂往后捋捋，歪著頭瞧瞧唐毓，先把唐毓腦殼的發繩扯了下來。
這么一扯，唐毓的頭發就散了下來。
他本來頭發就偏長，現在散了下來，鎖骨的位置頭發就更多了。
狼尾頭顯得他整個人很秀氣，又帶著很奇妙的朋克搖滾的瀟灑感覺。
“哥哥不扎頭發真好看。”小貓說不上來哪里好看，但是小貓覺得很帥氣。
唐毓瞧著桑昭一眼，又把頭低下去，側著一點頭，方便桑昭動作。
看著吧，他好像是任由小貓給自己梳頭，其實動作有點兒像是把自己給小貓做玩具，隨便小貓玩他的頭發。
就像剛剛他給小貓梳毛的時候，玩小貓的貓毛一樣。
這要是叫別人瞧見了，肯定會感慨……多么奇妙的一對情侶啊！
互為知己，互為愛人都已經是過時的玩法了，他們倆真的是太先進了，互為玩具！
桑昭笨手笨腳地開始給唐毓扎頭發。
他之前也沒有給人類扎過頭發，不過他還是知道怎么弄的。
桑昭用手撐著發繩，抓著唐毓湊到一起的頭發梢，把發繩套到頭發里面，擰兩圈，然后松開。
再扯一扯人家的頭發，拍拍打打，搞蓬松一點！
都弄完了，桑昭后仰一點身體，離遠了后退看一看……嗯，怎么感覺更亂七八糟了？
他又心虛起來了！
好在唐毓不太在乎亂不亂的，他還樂呵呵地呢！他摸摸自己的頭發，很高興很滿意。
這有什么不高興，不滿意的？唐毓的腦回路很愛的！
他想，亂怎么了？這是在家里面嘛！又不是要出去上班開會嗎，在家里面被男朋友梳了一個亂糟糟的頭發，這有什么好不高興的？
分明是很恩愛的事情！他還美滋滋地呢！
唐毓看桑昭有些心虛的樣子，心思一動，趁著這個機會，和桑昭說起了別的事情。
“我買了東西給你。”唐毓說。
桑昭不知道他又給他買了什么，有些好奇，就坐在沙發上等著瞧。
唐毓去翻翻柜子，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回來了，他遞過來一個小罐子。
那罐子是透明的，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是草籽一樣的東西，看著就眼熟。
“是貓薄荷。”唐毓笑瞇瞇的說。
桑昭大驚失色，連忙擺手：“我我我我已經戒了！”
貓薄荷對小貓是有天然的吸引力的，小貓對貓薄荷很上癮，聞著貓薄荷就容易陷入一種迷醉的狀態，腦子都亂糟糟的。有點像是喝酒喝多了。
桑昭開始裝人之后，就把貓薄荷戒掉了。他怕自己吸完貓薄荷，做出什么市中心男人變貓滿地打滾的社會新聞事件。
他要真的做出那樣的事情的話……李主任一定會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到他身邊，并且一個比兜塞在他的小貓腦殼上面！
桑昭搖頭：“我不吸了，嗚嗚。”
小貓已經戒掉了！
唐毓就好奇啊。他想看看小貓喝多的樣子。
他就勸桑昭：“我也基本算是戒煙了，但也偶爾還抽點煙呢。沒事的，你試試看吧，我有點兒好奇……好吧，我承認，我好奇死了。”
唐毓實話實說了。
他好奇這件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估計也很久了。他好奇小貓會對貓薄荷上癮啊，那小貓妖怪還會對貓薄荷上癮嗎？
唐毓盯著桑昭，眼睛里面都快亮出射燈了，目光也帶著懇求。
桑昭哼了一聲：“我，我不會用人形吸貓薄荷的。我變成貓聞兩下吧。”
他這么說。
唐毓一聽，那也行，他是很知足的，有小貓看就很滿足了。
