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睡你頭上!
051
桑昭懷疑貓生的時候, 唐毓之前點的外賣到了。
不愧是閃送,真的很快,唐毓悄悄開門, 拿了過來,但他不拆開看。
而是一把裹著塑料袋就攥在手里, 站在那兒, 垂著眸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昭圍著他腳踝的位置繞了一圈,毛毛乎乎地用腦殼頂他。
唐毓還在沉思。
啊在想什么!有那么多東西值得想嗎!到底在想什么啊?人類為什么每天要想的事情那么多呢?
桑昭不管那些, 他嗲嗲地喵了一聲,想吸引唐毓的注意力。
唐毓果然被吸引到了。
他彎腰, 用指尖摸了摸小橘咪, 又撓了撓貓貓的下巴, 實在是忍不住小橘咪的可愛, 就把貓貓抱在懷里。
坐回餐桌前,唐毓稍微發(fā)了一會兒呆,空空地望著天花板, 緩緩撓著貓貓的腦殼。
桑昭就轉(zhuǎn)過身來,瞧著他。瞳孔圓圓的,顯得他的小貓臉更圓了。
唐毓一回神, 低頭,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被可愛到了。
沒辦法, 一臉若有所思,好像真的在思考什么的小貓咪, 也太可愛了吧?
唐毓摟著小貓,在小貓耳邊悄悄低聲說。
“沒事。我就是試探一下, 我們不會當(dāng)著你面的。要真那樣,對你幼小的心靈是多么大的傷害啊……”
桑昭這里是loft公寓,樓上是開放式臥室,都沒有門誒。
全屋里唯一有門的,就是廁所。
難道他們doi的時候,要把小貓關(guān)進(jìn)廁所里,才能避免小貓看到嗎?
那也太對不起小貓了!唐毓稍微想一下,都不是為了doi而激動,全是對小貓的愧疚。
他還挺善良的,該說不說。
桑昭就不懂唐毓是在猶豫什么了。
誰幼小的心靈?什么幼小的心靈?你要和誰一起傷害他的幼小心靈,還是要和他一起傷害哪只貓子的幼小心靈?
真哪樣啊玉米豆你要做什么?
唐毓倒是沒想讓買的東西現(xiàn)在就發(fā)揮作用,他只是備一下。畢竟,對吧,萬一呢。
可都說了是萬一了,那剩下的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就是不會發(fā)生嘛。再者,可以暗示桑昭一下,也不錯。
他說話的時候,是在小貓耳邊說,于是小貓的耳朵來回呼啦啦地抖。
唐毓的注意力就被小貓吸引了。
“肯定不會叫你看見的。”他咕噥著,摸摸小貓的橘爪子和草莓肉墊,“你才這么一點點呢。你多大?八個月?六個月?”
他托著桑昭的兩只前爪,把他舉起來,像是舉起獅子王辛巴那樣。
唐毓仔細(xì)打量了小貓,還是覺得小貓很小。
沒錯,小貓很結(jié)實,瞧著肉都很實誠,像都是腱子肉,是一只肌肉小貓。可小貓就是不大啊,毛絨絨橘乎乎的,團(tuán)在那里,怎么看都是燦金色的mini太陽球。
唐毓下定論說:“最多八個月不能再多了。你就是小貓嘛,絨毛都沒褪下去,是不是?小蒲公英?”
他逗著貓貓。
唐毓順著小貓的腦殼摸到了后背,手法輕柔,桑昭發(fā)出了響亮的摩托車呼嚕聲。
“你是這么可愛的小貓咪,怎么就沒有名字呢?你應(yīng)該有個很可愛的名字才對。”
唐毓呢喃著開口,他明顯是很喜歡很喜歡小貓。
桑昭之前說,他沒有給小貓取名字,叫的不過就是“貓”。
唐毓不明白為什么還有人不給寵物取名字,不過,他還是尊重桑昭的意見,覺得桑昭不想取名字那就不取。
不過,他又是真的很喜歡小橘咪。
這是第一只主動蹭他,隨便叫他抱抱摟摟,在他懷里發(fā)出呼嚕嚕的聲音,還會表演才藝的神奇小貓咪。
這樣的小貓,怎么沒有一個名字呢?
他突發(fā)奇想,偷偷給小橘貓取個名字:“我叫你,小橘豆。可以嗎?”
他聲音低低,但語氣那么溫柔:“我們偷偷叫,不告訴你主人。”
桑昭趴在唐毓的腿上,伸出自己的爪子,搭在了唐毓的膝蓋上。
他張開自己的爪爪,于是爪爪就開花了。
好吧,叫小橘豆就叫小橘豆。反正這是只有玉米豆能叫的名字。
但……玉米豆好沒有創(chuàng)意哦,還是玉米豆是故意的哦?桑昭盯著自己開花的爪爪,默默想。
因為自己管他叫玉米豆,所以管自己的小貓叫小橘豆,玉米豆絕對是故意的!
桑昭走神的時候,唐毓用手籠住了他的爪爪。于是桑昭開花的爪爪在唐毓手心里,一會兒開花一會兒握拳的。
“天啊我好幸福。”唐毓迷蒙地感慨,“有貓貓在我手里踩奶,天啊。我真的……”
他夸小貓說:“你簡直是世界上最好最乖最可愛的小貓咪!”
桑昭:“喵嗚。”
那當(dāng)然!
桑昭發(fā)現(xiàn)他對待小貓的自己,比對待小狗的耶耶要嗲了吧唧多了,分明是又嗲又夾嘛。
桑昭就滿意了。
事先說明哦,他不會和狗吃醋的,他這只是占有欲強。貓咪都是這樣的,都說是他的玉米豆了,干嘛老是喜歡狗?
唐毓確實。比起喜歡狗,肯定更喜歡桑昭。
他捏著小貓的爪子,語氣堅定地在那邊自言自語。
“我只是,刺激他一下。”當(dāng)唐毓這么說話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服桑昭,還是在說服他自己,“不然二十歲的男孩子,腦子里都是游戲和零食嗎?不像話,想點兒正事嘛。”
嘀咕完,他也就真的下定了決心。
唐毓深呼吸了一下,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抬手把那精美漂亮的包裝禮盒徹底拆開,從偷看一下子變得光明正大了起來。
他從禮盒里拿出項圈,在他懷里小貓震撼的目光下,一言不發(fā)地戴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桑昭張張嘴,連喵都沒喵出來了。
桑昭:??耶耶有人搶你生日禮物啊!!
無法言喻!這人類簡直無法言喻!
這還沒結(jié)束,唐毓解開了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戴上了之后,低頭瞧瞧,又把自己的衣領(lǐng)扯得更凌亂些,更大些。
他戴著項圈,抱著貓,躡手躡腳地去了樓上。
到了樓上,唐毓輕輕坐在了桑昭的床邊,手邊還攥著塑料袋里的備品。
桑昭弱弱地喵了一聲。
他毛毛乎乎的貓臉上,表情簡直復(fù)雜極了。
怎么這樣啊,貓貓邀請人類來家里玩,人類坐貓貓的床!
桑昭趴不住了。他發(fā)現(xiàn)做小貓的時候,有些事情根本無法解決。放開他!他要去做人!
小橘咪從唐毓的懷里跳出來,噔噔噔就下了樓,唐毓一愣,但沒追上去,沒到兩分鐘,就聽見浴室那邊嘩啦啦的水聲停了下來。
而后,桑昭頭上頂著毛巾,穿著家居服,帶著一身水汽上樓了。
唐毓在桑昭過來的第一時間,鼓起勇氣,二話不說,撲上去就摟住了他,抬頭送上了一個親吻。
呼吸交纏之間,唐毓勾著捏著桑昭的手,領(lǐng)著帶著他,叫桑昭摸到了勒住他脖子的項圈。
唐毓后退一點,喘著氣,此刻的聲音比往日的溫柔里,多了一絲性感。
“謝謝你送我的禮物。”他這么說。
樓下不寫作業(yè)正大晚上和同學(xué)組團(tuán)玩手機游戲開黑的薩摩耶:“……啊啾!哇,是誰在念叨耶耶嘛?嘿嘿嘿有誰在想念耶耶!”
樓上的氣氛正火熱。
唐毓恨不得把自己的真心剖出來給桑昭品嘗。
他在他耳邊輕聲細(xì)語地開口,像真正的哥哥那樣,哄著他,安慰他,消除他的擔(dān)憂,也永遠(yuǎn)與他站在一起。
“你不用緊張,我是你的男朋友呀,我會接受你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有些特殊的愛好,又怎么了呢?我也……因為是你,所以很喜歡。”
桑昭:……喜歡什么,你也喜歡做薩摩耶嗎?!
桑昭不知道說什么,唐毓說的話他也聽不懂,但他不能說自己聽不懂。
因為感覺現(xiàn)在唐毓還蠻,蠻,面色潮紅,眼神迷離,呼吸急促,還自備避孕用品,就蠻……怎么說,蠻隨時隨地陷入了人類的發(fā)情期的模樣哩!
桑昭怕打斷他,對他身體不好。
他就胡亂親了兩下唐毓,手背搭在他的脖頸處,指尖插到他脆弱的脖頸和項圈的空隙里。
輕輕一勾,把唐毓拽在手里,拉近,又吻了一下。
手指輕撩過他的下顎,順著向下,在他鎖骨處多流連了一會兒。桑昭驚奇又有趣地看到,唐毓的眼神開始失焦,目光也朦朧起來。
說真的,人類隨時隨地到處都可以陷入發(fā)情期,這樣的設(shè)定不會很不健康嗎?
桑昭陷入沉思。
不過嘴上還是對著唐毓說:“你喜歡,就送給你了。”
那,只能回頭給耶耶再買一個了……桑昭想。
什么狗啊薩摩耶!奇怪的要求終于給他帶來了奇怪的事情,他溫柔又耐心的玉米豆,現(xiàn)在急切地想做爆米花了哇!
唐毓領(lǐng)口大開,摟著桑昭的背,扯著桑昭,勾著他和他一起倒在床角。
他漲紅著臉,去拆買到手的套子。
“寶寶。”他又那樣黏黏糊糊地,按著桑昭最喜歡的叫法,稱呼著桑昭。
唐毓就叫。他想把他的心意,和桑昭全部說清楚。
未必就要在這里用,只是親吻擁抱也足夠好,但他只是想桑昭知道,他隨時都在,一直都準(zhǔn)備好了。
桑昭盯著他,看著唐毓拆開盒子,摸了摸。
然后表情頓了一下。
唐毓也是第一次買這玩意兒,可他捏了捏,覺得好像哪里不對。他暗道一聲不好,拿出來一片,撕開,低頭一看。
哈。
他捏著拽出來,是一片白色的東西。
唐毓:這東西是白色的嗎?是這種蓬蓬松松的白色的嗎?!
他沒吃過豬肉,但也側(cè)面被動了解過,知道這玩意貌似應(yīng)該起碼是透明的吧?
他又捏了捏,看著這正方形的白蓬蓬一片,腦子都銹住了。
這時候,桑昭開口了。
“棉花糖誒。”桑昭認(rèn)出來了,開口說。
唐毓領(lǐng)口大開著,嘴唇紅潤著,脖子上戴著皮革搭扣的項圈,坐在男朋友的床上。
然后呢?
然后他手里拿著一片棉花糖。
桑昭看看這片狀的棉花糖,又看看唐毓青白交加的臉色,桑昭想,這玩意能避那個孕嗎?沒聽說棉花糖還有這個功效啊。
要真是棉花糖就有這個功效的話,那樓下的大棉花糖豈不是有新工作了。
唐毓撲騰一下就爬起來,他沖出去,去看手機,惡狠狠點開外面軟件,仔細(xì)去看之前自己因為羞赧而沒怎么太仔細(xì)瞧的貨品標(biāo)題。
他買的什么?這送過來的又是什么?奸商!你這是避^孕^套嗎?你家避^孕^套是棉花糖啊??!
仔細(xì)一看,【趣味避^孕^套惡搞棉花糖男女生閨蜜愚人節(jié)生日禮物】。
他當(dāng)時做賊心虛,只看見了避^孕^套,就匆忙又充滿期待地下單了。
唐毓深深地,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像是要把面前的空氣全部吸光,叫桑昭昏厥,從而忘記方方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一樣。
可惜,桑昭忘不掉,并且全記得,并且嘴巴饞,開口問:“那,我還能吃嗎?”
唐毓多想他這句話里的吃,說的是吃一口愛情的飯飯啊。
但果然,桑昭說的是棉花糖。
這一切都不在唐毓的預(yù)料范圍內(nèi)。多荒誕離譜啊,熱戀期的情侶,兩個人衣衫不整,大半夜的,在床上,吃棉花糖。
唐毓看著桑昭吃掉了三片棉花糖,馬上要吃第四片了,低泣一聲,發(fā)出嗚咽的啼鳴,捂住了自己的臉。
“叫你寶寶做什么呢?”他故作兇狠地道,“應(yīng)該叫你祖宗。”
桑昭輕笑一聲,微微搖搖頭,湊到唐毓面前:“好啦,哥哥你真是……沒有棉花糖,你也生不了小貓咪的。”
唐毓:“我知道!!”
桑昭低頭,和他交換了一個帶著棉花糖味兒的甜蜜的吻,唐毓就不叫喚了。
“親一下就不叫了,哥哥你可真是……”桑昭喃喃著。
唐毓期待地看著他,哇桑昭是要說點什么騷話嗎嘻嘻!
桑昭:“哥哥你可真是像那個翻蓋垃圾桶呢!就是一踩它,它就腦殼掀開,你呢,你是親一口,就不叫喚了,是不是很像?”
唐毓四處環(huán)顧了一下:“有多余的枕頭被子嗎?我晚上睡哪兒?”
做是沒有做,但睡還是一起睡了。
第二天早上,唐毓迷迷糊糊醒來,覺得熱得不行。
腦瓜上也癢癢的。
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摸,發(fā)現(xiàn)頭頂睡著小橘豆。
貓貓趴在他的頭頂睡覺,行為自然又無辜,理直氣壯地把肚皮貼在他的腦瓜頂,前爪后爪都抱著他的頭。
難怪給他熱醒了呢。這是什么小貓,這簡直是羊毛帽子嘛!
唐毓把貓揪了下來,抱在懷里,下意識覺得桑昭在他身邊睡著,就沒去看,摟著貓又迷迷糊糊瞇著眼睛就繼續(xù)睡了。
臨入睡前,他腦海里卻莫名響起桑昭之前說的話。
什么話來著?對,桑昭之前說——
“睡在你的腦袋上”。
唐毓失笑,在懷里摸著小貓的頭,一下,一下,一直到徹底睡著。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腦袋上方?jīng)]有貓咪,身邊也沒有桑昭。
唐毓回憶了一下,突然想到,他早上被貓熱醒的時候,身邊好像也沒躺著桑昭。
只是當(dāng)時太困了,默認(rèn)桑昭在,一下子就又睡過去了。
昨晚睡覺的時候,桑昭就躺在他的身邊,貓倒是跑到樓下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怎么叫都不肯上來。
唐毓腦海里亂糟糟迷糊糊的,他就下樓,在一樓瞧見了在廚房烤披薩的桑昭。
望著桑昭扭空氣炸鍋的身影,唐毓突然被一個想法擊中。
話說,小貓怕他也就罷了,平時他叫不出來,也很正常。
可小貓也怕桑昭嗎?
桑昭不是小貓的主人嗎?小貓應(yīng)該,是不怕桑昭的吧。
那小貓和桑昭,怎么沒有同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過呢……-
之后,桑昭又給薩摩耶定制了新的狗項圈。
這次就不搞什么急著看貨了,果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會惹出別的麻煩!
這次直接等都做好了,把印著潦草簡筆畫薩摩耶和生日日期的狗牌都配齊了,再一起快遞送過來。
等快遞到的時候,薩摩耶的生日party也來了。
是黑豹定的場子,請了貓貓們,貓貓們都來了,鳥鳥們也來了幾只。還有就是夏陌野小朋友的同學(xué),呼啦呼啦來了一堆。
桑昭和唐毓過來的時候,一進(jìn)別墅大門,入目的就全是小孩子。
也不知道夏陌野作為小狗,人緣怎么這么好!別看耶耶沒有狗朋友,但是耶耶小學(xué)生多得很!
還真是沒有一條好狗,沒有一個壞人的小狗思維觀。
來的不僅是小學(xué)生,有的孩子家長不放心,是跟著一起來的。唐毓是總裁嘛,就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擴展人脈的機會,他和桑昭打了招呼,就去和一些同學(xué)家長social了。
桑昭顯得沒事,就去了別墅三樓的露臺,坐在搖椅上,往外眺望著到處瞧瞧。
瞧著瞧著,桑昭擰起了眉毛。嘶,怎么回事,怎么這個別墅區(qū)的道路布置,在他眼里有些眼熟啊?
桑昭不確定地又到處打量了幾下,仔細(xì)看看,發(fā)現(xiàn)并不是自己的錯覺,就是很眼熟!
但是很奇怪啊,他怎么會覺得眼熟呢,他明明之前沒有來過這里……
桑昭突然靜默了下來。
是的,他之前沒有“來”過這里,但他離開過這里。
薩摩耶這時候跑過來找他,哇地一下?lián)溥^來,笑嘻嘻地問:“怎么啦?貓怎么在這里自己玩?”
“咦,貓在看什么?”
桑昭從露臺往外看,望著步道斜對面的一棟別墅,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和耶耶說話。
“那里之前是我家呢。”桑昭輕輕說。
薩摩耶一下子就感興趣了!
“什么!那里嗎?”他探著身子去瞧。在他們這個高度去看,能把那里的一切都看個分明。
耶耶發(fā)現(xiàn)那棟別墅,是個很漂亮的獨棟,門口院子里還扎著一個秋千,在風(fēng)拂過的時候晃晃悠悠。
院子里有些亂,種的花死了枯了一大片,不怎么好看。但門口鋪的青石板很規(guī)整精致,一看就是當(dāng)初很仔細(xì)挑選做的。
薩摩耶想再問些什么的時候,桑昭猛地站了起來。
桑昭扶著露臺的欄桿,身子都快抻出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棟別墅門口。
耶耶也去瞧,發(fā)現(xiàn)是那棟別墅的大門開了,走出來一個姐姐,在院子里拎著個灑水壺,給死掉的花叢澆水。
既然是貓之前的家,那……
耶耶猶豫了一下,問:“你認(rèn)識她嗎?”
