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額捏幫你

    “額捏，兒子是深思熟慮過的，兒子比起前面的幾位兄長，最大的劣勢不在于年紀，也不在于上朝議政時日尚淺。而在于沒有爵位，名下沒有所屬的佐領，在方方面面都沒有自己的人。可一旦大千歲黨變成十四爺黨，那么兒子的這些劣勢都將不復存在。”十四阿哥胤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說道。

    德妃娘娘想了想后，問道：“八阿哥若是能接手大千歲黨，其中必然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是惠妃的養子，胤禎不是額捏小看你，你憑什么能將其變成十四爺黨？”

    雖說的確是在某一段時間門撞了大運，救駕懷孕，得以一步登天，抬旗封嬪封妃。可德妃娘娘能在四妃之位上穩坐如山這么多年，靠得可不是那點好運，而是自己的手段。

    也因此，在一些事情上，德妃娘娘是比較現實的，有些事情吹噓得再好，落不了實處，那是在畫大餅。

    此時此刻，德妃娘娘就覺得十四阿哥胤禎有些在畫大餅。

    實操的可能性看上去有些低。

    “額捏，很多人都覺得我們幾個兄弟看上去是以八哥為首，實際上了？”十四阿哥胤禎不等德妃娘娘回答，自己就先回答道：“我就在其中，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其實這里面很多事情都是九哥在穿線搭橋。

    四哥之前不也和八哥關系很不錯，可為什么現在關系一般了？還不是九哥在其中搞的鬼。十哥那邊，都是和九哥關系更親密一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幾個人，包括八哥在內，其實很多花費都是九哥出的銀子。”

    德妃娘娘聞言若有所思。

    十四阿哥胤禎繼續說道：“汗阿瑪的性子，額捏比兒子更清楚，汗阿瑪既然認定八哥圖謀皇太子之位，那么除非沒其他選擇，不然絕對不會讓八哥當上皇太子。八哥若是不能成事，您覺得九哥會一如既往的以他馬首是瞻？”

    “你想要拉攏九阿哥？”德妃娘娘皺眉。

    十四阿哥胤禎搖頭，輕笑著說道：“兒子呀，要等著他們主動過來拉攏兒子，主動捧兒子。”

    德妃娘娘聽明白了十四阿哥胤禎話里的意思，主動和被動，雖然結果一樣，可差別大著了。但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我聽老四說，這一次就是九阿哥慫恿的你，他們能如你所愿會主動捧你？”

    這干了壞事的人，面對當事人很少沒有人會不心虛，即便是心里素質很強的，也會格外關注對方兩分。一般來說是絕對不會給對方崛起的機會，以免讓人爬到自己頭上，來個秋后算賬。

    因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多事情總會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別人知道。

    “這就需要額捏您幫忙了。”十四阿哥胤禎說出來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兒子要讓他們只能選擇拉攏兒子。”說著看向德妃娘娘，懇切的說道：“額捏，您一定要幫兒子，兒子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兒子不甘心。”

    十四阿哥胤禎的話雖然只說了自己不甘心自己要報復回去，可德妃娘娘看向十四阿哥胤禎，卻在他的雙眸里看見了非常熟悉的——野心。

    時空交錯，德妃娘娘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被人推進，“后宮”后，褪去了天真無知，變得有手段有野心起來。

    “好！額捏幫你。”原本就偏心小兒子一些，德妃娘娘現在心就更偏了，更何況大兒子一直從小到大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我要當賢王”的架勢，大兒子既然沒有這般大志，而小兒子有，德妃娘娘自然選擇幫小兒子。

    不過……

    “這事要告訴你四哥嗎？”德妃娘娘問道：“如果老四幫你，你們兩聯手，這樣勝率會大很多。”到底四阿哥胤禛在朝堂上混了多年，已經初步有了一份自己的根基。

    “不需要！”十四阿哥胤禎直接拒絕。

    然后不等德妃娘娘發問，十四阿哥胤禎就解釋道：“額捏，這是兒子一個人的事，兒子不想讓四哥參與進來。而且您也說了，這條道路只有成功和失敗兩個結果。孫子云：‘未料勝，先料敗’，要最好兒子失敗的預想，到時候不能因為兒子而讓您和四哥受到牽連，四哥現在這樣就很好，他保存下來，無論如何額捏您日后也有個依靠。”

    說著十四阿哥胤禎爽朗一笑，“若兒子成功了，四哥是兒子的親哥哥，兒子自然不會對他不好。這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所以還是不要告訴四哥為好。”

    其實還有一點十四阿哥胤禎沒有說，作為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身體上流著一樣的血液。十四阿哥胤禎在被九阿哥胤禟等人利用挨了二十大板后反省覺醒，這讓他看事情從一個極端跑到了另外一個極端，都是皇子，他有些不信四阿哥胤禛甘愿未來伏倒在某個兄弟面前，做所謂的賢王！

    他不信他的那位好哥哥沒有野心。

    不過這一點，十四阿哥胤禎是肯定不會告訴其他人，包括德妃娘娘在內。

    雖說彼此之間門還是相互看不順眼，可經此一事后，十四阿哥胤禎倒也知道好歹了，四阿哥胤禛對他態度是不怎么好，可心里還是有他，不會害他。而其他人，那就呵呵了。

    所以他不會將這個猜測說出去，讓四阿哥胤禛因此惹上麻煩，但也不會告訴額捏，導致額捏偏心他，而不是自己。

    作為執掌一部分宮權的四妃之一，德妃娘娘在后宮的地位可是很高的，還可以幫忙做些小動作，打聽打聽一些消息，能對奪嫡之事幫助不小。

    說完，十四阿哥胤禎小聲但又堅定的說道：“兒子知道額捏的心愿，兒子一定不會讓您屈居于孝懿皇后之下。”

    以現在的情況，德妃娘娘只有以新帝生母的身份，才能越居于皇上的第三任皇后孝懿皇后之上。

    畢竟誰讓前面出了一個事，皇太極在繼位后并未追封自己病逝的嫡妻，先帝繼位后也沒有追封這位嫡妻。

    這就導致了一個事實，從某種程度上講——不是最后的勝利者，前面的那些人都可以被后面的勝利者剝奪某些應該享有的待遇。

    也就是說，如果十四阿哥胤禎真的成為了新帝，那么日后陪同皇上一同葬入帝陵的人，可能只會有德妃娘娘一人，其他人都可以按照前面的例子剝奪應該享有的待遇。

    當然如果真這么做了，可能沒人擋得住新帝的一意孤行，但私底下的非議和不滿卻肯定不少。

    “胤禎！”德妃娘娘被十四阿哥胤禎這話弄得感動了，但她卻沒有喪失理智，“胤禎，我從來都不認為屈居孝懿皇后之下有什么不好，你不要為了我，去做傻事。”

    “額捏，這不是我在做什么傻事。”十四阿哥胤禎繼續說道：“這是我不為刀俎，別人就要把我們當成為魚肉。”

    說著說著，十四阿哥胤禎的聲音逐漸的憤恨起來，“我同八哥九哥他們交好后，不說是全心全意的為他們著想，但也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可他們是怎么對我的。把我當成笨蛋，把我當出頭的椽子一般使，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兄弟。現在汗阿瑪還在了，他們都是如此待我，要是等日后他們真成事了，會怎么對待我們？”

    “額捏！”十四阿哥胤禎看向德妃娘娘，目光堅定，“額捏，我不想做魚肉，我們只能拼一把成為刀俎。”

    看見十四阿哥胤禎堅定的目光，思及當年和宜妃爭寵發生的恩恩怨怨，以九阿哥和其他人的交情，若是他們成事了，宜妃肯定會壓在自己頭上，到時候，會是個什么情況，還真不好說。

    思及此，德妃娘娘也真正下定了決心，“好，胤禎，額捏幫你，你說要額捏怎么做？”

    十四阿哥胤禎嘴角上揚，開口道：“額捏，暫時并不需要您做什么，您現在先幫我注意一下咸安宮和十三哥那邊的動靜，若是有可能，向他們接觸一下。”

    德妃娘娘眉毛一挑，“太子已經被廢，你讓我接觸他做什么？”

    “太子雖然被廢，可他之前拉攏的那些皇太子一黨的人，并沒有完全被汗阿瑪清理，十三哥是廢太子的人，您之前又撫養過十三哥，若是能從十三哥這里入手，說不定能將那些人拉攏過來。”十四阿哥胤禎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復立皇太子，十四阿哥胤禎當然不會猜想到，他只是注意到了那些逃過一劫的前皇太子一黨的人，對于在朝堂上無自己人的十四阿哥胤禎而言，蚊子再小也是一塊肉。

    “廢太子那邊盯著人太多，不好接觸，十三那里，我倒是可以試一試。”德妃娘娘想了想說道。

    她是十三阿哥胤祥的養母，雖說有了十四阿哥胤禎這個親兒子后，十三阿哥胤祥在她這里就成了雞助，但這養母養子的名義是沒有變的。再加上現在十三阿哥胤祥的額捏敏妃章佳氏已經去逝，她作為養母關心一下養子完全合情合理，不會太招人懷疑。

    聞言，十四阿哥胤禎松了一口氣，額捏同意他的提議就好，“那就麻煩額捏了。”

    “你我母子之間門，不必如何客氣。”德妃娘娘笑著說道。

    第122章 沒有僥幸

    四阿哥胤禛此時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額捏和親弟弟已經將他拋除在一旁，聯合在了一起。

    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讓四阿哥胤禛內心的目標有所動搖，他早就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

    四阿哥胤禛回府的第一晚睡在了四福晉那里，這是應有之理，旁人也就只敢在心里羨慕一番，嫉妒的話都不能說出口來。

    蕙蘭有孕在身，自然不能伺候四阿哥胤禛，不過四阿哥胤禛一般進后院都會先到西三院來看望她一番，然后才會去其他女人那里歇息。

    再一次送走四阿哥胤禛，蕙蘭若有所思的看向張高問道：“今兒幾號了？”

    如今她不用早上去給四福晉請安，日子倒是過得有些混，加上懷孕，精力和記憶力都有所下滑。

    “十月十二日，再過半個月，府上就該燒炕了。”張高回答道。

    如今氣溫已經降了下來，張高還以為是蕙蘭覺得屋子里冷，想要燒炕取暖。

    殊不知，蕙蘭想著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十月十二，也就是說明天那事就要發生了。】

    這事和她無關，但卻影響深遠，不過那些都該是四阿哥胤禛操心的。

    想了想，蕙蘭開口問道：“東三院那邊可有什么事發生？”

    張高想了想后說道：“明面上武格格和錢格格倒是沒有起什么矛盾，不過奴才聽說武格格的奴才去膳房提飯的時候，搶過錢格格的一盤菜，但此事奴才不知是真是假，東三院那邊也沒有傳出這方面的消息。倒是李庶福晉那邊，對武格格頗為不喜。”

    李庶福晉不喜武格格那是肯定的事情，不用張高說，蕙蘭也能猜到。

    倒是鈕祜祿榴珠那邊，真能忍呀！

    武格格那邊都那樣了，她都沒鬧出來，不愧是上輩子最后的勝利者。

    有兒子是其一，自身的手段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不然老早就會被英年早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蕙蘭說道。

    坐在炕上，蕙蘭摸了摸自己剛剛七個月大的肚子，心里拼命暗示自己要心平氣和，很多事情急不得，尤其是對付鈕祜祿榴珠這種小心謹慎的人，更是不能急。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先將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產出來再說，想其他，完全無益。

    歷史的車輪非常巨大，小動作是掀不起巨大的翅膀，所以第二天，負責徹查張明德案的三阿哥胤祉向皇上遞了一本奏折，狀告大阿哥胤禔行厭勝之術，詛咒廢太子胤礽。

    此事一出，朝野震動，皇上更是暴怒至極。

    厭勝之術就是傳說中能在千里之外置人于死地的巫術。

    對于厭勝之術，皇家是最為忌諱，因為他們是全天下最有權有勢的人。

    從古至今，皇家一旦出現厭勝之術，那必定是伏尸百萬的結果。

    但三阿哥胤祉給出來的證據，非常具有說服力，他是從張明德嘴里得知，當時他向大阿哥胤禔提議召集江湖高手去刺殺廢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有些不相信這事能成功，于是張明德又給大阿哥胤禔想了一個另外的辦法，就是用厭勝之術鎮魘廢太子胤礽。

    都說了，愛新覺羅家其實上上下下的人表面上都挺信宗教這一套，不過有些人是真信了，有些人是抱著你能對我有益我就信了，對我沒利那肯定是邪門歪道。另外還有很多人，信的不知一個宗教。

    大阿哥胤禔也信宗教，所以比起張明德前面提出的去刺殺廢太子胤礽，這鎮魘廢太子胤礽好像看上去更能成功。

    于是張明德就在大阿哥胤禔的默許下，尋到了一個喇嘛巴漢格隆，讓他在直郡王府的密室里行鎮魘廢太子胤礽之法。

    經過三阿哥胤祉這么多天的調查，確定卻有其事，然后就立馬奏報給了皇上。

    這種事情，向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皇上在暴怒之后，立馬派人去查抄直郡王府。

    結果沒想到，竟然真的在直郡王府里的一處密室里，搜查到了十幾件駭人聽聞的厭勝之物。

    如果說前面皇上還有幾分表演性質，那么現在皇上是真震怒了，立馬下旨將大阿哥胤禔軟禁在直郡王府，并且派另外的人徹查此事。

    大阿哥胤禔要謀害廢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禩等人明明知道這事也知情不報。

    所以現在皇上對自己兒子和兒子之間的關系非常生疑，即便是從直郡王府搜查到了那些厭勝之物，但因為大阿哥胤禔見了棺材也不掉淚，大聲哭喊著自己冤枉。所以皇上還是選擇了謹慎的辦法，并沒有直接處置，而是讓人又去調查一番，確定這事的真相。

    畢竟，這事也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三阿哥胤祉故意在直郡王府放了厭勝之物，故意陷害大阿哥胤禔。

    有之前的例子在，這種事情并非不可能發生。

    一時之間，京城里的氣氛又緊張了起來，比之前廢太子的時候還要緊張。

    畢竟廢太子，倒霉的是皇太子一黨，其他官員不悲反喜，而厭勝之術，那誰都有可能會因為某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被牽連進去。

    皇上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兄友弟恭，沒想到全是假的，之前的和睦全都是在哄他玩。

    這反差有些大。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一個兒子想要置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于死地，皇上就一陣心絞痛。

    那可當時他曾經最喜歡的兒子。

    于是皇上病了，病中的他更是敏感、脆弱、傷懷。

    四阿哥胤禛謹記高瑞透露給他的小道消息，要當一個孝子，聽聞皇上病了，四阿哥胤禛那是立馬放下了手中的事，進了皇宮，關心皇上的身體情況，還請旨要留下來侍疾。

    不過，四阿哥胤禛沒能如愿以償，被皇上趕回戶部處理政務去了。

    皇上是因此事傷心病了，但這其中其實也有三分是做給其他人看的，大阿哥胤禔同意張明德鎮魘廢太子胤礽的事情，皇上其實早就知道了。

    但這種事情，不能由皇上自己捅出來，尤其是在沒有拿到鐵證的情況下，更是不能由他嘴里說出來。

    不單單是因為，“君無戲言”，也是因為這年頭講究一個：虎毒不食子。

    皇上自己又有些在意名聲，所以絕對不能背上什么，“殺子”的名聲。

    可大阿哥胤禔干出厭勝之術的事情，又不能當做不知道，沒這一回事。

    畢竟今天廢太子胤礽擋了他的路，他就鎮魘廢太子。那么明天，皇上擋住了他的路，實在是他就會讓人鎮魘皇上了？

    很多事情，都是只有從來沒有做過和無數次。

    厭勝之術必須要抱著，“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想法來處理。

    也因此皇上才會欽點三阿哥胤祉來徹查張明德案，隨后還偷偷的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三阿哥胤祉。

    現在這局面，就是皇上想要的。

    但雖然是皇上想要的，卻并不代表者他不心痛。

    再加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可謂是件件讓皇上心痛，件件讓皇上頭疼，皇上也是肉體凡胎，身子骨扛不住自然就病了。

    當然，其實即便是到現在，皇上心里還是對大阿哥胤禔抱有一絲僥幸心情在。

    萬一，萬一是那張明德見自己鐵定死了，故意亂說了？

    也并非沒有這種可能。

    所以即便是查抄到了厭勝之物，皇上也依然再讓人去調查一番。

    不過皇上自己心里也明白，這種可能性太低了，所以他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著。

    先是召見了八阿哥胤禩，又召見了廢太子胤礽。

    這一次皇上見兩人，就頓時覺得，比起大阿哥胤禔來，這兩人干的事情都不算啥。

    尤其是廢太子胤礽，在面對大阿哥胤禔這種兄弟一心想要他死的緊逼下，做出那些自保的行為，也可以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要原諒。

    ***

    事情的結果，還是讓皇上熄滅了心里的那一絲僥幸。

    的確是大阿哥胤禔讓人鎮魘廢太子胤礽。

    皇上對其徹底失望，隨之而來的就是對其的厭惡，十一月初一，皇上正式下旨，將大阿哥胤禔革去多羅郡王的爵位，從即日起幽禁于府內。他之前獲封的佐領，上三旗所封的佐領撤回后由十四阿哥胤禎掌管，鑲藍旗所封的佐領由嫡長子弘昱掌管，包衣佐領及渾托和人口均分，一半交由十四阿哥胤禎，一半交由嫡長子弘昱。

    這事一出，眾人關注的重點不在大阿哥胤禔的下場上，而在于十四阿哥胤禎身上，要知道之前皇上還拿著刀要親自殺他了，怎么轉眼他就獲得了皇上的賞賜了？

    大阿哥胤禔行厭勝之術，落得如此下場并不讓人意外。其實這處罰輕了，因為其他朝代對于這種事，都是直接砍頭。

    不過考慮到，大阿哥胤禔畢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第一個活下來長大的兒子，皇上對其感情不一樣，不忍心親自殺了他，也可以理解。

    大清宗室一向有，“禍不及子嗣”的潛規則，所以大阿哥胤禔被革爵后，他名下的奴才分給弘昱也不讓人奇怪。

    唯獨十四阿哥胤禎這里，讓人非常奇怪。

    第123章 推薦太子

    按照清朝宗室的規定，只有奉恩輔國公及以上的爵位才能分到佐領，而十四阿哥胤禎明顯現在還是光頭阿哥了，按照皇家的規定，光頭阿哥雖然份例是按照和碩親王來的，可實際上也就是吃穿用度而已，其他的可什么都沒有。

    大阿哥胤禔之前所封的佐領，分給弘昱，還可以說成是子承父業，這種事情入關前也發生過，不驚奇。

    分給十四阿哥胤禎，那就讓人驚訝了。

    光頭阿哥名下有佐領，這還是大清的頭一回，自然引發了很多人的各種猜想。

    這是皇上準備賜爵給十四阿哥胤禎？

    不是之前還拿著刀，要殺他嗎？

    怎么這么快皇上的心思就變了？

    別人或許還摸不著頭腦，但四阿哥胤禛已經猜出來了幾分——怕不是額捏在汗阿瑪面前給十四阿哥胤禎說了好話！讓汗阿瑪對十四阿哥胤禎的印象從原本的沒眼色、沖動、亂講義氣，變成了有兄弟愛、天真不懂政治……

    作為曾經被孝懿皇后撫養過的四阿哥胤禛，他可太明白枕頭風的威力。

    傷心嗎？

    不至于，但感觸還是有那么一點的。

    與此同時，這也讓四阿哥胤禛突然發現了一個自己有些忽略的東西——那就是枕頭風！

    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赫舍里氏一族，在仁孝皇后薨逝后送了僖嬪入宮后，還要讓仁孝皇后的親妹妹平妃入宮，不就是擔心廢太子胤礽會在這方面吃虧？

    以前四阿哥胤禛沒注意，主要是小時候有孝懿皇后，不需要他操心這些。等孝懿皇后薨逝后，四阿哥胤禛已經長大了，又得了孝懿皇后的萌蔭，受到了皇上愛屋及烏的憐惜，加上額捏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他也沒受到過這方面的苦。

    唯一一次，還是他當年剪了九阿哥胤禟的辮子，結果宜妃在皇上面前哭鬧不已，但除了一個，“喜怒不定”的批評，實際上的受罰并沒有多少。

    在四阿哥胤禛和十四阿哥胤禎之間，無疑德妃娘娘肯定是偏心小兒子，可在所有皇子里，德妃娘娘肯定是偏心自己的兒子，包括四阿哥胤禛。

    所以這些年，四阿哥胤禛一直都沒有受到過這方面的困擾，也因此之前完全忽略的這一方面。

    現在想起來，倒是讓四阿哥胤禛有些遲疑。

    按理說自己的額捏德妃娘娘是最好的人選。

    可從現在十四阿哥胤禎突然獲封佐領的情況來看，四阿哥胤禛不排除十四阿哥胤禎已經和德妃娘娘攤牌，要額捏全力支持自己。

    這不是四阿哥胤禛胡亂猜測，也不是他以己度人，而是以八阿哥胤禩為首的小團體，看似之前是依附在大千歲黨的下面，實際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小算盤，而這些小算盤目的都是為了龍椅。

    即便是十四阿哥胤禎再天真，可在小團體里面待久了，耳熟目染之下，為什么不會起那樣的心思來？

    尤其是在四阿哥胤禛的眼里，十四阿哥胤禎本就是一個喜歡爭強好勝的性子。

    所謂不知者無畏，恰好是天真的性子，讓十四阿哥胤禎不明白奪嫡背后有多復雜和艱辛，讓他義無反顧的走上了這一條路。

    如此一來，事情就發生了變化，四阿哥胤禛心知肚明，在自己兩兄弟里，德妃娘娘永遠都會偏心著十四阿哥胤禎。

    所以，此時此刻四阿哥胤禛不敢把自己心里的大志向告訴德妃娘娘，擔心德妃娘娘因為偏心小兒子，而讓他放棄。經歷了太多事情的四阿哥胤禛，從來都是先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

    德妃娘娘那里不敢告訴，可行事一向認真縝密的四阿哥胤禛，既然意識到了吹枕頭風這一點，自然不會讓其成為自己的弱點。

    沒了德妃娘娘，后宮還有大把的嬪妃，只要利益足夠，都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比如無子有寵的和嬪瓜爾佳氏，比如有子有寵但卻是純漢女永遠不可能再當朝更進一步的享受嬪位分份例的庶妃王氏……還有他養母孝懿皇后的親妹妹佟貴妃小佟氏，都是利益到位可以合在的對象。

    這種事情不能急，不能輕易定下人選來，畢竟這事關乎奪嫡的大事。

    四阿哥胤禛還得再好好考慮一下，和誰合作，加碼又是多少。

    ***

    皇上賜給還是光頭阿哥的十四阿哥胤禎佐領，這事自然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看法。

    其中有一種就是：皇上用這種方式隱晦的表示十月初一日的那一場風波已經過去了，沒看見最人皇上生氣的十四阿哥胤禎他都給了賞賜。

    這個觀點一出，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畢竟人這種生物，有個陋習，就是很多事情都喜歡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想。