桑昭只肯變成貓去吸貓薄荷，唐毓就在桌子上倒了一點點，桑昭變回小橘咪，跳到桌子上，低下頭，優雅地聞了聞。
然后小貓就優雅不起來了。
他打了一個噴嚏，很明顯太久沒有聞到這股味道，對小貓來說真的有點刺激。
之后嘛，桑昭就開始有點上頭了。
貓薄荷的味道直接往小貓腦殼里面鉆，一點道理都不講，就硬鉆。連帶著小貓腦仁兒的位置，都開始酥麻了起來。
整只貓感覺站都有點站不住了，爪子和腿一起發軟，不自覺地就躺在了桌子上面，把自己橘乎乎的肚皮露了出來。
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整只貓已經在桌子上滾了兩圈兒，然后又蹦跳著回到貓薄荷的位置，又開始反復地聞。
唐毓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他覺得小橘咪太可愛了。
天啊，怎么會有桑昭這么符合他全部取向的小貓妖怪存在呢？唐毓拿著手機拍照片，想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他拍著拍著，就發自內心地感慨，覺得自己遇見桑昭，實在是特別幸運的事情。
桑昭好完美哦！
做小貓的時候金橘色的一整只，從腦袋瓜到尾巴尖兒，每一根爪子毛都那么可愛到他心尖尖上去了。
做人的時候，又漂亮又帥氣，是他第一次見面光看臉就覺得可愛的小朋友。
唐毓只顧著拿著手機拍，拍小貓聞貓薄荷有些迷離的可愛模樣，一點都沒察覺到危險即將到來。
于是，他正笑著給小貓拍特寫呢，一眨眼的工夫，情況直接變了。
桑昭突然就變回了人。
他做小貓的時候，是趴在桌子上的，現在猛然變回人，直接踩著桌子，屈腿發力，沖著唐毓就撲了過來。
一下子就將唐毓按回到了沙發上。
唐毓的手機徑直掉到了地毯上，但現在沒人也沒貓咪去管那手機。
桑昭腦袋有些迷糊，但知道自己變成現在醉醺醺的樣子，都是因為唐毓。
小貓就怪唐毓，開始在唐毓身上使壞。
他捏著唐毓的下巴，把人家扯過來深吻。本來，桑昭只會小鳥似的啾啾啾的親親。
現在不一樣了，小貓是吃肉的，吃過肉的小貓都不喜歡單吃貓糧了。
桑昭最開始是扼住唐毓的下巴，后面親著親著，就開始扯人家的領口。
唐毓一直低沉地笑，很縱著桑昭，仿佛桑昭對他做什么都行的態度，很是助長了桑昭的氣焰。
桑昭扯開了唐毓的領口，拽著襯衫撕開，低頭，在唐毓的胸口上啃了一下。
這下力氣有些大，力道也有些重，直接留下了一個牙印。
唐毓沒忍住地發出一聲輕呼：“嘶……”
桑昭把腦袋埋在唐毓的胸口，蹭了蹭，自己也很困惑地抱怨道：“沒之前的好聞了。”
唐毓沒聽明白，疑問地嗯了一聲：“嗯？什么？”
“貓薄荷沒有之前那么好聞了。”桑昭嘀嘀咕咕地說，“雖然還是本能性地被吸引，去跟貓薄荷玩，但是就是沒有之前那樣小貓腦子肚子里面像是都塞滿了貓薄荷一樣，沒有那種感覺了。”
怎么說的像是唐毓買到了盜版貓薄荷一樣啊？
唐毓也納悶呢。
他問：“我買的就是正常的貓薄荷啊。還是，我應該買木天蓼？”
桑昭沉默了一會兒，輕哼了一聲，說：“不是，是你身上也好聞。”
玉米豆身上，好好聞哦。
有紙張和油墨的味道，有人類戒煙后留存的一點點煙草味。煙草味帶著小貓不喜歡的刺激味道，可是偏偏只有一點，不多，于是在小貓喜歡不喜歡的原則線附近晃悠，變成了刺激感。
還有些男士香水和古龍水須后水的味道。是混著海洋水汽，和一點紅茶香氣，很奇妙的氣味。
還裹挾著人類洗發露和沐浴露的味道，是羅勒葉嗎？還是木頭味？