桑昭當(dāng)然認(rèn)識她。
或者說,不只是認(rèn)識她。
她不僅僅是那房子的主人,也是他之前的主人,是他另一個媽媽。
小橘貓陪著何桑熾,從8歲長大到18歲,在何桑熾即將離開家里,去上大學(xué)的時候,偷偷死遁跑掉了。
離開了何桑熾之后,小橘貓也要找新的心軟的神。
小貓當(dāng)時想,要找一個家境好,有錢,肯給小貓花錢,給小貓買大大的貓爬架和許多個貓窩,帶著小貓過好日子的新主人。
但她一點都不符合小貓的預(yù)想和計劃。
她18歲就不讀書了,從山里跑出來,年紀(jì)輕輕就埋頭工作。她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顆肯吃苦,又堅韌如金子般的心。
她在路邊撿了小貓,就帶著小貓一起生活。
在最困苦難堪的日子里,她和小貓一起租住在車庫,一起熬過悶熱的夏天,她用收到的廣告?zhèn)鲉谓o小貓扇風(fēng)。
也住過天臺上的自建房,在下起大雨,天花板漏水的夜里,小貓叼著手電筒,叫她踩在椅子上,往天花板上貼膠帶。
多么難的時候,她都沒有丟下貓貓。
貓貓陪著她,陪著她慢慢把日子過好起來,陪著她改掉了過去難堪的名字,陪著她給自己取名叫,楊圣昭。
小貓陪她從18歲,到28歲,陪她從車庫和天臺房,到買了獨棟別墅。
陪她終于治愈了孩童時候的自己,陪她做著自由的大人。
可也只能陪她十年,十年,就到她28歲。
桑昭三個多月前才離開她,仔細(xì)算算,也就只有三個多月沒見她而已。
她怎么變了這么多呢?她怎么剪掉了頭發(fā),也瘦了好多呢?
桑昭張張嘴,什么話也沒說出來,只是望著楊圣昭的身影,就像當(dāng)年在路邊,昂著頭望著即將撿他回家的媽媽。
薩摩耶一看,這還需要說什么問什么呢?他又不是笨蛋小狗,他什么都懂啦!
“我?guī)湍阃L(fēng)!”小狗當(dāng)機立斷,“你變成小貓,去看看她,怎么樣?”
桑昭:“可是李主任……”
李主任和妖管局都交代過的,不能主動去見媽媽。
薩摩耶狗里狗氣地大汪了一聲:“讓李主任烤焦吧!”
“今天不是耶耶的生日嗎?生日可以許愿的,耶耶許愿就許這個!貓去,貓快去幫耶耶實現(xiàn)愿望!”
第52章 近媽情怯
052
桑昭就想, 小狗望風(fēng)可信嗎?小笨狗望風(fēng)能望住什么風(fēng)啊?
可他真的很想媽媽誒!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你最近過得好嗎,你怎么剪了頭發(fā)瘦了一圈還澆那些死掉的花花?
他望著楊圣昭的身影,耳邊都是小狗慫恿他的話。
小狗很會攛掇, 說起話來,那可謂是一句一句都往桑昭的心底鉆。
“你就變成小貓去悄悄看看, 被發(fā)現(xiàn)了也沒事的, 被發(fā)現(xiàn)了她還會覺得是老天送給她的禮物呢!”
“咱們不會被懷疑的, 耶耶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人類其實也笨笨的呢, 不會往妖怪那里想,哈哈!”
“違規(guī)怎么了?沒被逮住的違規(guī)就不能算是違規(guī)!不讓你主動見, 你也沒有主動找她啊, 這趕上碰上了, 這不是巧合是什么?是命運的安排!”
桑昭看著那棟別墅。
他看見, 那里的二層南面,有一扇玻璃花窗。
小貓的記憶力還是不錯的呢,他瞧著那玻璃花窗, 就想起來過往的夏天,想起曾經(jīng)的日子。
陽光透過窗子,映著波紋樣的圖案影子到地板上。連陽光都被切割成一塊塊的, 散到墻壁和門框邊。
他是有媽媽的小貓,住在媽媽家里,有自己的屋子。
可以去追著花窗的影子跑, 可以去抓著陽光玩,可以用兩只后腳蹬著站起來, 袋鼠一樣撲著跳著,去捉空氣里的小浮塵。
他在陽光里慢慢悠悠地巡視領(lǐng)地, 趴在窗邊能曬到陽光的地方睡覺。
那個屋子是他和媽媽住在車庫和自建房的時候,媽媽就對著他幻想過的。
——“總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單獨的房間,有頂天立地的貓爬架,四周墻壁都是階梯的小貓隧道,還有可以叫陽光也陪著你玩的花玻璃。”
她做到了,小貓真的有了那樣的屋子。
可是現(xiàn)在,她怎么沒有在花窗玻璃的屋子里看著小貓爬上跳下,而是一個人在院子里澆花呢?
薩摩耶看桑昭不動,就問:“你怎么不去?”
他之前沒有過主人,就不太理解,只能笨里笨氣地想著。
“要是我有主人,我會甩著尾巴撞過去,大叫到南半球都聽到這里有狗見到主人哩。”
桑昭垂著頭,想了想,囁嚅了兩下,煩躁地?fù)笓缸约旱哪槨?br />
薩摩耶瞧著他的為難,突然笨笨的腦殼就打通任督二脈了,智商嘎一下占領(lǐng)高地了。
他低低地喔了一聲,很體貼地說:“耶耶在學(xué)校里學(xué)過的,貓這個叫,近媽情怯。”
桑昭:“……什么詞兒啊這是!”
文盲小狗,篡改成語!
可事實就是耶耶說的那樣哦。桑昭也只好承認(rèn)下來,低頭搓搓自己的指尖,覺得腳步和身子一樣沉沉的。
他說:“我之前還偷偷講李主任壞話,為什么不能回去見之前的主人。”
桑昭瞧著滿院子里枯掉敗落的花,和楊圣昭拿著水壺澆花這樣毫無意義的動作,輕輕嘆口氣。
“現(xiàn)在,我好像懂了一些了。”
桑昭吸吸鼻子,有些委屈,明明是在逞強。
“我不想她被我困住。我見她,又是叫她想我。她好不容易才生活好起來,明明最是志得意滿的時候,怎么因為小貓這樣狼狽呢。”
怎么沒有過得特別好呢?怎么沒有特別特別幸福呢?媽媽。
咱們之前約定好的,要很幸福才行!
不可以不想小貓,但在夢里留一點時間給小貓,其實就夠了。其余的時間,帶著小貓的份兒,一起向前努力。
那樣不好嗎?媽媽,怎么沒有那樣做呢?
桑昭知道答案,于是不必問,于是也不敢沖下樓,去到楊圣昭面前。
耶耶之前沒有主人,也不懂那些。他之前是在滑雪場拉雪橇吃土豆的,總共也就一歲半,他能有什么復(fù)雜想法?
他只在乎朋友。
耶耶瞧著貓貓,只感覺他像是要碎成片片了。
不許!不許貓貓低垂著腦殼,貓貓怎么不精神起來,那個精氣神,得煥發(fā)出來啊!
小狗是很講義氣的小狗,看不得小貓委屈。他可不管那么多,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要走。
只給桑昭丟下一句話。
“是嗎?那她可能需要一只棉花團(tuán)子狗的安慰,反正你也不去,我去叫她摸摸我。”
說完,他直接離開。那步速都不是在走了,他是在跑!
他跑著一溜煙就消失在了桑昭的面前。
本來還等著小狗新一輪安慰和勸說的桑昭:??
桑昭反應(yīng)了一下,才意識到那狗子是要去做什么。哦,好哩,桑昭不肯去,現(xiàn)在狗子要變回薩摩耶,去找楊圣昭摸摸抱抱。
不是,請問,狗,這里有你什么事兒啊?你認(rèn)識她嗎?你和她從她的18歲到28歲嗎?你陪她一路從車庫自建房住到大別墅嗎?
怎么還有狗搶媽啊?!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桑昭追著夏陌野就往外沖。
他倆從別墅樓上直接順著樓梯往下,風(fēng)馳電掣一般路過了撲氣球的大貓們、吃點心的小學(xué)生們,還有和家長聊天的唐毓。
唐毓一抬頭,看見在自己面前跑過的夏陌野和桑昭。
唐毓:??
和他聊天的家長笑著看過去:“哦呦,活潑得嘞!是小野和他哥哥吧?”
“是他舅舅。”唐毓眼神溫柔。
“那倒是看不出。”家長連聲嘖嘖,“不都是講外甥肖舅的嘛,看他倆長得倒是一點都不像的。”
家長瞧瞧唐毓的臉,倒是肯定道:“你都比那個橘頭發(fā)長得像小孩舅舅嘞!”
唐毓失笑。
“我當(dāng)然不是……”他笑到一半,笑容卻微微凝固住了。
對哦,他之前明明也注意過,可是后來卻無意間忽視掉了。桑昭和夏陌野,長得真的,一點都不像的。
外甥,和舅舅,會不像到這種程度嗎?
而已經(jīng)跑出門的夏陌野,被桑昭捉住了,但小孩死活不回去,一直往楊圣昭的別墅那個方向掙扎。
他嗷一下躥進(jìn)了路邊綠化帶的草叢里,一眨眼的工夫,小朋友消失掉了,冒出來個肥肥胖胖的薩摩耶。
薩摩耶繞著桑昭的小腿轉(zhuǎn)了一圈,抬起前爪,飛起就是一jio。
那意思很明顯了,他都準(zhǔn)備好了,就差貓了。搞快點!出都出來了,還在猶豫什么?不許猶豫!
管那么多干嘛?不知道咱倆是小妖怪嗎,小妖怪的腦子本來就不怎么太好使,就別想那么多了!
桑昭半推半就,也鉆進(jìn)了草叢,變回了小橘咪。
他倆沿著步道,走了一小會兒,就到了楊圣昭的院子前。
這時候,她正澆完了院子里的枯草爛花。雖然澆水也沒什么用吧,瞧著反正是救不回來了,但這樣好歹也算是做了最后的搶救工作,人也給自己找了點積極的事情做。
做完了,她正要回屋里,卻聽見身后傳來狗叫。
回身一看,是一只干干凈凈潔白如雪的蓬松薩摩耶,正扒著她家的院門,對著她咧嘴傻笑。
耶耶必須要叫!得虧耶耶叫了!不然她就回屋子里去了,那再叫出來就難啦。
楊圣昭其實對狗一般般,她更喜歡貓,但薩摩耶實在是那種人盡皆知的很笨的狗,隨機刷新出一只白白胖胖身邊沒人也沒拴繩的概率很低,像是走丟了。
她走過來,隔著院子門瞧瞧,看著乖乖站著的薩摩耶,遲疑一下,還是摸了一下狗頭。
“你是哪家的?在這邊自己散步?你主人真放心叫你出來……”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
因為說到一半的時候,她瞧見有一只小橘貓,從薩摩耶身后走了出來,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只這么一瞬間,就看到了這么一眼,楊圣昭立刻將院子門拉開,站在那里,任由小橘貓湊了過來,在院子門口輕輕坐下。
桑昭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又不是什么忍耐力很好的小貓咪,其實他的耐心就只有那么一點點嘛!在他自我糾結(jié),不斷質(zhì)疑,努力克制自己的時候,那些耐心就已經(jīng)全部都消耗掉了。
如今來到楊圣昭的面前,本來躲著,可聽到她說話,聽見她聲音的時候,他像是這三個多月的人都白裝了,一點都沒有成熟。
他還是很想媽媽,很喜歡在媽媽身邊的日子。
于是,他從狗身后探出頭來,走到媽媽面前,坐下。就像之前的十年里,每次坐在媽媽面前一樣。
對于楊圣昭來說,這簡直是夢中一樣的場景。
不,是夢中都不會出現(xiàn)的場景。一只雪白的狗,帶著和她之前去小貓星球的小貓一模一樣的小橘貓,到她家門口,叫住了即將進(jìn)門的她。
楊圣昭蹲下來,將手握成拳頭,整只胳膊都顫抖著,遞到桑昭面前,請他嗅聞。
桑昭聞了兩下她,抬頭,盯著楊圣昭,看著她短到下顎的頭發(fā),和瘦了一圈后明顯很多的下顎線,輕輕開口,叫了一聲。
“喵。”
楊圣昭微顫著的手,終于落在了桑昭的腦殼上。
她揉了揉桑昭的貓耳朵,用手掌蓋住了他的腦瓜頂,感受著小貓的耳朵在手心里像是振翅的蝴蝶。
是小橘貓,和她的小貓一樣,是一只全身上下,從腦瓜頂?shù)轿舶透际情俳q絨的紅虎斑小橘貓。
蒲公英似的,小太陽似的,大橙子似的,橘貓。
即便楊圣昭很想相信,這就是自己之前的小貓。
可去了小貓星球小貓,陪了她十年的小貓,和她一起經(jīng)歷過那些的小貓,不是面前活生生的小貓。
她知道這點,她牢記這點。
于是,她從幻覺中抽離出來,輕輕撓撓小貓的下巴,笑著開口:“好啦,我摸了你,你很可愛。不過呢,我就,不再摸你咯。”
她眼角有些濕潤:“我的小貓要不高興了。它總不肯叫我摸別的貓貓狗狗的。”
桑昭的爪爪搓了搓。
他之前占有欲很強的,看見主人摸了別的貓貓狗狗,他就生氣,就大叫。
可現(xiàn)在不是以前了。
現(xiàn)在,媽媽養(yǎng)新貓貓的話,他會生氣,會難過。
可媽媽沒有養(yǎng)新貓貓,還因為自己摸了別的貓貓就愧疚……明明他應(yīng)該高興,但他怎么好像更難過了呢。
桑昭要怎么安慰她呢?桑昭給她看他會開花的爪子,圍著她轉(zhuǎn)一圈,給她看他粗粗的橘色大尾巴。
楊圣昭望著他,目光放空,只是看著這樣橘乎乎的身影,就像是看見了過去她和她的小貓的十年。
她盯著小貓瞧瞧,又看看薩摩耶,看著薩摩耶戴著狗項圈,項圈前還墜著狗牌,在小狗胸前一晃一晃的。
楊圣昭摸著狗牌看看,發(fā)現(xiàn)上面是小狗的手繪頭像,和生日。
生日就是今天呢。
這樣一看,她就明白了,這是有主人的小狗,只是出來在別墅區(qū)里玩。
那么跟著小狗的小貓,干干凈凈的,瞧著還結(jié)結(jié)實實的,好一個腱子肉小橘咪,也是有家的小貓咪。
“你不是沒有主人的小野貓。”楊圣昭放下心來,蹲在那里,盯著小貓看,夸小貓可愛聰明。
說到這里,她低落些,輕輕調(diào)侃自己:“我倒是沒有貓的野人。”
桑昭圍著她,用尾巴蹭她的腳踝,輕輕的,像是拂過心尖的羽毛。
小貓叫聲多種多樣,有喵喵喵喵,有咪咪咪咪,有老吳老吳,有嗷嗷嗚嗚……很多種呢!這么看,小貓能發(fā)出很多聲音的。
桑昭坐在她身邊,將貓叫的喵喵聲攏圓,叫她一聲:“媽媽。”
楊圣昭沉默了一下,破涕為笑,點點頭,卻不是在應(yīng)此刻的他。而是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應(yīng)什么,應(yīng)道:“哎。”
她站起身,千叮嚀萬囑咐,叫薩摩耶和小貓不要走,就在這里等她一下。
而后她火速進(jìn)了屋子,又馬上出來,只是手上拿著兩個小玩偶。
她遞了一個生日蛋糕玩偶到薩摩耶嘴邊,耶耶下意識就咬住了,都叼住了,才疑惑地歪頭看她。
楊圣昭把另一個遞到小貓面前,小貓看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小鳥球。
小鳥球是每只小貓都很喜歡玩的玩具,桑昭喜歡玩,玩過好多個,這球玩著玩著就消失了,或許是滾到沙發(fā)下面去了,或者是丟到床底下去了。
他玩過好多,丟過好多,就和楊圣昭的發(fā)繩一樣,一直在買,一直在丟。
小鳥球到處都是呢。
現(xiàn)在,他的識海里,還裝著兩三顆小鳥球。
而他面前的小鳥球,很新,很圓,比一般的小鳥球大一些,上面一個牙印和孔洞都沒有,不是他之前在媽媽這里玩過的。
“我的小貓去小貓星了之后,我看見好玩的玩具,還是會給它買。”
楊圣昭表示,這都是她新買的玩具。
買完后,她都給桑昭留著,就放在家里,就放在桑昭之前住的,那間有花窗的陽光房間。
她目光里都是回憶:“它其實不是小氣的貓,如果它現(xiàn)在還在,今天也瞧見你們來玩,它會很高興地和你們分享玩具的。”
“所以,這不是我送你們的,是它送你們的。”楊圣昭笑著說。
“小耶,生日快樂。”她看了狗牌,知道小狗今天過生日,就給小狗選了生日蛋糕的玩偶,也祝小狗生日快樂。
可到了小貓呢?小貓也沒有過生日,要祝小貓什么呢?
楊圣昭蹲下來,把小鳥球輕輕給小貓叼好。
“小橘,祝你長壽。”
她這樣祝福小貓。
“一定不要只活十年呀,十年對于人類來說,很長,但也太短啦。”
很長,長到她和小貓之間留下了很多的回憶,長到她的生活從窘迫到富裕,長到她完成了自己答應(yīng)小貓的事情,給小貓裝修了允諾好的房間。
太短,短到她年紀(jì)輕輕,她唯一的、篤定的、確認(rèn)的,愛意的來源和去向,就這樣伴著她生命里最快樂的時光,一并離開了她。
“如果壽命可以和小貓分享就好了。”她垂著眸子,這樣說-
桑昭和夏陌野叼著禮物,到了沒人的綠化草叢,變回了人形。
耶耶期期艾艾地把那個生日蛋糕的玩偶遞給桑昭,桑昭搖搖頭:“她送你的,你就留著吧。”
“不許丟掉,你要很珍惜地留著。”桑昭威脅他。
薩摩耶答應(yīng)了,和他一起往他們租的別墅走。
路上,薩摩耶感知到桑昭的低落,還想辦法安慰他:“貓看看,根本沒有人來逮我們!”
“所以我們以后可以多想想辦法,對吧!你媽媽看起來很愛你喔,還說你愿意分享,你愿意嗎?我估計你夠嗆,是你媽媽看你有濾鏡。”
桑昭:……
他倆回了別墅,桑昭還是有些難過,但心情沒那么憋屈了。
做小貓去看了楊圣昭一次,他臨走前明顯感覺到,楊圣昭身上的精氣神又回來了不少。
她或許會覺得,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于是一樣的貓咪來安慰她,叫她一聲媽媽。給她力量,叫她同她院子里枯萎?dāng)÷涞幕▍惨粯樱匦略賮怼?br />
這樣就足夠了。桑昭想。
無論是裝人呢,還是做小貓,總不能太貪心。看到楊圣昭振作起來了,他就高興很多啦。
她祝福小貓,小貓當(dāng)然也要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祝福她。
祝她,就像她給她自己取的名字里蘊含的期待那樣,充滿智慧,如不滅的明亮日光。
桑昭的“昭”,就來自于堅韌的媽媽。
他彎腰,抱了抱耶耶,在小學(xué)生耶耶的懷里,蹭了蹭自己的腦殼,對人家耶耶撒一點小貓嬌。
“謝謝你。”桑昭誠懇地說,“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好朋狗。”
“所有的棉花、云朵、綿羊屁股或者是棉花糖,都沒有你白,沒有你軟,沒有你蓬松。”
耶耶得意地昂起自己的小腦袋瓜:“當(dāng)然嚕!”
