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雞犬升天
最好的選擇,當然是胤禛的心腹去接手撫遠大將軍的位子。
然而是胤禛心腹的人里,除了不能動的隆科多外,就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包括年羹堯!
別看年羹堯未來是大將軍,其實他現在以及之前干的川陜總督、四川巡撫的官職都是文職,管民生經濟的,不是武官,負責打仗。
現在的年羹堯去接管西北大軍,根本服不了眾。
必須要選擇一個有軍功傍身的人才行。
胤禛心腹里除了隆科多外,這會兒就沒有這樣的人。
弘昴的岳父查郎阿這會兒連六部都還沒混出頭來了,根本就沒人知道他有打仗的天賦。六公主的額駙策棱也是如此,還沒展現出自己的打仗天賦。
因此這會兒迫于現實,胤禛只能選擇不是自己心腹的人。
當然這個人也絕對不能是八爺黨或者是十四爺黨!
選誰了?
年羹堯現在還是文官。
而岳鐘琪這會兒雖說是武將,但因為是隨十四阿哥胤禎征討準噶爾獲得的軍功加官進爵,此時此刻身上還印著十四阿哥胤禎的印了,而且他現在官位還是低了些,胤禛等人完全沒有考慮過他。
挑來挑去,最后選中了之前十四阿哥胤禎征討準噶爾的副將,因為軍功剛剛被冊封為輔國公的大清皇家宗室延信!
延信雖然和胤禩胤禎都走得有些近,但他卻沒有加入八爺黨也沒有加入十四爺黨,他之前跟著的是大阿哥胤禔。
這個人選胤禛心里自然不滿意,可如今實在是找不到完美合適的人選,也只能在矮個子里面選一個高個來。
也就是因為延信和胤禩胤禎走得近的原因,讓胤禛不相信他,在任命他暫代撫遠大將軍的同時,胤禛給年羹堯下了密旨,要年羹堯協同延信辦理軍務,最好是能把軍務全抓,與此同時也不會虧待年羹堯,會給年羹堯封爵。
這已經為日后大局穩定后,奪下延信這個代理撫遠大將軍做準備了。
商量完了最緊要的事情后,胤禛還和幾人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安排,在朝堂上以及地方上都安插自己的人手。
這件事情肯定是要做的,但卻不能太過分以至于激怒八爺黨那邊的人,所以也要適當的給予對方好處,又不能讓對方拿著這個好處,威脅到自己身上來。
這其中微妙的把控,就是最考驗上位者的時候。
多了不行,少了不夠。
要恰如其分才行。
弘昴在一旁看著阿瑪等人商議國事,以前還以為自己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可現在只是在一旁聽,弘昴就覺得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至少像阿瑪和十三叔那樣對不少事情都如數家珍,他現在還做不到。
等幾人商量完,走在他們身后的大行皇帝的棺槨也到了。
胤禛忙領著眾人出宮迎接,然后將大行皇帝的棺槨安置在了乾清宮,喪儀按世祖的舊例來辦。
大行皇帝的棺槨安置在乾清宮后,時間也不早了,胤禛就準備在乾清宮旁邊的養心殿湊合著過一夜。
眼看著一切都安置準備妥當了,胤禛也松了一口氣,準備安寢。卻不想隆科多湊了過來,把之前大行皇帝駕崩前的事情說了。
這下子胤禛徹底沒有了睡意!
之前胤禛一直都以為汗阿瑪是真在臨終前將皇位傳給了他,所以心里坦坦蕩蕩的,面對胤禩等人也是一身正氣,半點不心虛,他行的端做得正。
沒想到……
隆科多這么一說,反而讓胤禛心慌了起來。
萬一汗阿瑪叫的人是胤禎……那……肯定是給胤禎了什么暗示,甚至于是保障。
胤禛立馬警惕了起來。
而胤禛的這份心慌和警惕,在第二天和胤禩胤禟等人的相處和商量事情里,被胤禩看出了端倪來。
論看人臉色,眾皇子里,胤禩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只是少許不對勁,就被胤禩瞧了出來,他微微垂下了眼眸【難不成……四哥繼位還有什么蹊蹺不成?】
雖然胤禩的確是能勉強接受胤禛成為新帝,但如果是胤禎的話,他會更高興一些。
胤禩此時此刻還沒想到胤禛會對他那么忌憚,胤禩主要是想著胤禟。
雖說以胤禩的聰明勁也看得出來胤禟靠近他支持他,心里有不少小算盤,可他接近胤禟又何嘗沒有自己的小算盤了。
這些年下來,胤禟對他一向忠心耿耿,要錢給錢,從不抱怨什么。那么久的時間,石頭都焐熱了,更何況是人。
胤禩也知道胤禛和胤禟之間的恩恩怨怨,所以如今胤禛上位,他難免會為胤禟擔憂。
【看來,有必要去查一查。】胤禩眼眸微閃。
就在胤禩走神的時候,胤禛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屬人自己的支持者謀利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
大家都理解,也愿意給新帝一個臉面。
可朝堂上的官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想要玩提拔和空降,也不是那么容易。
因此這事,“商量”了一天,才弄出了一個各方面勉強還能接受的方案出來。
大行皇帝駕崩后的第三天,胤禛就以嗣皇帝的名義下旨。