    當然這也不是眾人的胡思亂想，這也得力于皇上在這段時間，召見過八阿哥胤禩好幾次，瞧八阿哥胤禩從乾清宮出來的表情，不像是去挨罵，反而像是父子倆冰釋前嫌的模樣。

    不過同樣被皇上召見過好幾次的廢太子胤礽卻被很多人給無視了。

    畢竟誰也沒想到皇上竟然敢玩復立太子！

    復立太子，這事呀，表面上看是對底下有野心的皇子一個重大的打擊。

    可實際上復立太子這事，對皇上自己才是最有害的。

    因為復立太子后，只要皇上駕崩，那么皇太子便可名正言順的繼位。

    而一廢太子又是以那樣的事情做引子廢掉的，這……不是在鼓勵皇太子再來一次嘛！

    萬一這一次成功了，那皇太子可就咸魚翻生了。

    所以歷朝歷代從來都沒有過復立太子的事情出現，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猜想到這一招。

    而皇上會想到這一招，除了對自己極度的自信外，也是因為局勢所迫。

    皇太子之位虛空，這讓有些習慣了皇太子在一旁的所有朝臣都有些不適應。

    再加上，皇上最近病了，尤其是在得知大阿哥胤禔鎮魘廢太子胤礽的事情屬實后，病得更嚴重了。

    皇上如今已經五十多歲，按照中原皇帝的壽命來看，五十多歲已經要到盡頭。

    加之又病了，這怎么看都有種隨時隨地可能要駕崩的架勢。

    可胤礽被廢，其他皇子看上去都差不多，到時候皇上要是真突然駕崩，沒有留下遺照，大清江山社稷，危！

    說不定整個京城都會因此被殺得血流成河。

    所以之前吵著要請皇上立新的皇太子的人，可不止大阿哥胤禔一個人，這期間乾清宮里不知道堆了多少這樣的奏折，都被皇上留中不發。

    不過皇上的這般態度，并沒有減少多少朝臣們請立皇太子的熱情，有些人是懷著小心思，但有些人也真的是單純為大清江山社稷著想。

    皇上詢問過自己的心腹，知道這事自己躲不過。

    然而此時此刻皇上的被害幻想癥發作，總覺得這么多請立皇太子的奏折不正常，覺得這其中有人在搞鬼，懷疑有人一直盯著他屁股下的龍椅。

    于是皇上召集群臣，明言說自己年紀大了，如今又重病在身，為了大清江山社稷著想，準備擇一繼承人，若他有個萬一也好繼承皇位。不過他現在病重精力不足，在場的眾位都是大清的重臣忠臣，你們來商議選擇哪位皇子為皇太子。

    并且皇上還非常善意的表示，為了大家不會被當選的皇太子和落下的皇子報復，所以這次推薦皇太子，采用不記名投票，明日來乾清宮投，今天都會去好好想想到底要選誰，你們都得為大清江山社稷負責。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隨后卻是狂喜。

    這事要是擱在其他朝代，那肯定傻子都知道有貓膩。

    可擱在大清，至少在這個時候，前面可是有舊例參照的，皇上前面的兩任皇帝的帝位可都是這么來的。

    甚至于大清現在都還有一個威風八面的制度叫——議政王大臣會議。

    議政王大臣會議簡稱，“國會”，是由滿族宗王、八旗重臣、貝勒等上層貴族參與處理國政的制度。

    先帝福臨的帝位是在國會上各方勢力相互妥協后得到的，太.宗皇太極的帝位也是在國會上相互妥協后獲得的。

    所以套這兩個例子，皇上此舉不出格，甚至于能說是大清特色，完全符合大清國情。康熙初年皇上一意孤行冊封還是小屁孩的胤礽為皇太子，才是破壞大清國情。

    甚至于皇上拋出這個來，不少勛貴家的官員還有一種，“皇上，時代還沒有變”的錯覺。

    不少人都想到了當年自己的祖先，在遏必隆、鰲拜的帶領下，對著當時的兩白旗加身的權王多爾袞干正面，堅決的表示皇位必須是由太.宗皇帝的子嗣繼承，不然他們就要掀桌子，最后促成了先帝福臨的繼位。

    哇，瞬間熱血上涌，有種我來決定歷史的感受。

    不少人有著這樣的使命感，但更多的人卻看見了這其中的漏洞——只要投票的人多，是不是就可以操作一位符合自己的利益的皇子上位了？

    好像，貌似非常可能耶！

    第124章 一個問題

    出了宮門后，眾人散去，不少人的腳步都是越走越快，趕著回去商議此事。

    因為有前面兩位皇帝做例子，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沒有想過皇上會出爾反爾，畢竟金口玉言嘛！

    看見有偷雞的可能，不少人都蠢蠢欲動起來，開始秘密搞串聯。

    對此，以九阿哥胤禟為首的人眉飛色舞，而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等人卻眉頭緊鎖。

    論人緣關系，誰也沒辦法和八阿哥胤禩比，論財力，誰也沒辦法和九阿哥胤禟比。

    尤其是四阿哥胤禛這種平時還算嚴格執行規矩，不輕易給人開后門的人，人緣更是很差，至少沒辦法和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比。

    如果皇上真的按這個來定皇太子之位，那毫無疑問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等人必輸無疑。

    而且最關鍵的是，就算四阿哥胤禛等人想要搞破壞，也沒辦法搞，在朝廷眾臣里沒有他們的人，至于行暴力之法更是自取滅亡。

    四阿哥胤禛心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無助，可笑自己之前還在慶幸自己拉攏的朝廷大臣不多，沒想到現在立馬現世報。

    如果在給他一次機會，四阿哥胤禛必然不會重蹈這樣的覆轍，至少要在朝堂大臣里安插一兩個自己的人，這樣就算不能成事，但也能當攪屎棍，把事情搞沒。

    四阿哥胤禛回到府上后，立馬叫人去叫戴鐸過來，他急需戴鐸給他分析一下現在的局勢。

    然而戴鐸聽了四阿哥胤禛復述后，也是滿臉凝重之色。

    沉思了許久后，戴鐸面容舒緩，開口道：“貝勒爺，請先恕奴才僭越之罪。”

    “有什么話，你但說無妨。”四阿哥胤禛聞言連忙說道，都到火燒眉毛的時候了，他哪里還會去管這些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如果度過這難關。

    “貝勒爺，奴才斗膽假設一番，若是明日朝中大臣舉薦皇太子一事，有一位皇子突出重圍得到了不少大臣的舉薦，你覺得皇上是喜還是怒？”戴鐸說道。

    四阿哥胤禛品出來了戴鐸的想法，皺眉問道：“汗阿瑪金口玉言，若真有一人得到朝中很多大臣的舉薦，你覺得汗阿瑪會反悔不成？”

    這不可能吧！

    “貝勒爺，皇上的原話里，只是讓眾大臣舉薦哪位皇子為皇太子，可沒有說他就會冊封那位被舉薦的皇子為皇太子，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差別的。”戴鐸一副，“我已經看破皇上計謀”的表情說道。

    四阿哥胤禛聞言若有所思，“汗阿瑪的確沒有明說，他一定會冊立群臣舉薦的人為皇太子。”

    見自己的說法得到了四阿哥胤禛的認可，戴鐸受到了鼓舞，立馬又說道：“貝勒爺，這事其中還有一個問題非常奇怪！”

    “什么問題？”四阿哥胤禛問道。

    戴鐸一臉慎重的說道：“恕奴才僭越，先帝和太.宗當年雖說是通過議政王大臣會議，得到了大多數的認可才繼承了皇位。可這一次，皇上可有讓宗室王爺們參與？”

    沒有！

    這一次一個宗室王爺都沒有。

    四阿哥胤禛聞言雙眼猛然一睜，看向戴鐸，滿眼的驚訝。

    戴鐸面對四阿哥胤禛的目光，緩緩點頭，表示他說得意思就是四阿哥胤禛心中所想。

    宗室王爺自然有上朝議政的資格，可問題是，皇上今天采取的是召見的辦法，除了幾位皇子外，就沒有一個宗室王爺。

    若明天還是這些人參與舉薦之事，可就完全沒有宗室王爺什么事了！

    這非常不符合現在的大清國情。

    在大清宗室的那些王爺手里的勢力不比權臣少多少。

    之前孝莊文皇后在先帝臨終前直接定下皇上為新帝，宗室對這事極為不滿，雖然沒有鬧到明面上來，可皇上登基初期面對權臣那么處境艱難，甚至于到了搏命的程度，何嘗不是宗室無聲的反擊，故意無所作為。

    后面皇上同樣一意孤行立嫡子胤礽為皇太子，雖然當時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依然沒有在意宗室的想法也是事實。所以宗室里和廢太子胤礽交好的人很少，反而是恨廢太子胤礽的人很多，其中有廢太子胤礽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皇上的鍋。

    或許帝位的傳承在來撇去宗室順利傳承兩代，會讓所有人形成習慣，皇位傳承和宗室無關，只看皇上的意思。

    可現在宗室還是一股不容任何人忽視的力量。

    汗阿瑪這一次忽略掉了宗室，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了？

    見四阿哥胤禛不說話，戴鐸又繼續說道：“貝勒爺，前面太子被廢時，很多人都表露出對廢太子的不滿，可有一件事很多人忘了，廢太子是皇上親手教導的出來的兒子，這世間只有皇上一個人能說廢太子的不好，其他人都沒有資格品論廢太子。這個時候，若真有一位皇子得到了眾多大臣的擁護，比之前的廢太子還要得人心，你覺得皇上會是何種想法？”

    自己教養出來的兒子，沒有別人教養出來的好。

    從字面上來看，這事沒什么問題，可套到皇上身上，這其中就有大大的問題。

    因為皇上是沒有錯的，皇上是不可能不好的。

    如果有，那肯定是別人有問題。

    四阿哥胤禛聽了這話仔細想了想，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隨即問道：“若汗阿瑪真金口玉言了！”

    戴鐸聞言想了想，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肅然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若皇上當真金口玉言，那么既然皇上能廢掉一個太子，自然也能廢掉第二個！”

    言下之意，就是戴鐸自己也沒什么好辦法。

    實在是四阿哥胤禛手里的牌就小貓兩只，根本就無法在這種大事上面出牌，只能被迫等待消息。

    “放肆！”四阿哥胤禛呵斥道，隨后將戴鐸打發走。

    聽了戴鐸的分析后，四阿哥胤禛心里沒剛才那么慌張了，可事情沒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他還是無法安心。

    雖說四阿哥胤禛越想越覺得戴鐸說的有道理，畢竟之前皇上廢太子、剝奪大阿哥胤禔繼承大統之權，其根本原因都是因為兩人都已經威脅到他的龍椅。若這一次在冒出來一個超過大半群臣舉薦的阿哥，恐怕依然會引起皇上的忌憚，而不是金口玉言冊立為皇太子。

    這一天晚上是四阿哥胤禛睡得最不安穩的一天，哪怕之前跟隨皇上出征噶爾丹心里都沒有那么擔心過，擔心事情不按照自己所思所想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不出意料有了黑眼圈，不過這個時候誰還去管有沒有黑眼圈呀！皇太子之位到底花落誰家才是眾人關注的重點。

    在皇上沒出現之前，群臣先到了，然后兩兩的站在一起，彼此之間用眼神交流，只偶爾手上有些小動作，氣氛格外的緊張。

    沒過多久皇上出現，掃了一下底下站著的人，只有圈禁起來的廢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八阿哥胤禩和十阿哥胤祥沒有在場，其他的人一個不落都來了。

    人到齊了，那就先辦事。

    皇上讓梁九功和李玉發了紙筆給眾人，讓他們在上面填寫他們意屬的皇太子人選，寫哪位阿哥即可，不用留名。

    說是這么說，可每個人的筆跡都不一樣，只要有心其實還是能查得出來的。

    不過，皇上既然這么說了，眾人也照做。

    很快眾位大臣就寫好了，然后重新將紙筆交給梁九功和李玉。

    收齊后，旁邊早就有等著的識得簡單字的太監在一旁候著，立馬開始清單。

    沒過多久就清點出來了，梁九功將統計好的數據交給皇上看。

    皇上一看，就有些被嚇著了，在場眾人里竟然有七.八成的人都舉薦的是八阿哥胤禩。

    一個已經被他軟禁起來的人，一個已經被他當眾罵過說其，“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子至情，洵為亂臣賊子，天理國法皆所不容”，“性奸心妄、糾合黨內、妄行作亂”的人。

    現在竟然被眾大臣舉薦為皇太子人選。

    這……

    這可不是在過家家，不是在意氣用事，你反對什么我就偏偏要贊同什么。

    這可是在舉薦一國之儲君，未來要為大清江山社稷負責的人。

    皇上不信底下大臣會拿這事當兒戲，既然不信，那么皇上被深深的震住了。

    回過神來后，就是驚恐！

    沒錯，就是驚恐！

    一個已經被軟禁起來的人，一個他已經明確表示出厭惡之態的人，竟然對群臣有如此影響力，如何不讓人驚恐。

    要知道人不是東西，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人這種生物，生來有情感，所以可能上一秒忠心，下一秒就背叛。

    并且還有一個很好洗白說辭叫，“棄暗投明”。

    所謂的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利益不夠而已。

    皇上登基四十多年，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也因此套這個想法去看這事，皇上如何不驚恐？——這樣的影響力，比皇上自己都厲害。

    之前皇上雖然知道八阿哥胤禩人緣好，卻不知道竟會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一般情況下人緣好可不等于別人什么事情都要跟著你混，和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第125章 想都別想

    一個被自己認為是在結黨營私妄行作亂的亂臣賊子，結果卻被群臣舉薦為皇太子。

    簡直是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些人是覺得他現在已經老眼昏花了，錯把英才當廢柴？

    人這種生物有個陋習，就是不服老，尤其是當權者，更是不服老，不肯輕易承認自己老了，得退位讓賢了。

    更何況，如今這個時代還有一個公理，那就是：皇上是不可能錯的，如果皇上錯了，那肯定不是皇上的錯，而是別人的錯，是整個世界的錯。

    皇上現在的心情就是既不服老，也不認為自己在八阿哥胤禩這事上有錯！

    八阿哥胤禩自己都召了，對于張明德要刺殺廢太子胤礽一事知情不報，如此不忠不義之人，自己對其的處罰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

    反正皇上是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冷著臉看著底下的群臣，皇上開口道：“梁九功公布結果。”

    “嗻！”梁九功立馬應道，但渾身卻冷汗直冒，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皇上現在這副面無表情的狀態，就表示他真生氣的，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氣。

    定了定神，梁九功公布了結果，八阿哥胤禩得票最多，占了七成多近乎八成，然后就是三阿哥胤祉有一些，剩下的廢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都各有那么兩三張。

    這個結果一宣布，眾人是有喜有憂，而他們的表情全部都被皇上盡收眼底，看得清清楚楚，當下心里就有數了，大概知道了哪些人是支持八阿哥胤禩的，哪些人不是。

    “舅舅，你也認為胤禩當為儲君？”皇上看向佟國維問道。

    佟國維被點名，連忙站出來回答道：“回稟皇上，奴才認為眾阿哥里八貝勒最賢，當為儲君。”

    既然敢寫，佟國維就敢認。更不要說還有那么多人贊同這事，佟國維自然就更不虛了。

    這么多年皇上對佟家的偏心，讓佟國維膽子大了很多，壓根就沒有想過觸怒皇上后會被罰的事情，皇上怎么可能會處罰佟家了，開什么玩笑！

    皇上聞言沒說什么，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其他人，“你們中還有誰認為胤禩當為儲君？”

    這個時候有人有些回過味來，好像有些不太對勁，按照之前大家的設想，投票完后，皇上不是就應該立馬冊封八阿哥胤禩為皇太子嘛，怎么現在……

    所以在皇上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人遲疑了，但有些人卻處在從龍之功即將到手的利令智昏的狀態，聽見皇上的問話，立馬站出來跪下說道：“奴才/微臣以為八貝勒當為儲君。”

    等了小一會兒，見沒有人繼續站出來后，皇上表面上看上去異常平靜的，對著跪在地上的人說道：“立太子之事關系重大，朕讓你們盡心祥議，要為大清江山社稷負責，你們議出來的就是這結果？”

    不等眾人回答，皇上繼續說道：“胤禩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賤，豈可為儲君，爾等其再思之。”

    啊！

    皇上這是出爾反爾了嗎？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皇上。

    但皇上也沒給這些人說話的機會，直接離開。

    這……

    耍混？！

    說好的金口玉言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九阿哥胤禟第一個想要跟上去，去找皇上問清楚，但被內侍攔了下來，所有人都被內侍攔了下來，讓他們都回去。

    爭執了好一會兒，內侍就是不放人進去，九阿哥胤禟等人也不敢硬闖，只能一肚子火的離開了皇宮，回去商量對策去了。

    四阿哥胤禛落到了最后，看了看那些人的背影，又看了看乾清宮里面，想了想后，朝著一個內侍走去。

    “四貝勒，皇上吩咐了，誰都不見，還請您不要為難奴才。”那內侍連忙將四阿哥胤禛攔了下來。

    四阿哥胤禛停住了腳步，并沒有闖進去的意思，“魏公公誤會了，我并沒有難為你的意思。只是剛才我看見汗阿瑪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麻煩你給梁公公帶句話，讓他在汗阿瑪身邊伺候的時候，多多注意汗阿瑪的龍體，若有不妥，記得勸汗阿瑪請太醫。”

    魏珠聞言有些動容，隨后立馬低頭應道：“奴才會將這話帶給梁公公的。”

    “有勞了。”隨后四阿哥胤禛就離開了。

    等大殿里的人都完后，魏珠立馬進去向皇上匯報，生動形象的將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什么人說了什么話，當時是什么表情，魏珠都記得清清楚楚。

    “朕知道了。”皇上聽了魏珠的話，面色平靜。

    可了解皇上的人都知道，皇上越是如此，就代表著他內心越是波濤洶涌，之后掀起來的風浪也就越大。

    見魏珠沒有立馬告退，還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皇上奇怪的問道：“怎么，還有事？”

    “奴才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魏珠低著頭遲疑的說道。

    “說！”

    “嗻！”魏珠這才開口道：“四貝勒剛才叮囑奴才，說是看見皇上您臉色似乎不好，要奴才給梁公公帶句話，讓梁公公注意皇上您的龍體，說是若有發現不妥，要梁公公勸您一定要請太醫。”

    皇上聞言一愣，他之前才沉浸在，“兒子都盯著自己屁股下龍椅”的悲憤中，覺得哪個兒子都不能相信了，正在心里思索著對策。這個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兒子里還有顆好筍，還有個單純孝順自己的兒子，實在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一會兒皇上才消化了這事，隨后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胤禛是個好的。”說著又想起什么來似的，“沒有辜負表妹對他的教養。”

    魏珠聞言，頭埋得更低。

    能被皇上稱為表妹，還撫養過四阿哥胤禛的人，也就只有孝懿皇后了。

    如果說皇上對佟家的偏心還稍微有些理智，偏心歸偏心，不會讓他們凌駕于皇權之上。那皇上對孝懿皇后的偏心，真的是達到了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地步，尤其是現在孝懿皇后英年早逝，更是成為了皇上心里的一顆白月光朱砂痣，沒有誰能越得過她。

    四阿哥胤禛有孝懿皇后養子的這個身份，難免會被皇上移情……魏珠埋頭下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看來可以接觸一下。

    在心里感慨了一會兒，回到現實，皇上不得不面對如今這絕大多數重臣舉薦八阿哥胤禩為皇太子的事情。

    順了這些人的心意？

    想都別想！

    許是小時候剛剛登基時候，經歷過鰲拜等人的心理陰影，皇上最恨最警惕的就是這種人。

    尤其是在之前他已經給八阿哥胤禩干的事，定性，給出了處罰后。

    皇上可沒有那種讓自己打自己臉的習慣，現在的他是絕對不可能立八阿哥胤禩為皇太子。

    好在因為當年擒拿鰲拜的事情，皇上不在喜歡涉險，所以在這一次讓大臣舉薦皇太子之前，皇上就已經就整個八旗的都統、副都統之位進行了調整，讓很多自己的心腹上位。

    這也是為什么剛才皇上敢耍混的原因和底氣所在，他不怕剛才站在底下的那些人一言不合掀桌子。

    雖說不怕這些人掀桌子，但這事肯定是要解決的。

    皇上不想立八阿哥胤禩為皇太子，那么就要尋找一個能和他旗鼓相當的人才行，不然這么多被他耍了的大臣都會不服。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皇上，他不能自己親自下場。

    一來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一來他是君其他人是奴才，他出手就再也沒有回轉的余地。

    這事攙和進來的都是大清的重臣、皇子、以及一部分宗室，他是有能力將這些人趕盡殺絕，可那樣大清就損失了太多的人才，會危機到江山社稷。

    皇上這人雖然看重皇位，但對大清的江山社稷也算比較負責，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干的。

    或者說，即便是要罰，也像之前處置索額圖那樣，只處置核心成員，其他人都開恩沒追究責任。

    那現在誰能和八阿哥胤禩旗鼓相當了？

    首先排除的就是給八阿哥胤禩做跟班的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四阿哥胤禎。然后就是因為各種原因已經算是躺平對皇位無欲無求的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十一阿哥胤裪。

    剩下來的，年紀合適的，也就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兩人。

    可這兩人在皇上心里都不足以和現在拉攏了七.八.成朝堂眾臣的八阿哥胤禩斗個旗鼓相當。

    三阿哥胤祉母族在圖海病逝后就落寞了下去，而且三福晉就是董鄂氏一族的嫡女，結果董鄂氏一族竟然跟著九阿哥胤禟一起追隨了八阿哥胤禩，足以說明三阿哥胤祉能力問題，他不是八阿哥胤禩的對手。

    四阿哥胤禛就更別說了，母族妻族都沒啥人，自己又是一個重規矩的性子，在朝堂上和眾大臣、宗室的關系都不怎么樣。

    怎么和八阿哥胤禩斗呀！

    皇上琢磨了很久，才想到一個人——廢太子胤礽。

    在胤礽沒有被廢之前，八阿哥胤禩連跳都不敢跳出來，也只有胤礽能和其斗個旗鼓相當。

    第126章 這很不好

    之前八阿哥胤禩半點痕跡都不顯，連皇上都瞞過去了，沒想到他竟然能拉起來如此大的勢力。

    皇上自然不會承認這是自己的疏漏，只會認為是八阿哥胤禩隱藏得好。

    這里就有一個問題，八阿哥胤禩都能在暗地里拉起來這么大的勢力，那之前為什么不站出來？

    深層次的理由皇上這會兒也沒心思去細思，所能想到的就是因為之前有廢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頂在最上面，讓八阿哥胤禩不敢輕動。

    在大阿哥胤禔和廢太子胤礽之間選擇誰？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廢太子胤礽雖然被皇上廢掉了，可他并沒有逼宮之舉，而大阿哥胤禔是真干了密謀刺殺儲君，以厭勝之術鎮魘儲君。

    一個已經做了，一個只是在心里想想。

    這區別還是挺大的。

    此時此刻皇上心里雖然想到了廢太子胤礽，但心里還是有些顧慮。

    原因就一句孔夫子的子曰：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胤礽雖然沒有實際意義上的逼宮，可他卻有逼宮之心，為此也行動過。