夏陌野有自己的很多同學(xué)過來玩,他又陪著桑昭待了一會兒,就去找他的同學(xué)去玩了。
畢竟別墅里還有私人影院,對于小學(xué)生們來說,去私人影院里看電影或者玩游戲,都很酷!
桑昭就留在別墅一樓,去餐吧看看有沒有東西吃。
唐毓正好過來,瞧見他,就笑著迎過來。
“我去幫你拿了杯飲料。”唐毓遞來一杯莓果汁,四處看了看,問桑昭,“小野的媽媽爸爸沒來嗎?我還想認(rèn)識一下呢。”
畢竟夏陌野這個孩子和他也相處很久了,在唐毓看來,沒見過夏陌野的媽媽爸爸,就始終顯得不是那么理直氣壯。
最好就是見完爸媽,和他爸媽處得關(guān)系也不錯,這樣以后他和人家弟弟戀愛,帶著人家兒子出去玩,都順理成章又不那么心虛了。
桑昭接過莓果汁,喝了一口,舒服地哇了一聲。
“哇,還是冰鎮(zhèn)的呢!好喝誒!”
好喝是真的,但他故意轉(zhuǎn)移話題,也是真的。
見爸媽?見誰爸媽?見夏陌野小朋友,哦,是薩摩耶的媽媽爸爸是嗎?
哈哈,哪里有啊?!
桑昭瞥了一眼樓梯口那里,給活動用的氣球吹氣,又捏著口放氣,哈哈哈笑成一團(tuán),盯著氣球玩得不亦樂乎的黑豹和猞猁。
喏,這不就是薩摩耶在班級家長群里的媽媽和爸爸嗎?
所以嚴(yán)格來說,媽媽爸爸其實是來了的。呃,只不過,來的是賽博爸媽,專門負(fù)責(zé)線上回復(fù)“收到”還有打卡、接龍、繳費的那種,所以還是別見了。
唐毓看桑昭喜歡喝果汁,就挺高興,想著回頭自己家也買點。
“小野過生日,我送了禮物,之前我過生日,你送了我禮物。那你呢?”
唐毓湊到桑昭耳邊,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甜甜蜜蜜地問:“寶寶,你什么時候過生日啊?”
桑昭抬眸:“你問哪個?”
唐毓:啊?
這是什么話?什么叫他問哪個?他問生日啊。
“啊?啊……我知道了。”不用問桑昭,唐毓自己先想明白了。
之所以說有兩個,是不是因為分陰歷和陽歷啊。那倒確實,那每個人都是兩個生日,只看怎么過,是過陰歷生日還是陽歷生日這樣。
唐毓期待地問:“兩個都告訴我吧,所以是哪天啊?”
“十二月十八號,和三月四號。”
唐毓:……這離得也太遠(yuǎn)了吧??
多多少少有點離譜了,這是哪門子的陰歷和陽歷啊?!
不是陰歷生日和陽歷生日的話,桑昭怎么有兩個生日啊?
第53章 小男友真可愛死了
053
唐毓想了想, 又想了想。
可是……嘶,還是不對頭!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唐毓試著又問:“是因為身份證上登記的出生日期,和你的出生日期不一樣, 所以過兩個生日嗎?”
可那過一個不就行了,過對的那個不就好了?
而且怎么差這么久, 也是很不應(yīng)該啊。
唐毓艱難地在妖怪世界里, 尋找著邏輯和道理, 努力幫桑昭解釋。
但他這簡直是大錯特錯。妖怪的邏輯里面哪有那么多邏輯!
桑昭回神,瞧著唐毓苦思冥想的皺巴巴表情, 抿唇笑了一下。
他看著唐毓思考后得不到答案的那種學(xué)霸式強迫癥表情,就感覺很有趣, 一時間也沒有那么難過了, 只覺得好玩。
唐毓真的, 想不明白硬要想, 在妖怪堆兒正常做人的模樣,怪厲害的。
但桑昭還是要給他個解釋的嘛!
……哎,人類可以有兩個生日的嘛?
生日生日, 出生的日期,沒見過哪個人類出生兩次的,所以有兩個生日就顯得很奇怪。
可小貓是端水小貓, 他都叫桑昭了,何桑熾的桑,楊圣昭的昭。
名字都是兩個媽媽那里各取了一個字, 生日當(dāng)然兩個都要過。
這也就是桑昭只做了兩次寵物貓就開始裝人了。
他要是做貓做久了,他現(xiàn)在估計就不叫桑昭了, 估計會叫什么桑昭琉璃安潔莉娜雨煙冰靈夢可微淚雪蓮……之類的。
對著唐毓疑惑里帶著關(guān)懷,試探里滿是小心翼翼的表情, 桑昭其實心軟軟的。
他喜歡玉米豆很溫柔很關(guān)心他的樣子!會叫他覺得,他在玉米豆這里,永遠(yuǎn)是那么重要。
于是,桑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事實包裝一下,半真半假地說給唐毓聽。
他喝著唐毓帶過來的莓果汁,一口氣就喝掉半杯。
剩下的半杯就握在手里,拿著飲料瞧著唐毓,在說話的時候仔細(xì)觀察著唐毓的神情。
桑昭裝起可憐:“其實,我是,孤兒。”
他說話的時候,微垂著一點眼睛,目光向上地那樣去看唐毓。
這樣就顯得他多少有些可憐巴巴的,帶著一些委屈,把自己裝得像是無辜又緊張的兔子,毛絨絨一團(tuán)就那么縮在那里,其余的什么也不多說,只是看著唐毓的反應(yīng)。
唐毓當(dāng)然有反應(yīng)了。
唐毓一愣,下意識心疼。可心疼到了一半,耳邊傳來了小學(xué)生們歡呼的尖叫聲,他被提醒了,于是一邊心疼,一邊茫然了起來。
他回頭望了下樓上正和同學(xué)們在樓梯上跑來跑去瘋玩的夏陌野,斟酌道:“那你姐姐……”
桑昭:唔。
對哦,他還有個姐姐。
畢竟,要是沒有姐姐的話,他又哪里來的外甥呢?
桑昭卡殼了。他支支吾吾一下,急忙找補說:“他的媽媽……”
小貓怎么知道小狗的媽媽!那狗沒有媽媽的,拉雪橇吃土豆出來的野生薩摩耶,沒有媽媽這種東西,有的是堅強的心!
不過這種問題,現(xiàn)在已經(jīng)難不倒桑昭了。桑昭現(xiàn)在很會裝人了!
人類如果沒有實際證據(jù)就不會懷疑他,所以,他可以使勁想辦法瞞瞞騙騙,這是小妖怪在人類社會里生活的究極智慧。
“那是我的養(yǎng)母啦。”桑昭半真半假地說,“我本身是沒有媽媽爸爸的。”
接下去,他說的,就全部是他想說的話了。
“但我有兩個養(yǎng)母。只是她們也不確定我的出生日期,就把相遇的日子作為我的生日了。”
桑昭抬頭看著唐毓:“所以我說我有兩個生日。”
“她們對我都特別重要,我也很想她們。只是現(xiàn)在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但我其實,你別看我嘴巴總是不聽腦子指揮,嘴巴總是說不出心里的話……可我真的,很愛撿我回去的媽媽。”
唐毓一下子就心疼死了。
他深吸口氣,表情復(fù)雜,在心里驚呼一聲,哎……可惡的世界,居然讓這么漂亮又真誠的小孩,傷這樣的心!
桑昭說話的時候,微微蹙著一點眉毛。
讓眉眼間也帶著幾許憂愁,不見平日那種快快樂樂小笨蛋傻乎乎的樣子。
唐毓知道,桑昭一定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他想安慰他,他恨不得把心剖出來安慰他。
唐毓將手伸出去,偷偷攥住了桑昭的手腕。在周圍人來人往的嘈雜環(huán)境里,唐毓小心地珍重地將他握在手里。
“對不起。”唐毓這么說。
桑昭:??
他這么一說話,都把桑昭搞懵掉了。
桑昭不明白唐毓是在對不起什么。
他是妖怪,還是他被媽媽撿走,還是他為了隱瞞自己健康活潑數(shù)值異常的十歲老貓咪的體檢狀況,于是不得不十年一死遁,離開媽媽再去漂泊……這些事情都是在遇見唐毓之前發(fā)生的,和唐毓沒有一點關(guān)系。
唐毓用不著道歉,也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他是在為了什么而道歉呢?此時此刻的他,又是在向誰道歉呢?
唐毓說話的語氣輕緩極了,像是呵護(hù)著花瓣邊緣即將墜落的雪。
即便桑昭沒有那么脆弱,不必被如他此刻這樣膩歪的呵護(hù),但桑昭還是望著唐毓,等著唐毓接下去會說什么。
唐毓:“對不起我之前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
他有些自責(zé),他像是覺得他作為男朋友就應(yīng)該很好地照顧桑昭,不應(yīng)該問出之前的問題。他固執(zhí)地認(rèn)為,哪怕他不知道,他也應(yīng)該想辦法知道,而不是纏著桑昭問。
唐毓湊過來,摟著桑昭的肩膀,緊密又結(jié)實地抱了抱他。
一個親昵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擁抱,帶著朋友的關(guān)懷和男友的體貼。
唐毓干脆利落地說:“那我們就兩個生日都過。”
“我們條件好,別說兩個生日了,七個八個我們也能過。”唐毓此刻頗有一種大手一揮不容置疑的霸總氣場,桑昭就像縮在他懷里頤指氣使喵喵咪咪大叫的貓子,他倆湊在一起真的絕配。
桑昭:“真的嗎哥哥?那你會送我兩份生日禮物嗎?”
唐毓:“當(dāng)然。”
“生日蛋糕你也給我買兩個嗎?”
“對,買,都買。買兩個像話嗎,誰說生日蛋糕只有生日才能吃,你想吃,就買給你吃。”
雖然此刻唐毓還沒給他買,但他這么說了耶!桑昭就莫名很高興了。
現(xiàn)在沒吃到蛋糕也沒收到禮物,可有什么關(guān)系?他可以先高興!
桑昭揚起眉梢,在唐毓耳邊笑起來,呼吸聲就打在他的耳廓上,搞得唐毓耳邊癢癢的,心頭也癢癢的。
唐毓心里喟嘆一聲。瞧,桑昭比他小那么多呢。小了五六歲,處境又很難,唐毓怎么會不心疼呢。
難怪,他書都沒怎么讀,就出來工作了,根本就是小可憐樣的孩子。
唐毓握著桑昭的手腕,低頭捏了捏他的指尖。
“你年紀(jì)還這么小呢。”唐毓想著,說,“回頭我找人幫你看看,不是有什么自考學(xué)校嗎,復(fù)習(xí)復(fù)習(xí)也試著去參加高考,念個大學(xué)。”
桑昭沉默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嗎?”
唐毓點頭:“對啊。”
桑昭何止沒念大學(xué),他連小學(xué)都沒念過。讓他去復(fù)習(xí),那叫復(fù)習(xí)嗎?那根本就是預(yù)習(xí)好不好?!
他怎么學(xué),他怎么考,他根本不行的!
“我不是關(guān)系戶嗎,哥哥?”桑昭耷拉著臉,可憐巴巴的。
他念“關(guān)系戶”這個詞的時候,有些生硬,一看就是自己后面不知道在哪里聽來的。
唐毓頓了一下,有幾分好笑地問:“誰跟你說的這個詞?”
“他們都這么說我。”桑昭理直氣壯地說,“之前可能還有些不好,但現(xiàn)在我不是做了哥哥的男朋友了嗎,這下叫他們說準(zhǔn)啦!”
是啊,哪有比男朋友更關(guān)系戶的呢?
唐毓抬手,理了理桑昭鬢角翹起來的頭發(fā)。
他現(xiàn)在心潮彭拜,一面想著都是自己的男朋友了,那就這樣下去不就行了,干嘛逼著孩子學(xué)東西,他到處喂喂小貓自己玩玩不就很好啦。
可一面又譴責(zé)自己,覺得自己大桑昭那么多,應(yīng)該多幫桑昭想些未來的事情。多學(xué)點東西,拿著文憑,總沒壞處,不然老是打雜喂貓,也很辛苦呀。
桑昭抱著唐毓的胳膊,使勁晃晃,故意問:“叫哥哥不行了嗎?”
“我懂了。”他眼睛亮亮的,湊到唐毓耳邊。
唐毓呆滯地想,啊,他肯定又要叫媽媽了,這個黏人精。
結(jié)果桑昭在他耳邊用鼻尖蹭了蹭,輕輕地,飽滿又圓潤地咕噥了句:“親親。”
然后在他耳邊響亮地吧唧了一口。
唐毓站在那里,手里還拿著桑昭之前喝剩一半的莓果汁杯子。他怔愣了一會兒,一只手拿著杯子,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真叫人頭疼,小男友真的可愛死了。
可愛到他恨不得捂著心口原地倒下去,可愛到他現(xiàn)在稍微動一下腦子里都能冒出粉色的圈圈愛心。
可愛死了!
桑昭和唐毓這邊剛說完話,那邊,夏陌野作為小壽星,已經(jīng)在黑豹和猞猁的推推搡搡下,在人群和妖怪們的簇?fù)砝铮闹值鹊搅俗约旱纳盏案狻?br />
兔猻推著一個小推車,上面是一個五層的大蛋糕。大到夏陌野這個小孩可以一頭扎進(jìn)去,像是脖子上套餅?zāi)菢愚D(zhuǎn)著圈地吃。
蛋糕上插著一圈又一圈的蠟燭,粉色、藍(lán)色、紫色、綠色……許多絢爛又奇妙的眼神交雜在一起,五彩繽紛又斑斕炫目。
唐毓:“好大的蛋糕啊。”
桑昭得意地想,那必須的!他就是要給小狗買這么大的奶油大蛋糕,這是小狗第一次過生日,小狗要歡歡喜喜,高高興興,盛大又璀璨地過他第一個生日!
夏陌野的同學(xué)朋友們都圍著他,兔猻拿著打火機,一點一點把全部蠟燭都點亮。
小狗明明很幸福了,但卻突然到處看,四處轉(zhuǎn)著圈兒地著急找著什么。
他看見桑昭的方向,眼睛一亮,噠噠噠地跑過來,一把就摟住了桑昭的腰。
“你要在我旁邊,怎么站在這里!”耶耶扯著拽著桑昭就要過去。
桑昭掙扎了兩下:“那里人太多了,人太多了!我站在這里挺好的,我能看見,我都能看見!”
“不行!”
“我給你買的蛋糕都推過去了,禮物你也早就收了,你還拽我過去干嘛?”
夏陌野用小狗樣的濕漉漉的眼神盯著桑昭,執(zhí)拗地說:“不行!不行!你不在就是不行!”
桑昭嘆口氣:“好吧。”
這樣,耶耶才滿意了。
他笑著推著桑昭,還拉住了唐毓的手腕,把他倆拉到人群中間,就在自己身邊。
而后,他才滿足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周圍大家拍著節(jié)奏,給他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桑昭可不肯就這樣唱。
他在閉著眼睛的夏陌野身邊,合著生日歌的調(diào)調(diào),給耶耶唱的是狗狗叫版的生日歌。
桑昭:“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唐毓扶著自己的額頭,根本忍不住笑。
他覺得桑昭有種搞怪的可愛。
可夏陌野沒笑。
夏陌野不僅沒笑,他在生日歌結(jié)束,睜眼的第一瞬間,不是去吹蠟燭,而是嗚嗷地一下抱住了桑昭。
他感動死了!
這是什么?這是貓貓給耶耶唱小狗的生日歌誒。
耶耶之前刷視頻的時候見過的,小狗就是要聽這樣汪里汪氣汪頭汪腦的生日歌!
是貓貓給耶耶唱的!
耶耶高興到要是此刻有尾巴在,他把尾巴甩得像是在敲鼓,他能把毛絨絨的尾巴甩得像是撬棍,他能把身邊唐毓的小腿都抽青了。
第54章 哪來的狗和企鵝?!
054
夏陌野使勁地抱了桑昭, 這才去吹蠟燭。
不過,蛋糕很大,蠟燭又多。這么多蠟燭, 夏陌野一口氣吹不光誒,小狗氣不夠, 小狗肺活量沒那么大。
“呼——”
一口氣下去, 吹不滅全部, 還有一小半都亮著。
蛋糕很大,就是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呼——!”
再一口氣下去, 滅了的蠟燭,又被身邊的蠟燭點亮, 一眨眼的工夫, 亮著的蠟燭又多了起來。
夏陌野:“……怎么可以這樣!”
他氣急敗壞, 開始轉(zhuǎn)著圈兒吹, 圍著蛋糕做圓周運動,一邊跑一邊吹。
桑昭捂著嘴,和身邊的唐毓吐槽:“……啊真是, 笨死了!”
可夏陌野就是吹不滅,于是,不僅是他在吹了, 他同學(xué)們也紛紛上嘴吹,一時間到處都是呼呼聲。
“呼——生日快樂夏陌野!”
“呼呼呼——咳咳咳!”
“我也吹,留一個給我吹!!”