唐毓的味道很復雜。
是小貓靈敏的鼻子里，可以聞到許多味道的集合。這么多味道的集合，融合在一起，組成了唐毓的味道。
桑昭抱著唐毓聞聞，肯定地說：“沒錯，還是這個好聞。”
但比起天性本能里吸引他的貓薄荷，桑昭發現，他更喜歡唐毓的味道。
“我還是會被貓薄荷吸引。”桑昭認真思考著，說，“可我就是更喜歡你。”
所以，在小貓和貓薄荷玩了一會兒之后，還是克制住了本能天性里的東西，讓人類的思想占據了上風。
變成人，撲到愛人的懷里，嗅聞著愛人的味道，在愛人的胸口留下一連串的親吻。
是哩！小貓不怎么會說情話，小貓也不怎么會說甜言蜜語！
可是，在小貓這里，人類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贏過貓薄荷，這就已經是最好的情話和蜜語甜言了，是不是呀？
唐毓揉揉胸口的牙印，心滿意足道：“謝謝。”
好嘛，桑昭啃了他一口，把他胸口都啃出個牙印兒來了，他還跟桑昭說謝謝呢！
桑昭肯定地想，沒錯，看來李主任說得沒錯，玉米豆真的有些戀愛腦。
晚上，桑昭就睡在了這里。
這回，不用爆米花機再大半夜地爆一些爆米花來吸引小貓的注意力，小貓才肯在主臥里面睡覺了。
這回，小貓都不用誰說什么話，自己直接在主臥睡覺！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折騰玩鬧到了凌晨，他倆才將將睡下。
清晨，唐毓醒來之后，迷迷糊糊間伸手去摸自己的腦袋。
他都習慣了，不摸自己的身邊，而是往腦殼上面摸，就專門摸自己的腦瓜頂和枕頭上面，摸小貓。
但今天沒有。
唐毓在床上坐起來，到處看看，發現桑昭小貓在忙著呢。他在撓唐毓臥室里的窗簾。
被發現了，桑昭有些不好意思，他毛毛乎乎地在地毯上坐下，裝可憐。
桑昭：“你會怪我嗎？”
唐毓搖搖頭，聲音有些啞，但態度很堅定。
怪小貓？這輩子不可能怪小貓的！
唐毓故意說：“怎么會？小貓給人類特制流蘇窗簾，小貓好。”
桑昭面不改色，但尾巴翹得高高的，尾巴尖輕輕左邊擺擺，右邊搖搖，像是跳躍的音符。
這說明小貓的心情特別好，尾巴都在跳舞啦。
“貓好，人也不壞。”桑昭昂著腦殼，認真地說。
他這副小模樣，看得唐毓心都化了。
唐毓真的是，一股子想啃點兒什么東西的欲^望，直接從心底飆了起來！
煩死了，太可愛了！忍不住了，根本忍不住！
他裹著被子，二話不說，大頭朝下，直接奔著小貓就一個猛子扎了過來。
桑昭驚恐地看著他。
因為人類是小貓的男友，所以小貓一動沒動！這是因為小貓有禮貌！
如果人類不是小貓的男友，小貓不撓人也是要跑的！
所以人類要做什么？
唐毓要做什么，很清楚了呀！他撲過來，腿和屁股，下^半^身還在床上，腦袋和胳膊，上^半^身直接撐在地面上，像蹺蹺板一樣撂在小貓面前。
在外是總裁，在家里是光著膀子，裹著被子，撲到小貓面前的癡漢人類。
唐毓撲過來，不為別的，就為了對著小貓的腦殼兒上面，吧唧就親了一口！
桑昭默默地用爪子洗洗臉。
“貓還是好，人開始壞了。”他拖著長音說。
第70章 躲貓貓
070
唐毓大頭朝下地擼了一會兒貓。
那幸福感可謂是滿滿的。可是撓了一會兒小貓的腦殼, 他就掙扎著起身，不繼續摸了。
唔，之所以不繼續擼下去了, 不是因為小貓不可愛了，也不是因為不喜歡小貓了, 而是因為他大腦沖下, 真的開始腦充血了。
……擼貓有風險的呀！