    如果將其復立，那么豈不是在鼓勵他一二三四再來一次？來一次真正的逼宮！

    除此之外，皇上還有一點憂心，就是自己的身子骨。

    早年除三藩外加子嗣之事，皇上是吐過血的，雖然極進保養，可知康熙三十二年又得了瘧疾，一度病危到安排后事的程度。

    這一次一廢太子，皇上著實被胤礽的那句，“古今天下，豈有三十年之太子乎？”給傷到了，后面又是大阿哥胤禔行厭勝之術，再一次氣炸了心肺。

    如今皇上這身子呀已經大不如前，哪怕太醫不說，皇上自己也能感受得出來。

    從前面的種種來看，胤礽已經不適合成為大清的皇帝，可若是復立他，然后自己突然暴斃，那……到時候用腳趾頭想想，無論是于公于私胤礽都肯定要清洗朝堂，于大清江山社稷不利。

    皇上此時有些左右為難，暫時還下定不了決心。

    這邊皇上已經開始著手怎么壓制八阿哥胤禩等人，那邊見皇上竟然耍混閃人，而氣憤不已的九阿哥胤禟等人，也出宮聚集起來開始商量對策。

    其實也沒什么好商量的。

    武力逼宮肯定行不通。

    皇上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就已經有所安排，再加上九門提督托爾必可是親近廢太子胤礽，和八阿哥胤禩等人不是一路人。

    既然這一條路沒辦法走，那能走的就只有寫奏折請命了。

    很快雪花一般的為八阿哥胤禩請命為儲君的奏折飛進了乾清宮。

    也就是這些白紙黑字的奏折，讓皇上確定了復立胤礽的決心——先度過眼前的事情后再說，只要他自己注意，一時半會兒也駕崩不了。

    不過……

    皇上的眼神暗了暗。

    其他兒子的勢力實在是太弱了，連個和胤禩旗鼓相當的人都沒有。

    這不好。

    尤其是對于皇上這種玩平衡的老手來說，這很不好。

    看來得給其他兒子加些籌碼。

    這樣未來就算局勢有變，他手里也有另外的牌可以打出去。

    ***

    比起心情十分不好的擁立八阿哥胤禩為皇太子的人，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十四阿哥胤禎的心情就好多了。

    所謂，“自古立嫡立長不以賢”。

    這廢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都完蛋了，三阿哥胤祉就成為了現在皇上實際意義上的長子，讓他如何沒有產生些小心思了，就是三阿哥胤祉自己沒有，他身邊的人也會有，尤其是其背后明顯走下坡路的母族馬佳氏。

    而十四阿哥胤禎才明晰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確定了未來的目標，如果八阿哥胤禩真成了第二任皇太子，哪里還有他什么事。自然，同樣有爭奪皇位心思的四阿哥胤禛，也非常高興，理由一樣。

    皇上出爾反爾可是一個大新聞。

    雖然沒人敢明面上直說，可私底下的討論卻不少，有些人已經開始在心里權衡利弊，到底是要親近八爺黨，還是遠離八爺黨。

    這事傳的很快很廣，被幽禁在咸福宮的廢太子胤礽收到了這個消息。

    廢太子胤礽坐在炕上，看著窗外的藍天，嘴角上揚。

    或許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一出戲呀，廢太子胤礽也在其中出了力的，不然哪里會搞得如此轟動，讓皇上寧愿出爾反爾也不順水推舟。

    不過這招，其實廢太子胤礽最初的想法并不是用來對付八阿哥胤禩，而是對付大阿哥胤禔。

    他在被廢后，就擔心大阿哥胤禔上位會對自己和自己的子嗣不利，所以趁著還沒回到京城在草原上的間隙，讓好不容易埋到皇上心腹里還沒暴露出來的自己的釘子對外傳了話，讓皇太子一黨的人在他被廢后尋個時機舉薦大阿哥胤禔為皇太子。

    有自己這邊的人，再加上原本的大千歲黨，廢太子胤礽相信，到時候皇上肯定會震驚不已，然后……當然是深深的忌憚。

    自己還沒達到那種程度了，就被皇上忌憚，真朝廷上大半的人都舉薦大阿哥胤禔為皇太子，廢太子胤礽不信皇上會不忌憚，因為如果這真的是一個人皇子掌握的勢力，那么完全可以逼宮了。

    結果沒想到，還沒用上這一招了，大阿哥胤禔就自己將自己給作死。

    而這一招，卻用在了八阿哥胤禩的頭上。

    不過這樣也好，八阿哥胤禩倒霉了，大阿哥胤禔就再也沒有了翻身的可能。

    廢太子胤礽面露譏諷之色，他完了，也絕對不會讓大阿哥胤禔好過！

    ***

    四貝勒府后院的蕙蘭也收到了這個消息，聽到一切都如上輩子記憶力的那樣在進行著，心情十分愉悅，這代表著四阿哥胤禛這輩子也依然能成為最后的勝利者。

    “這些事，你還是少聽，你現在可已經八個月了，是最關鍵的時候。”蕙蘭的額捏鈕祜祿氏忍不住開口說道。

    蕙蘭聞言，避重就輕的說道：“額捏，您別為女兒擔心，女兒如今身子好著了，沒有半點不適。”

    見鈕祜祿氏還要說話，蕙蘭摸了摸自己凸起來的肚子，“額捏，我餓了，你給我舀碗粥吧。”

    “你呀！”雖然知道蕙蘭是在轉移話題，但鈕祜祿氏還是不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和外孫餓肚子，“好，我這就去給你舀。”

    看著額捏離開的背影，蕙蘭面露幸福的笑了。

    她本以為自己這一次生產也會如之前那樣，自己一個人只有身邊奴才陪著，沒想到額捏竟然回京了，而且四阿哥胤禛也準許了額捏進府陪同自己生產的事情。

    這一次鈕祜祿氏會回京，主要是因為三件事。

    第一就是皇上廢了皇太子胤礽，這導致不單單是京城，地方上也開始不安起來，很多都在蠢蠢欲動，地方上可能會不安全，回京的話反而安全一些。讓明海沒了后顧之憂的同時，反而是讓別人多了幾分忌憚。

    第二就是蕙蘭懷孕了，這一次沒有了德妃娘娘賞賜下來的嬤嬤在一旁貼身伺候照顧，反而是京城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明海夫妻都為此有些擔心，擔心四貝勒府里有人會不會趁機渾水摸魚。

    第三就是蕙蘭的弟弟高慶，如今年紀已經到了相看妻子的年紀。正好后年也就是康熙四十九年要進行大選，如果順利的話，后年就可以給高慶定下妻子來，但這需要鈕祜祿氏出門去相看和家里門當戶對人家的格格。

    作為郭絡羅氏大族旁支的嫡子，尤其是在兄長高瑞立下大功，姐姐蕙蘭給四阿哥胤禛生下兒子后，高慶在婚姻市場上的情況是持續走高，可供鈕祜祿氏選擇的余地也多了不少。

    但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現在鈕祜祿氏第一要務肯定是護著女兒平安生下孩子來，給小兒子選妻子的事情可以先緩緩，反正男孩子歲數大一些成親也沒什么。

    有鈕祜祿氏在西三院，蕙蘭心里安定了不少，同時也能省下不少照顧小元康的精力，轉性養胎。

    不過因為鈕祜祿氏的原因，以及朝堂上的局勢的確有些緊張，四阿哥胤禛來西三院的次數減少了不少，好在蕙蘭并不在意這個。

    反正這個時候，就算再怎么爭寵，四阿哥胤禛也不會理你，他可是胸懷大志的男人，自然不會為這些兒女情長而分不清輕重。

    最近朝堂上的局勢的確有些讓四阿哥胤禛費心。

    原本四阿哥胤禛以為八阿哥胤禩被皇上壓下去后，九阿哥胤禟就應該冒出來了。

    沒想到九阿哥胤禟倒是一心一意，“效忠”于八阿哥胤禩。

    這也罷了，最讓四阿哥胤禛心驚的是皇上的舉動。

    第二天，皇上又召集了群臣，原本大家還以為皇上是為昨日發生的事情來個后續。

    嗯，硬說的話的確算是后續，只是這個后續，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皇上說他昨天晚上夢見了孝莊文皇后和仁孝皇后，她們兩人非常不高興，讓他心里非常不安。然后口風一轉，又說廢太子胤礽經多日調治，瘋疾已除，本性痊復。

    群臣們面面相覷，皇上這是啥意思？

    第127章 是紙老虎

    還沒等眾人想明白，皇上就直接明示了自己的態度和想法——將廢太子胤礽從咸安宮放了出來，重新住到了毓慶宮。

    廢太子胤礽被放出來的事情影響太大，以至于很多人都無視后面，皇上免去之前他給四阿哥胤禛點評的，“喜怒不定”的考語。

    四阿哥胤禛那點小事，除了和他有幾分關系的人外，就沒多少人關注，反而是廢太子胤礽被放了出來，非常引人注目。

    這一下子之前的皇太子一黨仿佛又活了過來一般，很多人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有為廢太子胤礽謀事的，也有為八阿哥胤禩謀事的，當然還有人謹慎小心當了保皇派，皇上說啥就是啥。

    自然這些人的動作都被皇上盡收眼底。

    作為一個一旦確定了心里想法，就算輔佐他上位的祖母都說不動的人，皇上絲毫沒有為這些人的動作而打亂自己的計劃，他繼續自己的計劃。

    又過了兩天，皇上覺得自己身子一直都沒有好，所以下令讓廢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和五阿哥胤祺一起檢視太醫給他開的藥方。

    喝下新藥方的藥后，第二天皇上感覺身體好了不少，于是對廢太子胤礽說，要他改惡從善，不許去打擊報復其他人，并且要禮待宗親貴戚和朝中大臣。末了，又特意夸贊了其他幾個年長的皇子的優點，比如四阿哥胤禛就，“性量過人、深知大義、為廢胤礽保奏。能體朕意，愛朕之心，殷勤懇切，可謂誠孝”，要廢太子胤礽和底下的弟弟兄友弟恭。

    廢太子胤礽自然滿口答應了下來，他又不是什么傻子，隱約也猜到了皇上的心思，只是對于他來說，就算猜到了皇上可能只是將他當做平衡八爺黨的工具人，此時此刻的廢太子胤礽也別無其他選擇，只能硬著頭皮順著皇上的意思走下去。

    與此同時廢太子胤礽心里也不免有了一些小心思，他不愿意在做階下囚，那么現在就只有一條路可供他走。不過廢太子胤礽也知道皇上如今還防著他，所以態度十分恭敬，還吩咐自己的兒子弘晳好好孝順皇上。

    如此一來，不明真相的人看見的就是皇上、廢太子胤礽、皇長孫弘晳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的一面，但誰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可能回到從前，雙方都已生間隙。

    與此同時，皇上的那句四阿哥胤禛曾經為廢太子胤礽保奏的話也傳了出來，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要知道，這可是頭一個皇子為廢太子胤礽保奏，尤其是四阿哥胤禛和皇太子胤礽之間還有些恩怨。

    為此，十四阿哥胤禎在九阿哥胤禟的挑唆和自己的小心思下，還專門跑去堵了四阿哥胤禛，詢問他到底是何意？

    大家都在摩拳擦掌拉下廢太子胤礽，結果你卻背叛了大家，保奏廢太子胤礽，你到底站著哪一邊？打著什么主意！是準備賣了他們所有人給廢太子胤礽嗎？

    四阿哥胤禛聞言頗為驚詫，他是寫了保奏的折子，可問題是他保奏的不是廢太子胤礽……哦，也不能這么說，應該說四阿哥胤禛保奏的是所有兄弟，他并沒有刻意去保奏任意的其中一個，而是所有人，包括廢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除了罪證確鑿的大阿哥胤禔外，四阿哥胤禛都保奏了。

    說白點，就是一本廢話連天的折子，一點現實操作性都沒有，全篇都在說自己兄弟不可能忤逆犯上，為兄弟們求情的廢話。

    這很符合四阿哥胤禛的人設，而且哪方面的人都不得罪。

    廢太子胤礽要是咸魚翻生了，他是功臣。八阿哥胤禩要是真強逼皇上上位了，他也有功。

    對于四阿哥胤禛這個說辭，不管十四阿哥胤禎有沒有相信，反正誰來四阿哥胤禛都是這個說辭。

    而且四阿哥胤禛還特意又寫了一本奏折上奏給皇上，說自己為兄弟保奏的事情，他承認，可單獨為廢太子胤礽保奏的事情，他實在是不敢竊據此功勞。他不單單對廢太子胤礽有兄弟情，對八阿哥胤禩和十三阿哥胤祥同樣有兄弟情。

    這個消息傳開后，原本吸引了很多人目光的四阿哥胤禛，又恢復了之前在皇子里有些偏邊緣的處境，

    把廢太子胤礽放出來后，皇上觀察了幾天局勢，發現那些舉薦八阿哥胤禩為皇太子的人，雖然看上去勢大權大，可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根本不可能擰成一股繩，只不過是紙老虎而已——他們并不敢起兵逼宮。

    如此一來，皇上大定，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不過這都是在沒有八阿哥胤禩這個首領的情況下，皇上在確定自己穩操勝券后，將八阿哥胤禩放了出來，復了他多羅貝勒的爵位，想要看看有八阿哥胤禩在的情況下，這些人會如何？

    畢竟對于很多勢力來說，有領頭羊和沒領頭羊，是兩種狀態。

    連八爺黨在皇上看來都是紙老虎，就更不要說那些純粹的大千歲黨，之前皇上還沒收拾完了，如今正好一邊收拾他們，調整重要官位的人員，一邊也看看八爺黨對此有什么動作。

    皇上這一觀察，就觀察到了年底。

    眼瞧著要過年了，皇上也就暫時放下了這事，按照來傳統等過完年后再說。

    也因此這個年大家過得都不怎么舒服，心里裝著事。

    蕙蘭也是如此，進入正月，她已經懷孕九個月多了，即便是她是孕婦而且馬上要臨盆，又不是嫡福晉執掌家務，可正月的有些事情蕙蘭還是跑不掉。

    更重要的是因為要過年，額捏鈕祜祿氏在臘月最后幾天就離開了四貝勒府，回到了自己家，過年最忙的那幾天不能陪伴在蕙蘭身邊。

    再加上女子懷孕本就辛苦，尤其是到了要臨盆的時候，雙腳浮腫，還伴隨著抽筋，半夜經常被痛醒，睡不著覺。哪怕已經有過一次經歷，蕙蘭任然覺得不適，心情不好。

    這天晚上蕙蘭半夜又被痛醒，起先并不以為然，她的預產期白大夫說就是這幾天，因此這幾天肚子時常會出現短暫的陣痛，為正式的生產做準備。

    因為離白大夫說的日子還有兩天，蕙蘭起先并不以為然，但很快她就發覺到了不對勁，這陣痛來了就不停歇，蕙蘭連忙叫醒守在她身邊的杏兒，“快，快去請產婆來。”

    杏兒被蕙蘭滿臉的猙獰表情嚇了一跳，聽蕙蘭吩咐，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衣服也顧不得穿，直接跑了出去，叫醒蕙蘭身邊伺候的奴才和早就駐扎進西三院的產婆們。

    產婆們進屋，凈了手，在蕙蘭的肚子上摸了摸，又看了看她下面，確定這的確是要生了。

    雖然不到白大夫給的日子，可也差不了多少，不算早產。

    確定蕙蘭這是要生了，底下的奴才便忙碌了起來。

    蕙蘭這不是第一次生產，她身邊的奴才已經有了經驗，杏兒和桃兒跟著產婆們進屋，于安指揮底下的奴才做準備工作，比如燒熱水、煮參茶，而張高著派人去請白大夫通知四阿哥胤禛和四福晉。

    今天是正月十一，四阿哥胤禛沒在正院休息，而是去了李庶福晉那里，就在隔壁，因此來得倒是比四福晉都要快。

    四阿哥胤禛半夜被人吵醒，有些起床氣，走進西三院后，逮住一個人劈頭就問：“郭絡羅氏現在怎么樣？”

    被四阿哥胤禛逮住的人正好是在屋外組織底下奴才干活的于安，他連忙回答道：“回貝勒爺的話，產婆說主子現在情況還好，胎位是正的，就等著產道開。”

    “好!”聞言四阿哥胤禛松了一口氣。

    于公于私，四阿哥胤禛都希望蕙蘭能平安誕下這個孩子來，至于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蕙蘭已經有了一個兒子，這個孩子是兒子的話自然錦上添花，但如果是女兒的話，也是兒女雙全，都是喜事。

    “阿瑪！”門外突然冒出了一個小人兒，看見四阿哥胤禛奶聲奶氣的喊道，然后就朝著他走了過去，一把抱住四阿哥胤禛，有些不安的問道：“阿瑪，額捏這是怎么了？”

    “元康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四阿哥胤禛答非所問的說道，目光看向小元康身后跟著進來的奴才。

    小元康并未察覺到四阿哥胤禛話里的含義，以為四阿哥胤禛在問他，便回答道：“兒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了外面的響動，就醒了。奶娘說，額捏這是在給我生小弟弟？”

    “是的，額捏在給你專心致志的生小弟弟，元康乖，你別吵著你額捏了。”四阿哥胤禛說道。

    “嗯，我不吵額捏。”小元康乖巧的說道。

    四阿哥胤禛對此十分滿意，跟在他一起過來的李庶福晉雙眸里就閃過了不喜之色。

    就這么說話間的功夫，四福晉也從正院趕了過來。

    給四阿哥胤禛見禮，同時也接受了別人的問安后，四福晉猶如例行公事一般，詢問了一番蕙蘭此時此刻的情況。

    第128章 一件喜事

    四福晉在得知蕙蘭的情況一切都好后，沒有在說什么。

    “爺，郭妹妹如今產道還未開，也不知道多久能生下孩子來，如今尚未雞鳴，這里有妾守著，您還是回前院在休息一會兒吧。”四福晉勸道，畢竟誰也不知道蕙蘭這一胎會生產多久，倒霉一點生個一兩天都是有可能。

    見四阿哥胤禛沒有說話，而是臉上露出遲疑之色，四福晉眼神暗了暗，隨后又開口道：“再則，元康還這么小，待在這里實在是不合適，不如爺帶著元康一起去前院？”

    “阿瑪嫡額捏，我要留在這里陪額捏。”小元康聽見四福晉這么說，連忙開口道。

    小元康這話倒是讓四阿哥胤禛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女子生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四阿哥胤禛以前守過產房，所以了解產房在正式生產的時候，會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看著就嚇人。

    這場面可不能讓小孩子瞧，那樣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也罷”四阿哥胤禛沒在堅持，轉頭看向小元康，“元康，你留著這里只會讓你額捏分心，擔心會不會嚇著你，來和阿瑪一起去前院。”說著對他伸出了大手。

    小元康質疑了一下，但見四阿哥胤禛滿臉的堅持，這個時候蕙蘭平時對小元康的教育顯現了出來，聽阿瑪的話，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四阿哥胤禛的大手上。

    牽住了小元康的小手，四阿哥胤禛看向四福晉說道：“那這里就有勞福晉了。”

    “瞧爺說得，這都是妾應該做的。”四福晉溫婉一笑。

    隨后四福晉和李庶福晉一起將四阿哥胤禛父子兩人送走。

    然后重新回到屋子里，坐在椅子上等著，對于這事四福晉老有經驗了。

    倒是李庶福晉，這還是第二次經歷這事。而她的第一次那都是十幾年前宋格格生頭一胎四福晉還未嫁給四阿哥胤禛的時候，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好久都沒有經歷過這種守在其他女人產房外面干等著。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然后產房里蕙蘭依然還未生產。

    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四福晉也稍微有些坐不住了，讓自己的貼身丫鬟珊瑚進去看看情況。

    不過兩個呼吸，珊瑚就走了出來回稟道：“主子，產婆說郭庶福晉如今才開了四指，還得等上一段時間。”這想要孩子生下來，得開十指才行。

    四福晉也是知道這事，聞言點點頭。

    一旁干坐了兩個時辰的李庶福晉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開口說道：“福晉，您瞧郭妹妹現在離生產還有段時間，如今天已經大亮，還不知道會等到什么時候，不若先回去歇息一番，過兒再來。”

    四福晉看了李庶福晉一眼，淡淡的開口道：“李妹妹要是餓了，或者是擔心大格格，就先回去吧，這有我在。”

    那語氣，那姿態。

    無不宣誓了主權，她才是這府上的女主人。

    李庶福晉聞言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很早之前她就已經明白了，在這種事情上和四福晉爭斗，吃虧受氣的永遠都是自己，四阿哥胤禛是不會寵妾滅妻的。

    四福晉的家世，雖然橫向對比其他皇子嫡福晉，算不上最頂尖，但也不差，比她這個包衣出身的人強上不止一萬倍。

    可她實在是不愿意在這里守著了，就順著四福晉的話，說道：“是，妾先告退。”然后便行禮告退，回西二院。

    看著李庶福晉離開的背影，四福晉眼神微閃。

    其他人是什么感覺，四福晉不知道，但她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隨著郭絡羅氏、武氏兩人入府，四阿哥胤禛對李庶福晉的寵愛程度在下降，至于鈕祜祿榴珠不說也罷。

    原本有人分了李庶福晉的寵愛，四福晉應該高興才是，但當看見四阿哥胤禛對其他女人寵愛的時候，四福晉還是免不了心酸。

    不過對于蕙蘭這一胎，四福晉并沒有打算做什么手腳。

    四福晉沒有猜想到四阿哥胤禛的大志向，可也知道現在外面形勢不明，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被絞進去，四福晉可不愿意自己落得大福晉那樣被軟禁一輩子的下場。

    蕙蘭的大哥是皇上身邊的一等侍衛，有些消息還得靠人家打聽。畢竟要是四阿哥胤禛沒什么好下場，作為四福晉的她也跑不掉。想要讓馬兒跑，就要給馬兒吃草。

    所以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惡心李庶福晉，四福晉都沒有想要在蕙蘭生產的時候動手腳的想法。

    至于說什么一尸兩命、去母留子的事情。

    說得輕松，做著難。

    這一次給蕙蘭接生的產婆，就是之前那幾位，都是德妃娘娘那邊的人，四福晉根本就不敢去收買對方，小心對方轉頭就將自己賣給德妃娘娘和四阿哥胤禛。那時候自己直接完蛋，恐怕一些不是她做的事情，也會被扣在她頭上。

    “主子，時候也不早了，奴才讓人給你送些點心來如何？”珊瑚在一旁小聲的說道。

    四福晉瞧了瞧外面，天的確大亮了，雖然肚子還不餓，但也沒有拒絕珊瑚的好意，“嗯，你去吩咐吧。”

    沒一會兒，色香味俱全的四碟小點心就被人從膳房送了過來，還有一盅甜湯。

    不過四福晉沒喝上，因為剛剛呈上來，產房里就傳來了蕙蘭產道完全打開的消息，這讓四福晉精神一震，也沒精力吃東西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產房。