終于, 蠟燭滅了。周圍同學(xué)急忙又拿著手持的禮花彩帶,向著夏陌野撲過來。
大家按開手里的禮花彩帶, 嗚嗚喔喔地喊著,大聲地祝他生日快樂。
桑昭看著被小學(xué)生們擠到中間, 還伸出一只手使勁沖著他打招呼的夏陌野,抱著胳膊,眉眼間神采飛揚,意氣風(fēng)發(fā)地笑了起來。
“哼。”他傲嬌地哼了一聲,嘀咕了句,“小孩狗。”
肯定不是大狗,不是那種喜歡斗毆爭鬧的大狗。是那種蓬蓬松松的白綿綿的小孩狗,才會做出這樣笨蛋……又赤誠,可愛,使勁關(guān)心他的事情。
桑昭這么想。
唐毓看著小學(xué)生們玩作一團(tuán),就去拿了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準(zhǔn)備一會兒送給夏陌野。
他拿著禮物回來的時候,桑昭正和夏陌野說什么悄悄話呢。
唐毓走過去,夏陌野就很乖地抬頭看他,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夏陌野先是叫了一聲:“叔叔。”
而后,他看了看桑昭的臉色,又覷著唐毓的神情,小狗又不怎么會掩飾,遇見高興的事情,更不知道怎么隱藏了。
他反正是想把祝福一股腦地傾倒給世界上最好的貓貓,和貓貓那個頂頂善良又溫柔的男朋友。
“叔叔。”他叫完叔叔,又三步并兩步,跑到唐毓身邊,湊到人家耳邊,叫人家,“舅媽。”
唐毓先是驚了一下,而后他盯著夏陌野矮矮的個子和純潔無辜到濕漉漉的眼神,那種羞恥感緩慢地把他脖側(cè)染紅,他漲紅著臉,二話不說,把禮物盒子在夏陌野面前打開。
“給你打了金吊墜,配了一條百福長命鎖的鏈子。”唐毓說。
他一邊說,一邊把金項鏈和恁大一顆金吊墜從盒子里拿出來,就要往夏陌野的脖子上戴。
桑昭和夏陌野是妖怪,沒那么多“臥槽他送金子好貴啊這怎么好意思的想法”。他倆又不太知道金子到底多貴,反而都湊上來看。
桑昭之前做小貓的時候,收到過主人攢錢買的小金花生,串在紅繩上,戴在胸前的貓貓圍脖里。
不過,這還是夏陌野第一次收到金子呢。
他挺著胸脯,高興地收禮物,等著唐毓把吊墜戴在他脖子上。
唐毓正要戴上去,望著夏陌野的領(lǐng)口,突然眼睛瞇了一下。
他動作頓住,眼睛瞪大,眼底涌現(xiàn)著不可思議的情緒。他撥開夏陌野的領(lǐng)口,一把扯住了耶耶脖子上的狗項圈。
夏陌野被拽得勒了一下:“呃?”
桑昭:“……”
他看著唐毓揪著夏陌野脖子上的項圈打量,心臟都快停跳了。
啊啊啊救命啊!壞狗!送你的禮物你就一直戴著,你倒是收起來啊!
做狗的時候戴狗項圈是小狗被愛著的體現(xiàn),裝人的時候戴項圈像話嗎?!
事情逐步開始往桑昭不可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
夏陌野看唐毓很好奇驚恐的模樣,還在那里解釋呢。
“是舅舅送我的生日禮物。”他高興地說。
唐毓看桑昭的眼神,頃刻間就不一樣了。震驚里帶著疑惑,疑惑里帶著癡呆。
他難以理解,他無法理解,他阿巴阿巴地嘴巴張張合合,好一會兒了,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耶耶突然記起來,他項圈的狗牌上面還有頭像呢!這個不能給唐毓看。
于是他把項圈拽回來了。
但,給唐毓看到的,已經(jīng)足夠震撼他前后一百年的了。
唐毓急促地呼吸了幾下,盯著夏陌野的脖子,眼睛向后一翻,好懸沒暈過去。
桑昭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唐毓的后脖領(lǐng)子。
“我不太好說你現(xiàn)在是在想些什么,但我和你說,你想得都不對嗷!”桑昭急忙說。
他揪著唐毓離開這里,往偏僻些的地方去說話,臨走前,他惡狠狠地擰了一下夏陌野的臉蛋。
“摘掉!”他瘋狂示意,“快!”
桑昭把唐毓懟到角落里,唐毓的目光還有些呆滯呢。
唐毓組織了一下語言:“他,你,之前我,喔——”他的表情開始恍然大悟起來,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哪有那么多事情呀!”桑昭抱怨著說,“他自己和我要的,估摸著是覺得好玩,我當(dāng)舅舅的當(dāng)然滿足他咯,就這么簡單而已!”
桑昭補充說:“叫狗項圈,對人來說,很難聽啦。但不是還有一個詞嘛!叫什么來著,對,抽殼!”
choker哪有那樣的!唐毓腹誹。
什么人會送這個做禮物,什么人會收這個做禮物,這也……太荒誕,又太不符合人類許多潛移默化間的行事邏輯了吧。
情侶間送送,都屬于超綱的試探了,哪有舅舅送小孩這玩意兒的,換個敏感點的地方,唐毓就得去看守所保釋桑昭了。
唐毓愈發(fā)覺得,不對勁了。
身邊奇怪的事情,好像總是在發(fā)生。而那些奇怪的事情,又都違背著一點點邏輯。
不合理的事情相加在一起,如今越來越多。
唐毓和桑昭前后腳,去餐吧取了香檳,又繞去樓上影音室轉(zhuǎn)轉(zhuǎn)。
一路上,唐毓都很沉默,他腦子里的東西很雜,沒有頭緒,如同毛線團(tuán)似的攪在一起。
把所有的可能性排除,剩下唯一的那個。唯一的那個,哪怕瞧著再不可能,再不可置信,那也是真相。
那么,真相是什么?
他忽略掉的,遺忘掉的,導(dǎo)致他現(xiàn)在覺得不對勁,卻沒有抓手的,到底是什么……
唐毓走在桑昭前面,陷進(jìn)思考里,無意識地直接推開了影音室的門。
他沒敲門。
推門進(jìn)去,進(jìn)門就看見影音室里沒在關(guān)燈放映。
里面沙發(fā)座位前,有一只很大很白的薩摩耶狗,那狗扭著腰,在地方撲騰,圍著什么在玩。
唐毓仔細(xì)一看,狗的兩只前爪里,赫然抱著一只企鵝。
唐毓:??
“我在做夢嗎?”他呢喃了一聲,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痛感傳來,他麻木的腦子意識到了,哦,不是在做夢。
那這幅場景怎么解釋?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雪團(tuán)子薩摩耶狗,薩摩耶狗懷里抱著一只企鵝。
好夢核啊,好詭異啊,好離奇啊,唐毓想,這里還是地球嗎?他剛剛推的是門嗎?這是把他干哪兒來了?
他身后的桑昭也走過來了。
桑昭一進(jìn)門,定睛一看,恨不得一腳踹在薩摩耶和夜鷺的腚上。
干嘛呢?干嘛呢!躲在影音室里不看電影,玩什么撲撲追逐游戲啊?狗和鳥之間有什么好玩的!?
桑昭一把就捂住了唐毓的眼睛,口不擇言,慌亂地彌補:“誒,誒!哇,是玩偶,是薩摩耶抱著玩偶誒!這里怎么可能有企鵝呢?”
唐毓的聲音像是死了一會兒了。
像是從地下或者是佛堂傳來的,帶著空靈,輕飄飄的,每一個字的尾音都落在了虛空里,落在了桑昭意想不到的地方。
說話都飄著呢,可見現(xiàn)在唐毓的心理狀態(tài)怎么樣。
唐毓幽幽道:“有薩摩耶,也不對勁吧?”
好好的生日會,哪里來的狗呢?之前見都沒見到一根狗毛,怎么突然在屋內(nèi)的影音室里,出現(xiàn)了一只薩摩耶狗呢?
他掙扎起來,要再瞧瞧:“我看看,我看看。”
桑昭瘋狂給薩摩耶和夜鷺使眼色,捂著唐毓眼睛的手半點不肯松開:“別看了,哥哥,別看,狗有什么好看的?”
“還有企鵝呢。”唐毓做夢一般說著,“我看看企鵝。”
桑昭真的要崩潰了:“沒有!沒有!”
他實在沒辦法了,靈光一閃,靈機一動。誒,對哦,想安撫住唐毓,給他看點兒好看的,不就行了?
桑昭深吸口氣:“哥哥你看我吧,你看看我,我給你準(zhǔn)備了驚喜呢!”
他捂著唐毓的眼睛,把唐毓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叫唐毓背對著薩摩耶和夜鷺,給那兩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的笨蛋逃跑的機會。
桑昭把手滑到了唐毓的肩膀上,仍然是控制著他的姿勢,但松開了唐毓的眼睛。
唐毓睜開眼睛,本來呢,按著他的想法,他立馬就要去看企鵝。
但,他才睜眼,入目的是桑昭。他瞪大了眼睛,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就把他的腦袋沖木了,一時間他根本想不起什么企鵝不企鵝的,他只是呆呆地望著桑昭。
哇,桑昭的橘頭發(fā)間,居然露著一對橘乎乎毛絨絨的小貓耳朵。
桑昭本就漂亮,此刻腦瓜上頂著一對小貓耳朵……
唐毓又想暈了。這次是要被可愛暈了。
桑昭開始鬼扯:“是我給哥哥的驚喜,哥哥你看,像小貓耳朵嗎?這是高科技。”
他說話的時候,那小貓耳朵就一下一下,輕輕地抖著。
唐毓呢喃著脫口而出:“好逼真啊……”
高科技?什么高科技?他現(xiàn)在的注意力已經(jīng)沒在想著什么科技不科技的了。
哪來的耳朵,他此刻是一點不想,他只想……
唐毓盯著撲簌簌的小貓耳朵,強硬道:“給我摸摸。”
第55章 壞人,壞狗,壞嘴!
055
唐毓盯著桑昭的貓耳朵。
好可愛哦, 咦,好像哪里不對……真的好可愛哦,咦, 好像還是哪里不對……
唐毓此刻,只覺得腦子在云朵上飄。
腦子呢, 腦子去哪里了?腦子怎么根本轉(zhuǎn)不動了?
飄忽忽, 輕柔柔, 思緒像是全部都斷聯(lián)了一樣,亂七八糟的。但是, 還是很著迷地想伸手去摸小貓耳朵。
桑昭瞥了一眼唐毓身后,發(fā)現(xiàn)薩摩耶和企鵝正在悄悄逃跑。見他倆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他急忙最大限度地吸引著唐毓的注意力, 叫他把突然出現(xiàn)的狗和企鵝都先拋到一邊。
桑昭扭捏著, 但還挺急切, 嘴巴上卻一直找借口解釋:“是高科技小貓耳朵,不能使勁捏。”
唐毓說好。
而后迫不及待地抬手伸過去,懸在桑昭頭頂。見桑昭沒反抗, 唐毓這才真的要去摸。
他喉結(jié)滾了下,望著桑昭頭頂?shù)呢埗抗飧疽撇婚_一點。
是三角形末端尖尖的小貓耳朵, 就連耳尖里蓬著炸著的一點聰明毛也是橘色的。
這是什么高科技貓耳朵嗎?這是假的貓耳朵嗎?現(xiàn)在科技發(fā)展到這種地步了,假的貓耳朵都真到這樣了?
也不知道桑昭在哪里買的貓耳發(fā)箍,太逼真了, 逼真到唐毓覺得詭異。
但桑昭漂亮的臉頂著一頭橘毛,橘毛里藏著一對微微顫著的同色貓耳, 這是在唐毓亂七八糟的夢里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情景……
他來不及想太多,滿腦子是先摸了再說!
萬一是做夢, 也趕緊摸,沒準(zhǔn)一會兒夢就醒了呢?!
他虛虛攏住了那對貓耳朵,小貓耳朵溫溫?zé)釤岬模厦娓仓粚咏q毛,絨毛一點都不粗硬,細(xì)柔這種毛乎乎的手感,摸起來叫人手心癢癢的。
唐毓輕輕捻了一捻,小貓耳朵薄薄的,稍微扒拉一下,就撲簌簌抖起來。
桑昭嘴巴上還說呢:“是給哥哥的驚喜。”
很可愛,可愛到唐毓說好了輕輕摸摸,但指尖往桑昭發(fā)間探去,他要揪起來看看什么發(fā)箍這么逆天。
桑昭一個激靈,立馬捂住耳朵后退。
他急忙去看唐毓身后,發(fā)現(xiàn)小不點的夜鷺版中華田園企鵝已經(jīng)跑了。
但狗,還白蓬蓬一大團(tuán)戳在那里。
他在心里暗罵豬隊友,但狗實際上也很委屈啊!
狗太大了,沒有夜鷺那么靈活,夜鷺連飛帶跳呲溜就跑了,狗跑不動!
桑昭捂著頭頂,不叫唐毓摸了,唐毓就回過神來,用震撼的眼神瞧著他。
“好真啊,和我之前摸過的貓耳朵一樣。你……”
他陷入遲疑:“你在哪買的?這是驚喜?”
這分明有些像是驚嚇了。唐毓盯著長出貓耳朵的桑昭,嗓子都發(fā)緊,明顯是困惑極了。
好得很,一件事情還沒困惑完,困惑的事情又多了起來。怎么這么多奇妙的事情,見鬼了!
桑昭不吭聲。
他不吭聲,唐毓的腦子逐步蘇醒,回頭就看見狗了。
企鵝倒是不見了,企鵝玩偶也沒瞧到。狗也沒跑掉,現(xiàn)在一切的事情都僵在這里,桑昭捂著自己的貓耳朵,感覺自己吃了好大的虧。
本來以為可以用貓耳朵吸引唐毓的注意力,然后叫薩摩耶和夜鷺都跑掉,之后的事情他就硬靠自己胡說八道和唐毓撒嬌。反正狗和鳥都跑了,唐毓沒有證據(jù)了,還能說什么?桑昭使勁混混,還有混下去的可能。
可現(xiàn)在呢,狗在,“企鵝玩偶”跑了。還不如他倆都沒跑了,現(xiàn)在跑了一個不應(yīng)該跑的,桑昭的耳朵也白露了。
被人摸了耳朵,事情也沒糊弄過去,現(xiàn)在想撒嬌,還有恁大一只狗戳在那里……
桑昭本來是捂著自己的耳朵,現(xiàn)在有點兒想去掐自己的人中,哦不,貓中了。
可惡的薩摩耶和鳥,就這么喜歡湊在一起玩嗎?玩也不知道鎖門?偏偏被唐毓撞見,玩什么呢這么好玩?!
玩起來怎么要小貓咪的命啊!
桑昭深吸口氣,平復(fù)心情。沒事,還能混。只要唐毓沒說出妖怪這兩個字,桑昭就絕對不會放棄!他一定能混過去的!
唐毓盯著薩摩耶瞧瞧,越看越眼熟。
其實所有的薩摩耶長得都差不多,都是白白蓬蓬的一只大團(tuán)子,按道理只要他見過薩摩耶,覺得眼熟就是正常的。
但唐毓左看看右瞧瞧,總覺得這只此刻乖乖站在那里兩只前腳腳并攏,看著好一只耶耶兵的薩摩耶,格外眼熟。
他這么想,也這么呢喃出聲:“好眼熟的狗啊。”
桑昭捂著腦袋,急忙打岔,他嘴硬道:“所有的夏陌野不都長這樣嗎?”
他這話一出,屋里的一人一貓一狗,還有已經(jīng)跑到門口躲起來的一鳥,全部驚恐了起來。
薩摩耶:……啊啊啊啊!貓把耶耶的大名都說出來了!!
耶耶只是狗大沒有跑掉,貓怎么這么對耶耶,貓直接吼出了耶耶裝人時候的大名!
唐毓可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他緩緩回頭,不看薩摩耶了,盯著桑昭瞧,于喉頭發(fā)出了一聲短促的音節(jié):“嗯?”
桑昭沉默了一下,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貓耳朵,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嘴。
壞狗,壞夜鷺,壞耳朵,壞嘴!一天到晚的怎么這么多事情?
但這次,唐毓可沒那么容易就被糊弄過去了。
唐毓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他追著桑昭問話,又輕聲嘀咕,好像之前叫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一聲名字里終于迎刃而解。
“什么小野?”他瞇起眼睛,“啊。夏陌野的名字,夏陌野,是,薩摩耶的讀音呢。”
之前,他只覺得夏陌野這名字好聽,有種夏日阡陌原野的意思,格外清新明朗。
他甚至覺得夏陌野的媽媽爸爸真的很會取名字,姓夏,取名叫陌野,像是小說里男孩子的名字。
到了此刻,被桑昭一點破,他才猛地醒悟。這個漂亮的名字,夏陌野,會不會沒有那些夏日阡陌原野的森林之子般的意思?
就只是,讀快了后,腦海終于慢慢在字節(jié)意義的解讀里,提出另一種可能性,那同音的意思急不可耐地沖上大腦皮層。
是薩摩耶誒。
他覺得很離奇,怎么會有家長給小孩取名叫薩摩耶。他平日里只叫小野,反應(yīng)不過來,但家長給孩子取名的時候,總是會連名帶姓通讀很久,甚至避免一些孩子小時候被取外號的諧音字。
都這樣了,還給孩子取了個薩摩耶的名字嗎?
這孩子上學(xué)這么多年,就沒被取什么棉花糖什么綿羊屁股之類的外號嗎?
唐毓突然,就想起了安媞瑚。
哦,安媞瑚的名字,好像也很奇怪呢。平日里叫小安或者小安姐,意識不到,安媞瑚這名字里,媞瑚不僅是靈巧聰慧,才能本領(lǐng)的意思……
更是,鵜鶘。
唐毓腦子里的信息量太多了,叫他額前的青筋和太陽穴的位置一起狂跳起來。
他轉(zhuǎn)了半圈,茫然地到處看看,盯著僵在那里的薩摩耶狗狗。那狗正在焦慮地搓著自己的狗爪。
桑昭把薩摩耶叫夏陌野,夏陌野真的叫薩摩耶。這里,不是就有一只薩摩耶嗎?
唐毓之前沒見到狗,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狗覺得神奇。可唐毓之前,可是不止一次見到了今天過生日的小孩。
他對上那耶耶狗的眼神,沉默片刻。
突然,唐毓半蹲下去,在桑昭和夏陌野震驚的神奇里,他鬼使神差地對著那狗叫了一聲:“小野?”
耶耶:……嗚嗚才不是!耶耶不是,不……是……今天過生日的什么小野,耶耶只是一只傻乎乎笨呆呆的狗狗!
可惜他不能說話,不能狡辯給唐毓聽。
畢竟他要是一開口,事情就更麻煩了。
唐毓卻好像是認(rèn)準(zhǔn)了什么,他說著話,就伸出手,去翻薩摩耶的脖子毛毛,在薩摩耶的脖子上開始找東西。
桑昭一看,緊張的心稍微松了幾分。
蒼天可鑒!好在桑昭之前,就是臨跑走前,叫薩摩耶把脖子上的東西都摘了!
好在薩摩耶很大又笨,沒別的明顯優(yōu)點,但就是聽話!很是聽話!
桑昭才說完,耶耶立馬就把項圈和金吊墜都摘了,收好放在自己的識海里去了。
于是現(xiàn)在,唐毓去看薩摩耶的脖子,當(dāng)然什么也找不到。
沒有金吊墜,也沒有狗項圈。
唐毓沒找到證據(jù),就站起身來,又四處瞧瞧,還是沒看見企鵝。
他搖搖頭,問屋里唯一可以說話的桑昭:“企鵝呢?你不是說,企鵝是玩偶嗎?”
“玩偶怎么不在?玩偶會突然跑掉嗎?”
桑昭:“……我也不知道,但哥哥你要再摸摸耳朵嗎?”
小貓咪有什么辦法!他唯一想出的,認(rèn)為還算是可行的辦法,就是用貓耳朵轉(zhuǎn)移唐毓的注意力。
結(jié)果呢?小貓耳朵給人類摸了,人類還是抓著小妖怪們的漏洞不放,那小貓耳朵豈不是白給人類摸了?!