這么可愛的小貓, 對人類來說，誘惑很大。擼貓姿勢不正確, 對人類生理健康是很大的影響。
唐毓爬回床上，桑昭也不撓窗簾了, 就跳回到床邊, 繞著蹦到了唐毓腿上, 坐好。
“怎么睡醒了就撓臥室的窗簾啊？”唐毓這么問桑昭。
桑昭仔細想想, 嗯，小貓也不知道，小貓只是覺得……窗簾好好地放在那里, 是做什么的？
就是給小貓撓的！
“而且……”桑昭吞吞吐吐地開口，“我有的時候去看自己的爪子，就是……”
他用那種小學生舉手回答問題的姿勢把爪子舉起來, 就舉到了唐毓面前。
唐毓盯著他橘色的爪子，聽見桑昭說了這么一句話。
桑昭：“就是低頭一看自己的爪子毛絨絨的，不撓點什么很可惜。”
“可愛的爪子就想撓東西。”他說話的時候明顯是心虛的, 但又理直氣壯起來，舉著爪子給唐毓瞧。
你瞧, 你瞧，小貓沒有說謊, 有這么毛絨絨的爪子，誰會忍住不撓撓窗簾？
唐毓抬起手，捏了捏桑昭的爪子。彈彈的軟軟的，順著爪縫往里面捏，就和按住了什么機關一樣，可以直接把小貓的指甲捏出來。
亮出小貓武器，叫人類膽戰心驚！
唐毓和桑昭戀愛久了，他就想見見桑昭的朋友。
小貓的生活圈子和人類不一樣，小貓的朋友都有趣，都不是人呢。
唐毓即便是在和小貓戀愛，也有著戀愛里面的慣性想法。就是覺得被介紹給戀人的朋友，被拉進了戀人的圈子，這樣才能說明戀愛的關系更穩固。
才能說明他們的關系嚴肅而認真地發展著。
桑昭的小貓腦子里面自然就沒有這個想法。他裝人的事業才開始四個多月，他的朋友也都是這短暫的時間里認識的。
當然啦，小安姐最開始有好好帶他吃飯，黑豹也一直叫著他出去玩，耶耶也總給他吃零食，他幫耶耶解圍。
他們的確是朋友，但明顯不是唐毓說的那種“被介紹過去之后就意味著關系穩定認真”的經年朋友圈子。
桑昭無所謂嘛，只是唐毓很期待。
按著桑昭的想法，可以提前給大貓們預個警，問問大貓愿不愿意見他的人類男友。估計大貓是很樂意的，畢竟那幫貓子們很喜歡湊熱鬧。
問過了，不耽誤大貓們的裝人事業了，就可以找個機會，比如下次去猞猁工作的連鎖超市逛逛，或者和黑豹一起吃個飯，也就算認識了。
可唐毓不這么想。
“我想參加你們的集體活動。”他堅定地這么說。
顯然，他還沒忘記水庫聚會他不被邀請的事情呢。
這醋勁兒悠久綿長，叫唐毓自己想，他都不一定想得起來了，但潛意識記得。
于是他想去集體活動。
最近的集體活動，因為大貓們錢不多了，就沒之前那么好玩了。什么水庫釣魚吃魚，什么露營燒烤，都沒了。
喏，唯一的選擇來了，就這個，爬山。
本來桑昭都不想去的。
唐毓還問：“為什么不和朋友出去玩啊？你之前不是都去的嗎？”
桑昭身子發懶，就不想去。
他主要是覺得沒什么好玩的，見唐毓興致勃勃的樣子，在玉米豆耳邊猛敲退堂鼓。
“不了吧，爬山有什么好玩的，又不吃東西，又不玩游戲的。”
桑昭嘀嘀咕咕地說話：“貓都搞不懂貓為什么去爬山，爬樹都比爬山強。”
唐毓瞧他一眼，看出來了他興致缺缺的樣子。
他沉吟一下，開始逗小貓。
唐毓故作思考了一會兒，和桑昭說：“可站到山頂上，俯瞰景色，山不就是小貓的貓爬架了嗎？”
他很會捋平小貓的炸毛，以前的確是沒有養過貓，但可以稱得上是天選養貓人了。
唐毓的語氣里面充滿了誘惑性：“可不是每一只小貓，都有這么高的貓爬架的耶。”
桑昭沒吭聲，但眼神已經波動起來了。
唐毓又說：“我知道爬山沒什么意思，但我是想參加你們的活動，認識你的朋友呀。和他們聊聊天，往后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了。”