    產房內，蕙蘭躺在床上額頭上已經滲滿了汗水，一陣陣痛從腹部襲來，即便是已經生育過一次，蕙蘭依然被痛的痛不欲生意識模糊，產婆在自己耳邊大聲喊道，“用力”，她就用力。

    然一陣劇痛襲來，緊接著就是一松，然后就是產婆喜氣洋洋的聲音，“生了，生了……”

    意識遁入黑暗。

    聽到產房里傳來，“生了，生了”的話，四福晉頓時松了一口氣，沒出事就好。

    隨后便是在心里猜測，是男孩還是女孩。

    四福晉心里是希望蕙蘭這一胎是一個女兒，這樣未來蕙蘭才不會在府上一家獨大。

    雖說四阿哥胤禛之前表現得非常重規矩不會寵妾滅妻，可問題是四福晉也很清楚一個問題，李氏是包衣出身老姓還是漢姓，而郭絡羅氏是滿軍八旗出身是勛貴大姓，這兩者之間可有天差地別的區別，而滿洲八旗和滿洲八旗之間差別其實不太大。

    而且，四福晉更清楚一件事情，對于寵妾滅妻這事呀，那只是男人沒有遇見一個值得自己寵妾滅妻的女人而已，如果出現了，各方面利益都到位，你看他會不會寵妾滅妻。

    四阿哥胤禛若是有更進一步的野心，郭絡羅氏那邊若是得到了嫡支的支持，那完全是能威脅到自己的。

    也就是因為這樣想著，等產婆抱著一個大紅色襁褓出來道喜的時候，四福晉聽到產婆的那句，“恭喜四貝勒，恭喜四福晉，庶福晉誕下了一位小阿哥，母子均安”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好在這個時候，西三院的奴才都沉浸在歡喜中，加上四福晉掩飾得很好，倒也無人發現。

    只是心里著實有些不舒服，為什么別人能一胎兩胎的生兒子，而自己卻無緣再生一個。

    心里雖然很是不舒服，可好在四福晉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能做到一心二用，一邊因為這事不舒服，另外一邊又笑著讓白大夫給小阿哥把脈。

    等到小阿哥身子骨健康后，四福晉先派人去給四阿哥胤禛、皇上、德妃娘娘報喜，然后有吩咐了西三院的人好生伺候蕙蘭，隨后才離開。

    一回到正院，四福晉臉上的表情就垮了下來，面無表情不說，還給人一種低沉陰森的感覺。

    白嬤嬤見狀感覺有些不對，連忙讓屋子里伺候的奴才退下，只她一個人守在四福晉跟前，看看勸道：“主子，郭庶福晉生下小阿哥來，可是一件喜事，您如今這般可不妥。”要是被人看見傳到了四阿哥胤禛耳朵里，那可不好。

    “嬤嬤，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難受。”在白嬤嬤面前四福晉還是很放松，臉上的表情也從面無表情，變成了，要哭不哭的模樣。

    白嬤嬤聞言嘆了一口氣，四福晉的心結，是永遠也解不開，因為她不可能再生一個兒子。

    想了想，白嬤嬤說道：“主子，奴才知道您心里難受，可奴才覺得，這府上最難受的應該不是您，而是李庶福晉才是。”一如紅姑姑知道用什么來轉移李庶福晉的注意，白嬤嬤也知道用什么事轉移四福晉的心緒。

    “如今郭庶福晉有了兩個兒子，可就徹底和她平起平坐了，照這樣發展下去，未來她未必能成為最后贏家。”白嬤嬤說道。

    說到李庶福晉，四福晉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勾了勾唇角，“她想成為最后贏家，做夢，誰都可以，但就她不行。只要有我在一天，絕對不會讓她有個好結果！”

    “主子，您既然下定了這樣的決心，那郭庶福晉生下小阿哥，就是一件大喜事。”白嬤嬤立馬說道。

    四福晉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嬤嬤，你說得對！”

    第129章 控制不住

    蕙蘭平安生下一子的消息很快就傳進了隔壁的西二院。

    李庶福晉聞言臉色大變，不過她并沒有大吵大鬧，而是側頭面無表情的直勾勾的盯著紅姑姑，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不負面對四阿哥胤禛時的含情脈脈無限風情，反而是無盡的埋怨。

    紅姑姑一看李庶福晉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得是什么，讓屋子里的奴才退下后，紅姑姑才開口道：“主子，貝勒爺喜得一子，是一件大喜事。”

    “喜事！？”李庶福晉聲音比平時提高了好幾倍，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紅姑姑，面色有些猙獰的說道：“怎么可能會是喜事！”郭絡羅氏生下一子來，可是直接威脅到她的地位！

    “主子，這就是一件喜事！”紅姑姑也提高了音量，見李庶福晉被自己震住，又緩和了音調說道：“這府是四貝勒府，這府上唯一的主子只有貝勒爺一人，貝勒爺高興的事，我們就該高興，貝勒爺不高興的事，我們也應該不高興。”

    李庶福晉被紅姑姑這話弄得愣在當場，她當然知道紅姑姑說得對，可有些時候感情是大于理智的，有些時候明明知道應該那樣作才是對的，可偏偏就是不會那樣去做。

    好半天，李庶福晉才消化了紅姑姑這話，抬頭看向她，“姑姑，我明白你的意思，在外人面前我不會露出半點不高興之色。可是姑姑，郭絡羅氏如今已經有兩子傍身，她又是滿洲八旗，日后豈不是要躍居我之上！”在這方面李庶福晉還是很有危機意識。

    “主子，這怎么會了，您比她陪伴貝勒爺的時間久，又有二阿哥三阿哥在，貝勒爺一向念舊，不會委屈您的。”紅姑姑說道。

    其實她心里明白，李庶福晉說得話很有可能變成現實，但為了安撫李庶福晉，紅姑姑也只能挑些好話對李庶福晉說。

    “姑姑，你別說這些好話來哄我。貝勒爺再念舊，也是一個男人，是個男人就免不了喜新厭舊。”李庶福晉一臉不耐的看著紅姑姑，很是埋怨的說道：“你看看，郭絡羅氏現在都大勢已成，要騎到我頭上來了。”

    紅姑姑聞言，直接跪在了李庶福晉的面前，“主子何出此言，奴才對主子忠心耿耿。”

    “對我忠心耿耿，從郭絡羅氏進府后，你就一直勸我不要對她出手，結果她接連平安生下兩子，你說你安的是什么心？”李庶福晉質問道。

    紅姑姑聞言有些傷心和心累，這些事情她之前都一件件的撕碎了將里面的道理說給李庶福晉聽過，可每一次都管不了多久，李庶福晉又要故態萌發。

    她實在是心累，面對李庶福晉的質問，紅姑姑也不想在重復之前的事情，直接開口道：“主子若是覺得奴才做錯了若是覺得奴才對主子不忠，您就將奴才打發回內務府吧。”

    前面的事情，紅姑姑問心無愧。

    從現在的局面來看，看上去自己這邊不動手，給了郭絡羅氏時間發育，導致了現在這種局面。

    可但凡不考慮當時局勢，就貿然下判斷，都是在故意挑刺。

    當時李庶福晉是真不能出手，那個時候無子的四福晉正等著李庶福晉動手了，這樣她就能抓到李庶福晉的錯處，一舉將二阿哥三阿哥抱走，將李庶福晉軟禁甚至于直接賜死，而且一切的動作都能正大光明的擺在明面上來，誰都說不了四福晉的不是。

    “姑姑這是在逼我？打量我，真不敢攆走你！”李庶福晉見紅姑姑這副動作，心里的火氣更盛了。

    李庶福晉前面過得實在是太順，也因此有點陷入了對自己自身能力估計不足的情況，以為她前面得寵平安生子都是她自己的本事，然后嘛，人就有點飄。

    這從她之前一心想要針對蕙蘭可以看得出來，她已經將自己放到了一個比較高的位子上，然后俯視四貝勒府后院其他的小妾，而自己高高在上。

    以之前的情況來看，也不算錯。

    可問題是人這一輩子不可能將世間固定在某一個時刻，它是時時刻刻都發生著變化的。

    四阿哥胤禛有了新的小妾，在所有人眼里都實屬正常。

    但李庶福晉的心態一直都沒有調整好，或者是她拒絕調整，一直沉浸在自己就是福晉下第一人的世界里。哦不對，應該說福晉也比不過自己，四阿哥胤禛不過是礙于福晉是皇上親自指的，才對其敬重而已。

    直至現在，李庶福晉的心態也依然沒有完全調整好，只是因為現實被動的接受了一些事實。

    “奴才不敢。”紅姑姑對著李庶福晉磕了一個頭，“主子，奴才的確是沒有想到郭庶福晉能有這般運氣，兩胎皆是兒子，這是奴才的失誤，主子要是生氣，盡管處罰奴才。但奴才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不能輕易對西三院動手。”

    別的那里紅姑姑不知道，但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時那里，她是確定有四阿哥胤禛的人。既然二阿哥三阿哥身邊有，那四阿哥那邊肯定也有，對其動手，一旦被發現，那就是死路一條。

    在得知了張嬤嬤母女干的事情后，四阿哥胤禛除非是個傻子，不然肯定會在自己子嗣身邊安插他的人手，保護他們的安危。而對于四阿哥胤禛來說，所有的孩子都是他的子嗣，可沒有什么要分生母是誰之別。

    紅姑姑這副姿態，讓李庶福晉的理智回爐，很快就回憶起當時紅姑姑對她說的理由。

    的確，紅姑姑當時只是推測四福晉有可能因為無子盯上了她，可李庶福晉敢去賭嗎？

    她傻了才會去賭。

    當時她兩子一女傍身，四貝勒府上還活著的孩子都是她生的，她犯得著為了一個才進府的格格，賭上自己的未來美好日子嗎？

    真的犯不著。

    那個時候四福晉是真的在盯著她，即便是她沒有謀害大阿哥弘暉，之后四福晉也想方設法將調查出來的親近她的人，都想方設法的調走邊緣化了。

    后來，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人意料，改為四阿哥胤禛對后院的事情上了心，他們這邊就更不能動手。

    想起這些來，李庶福晉心里的小火苗被熄滅，起身親自扶起紅姑姑來，軟聲道：“姑姑，我剛才是糊涂了，說了氣話，你不要在意。”

    紅姑姑伺候李庶福晉多年，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見李庶福晉這般說，就知道她想通了，心里松了一口氣，“主子，奴才知道您是為二阿哥、三阿哥和大格格著急，可這種事情真的急不得。”

    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對方郭庶福晉的辦法，可那些辦法可能會成功，但事后一定會被查到。

    在紅姑姑這種偏理智的人眼里，就有些劃不來，那樣只會白白便宜別人。

    此時此刻，無論是李庶福晉，還是紅姑姑，亦或者是她們背后的李家，都沒有猜到四阿哥胤禛的大志，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爭斗到底意味著什么。

    也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紅姑姑和李家都偏向于不激進。

    哪怕最后他們不能成為最后的大贏家，可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時都是四阿哥胤禛的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且還是排位較前的兒子，日后四阿哥胤禛肯定會給安排出路，就算不能繼承四阿哥胤禛的爵位，可一個輔國將軍的爵位肯定是能到手的，這對于包衣李家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小的靠山。

    反而是搞事被抓到了，會全家完蛋。

    然而李庶福晉的想法就和他們不愿意，紅姑姑和李家偏理性偏利益一些，講究一個，“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想那么多那么遠，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如先將現在能抓到手的，抓到手再說，不一樣冒太大的風險。

    而李庶福晉則是更在意四阿哥胤禛對自己的寵愛，她是真一顆芳心都落到了四阿哥胤禛的身上，哪里受得了其他女人比自己更得寵。

    “姑姑，我知道這事不能急。”李庶福晉嘆了一口氣，“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做夢都想郭絡羅氏母子倒霉。”

    “主子……”紅姑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

    這種，“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事情，紅姑姑也沒辦法，只能干瞪眼。

    李庶福晉此時此刻像是趁機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樣，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扶上自己的眼角，看著紅姑姑自言自語的說道：“姑姑，我很美，對不對？”

    不等紅姑姑回答，李庶福晉又說道：“可是我再美，也抵不過新人，也抵不過歲月，我眼角有了細紋，爺是不是發現了，是不是認為我已經是昨日黃花，所以才不在那么寵愛我，而是寵愛別人去了……”

    紅姑姑被李庶福晉這副有些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的模樣嚇著了，連忙上前按住李庶福晉的肩膀，大聲的喊道：“主子，主子，您漂亮，您年輕，還是一朵嬌艷欲滴的鮮花。”

    “真的嗎？”李庶福晉看著紅姑姑，眼眶里的淚水已經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雙眸飽含著深深的，“擔憂”。

    “真的！”紅姑姑用力點頭。

    聞言李庶福晉笑了，臉上帶著淚水笑了，很美。

    第130章 三姓家奴

    “生了，生了……”伴隨著產婆的這句話，蕙蘭意識瞬間遁入黑暗，連自己生下來的是一個兒子還是一個女兒，都沒有聽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蕙蘭蘇醒了過來，坐在床邊守著蕙蘭的杏兒，一眼發現了，連忙驚喜的說道：“主子您醒了！”說完立馬高聲喊道：“主子醒了。”隨后問道：“主子，您現在是要先喝水，還是先用膳？”

    蕙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非常嘶啞的音調問道：“孩子了？”

    “奴才給主子道喜，小阿哥很是健壯，如今安置在東暖閣，有奶娘看著。主子，要不要奴才讓奶娘將小阿哥抱過來？”杏兒回答道。

    兒子呀！

    蕙蘭先是一愣，隨后就是高興，她又生了一個兒子。

    好好好！

    兩個兒子，已經能讓她和李庶福晉平起平坐了。

    如果真按照上輩子的情況發展，四阿哥胤禛已經有了爭奪皇位的野心，那么四阿哥胤禛肯定會冊封自己為側福晉。

    四阿哥胤禛對后院女人是有舊情，可這份舊情都得排在他利益權勢之下。

    所以現在對于蕙蘭來說，只有兩件事情，一是好好養大兩個兒子，要是兒子死了一切都成空，一如四福晉。二是爭寵，四阿哥胤禛的寵愛可少不得，他實在是太愛憎分明了，一旦失寵，可不是什么好事。

    喝了杏兒端來的溫開水，潤了潤喉嚨，這會兒功夫，奶娘已經將小阿哥抱了進來。

    蕙蘭讓杏兒把自己扶起來，身子靠在杏兒的身上，就著奶娘的手，看了看襁褓里的小阿哥。

    老實說，嬰兒都差不多是一個樣子，小臉蛋紅紅的皺巴巴的。

    和之前一樣，蕙蘭叮囑了奶娘幾句，就讓奶娘將小阿哥抱出去。

    用了膳，杏兒又伺候蕙蘭躺下，然后坐在床邊和蕙蘭說之前發生的事情。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都是一些雞皮蒜毛的小事，比如生下孩子后，各處送來的賞賜和賀禮，這事算是慣例，但以杏兒的身份不能自己做主，必須告訴蕙蘭，可對于蕙蘭來說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蕙蘭又開始了坐月子的日子，因為現在外面局勢不太好，所以小阿哥的洗三和滿月都沒有大辦。

    這事雖然讓蕙蘭有些郁悶，但瞧見四阿哥胤禛隔三差五就會來西三院看望自己和兩個孩子，心里的郁氣少了不少。

    四阿哥胤禛不大辦洗三和滿月，的確是因為外面的局勢不明，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四阿哥胤禛總是能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若是小阿哥的洗三和滿月大辦，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讓別人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不過他卻沒想到，這事倒是誤打誤撞的讓后院女人對蕙蘭的羨慕嫉妒恨稍微少了那么一點，畢竟不是誰都有大局觀，也不是誰都有人脈關系網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大家只看見貌似郭庶福晉沒之前那么得寵了，于是都在心里暗自歡喜，恨不得蕙蘭母子立馬失寵！

    ***

    四阿哥胤禛的預感是對的，就在小阿哥滿月的第二天，皇上出手了。

    把八阿哥胤禩復封貝勒后，皇上觀察了兩個月，確定哪怕就是有八阿哥胤禩這個領頭羊在，所謂的八爺黨也都是一群紙老虎，只敢在私底下耍陰招，實際上卻不堪一擊后，皇上就準備秋后算賬。

    加之經過這兩個多月的調理，皇上的龍體也好了不少，也有精力進行秋后算賬。

    于是皇上將當時參與投票的人，除了眾位皇子外都宣進了皇宮，然后就開口質問道：“去年朕讓你們推薦何人能為儲君，你們一個兩個都寫是胤禩，這肯定是你們平時就結黨營私在一起，說，到底是誰讓你們舉薦胤禩的。”

    在場的眾人，都是當朝重臣，自然不會那么沒骨氣，被皇上一問就把事情真相交代出來。

    領侍衛大臣巴渾德算是平時這堆人里面的領頭羊，見皇上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只能盯著皇上的目光站了出來，說道：“回皇上的話，選八貝勒為皇太子，并沒有人鼓動臣等，只是我們都認為八貝勒賢，不約而同的選了八貝勒而已。”

    這話自然是假話。

    皇上根本就不信，于是皇上將目光放在了另外一個領侍衛內大臣坡爾盆的身上，“坡爾盆，你說！”

    領侍衛大臣足有六位，相互之間也是有爭斗的，所以坡爾盆聽見皇上詢問自己，立馬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奴才記得當時是巴渾德先開口道。”

    一個人的話，顯然不足為信，皇上又問了另外一個領侍衛大臣尚之隆，“尚之隆，坡爾盆說得可是實話？”

    “回皇上的話，坡爾盆說的是實話，最先開口的的確是巴渾德。”尚之隆回答道。

    確認后，皇上又將目光放在巴渾德身上，呵斥道：“巴渾德，你給朕老實交代，是不是你結黨營私，保奏胤禩為皇太子，想要爭從龍之功。”

    “皇上，奴才冤枉呀！”巴渾德立馬跪下，指著幾個人說道：“奴才都是聽他們說的，他們說要選八貝勒，奴才才跟著選的八貝勒。”

    皇上順著巴渾德的手指著的方向看去，那個方向站著的是幾個漢臣，還不是在旗的身份。

    這幾個漢臣以文華殿大學士張玉書為首，張玉書見皇上的目光朝著他看過來，連忙跪下說道：“啟稟皇上，微臣一進宮來，馬齊就靠過來問微臣要舉薦那位皇子，微臣當時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了他。馬齊便告訴微臣等人，其他人都選擇八貝勒，微臣觀察了好一會兒，見果然如馬齊所言，眾人皆選擇八貝勒，這才跟著選八貝勒的。”

    選皇太子，對于張玉書這種純漢人看來，就是一個燙山芋。

    自己選的人成了，等那人上位后，肯定會擔心你是不是在給他兒子來這么一處。要是選的人壞事了，那肯定就更糟糕了。

    于是乎，心里稍微有些逼數的漢臣們，都選擇跟風選擇八貝勒，這樣至少最后無論成不成都不會有性命危險，畢竟法不責眾嘛。

    馬齊聞言一驚，他可不是傻子，而且作為皇上最近二十年非常寵愛的臣子，對于皇上某些性子也了解一二，聞言立馬跪下辯駁道：“皇上，張玉書他記錯了，他當時詢問奴才要舉薦哪位皇子，奴才說‘尚未定，只是聽說眾人里有人要選擇八貝勒’，張玉書和奴才同朝為官，他既然開口問了，奴才自然不能不回答，但奴才絕對沒有讓他選擇八貝勒的意思。”

    但還沒等皇上問，馬齊就遭受到了不少人的背刺。

    大家都紛紛說，他們都是聽馬齊說的，還說當時馬齊在手掌心寫了一個，“八”字，當天他們一進皇宮到了乾清宮后，馬齊就湊過來將手上寫著的，“八”字給他們看。

    那種時候，“八”字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他們都是受到了馬齊的影響，才選的八阿哥胤禩。

    富察家雖然是大族大姓，可因為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的第二任大妃富察袞代的原因，導致富察氏一族被兩代帝王打壓，以至于底蘊不足。

    一直到康熙二十六年，皇上要底下人舉薦英才，馬齊才正式入了皇上的眼，然后青云直上，短短十幾年就成為朝堂實權派重臣。

    這中間自然是礙著了不少人的路，讓無數人眼饞。這會兒見有機會將馬齊斗下去，而且還是馬齊自己送上來的刀子，當下自然沒人客氣。

    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

    就是這世道的現狀。

    馬齊看見這一幕，人都傻了。

    張玉書等人說的事，馬齊做過嗎？

    真做過。

    但他冤枉呀！

    可問題是，他為什么如此，馬齊還真不敢說出來，至少不敢在這么多人說出來。

    有些事情，私底下進行沒問題，說出來就有天大的問題了。

    皇上冷著臉看著馬齊問道：“你有沒有做過此事。”

    “奴才不敢欺瞞皇上，奴才的確覺得八貝勒頗賢，選擇了八貝勒，在其他人問奴才這事的時候，奴才也沒有隱瞞此事。但奴才萬萬沒有避著其他人選八貝勒。”馬齊跪在地上老實的說道：“皇上，在這點上，奴才冤枉。”

    馬齊很聰明，那么多人指認他，說自己完全沒做，皇上肯定會不相信。但可以避重就輕，減罪，反正當時也沒人拉著他的手瞧，誰知道他在手掌心上，到底有沒有寫，“八”字。

    “冤枉，朕看一點都沒有冤枉你，這種事情你們家以前又不是沒有做過，現在在做一次又何妨！”皇上大罵道，隨后又問道：“之前是升到上三旗，這一次胤禩又許諾你什么好處！？”

    馬齊聞言，臉色頓時褪去，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原來在皇上眼里自己竟然是，“三姓家奴”！

    皇上如今將這事說了出來，金口玉言，恐怕今后在很多人眼里，自己家都是三姓家奴了吧！

    想要富察氏一族的名譽今日被毀之一旦，馬齊整個人都幾乎要昏厥過去。

    第131章 又見背刺

    所謂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馬齊如今就是如此，皇上不過只說了一句話，他就想到了，“三姓家奴”的事情上，還不是自己心虛。

    這事呀，還得從N年之前，太.祖皇帝努爾哈赤當年死了嫡妻說起。

    當年努爾哈赤死了嫡妻，正好沒過多久他三伯祖索長阿的孫子戚準也死了，于是按照當時草原上收，“兄死弟妻其嫂”的習俗，戚準的妻子富察袞代便嫁給了身為戚準堂弟的努爾哈赤。

    富察袞代便是沙濟富察氏一族族長最小的女兒。

    原本這也沒什么，偏偏努爾哈赤當年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于是和蒙古女真各個部落聯姻，富察袞代占據了大福晉的位子，其他女人最多也就只能成為平妻，但由始至終都低富察袞代一截。

    這自然讓富察袞代遭受到了很多人的妒恨。

    富察袞代為努爾哈赤生下兩子一女，可偏偏努爾哈赤死后繼承他大汗位子的人不是富察袞代的兒子，而是其他女人的兒子——皇太極。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多說，無論是出于哪方面的考慮，皇太極對富察袞代所生的孩子進行了報復。