命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大學士馬齊、九門提督隆科多為總理事務王大臣,貝子胤裪負責辦理梓宮事務。
與此同時,升馬齊的爵位為二等伯。令隆科多承襲家族的一等公爵位,并加授為吏部尚書。
還有就是胤禛對于自己的潛邸舊人的,“嘉獎”:高瑞從一等侍衛遷為鑾儀使兼滿洲鑲白旗副都統,傅鼐從二等侍衛遷為內務府總管,傅敏從藩邸侍讀遷為內閣學士,綽奇從福建巡撫遷為甘肅巡撫,布爾根提拔為鑲白旗漢軍副都統,戴鐸提拔為四川布政使,查郎阿遷為吏部侍郎……
另外有一些之前尚未出仕的人,都被胤禛塞到了六部和各個部門,不過這些人最高也就是郎中,一般都是筆帖式。
總得來說,里里外外,要緊的部門,胤禛都塞了自己人進去,至于說能不能管用,那個另說,主要是先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親,時代變了,現在輪到他當家做主了。
也正是因為已經算是和朝堂上各個勢力都以扯皮完畢,各自得到或者是保住了自己的利益,形成了相對的默契。
沒有了那種狗急跳墻的人,大家處于默契階段,各自人身安全都有保障。
安全了,胤禛在才讓蘇培盛和高瑞一起,領著人回雍親王府接四福晉等人入宮。
***
得知皇上駕崩傳位給胤禛后,當天晚上大家都沒有睡好覺,都盯著一雙黑圓圈去了正院。
這會兒,也沒人故意挑事笑話別人了,大家都緊張的等著四福晉的話,等著胤禛的消息,等著——被接入皇宮,封嬪封妃的美好日子。
但干等了一天,也沒什么消息傳來。
除了早就預料到的蕙蘭外,包括四福晉在內的其他人都有些心慌。
怎么就沒消息了!
也沒人來接她們入宮。
這實在是讓人著急不已。
若是有喜歡看話本的,恐怕這個時候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在腦海里腦補起來——什么有人狗急跳墻弒君,什么是有人故意陷害實則皇上沒駕崩之類的狗血情節。
又熬了一晚。
十五日這一天,蘇培盛終于帶著胤禛的話回來了。
“福晉,主子請您速速進宮掌宮務。”蘇培盛跪在地上說道。
四福晉連忙叫起,又把這兩天肚子里的問題都問了,得到了回答后,才喜滋滋的讓人收拾一些簡單的行禮出來,準備入宮。
不單單是四福晉,蕙蘭她們,弘昤弘晝他們也要一起入宮。
但那么多東西就這么一點時間肯定收拾不完,所以他們先收拾一些簡單的行禮入宮,剩下的東西留丫鬟下來慢慢收拾完了,再一起送入皇宮。
反正……如今就算是收拾好了,也帶不進去,因為沒有那么大的地方放得下。
介于如今皇上才駕崩三天,東西六宮的嬪妃還沒搬走了,大行皇帝在位長嬪妃也多,想要她們搬走,清空東西六宮,怕是好幾天時間都不夠。
所以這一次四福晉蕙蘭等人入宮,是不可能直接住進東西六宮的,而是和胤禛一起住在養心殿,只不過胤禛是住在前殿,她們這些女眷住在后殿和配殿。
也多虧了胤禛的女人少,大家擠一擠還是能住得下的,就是一人一間小屋子,讓習慣住面闊三間五間的人覺得有些憋悶。
可這也是一時而已,非常時刻,大家忍一忍就過去了。
黎明前的黑暗,可是最黑的。
這一次,誰都沒有抱怨出聲,誰也沒有敢抱怨出聲。
四福晉蕙蘭等人可以忍,可有些事情胤禛卻不能忍。
胤禩自從察覺到了胤禛的異樣后,就讓人去調查了一下,因為當時屋子的奴才不少,胤禛這幾天忙著□□朝堂,還沒來得及去,“殺人滅口”。
所以胤禩有心去查,很快就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并且把這個,“真相”告訴給了胤禟。
這讓胤禟如獲至寶,他一向都是以最惡毒的想法去猜測胤禛,自然是認為當時皇上喊的不是,“胤禛”而是,“胤禎”,一口咬定胤禛篡位。
第242章 流言蜚語
雖是如獲至寶,但九阿哥胤禟也不是蠢人,并沒有立馬行動。
當也是他想行動,也沒辦法行動,因為十日胤禛從暢春園回到皇宮就,就下令九門關閉六日。
一直到十一月二十日,胤禛登基稱帝后,第二天才解除了九門。
胤禛順利登基后,依然住在養心殿,蕙蘭她們也沒搬家也住在養心殿,得等到大行皇帝后妃搬家后才能搬進去,還得等上些時日,得等大行皇帝的棺槨移到殯宮后,才能催促這些太妃們搬家。
不過名分得先定下來,胤禛下了圣旨,尊封生母德妃烏雅氏為圣母皇太后,徽號仁壽皇太后。
只是下了圣旨,還沒有來得及舉行尊封典禮。
胤禛此舉就是想告訴所有人,天變了,以后他才是老大。
誰承想胤禛的此番舉動在九阿哥胤禟眼里卻是心虛,心里更加認定了自己的猜測,認為胤禛是篡位,十四阿哥胤禎才是真正大行皇帝要傳位的人。
再加上他額捏宜妃因為太過悲傷大行皇帝駕崩,以至于沒注意,不小心走到了皇太后的前面,明著胤禛沒直接訓斥宜妃。
但轉身,胤禛就立馬將宜妃身邊的奴才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讓人抓了起來,什么貪污,什么在外置辦家產之類的。
全部被胤禛收拾了一頓。
這讓九阿哥胤禟更是暗恨不已!他并不覺得這是額捏的錯,不過是不小心而已,是胤禛自己小心眼。
如今汗阿瑪尸骨未寒,他就如此對待他們母子,等胤禛徹底坐穩了皇位,還不知道會怎么對待自己了。
九阿哥胤禟心一橫,他一定要告訴十四阿哥胤禎這個消息,幫助十四阿哥胤禎討回一個公道。
可恨十四阿哥胤禎還沒回到京城!