桑昭悶著頭想想，眼睛轉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登山的話，我就背著登山包去。”唐毓笑著說，一擊必殺，“你要不要變成小貓躲在我的雙肩包里？”
桑昭深吸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要！”他響亮地說。
答應了唐毓，桑昭就在去妖管局上課的時候，問大貓們的想法。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了一下，又撓撓自己的腦殼，總結道。
“所以我男朋友要過來。”
大貓們：“哇……男朋友……”
“是人類男友。”桑昭強調著。
大貓們：“哇……是人類……”
一只一只的，瞧著就大張著嘴巴，像是合不上了一樣。
桑昭瞧瞧桌子，叫他們回神：“所以我就提前過來問問你們，看看他可不可以過來。他很挺想來的，好像是人類的想法，覺得見了朋友更穩定，我不太明白。”
黑豹湊過來，瞇著眼睛想想，捋了一把自己的寸頭，很是瀟灑義氣地開口：“沒問題！”
“這個弟妹，不是，連襟，不對，連橋……妯娌……伯父……總之，小橘嫂子的想法可以理解！”
桑昭擰著眉毛：“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稱呼啊！”
黑豹擺擺手：“人類要安全感的嘛！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你叫他來玩唄，反正我們這次爬山，人多，也沒想變回貓子到處跑。他來也不影響什么的。”
于是就這么定了。
到了周末，桑昭美美地不做人啦！
他做小橘咪，縮在唐毓的雙肩包里。唐毓在包里墊了軟軟絨絨的毯子，還放了小球，桑昭就在包里躺著。
唐毓和黑豹他們見了面，黑豹還問呢。
“桑昭呢？桑昭沒來嗎？”
唐毓按著他們之前說好的說辭，笑著道：“嗯，他沒來，他突有點事情。”
桑昭就在包里面偷笑。他想著一會兒在山頂到處玩的時候，突然出現，嚇大貓們一跳。
誰也猜不出桑昭是怎么出現在山頂上的，就像誰能猜到唐毓的登山包里裝著的是小橘貓呢？
唐毓背著小貓，和黑豹他們聊天。
黑豹和桑昭的關系最好，也最熟悉。
他們倆總是在課堂上講小話，甚至唐毓的那個玉米豆的名字，也是在黑豹和桑昭聊天的時候，桑昭取出來的。
所以，一上來，黑豹對唐毓的印象就很好。
黑豹激動地說：“我知道你，你是玉米豆！你是那種脆脆的，很善良的主食！”
他學著桑昭說話，把唐毓逗笑了。
唐毓點點頭，手向后背的位置伸去，往包的底部去摸。唐毓隔著包袋子摸了摸小貓。
黑豹很講義氣，雖然桑昭沒來，但是桑昭的男朋友來了，他就把唐毓當作桑昭一樣，視為自己的朋友。
和朋友聊天的話，難免就會提起另外的朋友。
黑豹和唐毓并肩走著，他體力好，他一刻不停地在說話。
說他工作很煩，領導不講理，說桑昭性格好，之前帶過來一起玩的小狗也有趣。
還說，他們之前在一起玩的雪豹，被局里逮住了。
“去繼續教育了，估計沒兩個月放不出來。”黑豹說起這個的時候，一副已經習慣了的樣子。
唐毓被嚇了一跳：“怎么了？被抓了嗎？需要我請律師嗎，我認識很多不錯的律師。”
黑豹搖搖頭，擺擺手，示意無所謂。
“他用識海幫人類搞代購。”黑豹低聲解釋，“代購，你比我們清楚的哦，代購和走私就像我和雪豹的關系，看著好像一個黑一個白，其實都是豹豹的嘞！”