    而這其中有一些人不想跟富察袞代的孩子一起完蛋，于是出賣了他們，這其中就有富察袞代娘家沙濟富察氏一族的人，事后皇太極將這些人提拔到了自己所屬的滿洲鑲黃旗。

    沒錯，這些人里領頭的便是馬齊的曾祖父萬吉哈，也因此他祖父哈什屯才得以迎娶愛新覺羅家的宗女。

    也就是因為如此，前面兩任帝王，雖然也重用他們，可富察家卻一直沒有擠進大清權利金字塔的最頂層。更不巧的是，馬齊的阿瑪米思翰在剛剛三藩之戰展開的時候病逝，以至于沒撈到什么好處。

    好在皇上一直忌憚滿洲鑲黃旗里的大姓大族鈕祜祿氏，所以有意提拔滿洲鑲黃旗里的小姓，馬齊就因此獲得了皇上的信任。

    而在他仕途里最重要的兩步，第一步就是康熙二十六年處理湖廣巡撫張汧貪婪不法之事，查明屬實，所以張汧被革職了。但張汧卻是納蘭明珠的人，也就是大千歲黨成員。第二步就是跟著皇太子胤礽的叔外祖父索額圖，在康熙二十七年一起負責和俄國談判邊界的事情。

    這兩件事讓馬齊名聲遠揚平步青云，但也因此得罪了納蘭明珠和大千歲黨，再有索額圖在一旁挖墻腳，馬齊就投靠了皇太子胤礽。

    雖說沒有像十三福晉的阿瑪馬爾漢那樣直接和皇太子一黨成員聯姻，但馬齊可是將自己的嫡長子富爾敦送到了皇太子胤礽的身邊，成為了光榮的皇太子一黨成員。

    這事，可以說整個朝堂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包括皇上。

    也因此在廢太子后，皇上第一時間門就將富爾敦的官位革職了，還刻意傳了話給馬齊，讓他將富爾敦軟禁在家，不許他出來。

    換句話說，哪怕是在廢太子后，皇上心里依然是覺得馬齊是忠于自己的，認為馬齊是他的心腹，馬齊的兒子富爾敦之前親近皇太子胤礽那也是他的默許，所以皇上并未直接將富爾敦下獄，只是革職軟禁在家。

    要知道其他皇太子一黨的成員可沒有這樣的待遇，都是統統革職下獄，而有這待遇的人只有十三阿哥胤祥而已，所以足以見皇上對馬齊的信任和看重。

    結果，現在皇上突然發現，“舉薦八阿哥胤禩為儲君”這事，竟然是馬齊領頭的。

    這如何不讓皇上怒火中燒。

    不單單是對自己的背叛，也是對皇太子胤礽的背叛。

    再加上馬齊曾祖父當年背叛富察袞代兒子的事情，直接讓皇上破防，口不擇言起來。

    不過生氣歸生氣，皇上什么事情沒有經歷過，這么多年什么離奇事情沒有聽說過，如馬齊這種墻頭草他見多了。

    三藩之戰的結果，不也只有吳家一家徹底倒霉了嘛，另外兩家都還好好的當著大清官員了。

    皇上信馬齊能干得出來這種墻頭草的事情，但卻不信他是最初的主謀，馬齊這人還沒膽子大到那種程度。

    于是皇上單獨審問了馬齊。

    馬齊經過之前被背刺的事情，也破罐子破摔，當下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選八阿哥胤禩的事情，他的確不是主謀，他也不知道是誰最先提出來，他只知道佟國維、王鴻緒、阿靈阿、鄂倫岱等人都參與進去了，他只是從眾而已。

    尤其是里面有佟國維，他可是皇上的嫡親舅舅，雖然現在不怎么管事了，可皇上對其的看重，傻子都知道。以前很多時候都是皇上的應聲蟲，是皇上故意將自己的想法泄露出去讓外臣知道的工具人。

    再有，皇上之前的確非常寵愛八阿哥胤禩，這從廢太子的時候，皇上只見八阿哥胤禩和四阿哥胤禛兩人留在京城辦公就可以看得出來，需要指出來的一點是，當時圣旨上八阿哥胤禩的名字可是排在四阿哥胤禛之前，無比說明皇上對八阿哥胤禩的信任。

    原本馬齊就因為胤礽被廢，導致自己的嫡長子富爾敦被牽連，有些惴惴不安，擔心會因此牽連全家。他是富察氏一族的族長，當然要為整個家族考慮。

    所以在佟國維對他說，看好八阿哥胤禩之時，馬齊也沒多想，或者說不敢多想，畢竟佟國維的身份太特殊，于是就選擇從眾，跟著選了八阿哥胤禩。

    哪想到……

    馬齊心里也是一肚子的委屈，但他太清楚皇上的性子看，自己好好認錯還有一條活路，自己要是還有僥幸心理，恐怕這一次就要栽到底了。

    與此同時他心里也在暗暗發誓，如果自己能度過這次這一劫，今天背刺他的人，還有拉他上八阿哥胤禩那艘船上的人，他都不會讓對方有好果子吃！

    ***

    無論馬齊的解釋是事實，還是狡辯，反正在皇上眼里他已經成為了，“叛徒”。

    所以即便是馬齊老實招供，皇上依然怒火滔天，不但將馬齊革職了，還將富察氏一族上上下下男丁的官位都給革了，讓其全部滾回家。不止如此，皇上依然余怒未消，罷黜了馬齊的世襲佐領之位。

    毫不客氣的說，世襲佐領之位，才是滿人家族最要緊的東西，其他沒了，都可以努力掙回來，可這個沒了，那就……少了一大半翻身的機會。

    皇上這是明晃晃的殺雞儆猴，不但如此，皇上還殺人誅心，還將馬齊交給八阿哥胤禩拘禁。

    經過了馬齊這事，皇上顯然對很多自己以為的心腹都起了疑心，因此雖然得到了馬齊的口供，但皇上并且行動，而是派人私底下去調查一番。

    其他人皇上都能想得通，唯獨佟家的人也支持八阿哥胤禩，實在是讓皇上有些想不通。

    皇上心里知道，佟家對新帝的事情有些念想，再加上當年仁孝皇后死壓著后宮嬪妃位分的事情，以至于孝懿皇后雖是他表妹但也做了幾年庶妃，因此對仁孝皇后和皇太子胤礽有些間門隙。

    后面又有索額圖為了皇太子胤礽結黨營私，正好佟家也在擴張自己的勢力，難免兩方人有沖突的事情發生。皇上隱約猜到佟家不希望皇太子胤礽繼位，可卻沒想到他們選擇的人竟然是八阿哥胤禩。

    老實說，佟家選擇的人是四阿哥胤禛的話，皇上還不會想不通。

    到底四阿哥胤禛也被孝懿皇后抱到身下撫養過，而其他皇子那里，雖說孝懿皇后作為皇后名義上是所有皇子的皇額捏，佟家也理所當然成為所有皇子的外祖家，可實際感情，也就那樣。

    平時也沒見佟家和八阿哥胤禩走得近呀，怎么這會兒……

    皇上不由得深思起來。

    對于八阿哥胤禩，皇上之前的確非常寵愛，難不成就是因此，這些人才……

    皇上搖搖頭，不可能，他之前還那么寵愛胤礽了，也沒見他們對胤礽如此。

    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查，一定要查清楚，不查清楚，皇上會寢食難安。

    這種事情非常難查到原因，因此在查了好幾天依然沒有結果后，皇上決定自己親自出馬，和舅舅佟國維見一面，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態度，就可以大致猜出對方的想法。

    皇上對自己還是蠻有信心的。

    很快皇上就召見了佟國維，皇上沒那么傻，直接問這事，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方式，以自己拿不到某個主意詢問尊者的態度和語氣問佟國維，自己復立胤礽這事怎么樣？

    然后，佟國維的回答，叫皇上大吃一驚。

    佟國維不出意料的反對這事，可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話，竟然是帶著一分訓斥的意思，斥責自己出爾反爾，自己說過的話都不算話，不為君耶。

    皇上是什么人，這么多年皇帝坐下來，早就習慣了自己說一不二。

    給你點臉面，你才是朕的舅舅，不給你臉面了，你不過就是一奴才而已。

    一個奴才竟然敢教主子怎么行事，簡直是反了天！

    第132章 時間飛逝

    要說皇上最痛恨什么人，毫無疑問肯定是像鰲拜那樣的權臣。

    這是小時候的心理陰影，不會那么容易根除。

    佟家有野心，皇上知道嗎？

    他怎么會不知道了！

    皇上當然知道，也因此他寧愿最后讓表妹成為皇后，成為名義上所有皇子的皇額捏，也不愿意將四阿哥胤禛記名到表妹的名下。

    只是之前佟家闊張勢力這事，和皇上需要一個鐵桿的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忠心于自己的勢力相符合，所以對于佟家闊張的事情樂見其成而已。

    他本以為，自己在皇子這事上表現的那么明顯了，佟家應該懂他的心意，沒想到佟家卻依然賊心不死，哪怕沒有流著佟家血脈的皇子，也要硬攙和進來。

    太辜負他圣意了。

    而佟國維的態度，也讓皇上想明白了一件事，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選八阿哥胤禩為皇太子。

    不是因為八阿哥胤禩賢德，而是因為八阿哥胤禩在一眾阿哥里最好說話。

    這些人一個兩個這些年來因為他看重的緣故，仕途頗為順利，也因此助漲了他們的野心，想來是準備捧一個好說話的皇帝繼位，那樣日后他們一個個的就能趁機攬權，成為像鰲拜那樣連圣意都能駁回的權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做夢！

    皇上最恨的人就是鰲拜了，有他在一天，這些人就別想成為第二個鰲拜。

    至于說八阿哥胤禩到底有沒有足夠的手段壓制住這些人，皇上現在根本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從他知道得知八阿哥胤禩明知張明德有意刺殺胤礽，卻不告訴他和胤礽，而是選擇當漁翁時，皇上就不會選擇他為儲君。

    為什么？

    道理很簡單。

    因為這和皇上的人設相反，皇上一向標榜自己兄友弟恭，以前連過年家宴都是讓已故裕親王福全坐在上首，他坐次位。在這方面不管是真心實意也好，做戲給外人看也罷，皇上明面上的功夫那是做得極好。

    而八阿哥胤禩此舉，無疑表露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他是能對那些不和他交好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冷下心來。于是乎皇上就要考慮一個問題，如果真讓八阿哥胤禩繼位，會不會出現兄弟相殘的事情。

    皇上雖說之前最喜歡胤礽，但其他兒子，皇上也是有父愛的，并不會不管他們的死活。

    所以在張明德案爆發后，皇上已經在心里剔除了八阿哥胤禩的資格。之后群臣舉薦八阿哥胤禩的事情，只是讓皇上擔心八阿哥胤禩會不會統領這些人逼宮，逼自己讓位，可從來沒有想過順著這事就讓八阿哥胤禩成為儲君。

    現在，不過是讓皇上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他已經看透了這事的真相——與其說是八阿哥胤禩拉攏收復了這些人，還不如說這些人選中了極為好說話的八阿哥胤禩，想要將他這個好說話不是硬茬子的皇子捧上新帝的位子。

    八阿哥胤禩不足為患！

    既然不足為患，皇上就先將八阿哥胤禩放在一旁，著手處置這些大臣，頭一個開刀的人就是他嫡妻舅舅佟國維，訓斥他一頓后，直接罷官將其攆回家。

    對佟國維都如此，對其他人皇上自然更不手軟，這一次很是處罰了不少人。

    就在皇上處置舉薦八阿哥胤禩的朝臣的時候，蕙蘭已經坐滿了月子，開始恢復早上給四福晉請安的日子。

    因為昨天就是小阿哥的滿月宴，所以今天蕙蘭出現在正院，誰都沒有感到意外，不出現才意外了。

    等四福晉出來，行禮問安后，開始說正事。

    “郭妹妹，如今你已經出了月子，驚蟄已過，四阿哥也滿了六歲，該搬到前院啟蒙讀書。”四福晉看向蕙蘭說道：“我已經讓前院的人收拾好屋子了。”

    蕙蘭聞言立馬起身回答道：“妾替元康謝福晉恩典，昨晚爺也和妾說了這事，妾正想稟告福晉，爺說今日就讓元康搬去前院。”

    對于這事蕙蘭自然不會反對，其實按照規矩元康過完六歲生辰就得搬到前院去，不過因為蕙蘭懷孕、又是冰天雪地的所以才延后了一段時間，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嗯！”四福晉聽到四阿哥胤禛已經發話了，也就不在多說什么。在子嗣教養這一塊，四福晉是沒有什么發言權的，最多就是叮囑幾句要好好努力學習讀書，其他的都是四阿哥胤禛負責。

    于蕙蘭來說，這件事情就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四福晉后面說得那些話，蕙蘭都沒有怎么仔細聽，左右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等四福晉叫散后，蕙蘭無心和其他人，“交流”直接回了西三院。

    一進門元康就迎了過來，迫不及待的問道：“額捏，我今日就要搬去前院了嗎？”對于這事，元康自然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倒也不抗拒，他對于讀書這事還算有兩分興趣，并不厭惡。

    “你阿瑪昨晚說了，今天就是一個吉日，讓你今天就搬過去。”蕙蘭一邊牽著元康的小手走進正房，一邊說道。

    路過西廂房的時候，伺候元康的奴才們正在有條不紊的收拾東西，這一次可是徹底搬家。

    走進正房，蕙蘭拉著元康的手在火炕上坐下，開口道：“到了前院，記得要聽你阿瑪的話，要對哥哥們恭敬。”

    “我知道了，額捏，這些你都說了好多次了。”元康嘟著嘴說道，他都有些聽煩了。

    既然知道元康會搬去前院讀書，蕙蘭自然早早的就給元康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可不是沒有遠見的人，肯定不可能玩什么臨時抱佛腳，該交代叮囑的事情，也都和元康說了。

    不過在事到臨頭的時候，蕙蘭還是忍不住又叮囑了幾句。

    這事雖然談不上，“兒行千里母擔憂”，但也有那味。

    元康搬到前院正式讀書后，蕙蘭就不能經常看見元康了，尋常的話一個月也就初一十五能進后院給自己生母請安。

    再加上現在前院現在已經住著二阿哥弘昀和三阿哥弘時，他們兩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而元康不是，兩人會不會聯合起來欺負他了？

    在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也無法預料得到。

    如此一來，蕙蘭自然會有些擔心。

    好在等正式讀書后，蕙蘭的侄兒高海會作為伴讀住進來，和元康住在一起，倒也不用擔心元康被排擠孤零零一個人。

    別看元康如今人還小，但東西可真不少，奴才們收拾了一個上午，才收拾好。

    用完午膳后，元康就拜別蕙蘭，跟著四阿哥胤禛派到他身邊去的奴才一起去了前院。

    蕙蘭看著元康離開的背影，有些感慨，“元康也長大了。”

    “主子，四阿哥每個月也是會來西三院給您請安的。”杏兒知道主子這事舍不得四阿哥離開自己身邊，可遲早都會有這么一天，于是在一旁勸慰道。

    蕙蘭聞言輕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元康都已經到了正式讀書的年紀了。

    不過……

    也不知道四阿哥胤禛會給元康安排誰當老師，如果是教導三阿哥弘時那一位一起教導的話，她可得想點辦法。

    至于二阿哥弘昀的老師，因為二阿哥弘昀和底下的弟弟年紀相差有點大，學習進度完全不一樣。四阿哥胤禛又不是差那點銀子，自然不會讓二阿哥弘昀的老師來教導三阿哥弘時和元康幾人。

    蕙蘭很是關注這事，為此這天晚上都睡得有些不安穩，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睛都有些發青。

    “郭妹妹今兒怎么瞧著氣色不太好呀？”李庶福晉坐在蕙蘭對面陰陽怪氣的說道。

    昨晚四阿哥胤禛沒有歇在西三院，而是去了武格格那里，李庶福晉此話就是在說蕙蘭嫉妒了。

    不單單是想要給蕙蘭扣上一頂善妒的帽子，還想要蕙蘭和武格格對上。

    只是，這計謀也太簡單了一些，腦子精明的人都不會上當。

    蕙蘭就當做完全沒有聽出來李庶福晉的言外之意一般，有些苦惱的說道：“昨兒元康搬去了前院，妹妹我著實有些擔心，也不知道換了一個床元康會不會認生。”說著對李庶福晉笑了笑，“李姐姐，想來已經經驗十足，妹妹我這還是頭一次，難免有些緊張。”

    在這事上，李庶福晉還真頗為有些經驗，只是李庶福晉在蠢也知道，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后院女人妒恨的就是她了，這可和她想要結果不一樣。

    “四阿哥這是第一次離開郭妹妹身邊，郭妹妹你為此有些緊張也正常。”四福晉說道：“不過，這是規矩，你身邊還有五阿哥了。”

    蕙蘭是非常不愿意說子嗣的問題，因為四阿哥胤禛的子嗣太少，說起來很容易引人嫉妒，然后或許就有蠢人腦子一發熱，做出一些無可救藥的蠢事來。只是李庶福晉都主動出招了，她心里在不愿意也必須要招架才行，有些時候是不能退的，退只能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然后一擁而上的針對你。

    因此，蕙蘭反駁了李庶福晉的話后，就順著四福晉的話回答道：“是，福晉說得是，是妾見識短。”

    第133章 和碩親王

    等回了西三院，蕙蘭就讓人去打聽誰給元康做啟蒙老師的事情。

    這事在四貝勒府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有心很容易打聽出來。

    沒過多久張高就走進來說道：“主子，奴才打聽到了，四阿哥和高少爺都是和三阿哥在一起，何清，何夫子在給他們做啟蒙老師，也就是三阿哥之前的啟蒙老師。”

    何清！

    蕙蘭一聽見這人的名字，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人上輩子也是三阿哥弘時的老師，但這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破本事沒有，還妄想執掌天下牛耳。

    以至于在三阿哥弘時最需要人教導三觀的時候，完全浪費了不說，還受到了錯誤的教導，后面改都改不回來的那種。

    何清在三阿哥弘時的耳旁說三道四，讓三阿哥弘時養成了眼高手低的性子，又極進的吹捧三阿哥弘時長子的身份，讓三阿哥弘時對底下的幾個弟弟態度特別差。

    因為想著如何讓四阿哥胤禛對自己另眼相待升官發財，甚至于何清連自己的本職工作都沒有做好，四書五經這最基本的教材，都沒有讓三阿哥弘時學好。至于進階一些的如何處理人際關系、從政能力、以弱示敵藏拙等等就更不要說了，三阿哥弘時那完全是一塌糊涂。

    上輩子還是一直到弘歷弘晝要啟蒙讀書了，當時朝堂局勢雖說有些緊張，但府上還是很平靜，四阿哥胤禛保持著人設動作不敢多，自然有了一些空閑。小兒子要搬到前院去啟蒙讀書了，四阿哥胤禛就順便注意了一下大兒子的讀書情況，然后才發現了何清人品不佳，但為時已晚，三阿哥弘時的性子已經養成了。

    當然三阿哥弘時會養成那樣的性子，的確有很多一部分的原因在何清身上，但這其中還有李庶福晉的原因在。

    這人……可著實不是一個什么好老師。

    如果他不教元康，那蕙蘭自然是樂意他將三阿哥弘時帶偏，可偏偏四阿哥胤禛將何清安排給元康當老師，那蕙蘭就沒辦法坐視不管了。

    比起把三阿哥弘時毀掉，自己的兒子還是更重要一些，別到時候元康跟著三阿哥弘時一起被何清帶偏了，那蕙蘭可就哭都哭不出來了。

    對于四阿哥胤禛，蕙蘭不能說完全了解，但她卻知道一件事，除非四阿哥胤禛的子嗣只有自己生的，不然最后到底是誰能繼位，還得看自己的能力。

    至于說，行非常人之事，干掉四阿哥胤禛的其他兒子。

    你是當四阿哥胤禛是傻子不成？

    即便是真達到目的了，蕙蘭相信四阿哥胤禛肯定會來一招——殺母立子。

    對自己為數不多的親生兒子都能狠下心來，四阿哥胤禛還能對誰不能狠下心來。

    讓四阿哥胤禛給元康換老師勢在必行。

    不過這怎么個換法，也是有講究的。

    直接自己直勾勾的去和四阿哥胤禛說這事，肯定不行，那樣反而會讓四阿哥胤禛覺得你心大了，畢竟何清不單單是元康的老師，還是三阿哥弘時的老師。

    好在，之前將元康和三阿哥弘時年紀差不了多少的時候，蕙蘭就預想過這事，所以心里已經想到了辦法。

    她自己是不能開口，必須要有人替自己開口。

    誰呀？

    前院的事情，后院管不了，無論是德妃娘娘還是四福晉在這事上都沒有發言權。

    所以蕙蘭唯一的人選就是——自己的大哥高瑞。

    高瑞的兒子高海也會跟著何清啟蒙，按照慣例，官員休沐的那一天，高海是可以出府回家和父母團結。到時候高瑞考考高海學的如何，然后從中發現何清教導的不行，并且品行不端，不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而且之前四阿哥胤禛為了拉攏高瑞，打了，“蕙蘭”這張親情牌，顯得還算平易近人，高瑞是在四阿哥胤禛面前說得上話的人，讓他去和四阿哥胤禛說這事，天衣無縫，誰也不會想到會是蕙蘭的意思。

    但這事，需要一些時間門。

    不能才上了一天課，就能看得出來何清的真面目，還得等上個一兩個月后，才行，這樣才不會讓人懷疑。

    ***

    蕙蘭能等得起，皇上可就有些等不起了。

    將以佟國維、馬齊為首的一群舉薦八阿哥胤禩的人收拾了一頓后，皇上就開始給胤礽造勢，什么每見一次胤礽就神清氣爽，開始各種的往外傳遞出他想要復立胤礽的想法。

    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皇上執意如此，能站出來反對這事的人，不少都被已經被皇上革職攆回家了，所以只能屈服于皇權之下。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皇上下旨復立胤礽為皇太子，與此同時讓皇太子胤礽發誓不得報復之前那些人。與此同時冊封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為和碩親王，七阿哥胤祐、十阿哥胤俄為多羅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禎為固山貝子。

    讓欽天監選好吉日，舉行眾皇子的冊封儀式，并且命令宗人府、內務府匹配眾皇子新爵位的相關待遇，以及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禎出宮建府的事情。

    消息傳回四貝勒府后，眾人自然是大喜，四阿哥胤禛好了，他們未必能得到什么好處，可四阿哥胤禛要是倒霉了，他們肯定是會跟著一起倒霉的，所以大家都盼望著四阿哥胤禛好，現在四阿哥胤禛被冊封為和碩親王，說明之前的廢太子事件里，四阿哥胤禛并未被皇上厭惡。

    這點很重要。

    十三阿哥胤祥就是一個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例子。

    這一次皇上大封皇子，胤礽都復起了，而他卻被皇上遺忘了。

    明顯是失了圣心。

    十三阿哥胤祥和八阿哥胤禩之前面對某些事情的做法是一樣的，因此在皇上心里對兩人的厭惡也是一樣，待遇也一樣，這一次都沒晉封。

    但八阿哥胤禩之前就有一個多羅貝勒的爵位，但十三阿哥胤祥前面沒有爵位，這一次沒有被冊封，那就低眾兄弟一等。

    不過對于十三阿哥胤祥來說，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還被皇上軟禁著，胤礽復立為皇太子后，他依然被軟禁著。