唐毓的目光落在桑昭身上,盯著他按著自己腦袋的手。
他又發(fā)難道:“你的貓耳朵發(fā)箍,摘下來給我看看。”
怎么摘?!貓耳朵是長在腦袋上的,又不真的是什么發(fā)箍,難道要把腦袋摘給你嗎?
桑昭在心底尖叫。
可惡的玉米豆,徹底被烤成了玉米腸!玉米糊一般的玉米豆!
桑昭的心已經(jīng)停跳了,薩摩耶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好,可以了,就只能掙扎到這里了。
桑昭想,他對不起妖管局的安排,愧對李主任給他買的蜜雪冰城甜筒冰淇淋,裝人的事業(yè)毀于和老板戀愛,就說小貓咪也不能做戀愛腦啊真的是!
耶耶想,哎,沒事,大不了回去西伯利亞拉雪橇種土豆。他現(xiàn)在起碼還學(xué)了一點英語哩,到時候可以雙語拉雪橇種土豆,開自己的滑雪場,一年回本,兩年暴富!
而此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桑昭下意識向著門口看去,發(fā)現(xiàn)有誰站在門口。
是一個高瘦的男子,他站在門口的位置,擋住了外面走廊照進(jìn)來的光暈。
敲門示意之后,他就很自然地走了進(jìn)來。
他穿著一件白襯衣,胸前口袋上掛著兩支筆,一支藍(lán)黑一支黑色,戴著無框眼鏡,看著像是做學(xué)術(shù)的。
顴骨內(nèi)斂,下顎瘦削鋒利,望過來的目光平靜如水,稍微內(nèi)斂一點的神情,瞧著就連頭發(fā)絲都冒著聰明。
桑昭看見了他,最先注意到的卻不是他。
而是他手里抱著的,一動不動的,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術(shù)的夜鷺。
他目光輕輕在屋里打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說話禮貌又得體。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仿佛聽見,有人在找企鵝玩偶?”
說著,他對著唐毓的方向,拎起了手里的夜鷺,晃了晃。
“在這里。”
唐毓看去,那企鵝狀的小鳥,真的一動不動,和玩偶一模一樣。
他拎著夜鷺?biāo)硭θサ哪犹^于自然和理直氣壯,本身長得又很學(xué)術(shù)。
搞得唐毓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了。難不成,他進(jìn)門瞧見的,薩摩耶抱在懷里的,真的只是一只企鵝玩偶?
“這個是我剛剛在門口看見的。估計是我家狗子叼著玩具玩,順著門縫甩出來的吧。喔,我家狗在這兒呢。”
他邁著長腿,走到薩摩耶身邊,把拎著的夜鷺塞到了唐毓懷里,微笑著說:“抱歉,您幫我拿一下。”
而后,他從容地掏出褲兜里的牽引繩,彎腰俯身,拴在了薩摩耶的胸背上。
唐毓低頭,怔怔地看著手里的企鵝玩偶。
他摸了摸羽毛,又捏了捏鳥喙,怎么看都是真的,偏偏確實一動不動。
他又用手背去探,也不是溫?zé)幔菐е媾继赜械拿藁ǜ小?br />
唐毓腦子更亂了。
做完這些,那進(jìn)來的男子抬起頭,目光鎖定住了桑昭,一頓,又緩緩看向唐毓。
“這是我的狗,William。看來你們剛剛在一起玩?”他問。
唐毓盯著那狗,遲疑了幾分。
男子卻自如極了,向著唐毓伸出手:“你好,我是李慎音。我在江沅大學(xué)工作,是化工系的副教授。”
唐毓和他握手:“你好,這是你的狗?”
“當(dāng)然。”李慎音輕笑道,“我的同事是這邊小壽星同學(xué)的家長,剛好今天我沒課,我家William又很喜歡和小朋友玩,我就過來湊湊熱鬧。”
李慎音又和桑昭也握了手:“桑昭是吧,你沒見過我,但我聽同事說起過你,小壽星的舅舅?我跟著來湊熱鬧,實在是打擾了。”
桑昭想問,是啊,你誰啊?
但他忍住了。因為薩摩耶眼底的希望之光,現(xiàn)在已經(jīng)亮得可以做炭燒雞翅了。
桑昭心里涌出了一個想法。啊,能叫耶耶狗這么信任的,一出現(xiàn)耶耶就從絕望薩摩嗚變成充滿希望的薩摩耶,而且這說話的聲音也很耳熟……
尤其是,他發(fā)現(xiàn)在李慎音的說法下,唐毓眉眼間的震撼已經(jīng)消散了一些。
桑昭懂了。這么靠譜的,再沒有別的誰了。
做老師,做大學(xué)老師,做帶研究生的副教授老師,放眼整個妖怪界,沒有比他更爭氣的了。
對吧,邊牧老師!!
唐毓也被他的從容安撫到了。
唐毓:……嚯,他好正常啊。
在一眾顛覆他世界觀的事情里,李慎音真的是格外正常的那個。
李慎音把企鵝玩偶從唐毓懷里拿回來,牽著狗,和他倆廣場毛告別,慢悠悠地走了。
桑昭在李慎音對著他使眼色的時候,立馬就把貓耳朵收了回去。現(xiàn)在裝人裝成自己很正常的樣子,理直氣壯地和唐毓說話。
他還抱怨:“真是的,不看好自己的狗,非要讓狗到處跑。”
“瞧瞧,把我和哥哥都嚇到啦。”
唐毓盯著他腦袋看:“你也嚇到了?”
桑昭理直氣壯地說:“那當(dāng)然!”
唐毓默默掏出了手機,在手中轉(zhuǎn)了幾圈。
由夏陌野想到了安媞瑚,一旦想到安媞瑚,他就想起安媞瑚的危險攻擊性。
唐毓想,他是因為什么,覺得安媞瑚有危險攻擊性的呢?
哦,對了,因為他親眼看見了安媞瑚倒立狂奔,用手走路,用腳去撐傘。
類似的奇怪事情,不只是安媞瑚這么一個。之前,不是還發(fā)生了另一個嗎?
唐毓手里拿著手機,卻沒有看手機,而是盯著桑昭看:“我打個電話可以嗎?”
桑昭不明白為什么問他,只說:“當(dāng)然可以啊。”
唐毓就給副總打了個電話。他給副總打電話,眼睛卻沒有離開桑昭的臉,一直瞧著桑昭的表情。
電話接通了,那邊的副總傳來一聲:“喂,什么事?”
唐毓開門見山:“那個新來的銷售,叫什么名字?”
桑昭的表情自然得很。
唐毓想觀察桑昭的破綻,但桑昭壓根不知道什么新來的銷售不銷售的,他根本就沒有破綻可以給唐毓看!
這叫什么?這叫只要笨一點,什么打法都傷害不到自己!
副總不曉得唐毓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但他還是回憶了一下:“啊,我想一下……哦,叫貝霽芎。”
唐毓在腦海里寫了一下這三個字。
霽芎,兩個字,霽是只有一個讀音的,沒錯,但芎,是個多音字。在肖恒淼這里,他讀的是暨瓊的音。
唐毓卻說:“芎好像還有一個音,是一聲的匈,對吧?”
他在腦海里把貝霽芎這個名字,按著另一種讀音重新整合了一下,豁然開朗間,荒誕和奇妙并存。
“所以連起來,她叫貝霽芎,就是北極熊。”
桑昭低頭扣手,望天,好像什么也沒聽到。
肖恒淼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顧著看熱鬧撿樂子:“哈哈哈哈哪有人給自己小孩取名叫北極熊的啊?”
唐毓捏著手機,似有所指:“是啊,那也不應(yīng)該有人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叫薩摩耶和鵜鶘啊。”
肖恒淼問:“什么薩摩耶,啊,鵜鶘,你說小安的名字安媞瑚嗎?那不是個很美的名字嗎?”
“很美,但也很怪。”唐毓望著桑昭,“你說,我們的世界,是真實的嗎?”
肖恒淼大笑:“你沒病吧?你談戀愛談出毛病了?”
掛了電話,桑昭的目光還在游移,嘴巴上還纏著唐毓說話,眼神卻有些飄忽。
桑昭:“我的貓耳朵可愛不?”
唐毓實話實說:“可愛是可愛,但也挺可怕的。”
他膽子小,要不是桑昭真的漂亮,他早就尖叫了。
桑昭不懂哪里可怕。
他說這話倒是真心實意:“哥哥,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貓耳呢。”
畢竟唐毓很喜歡小貓,也很喜歡他,他一露出貓耳朵來轉(zhuǎn)移唐毓的注意力,一下子就成功了。
都這樣了,唐毓還不是很喜歡貓耳朵的嘛?要說唐毓不喜歡,就連桑昭這種不太聰明的小貓咪,他都不信了。
唐毓:“我是很喜歡,但,有點太逼真了……發(fā)箍呢?你收起來了嗎,你還沒給我看看呢。”
他上哪里掏出個發(fā)箍給玉米豆看?!
反正狗和夜鷺都走了,現(xiàn)在玉米豆也不能把他怎么樣嘻嘻嘻!桑昭就不心虛了,哼了一聲,說:“不行。只能在我頭上給你看。”
唐毓也不是真的要看發(fā)箍。
相反,如果現(xiàn)在桑昭真的掏出個什么高科技發(fā)箍給他看,叫他仔仔細(xì)細(xì)清清楚楚看了個明明白白,叫他分明了那貓耳朵就只是高科技發(fā)箍,他反而會有些莫名的遺憾和失望。
這樣就很好。唐毓想,他很不知道真相,但已經(jīng)知道哪里不對勁,并且有些抓手了。
唐毓在心里,悄悄重復(fù)了幾遍桑昭的名字。
桑昭,桑昭,這實在真的是個正常人類的名字。
小眾些的姓,帶著美好意義的名,這名字沒有什么薩摩耶、鵜鶘、北極熊的那種奇特離譜的動物諧音。
所以,桑昭是正常的,是嗎?
可桑昭,又是夏陌野的舅舅。桑昭的反應(yīng),又真的那么可疑。
唐毓垂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抬頭看著桑昭的時候,問:“你姐姐姐夫,給小野取名字的時候,是怎么想的?”
桑昭使勁糊弄他:“啊,就是,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嘿嘿。”
唐毓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你不知道?”
“嗯,我不,不知道。”
唐毓點點頭,不再問了,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我有一種預(yù)感。我,早晚會知道的。”
第56章 是玉米豆不是玉米精!
056
當(dāng)桑昭和夏陌野回到公寓, 縮在耶耶遍布狗窩的房間里,面面相覷的時候,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算是結(jié)束了貓飛狗跳的生日會。
回顧瞧瞧, 雖然亂七八糟,但畢竟是耶耶的第一個生日嘛!
桑昭沉吟一下, 還是積極道:“排除掉露出豆沙蓮蓉餡兒的各種漏洞, 排除掉露出貓腳狗腳的各種危險……呃, 整體來說,還可以!”
他對自己第一次給好朋狗過生日, 還是很滿意的。
瞧瞧,多熱鬧!
吃的喝的玩的都有, 整體來看歡樂又可愛, 在夏陌野同學(xué)朋友面前, 那可是很給小狗長臉的呢!
夏陌野歪著腦袋想想, 他才不管那些呢,他是很認(rèn)同桑昭的話的:“是啊,其實真不錯。”
不過, 有一點,小狗實在是想不通。
“除了貓說的那句,所有的夏陌野都長這樣……”他幽幽道。
這句簡直要把小狗的魂兒都嚇出來了, 小狗真的經(jīng)不起這樣的刺激的!拜托了貓子,不可以這樣對待小狗的!
這耶子狗他不說還好,他這一說, 桑昭也來勁了。
哈!以為他是什么好脾氣的吃委屈小貓?
難道你耶耶狗就很靠譜嗎?你還不是漏洞百出?!
桑昭抱著胳膊,瞪著他:“對, 除了你和企鵝在影音室里打作一團(tuán),其余的都很完美。我不懂了, 你倆玩什么呢?你和那鳥又沒怎么見過面,一共也就只是認(rèn)識的關(guān)系,至于躲著所有人在影音室里單獨和鳥玩?”
“小狗玩鳥,倒反天罡!”桑昭覺得他作為小貓都忍住了玩鳥的欲^望,怎么小狗還跑去和鳥瘋狂地玩了起來?
玩出原型了都!
他這么說,薩摩耶就不高興了。
他也很冤枉很委屈的哦,耶耶:“才沒有和它玩!壞鳥,鳥上來居然要打耶耶,還說要叼耶耶的毛去做窩!”
這是何等的委屈,哪怕耶耶小時候在滑雪場的時候,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豈是一只鳥就能威脅住的白狗?
薩摩耶連比劃帶說:“耶耶一個猛狗壓頂,直接把它撲倒!哈,長得像企鵝一樣的鳥,耶耶要叫它知道威猛惡犬的厲害!”
桑昭盯著他小學(xué)生矮矮的個子,和還圓嘟嘟帶著肉的臉頰,又想想他變成狗之后那一大捧白云的樣子……
嘶,實話實說,哪里威猛,又哪里是惡犬了?
“不過,確實不能被欺負(fù)了。”桑昭贊同道。
鳥需要毛做窩窩,從來只有撿的,哪有上來薅的?哇,豈不是看薩摩耶豆腐臉棉花身,覺得薩摩耶好欺負(fù)?
桑昭和夏陌野對上眼神,默契地看明白了彼此眼底的想法。于是,一貓一狗,同仇敵愾地點點頭。
薩摩耶家里到處都放著狗窩,于是他倆是坐在狗窩里的。
邊牧老師沒坐狗窩,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翹著二郎腿,手里握著一個透明的冰川杯。
他優(yōu)雅地晃了晃手里杯子中的冰水,瞧著他倆,悠悠開口:“太沖動了,William。”
這都沒別人了,還叫哪門子的William嗎?
薩摩耶:“那是你隨便取的名字,不許你這么叫!你都不帶我玩……”
他尾音是帶著抱怨的委屈。
邊老師完全沒在乎薩摩耶的小心思。
他其實還蠻照顧薩摩耶的了,畢竟薩摩耶長得像羊,邊老師做了人了,失去了自己的羊群,在江沅撈到一只羊,稍微牧一牧,也算是聊以慰藉。
但他真的覺得耶耶笨。
“William不好嗎?隨便取的名字,也比你仔細(xì)斟酌后,把答案寫在題干上的名字好吧?”
邊牧叫李慎音,他名字很正常,就不理解薩摩耶非叫夏陌野。
邊老師搖搖頭,開口:“我也不明白為什么妖怪都喜歡給自己取種族的名字,說實話,我已經(jīng)見過兩個‘金茂’,三個‘白茂’了。”
說到這里,他盯著桑昭,有種遇見聰明妖怪的惺惺相惜。
邊老師瞧著桑昭漂亮的臉,和桑昭這么個正常的名字,滿意極了,道:“你也是早就想到這點,于是給自己取了這樣和種族無關(guān)的名字吧?”
桑昭:……唔。
其實只是因為,他是舍不得媽媽的小貓咪。
從兩位媽媽的名字里各取一個字,就是桑昭的名字了。他不一定是聰明啦,但他是百分百的媽寶貓!
桑昭也不心虛,理直氣壯認(rèn)下了邊老師對于他聰明的稱贊。
不過,他還是表情糾結(jié)地,開始和薩摩耶一起復(fù)盤。
“你覺得……瞞過去的可能性大嗎?”
桑昭托著下巴:“他可能不知道真相,但他一定感覺出來哪里不對了。就怪你,狗里狗氣的壞家伙,你倒是鎖門呀!”
“他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薩摩耶也這么說。
頂著李慎音名字的邊牧老師喝了一口水,又開始夸他倆了:“聰明。”
桑昭開始著急了:“那怎么辦?”
他都開始裝人了,也不能裝到一半就不裝了吧。當(dāng)然他倒是想不裝了,可妖管局估計不肯干。
桑昭問這個問題,邊老師卻沒回答,反而說起另一件事情。
“那個唐總,是你男朋友吧?”他目光落在桑昭身上,像是把小貓咪都看透了。
桑昭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邊老師也不說他是怎么看出來的,直接給桑昭提建議。
“既然是你男朋友的話,我勸你最近多和他相處相處。”邊牧說。
“畢竟,后面如果徹底暴露了,暴露到一點瞞過去的可能性都沒有了,而他又完全接受不了,甚至到了開始懷疑世界觀影響自己神智的話……妖管局那邊會給他做記憶清除的。”
邊老師像是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yán)重,多少有些試探小橘咪的意思。
“到時候,他連你名字都不會記得,何況是你們之間的愛情。”
但桑昭沒聽出來。
他聽不出來,但很自信,著急了一下,又馬上不著急了,像是沒把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
桑昭只是肯定地說:“不會的。”
邊牧覺得驚奇:“你怎么保證?”
保證要事實要依據(jù),桑昭都沒有。他只知道唐毓對他好,唐毓溫柔,性格也好。
而且,他不是什么可怕的妖怪,不是黑熊不是老虎,不是蛇不是鼠,不是蟑螂不是螞蟻。
談戀愛談著談著,發(fā)現(xiàn)男友是小貓咪……應(yīng)該還不錯吧?起碼不嚇人吧,起碼比男友是蟑螂要好吧,對不對!
膽小玉米豆可以接受男友是小貓嗎?!
哎,問題可不就在這里嘛,他沒辦法保證的呀。
桑昭就說:“我保證不了……但,但他是玉米豆!所以他不會的。”
邊牧:嗯?這個邏輯因果關(guān)系,他怎么沒聽明白?
邊牧驚奇道:“玉米豆?現(xiàn)在玉米也能成精了?”
薩摩耶揮揮自己的白狗爪,插話:“不是,玉米豆是愛稱。”
邊老師:“……我開始鬧心了。”他用了很強的忍耐力,抑制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想法。
算了,他懶得說了。不過他這次過來,不只是為了給薩摩耶過生日,也是和薩摩耶說點事情。
邊牧捏了一把薩摩耶的小熊耳朵:“我之前不是和你說,我年底會搬出去嗎?現(xiàn)在看是不行了,起碼要明年夏天吧。”
耶耶乖乖地應(yīng)道:“好。”
桑昭一聽,嘴角都耷拉下來了。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和邊牧老師見面,可之前邊老師就幫過他,兼職的海報文案都是邊老師幫他做的,這次也是邊老師幫著解圍。
邊牧在他眼里,是很厲害的那種大人成年人,是大于小安姐,小于李主任的可靠存在!
結(jié)果上來就聽到邊老師要搬家,桑昭就有些遺憾了。
薩摩耶瞧出了桑昭的低落,把自己的狗爪搭在了桑昭的膝蓋上。
“大家都這樣的,賺錢了嘛,就不會想繼續(xù)住在這里了。公寓樓很好,但也有很多毛病嘛!”