再想到當年十四阿哥胤禎想要當撫遠大將軍的時候,胤禛破天荒的鼎力幫忙,九阿哥胤禟自然是陰謀論了,覺得胤禛這是早就謀劃好了這一天,因此將十四阿哥胤禎搞了出去,讓他在外鞭長莫及!
當事人不在現在九阿哥胤禟只能先放些流言蜚語出去,把當時大行皇帝駕崩時候的情況說出去,然后一口咬定大行皇帝傳聞的人是十四阿哥胤禎而非胤禛
***
按照禮部、欽天監的測算,大行皇帝在乾清宮停靈了二十天,隨后就移到殯宮。
等大行皇帝的棺槨出了皇宮后,整個皇宮才算是真正名義上的換了一位主人。
隨后胤禛就讓居住在東西六宮的先帝嬪妃們趕緊都搬家,限定幾天內就必須搬完。
與此同時,十二月十一日,封八阿哥胤禩為廉親王,十阿哥胤祥為怡親王,十二阿哥胤裪為履郡王,已廢太子允礽之子弘皙為理郡王,舉家到鄭各家莊居住。兩日后授胤禩為理藩院尚書。
胤禛原本以為先將胤禩高高捧起來,就能迷惑住人。讓八爺黨或者說十四爺黨的人暫時安心,畢竟最大的頭子胤禛都對其委以重任,他們這些以前只是小蝦米搖旗吶喊的人,肯定更不會有事了。
沒想到卻聽到了自己篡位的流言蜚語。
其實歷朝歷代這種流言蜚語都是很常見的,總會有那么一些人因為立場不一樣,利益不一樣,干出一些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事來。
只是架不住胤禛自己有些心虛呀!
他立馬告訴四福晉,然后開始壓制這種流言蜚語。
然而這個時候九阿哥胤禟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讓皇太后烏雅氏和該聽到的大臣們都聽到了這事。
更重要的是——幾天后回京的十四阿哥胤禎也在半路上就聽到了這事。
十四貝子胤禎從小就對哥哥胤禛看不順眼,各方面的看不順眼,加之汗阿瑪在他出任大將軍后,兩人面對面的時候的確有對他說過什么要對他委以重任之類的話,這自然讓十四阿哥胤禎浮想聯翩。
尤其是之前打贏了戰爭回京后,汗阿瑪看他的眼神那叫一個寵愛,十四阿哥胤禎自己心里都覺得皇位自己是十拿九穩了,誰承想……
因此在得知九阿哥胤禟散布出來的流言蜚語后,輕易的就相信了。
這不是十四阿哥胤禎的蠢,而是他一直心里就有那么個野望!
因此在回京后,十四阿哥胤禎就大鬧了靈堂,不但面對胤禛不跪拜,而且話里話外都是大行皇帝明明之前說要傳位給他,結果突然去了,最后卻是胤禛繼承了皇位。
最后還是廉親王胤禩站出來,勸了十四阿哥胤禎幾句,讓他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了,但不是對胤禛,而是對著大行皇帝的棺槨。
胤禛頓時臉色鐵青。
立馬以胤禎不敬自己為由,打發他去景陵守陵。
但隨著十四阿哥胤禎回京大鬧靈堂,胤禛篡了胤禎的皇位的流言蜚語傳遍了整個皇宮。
不出意外的被皇太后烏雅氏知道了,這下子她也激動了起來,原來皇上想要傳位的不是胤禛而是胤禎呀!