    皇太子胤礽這會兒剛剛被復立，自顧不暇，而且心里有了某些長遠的打算，對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自然不會為十三阿哥胤祥求情。而其他人，巴心不得少一個競爭對手，或者是皇太子胤礽少一個左膀右臂，自然也不會為十三阿哥胤祥求情。

    最后，還是四阿哥胤禛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外加一些小心思，上書皇上，給十三阿哥胤祥求情。

    皇上雖然依舊不喜十三阿哥胤祥，但對于四阿哥胤禛的舉動還是非常欣慰的。想了想將十三阿哥胤祥放了出來，也讓內務府的人給十三阿哥胤祥建府，但封爵后獲得的家底可就沒有了，就讓十三阿哥胤祥這樣以光頭阿哥的身份出宮。

    這挺讓人難堪的。

    不過，都到了這種地步了，能被放出來就算不錯了。

    與此同時，十三阿哥胤祥也在心里暗自慶幸，還好之前自己聰明，給自己找了一條后路，靠皇太子胤礽，他自己都還自身難保了。

    皇太子胤礽了解皇上，十三阿哥胤祥又何嘗不了解皇上了。

    如今皇太子胤礽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而這一條路所有人都知道，讓皇太子胤礽走起來格外艱難，后面會走成什么樣，誰也猜不到。

    十三阿哥胤祥被放出來后，就特意的去謝了四阿哥胤禛，并且和皇太子胤礽保持了距離，他不想再被牽連進去了。

    但十三阿哥胤祥忘了一件事，他已經被牽扯進去了，現在不是他在一旁冷眼旁觀、吃瓜看戲、坐收漁翁之利，而是一枚廢子，一枚已經無用的廢子，隨時隨地都能被人丟棄。

    有皇上鎮著，加上眾皇子又忙著接收封爵后的待遇，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門倒是十分平靜。

    封爵，對于皇子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佐領，若自己分到的佐領里人才輩出，那在朝堂上說話的聲音都能大一些。再說的那啥一些的話，人才完全可以運作后出去做官，如此一來平時給自己的孝敬也能多一些。

    也因此，等宗人府分過來后，四阿哥胤禛是第一時間門清點分給自己的佐領里面有哪些人，里面有沒有可造之材。

    這一清點，四阿哥胤禛就迅速的鎖定了一家——已經乞骸骨的前湖廣巡撫年遐齡一家。

    在給四阿哥胤禛補齊的佐領里，這一家人完全屬于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年遐齡是乞骸骨了，他長子年希堯不算特別出色，如今才知府，但他的次子年羹堯那可算是最近皇上的寵臣。

    剛剛三十歲，就坐到了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的位子，并且剛剛被皇上委以重任，為了皇太子胤礽復立的事情出使朝鮮。

    按照四阿哥胤禛對皇上的了解，等年羹堯回來后八成又要升官，這再升，那可就是數得著的位子了。

    第134章 試探圣意

    皇上將這樣的一個人分給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四阿哥胤禛只覺自己心猛烈的跳動起來。

    至于說，是無意間將年家所在的佐領分給他。

    說出去都沒人信。

    要知道四阿哥胤禛在康熙三十七年出宮建府，雖然封的是多羅貝勒爵位，但實際上卻是拿的多羅郡王的爵位份例，現在補和碩親王的份例，也只需要補一個漢軍八旗的佐領數而已。

    四阿哥胤禛被分到鑲白旗，但漢軍鑲白旗那么多個佐領，為什么偏偏就那么精準的選到了年家所在的佐領？

    巧合？

    沒人會信。

    補份例這事，雖說是宗人府在管，但最后還是需要皇上一錘定音，年羹堯才剛剛被皇上委以重任，明顯的寵臣，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所在的旗籍。

    就算皇上不記得了，宗人府也不敢這么干。

    因為這明顯的是在挖皇上的墻腳。

    如今大清入關不過百年，很多習性還沒改了，還有一絲草原上游牧民族的作風。

    對于宗室王公名下的佐領，到底是忠心于皇帝，還是忠心于其宗室王公，在這個時間點相對比較模糊。

    往前，大清還是，“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這一套，從兩白旗堅定的跟在多爾袞身后意圖爭奪皇位可以明顯的感覺得到。往后，經過康熙、雍正、乾隆接二連三的加強皇權，就變成了，“主屬”關系，也就是宗室王公就像官場上的上司那樣，不在是主仆那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更多忠心于皇帝。

    因此在這個時間點上，對于這事的看法，那可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恭喜爺。”戴鐸等人給四阿哥胤禛道喜，都是滿臉笑容。

    大家都覺得這是皇上故意分配給四阿哥胤禛的，而年家既然變成了四阿哥胤禛的屬臣，自然要為四阿哥胤禛效力。眼瞧著四阿哥胤禛得皇上恩典，又添一名猛將，這些不得志的屬臣如何不高興。

    但四阿哥胤禛心里卻不會那么想，主要是年羹堯和納蘭明珠那邊牽扯太深了，他可是納蘭明珠正兒八經的孫女婿。

    有沒有人想過，為什么年羹堯一個下五旗的漢軍鑲白旗人，能娶到納蘭明珠的孫女、納蘭性德的女兒？

    年羹堯成親的時候，納蘭明珠雖然已經不被皇上重用，但關系網各方面資源都沒有掉，明面上他還是當朝數一數二的大學士。

    年羹堯的確是少年英才。

    但這世界上多得是傷仲永。

    而且你要是一直生活在鄉下，住在京城核心圈的明相怎么會知道你這個人？

    原因就在于年家之前所在的佐領是在肅親王府庶支延壽貝勒的名下，而這位延壽貝勒娶了納蘭明珠的女兒。由延壽貝勒牽線搭橋，年羹堯才得以被納蘭明珠賞識。

    要說這年羹堯的確有才，納蘭明珠對其賞識到什么地步了？

    自己的孫女嫁給年羹堯早逝后，他親自牽線搭橋，讓年羹堯娶了輔國公蘇燕的女兒。

    輔國公蘇燕是已廢英親王阿濟格的孫子，納蘭明珠嫡妻的侄兒，算是一家人。

    所以之前，由始至終年羹堯走得都是納蘭明珠那邊的路子，根本和四阿哥胤禛沒有半點交集。

    想了想，四阿哥胤禛開口道：“汗阿瑪未必是你們想的那樣，說不一定只是為了分裂所謂的‘八爺黨’。”

    “年家之前在延壽貝勒名下，延壽貝勒是明珠的女婿，的確可能是有分裂的意圖在。”戴鐸贊同了四阿哥胤禛的話，但又立馬說道：“但是王爺，您不要忘了，分到鑲白旗的，還有五王爺（胤祺）、七郡王（胤祐）和十二貝勒（胤裪），若皇上不是看重王爺您，完全可以將年家所在的佐領分給其他人。”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畢竟年家只有一家，而入鑲白旗的皇子卻有好幾位。

    見四阿哥胤禛若有所思，戴鐸繼續說道：“王爺，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其實只要到明年大選后，就可以知道。”

    “哦？”四阿哥胤禛挑眉，有些不解。

    戴鐸見狀，笑著解釋道：“王爺，據奴才所知，年家有位格格明年正好到了參加大選的年紀，以年羹堯如今的地位，年家格格一定會去參加大選，到時候皇上的態度如何，一看便知。”頓了頓，戴鐸提點道：“王爺，您現在身邊可是空著兩個側福晉的位子。”

    按照大清的潛規則，宗室王公納娶側室，一般都是在自己所管佐領內選擇，基本上不超過自己所在的旗籍范圍。

    這樣是為了加深宗室王公和名下屬人的關系。

    當然加深關系的辦法不止這一種，但這是最簡單最常見的辦法，如果宗室王公的年紀較大，有了女兒，又得到皇上的恩典不用去撫蒙古的話，其女婿也多半會在自己所在的旗籍里面挑人，當然這其中自然是有例外。

    一如八福晉的阿瑪，他就是娶了分封到正藍旗的安親王岳樂的女兒。

    四阿哥胤禛這樣也是一樣的，蕙蘭和鈕祜祿榴珠雖然所在佐領不歸四阿哥胤禛管，但都是滿洲鑲白旗人。

    也就是說，如果皇上真的有意的看重四阿哥胤禛，那么明年大選，年家格格必然會給皇上指給四阿哥胤禛，如果沒有，那么就說明，皇上只是為了分裂八爺黨而已，并不看重四阿哥胤禛。

    四阿哥胤禛聞言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可是據我所知，年家格格和年羹堯兄弟并非是一母同胞。”

    也就是說，娶了年家格格，年羹堯也未必會轉頭投靠他。

    這事負責打聽消息的戴鐸自然知道，聞言笑著說道：“王爺，是不是一母同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姓‘年’，而且皇上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四阿哥胤禛又不是缺了年羹堯就活不成了，前面這么十幾年不活出來了。

    若皇上將年家格格指給了四阿哥胤禛，哪怕年羹堯不因此投靠四阿哥胤禛，但這事也充分表明了皇上對四阿哥胤禛看重的態度，說明之前將年家所在的佐領分給四阿哥胤禛不是巧合，而是皇上故意的。

    這有利于他們日后的行事。

    四阿哥胤禛聞言在心里盤算了很久，最終還是經不起，“試探皇上對他態度如何”的誘惑。

    之前他為皇太子胤礽、八阿哥胤禩和十三阿哥胤祥保奏，明面上得了皇上的夸贊，實際上……四阿哥胤禛心里有些虛，不太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能通過這件事看出來，也好。

    舒展了眉頭，四阿哥胤禛又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先不忙請封側福晉？”

    雖說還沒行正式的冊封儀式，但圣旨已下，自然不會有什么變數。

    按照宗室規定，和碩親王可以請封兩位側福晉，多羅郡王可以請封一位側福晉。

    四阿哥胤禛不重女色，不代表其他皇子不重女色，這會兒已經有不少消息傳出，某幾位皇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給自己生兒育女的寵妾請封側福晉之位。

    嗯，說得就是五阿哥胤祺，聽說他這一次還準備一口氣請封兩人。三阿哥胤祉和七阿哥胤祐也蠢蠢欲動，就差遞折子了。

    “王爺，這種事情，您自然不能特立獨行。但王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現在委屈了一下，您日后在補回去就是。”戴鐸說道。

    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幾個阿哥都在封爵后請封側福晉，四阿哥胤禛如果不請封，那就太特立獨行了。

    這個時候特立獨行可不是一件好事，會被人盯上的。

    所以必須要跟著幾個兄弟一起上請封側福晉的折子，這樣才不會顯得自己奇怪。

    但問題是，這一次不能像五阿哥胤祺那樣將身邊兩個側福晉的位子都一起請封了，得給有可能會被賜進府的年家格格留空位。

    這事雖說只是戴鐸等人的猜測，誰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空出來，有希望，哪怕外人覺得希望不大，但也有希望。但不空出來，那就完全沒有半點希望了。

    這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如今四阿哥胤禛后院能晉封側福晉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資歷高的老人李庶福晉，另外一個是家世能拿得出手的郭庶福晉。

    兩人現在身下都有子嗣，都有兩個兒子，雖說李庶福晉還有一個女兒，但在皇家女兒都是草，很多時候可以忽略不計。

    對比兩人，李庶福晉無疑和四阿哥胤禛感情更深一些。

    可四阿哥胤禛是一個心有大志的人，晉了李庶福晉能給四阿哥胤禛帶來什么好處？

    什么都沒有不說，為了自己的臉上好看一些，他還得給李家一些好處，做做臉面功夫，不能讓自己兒子的外祖家那么難看。

    而晉了郭庶福晉了？

    不說整個滿洲鑲白旗郭絡羅氏一族都會倒向他，但至少郭絡羅氏的父兄肯定是會偏向他的，一個在皇上身邊做一等侍衛深得皇上看重，另外一個在浙江當鹽官消息通人脈多。

    兩者之間的差距，雖然說不上天壤之別，但也實在是有些大。

    只要四阿哥胤禛不是戀愛腦，胸有大志，都會明白晉封誰才對自己有利。

    有大志的人不能拘泥于兒女情長。

    四阿哥胤禛是一個非常現實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在上輩子干出冊封年氏為貴妃、李氏為齊妃的事情。

    第135章 孩子種痘

    此時此刻四阿哥胤禛后院的女人，恐怕除了重生的蕙蘭之外，沒有一個人會想到，側福晉的位子已經提前預定了一個。

    誰都沒有想到，會有空降！

    包括四福晉都沒有想到。

    畢竟之前年家和四阿哥胤禛可是半點關系都沒有，人家那就是根正苗紅的明珠黨，猜誰也不會猜到年家格格身上。

    正是因為沒有猜到，加上和碩親王能有兩位側福晉，所以蕙蘭和李庶福晉之間門，并沒有像很多人猜想的那樣爭斗起來。既然有兩個位子，兩人都可以晉升，為什么要斗起來？萬一反惹四阿哥胤禛不高興，丟掉側福晉的位子，豈不是便宜了其他女人。

    如今四阿哥胤禛的后院，就只有蕙蘭和李庶福晉有子，在這種情況下，別說后院其他小妾了，哪怕就是四福晉都差不多已經默認蕙蘭和李庶福晉一同晉升為側福晉的事情。

    但距離她們晉封側福晉還有一道關卡。

    不是得等到四阿哥胤禛正式行了冊封禮后，她們才能晉封，而是三阿哥弘時、四阿哥弘昴還沒種痘。

    其實原本前兩年就應該種的，但一直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去種，這里面有四阿哥胤禛擔心兩人能不能受得住的問題，也有正巧沒有培養好的痘苗的問題。

    今年不能在拖下去了。

    自從太醫院研發出人痘后，在皇家只有順利種痘后的孩子，才能說是立住了。

    只有孩子立住了，才能以生育之功晉封側福晉。

    三阿哥弘時、四阿哥弘昴和二格格這一次要種痘，得挪出去，到專門為皇家子嗣設置的一處種痘地方種痘。

    換句話說就是無論是蕙蘭還是李庶福晉亦或者是宋格格，都不可能跟著孩子一起去，照顧兩位阿哥的人，也必須是之前出過痘，或者是種過痘的。

    偌大的府邸自然能湊夠伺候的人，看著三阿哥弘時、四阿哥弘昴和二格格被四阿哥胤禛帶走，出府去種痘，即便是知道四阿哥胤禛肯定會安排好，蕙蘭、李庶福晉和宋格格的心依然是七上八下的。

    人痘，雖然較之之前毫無半點預防辦法好了非常多，但也有那么百分之一的死亡率，皇家雖然更加小心謹慎，但皇家子嗣也不是沒有過種痘沒有熬過去的例子，雖然很少。

    可這種事情，就不能抱有僥幸心里。

    蕙蘭、李庶福晉和宋格格不能跟著一起去，留守在府上，能做的也就只有每天拜佛念經祈禱自己的孩子能夠順利的度過種痘。

    這一刀，早晚都得挨。

    在這種情況下，蕙蘭和李庶福晉哪有什么心思爭斗呀，就怕觸怒痘神娘娘。

    四阿哥胤禛當然也非常重視這事，畢竟他就這么幾個兒子，如今一半都進去了，外面的兩個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大成人，怎么可能不擔心。

    因為四阿哥胤禛每天都會派人去打聽消息，暫時沒有什么壞消息傳出，心里還算安定。

    知道蕙蘭等人也非常關注這事，四阿哥胤禛每天都會派人將消息傳給后院的三人，讓他們安心。

    偶爾有空閑的是，也會進后院親自安慰人。

    “你別擔心，那邊已經傳出來了好消息，已經結痂，熬過這兩天，等痂掉了后，就好了。”四阿哥胤禛對著蕙蘭說道。

    蕙蘭勉力一笑，“雖然爺這么說，可不親自看見元康，妾心里還是有些不安。”

    四阿哥胤禛聽了也不在勸，他也理解蕙蘭，于是便換了一個話題，“安壽了，抱來給爺看看。”

    蕙蘭聞言連忙讓底下的奴才去東廂房讓奶娘將小阿哥抱來。

    值得一提的是，四阿哥胤禛已經給小阿哥起了名字，小名叫，“安壽”，大名叫，“弘昤”。

    “昤”日光也。

    蕙蘭生下小阿哥的時候，當天正好大冬天放晴，這名字取倒也恰當。

    安壽小阿哥才幾個月大，還是吃了就睡睡醒了又吃的小寶寶，這會也沉浸在睡夢中。

    見狀，四阿哥胤禛沒有伸手去抱，而是就著奶娘的手，看了看，見其面色紅潤，也就安心了。

    四阿哥胤禛看向蕙蘭說道：“兩個孩子你都養得甚好。”

    “瞧爺說的，這都是妾應該做的。”蕙蘭笑著說道，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能不好好照顧嘛。

    對于蕙蘭養孩子的本事，四阿哥胤禛還是較為信服，畢竟前面有一個活蹦亂跳的四阿哥弘昴做例子。

    不過經過了張嬤嬤母子的事情后，四阿哥胤禛顯然對自己子嗣人身安全問題高度重視，在幾個孩子身邊都安排了自己的人。

    對此，無論是蕙蘭還是李庶福晉都心知肚明，好在兩人都覺得優勢在自己這邊，都沒那本事和膽子對對方兒子下手，倒也暫時相安無事。

    為什么說暫時了？

    蕙蘭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猜想到，如果之后四阿哥胤禛只請封了自己一個人為側福晉，李庶福晉那邊不原地爆炸才怪。

    自信？

    自戀？

    不存在。

    事實就擺在那里，除非四阿哥胤禛心里沒大志，那樣就完全可以肆意妄為，所有的事情都全憑自己愛好。不然自己和李庶福晉之間門選誰，還用得著問嘛。

    啥，李庶福晉資歷老？

    需知在皇家，資歷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家世才是重中之重。

    無子無寵還是庶出的孝昭皇后當年能封妃封后，而有寵有子還連生好幾個兒子的榮妃馬佳氏當年卻只是皇宮里最低下的庶妃，這就是現實。

    血.淋.淋的，讓當事人心態崩潰，無法承受，但又不得不承受。

    還有一段時間門，這事才會爆出來，蕙蘭覺得自己得先想好對策，如何應對李庶福晉才行，至少不能讓她玩魚死網破的戲碼。

    至于說阻止年側福晉進四阿哥胤禛后院之類的。

    蕙蘭才不會去做這種高風險低回報的事情。

    一來是四阿哥胤禛登基之初，年羹堯對其坐穩皇位的確非常重要，雖然談不上非年羹堯不可，論整個大清自然還是有一些人選的，但四阿哥胤禛這邊可以稱得上完全沒有辦法找到另外一個合適的人選。

    二來是蕙蘭自覺自己的側福晉位子穩了，為什么要費盡心思的為李庶福晉謀福利了，她才沒有那樣的圣母心。

    三來是年側福晉就算進府，也威脅不到蕙蘭的地位。就算年側福晉日后能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來，優勢也在蕙蘭母子這邊。

    真讓年側福晉不進府，萬一因此年羹堯和四阿哥胤禛離心，到時候四阿哥胤禛的皇位恐怕要坐穩就得艱難許多了，而且很有可能會引起一些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這是蕙蘭不愿意看見的。

    再說了，想讓年側福晉不進府，以蕙蘭的身份家世，還是挺難的。

    像在內務府安插人，選秀的時候讓年側福晉落選，或者是對她下手之類的辦法，蕙蘭和其背后的娘家沒那樣的本事。

    容易一些的手段，比如散播年側福晉天生鳳命之類的話，的確可以，但皇上和四阿哥胤禛都是精明人，可能反而會起反作用。

    很有可能會出現：皇上真信了這話，直接將年側福晉納入后宮，但反手就給四阿哥胤禛指一個家世不錯的滿洲八旗出身異常健康的側福晉，那到時候蕙蘭直接哭暈在廁所。

    別懷疑皇上的智商，真傳出那樣的話來，皇上或許會信，但也肯定能看得出來這事在針對四阿哥胤禛，以皇上的性子，越是讓他不做的事情他越要做。

    年側福晉的出現，代表著皇上看重四阿哥胤禛，只要皇上那里對四阿哥胤禛的看重不變，沒了年側福晉，也會有其他人成為側福晉進府。

    與其是一個未知的人，還不如是上輩子有過交集的年側福晉，至少她的弱點很明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這幾天蕙蘭就在想這事，想自己被晉封為側福晉后，未來的行事。

    既是未雨綢繆，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只要腦子不閑下來，就不會去想四阿哥弘昴的事情，不會一天到晚都擔驚受怕著。

    這一次種痘，查痘章京（清朝專門負責種痘的官職）那邊準備的很好，痘種也是培育了很久，確定是危害最小的那種。

    半個月后，就傳出三個孩子順利結痂的消息，又過了幾天，三個孩子的痂已經順利脫落了，等再養幾天，再觀察一下，確定不會復發后，就可以回府了。

    聽到幾個孩子的痂已經脫落了，蕙蘭三人都松了一口氣，這代表著在皇家她們三人的孩子正式立足。

    果然，沒過幾天，四阿哥胤禛就親自去將三個孩子都接了回來。

    在正院那里聽了一肚子四阿哥胤禛和四福晉的廢話后，蕙蘭就迫不及待的帶著兒子回到了西三院。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后，蕙蘭看著四阿哥弘昴的笑臉又哭又笑道：“瘦了，得好好補補才行。”

    “額捏，我如今已經回來了，您別擔心了。”四阿哥弘昴笑著說道。

    “傻孩子，額捏怎么會不擔心，你和安壽，就是額捏的命根子。”蕙蘭拉著四阿哥弘昴的手說道，她可不愿意落得如今四福晉這般地步，兒子一定得養好。

    第136章 宣讀圣旨

    康熙四十八年十月二十一日眾皇子行爵位冊封大禮，皇上給親王和郡王都賜下了封號。

    阿哥胤祉為和碩誠親王，四阿哥胤禛為和碩雍親王，五阿哥胤祺為和碩恒親王，七阿哥胤祐為多羅淳郡王，十阿哥胤俄為多羅敦郡王。

    除此之外，皇上還出人意料的晉封已經出嫁的和碩榮憲公主為固倫榮憲公主。

    這一下子就引起了朝野震動。

    因為，“固倫公主”是不能隨便冊封加封的。

    “固倫”在滿語里有，“天下、國家、尊貴”之意，也因此固倫公主是清朝公主的最高等級，按照之前皇家規定只有皇后所生的女兒才能冊封為固倫公主，皇太后所生的女兒才能加封為固倫長公主。

    榮憲公主可謂是兩條都不符合。

    可偏偏皇上就是給她加封了，這是皇上在暗示什么嗎？

    要知道榮憲公主可是有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剛剛晉封為和碩誠親王的阿哥胤祉。

    在想想之前這姐弟兩的待遇，榮憲公主下嫁的是固倫淑慧長公主的孫子，而阿哥胤祉的嫡福晉董鄂氏可是董鄂氏一族嫡支嫡女，真算起來比太子妃家世還要好。最初眾皇子封爵的時候，他也是最高的一等。