薩摩耶學(xué)著大人語氣口吻:“畢竟,能買住宅,就不要買loft公寓咯。”
公寓妖怪多,噪音大,房子小,有錢租房子買房子的妖怪,就會搬走哩。
桑昭點點頭,懂了。他又問:“那怎么要推到明年呀?”
提起這個,連一向理智冷靜的邊老師,都忍不住生氣了。
他咬著后牙,沉默一下,緩緩把事情和桑昭他們說了。
旁的妖怪搬走,可能是租房子,但邊老師能力強,他搬走是買了新房子。
這買了新房子了,就需要照片裝修嘛。這下好了,邊牧之前三十年沒生過的氣,全部都生在這個新房子里了。
生,大生特生,兔子都沒他生得多。
邊老師還在做邊牧的時候,就很會和人類表達(dá)自己的意思了。做了人之后,人話更是說得很清楚很明白了。
話都說得這么清楚明白了,怎么設(shè)計師和裝修隊還是理解不了啊?是哪里出了問題啊?
說好做的柜子,板材就是不行,說好刷的墻面,顏色就是不對。
說用小一點的瓷磚,送來的瓷磚大到兩塊板能貼一面墻,瞧著都能去外面裝修公共廁所了,這還是他的新房子嗎?他新房子的裝修風(fēng)格是公廁嗎?!
邊牧最近都忙著和裝修隊撕扯,工期一推再推,不得不推遲了搬家的時間,可謂是心力交瘁。
“你看看,你們看看,是我要求太高嗎?這分明墻都不直!”邊老師掏出手機,點開他之前去新房拍的照片和視頻給他倆看。
桑昭仔細(xì)一瞧,嚯,還真是,做的隔斷墻,墻都不直。眼瞧著就是坑坑洼洼彎彎曲曲下來的。
“是很彎誒。”桑昭點點頭,實話實說,“比我都彎。”
邊老師語塞了一下:“……唔。那倒,也沒有。”
他吐槽說:“要是我家墻真的彎成gay了,我才真是要咬人了。”
第57章 愛能止痛(x)
057
桑昭想想, 覺得邊老師有些可憐兮兮的。
畢竟,據(jù)說房子很貴的哦!買房子得花多大的一筆錢啊,那么大的一筆錢都花出去了, 結(jié)果新房都快裝修成入住十年的舊房子了,想想都知道邊老師的心情。
這還好是邊牧, 他比較冷靜, 這要是薩摩耶的事兒, 他能嚎叫起來就不停,一路狗叫順著妖管局告到中央。
“誒, 我想起來了。”桑昭突然開口,低頭翻翻手機。
“我們之前出去玩, 遇見了一只河貍, 她說她們也做裝修的活兒。”
邊老師不怎么信任:“我是新房裝修, 不是要在屋里修水壩。”
桑昭揮揮手, 直接說:“有區(qū)別嗎?你的隔斷墻不就是立起來的水壩?而且,起碼河貍還修得直呢,你的墻那么多拐彎, 里出外進(jìn),都快能用來給狗梳毛了。”
邊老師:“……好優(yōu)美的人話。”
桑昭把河貍的微信推給了邊牧,介紹邊牧找河貍做施工。他就只是兩邊搭搭橋, 反正他覺得,河貍不會把墻修成那樣,看著比邊老師的裝修隊靠譜。
河貍很高興, 活兒越多越好嘛!生意才能越做越大!她見是桑昭介紹的,還說會給邊老師打75折。
發(fā)過來的語音里都很興奮。
“哎呀, 我看教授年紀(jì)輕輕,學(xué)術(shù)成果斐然呀!一看就是文曲星下凡!”
桑昭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來的, 而且,化工系的,能叫文曲星下凡嗎?
“要是我們家小孩以后有教授一半的成績,我們就燒高香啦!”
桑昭想起來了,對,她家小孩是海獺,她家老公是卡皮巴拉。海獺的未來會不會像邊牧,這很難說……
邊老師找到了新的裝修隊,也算是解決了心里的一件事兒,神情瞧著都舒展不少。
這時候,薩摩耶的表情卻糾結(jié)起來了。
畢竟,生日會結(jié)束了,就意味著……
“對了,你倆現(xiàn)在,閑著也是閑著。”薩摩耶輕咳一聲,兩只狗狗前爪放在一起蹭了蹭,“耶耶要開學(xué)了。”
意味著他馬上要開學(xué)了。
桑昭沒明白薩摩耶這是什么意思,還坐在狗窩里好心腸地問呢。
“怎么?你們開學(xué)也有家長會嗎?”一回生,二回熟,他現(xiàn)在也是很積極了,“我可以去啊。”
“不是。”耶耶吞吞吐吐,猶猶豫豫,“是開學(xué)前,報到的時候,要檢查暑假作業(yè)。”
薩摩耶用那種被拋棄的小狗眼神瞧著桑昭:“耶耶沒寫完。”
桑昭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一共多少?你寫了多少?”桑昭急忙問。
“語文數(shù)學(xué)英語,三本暑假作業(yè)本,語文還有八篇作文,數(shù)學(xué)還有一本口算題卡,英語還有手抄報,哦對了,還有手工作業(yè),觀察太陽光線,寫觀察報告,制作一個手工的日晷……”
在桑昭震撼的眼神里,耶耶發(fā)出一聲如泣如訴的狗叫。
“我,只寫了,一點點。”薩摩耶委屈地說。
邊老師悠悠道:“一個晚上,一盞孤燈,一支筆,一個奇跡,現(xiàn)在小孩都這樣,倒是沒想到,不僅小孩這樣,小狗都這樣了。”
桑昭覺得這狗窩是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就要往自己家跑,薩摩耶一把撲住了他的大腿:“好貓貓!全世界最好的貓貓!”
耶耶對著桑昭,就是真誠地,猛猛地贊譽!
“邊老師他幫不了我多少的,但是貓就不一樣了,貓才是真正能幫到耶耶的!”
桑昭被這么一夸,有些高興,回身去看薩摩耶:“真的?”
“當(dāng)然!邊老師的字太好看了。貓就不是了,貓的字和耶耶差不多,寫起來誰都認(rèn)不出來!”耶耶快樂地說。
桑昭:“……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結(jié)果當(dāng)然沒走成啦,桑昭又不是什么鐵石心腸的小貓咪。
小狗真的挺慘的,平時不用上班,還有暑假,看著好像很爽的樣子,可一到了開學(xué),這么多的作業(yè),看著都叫桑昭頭痛。
更別提還有考試了。這么一對比,桑昭就覺得,去上班是還不錯的事情了。
邊老師用左手給耶耶寫口算本,桑昭就寫耶耶的語文作業(yè)。
他寫完一頁,這么一翻,手一頓,嘶了一聲。
“嘶。”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食指的位置剛才蹭過暑假作業(yè)本的側(cè)面,被嶄新鋒利的紙劃傷了手。
小小的一個傷口,但很痛誒,這種新紙劃出來的口子最痛了。
邊老師要去樓上給他拿創(chuàng)可貼,桑昭卻說不用。
他對著手指上的傷口,拍了張照片,對焦鎖定在了出血造成的紅線上。
嘴上吐槽薩摩耶:“你真的是一點沒翻啊,你但凡翻頁翻一點,這紙都不至于這樣新。”
耶耶喪頭喪腦地和貓貓道歉。
但桑昭,一點都不要耶耶的抱歉,他直接就把傷口的照片發(fā)給了唐毓。
在唐毓那里,他是急需被照顧的笨蛋男友,玉米豆一個瞧不到,他就叫自己受傷了。
“我受傷了哥哥。”他黏黏糊糊地給唐毓發(fā)語音消息,“都出血了。哥哥你說,我要不要去醫(yī)院呀?哥哥上次說要帶我去醫(yī)院的。”
邊老師三分鐘寫了二十六頁口算題卡,分心過來看熱鬧,說:“快去,快去醫(yī)院,再不去傷口就愈合了。”
唐毓可不這么想。
小傷口怎么了?小傷口也是劃在了桑昭手上,修長瓷白的手添了一道傷口,唐毓怎么可能不心疼?
唐毓的微信電話直接就打過來了。
“怎么弄的?”他急忙問。
桑昭實話實說:“紙劃的。”
他和唐毓聊天歸聊天,但小貓咪還是講義氣的哦。說會幫著薩摩耶寫作業(yè),那就是一邊和男朋友聊天,一邊幫著耶耶寫作業(yè)。
這一寫一聊就是兩個小時。
掛斷微信通話前,桑昭還驚奇地說:“哇,哥哥,我和你聊了兩個小時,我的傷口就愈合了。你真是有魔法,你讓我傷口都好得快了。”
此時邊牧已經(jīng)不在了。
于是薩摩耶的低聲吐槽,只有他一只小白狗聽見。耶耶偷偷捂著自己的腦殼,嘀咕:“那么小的傷口,兩個小時愈合不了,才奇怪吧……”
和魔法有什么關(guān)系!-
桑昭的兼職,當(dāng)然還在做啦。
自從上次肖恒淼找過桑昭給他家貓洗澡后,他就成了桑昭的回頭客了。
這次是約桑昭過來給他家的貓剪指甲,因為那貓老撓他。
桑昭做完了活兒,自己倒是沒坐地鐵回去,而是唐毓開車來接桑昭的。
肖恒淼他媽媽也在家里,還請桑昭吃了草莓。阿姨見唐毓過來接桑昭,就招呼著肖恒淼去送送。
“淼淼。送送小桑。”阿姨這么說。
桑昭之前根本不知道副總還有名字哩!他此時乍一聽,一下子就感興趣了。
“原來你叫喵喵啊。”他覺得很奇妙。
這不妥了嗎?不僅僅是妖怪的名字奇怪,這人類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為什么懷疑妖怪取的名字,大家都半斤八兩嘛!
叫喵喵的肯定不是壞人!
桑昭眼睛亮起來了,肖恒淼的心就開始抽搐了。他看看唐毓的臉色,急忙說:“我先走一步!”
然后嘎就關(guān)門回去了。
桑昭莫名其妙地回頭瞧瞧,感覺這人怪怪的。
唐毓的臉色確實不太好,有股別扭的醋意。他憋了一會兒,憋不住了,偷偷用手指勾勾桑昭的指尖,握住了,這才問:“他又不是很壞的人了?”
之前明明桑昭,說肖恒淼是很壞的家伙。現(xiàn)在不壞了嗎?
桑昭也撓了撓唐毓的手指。
“他就是壞人。”桑昭故意說,哄著玉米豆,“全世界只有玉米豆一個好人,是不是呀,哥哥,你是不是就是想聽這個?”
唐毓嘴角壓都壓不住:“……哎呀。”
上了車,桑昭坐在副駕駛上,就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好困啊。”
“沒休息好嗎?”唐毓問。
唐毓都這么問了,桑昭就和他抱怨:“就是你那個小野,暑假快完事了,作業(yè)基本沒寫,我只好和他一起補。”
“一起補……”唐毓咀嚼了一下這個詞,無奈地嘆口氣,明白了,“是你在幫他寫,是吧?”
可不是嗎?!邊牧是副教授,帶著研究生呢,有自己的項目和公司,平日里忙得很。
就那天,邊老師有空,幫他倆寫了兩本口算,然后接了電話就跑了。
之后就再也沒來過,說是在精神上支持他們,給他倆加油。
“他爸媽沒監(jiān)督他嗎?”唐毓問。
他還以為三年級是分水嶺,家長會很在乎呢。
桑昭:“呃,他媽媽爸爸比較忙,我呢,我……”
唐毓嘆息:“這樣不行的,這樣小孩子學(xué)不到東西,也沒有得到教訓(xùn),以后還是拖延,長大了就什么事情都要卡死線。”
他也是真挺喜歡夏陌野這個小孩,就問:“他現(xiàn)在在你那里?”
桑昭點頭。
“那我去教他吧。”唐毓說,他很有信心,“其實現(xiàn)在時間只是緊張,但安排時間,他自己寫沒問題的。”
結(jié)果,在桑昭公寓瞧見夏陌野了,唐毓才耐心地輔導(dǎo)了半小時,就已經(jīng)開始?xì)獾眯目谔哿恕?br />
他盯著把香蕉寫成blabla,濫竽充數(shù)寫成煉獄沖樹,邯鄲xx填成語在那里填邯鄲血腸的夏陌野……
唐毓深吸口氣,露出微笑:“要不,夏陌野,我來幫你寫吧?”
薩摩耶脫口而出就是耶里耶氣的自稱:“耶耶……”
一直在旁邊看戲的桑昭,急忙伸手拽他褲子!
小狗的語調(diào)立馬歪了起來:“耶……也,也行。”
唐毓無語了:“也行什么啊?”
這孩子怎么順著桿子往上爬,是小猴嗎?
夏陌野撓撓腦袋,傻乎乎地:“也行,就是很行,大行特行,把銀行寫成錯別字很行的那種行!”
第58章 騙個kiss
058
唐毓的心可謂是比桑昭的小貓心思深沉強硬多了!
他是不可能給夏陌野寫作業(yè)的。
當(dāng)然, 他很喜歡夏陌野,可就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不幫他寫作業(yè)。
人類的喜歡不像是小貓的喜歡那樣, 帶著幼稚和純粹,好像分點好吃的就是最大最大的喜歡了。
人類的喜歡, 都是帶著幫著考慮未來, 恨不得把你養(yǎng)老都計劃好的責(zé)任感。
比如之前唐毓, 就想培養(yǎng)桑昭去做會議接待,想著做做行政以后走管理, 沒兩年就可以做個主任或者科長總監(jiān)。
結(jié)果桑昭的回答,自然是充分暴露了他待人接物機靈勁兒, 和聰明。
可他在人情世故上有奇妙的鈍感, 偏偏事情又反而說得通, 這就很叫人啼笑皆非。
什么會議果盤不夠分?桑昭全部吃掉!不分的話, 就不會出現(xiàn)不夠分的問題!
水比領(lǐng)導(dǎo)少一瓶?全部喝掉!不給領(lǐng)導(dǎo)喝水,領(lǐng)導(dǎo)就不會覺得被我們忽視了要給我們穿小鞋!
唐毓發(fā)現(xiàn)桑昭做不了會議接待,沒法做他的行政主任了。但也沒死心, 一直琢磨著怎么叫桑昭多學(xué)些東西。
現(xiàn)在就是個好時機,唐毓要給小學(xué)生勸學(xué),正好叫桑昭瞧瞧。按著唐毓的想法, 他也看不慣小學(xué)生拖延著纏著家長幫著補作業(yè)。
小學(xué)生不學(xué)習(xí)做什么,小學(xué)生就得飛速學(xué)習(xí)!
唐毓都已經(jīng)給夏陌野計劃好了。
“我?guī)湍憧戳耍蹅冊缟习它c起床, 九點開始,學(xué)到十一點半吃飯。你年紀(jì)小, 中午午睡一下,下午兩點學(xué)到五點, 吃了晚飯出去散步玩玩,七點寫到九點,睡覺。”
好滿的行程!在這么滿的行程里面,唐毓還給夏陌野鼓勵:“快些寫,你可以寫完的,加油!”
耶耶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可是,嗚嗚嗚他不想加油!小狗要這么努力做什么?小狗沒有那么多積極向上的想法的呀!
耶耶現(xiàn)在考倒數(shù)第三名其實已經(jīng)不錯了叭?小狗還應(yīng)該有什么更強的進(jìn)取心嗎……或者,小狗不打算做小狗學(xué)生,小狗未來要做小狗企業(yè)家?
薩摩耶不想的,他只想吃點好的,玩點好的!
但唐毓心思已定,他不僅看著夏陌野,他還看著桑昭,不許桑昭給夏陌野寫作業(yè)。
桑昭:“可是……可是他瞧著真的很可憐。”
桑昭之前又沒上過學(xué),不知道作業(yè)的威力,現(xiàn)在只是覺得,要寫作業(yè)的小妖怪真的很可憐。
他上班的時候,都沒有薩摩耶此刻的臉上這般視死如歸的表情。
唐毓就站在夏陌野身邊,抱著胳膊站著,用俯視的角度仔細(xì)去看著夏陌野匆匆忙忙補作業(yè)。
其實,唐毓沒什么補作業(yè)的經(jīng)驗。他從小學(xué)到高中,做過這么多的假期作業(yè),都是他放假那天就開始在家長的監(jiān)督下提前開寫,快開學(xué)的時候不僅作業(yè)寫完了,下學(xué)期的內(nèi)容都預(yù)習(xí)好幾遍了。
他的童年從來沒有夏陌野這么快樂過。
就沒見過有家長跟著孩子一起補作業(yè)的。
哪怕此刻他盯著夏陌野寫作業(yè),也不得不感嘆一聲,夏陌野的家庭真的是他從未見過的,只希望孩子快樂自由,別的什么都不圖孩子的家庭。
桑昭閑著沒事,外加小貓心虛,不羨慕上學(xué)的耶耶了。他努力爭取,才撈到了給夏陌野做手工日晷的活兒。
按著唐毓的說法,這種手工作業(yè)畢竟形式化,與其說是留給學(xué)生的,不如說都是留給家長,外加家長公司辦公室里的小年輕的。
桑昭正拿著小剪子在那里悶頭吭哧吭哧剪紙呢,就聽見唐毓似乎是漫不經(jīng)心地,走到他身邊,嗓音輕柔,特意避開了夏陌野,問。
“那他這幾天都是和你住?”唐毓這么問。
哎,玉米豆這么說話,就很有意思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聽著好像也沒什么深刻的含義,但桑昭身子一僵,捏著小剪刀看過去。
“對啊。”他承認(rèn)道。
這有什么不能承認(rèn)的?這必須承認(rèn)好不好?
不然怎么說?難道說,三年級小學(xué)生已經(jīng)美美在舅舅樓下開始獨居生活了?簡直豈有此理,不像話!
唐毓點點頭,不吭聲了。
此時桑昭坐在凳子上,唐毓在離他很近的位置站著。桑昭腦筋一動,拖著凳子,嘎吱嘎吱挪到了唐毓身邊,就差貼到唐毓身上去了。
“小學(xué)生和我一起睡,你都不高興啊?”他偷偷看唐毓的神色,心情倒是很滿意的嘞。
“我還以為你很喜歡你的小野呢,這么看來,你還是最喜歡我嘛。”
桑昭肩膀沉下去,挺著胸脯,很是得意。
唐毓口是心非:“什么吃醋不吃醋的,我可沒有吃醋。”
“我和小孩子有什么可以吃醋的啊?”唐毓這么說,聽著倒是挺可信的。但架不住他事情都做出來了,再怎么說話自然也是沒用的了。
桑昭:“是,嗎。”他一字一頓,聽著語氣篤定得很,像是在說疑問句,其實一點疑問氣息都沒有的。
唐毓其實吃醋,也只是亂吃一點飛醋。
他主要擔(dān)心的才不是這個。
“我只是怕他年紀(jì)小,睡覺不老實,踢到你怎么辦?”唐毓說到這里,眉眼間倒是攏著一股子真實的愁緒。
桑昭一聽,懂了。
他懂了,他一下子就懂了,這世界上還有比小橘咪更了解玉米豆的嗎?恐怕也是沒有了。
桑昭直接笑了起來。他瞧了唐毓一眼,說:“對啊,他年紀(jì)小,不像哥哥,哥哥比我大一點,就知道心疼我,哥哥和我睡覺踢不到我。”
“所以哥哥想和我睡覺,叫他睡地板,是這個意思對吧?”桑昭問。
小狗耳朵很靈的。
而且,桑昭和唐毓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背著小狗!
