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的是哪趟航班?”
機場里人滿為患,堵得水泄不通,溫白怕被集散了,哥倆好地一條手臂掛在簡暮肩上,隔著裝x的□□鏡抬頭看led大屏。
簡暮看了看手機里的航班信息,“航班沒有延誤,應該已經落地了,估計現在正在往外面走——瞧,出來了!”
溫白下意識順著簡暮的視線看向出站口的方向。
一個高挑纖細的青年正從里面走出來,懷里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身后跟著一個穿著職業裝的中年女性和兩個拎著大包小包行李箱的墨鏡保鏢。五個人的氣場和周身環境格格不入,如果忽視領頭的青年過于年輕,這一行人的架勢看上去簡直像在拍奶爸系列電影。
“哥!”看到簡暮,簡睿眼睛亮了亮,喊了他一聲,礙于睡著的外甥被他抱在懷里,沒有像往常一樣和他哥招手示意,不過他哥明顯已經看到他了,正朝他們走來。
簡暮從簡睿懷里接過歲歲,軟綿綿的omega幼崽醒了一秒,迷迷糊糊看到簡暮的輪廓,喊了一聲“爸爸”,然后很快窩在爸爸的頸窩里,聞著對他來說極有安全感的淺淡薄荷味信息素,又睡了過去。
“行李都拿齊了沒?”溫白問。
簡睿自信地說:“拿了拿了,都拿了,一路檢查好幾遍呢。”
“上次去東南亞玩,說自己檢查了十幾次行李的人是你,結果最后忘了帶送給同學禮物的人也是你。”溫白毫不留情揭他的短。
簡睿恨不得把溫白瞪出一個窟窿:“就你話多。”
“行了,別吵了。”簡暮輕拍歲歲的后背,讓他睡得更安穩一些,對簡睿身后的保鏢吩咐,“你們留在這里,再檢查一下行李帶齊了沒,然后開溫先生的車回去,溫先生的車停在停車場a3區。”
現在人多起來,溫白那輛騷包雙人小轎跑明顯不夠用,簡暮一早吩咐了司機小汪開一輛商務車來接他們,溫白的跑車正好讓保鏢開回去。
兩個保鏢拿著鑰匙,領命離開。
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簡睿感覺身上簡直哪哪都不舒服,一邊走,一邊和哥哥吐槽在異國他鄉碰到的奇葩,還有他看上了一個膚白貌美的歐美大帥哥,可惜人家不喜歡太有錢的人,以及飯菜多么難吃。
“哥,昨晚出發前給你發的菜譜,你都交給張姨了嗎?出來玩幾天,我感覺好像回到了在英國留學的日子,無論哪里都是惡心的白人飯,如果不是陪歲歲,我早就飛回家了。”
簡暮聽著弟弟的嘰嘰喳喳,眼中含著笑,就連平時緊繃的眉眼也完全舒展開來,輕輕點了點頭:“嗯,都讓張姨做了,你回家先洗個澡再吃飯,我陪你一起吃。”
“好耶!”簡睿高興地蹦跶了一下,腳步都快了幾分,很快就把簡暮甩到了后面。
溫白看著簡睿的背影,第無數次和簡暮感嘆:“如果不是看到你們兄弟兩個,我是死都沒想過,正室和小三的孩子竟然會感情這么好。”
簡暮掂了掂有下滑趨勢的歲歲,聞言瞪了溫白一眼。溫白摸摸鼻子,自知說錯了話,簡暮從來都不喜歡有人說簡睿是私生子,哪怕這是事實。
簡睿是他同父異母的omega弟弟,比簡暮小六歲,剛從英國學美術留學回來。
他們的alpha父親簡鉞誠極度重a輕o,一直想要有一個alpha孩子來當他的接班人,而徐樂穎生下omega兒子簡暮后一直身體不好,懷不上孩子。簡暮估計簡鉞誠便是基于這兩個原因,才會在外面又找了一個。
哪想到私生子竟然也是omega。
在簡暮十二歲時,徐樂穎發現丈夫出軌。當時徐樂穎陪簡暮在旋轉餐廳過生日,簡暮的生日在六一,結果發現借口說自己有事回不來的丈夫竟然陪著私生子和情人過兒童節。
徐樂穎和簡鉞誠的情人扭打在一起,雙雙失足,從21樓跌了下去。
好在18樓的空中花園接住了她們,兩個人摔成重傷。徐樂穎痊愈后,簽下了徐家父母拿出的簡鉞誠在十四年前就簽好的離婚協議書,在醫院洗去標記。
而當年那個情人是良家女,清高自傲,浪漫主義,發現自以為的至死不渝竟然是一場笑話,干脆利落地把簡睿丟在簡家門口,從此銷聲匿跡。
當年的簡暮已經懂事,也知道突然出現在家里的弟弟身份不光彩,不肯接受這個陌生的弟弟。直到發現家里見風使舵的傭人背地里打罵簡睿,克扣他的食物。
簡暮命人把這個傭人關起來餓了三天,還打了他一頓,專門挑著不會出人命但能把人痛的地方揍。把人折騰的死去活來,送去醫院治療,最后逐出家門。
六歲的簡睿看他走過來,害怕地蜷縮在墻角,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地,幾個月沒有吃過飽飯,瘦得眼眶凹陷,碩大的眼珠子凸出來,大大的眼睛里兜著淚,隨時都會隨著顫抖的小身軀而落下。
簡暮問:“知道我是誰嗎?”