唐毓沉默了一下。
是啊，都有識海這樣的隨身空間了，但凡有一點想賺錢的想法，有到處跑的能力，基本都搞搞代購。
黑豹也說：“偷偷代購一點沒關系的，我們識海就那么點點大，裝不了多少東西。金額少些，妖管局也不會管，這是大家默認留給我們吃飯的機會。”
唐毓就問：“那雪豹是金額太大了嗎？”
“不是，雪豹是代購鳳梨酥，然后裝取的時候都很暴力，最后代成渣渣了。又沒錢賠，最后妖管局幫著賠了，現在被逮起來教育了。”
黑豹直言：“沒事，過陣子就出來了！可惜了，我還買了好幾盒呢！”
唐毓：……
他無言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代購鳳梨酥的雪豹值得吐槽，還是念著鳳梨酥的黑豹值得吐槽。
還是逮人家代購食品墊付賠款的妖管局值得吐槽……
這怎么能不有趣呢？好像和小妖怪們有關的每一點，都很有趣。
好不容易登到了山頂，大家伙兒就蜂擁似的散開，到處逛逛或者是拍照，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到了這個時候，登山包里面的小貓也藏不住了。
桑昭坐在登山包里面當然很高興！搖搖晃晃，像是坐纜車一樣就上山了。
但是也沒有人跟他玩，只能偷偷地聽黑豹和唐毓他們聊天。
到了山頂上，唐毓把登山包放在長椅上，把包的拉鏈拉大了一點，叫小貓可以探出頭來。
唐毓對著鉆出了小貓頭的桑昭，翹著的嘴角根本壓不下來一點，被可愛到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
“累了吧？”唐毓睜著眼睛說瞎話！他簡直喜歡小貓咪喜歡到不得了，寵愛小貓咪寵愛到過了頭了！他自己一路爬山爬上來不說自己累，也不說黑豹他們累，問一路坐在登山包里面晃晃悠悠被他背上來的小貓累不累！
簡直昏頭了！
但，人類是心甘情愿地昏頭，人類被小貓咪迷得暈暈乎乎，也高高興興。
唐毓仔細瞧瞧，發現桑昭的狀態很好，就問：“是不是餓了？我看那邊涼亭里面有賣烤腸的，我去給你買一根烤腸吃吧？”
桑昭優雅地點了點頭。
唐毓正要離開去買烤腸，身后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那聲音的音調很高，里面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隨著唐毓回頭，又轉變了說話內容，最終形成了一句含混地打招呼似的話。
“你好……啊是你！”
唐毓回身望去，認出來了走過來的女生。
她一身運動服，戴著棒球帽，腳上蹬著亮橙色的登山鞋。她還是很喜歡運動的模樣，和之前在羽毛球館門口見到的穿搭風格，可謂是一模一樣。
是的，唐毓認識她。
唐毓在小貓瞪圓了的眼睛發出的目光注視里，叫出了她的名字。
“何桑熾，我應該叫你一聲姐姐，對吧？”
桑昭在包拉鏈外面歪了下腦殼，心里偷偷吐槽。
不，你應該叫一聲媽媽。
何桑熾幾乎是跑過來的。她跑過來，在離著他們四五步的時候，又硬生生地叫自己停下腳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走過來的時候，桑昭在長椅上的包里，這個高度昂頭望過去，正好可以瞧見她的手。
桑昭看見，她的手指在抖。