薩摩耶聽了個正著。
他盯著面前的英語作業(yè),啃啃鉛筆,真誠地問:“我不能睡你們中間嗎?怎么只剩下地板給我睡了?”
唐毓見薩摩耶聽見了,就有些慌。他總覺得叫小孩知道了他們的關(guān)系,有些叫人慌亂的羞恥感。
按著常理,他們應(yīng)該瞞著夏陌野。但就連唐毓也不知道夏陌野是什么時候知道他們的戀情的,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比平常更黏他了。
唐毓不給小孩睡地板,但也不給小孩睡中間,他叫夏陌野繼續(xù)寫作業(yè),這才幫剪紙的桑昭按著紙張的邊緣,低聲道。
“把我們的事情就這樣和小孩子說了……這樣好嗎?”
桑昭遇見自己不占理的事情都理直氣壯呢,更何況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很占理。
有哪里不能說嗎?桑昭問:“有什么不好?我不明白。”
這份直率和坦誠,叫唐毓看著桑昭純粹的眼神,再也沒有異議。他輕輕笑了笑,想著,是啊,戀愛有什么不好,喜歡更是不必隱藏。
夏天已經(jīng)到了末尾,秋天隨著小孩即將開學(xué)也在到來的路上。時間一點都不肯等人,現(xiàn)在不戀愛,要等什么時候呢?
抓緊時間戀愛吧。
唐毓這么想,也呢喃著說:“抓緊時間……”
耶耶的心思都不在英語作業(yè)上,他一直盯著桑昭和唐毓之間說話。于是唐毓的話才說了一半,他這么個應(yīng)該是專心在寫作業(yè)的小學(xué)生,立馬就把話接上了。
夏陌野:“抓緊時間做什么?”
唐毓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抓緊時間寫作業(yè)!”
唐毓想耶耶寫作業(yè),可耶耶,又只想趕緊對付完作業(yè),到處去玩。
耶耶是典型的小狗心思,他覺得暑假很好,就是太短啦!要是沒有作業(yè)又漫長的暑假,那才好呢!
他嘆口氣,趴在餐桌上,繼續(xù)撓頭寫英語作業(yè)。
“我英語不好的,能不能不寫英語作業(yè)了?”他停下筆,回身,做最后的努力。
唐毓被震撼到了:“這是什么說法?不好才要寫啊!”
只聽說過英語好,于是要求不寫作業(yè)的,怎么這英語不好的,也要求不寫英語作業(yè)了?
耶耶見唐毓一點都不肯松動,開始小耶想主意:“嗯……可是,I Love You!”
唐毓心軟了一下,但面上不顯,還是那么秋風(fēng)掃落葉,冷酷無情:“撒嬌對我不管用的,我可是很嚴(yán)肅的。”
桑昭一聽,他才不信。
他跟著湊熱鬧,猛地一昂頭,仰著下巴,意氣風(fēng)發(fā)極了,滿頭的小橘毛都蓬著。
桑昭:“哥哥I Love You!”
唐毓還是那么嚴(yán)肅,他用手抵住嘴角,半點笑意不肯露出來。
不過,捂著嘴巴有什么用呢,笑意還是會從眼角流露出來,在卷翹纖長的睫毛上打著秋千。
明亮的日光里,未盡的夏天中,愛意閃閃發(fā)亮。
唐毓兇夏陌野快去寫作業(yè),卻不兇桑昭快剪紙做日晷。
他盯著薩摩耶做了一天作業(yè),這下好啦,一天時間,耶耶干出去了一大截進(jìn)度。
這還沒完,他還讓耶耶以后每天寫完給唐毓發(fā)微信照片。主打一個根本不可能放過夏陌野,想發(fā)動身邊家長給自己寫作業(yè)?不可能的。
做都做完了,唐毓現(xiàn)在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兒了。
唐毓后知后覺:“我這樣管他,他媽媽爸爸會覺得我很多事吧?”
成年人很講究分寸感。唐毓現(xiàn)在一回想,覺得自己有些失去分寸感了。
不會的,小狗沒有那種東西。賽博線上的不僅管不到小狗,還差點被小狗捉過來幫自己補作業(yè)。
桑昭這么想,嘴上卻不那么說。他只說:“不會的,你是我男朋友,你管他,他要很感謝你的。”
“來,過來感謝感謝!”他招呼癱在那里發(fā)呆,像是靈魂已經(jīng)出走了一會兒了的夏陌野。
夏陌野一個激靈,就坐起來了。
他心酸極了,心酸到他開始沒那么喜歡玉米豆了,他開始怕玉米豆了!
不過,他是好狗狗,他明白玉米豆的心意。
“謝謝。”耶耶過去,抱了唐毓一下-
唐毓之前參加完了夏陌野的生日會,回去之后,不是什么事情都沒做哦。
他的那些懷疑,他只是面上沒再追著去問了,其實他全記到心底去了。
唐毓回來公司之后,就去人事那里看了一下檔案。主要就是看桑昭、安媞瑚和貝霽芎的資料。
以前他不看,是覺得沒必要。畢竟做創(chuàng)業(yè)還是很忙的,做總裁沒必要面面俱到,不是中層領(lǐng)導(dǎo)的資料,他看那玩意兒做什么。
現(xiàn)在這么一看,唐毓才發(fā)現(xiàn)了一件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他們仨,都是走官方合作被塞進(jìn)來的。
俗稱關(guān)系戶。
唐毓盯著電腦屏幕上的掃描件資料,膽小地慢慢后靠,把身體遠(yuǎn)離了屏幕。
不對,事情開始不對起來了……
是,他公司的確有這個渠道。
之前,他參與官方的這個什么慈善收容計劃,當(dāng)時的確想做慈善,提升公司知名度,外加可以置換一些官方的資源。
當(dāng)時還想呢,無非是一些就業(yè)困難的人員被安排過來就業(yè),再糟糕能糟糕到哪里去?
結(jié)果,過來他這里上班的,要么是在電梯里啃生肉的,要么是倒立走路的,要么是笨蛋些被他騙來做男友的。
官方安排過來,所以……
唐毓輕聲呢喃:“我這是,談了個什么戀愛啊?”
未知的迷霧遮蔽在眼前,才窺見一個小角就叫人膽怯。
此刻,唐毓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桑昭明媚的笑意,和望著他說哥哥I Love You時候俏皮的神情。
到底是什么呢……是什么以動物為人名的特勤組織嗎?商業(yè)間諜?秘密暗探?
也不對啊,這些桑昭都做不了的……等下,真的做不了嗎?桑昭不是在和他戀愛嗎?
唐毓扶著額頭笑起來。哎,如果真的是做什么潛伏特勤工作,桑昭怎么不叫成功呢?直接和老板做成一對!
算了,不管那么多,先談著吧!
一向膽小的唐毓,為了他,生出了許多勇氣。
他想,他往后遇見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會慌亂了。因為他男朋友也不怎么正常,也奇奇怪怪的。
但,當(dāng)他下周二去上班,中午加班看招標(biāo)公告的時候,感覺樓層都震了一下,這時候他還是慌了。
唐毓急忙站起來,怎么了?地震了?
他走出總裁辦,看見桑昭在外面秘書處的工位上頂著翹起來的頭發(fā),迷蒙地對著他望過來。
明顯是睡到一半,被驚醒了。
“誰放炮嗎?”桑昭問。
唐毓四處看看,判斷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不是地震。那就奇怪了,不是地震,那震什么呢這是?
桑昭困得直打哈欠,他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也想看看到底怎么了。
走了兩步,意識到聲音是從之前他和安媞瑚攤牌的那個雜物間傳來的。
這種雜物間除了做庫房,平日里基本沒人在。不過,有同事在工位上午睡,根本睡不著,就喜歡拎著折疊床去沒人打擾的雜物間睡覺。
推門一看,這次也是這種情況。
不過,里面的人有些叫桑昭意外。桑昭不認(rèn)識,但唐毓認(rèn)識,就是之前來的銷售,貝霽芎。
她在雜物間放了一張床睡覺,結(jié)果現(xiàn)在,她在地上站著,床被睡塌了。
帆布角鋼什么的四散得到處都是,小貝站在地上,叉著腰,有些難以置信,又很心虛。
桑昭到處看看,發(fā)現(xiàn)附近壘得高高的箱子,邊緣角落都有些變形,明顯是被擠出來的。
而且,是以小貝為中心,以床為支點,以圓弧為形狀輻射四周,赫然顯現(xiàn)出一個圈圈。
唐毓故意道:“貝霽芎,你沒傷到吧?”
他不是像副總那樣,念qiong的音。他念的就是北極熊的音。
桑昭:??
等會兒,她叫什么?這是個什么名字?
怎么還有比夏陌野更敷衍的名字啊?!不會取名字能不能去邊牧老師那里取經(jīng),請邊老師給大家取點像人的名字!
小貝:“沒有呀!我好得很,就是新買的床塌了,我第一次睡就塌了。”
桑昭知道,床塌了肯定屬于異常情況,裝人裝出來了異常情況怎么還這么無所謂!
他就趕緊給她遮掩:“肯定是床的質(zhì)量不好!”
唐毓聽見他這個說法,也沒之前那么好騙了,輕易糊弄不過去的!
唐毓直接彎腰,撿起一塊廢的角鐵,念著上面用激光鐳射刻著的大字:“承重兩百斤。”
他再看看苗條的女孩,那表情分明是不可置信。
桑昭捂著臉,瘋狂在腦子里面找詞。
唐毓倒是又刺激他,對著小貝說:“自己再買張床吧。買那種狗熊用的。”
桑昭眼睛都瞪大了!什么熊,怎么就說到熊的?玉米豆現(xiàn)在是變成什么玉米秸稈了嗎?走一路點一路,怎么走怎么點怎么有?
怎么到處都是雷點,到處都是護(hù)不住自己馬甲的妖怪?
熊,怎么回事?說話啊!
結(jié)果小貝其實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
小貝是北極熊,又不是狗熊,狗熊在小貝這里都不能算是熊,只能算是狗的!
畢竟北極熊是世界上最大的陸地食肉動物,普通狗熊根本不在小貝眼里。
小貝還笑呢:“啊?誰?我?”
桑昭:……不是你是誰?!
搞清楚了是誰在中午放炮,桑昭和唐毓也就沒必要再在雜物間里留下去了。
桑昭回到工位上,應(yīng)該繼續(xù)睡覺的。不過這個時候,肯定是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人家北極熊。
他正驚訝于哪里出來的北極熊呢,下午,大嘴鵜鶘鳥那里也出事兒了。
安媞瑚結(jié)束年假有一陣子了,恢復(fù)工作后,她就想著表現(xiàn)表現(xiàn)自己,爭取把自己之前給唐毓留下的心理陰影消掉。
為了降低裝人的疏漏嘛!她就去和唐毓匯報工作。
工作都說完了,安媞瑚終于忐忑地開口:“唐總,之前心理測評,那時候我確實心理狀態(tài)不好。您看我現(xiàn)在,需不需要重新測評一下?”
唐毓直接拒絕:“啊,不用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奇怪了,無非是不知道哪里奇怪而已。唐毓已經(jīng)不擔(dān)心安媞瑚傷人了,畢竟和鵜鶘這個名字一比,心理狀態(tài)都是小事情了。
安媞瑚:不用?不用你之前還表現(xiàn)得那么在乎?
她莫名其妙地走了。
她走了,唐毓坐在辦公室里,突然想出來了一個主意。
他把桑昭叫進(jìn)來,半真半假地說:“剛才,安媞瑚過來,和我說起她心理測評的事情。”
桑昭的表情果然緊張起來,眼神也一錯不錯地盯著唐毓。
唐毓覷著桑昭的表情,偷偷騙他:“她好像攻擊性又強了。”
桑昭心累啊。才幫北極熊做完遮掩,怎么安媞瑚這里也出問題了?小貓只有四只爪爪一個毛肚皮,小貓能堵多少窟窿?是要把小貓累趴下嗎?
但桑昭還是努力地轉(zhuǎn)移唐毓的注意力:“啊我們不聊這個了,我們聊點兒別的!”
唐毓似笑非笑地盯著他:“聊什么?”
對啊,聊什么?!
桑昭使勁想,開始胡說:“我們聊聊數(shù)學(xué)?英語?西班牙?”
“你之前讀西班牙語的時候真的很帥。”桑昭這句話絕對是真心的。
可后面就又開始胡說八道了:“我真的很喜歡學(xué)霸。”
“我的那個叫什么,理想型,就是喜歡學(xué)霸!”桑昭說。
連唐毓這么喜歡桑昭的人,聽了桑昭的這番話,他都不信,也不知道還有誰能信了……
他點點頭,裝出一副沉思的模樣,按按自己的太陽穴,表演了一下思考,像是抓住了什么線索一樣,在桑昭驚恐的眼神里,唐毓幽幽開口。
“你說安媞瑚的名字是不是有點……”
可惜,他話沒說完。
桑昭絕不叫他的話說完!絕不叫他的話說出來!絕不叫他的腦子繼續(xù)思考下去!
他要為妖怪的裝人事業(yè)貢獻(xiàn)出自己的小貓力量!
桑昭撐著辦公桌,俯身下去,一口啃在了唐毓的唇上。
他叼著人家就開親,一邊親一邊嘀咕:“不許說了。”
唐毓真不說了,他喘息著,仰著頭配合著桑昭的癡纏與掠奪,交出了呼吸的權(quán)力,任由桑昭掌控。
他心里輕嘆,哎,桑昭不太聰明,總是給他欺負(fù)他的機會……
老是這樣,他怎么忍得住呢?
現(xiàn)在有了把柄,更好騙了,被唐毓稍微一逗,撲上來就給親親。
真的不聰明,唐毓這么琢磨著。
但很香,又很甜,漂亮的少年頂著橘色的頭發(fā)撲過來,像是太陽入他懷。
社畜拒絕不了這么朝氣明媚的愛意,即便哄哄騙騙,也叫人著迷,只顧著樂在其中。
第59章 摸貓
059
于是唐毓得了趣了。
他現(xiàn)在也不想知道動物諧音名、倒立走路、電梯里啃生肉都是怎么回事了。反正奇怪久了, 就不奇怪了,怎么著都得做ppt看方案做標(biāo)書參加學(xué)術(shù)會議,怎么著都得上班, 那就先這樣吧。
他擺爛了,他無所謂, 他現(xiàn)在腦子里想的不是什么真相不真相的, 他閑著沒事在想什么呢?
就在想怎么刺激桑昭一下, 叫桑昭多親他幾口。
于是桑昭很快就發(fā)現(xiàn),玉米豆一天天的, 疑神疑鬼的。每次和他說話,都會說些叫他膽戰(zhàn)心驚的話。
“小野的頭像是一只白白的小狗誒!”唐毓好像才注意到薩摩耶的頭像, 還跑到桑昭面前這么說。
桑昭能說什么?他只好尬笑。
“哈哈, 哈哈, 是啊。”
之后就更頻繁了, 頻繁到桑昭每天都充滿警惕。
唐毓:“我之前撿到過一只大白狗,感覺和這只差不多大吧?”
桑昭:“哈哈,那個, 哈哈!”
唐毓:“說起來夏陌野這個名字挺好的,和安媞瑚感覺是一個取名風(fēng)格啊……”
桑昭:“唔,是嗎?”他就裝傻。
他這么說得久了, 桑昭都忍不了了。
奇怪,以為他是什么好脾氣小貓咪嗎?那就純粹是想多了,他暴躁得很!
桑昭忍不了唐毓動不動叫他無法回答的話, 思來想去,想到了好辦法。
唐毓一說, 他就親他。
桑昭親他:“啾啾!”
唐毓再說:“貝霽芎……”
桑昭:“啵啵!”
唐毓又說:“之前送你來的李主任……”
桑昭:“mua!”
于是,唐毓最近走路都帶風(fēng)。他高興死了, 這不就是完美的生活嗎?天天打打工,打打啵,他工作起來可謂是動力十足。
現(xiàn)在遇見理解能力芝麻大的蠻橫甲方,他也不生氣了。
肖恒淼看他都看呆了,跟看神仙似的:“你現(xiàn)在脾氣這么好了?你以前那種半死不活要死要活的氣勢呢,現(xiàn)在怎么沒了?”
唐毓直言:“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死。現(xiàn)在活得可高興了。”
男朋友漂亮活潑,社畜總裁的生活都有滋有味了,還苦悶什么啊?他現(xiàn)在最后的苦悶都沒了,整個人都被桑昭治愈了。
不過,沒有苦悶了,遺憾倒是有。
可惜,唐毓想再看看桑昭的小貓耳朵發(fā)箍,但桑昭就是不給他看。
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貓耳發(fā)箍,在這件事情上指定有點什么奇妙的東西,于是一直很想再次摸摸桑昭的貓耳。
可架不住他提起來一次,桑昭就露出那種“我被夸了很高興但是你不可能輕易糊弄到我”的傲嬌表情。
他總覺得那不一樣。
桑昭還嘴硬地一直說那是高科技,但要拿出來看看,又拿不出來。
而且,真的很可愛。藏在發(fā)間的耳朵,撲簌簌抖著,摸起來軟軟彈彈的,手感都不一樣。
一直沒有摸到,唐毓那叫一個心癢難耐。
他沒辦法,買了市面上幾款發(fā)箍,想試試看,但都沒有桑昭的那種手感。
直到這天,他在公司寫字樓地下車庫里停好車,繞去寫字樓側(cè)面買一家新開的咖啡店的咖啡,在路邊遇見了一只白貓。
那貓嗲嗲地湊過來,很諂媚地用腦殼一直蹭著唐毓的腳踝。
唐毓本來就喜歡貓,自然就彎腰去摸摸,嘴里還一直嘀咕著:“這里怎么有一只小朋友呀?”
白貓脾氣很好,看著也胖胖肥肥的,發(fā)出摩托車一樣的呼嚕聲。
他含著笑,摸了摸白貓的耳朵。
……摸著摸著,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他發(fā)現(xiàn)就是這個手感!
這個就是桑昭的那個什么高科技小貓耳朵發(fā)箍的手感!