簡睿忽然鼓起勇氣牽住簡暮同樣稚嫩的手,怯生生地低聲說:“哥哥,你是我哥哥。”
這一聲“哥哥”,簡暮決定給他撐腰一輩子。
偌大的簡家無情凄清,兄弟兩個相依為命,可以說簡睿是簡暮一手帶大的。
“溫白,實話實說,我從來沒恨過簡睿的出生,我甚至很感激簡鉞誠給了我這么一個弟弟。”簡暮低聲說,“簡家冰冷,所有人,包括我之內都像行尸走肉,但簡睿是暖的,像太陽。”
“他和他媽媽的出現,讓我媽終于結束了簡鉞誠長達十四年的alpha對omega的高契合度信息素精神控制,不會再讓簡鉞誠從她身上吸血,不再因為腺體分泌的激素,而對簡鉞誠言聽計從,完全失去自我意識。”簡暮說,“在某種意義上,我很感謝小睿。”
溫白咋舌。
簡家辛秘,他從一開始得知時就大為震撼,個中玄幻軼事如果細講,三天三夜都道不盡。
忽然,明明不知道去處但自信走在前面帶路的簡睿放緩了腳步,溫白以為簡睿終于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車停在哪里,剛要開口挖苦幾句,就見簡睿噔噔蹬地小跑回來,湊在簡暮耳邊低聲問:
“哥,你看那個人,是不是簡聞堂哥啊?”他像特務接頭似的捂著嘴和簡暮咬耳朵,指著不遠處從另一個出站口走出來的人。
簡聞走出盤得比蚊香都繞的伸縮隔離帶,對著秘書的穿著指指點點:“我都說了讓你穿得正經體面一點,我們那是出去談生意,談生意你懂是什么意思嗎?你穿得這個像是談生意的樣子嗎?你和這機場里面出來旅游的游客有什么區別?”
美艷的omega秘書掏掏差點被他震聾的耳朵,強行壓下扭頭暴打老板一頓的沖動,繼續朝前走,忽的腳一頓,走在她后面的簡聞一時不查,差點迎面撞上她的后腦。
“你走路不看路啊,干嘛突然……”
簡聞的飆還沒發出來,秘書忽然抬起手捂住他的嘴,簡聞瞬間成了啞炮。
“簡總,那邊站著的是不是小簡總和他弟弟?”