但隨后皇太后烏雅氏冷靜了下來,從內心深處講,她自然是更希望小兒子登基,因為小兒子不但和她感情更好一些,而且也沒有一個孝懿皇后擱在中間門,總覺得渾身別扭。
可皇太后烏雅氏知道,如今胤禛已經登基,哪怕就是大行皇帝最后的確是想要胤禎繼位,這會兒……也沒辦法改變了。
又聽見胤禛將胤禎敢去守陵,皇太后烏雅氏有些急了,擔心胤禛真聽了那些流言蜚語,要對自己親兄弟下手,做出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連忙召見胤禛,告訴他,自己想要見胤禎的事情。
皇太后烏雅氏原本只是想要因此來保全胤禎。
誰承想,這卻被胤禛理解為皇太后烏雅氏想要和胤禎里外聯手,將他踹下龍椅。
胤禛直接拒絕了皇太后烏雅氏的請求,說圣旨一下不能隨便更改。
這讓皇太后烏雅氏被氣了一個倒嗆,她原本就覺得胤禛不如胤禎貼心,不如胤禎對自己親密。
現在胤禛如此態度,更是讓皇太后烏雅氏堅定了這樣的想法——大行皇帝在的時候還要裝模作樣孝敬自己,現在大行皇帝駕崩了,就立馬暴露出本性來了!
不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兒子,果然是只記得養恩不記得生恩的王八蛋,對自己都如此態度,皇太后烏雅氏不信胤禛對胤禎的態度會比對自己好。
原本之前一切進行的還算順利,沒出什么差錯。
哪怕就是四福晉,有這內務府舊例在,管起宮務來也有模有樣,沒出什么樂子。
甚至于之前年側福晉在給大行皇帝哭靈的時候,暈倒了過去,招來太醫一把脈,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自己又要有孩子了,對此胤禛那幾天心情還很是不錯。
現在這些都消失得干干凈凈。
果然,十四阿哥胤禎生來就是克他的。
胤禛只覺得自己只要一遇到十四阿哥胤禎就沒有什么好事!
如果換做是另外一個人,肯定會認為真是十四阿哥胤禎不甘心喪失皇位,搞出來的。
但胤禛有這多年,“臥底”八爺黨的豐富經驗,以及和九阿哥胤禟不對付的豐富經驗。
即便是這一次全程九阿哥胤禟頭都沒有冒出來過,胤禛還是起了疑心,讓人去查此事。
這一查,就發現了是九阿哥胤禟在其中搞鬼!
在不出胤禛所料的同時,對九阿哥胤禟的新仇舊恨也一并涌上胤禛的心頭,讓他差點咬碎一口牙!
胤禛再讓人一查,發現九阿哥胤禟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和胤禩、胤俄等人開小會。
于是胤禩和胤俄也被胤禛盯上了。
胤禛覺得只一個九阿哥胤禟還不可能唆使十四阿哥胤禎干出這種事情來,應該說以九阿哥胤禟的智商,不可能想到繼位之時那細節上有問題這事。
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為九阿哥出謀劃策,而這人,自然是非胤禩莫屬了!
廉親王胤禩將自己調查出來的結果,告九阿哥胤禟的時候就沒有懷什么好心思,準備瞧一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戲碼,至少也是胤禛忙于處置親弟弟胤禎和額捏烏雅氏鬧不和的戲碼,消耗掉胤禛的精力,讓他不要一直盯著自己。
然而廉親王胤禩恐怕也沒有想到,這事兜兜轉轉的還是落到了他頭上。
這就是人心,其實廉親王胤禩一點證據都沒有留下,然而胤禛就是認定了他!
不過,廉親王胤禩的目的也的確達到了!
皇太后烏雅氏擔心小兒子胤禎的性命安危,和大兒子胤禛鬧起了別扭,不樂意搬家,不愿意入住慈寧宮。
雖說最后胳膊擰不過大腿搬了進去,但還是鬧得非常不愉快。
而這些事情,又被九阿哥胤禟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惹得外面對于胤禛篡位的流言蜚語更多了。
這讓胤禛這段時間門一直黑著臉,脾氣非常不好,甚至于是暴躁。
除了四福晉因為要和胤禛商量正事,必須要面對他外。
包括蕙蘭年側福晉在內,大家都不愿意這個時候去伺候胤禛,擔心被胤禛遷怒,都老老實實的住在養心殿后殿,乖巧的不行。
第243章 位分住所
蕙蘭等人可以躲著胤禛,這會兒胤禛也沒心情和后院的女人談情說愛,倒是沒怎么關注到這事,一心忙著前朝的事情。
但四福晉不能躲呀!
作為胤禛的嫡福晉,雖說現在還沒有下旨冊封她為皇后,但這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四福晉已經在皇宮里行駛皇后的權利,對此也不急。
也就是因為是嗣皇后,有些事情四福晉必須要和胤禛商量,而且還必須要處理定下來。
這天,見胤禛不怎么忙,四福晉就拿著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去找胤禛。
對于四福晉,胤禛還是十分敬重的,見她來找自己,忙讓蘇培盛告訴其他人,四福晉沒走之前,不要來找他。
四福晉知道胤禛忙,所以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皇上,如今東西六宮先帝嬪妃皆已經搬走,妾和眾位妹妹一直住在養心殿也不是一個事,您看,是不是讓眾位妹妹尋個吉日搬進去?”