    還有之前一廢太子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阿哥胤祉和皇太子胤礽交好，皇太子胤礽被廢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人意圖攀咬阿哥胤祉，但皇上可是自己親自出面金口玉言說他相信阿哥胤祉沒問題。

    這么一算，除了前面兩位皇子外，其他皇子里，阿哥胤祉還真算得上是最得寵的一位。不算前面兩位皇子的話，他可就是皇上實際意義上的長子，“長子”是非常具有優勢的。

    有些事情是不經想的，不少人就越想越覺得皇上這是不是看好阿哥胤祉，如今加封榮憲公主為固倫公主是不是給眾人的暗示？

    畢竟只有皇后和皇太后所生的女兒才能被封為固倫公主。

    一時之間阿哥胤祉聲勢暴漲。

    不過對于雍親王府后院的女人來說，榮憲公主和阿哥胤祉的事情都暫時離她們很遠，眼下最關注的事情，還是四阿哥胤禛會給誰請封側福晉。

    雖說理智告訴大家兩位庶福晉是最有資格最合適的人選，可誰還沒有點幻想，萬一四阿哥胤禛筆誤呢？

    五阿哥胤祺和七阿哥胤祐先后為自己的寵妾劉佳氏、瓜爾佳氏和那拉氏請封側福晉。

    隨后，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也遞了請封側福晉的折子。

    至于還有資格請封側福晉的十阿哥胤俄，因為前面的寵妾郭絡羅氏難產而亡，現在暫時沒有第二個人走進他心里，所以這一次沒有遞折子。

    這一次眾皇子遞上來的折子，皇上都給批了，畢竟請封側福晉的人，都有兒子傍身，無論家世如何為皇家開枝散葉就是大功勞，有資格成為側福晉。

    趕在年底，皇上讓宗人府派人去各府宣讀了圣旨。

    ***

    “主子，正院的嚴公公來了，說是福晉有急事請您去正院。”張高走進來匯報道。

    平白無故四福晉找她去正院做什么，蕙蘭有些疑惑的問道：“可知是什么事？”

    “嚴公公沒有說，只是說福晉的吩咐，無論主子在做什么，立馬趕去正院。”頓了頓，張高小聲的說道：“主子，奴才剛剛打聽到，府上好像來了人，不過具體是誰就不知道了。”

    蕙蘭聞言挑眉，算了算時間，心里若有所思，“你出去和他說一聲，就說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嗻！”張高領命退下。

    蕙蘭連忙招呼杏兒和桃兒伺候自己更衣。

    換好一件正式場合穿的衣服后，蕙蘭就去了正院。

    她來的不算早但也不晚，至少李庶福晉是在她后面進屋的。

    坐在上首的四福晉掃了一眼屋子里坐著的人，視線掠過李庶福晉的時候，在她身上停頓了兩秒，隨后移開。

    不等底下的小妾們開口詢問叫她們來正院所謂何事，四福晉就開口說道：“剛剛宗人府派人過來，宣讀晉封側福晉的圣旨，你們都隨我去前院接旨。”

    蕙蘭和李庶福晉聞言同時雙眼一亮。

    其他人心有酸澀。

    但都老實的應道：“是！”

    四福晉也不管后院的這些女人到底什么想法，起身，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行至前院，四阿哥胤禛已經領著個兒子擺好了接旨需要的香燭案臺，等四福晉領著后院小妾到了后，一群人跪下，聆聽圣旨。

    宗人府派來的人見所有人都跪下了，才打開圣旨開始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雍親王侍妾郭絡羅氏，浙江鹽運司運判明海之女，毓質名門，端莊淑睿，敬慎居心，著封為側福晉，欽此！”

    “奴才領旨，叩謝皇上恩典。”蕙蘭先是磕頭謝恩后，才雙手舉過頭頂，接過圣旨。

    等蕙蘭接過圣旨后，四阿哥胤禛就率先起身，緊接著四福晉也起身，這讓跪在他們身后的眾人心里一突。

    這是……完事了？

    就只有郭絡羅氏被著封為側福晉，沒其他人了？

    不少人都偷偷的將目光放在前面四人的身上。

    作為當事人的李庶福晉，也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四阿哥胤禛好像……不，應該是宗人府這一次來好像只宣讀了郭絡羅氏著封為側福晉的圣旨，并沒有另外一張著封她為側福晉的圣旨。

    唰的一下，李庶福晉的臉色頓時慘白起來，下意識的朝著四阿哥胤禛和四福晉看去，然后就看見了讓她心碎的一幕。

    只見四阿哥胤禛上前和宗人府官員客套，隨后就請對方去客廳喝茶，絲毫沒有認為沒有著封她為側福晉的圣旨有問題。

    再看四福晉的表情，異常平靜，仿佛對這個結果并不奇怪一般。

    這是早就知道了？

    四福晉的確是早就知道了這事。

    畢竟四阿哥胤禛是個規矩人，請封側福晉的事情，四阿哥胤禛肯定會和四福晉說一聲。

    嗯，只是說一聲而已，四福晉無論是贊同還是反對，都不會讓四阿哥胤禛改變主意。

    老實說最初聽到這事的時候，四福晉也被嚇了一跳，自從四阿哥胤禛被冊封為和碩親王后，四福晉就已經做好了郭絡羅氏和李氏都被晉封為側福晉的心理準備。

    猛然聽到四阿哥胤禛說他準備請封郭絡羅氏的時候，四福晉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以為四阿哥胤禛還沒說完。

    沒想到，四阿哥胤禛是說完了的，他就只打算請封郭絡羅氏一人為側福晉。

    這讓四福晉心里一喜，但隨后又有些物傷其類。

    以前四阿哥胤禛對李氏多寵愛呀，一度讓她膨脹到以為可以挑戰自己嫡福晉的位子。可現在，有了新人后，就將其拋到腦后去了。明明有兩個側福晉的位子，卻偏偏不給李氏晉位。

    這……

    四福晉一方面高興李氏吃癟受挫，另外一方面也有同為明日黃花的感傷。

    對于為什么不請封李氏為側福晉，四福晉相信四阿哥胤禛肯定是有理由的，而且并不是那種非常膚淺的明日黃花的理由，但她并沒有問四阿哥胤禛原因。

    反正四福晉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李氏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側福晉了。

    對李氏的幸災樂禍占據了四福晉腦子的上風。

    她可不想李氏得意，萬一這只是四阿哥胤禛一時忘了，她問了后，四阿哥胤禛猛然想起來了，把李氏給加上去了，那四福晉絕對會嘔死的。

    四福晉才不會做這種多余的事情。

    瞧，現在看著李氏那張面色蒼白的小臉，被身邊的奴才扶著才站穩的身子，四福晉心里別提有多高興。

    【你也有今天呀，李氏！哈哈哈……】

    四福晉涂著胭脂的嘴角上揚，任憑誰都能很明顯的看得出來，四福晉此時此刻心情愉悅。

    “給郭妹妹道喜，恭喜郭妹妹了。”四福晉笑盈盈的對著蕙蘭說道。

    雖然，對于蕙蘭成為側福晉，四福晉心里還是有點不是滋味，但相比較起來，總比李氏成為側福晉好。

    “謝福晉。”蕙蘭手捧著圣旨笑著回答道。

    “按照規矩，郭妹妹晉封為側福晉，明日要進宮謝恩。我和郭妹妹明日要進宮，出發得早，你們明天早上就不用來請安了。”四福晉前面一句話是對著蕙蘭說得，后面一句話是對著后院其他小妾說道。

    眾人紛紛應允，“是，妾/奴才遵命。”

    四福晉掃了眾人一眼，尤其是李庶福晉，見她雖然滿臉不敢相信的奔潰神色，身子也瞧著歪歪倒倒的又隨時隨地暈過去的可能，但卻什么都沒有說什么都沒有做，并未因此大吵大鬧。

    這讓四福晉有些失望，沒熱鬧可瞧了，便開口道：“圣旨已接，都回吧。”前院可不是她們這些婦人能待的地方。

    “是！”

    四福晉領著眾人回到后院，直接叫散，沒讓大家再去一趟正院后在走。

    叫散后，四福晉第一個走人。

    見四福晉走了，其他人也連忙離開，任憑誰都知道此時此刻李庶福晉正處在情緒爆發的邊緣，這種熱鬧可看不得。

    但蕙蘭卻非常有種的留了下來。

    那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

    第137章 一個笑話

    蕙蘭和李庶福晉對視了不知道多久。

    最后還是李庶福晉有些撐不住，不愿意在情敵面前示弱的她，強撐著身子，先開口道：“側福晉這是在等我對你說一句‘恭喜’嗎？”亦或者是準備留下來看她的笑話。

    后面那句話，李庶福晉沒有敢說出來。

    不是因為如今蕙蘭是側福晉，而她是庶福晉，有高低貴賤之分，而是那話飽含著對四阿哥胤禛的不滿。

    李庶福晉可能在很多事情都不那么敏銳，甚至于顯得愚蠢，但在和四阿哥胤禛有關的事情上時，李庶福晉的直覺那是驚人的準確。僅剩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將那話說出來，不能將對四阿哥胤禛不滿的話說出來，說出來后她怕是真的會失寵了。

    “李姐姐說笑了。”蕙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緩緩開口說道：“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讓爺在明明有空位的情況下，沒有請封李姐姐。”

    李庶福晉聞言立馬睜大了雙眼，緊盯著蕙蘭，心里已經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只憑那僅剩著的最后一點理智拼命的在告誡她，冷靜，克制。

    【不能動氣，不能還嘴，自己動氣還嘴了，就真如了這賤人的意！】

    見李庶福晉沒有爆發出來的意思，今兒可是蕙蘭的好日子，蕙蘭也不愿意鬧出什么事來，落了臉面。

    只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便沒有繼續待在這里刺激李庶福晉，莞爾一笑，“既然李姐姐因此不自在，我就先行一步。”說完蕙蘭就轉身離開。

    【賤人，這個賤人，就是故意留下來看我笑話的！賤人！】李庶福晉看著蕙蘭的背影，在心里拼命的吼道。

    見李庶福晉臉色十分難看，這里又離前院不遠，海棠擔心李庶福晉因為原本是信心十足的側福晉之位現在卻飛了，在悲憤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來，連忙開口勸道：“主子，如今還下著雪，還是先回去吧。”

    沉浸在自己內心世界李庶福晉并沒有聽到海棠的話，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里，海棠見狀，連忙又說了一遍，這一次還扯了扯李庶福晉的衣袖，總算讓李庶福晉回神了。

    “回吧！”

    不回去，又能做什么了？

    大吵大鬧！？

    李庶福晉倒是想，但她不敢，她是知道四阿哥胤禛脾氣的，自己如果有僭越之舉，只要被四阿哥胤禛知道，他是不會念半點舊情的人，改怎么罰自己就怎么罰。

    她不能任性，不能只徒自己一時之快，惹怒了四阿哥胤禛，她還有兒女，還有家族。

    不哭不鬧，或許還能得四阿哥胤禛一絲愧疚和補償。

    但真的能嗎？

    李庶福晉有些懷疑。

    沒有被請封為側福晉，讓李庶福晉變得有些不自信起來，尤其是不自信自己在四阿哥胤禛心里的地位，似乎沒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

    可能，之前只是她自視甚高自我感覺良好而已。

    李庶福晉心情十分復雜的被海棠扶著回了西二院，剛剛一進西二院紅姑姑就迎了上來，將身邊的奴才都打發走，等屋子里就剩下她們兩人時，紅姑姑才面色著急的問道：“主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和她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看見紅姑姑，李庶福晉心里像是有了一個發泄渠道一般，將心里所有的悲憤、委屈、不甘、嫉妒等等情緒都朝著紅姑姑發泄了過去，“怎么回事？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了！之前我就說了，要對郭絡羅氏下手，你偏偏攔著我，結果這下好了，她平安生下兩個兒子，直接后來居上，越過了我，被爺請封為側福晉。”

    說著，李庶福晉不由自主的悲從心來，眼眶里在外人面前強忍著的淚珠，這會兒終于堅持不下去，流了下來。面對，對自己知根知底的紅姑姑，李庶福晉那是什么都敢說，內心十分委屈的哭訴道：“我伺候爺了十幾年，為爺生了三子一女，結果最后卻比不過一個資歷比我年輕的，我……”

    “主子！”紅姑姑提高了聲音打斷了李庶福晉的話，“主子，您這話可萬萬不能再說了。”

    對于后院，或者是對于整個雍親王府來說，四阿哥胤禛是不會有錯的，如果有，那肯定是別人的錯。

    所以，怎么能抱怨甚至于是埋怨四阿哥胤禛了，這是大逆不道之舉。

    “我不說，你覺得別人就不會那么想嗎？”李庶福晉流著淚說道：“事實就是如此，我沒有被爺請封為側福晉，我成了這府上最大的一個笑話。”

    自信滿滿，恩寵十幾年。

    結果，現在才知道，一切都是虛的。

    在現實硬斗硬中，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一切都成為了一個笑話。

    “主子，不會的，王爺不會如此對您的。”紅姑姑連忙勸慰道。

    與此同時，紅姑姑的大腦開始速度的思索起來，眉頭緊皺，李庶福晉沒有被四阿哥胤禛請封為側福晉，于他們來說當然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畢竟這意味著，李庶福晉在雍親王府的地位下降了一等，從后院的二號人物，變成了三號人物。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息。

    從某種程度上講后院小妾也吃得是青春飯，容貌不在后，想要往上爬非常困難，因為男人已經喜新厭舊的去追逐更新鮮水嫩的美人。

    仔細想想，李庶福晉也已經三十多歲，是比后院很多小妾年紀都大了，可以稱得上一句明日黃花。

    四阿哥胤禛因此恩寵減少，雖然有些薄涼，但卻是這個時代有權有勢的男人常見的一種做法，已經讓人見怪不怪了，可四阿哥胤禛并不是那種不念舊的人呀！

    而且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到了拼兒子的時候嗎？

    想到這里，紅姑姑開口說道：“主子，這事有些不對呀！奴才且不說您和王爺之間的感情，也不說您在府上的資歷，就單憑大格格、二阿哥和三阿哥，王爺也應該請封您為側福晉呀！”但這個側福晉就不是所謂的愛情，而是因為要讓自己兒女臉上有光，要給自己兒女臉面。

    四阿哥胤禛如今就四個兒子兩個女兒，李庶福晉名下的可是四阿哥胤禛現在實際意義上的長子和次子，沒道理撇下李庶福晉。

    “肯定是福晉和郭絡羅氏在爺耳邊說了我的壞話，讓爺信以為真，結果沒有為我請封側福晉。”李庶福晉想也不想的說道。

    紅姑姑聞言有些無語，四阿哥胤禛是那樣容易被人左右想法的人嗎？如果真那么容易，前面幾年李庶福晉就能一手遮天了，那里還能讓郭絡羅氏等人冒頭。

    “主子，福晉和西三院的那位可能的確在王爺面前說了您壞話，可王爺不是那等輕信他人言語之人。”頓了頓，紅姑姑看向李庶福晉提高了音量問道：“主子，您這么說，難不成是做了什么事，被王爺抓到了把柄？”

    “沒有！”李庶福晉下意識的回答道，隨后又說道：“我一天到晚都在你眼皮子底下的，那些人又不聽我的吩咐，我能做什么。”

    事情的確是如此，可人要是想要作死的話，誰也攔不住，再怎么防備，也會被人鉆到空子。

    紅姑姑顯然也是知道這事的，因此也就狐疑了一下，隨后就將這個念頭拋到了腦后，隨后皺著眉頭說道：“您沒有做什么惹王爺生氣，家里也沒什么壞消息出來，這……”

    排除掉所有可能外，剩下的一個不管多么離奇，那就是真相。

    所以真相就是——四阿哥胤禛無意給李庶福晉請封側福晉。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讓人最無力的一種，因為沒有解法。

    “姑姑，你說我現在應該怎么做？就那樣看著郭絡羅氏耀武揚威嗎？”李庶福晉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紅姑姑聞言暫時放下了心里的想法，看向李庶福晉說道：“主子，奴才卻認為她說得對，肯定有什么原因，讓王爺明明在有位置的情況下，卻沒有晉封您。這個原因非常重要，如果無法解開，那么就會一直存在于您和王爺之間，這可是百害而無一利，我們必須要將其找出來解決掉。”

    說完，紅姑姑再一次問道：“您真的沒有過觸怒王爺嗎？”

    “我怎么會觸怒爺。”李庶福晉不滿的說道，她走的可是溫柔小意的路線，怎么可能回去惹四阿哥胤禛生氣。

    “那這就奇怪了。”想了想后，紅姑姑看向李庶福晉，小聲的說道：“會不會是府上出了什么事，只是我們不知道？然后拖累主子您了？”

    李庶福晉聞言皺眉，紅姑姑這話她還是能聽得懂的，意思就是會不會是李家惹出來了什么事，惹得四阿哥胤禛生氣，然后連累到她了。

    “這……”李庶福晉遲疑，她的消息來源都是紅姑姑，連紅姑姑都不確定，她去哪里確定這事，想了想后，李庶福晉說道：“要不，派人回去問問？”

    紅姑姑聞言點頭，“那就先這樣，先問問那邊在做長久打算。”

    第138章 進宮謝恩

    蕙蘭歡歡喜喜的拿著晉封側福晉的圣旨回了西三院。

    這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雍親王府，自然西三院的奴才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都在院門口等著。

    等看見蕙蘭走進來，立馬行禮給蕙蘭道喜，“奴才恭喜主子，賀喜主子。”

    一個兩個都是一張喜氣的臉。

    他們當然高興，側福晉和庶福晉的地位，就和皇宮里嬪和貴人的地位一般，看似只是一級之差，實則天差地別。

    清朝皇家是施行三妻四妾制，這三妻就是指嫡福晉和側福晉。

    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在，“立嫡立長不以賢”之后，還有一句話：立子以貴不立長。

    側福晉所生的兒子，在嫡福晉無子的情況下，就能看做是嫡子。

    前幾個月就發生了一件事，皇上越過其他兒子，將十阿哥胤俄冊封為多羅敦親王，就是因為十阿哥胤俄的額捏是溫僖貴妃，比其他皇子的額捏尊貴。

    也就是說，蕙蘭成為側福晉后，她所生的兒子，在繼承四阿哥胤禛爵位的順序上，是排在庶福晉、格格、侍妾等人所生兒子的前面。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順序，實際上到底誰能笑到最后，不單單是要看兒子的能力，還要看四阿哥胤禛的態度。

    但至少，對于西三院的奴才來說，自己伺候的主子得寵得勢，總比跟著一個不得寵不得勢的主子強。

    蕙蘭聞言笑盈盈的說道：“都起來吧，賞三個月月錢。”

    這下子底下的奴才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了，“奴才謝主子賞。”

    走進屋子，杏兒桃兒等關系更加親密的奴才，又向蕙蘭道喜。

    蕙蘭笑盈盈的應了下來，隨后對著張高吩咐道：“馬上就要過年了，這段時間你盯著庶福晉那邊一些。”然后又對著另外三人說道：“你們這段時間也警醒一些，別被人鉆了空子。”

    這話一出，杏兒四人臉上的高興收斂了不少。

    桃兒更是下意識的開口道：“主子，難不成庶福晉想要謀害您不成？”

    “她有沒有想要謀害我，我怎么會知道。但明明是她先進府，可現在卻是我后來居上，被爺請封為側福晉，我可不會認為她心里沒有半點妒恨。小心些，總無大錯。”蕙蘭說道。

    李庶福晉不是那種特別精明的人，也不是那種特別陰狠狡詐兇狠的人，再加上身邊還有一個理性的紅姑姑在，直接出手謀害自己的可能性其實很低。

    可這種事情，一向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杏兒四人都明白了蕙蘭的意思，深覺有理，連忙應了下來，“奴才遵命。”

    隨后蕙蘭親自將冊封自己為側福晉的圣旨收好。

    “額捏，額捏。”這個時候從外面傳來了四阿哥弘昴的聲音。

    還沒等蕙蘭讓人叫他進來，四阿哥弘昴就自己走了進來，雙眸閃亮亮的，“額捏，我聽說，阿瑪請封您為側福晉了？”

    “沒錯。”蕙蘭笑盈盈的說道。

    “兒子給額捏道喜，恭喜額捏。”四阿哥弘昴連忙道喜。

    蕙蘭將他拉到身邊坐下，有些驚訝的問道：“這消息，你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

    “如今府上都傳遍了，兒子也是聽底下的奴才說的。”四阿哥弘昴笑著說道。

    蕙蘭讓屋子里的奴才都退下，然后看向四阿哥弘昴說道：“額捏我成為了側福晉雖說是一件好事，但你不可因此高傲，上課讀書依然要努力。”

    “兒子知道了。”四阿哥弘昴應道。

    從小他就知道，額捏別的方面都疼他，但上課讀書這事上，額捏那是真能狠得下心來管教他。

    最初的時候四阿哥弘昴還有些不高興，覺得額捏不疼他了，但等到了前院和兩個哥哥一起讀書，有了對比后，四阿哥弘昴明白了額捏的一片苦心——他才上學不到一年，就已經牢牢的在各方面將三阿哥弘時壓在了身下。

    至于二阿哥弘昀，兩人資質差不多，自律方面也差不多。但二阿哥弘昀可是比四阿哥弘昴要年長五歲多，比四阿哥弘昴厲害一些理所當然。

    四阿哥弘昴對此也不妄自菲薄，反正他只要贏了三阿哥弘時就好。

    身處皇家，四阿哥弘昴哪怕還小，腦子里還沒有很明確，“爭斗”的觀念，但也下意識的不愿意做最后一個人。

    “還有二阿哥和三阿哥那邊，你要記住他們是你的兄長，無論發生了什么事，他們都是你的兄長，不能對他們惡語相對，明白嗎？”蕙蘭叮囑道。

    四阿哥弘昴還小，三觀還沒有成長好，現在又搬去了前院，蕙蘭夠不著的地方。

    因此蕙蘭有些擔心兒子會被某些有心人挑唆，和二阿哥弘昀三阿哥弘時對上，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額捏，我知道了。”四阿哥弘昴乖乖應下。

    雖然他對蕙蘭的話，有幾分不明白，但從小四阿哥弘昴就知道，天底下他不清楚明白的事情多著了，很多事情都得等他長大后才能明白，所以現在不明白不要緊，按照額捏的話去做就行了。

    蕙蘭沒有在繼續說什么，以免四阿哥弘昴覺得自己啰嗦起了逆反心，有些事情她吩咐伺候兒子的人也是一樣的。

    ***

    今天是蕙蘭的好日子，四阿哥胤禛既然請封了蕙蘭的為側福晉，這一天晚上自然是來她這里。

    “爺。”蕙蘭眼波流轉一片深情款款的模樣看著四阿哥胤禛。

    四阿哥胤禛擁著蕙蘭坐下。

    “爺，妾何德何能，讓爺為妾費心，向皇上請封妾為側福晉。”蕙蘭一臉感動異常的表情。

    “你給爺生了弘昴和安壽兩個健康的兒子，側福晉的位子你當得。”四阿哥胤禛回答道，頓了頓又說道：“雍親王府那邊已經大致修繕好了，西大院爺特意讓人種了兩顆石榴樹，等到時候搬過去，你就能看見，我記得你很喜歡吃石榴。”