簡聞是簡鉞誠大哥的兒子,是簡暮的大堂哥,他這邊的人喊簡聞為簡總,稱簡暮為小簡總。
“?”簡聞瞇著眼睛朝秘書指示的方向看,突然如臨大敵。
他抬起手,把自己梳得一絲不茍極其亮麗的大背油頭揉出放蕩不羈的蓬松感,抽出整齊的領帶,把一絲不茍系到頂的襯衫紐扣開到胸前那一顆。
機場里一陣寒風襲來,順著剛解開的扣子鉆進衣服里,簡聞被凍得一哆嗦。
他確認自己儀表沒有問題,緊接著再看看穿著一身黑皮衣,搭配暗紅色修身高開叉長裙的知性御姐風秘書,贊美一句“你今天可算穿對衣服了”。然后在秘書迷茫的目光中,從自己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副平時只用來在乙方面前拿喬的死裝墨鏡,親手給秘書戴上。
頭一次給別人戴墨鏡,業務不太熟,差點戳瞎秘書的眼睛,秘書隔著漆黑的鏡片直翻白眼。
終于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在秘書差一點高喊“職場性騷擾”的驚恐表情中,簡聞一把攬住她的肩膀,頂著一束直愣愣沖向天花板的倔強頭發,拖著她朝簡暮一行人走近,主動和簡暮打招呼。
“小暮,這么巧?這是從哪里回來啊?”模樣吊兒郎當,和平時雖然傻不愣登但好歹正經的賤樣相比,又多了一點欠兒登的氣質,把秘書看的一愣一愣。
“堂哥。”簡暮客氣地和他點了點頭,“歲歲和小睿出去玩回來,我和溫白來給他們接機。”
“這可真的太巧了,我和我女朋友也剛度假回來。”
秘書:“……?”
差點罵出聲。
大傻子你說誰是你女朋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簡聞兀自說:“玩的樂不思蜀,都不想管公司了,堂弟,要不你還是把我手里的公司收回去吧?我是真的不想管,環游世界泡妞飆車多爽啊!”
簡暮和他打哈哈:“這哪行,那幾個分公司在堂哥手里運作的挺好的,去年利潤翻了兩倍。我覺得堂哥如果把心都放在公司上,營收一定還能再往上翻幾倍。不過我感覺堂哥這樣勞逸結合也挺好,說實話我挺羨慕堂哥這樣工作和私人生活兩不誤的生活狀態。”
盡管簡聞極度不喜歡簡暮,但不得不說堂弟這番話簡直說進了他的心坎兒里,讓他腰板都挺直了幾分,臉上不自覺掛上了自得的笑。
他二叔從來沒有指望過自己的兩個omega兒子,而他,簡聞,從小承載著父親和二叔的厚望,修身養性,提升自我,被當做隴峯的繼承人培養,是一個博聞強識,國內一本大學金融專業畢業,謀略兼得的alpha。
如果不是六年前他二叔突發中風病倒,如果不是簡暮強大的外家勢力手伸太長,干涉他們簡家的內政,如果不是簡暮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一個身份背景雄厚的未婚夫,這隴峯集團的總裁哪還輪得到簡暮?
簡聞裝作無奈地擺擺手,頭頂那束沖天小揪揪隨著他的動作擺動:“既然你非得這么說,我就再幫你管一段時間。”
“實在太謝謝堂哥了。”簡暮真誠道。
“當哥哥的,幫弟弟分憂是應該的。”簡聞努力控制上揚的嘴角,看一眼腕上的999真金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和我女朋友先走了。寶寶你餓了沒?想吃什么盡管說,老公給你買。”
簡暮笑得高深莫測,看著簡聞拖著秘書愈行愈遠。
溫白似笑非笑地薅一把簡睿毛茸茸的腦袋:“收回你看猴的眼神,小孩子真不懂禮貌。”
簡睿被薅炸毛了又要打他。
溫白隨他捶,一本正經地說:“少和簡聞說話,知道了嗎?你哥不讓你和傻子玩的。”
簡聞停下腳步,警惕地看一眼身后,確認離開了簡暮一行人的視線范圍,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
秘書忍無可忍:“老板,你干嘛呢,為什么說我是你女朋友,我們不是談了一筆生意回來嗎,你為什么說我們是度假回來的?”敗壞她名聲了知不知道?而且還侮辱了她的人格!
簡聞給了她一個鄙夷的眼神:“見識短淺。”
秘書:“???”
簡聞:“你入職那天,我說我要帶你做大做強,成為簡氏的人上人,這句話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本來就是隴峯的內定繼承人,簡暮那是不正當篡位!”
秘書:“so???”
簡聞:“這一次回來,我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我要打入隴峯總部,拿回屬于我的位置。我首先要做的就是韜光養晦,扮豬吃老虎,讓他以為我是不務正業、貪圖享樂的人,這樣才能讓簡暮對我放下防備,讓我有機可乘。”
秘書差點昏倒在地,連忙掐自己人中。
奪回一切?就你?
洗洗睡吧!
簡聞往后耙了一把頭發,腦袋頂上正中央那根被發蠟涂得倔強任性的沖天鬏屹立不倒,平緩深沉的視線直視的前方,每一寸都是他今后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