養心殿屬于外朝范圍,胤禛登基后又一直在養心殿辦公,這段時間不少外臣都里里外外的出入養心殿,在后殿有嬪妃住在的情況下,實在是有些不成樣子。
之前四福晉等人住在養心殿后殿完全就是現實局勢所迫,現在既然東西六宮的先帝嬪妃已經搬走了,再讓胤禛的小妾繼續住在養心殿后殿,那就不成體統了。
胤禛聞言點頭稱道:“你所言甚是。”的確這樣下去不成樣子。
四福晉見胤禛答應了下來,又開口道:“按照先帝的規矩,只有嬪位以上的嬪妃才入住正殿,不知皇上可暫時定下眾位妹妹的位分,妾也好依此安排住所。”
對于這事,胤禛最近還真沒想過,如果九阿哥胤禟等人沒有搞那一出,胤禛沒有被流言蜚語所累,或許還有時間想一想這種小事。
不過四福晉既然這么問,想來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因此胤禛不由得看向四福晉說道:“福晉可對此有想法?”
四福晉也不扭扭捏捏,拿出自己已經準備好的后院擬定位分名單的紙,交給了胤禛,“妾暫時擬定了一份,還請皇上一閱。”
胤禛并沒有不悅,這種事情本就應該是嫡福晉該做的事情,要是讓胤禛自己主動開口,反而是四福晉的失職,甚至于會被人過度腦補為善妒。
接過來一看,只間上面寫著:晉封側福晉郭絡羅氏為妃,晉封側福晉年氏為妃,晉封庶福晉李氏為嬪,晉封格格宋氏為嬪,晉封格格耿氏為嬪,晉封格格錢氏為嬪,晉封格格武氏為嬪。另外幾個侍妾皆為常在。
胤禛一邊看,四福晉一邊在旁邊解釋:“宋妹妹和耿妹妹皆為皇上您生兒育女,雖是包衣出身,可看在二格格和六阿哥的份上,這嬪位也當得。
錢妹妹和武妹妹雖未為您生兒育女,可這些年下來也規矩本分,又是大選出身,是當年先帝指給皇上您的,不宜比宋妹妹和耿妹妹位分低。”
四福晉這暫擬的位分,按照康熙朝的標準,輔以胤禛的子嗣后院情況,完全沒問題。
畢竟康熙朝的貴妃,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有金冊金印明著冊封為貴妃的只有三人——孝懿皇后佟佳氏、溫僖貴妃鈕祜祿氏、貴妃佟佳氏。
沒有金冊金印享受了貴妃的只有兩人——平妃赫舍里氏、宣妃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
這幾家人是什么身份背景?
只能說懂得都懂。
甩蕙蘭和年側福晉幾條街,完全沒問題。
四福晉暫時擬定的這份冊封名單,對蕙蘭和年側福晉其實是沒有什么惡意的,沒辦法誰讓康熙朝的貴妃檔次實在是太高了,以至于讓大家都覺得沒有足夠好的家世,坐不上貴妃之位。
事實上四福晉真正針對的人是李庶福晉,這份名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打壓李庶福晉,可四福晉和李庶福晉的關系一向不好,四福晉就是在明著打壓她。
當然四福晉敢明著打壓李庶福晉,也是知道李庶福晉因為當年侍疾的事情,惡了胤禛,沒以前那么得寵了,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而且真把一條條的條件擺出來,在廣義上講李庶福晉和宋格格耿格格的家世相差無幾,都是包衣出身,都是侍妾上位,憑什么和兩位側福晉平起平坐呀!
一個長子,可值不了這么多。
但問題是如今不是康熙朝了,而是胤禛當皇帝,已經擬定了自己的年號——雍正!
若還是按照康熙朝的各種慣例來,哪能顯得出自己是新帝呀!
對于康熙朝的很多東西,胤禛其實都看不順眼的。
也因此在不久前設立的——會考府,由怡親王胤祥領頭負責審查朝堂各個部門各個官員的財政問題。
擱在后世就是大名鼎鼎的——國稅局。
也因此,在很多事情上,胤禛是能改康熙朝的規矩就改。當然他不是為了改而改,而是在確定有更優的辦法后,或者是改了也不會出錯的情況下,才會去改。
胤禛如今就成年了兩個兒子,三阿哥弘時和四阿哥弘昴。
以前胤禛對弘昴更為看重,心里也偏向弘昴成為自己的繼承人。
可有到是——屁股決定腦袋。
等自己成為皇帝后,胤禛對弘昴的心情就稍微變得有點微妙和復雜起來——自己才剛剛當上皇帝,還沒開始大展拳腳,底下的人就想要投靠儲君,掙新的從龍之功了。
想想都覺得有些艸蛋。
別以為胤禛不知道,最近接觸明里暗里弘時和弘昴的人有多少。
而這些人是什么德行,胤禛可太清楚了,這讓他很是擔心之前的事情會重新上演。
以至于……不敢放自己的兒子出宮,在皇宮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那些人還不敢太過放恣。要是讓弘時弘昴出宮建府,那些人還不知道猖狂到什么地步了。
當然胤禛也并不是說登基了,就要放棄弘昴重新選一個繼承人,目前為止弘昴還是第一人選。
只是胤禛要為大清江山社稷負責,他覺得包括弘時在內自己兒子們都還小,還得多看看,多考察一番,等過個十幾二十年后,在自己臨終前,選出一個最優秀的繼承人來。
而非某個人是天命所歸!