唐毓的手懸在白貓頭頂,自己人彎腰僵在那里,沒想出個合理的解釋,但是手感騙不了人。
就是這種絨絨毛毛又軟又硬彈彈乎乎的手感,摸上去的時候,耳朵尖在掌心里顫巍巍的,可憐又可愛。
唐毓走神的工夫,白貓見他不給吃的,就跑了。留下社畜總裁一個人彎腰卡頓在那里,陷入沉思。
他很疑惑地回了公司。
他一進(jìn)辦公室,桑昭就過來了。
換平常的話,桑昭牢記“貓貓在和老板搞地下戀情”的事情,他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直接進(jìn)來的。
起碼也會找個由頭,抱點兒文件做借口什么的。
此時卻沒有了,桑昭迫不及待就進(jìn)了總裁辦公室。
玉米豆不對!玉米豆味道不對!
最開始,他還矜持幾分,在唐毓身邊的空氣里,小心翼翼地聞。
可是后面,聞出苗頭來了,他就不客氣了,湊到唐毓身邊,追著唐毓聞。
他的神情里露出懷疑的神色,眼睛盯著唐毓,鼻子抽兩下,確認(rèn)了之后急忙囔起來。
“不對勁哦不對勁,你身上有小貓味!”
他的鼻子可錯不了,那一定是貓味!
而且不是漂亮三花貓也不是戰(zhàn)神貍花貓,不是貓緣人緣都很好的橘貓,更不是精神狀態(tài)不怎么穩(wěn)定的奶牛貓……而是一只丑丑的大白貓!
明明之前和唐毓一起,就連貓咖都是去過的。可之前不覺得怎么,現(xiàn)在桑昭不滿意了,他甚至有些不高興,歪著頭,很使勁地瞪著唐毓。
桑昭:“你摸貓了你摸貓了,你見我之前,就在剛剛還在摸貓!”
唐毓承認(rèn)了。
唐毓不明白這有什么不能承認(rèn)的,他甚至覺得挺正常的。路上遇見一只小貓,誰能忍住不去摸啊?誰能拒絕小貓的可愛啊,反正唐毓是做不到。
他摸了,他摸完了,還和桑昭說道:“咦,你鼻子怎么這么靈,是小狗鼻子嗎?”
桑昭:……豈有此理這簡直是侮辱!說小貓是小狗,太不像話了!
唐毓瞧著桑昭鼓著臉,生悶氣的樣子,納悶道:“怎么了?”
“因為我摸了小貓不高興啊?你不高興的點怎么這么奇怪呀,小桑昭,寶寶?”唐毓壓著聲音,故意軟聲軟語地叫桑昭的名字,和昵稱。
他笑著說:“只有小貓才會因為我摸了其它的小貓而不高興的吧?你是小貓嗎桑昭?不然你怎么也不高興啦?”
桑昭:……
他不說話,伸手去抓唐毓從家里帶過來的早餐袋子。
唐毓盯著他偷笑,望著桑昭,嘴里叫著對桑昭的昵稱。
叫完了桑昭,又叫了寶寶,實在是沒什么可叫的了,唐毓盯著桑昭的橘色頭發(fā),在那燦金的橘色里,突然想起了那只紅虎斑橘貓,也是這樣的毛色。
“說話呀,小桑昭,寶寶?”他鬼使神差,冷不丁一聲,“……小橘豆?”
桑昭忙著翻著他的早餐袋子,動作一頓,就應(yīng)了一聲。
而后,頃刻間,他倆都意識到不對勁了。
桑昭轉(zhuǎn)過臉,直視著唐毓的眼睛,面面相覷里,唐毓按著心口。
他盯著桑昭的發(fā)色,陡然涌出一股驚恐的想法。
桑昭文化水平堪憂,字都不怎么認(rèn)得全,電腦更是不咋會用,抱著筆記本電腦最大的作用就是墊腦。
這樣的桑昭,真的,有些說不通。
除非,除非……
桑昭偷偷看唐毓,唐毓卻主動把話題繞了過去,沒有再說起這個。
可桑昭反而更緊張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之前,他終于把自己最大的煩惱,對著他身邊最聰明的邊老師傾訴了一下。
桑昭把疑問說給邊牧,邊牧直接說,他的事情瞞不了多久的。
但邊老師沒勸他什么,只說叫他珍惜沒被唐毓發(fā)現(xiàn)的時光。
也珍惜沒被妖管局發(fā)現(xiàn)的時光,更要祈禱這兩件事情不要撞到一起去。
邊牧忙著搞學(xué)術(shù)做項目,一只狗恨不得學(xué)了分身術(shù)去忙,提起桑昭的感情問題,邊老師很好學(xué)地問:“說真的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和人類戀愛。”
桑昭:“之前問安媞瑚的時候,小鳥姐覺得ok的呀。”
“戀愛當(dāng)然ok,但我們這身份不適合搞……”邊牧像是噎了一下,挑了挑眉毛,還是實話實說,“搞真愛。”
“比如像你這樣,進(jìn)退兩難,你的外甥你的家,你的愛好你的媽,他都快全部知道了,你們以后還怎么干凈利落地分手?”
邊老師只說:“總之,祝你好運吧。”
于是此刻的桑昭,在唐毓翻著波瀾的眼神里,從他的早餐袋子里拿出了好幾個綠油油圓鼓鼓的青團(tuán)。
他卻罕見地不怎么想吃東西,面對著自己沒吃過的東西,也沒有往日那種饞兮兮的欲^望。
桑昭只是托著下巴,想,是嗎?邊老師說得對嗎?他和玉米豆是真愛嗎?
玉米豆是他的領(lǐng)導(dǎo),朋友,戀人,是他小貓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而且豆豆類媽,他總是纏著他,全部的快樂記憶里都有著玉米豆的影子。
于是玉米豆和快樂、安心、靠譜等積極的詞語,都畫上了等號。哪怕他一只小貓咪勇闖天涯,在人類社會里裝人,他也覺得沒那么可怕了。
因為玉米豆會把副駕駛位留給他,并自己坐在駕駛位上。
開車,去桑昭想去的地方。
桑昭望望窗外,摸摸自己的胳膊,他感覺天氣沒之前那么熱了,空調(diào)都可以調(diào)26度,而不用再調(diào)22度了。
是呀,小學(xué)生們這周就開學(xué)了,現(xiàn)在是秋天了。
現(xiàn)在是秋天,邊老師又囑咐他珍惜時間,所以……所以……桑昭悄悄想,那他可能等不到和玉米豆的春天吧?
難怪人類一年四季隨時隨地都在發(fā)情期。
因為時光易逝,流云易散,唯一能做的,只是珍惜當(dāng)下而已。
總有人等不到生命的春天。而唐毓此時一無所知,看桑昭把青團(tuán)翻出來了,就要給桑昭吃這個。
“是糯米的,感覺你會喜歡吃,就買了奶黃、肉松蛋黃還有芋泥的。三個口味的,你都嘗嘗,是我早上起來現(xiàn)蒸的,都說這種比買即食的好吃。”
唐毓很快樂的樣子,笑著給他撕開青團(tuán)的外皮,
桑昭接過來,啃了一口,艾草的氣息悠長清新,奶黃甜潤潤的。
可桑昭的心思,沒在青團(tuán)上,他湊到唐毓身邊,拽了拽唐毓襯衫的袖口,好奇地問:“你會和我分手嗎?”
唐毓眼神暗了下來。
他靜默了一瞬,才重復(fù)著桑昭的話,問:“你要分手?”
毫無征兆,沒有預(yù)料,這樣的問題叫唐毓想表忠心都不知道怎么表。
他只好胡言亂語地懇求:“我哪里做錯了嗎……我再也不摸外面的貓了,好不好?”
他瞧著像是要哭了。
明明剛剛遞青團(tuán)給他吃的時候,那么快樂,現(xiàn)在又眼底泛起霧氣,像是他只要說出一個肯定的音節(jié),就會立刻哭出來一樣。
小貓腦殼里,在想一些很復(fù)雜的事情。
桑昭在想,春天,是會叫人快樂,也會叫人哭泣的嗎?
第60章 耶耶作業(yè)合格!
060
桑昭搖搖頭:“我沒有。”
他摸摸頭, 有些心虛,但是抓緊這個機會,趁亂趕緊把玉米豆答應(yīng)的事情應(yīng)下來。
“但這是你說的哦, 你說的,你以后都不摸其它的貓了!”桑昭叫著說這個。
這是玉米豆自己答應(yīng)的, 那人類敢說, 小貓就敢當(dāng)真。
唐毓點頭, 又執(zhí)拗地盯著桑昭,倔強地只問分手的事情。
桑昭才沒有想分手呢。他用那種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唐毓, 很真誠又堅定地說:“我不想,但, 但萬一……”
桑昭慢半拍地琢磨, 萬一, 萬一你想呢?
萬一玉米豆猜出來了, 后面許多事情,就不在小貓的能力范疇內(nèi)了,小貓就和賭博一樣了。
賭玉米豆會不會接受, 賭妖管局會不會發(fā)現(xiàn)。就很麻煩,也很艱難。
小貓又不是賭神,他連撲克牌都不怎么玩得明白, 他賭起來不是很容易就輸?shù)袅寺铩?br />
唐毓卻重重按住了他的手:“沒有萬一。”
他篤定道:“不會有萬一的,不要說這種話了。”
他低頭看看他倆握在一起的手,恨不得把他倆的手黏在一起。
“你再說這樣的話, 我就用膠水把你和我的手粘起來,或者用手銬銬在一起。”
他聲音很低地說:“這樣就不能分手了。”
桑昭想了想那幅場景, 用膠水黏,在玉米豆的手上, 黏上自己的橘色貓爪。那他引以為傲的草莓肉墊都被擋住了,根本不能叫人看見他長得那么完美的粉爪爪。
不行!絕對不可以!
桑昭急忙點頭應(yīng)答:“知道了。”
他囑咐唐毓:“那你要記住你現(xiàn)在說的話,不許摸別的貓,之后……萬一……也不許和我分手。”
說到這里,要不威脅唐毓幾句,都不是桑昭的性格了。
他就威脅道:“不然,你這輩子都別想用窗簾了!我會撓你的窗簾,全部撓成流蘇!”
唐毓聽他這么說,才被逗笑了一點。
他湊過去,悶不吭聲抱住了桑昭,在他的頸窩里埋頭蹭蹭。
借著桑昭身軀的遮掩,唐毓湮沒起自己的神情。沒人瞧見他眼底神色不明,卻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桑昭只是隨口一問,他萬萬沒想到這么一問,倒還刺激了唐毓。
唐毓偷偷琢磨一件事情很久了。桑昭的這番問話,叫他更堅定了自己的心思。
但因為他還在準(zhǔn)備,于是桑昭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因為唐毓沒有貓耳朵摸,也摸不到桑昭的貓耳朵發(fā)箍。他就想起來,桑昭之前送過他一個貓毛做的玉米貓毛氈。
于是他這天,把那個他珍重收在家里保險柜里的餅干盒拿了出來,捏著小小一顆玉米,放在手心里仔細(xì)瞧瞧。
他在看這個的時候,就是努力在確認(rèn),桑昭對他的情意。
做這個一點就是要花費很多時間。如果不是喜歡他愛他,怎么會自己做這樣的禮物送他呢?
唐毓靠這個安自己的心,把它當(dāng)作精神支柱一般。
這顆小玉米是桑昭之前送他的生日禮物,橘橘的一小個,拿在手里捻一捻摸一摸,貓毛氈的手感綿綿絨絨的。
他摸著摸著,感覺手感很熟悉……不愧是小貓的毛做出來的貓毛氈,真的是小貓的感覺。
唐毓盯著看看,心里有些快活。
他很喜歡這個禮物,比起這個禮物,更喜歡的是送他生日禮物的時候,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的桑昭。
唐毓在想,要不要拿著塑封袋收起來,做成小掛墜,這樣可以隨時帶在身邊。
他盯著它看,看得久了,越看這個顏色,越覺得眼熟。
說真的,唐毓想,他生活里遇見的橘貓元素實在是太多了……
貓有那么多花色,橘貓也不是唯一的貓模樣,怎么桑昭養(yǎng)著小橘貓,桑昭送他小橘毛制品,出去陪小孩去夏令營,還能在桑昭床上撿到貓毛。
是桑昭身上沾著的毛嗎?
可也沒道理跑那么遠(yuǎn),換了衣服,還偏偏只掉一根在抱枕上啊。
哈哈,總不能是桑昭自己的毛吧,所以才到處亂掉?
他想到這里,輕笑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一下,突然站起身,去抽屜里,拿出了之前去夏令營撿到的貓毛。
唐毓把一根貓毛,和貓毛氈放在了一起看。
這個顏色,這個質(zhì)地,怎么看怎么覺得就是一只貓身上的……
唐毓沉默著,輕輕握起拳頭。
他心口奔涌著復(fù)雜的興趣,手上把貓毛和貓毛氈都握在了掌心。
掌心傳來一點點的癢意,正如什么在他的心口撓著,幾欲破土而出。
說是桑昭養(yǎng)著的橘貓,但從來沒和桑昭本人一起同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橘貓,寫字認(rèn)字打電腦都有些笨拙的桑昭,對很多事情都好奇,對食物充滿熱情的桑昭……
唐毓眸色暗了幾分,指尖微微顫著。
各種過去發(fā)生的事情像是毛線團(tuán),每當(dāng)他試圖理順的時候,卻找不到毛線的源頭。或者說,他找到了毛線的源頭,只是科學(xué)的世界觀和順應(yīng)邏輯的思考能力攔著他的思路。
但,唐毓深吸口氣。
唐毓想,即便到了桑昭口中的之后,即便有了桑昭嘴里的萬一,他……還是不會放手。
更別提分手了,不可能!-
都到了秋天了,夏陌野自然是要報到開學(xué)了。
返校當(dāng)天,班主任很嚴(yán)格地對著作業(yè)進(jìn)行了檢查。
之前從來沒有遭遇過這茬的小耶狗,懵懵懂懂,抱著作業(yè)排隊等著老師檢查。
他很害怕,以前拉雪橇車把客戶拉翻了,他都沒這么害怕過。
因為以前,他知道自己有點可愛,拉翻車了,只要跺跺腳蹭蹭人搖搖尾巴,客戶就不會生氣,反而會哈哈大笑。
但夏陌野偏頭看看面色嚴(yán)肅的班主任,看著她隨手一翻,冷著臉發(fā)問。
“大題怎么都沒寫?選擇題都寫得連串了,亂填的吧?去左面站著。”
“作文和周記都沒寫哈?去后面站著,等會兒拿我手機給你爸媽打電話,叫家長來。”
“這是什么?是你的作業(yè),還是垃圾?怎么破破爛爛的?去后面站著。”
夏陌野一看開始發(fā)抖了。
站著他身后的同學(xué)心有戚戚,問:“你怎么這么緊張?哦,對,你是上個學(xué)期轉(zhuǎn)學(xué)過來的,你沒見識過這個吧?”
“見識見識你就習(xí)慣了,真的很可怕……希望今天不要找我爸爸媽媽來……”
夏陌野心里一咯噔。
他哪有媽媽爸爸可以被叫過來呀!
舅舅倒是可以來,但是之前拜托貓貓來開家長會也就罷了,現(xiàn)在要是叫貓貓過來挨罵……貓貓會撓破小狗白毛狗臉的!
那太可怕了,小狗絕對不想這件事情發(fā)生!!
輪到夏陌野了,他忐忑地把作業(yè)遞給了老師。老師翻了翻,滿意地嗯了一聲:“態(tài)度還是不錯的,看著很努力。”
那能不努力嗎?到了后期的時候,夏陌野不是一只小狗在戰(zhàn)斗,唐毓遠(yuǎn)程監(jiān)督著他呢!他每天都發(fā)作業(yè)照片跟唐毓打卡,在唐毓的督促下,小狗艱難痛苦地完成了作業(yè)。
好在小狗沒有白白努力!
好在他作業(yè)勉強合格了,老師說質(zhì)量一般,但態(tài)度很好,隨便翻到的一頁上,題目附近還有水漬,一看就是淚痕。
可見是寫得很辛苦,但仍好好完成了作業(yè)!好孩子!
夏陌野到底是混過去了,沒有被叫家長。
他松口氣,坐在座位上,看著老師繼續(xù)檢查剩下的同學(xué)。
“好險啊,差點升天了……”夏陌野嘀咕著。
才脫離險境,耶耶的感恩之心就上來了!他偷偷拿出手機,發(fā)微信感謝了唐毓,還發(fā)微信感謝桑昭。
他的理由很在理,他說如果不是桑昭把唐毓帶過來做男朋友,唐毓才不會閑著給他輔導(dǎo)作業(yè)呢。
所以這是誰的功勞?是小貓咪的功勞呀!
玉米豆當(dāng)然有功勞,但小貓的功勞也多,小貓功高震主!小貓功成名就!小貓功名利祿!
他偷偷用手機,給桑昭發(fā)語音消息。
“我們是兄弟。”薩摩耶這狗小聲又深情地說,“耶耶只當(dāng)你的狗,別人的狗,耶耶都不當(dāng)。”
桑昭聽完,小貓懵了起來。
什、什么?神、神經(jīng)病哇!這種話聽著就很怪,怎么光明正大地怪了起來!
桑昭:“……前面挺正常的,后面怎么不正常起來了?”
壞狗說什么呢!
明明說法沒有問題,可怎么聽起來就是奇奇怪怪的?桑昭渾身不自在!
不僅不自在,他簡直頃刻間已經(jīng)坐立難安起來了。他的屁股沒辦法安安靜靜落在工位上了!
他把手機放在工位上,自己溜出去,冷靜冷靜。
真是的,小狗笨多了,無論是感謝還是說話,都叫小貓不好意思,羞得坐都坐不住。
他走了,但耶耶狗不知道啊。耶耶還以為桑昭就在手機對面,他在學(xué)校摸魚,桑昭在公司摸魚,桑昭可以和他一起偷偷聊天。
小狗還發(fā)微信和他叭叭呢。
桑昭不在,于是他放在桌上的手機kukuku往外彈微信消息。
【世界上最好的貓!!】
【請你吃旺旺大禮包嗚呼呼呼~~】
【耶耶是貓貓的小狗,小狗!!】
唐毓過來找桑昭,發(fā)現(xiàn)桑昭不在,他站在桑昭的辦公桌邊,正四處看看桑昭去哪里了,結(jié)果桌面上的手機響了。
他一低頭,正好看見了耶耶發(fā)過來的最新一條消息。
【我要做你的狗。】
耶耶覺得自己之前太激動了,這次還冷靜了不少。具體表現(xiàn)為,他用了句號,干脆利落地六個大字,直接發(fā)送。
看見消息的唐毓:???
干嘛呢?玩什么play呢?
不是,你誰啊,輪到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