    蕙蘭一副感動得不能在感動的模樣，“妾是喜歡吃石榴，謝爺，為妾如此費心。”

    這表情，這動作，那可都是出自真心實意。

    在等四阿哥胤禛過來的這段時間，蕙蘭已經將自己催眠。

    不是發自內心的真心實意，以四阿哥胤禛的段位，很容易看出來，到時候反而會遭受厭惡。

    所以最佳的辦法，就是自己把自己給催眠了。

    她是真感動，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爺，妾來伺候您。”蕙蘭上前主動為四阿哥胤禛寬衣解帶，然后奉上自己的全部……

    第二天一大早，蕙蘭和四阿哥胤禛同時起床，梳洗用膳后，蕙蘭先送四阿哥胤禛出門，然后就去了正院。

    今天她還得跟著四福晉一起進宮，去謝恩。

    “妾給福晉請安，福晉萬福金安。”蕙蘭行禮道。

    四福晉掃了蕙蘭一眼，目光在蕙蘭嬌媚的小臉上停頓了兩秒，隨后移開，“起來吧！”

    等蕙蘭起身后，四福晉也不和蕙蘭廢話，問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朝著外面走去，蕙蘭連忙跟上。

    因為是進宮去謝恩，還是封側福晉謝恩，所以今天四福晉進宮并未帶上大格格和二格格，和蕙蘭一人一輛馬車，進皇宮。

    作為由小妾晉封的側福晉，雖然依然是皇上下的圣旨，但到底不如嫡福晉，或者是經大選后直接賜下來的側福晉尊貴，是沒資格去乾清宮向皇上謝恩的。

    四福晉領著蕙蘭先去了永和宮，德妃娘娘的地盤。

    德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冬梅將兩人帶進了冬暖房，上茶。

    沒一會兒德妃娘娘就走了過來，兩人行禮后，待德妃娘娘在火炕上坐下，四福晉才笑著說道：“額捏，這是郭絡羅氏，四阿哥和五阿哥的生母，爺前不久給請封了側福晉，昨日圣旨下來了，兒媳今日帶她進宮謝恩。”

    蕙蘭聞言后，連忙在德妃娘娘面前跪下，“妾郭絡羅氏叩見德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德妃娘娘笑著說道，一點難為蕙蘭的意思都沒有。

    別管德妃娘娘心里到底是喜歡蕙蘭還是不喜她，反正在明面上，德妃娘娘不會讓人抓到任何把柄。

    上輩子李氏晉封為側福晉后，她可算得上是孝懿皇后那邊的人，但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德妃娘娘給李氏臉色瞧的消息。

    “妾謝娘娘恩典。”蕙蘭依言起身。

    “好好伺候老四。”德妃娘娘按照規矩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后就讓人給了蕙蘭的賞賜，一套首飾。

    蕙蘭雙手接過，又謝恩。

    然后嘛，就老老實實的聽德妃娘娘和四福晉閑聊，不過一般這種聊天都是些八卦新聞或者是廢話。

    過了一會兒，時間到了。

    德妃娘娘起身，領著四福晉和蕙蘭朝著寧壽宮走去。

    晉封是下的圣旨，蕙蘭進宮謝恩，不能去乾清宮向皇上謝恩，當然也不能對著德妃娘娘謝恩，德妃娘娘還沒那資格代表皇上。

    真正要去謝恩的對象，其實是皇太后。

    只有她老人家，在某些事情上才能代表皇上。

    今天進宮的人不單單是蕙蘭一人，其他幾位剛剛被冊封為側福晉的皇子小妾們也一起進宮來謝恩了。

    第139章 未雨綢繆

    拜見皇太后沒什么好說的，雙方地位差距太大，立場又不一樣，自然沒什么好說的，完全是走流程。

    與蕙蘭立場一致的，只有三阿哥胤祉的側福晉田氏、五阿哥胤祺的側福晉劉佳氏和瓜爾佳氏、七阿哥胤祐的側福晉那拉氏，但她們和蕙蘭一樣身份比起屋子里的人太低，在這種場合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都老老實實的當背景墻。

    等回到府上，四福晉在打發蕙蘭回去的時候，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蕙蘭的額捏鈕祜祿氏遞了拜帖上府，四福晉已經批準了這事，今天下午鈕祜祿氏就會上門，讓蕙蘭做好準備。

    對此蕙蘭自然是非常高興。

    用完午膳后，蕙蘭就在屋子里等著額捏鈕祜祿氏上門。

    左顧右盼，終于把額捏鈕祜祿氏盼到了。

    “奴才給側福晉請安，側福晉吉祥如意。”鈕祜祿氏一臉激動的說道。

    不等她蹲下去，蕙蘭就上前一把將鈕祜祿氏的身子抱住，嗔怪道：“額捏，您對著女兒何必如此多禮了，快起來。”

    “側福晉，尊卑有別。”鈕祜祿氏說道，但也沒有硬要把禮行完的意思，順著蕙蘭就起身。

    “額捏，我們母女之間怎么能以這個論。”蕙蘭不贊同的說道，然后將鈕祜祿氏拉到了火炕上坐下。

    等杏兒呈上熱茶和點心退下后，鈕祜祿氏才開口道：“蕙蘭你被雍親王請封為側福晉，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不單單是我和你哥哥嫂子弟弟們高興，族里也十分高興。”

    畢竟誰都看得出來，四福晉現在肯定不可能給四阿哥胤禛再生一個兒子出來，也就是說以后四阿哥胤禛的爵位會旁落給庶子，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無疑蕙蘭的兒子有最大襲爵的幾率。

    郭絡羅氏一族的確是不稀罕一個阿哥后宮的格格，但缺稀罕一個親王外孫。

    “昨天，你被晉封為側福晉的消息傳過來后，族里正商量著要不要給你補嫁妝的事情。”鈕祜祿氏頓了頓開口道：“蕙蘭，你看這事如何？”

    這事得蕙蘭這個當事人同意才行。

    蕙蘭想了想說道：“這事，我自然是樂于見成的，也能讓其他人高看我一眼。只是，王爺的性子和很多人不一樣，這事還得王爺點頭才行。”頓了頓蕙蘭小聲的說道：“正好，大哥去王爺問這事的時候，可以把那事一起說了。”

    上輩子李氏晉封為側福晉，并未補齊嫁妝，但那是因為母族弱小，想補也補不起來。但其他府的側福晉，有些可是會補上的。

    所以……

    這事蕙蘭根本沒有一個參考答案，也不知道四阿哥胤禛心思如何。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先問了四阿哥胤禛再說。

    到時候就算四阿哥胤禛心里不怎么高興，也不會記恨上。

    鈕祜祿氏聞言，也小聲的說道：“好，我回去后就和你大哥說那事，早點解決也好。”

    “對了，額捏，我之前和大哥說的事情，他可拉好關系了？”蕙蘭又問道。

    “聽你大哥說，兩人關系現在還行。”頓了頓，鈕祜祿氏有些不解的說道：“蕙蘭，真要慶兒娶了對方的女兒嗎？”

    眼瞧著蕙蘭如今水漲船高，作為她弟弟的高慶，如今在婚姻市場上可是一路看漲，可以娶一個身份稍微高一些的格格做妻子。

    “額捏，我知道現在看那人的確身份上差了一些，但那人是王爺看好的人，以后前途是大大的有。再說了，弟弟是次子，妻子娶的太好，很有可能會造成家族矛盾，而且人家家里可是嫡支有佐領之銜，等王爺看重他，他起勢后，我們就是想結親，也沒資格了。以王爺如今權勢，支持一個人不在話下。”蕙蘭說道。

    鈕祜祿氏聞言抵觸心少了一些，緩緩開口道：“我也見過那家格格，家教還算不錯，等大選后，我就讓人上門提親。”

    “額捏，你放心，我是不會害弟弟他們的。”蕙蘭保證道。

    蕙蘭說的人是誰呀？

    雍正朝大名鼎鼎的鄂爾泰。

    乾隆嘴里可謂是雍正朝督撫之首的人物。

    現在正值鄂爾泰最落魄的時候，還沒有飛黃騰達，憑借真材實料考上舉人后，因為阿瑪鄂拜逝世，他被迫繼承了家業世襲佐領的官職，然后只能中斷學業，等孝期過后，按照滿洲八旗貴族的優待傳統，當起了皇上身邊的三等侍衛，苦苦熬著資歷。

    對此鄂爾泰非常不高興，他是非常希望自己繼續去考會試殿試的，但繼承家業的重擔，讓他不能繼續走這一條路了。也就是因為半路中途突然換路，導致鄂爾泰各種不適應，并且前面結交的那些人脈關系網幾乎完全完蛋，只能從頭再來，所以到現在鄂爾泰都還沒在朝堂上露面。

    雖說鄂爾泰是西林覺羅氏的嫡支，還是自己襲了佐領之位的人物，但西林覺羅氏不算什么大族大姓，就沒幾個大人物。西林覺羅氏后面起來了，都是鄂爾泰開的頭，但現在鄂爾泰自己還處在最落魄的時候了。

    所以這個時候，蕙蘭的弟弟高慶，娶鄂爾泰的女兒，完全門當戶對，談不上高攀。

    而且這個時候也是最好的時候，等四阿哥胤禛看重他了再去結親，那就可能會引起不少人的誤解。當然從某種程度上講，的確不算是誤解，蕙蘭讓弟弟高慶娶鄂爾泰的女兒，的確是打著日后借力的想法在，但更重要的是擔心蝴蝶效應。

    什么蝴蝶效應。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鄂爾泰和年羹堯是同科，鄉試同科上榜，上輩子鄂爾泰能夠上位全靠年羹堯舉薦。

    年羹堯這人或許有很多缺點，但對于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那是真的很不錯，當年等四阿哥胤禛繼位后，向四阿哥胤禛舉薦了很多自己的同科同鄉和親朋好友。

    要說年羹堯還真有點邪門，他不但有真本事科舉考試進士，而且鄉試和殿試都遇見了響榜。

    什么是，“響榜”？

    就是上榜的日后官運亨通。

    年羹堯就是如此的好運，而年羹堯也特別喜歡和這些人拉攏關系，并且向四阿哥胤禛舉薦這些人。

    這可是一股非常大的勢力，為此有人稱為，“年選”。

    比起某些人的唯親是用，年羹堯舉薦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四阿哥胤禛才會同意，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年羹堯說啥，四阿哥胤禛都會同意，他年羹堯還沒有那么大的臉。

    雖說不知道上輩子鄂爾泰為什么要站在年羹堯對面，根本不理睬年羹堯的拉攏，但蕙蘭怕蝴蝶效應呀！

    萬一勾結在一起了怎么辦？

    這位可是四阿哥胤禛的托孤大臣。

    另外的三位，兩位皇子，不可能收買，張廷玉是漢人，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接觸。

    所以最合適的就是鄂爾泰了。

    從最初后院的爭斗，到現在成功晉封為側福晉，蕙蘭的眼光已經朝很遠的地方看去，有些事情必須要未雨綢繆。

    至于說鄂爾泰會因為和蕙蘭家結親，遭受四阿哥胤禛可能的猜忌之類的，那就是別人小看四阿哥胤禛的度量了，而且四阿哥胤禛是很喜歡看見自己手下的心腹相互聯姻團結在一起的。

    而且這個時候鄂爾泰還處在人生低谷，結親了，四阿哥胤禛也不會猜忌，最多也就只能酸一句，人家慧眼識英雄。

    再說了，就算是四阿哥胤禛會猜忌，蕙蘭也會將其綁在自己這邊，畢竟鄂爾泰家族幾人是真有才有真本事，不然也不會打下一個名門的根基，哪怕不為四阿哥胤禛用，為自己兒子用也非常不錯。

    別忘了，蕙蘭的兒子可是要比上輩子的弘歷大些。如果按上輩子算，不等皇上駕崩，弘昴就會大婚，然后不在讀書上學，而是開始學習如何辦事，這就需要幾個真本事的人來輔佐，能減少很多失誤。

    除了鄂爾泰外，蕙蘭其實也在思考雍正朝的其他重臣，自己家能不能提前接觸一下。

    但其他人都沒有鄂爾泰這么容易。

    有些人早就冒頭了，被人盯著。有些人家世背景以及當前位子都和蕙蘭家完全扯不上關系，自然不能貿然去接觸對方。還有些人根本不會鳥蕙蘭家，因為如今蕙蘭家還不是什么報出名來就能讓人磕頭就拜的大佬，沒足夠的人資本讓人追隨。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鈕祜祿氏回答道，她自然不會覺得蕙蘭會害自己的哥哥弟弟，只是兒子的婚姻大事，做額捏的少不了多關心幾句。

    怕蕙蘭多想，鈕祜祿氏換了一個話題，“這一次雍親王只晉封了你一人，隔壁那位卻沒有，是不是那位闖禍了？對你有沒有什么影響呀！”

    蕙蘭想了想說道：“李庶福晉和王爺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我對此到也有幾分猜測。”

    “哦？”鈕祜祿氏豎起耳朵認真聽。

    “新分到王爺名下的人，里面有年家，就是剛剛新上任的四川巡撫年羹堯的家里。”蕙蘭說道。

    鈕祜祿氏聞言一愣，隨后睜大了雙眼，“我聽說年家有一女明年就會參加大選，難不成……”

    第140章 綢繆未雨

    蕙蘭搖頭，“不知道，如今大選尚未開始。這事只是我的一個猜測，額捏，你可別對別人說。”

    “我明白。”鈕祜祿氏慎重的回答道。

    不是因為事關四阿哥胤禛和年家，而是事關大選秀女。

    按照清朝的規矩，所有待選秀女都可以看做是皇上的候選小妾，不允許任何人染指。當然在實際上肯定沒有那樣嚴格，和皇上關系好的宗室子弟是可以私底下去想皇上求旨指婚，但宗室能有這樣臉面的人，并且還有膽子向皇上求旨，少之又少。

    所以如果傳出去四阿哥胤禛打年氏的主意，四阿哥胤禛肯定會倒霉，傳出這話人也肯定會倒霉。

    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鈕祜祿氏自然不會干，畢竟他們家已經算是踏上四阿哥胤禛這艘大船了，和四阿哥胤禛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但緊接著鈕祜祿氏又有些擔憂的說道：“蕙蘭，若真會如此，哪里……我聽你大哥說，皇上對年羹堯甚是喜歡和器重。”

    “額捏，您不必為我擔心，我心里有數。”蕙蘭岔開了話題，握住鈕祜祿氏的手說道：“額捏，你幫我做一件事，明年5月的時候你讓人去南邊采購兩籮筐的庵羅果（芒果），然后運到京城，待女兒生日那一天，當做生日賀禮，送給女兒。”

    鈕祜祿氏奇道：“你要庵羅果做什么？”

    庵羅果是貢品，但也就只有那么幾棵樹的庵羅果是貢品，還有一些樹的果實是可以拿來售賣的。

    只要有門路，肯花錢，貢品什么的都是能買得到的。

    “額捏，我自有用，您就不要問了。”反正她是不會回答的。

    因為這個時間點沒有人知道鈕祜祿榴珠對庵羅果過敏，鈕祜祿榴珠自己都不知道。

    庵羅果那可是貢品，除了送入皇宮的那些，流傳在外的庵羅果在京城都是高價，以鈕祜祿榴珠娘家的實力根本就買不起。等進了四阿哥胤禛的后院，貢品那可得皇上賞賜下來才能有，本來皇上賞賜給四阿哥胤禛的就不多，根本輪不到鈕祜祿榴珠。

    所以，現在尚未吃過庵羅果的鈕祜祿榴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庵羅果過敏，而且還是比較嚴重性的那種過敏，要吃藥敷藥忌嘴小半個月才能好的那種。

    蕙蘭會知道，那還是四阿哥胤禛登基后，母憑子貴，鈕祜祿榴珠水漲船高，作為后宮第四人，有資格享受到貢品。在吃過一次庵羅果過敏后，她才知道自己對著玩意過敏。

    就是因為連鈕祜祿榴珠自己都不知道，她對庵羅果過敏，才給了蕙蘭操作的空間。

    自己是六月十二日生辰，四阿哥胤禛就是在自己生日后沒兩天就傳出得了時疫，皇上下旨要雍親王府的女人去侍疾。

    這一次，蕙蘭肯定會特別積極，以她側福晉的位分，也沒人敢不讓她去。

    但蕙蘭擔心鈕祜祿榴珠會跟著她一起去侍疾，到時候豈不是事情又變回了上輩子那樣，鈕祜祿榴珠因為侍疾有功，得到了四阿哥胤禛的敬重，懷孕生下了弘歷。

    這是蕙蘭不愿意看見的一幕，所以她必須要阻止鈕祜祿榴珠去侍疾，在N多辦法里，讓鈕祜祿榴珠生病沒辦法去侍疾就成了最好的辦法，正好蕙蘭又知道鈕祜祿榴珠對庵羅果嚴重過敏，剛好可以利用上。

    其實蕙蘭也想過讓鈕祜祿榴珠跟著一起去塞外侍疾，然后自己趁機干掉她的想法。

    在府上，有四阿哥胤禛和四福晉的眼線釘子盯著，實在是非常難以下手。但在塞外，天高皇帝遠，尤其是四阿哥胤禛自己陷入重病中，不能管事，蕙蘭去給他侍疾自然理所當然的成為最高指揮者，只要提前準備好，要了鈕祜祿榴珠的性命，并不難。

    但很快蕙蘭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是因為她突然圣母心發作，也不是她想要日后成為皇太后之后，用上各種刑法折磨鈕祜祿榴珠。

    蕙蘭既沒有那么善良，也沒有那么狠毒，她就是非常現實的擔心未來會非常她無法預料掌控的局面，僅此而已。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四阿哥胤禛后院女人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人，就只有四福晉、蕙蘭、李庶福晉，以及通過大選指給四阿哥胤禛的鈕祜祿榴珠和武格格。

    明年的那場時疫，絕了武格格有孕的希望，如果鈕祜祿榴珠因此病逝，那么四阿哥胤禛原本就不多的小妾，立馬更少了。

    無法有孕，在皇家那里就已經宣判死刑，也就是說一下子就沒了兩個女人，而且還是大選出身的女人。

    這就非常有可能會引起一些蕙蘭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皇上給四阿哥胤禛指一個上輩子她不知道的秀女入府。

    復立太子后，四阿哥胤禛可是一天比一天得皇上的重用。

    從蕙蘭有孕，皇上將武格格指給四阿哥胤禛來看，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有點高。

    正好，明年又是大選年。四阿哥胤禛病愈的時候，大選還沒到殿選，皇上指個格格給四阿哥胤禛完全合情合理，不會讓人多想。

    如果真發生了這事，這個女人進府后再懷上一胎生下一個兒子來，那日后就是蕙蘭的敵人。

    而且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誰知道皇上會指誰給四阿哥胤禛，萬一遇見一個心機深沉的，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自己給自己未來增加難度？

    至于年側福晉。

    一來是她是老來女，一直都挺弱不禁風的，生下來的孩子都不怎么健康，能不能平安長大成年，完全是未知數。

    二來四阿哥胤禛雖然坐穩皇位后對年羹堯半點不留情，實際上四阿哥胤禛上輩子能安穩的坐穩皇位，能騰出手來收拾八爺黨，都是因為隆科多和年羹堯倒向了他。

    雖然不能說四阿哥胤禛完全離不開年羹堯，但也的確沒有比年羹堯更合適的人選。

    就算有，比起得志便猖狂的年羹堯，換一個人，未必會對蕙蘭有利。

    畢竟年羹堯的性子和堪稱人生贏家的經歷，就注定了他和一路忍辱負重走過來的四阿哥胤禛方方面面都不合，要是換一個心思深的也想要走后宮路線的四阿哥胤禛心腹，那不也是在自己給自己增加難度嘛！

    蕙蘭沒有自虐的喜好。

    因此考慮再三后，蕙蘭決定舍去，“去侍疾的時候趁機干掉鈕祜祿榴珠”這個看似非常美好的想法，轉變為，讓鈕祜祿榴珠生病，到時候沒資格去給四阿哥胤禛侍疾。

    而庵羅果就是最光明正大的辦法。

    蕙蘭現在側福晉，生辰的時候，有資格慶生。

    大型的慶生沒有，小型的，請后院女人在自己院子里吃一桌酒宴，那是完全沒有問題。

    到時候蕙蘭把庵羅果端上來，分給眾人。

    鈕祜祿榴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庵羅果過敏，蕙蘭又怎么可能知道。

    真過敏了，倒時候也就賠份厚禮就行。

    但這事蕙蘭一個人沒辦法完成，得讓娘家配合她才行，因為光憑蕙蘭一個人的能力是沒辦法弄到庵羅果的。

    庵羅果不是大白菜，只要拿著錢，在全國各地都能買到。

    聽見蕙蘭這么說，鈕祜祿氏也不在多問，只是答應了下來。

    見鈕祜祿氏答應了下來，蕙蘭忙轉移話題，在這事上她不想多說，“安壽這個時候應該睡醒了，額捏，我讓人抱過來給你看看。”

    “別。”鈕祜祿氏連忙制止道：“小阿哥如果還睡著，就別驚動他了，我去東廂房也沒什么。”

    “額捏。”蕙蘭聞言笑著說道：“安壽再過幾天就滿周歲了，哪用得著如此小心，額捏你多慮了。”說著蕙蘭就提高了聲音將杏兒叫進來，然后讓她去東廂房看看小阿哥睡醒沒有。

    事實證明蕙蘭是一個合格的額捏，果然這個時候小安壽正好睡醒了，正在吃奶。

    等吃完奶后，小安壽就被奶娘抱到了正房。

    被人抱進來后，小安壽看見自己認識的人連忙喊道：“額捏。”

    蕙蘭笑著從奶娘手里接過了小安壽，抱著他，面相鈕祜祿氏，指著鈕祜祿氏對小安壽說道：“安壽，這是你郭羅媽媽。”

    “郭羅媽媽。”小安壽乖乖叫人。

    “誒。”鈕祜祿氏有些激動的應道，眼睛死死的看著小安壽，像是要將他刻入腦海中一般。

    細細的打量了好一會兒，鈕祜祿氏才說道：“小阿哥長得好多，而且和你長得有幾分想象，倒是眼睛和他哥哥一樣。”

    “眼睛安壽和弘昴都隨了王爺，府上二阿哥和三阿哥都是如此。”蕙蘭說道。

    他們都是一雙標準的愛新覺羅家的，“八字眼”，特別明顯。

    說道四阿哥胤禛身上，鈕祜祿氏可不敢接嘴，小心禍從口出。

    蕙蘭讓鈕祜祿氏抱了一會兒安壽，安壽也是一個比較乖巧的孩子，當然這里面也有蕙蘭教養在起作用，有些事情蕙蘭是不會慣著孩子的。

    哪怕他哭得再厲害，也不會。

    因為蕙蘭清楚的知道，一旦第一次的時候如了孩子的愿，下一次不如愿的時候孩子就會用大哭，來威脅大人，達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