再說李家,從廣義上講,的確是包衣。
可這包衣和宋家耿家可不一樣,李家已經從內務府突破了,有人在外當上了知府,屬于中上層的包衣人家,這對于胤禛來說也有好處。
更不要說李家還有乳母謝氏,這個大殺器。
讓李庶福晉和宋格格耿格格平起平坐,的確是有些委屈了李庶福晉。
而四妃之位,對于蕙蘭和年側福晉來說,自然是當得起的。
可考慮到高瑞和年羹堯,一個人任著鑾儀使負責護衛皇宮,一個人管著西北大軍糧食,都是重中之重的位子。
若未來有人要和她們平起平坐,這妃位就有些不夠看了。
出于上述幾個理由,胤禛對著四福晉說道:“李氏為朕生下了三子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冊封為妃吧。”
四福晉聞言瞬間睜大了眼睛,下意識的說道:“可是如此,就和郭妹妹年妹妹一樣了,這……”這對于蕙蘭和年側福晉來說就是羞辱了。
但胤禛早已在心里拿定了主意聞言便順著四福晉的話說道:“那就冊封郭絡羅氏和年氏和貴妃好了。”
就……好了!
胤禛說得還真風輕云淡。
可在四福晉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要知道貴妃離皇后的位子,可就只有一步之遙!
四福晉因為家世的原因,對此一直都十分敏感,現在心里更是想多了很多。
心沉到了谷底。
要不是四福晉這些年來臉上的功夫練出來了,恐怕會被胤禛看出什么端倪來。
四福晉是有心想要反駁,可夫妻生活多年,她知道若胤禛決定了的事情,除非先帝還在,不然誰也沒辦法讓他改變想法。
心里微微有些緊張和擔憂,四福晉低頭應道:“皇上考慮得極是,李妹妹的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就如此這般定下?”
“嗯。”胤禛點頭。
那這事就這定了下來。
“妾之前擬了一份眾位妹妹的居住的宮殿,您看如何?”四福晉岔開話題,將自己早就準備好寫好后院小妾誰住在哪里的紙,拿了出來,放到胤禛面前。
雖說之前嬪妃冊封的位分不是她擬定的那樣,但嬪位也是一宮之主,所以之前擬定的居住宮殿還能用得上。
胤禛接過來低頭一看。
只見上面寫著:皇后居住承乾宮正殿,蕙蘭居住翊坤宮正殿,年側福晉居住永壽宮正殿,李庶福晉居住長春宮正殿,宋格格居住啟祥宮正殿,耿格格居住延禧宮正殿,錢格格居住鐘粹宮正殿,武格格居住儲秀宮正殿。
胤禛的幾個侍妾就隨宋格格、耿格格、錢格格、武格格居住她們宮殿里的東西配殿。
既然要打破康熙朝的一些規矩,那么……
胤禛想了想后說道:“耿氏住景仁宮,宋氏住儲秀宮,武氏住延禧宮。”
四福晉聞言雙眼又是一睜。
景仁宮那可是先帝生母孝康章皇后生前居所,康熙朝就沒住過嬪妃,如今皇上這是……
第244章 只能等待
如果說之前胤禛給郭絡羅氏和年側福晉升位分,威脅到四福晉的地位。
那么這次換宮殿,卻又是在鞏固四福晉的地位。
宋格格和武格格住什么地方都不打緊,兩人無子翻不起什么波瀾來,關鍵是有子的耿格格入住了孝康章皇后身前居住的地方。
或許胤禛自己沒有什么別的想法,可架不住別人腦補呀!
在皇宮這種地方,大家都是寧可多想,也不會愿意少想。
如此一來,生子的嬪妃都各自得到了恩典,看上去胤禛并沒有特別偏心誰,這不就是反向鞏固了四福晉的地位嘛。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胤禛心里還沒有確定繼承人是誰,幾個兒子人人都有可能。
在人人都有可能的情況下,自然討好四福晉這個嫡母,是一條大家都能想到的的路子。
這對于四福晉來說是一件好事,因此四福晉笑著應了下來,“是,那妾就讓內務府的人打掃各處,另外讓禮部的人擬定封號供皇上挑選。”
“好,福晉做事朕一向都放心。”說完胤禛難得溫情脈脈的看向四福晉,“這些日子委屈福晉,也辛苦福晉了,等忙完這段時間,朕給你舉辦一個盛大的封后大典。”
要叫馬兒跑,得叫馬兒多吃草。
這個道理胤禛自然明白,再加上四福晉本就是他的嫡福晉,封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胤禛倒也不吝嗇的對著四福晉許諾。
四福晉聞言雙眸一亮,臉上的笑容真誠多了,“妾不委屈,也不辛苦,這些都是妾應該做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知道胤禛最近事多,四福晉識趣的起身告退,轉身就讓身邊的奴才去吩咐內務府和禮部。
內務府的奴才去打掃東西六宮宮殿的事情是瞞不住人的,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不過胤禛沒親自開口說話,四福晉也沒有主動開口,大家雖然心里有些急迫忐忑,但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在心里盤算著自己這一次能冊封為什么位分。
事關日后自己的生活水平和宮中臉面,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行動起來,以求自己能冊封為更高的位分,最好是一宮之主!