“我能看看你的貓嗎？”何桑熾央求唐毓，“你的貓和我養過的貓很像。”
唐毓目光在何桑熾和桑昭之間轉了轉，點點頭：“當然可以。”
她聽見了唐毓的話，表情簡直像是收到了彩票大禮一樣驚喜。她彎著腰，伏著身子，手握成拳頭，緩慢卻堅定地湊近了桑昭。
桑昭聞了聞她的氣味，心情復雜，他實在是很想親近她，于是，小貓慢慢地將自己的下巴，搭在了何桑熾的手背上。
她伸著拳頭，拳頭上面搭著小貓的腦殼。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事情了。小貓的下巴毛茸茸的，腦殼圓鼓鼓的，怎么看它都是一只金燦燦，圓乎乎，虎頭虎腦的小貓咪。
何桑熾透過拉鏈的縫隙，瞧見里面小貓身上的毛色，更嘆了口氣。
“我的小貓，也是長這樣的。紅虎斑橘貓，一根白毛都沒有，小太陽一樣，是不是？”
與其說她是在和唐毓說話，倒不如講她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
唐毓看著她的表情，又聯想起之前羽毛球館前發生的事情，和咖啡廳里桑昭的話。他大概猜到了這是個什么情況。
眼瞧著小貓這個時候是不能張嘴說人話的，他就仿佛和小貓心靈相通了一樣，代替著小貓輕聲安慰她。
“是啊，小橘貓就和小火爐一樣，活潑、快樂、勇敢，像是不滅的火焰。”
唐毓望著用手臂捋著小貓腦殼的何桑熾，輕輕說：“我想，你的小貓現在會很幸福的。”
“他和你一起長大，你現在都這樣好，他也一定不缺少好好照顧自己的能力。”
唐毓看著她開始用指尖撓撓小貓的腦殼，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在那橘橘的腦瓜頂上。
“他現在應該也橘乎乎毛絨絨肥嘟嘟的，吃得很好，不會餓著自己。”
這樣安慰的話，何桑熾聽過許多次。可此時的這些話，仿佛和以往的那些干巴巴的安慰都不一樣。
此時此刻，她摸著一只小橘貓，聽著這樣的安慰，本來情緒就有些起伏，這一下子就更是有了一點委屈。
“那怎么都不來夢里見我呢？”何桑熾喃喃道，“如果過得好，在夢里瞧瞧我，我也能高興些。”
唐毓：“他，應該是希望你記著他，但別困住自己，希望你也幸福。”
提起這個，何桑熾嘆口氣，像是有些怨氣，哀嘆道：“我是沒有小貓的野人了，我能幸福嗎？”
不過聽了一些安慰，她心里面也好受一點兒。
之前見到橘貓，何桑熾總是會想起自己的小貓。不過之前見到的那些橘貓，哪怕也是紅虎斑橘貓，但也沒有這一只小橘貓這么像。
蓬松松的，像一只炸開的蒲公英，就連神情都很像。
乍一看到這么像的小貓，她心情當然會有所波動，不過現在摸了摸小貓，她也平和了一些，這才和唐毓寒暄起來。
“之前和你一起的那個男孩子呢？橘頭發的？小貓托夢的那個。”
唐毓揚起眉梢：“他忙著，就沒來。”
“你，很信托夢的話，要不多瞧瞧我的貓？多瞧瞧，可能晚上夢到的概率就大些。”
何桑熾：“……那還叫托夢嗎？”
唐毓唔了一聲，又想了想：“那就是托夢很費力了！你想想，嗎，沒準貓要攢錢來給你托夢。上次攢到了錢，又找錯人了，現在估計在很努力地工作呢。”
明明之前吵著小貓不來夢里見她的何桑熾，此時又改了口了。
“不用努力工作。”她說，“我見不見都沒關系的，小貓別吃工作的苦，我吃得已經夠多了。”
她又摸摸桑昭的貓耳朵。
在何桑熾和玉米豆說話的時候，桑昭一直仰著頭盯著她瞧。之前的見面，遠遠沒有此刻近。