連最初躺平了的宋格格這會兒都跑來了蕙蘭這里。
“側福晉您倒是悠閑。”宋格格有點酸酸的說道。
蕙蘭笑著讓宋格格坐,又讓橙子給宋格格上茶,“有些事情,不是臨時抱佛腳能成事的。”
宋格格聞言訕笑道:“到底還是側福晉看得明白。”說完,低頭喝茶,掩蓋住了眼睛里的嫉妒。
胤禛后院的女人,無論是哪一條拿出來比,比旗籍、比家世、比子嗣,蕙蘭都是穩壓其他人一頭,這種情況下蕙蘭自然不用緊張,落下誰都不可能落下她。
可宋格格就沒有這樣的底氣了。
以她的家世、出身、子嗣,還有寵愛情況來說,擱在康熙朝也就一常在。
沒有好的家世,公主額捏的身份,在康熙朝后宮,就只配做常在。
宋格格當然不愿意成為區區一常在,而且她也是為自己的女兒二格格著想,要是自己的位分低了,二格格的婚事怕也會被皇上降低。
這事宋格格不愿意看見的事情,她就這么一個孩子,哪能愿意她嫁去外蒙古吃苦。
蕙蘭輕笑一聲,“我哪里是看得明白,不過是相信皇上而已,宋姐姐你可是跟在皇上身邊最老的人,又為皇上誕下了兩位公主,皇上是不會虧待你的。”
宋格格完全沒有想到會從蕙蘭嘴里聽到這樣的話,有些不敢相信,又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確認道:“側福晉……”
蕙蘭捂住了她的嘴,輕輕搖頭,“在圣旨沒有頒布之前,可不能說。我呀,只知道福晉讓內務府的人打掃了不少宮殿。”
如果只有蕙蘭、年側福晉、李庶福晉人封妃封嬪,成為一宮之主,那么只需要打掃個宮殿就是了,沒有必要打掃那么多宮殿出來,浪費人力物力。
再加上,上輩子的記憶,宋格格這輩子還多了一個活下來長大的二格格,所以蕙蘭斷定她依然會被冊封為嬪,依然會是眾嬪之首。
也樂得在這種時候,賣宋格格一個好。
宋格格聽完心跳得更厲害,那砰砰砰的聲音,一直環繞在耳邊,好半天心情才平復了下來,忍不住高興的說道:“側福晉說得是,不能說,不能說。”
說了,或許就會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會想辦法在圣旨宣布之前搞破壞。
蕙蘭笑著將茶碗放到了宋格格面前,笑著說道:“這下子宋姐姐能安穩喝下這杯茶了吧。”
“讓側福晉見笑了。”宋格格臉色有些微紅的說道。
“我明白,宋姐姐倒是為了二格格著想,要我說宋姐姐也不必為此太過擔心,皇上疼愛二格格那是人人都能看得出來的,為此之前還特意去求了大行皇帝要晚點給二格格賜婚了,這會兒自己能做主這事了,還不得為二格格精挑細選一位額駙。”蕙蘭說道。
皇家公主下嫁的晚,可不代表皇孫女下嫁的晚,九阿哥胤禟的女兒比二格格小一些,在大行皇帝駕崩遷就已經大婚了。
若不是胤禛特意去求了大行皇帝,加上胤禛的大女兒女兒接二連的病逝,大行皇帝也就個了胤禛恩典,晚幾年給二格格指婚。
誰承想這一晚,就等到了胤禛登基成為新帝。
二格格立馬變成了二公主,新帝唯一的女兒。
身份一下子就抬上去了。
宋格格不知道怎么回答這事,在她心里,女兒和沒有兒子分量重,胤禛時不時真心喜歡二格格,這……還得事到臨頭了才知道。
這不是宋格格重男輕女,而是這個時代都重男輕女。
除了后宮外,這個時代的女子,就幾乎沒有第二條往上爬的路。
可若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那宋格格就真是傻子了,因此只能有些尷尬又帶著幾分期待的說道:“希望如此。”
希望皇上能看在二格格現在是他唯一的女兒的情分上,給二格格指一門好親事。不求能留在京城,只求能讓女兒過得好日后兒孫滿堂。
送走了宋格格后,蕙蘭讓橙子把東西都收拾了。
宋格格的位分,蕙蘭倒是能確定,嬪位是跑不掉的。
可自己的位分……蕙蘭還真不一定能肯定自己一定是貴妃。
這事,只能等。
“對了。”蕙蘭突然側頭看向桔子問道:“這幾天,年側福晉那邊情況可有消息出來?”