就像現在這么近，才好呢！小貓可以好好看看媽媽的臉，看看媽媽隔著十年成熟許多的容貌，看看媽媽十年還是沒有改掉的一些舉手投足之間的小習慣。
看媽媽來，看媽媽道別又離開，小貓的眷戀，便是蹭蹭媽媽的手腕。
何桑熾離開后，唐毓坐在登山包邊，一下一下，摸著小貓的腦殼。
他問桑昭：“不和她見面嗎？”
也許是戀人的默契，也許是唐毓真的有些聰明。總之，他大差不差地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也正是因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唐毓才很心疼小貓。
唐毓想想，摸著小貓耳朵的手都握成了拳頭。
小貓才多大呢？之前做寵物貓的時間，即便也都算入他的年齡，他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年輕罷了。
人類這個年紀還在大學里面讀書呢，能夠承受多少人生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憑什么小貓就要接受這些，唐毓真的很心疼。
桑昭低頭，看看自己的爪爪。
毛茸茸的爪爪，橘燦燦的爪爪，只能撈東西的爪爪。
一起奔向媽媽的爪爪。
桑昭舔舔唐毓的手指尖，從包里鉆了出來，窩到了唐毓的懷里，在唐毓懷里踩踩奶，偷偷想了想媽媽。
不和媽媽見面嗎？不見面啦。
桑昭是有自己的小貓腦回路在的。
他想，戀愛是戀愛，如果戀愛真的像李主任說的那樣，最后除了一地雞鴨鵝毛，什么都留不下。甚至愛情的蜜語也變成惡語。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玉米豆不是玉米豆，是玉米糊了，玉米糊嫌棄自己不是人，后悔喜歡小貓。
如果玉米糊不愛小貓了，自愿被消除掉關于妖怪的世界觀和記憶，把他們相愛的回憶都忘掉……
桑昭想，那也是慘烈而公允的事情。
消除掉了愛人的記憶，那么小貓也會自己記得甜蜜的回憶，自己拍拍自己，自己繼續生活。
但是，如果媽媽忘掉了自己，那可怎么辦呢？
那么小貓活在世界上的根系就沒有啦。
媽媽會害怕自己的出現，崩潰于世界觀的破裂嗎？或者說，他真的要去打擾媽媽的生活嗎？
他要叫與他分別十年的何桑熾重回那個離別的十八歲，還是叫一起度過人生艱難十年的楊圣昭，再回到無助不可控的生活里呢？
桑昭不敢在媽媽面前暴露自己，他遵守著妖管局的規定，不舍得十年的記憶只剩下他自己一只小貓記得。
這就是人類的復雜之處嗎？桑昭埋在唐毓懷里哭了哭。
復雜的是，戀愛和親情都很重要，但是卻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一個壯烈到寧可彼此受傷，一個卻帶著膽怯的珍惜。一個可以共同面對，一個卻寧可自己承擔。
所以，不用啦。
遺憾才是人生的常態，他就是這樣，一點點學著做人的。
唐毓見桑昭委屈著，就兜著桑昭，去買了烤腸。
他知道這種時候怎么安慰都哄不好那樣可憐兮兮的桑昭，他干脆舉著烤腸，湊到桑昭嘴邊，叫他啃著吃。
桑昭用爪子抹抹淚，難過是難過，但餓也是餓，饞也是饞。
他開始吃烤腸。
叫唐毓輕輕嘆了一聲，無奈又愛憐。
小貓，小貓，你的眼淚是珍珠，你把自己吃成豬。
唐毓喂著桑昭吃烤腸，腦子里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