“奴才聽說,年側福晉這一胎懷的很是不好,又因為哭靈傷到了身子,聽說如今年側福晉已經天天都在床上躺著了。”桔子想了想回答道。
蕙蘭聞言嘴角上揚,生子藥的作用總算是顯露出來了。
畢竟生子藥不是毒藥,沒有那么快立竿見影,年側福晉又不是傻子,懷孩子生孩子后不知道進補,一旦吃多了補品,那生子藥的副作用自然是打了折扣。
雖說在外人眼里,在哭靈的時候暈倒了過去,爆出自己有兩個月身孕來的年側福晉,懷象不好是正常情況。
畢竟經歷了特殊時候。
可有過上輩子記憶額蕙蘭,可以明確的表示,那還真不是。
上輩子年側福晉生下身子骨還算健康的福惠阿哥后,像是在完成了什么任務一般,在心里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心態也好了很多。
所以說雖然后面意外又懷上了福沛,又因為哭靈導致懷象不好七個月就生產了,孩子生下來就殤了,可還沒有嚴重到要天天躺在穿上養胎的地步。
一般孕婦到了這種地步,那離出事也就不遠了。
因為只要醫術過關的大夫都不會讓孕婦天天在床上躺著,會建議孕婦平時輕微的活動活動,以免生產的時候沒力氣,生不出來。
年側福晉這一胎,讓蕙蘭估計,恐怕撐不到上輩子的五月初十。
“這些日子,你們可要注意些,尤其是年側福晉那邊的事和人,盡量少接觸。她那胎,我瞧著怕是會不好。”蕙蘭輕聲吩咐道。
這也是這幾年蕙蘭沒有在年側福晉那里在做什么手腳的原因。
孩子不是夭折就是懷象不好,要是自己主動搞事,說不定到時候會被扣上一頂黑鍋,還不如讓年側福晉自生自滅。
等胤禛大業成了,在和年側福晉斗一斗。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不怎么需要了。
年側福晉已經自己把自己的身子骨給搞垮了。
蕙蘭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來的弧度里,帶著一絲嘲弄。
寵妃又如何?
寵妃也逃不過,生子壓力!
說起來,滿人的幾代寵妃,都是因為孩子,而搞壞了自己的身子,然后一命嗚呼。
想到這里,蕙蘭眨了眨眼睛,這……想想后面的幾任,好像也是如此。
這……
貌似是一個陷阱呀!
“是!”桔子等人都應下來了,不用蕙蘭吩咐,他們也知道趨利避害,他們也是伺候過蕙蘭懷孕的人,自然知道正常孕婦情況會是怎么樣。
年側福晉這里,明顯有問題呀!不碰為妙。
第245章 吉日搬家
因為四福晉來給后院小妾請旨這事,胤禛倒是突然想起來先帝的后宮嬪妃,他還沒有給恩典,只是按照慣例加了一個,“皇考”。
胤禩、胤禟、胤俄幾人不是要故意找自己的茬嘛,額捏烏雅氏也因為自己生母的身份有恃無恐,為了胤禎和自己鬧。胤禛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讓他們幾個人惡心難受又說不出來的辦法。
很快胤禛就以皇太后烏雅氏的名義下旨,孝懿皇后曾經親自撫養過皇上,貴妃佟佳氏是孝懿皇后親妹,所以應將貴妃佟佳氏尊封為皇貴妃。
和妃瓜爾佳氏奉事先帝,最為謹慎,應將和妃瓜爾佳氏尊封為貴妃。幾位年幼弟弟的生母,也被尊封為皇考貴人。
又下旨將怡親王胤祥額捏章佳氏一族抬旗,從鑲黃旗包衣抬為滿洲鑲黃旗,得到了怡親王胤祥跪拜謝恩。
一道道圣旨下去,可沒有一道和自己有關。
居住在養心殿后殿的女人們,都快要得抑郁癥了。
內務府收拾東西六宮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十分關注,自己未來會被冊封什么位分居住在哪一個宮殿。
結果就看見胤禛對于自己后院的女人一個都沒有冊封,倒是對先帝的嬪妃冊封得爽快。
要不是胤禛是皇帝,怕是有人要提刀去找他好好交流交流了。
好在四福晉是位合格的當家主母。
在內務府打掃好東西六宮后,四福晉不怕觸怒龍顏的跑去請旨。
這一次胤禛總算是下了圣旨:嫡妃烏拉那拉氏居住承乾宮正殿,側妃郭絡羅氏居住翊坤宮正殿,側妃年氏居住永壽宮正殿,庶福晉李氏居住長春宮正殿,格格宋氏住儲秀宮正殿,格格耿氏住景仁宮正殿,格格錢氏居住鐘粹宮正殿,剛剛武氏住延禧宮正殿……
選定了一個離除夕只有幾天的吉日,讓大家搬家。
圣旨一下,很多人都安了心。
畢竟東西六宮的正殿那可只有嬪位以上的嬪妃才能居住,圣旨雖說沒有定下眾人位分,但也給不少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如宋格格、鈕祜祿榴珠、武格格三人本就沒想過自己能封妃,封嬪都要撞大運,這會兒如愿以償,樂都來不及了。
而李庶福晉就有些糾結了,她高興當然高興,可一宮之主最低只是一個嬪。
要是和宋氏等人一起封嬪,怎么想,李庶福晉都覺得自己委屈。
可要是封妃……
李庶福晉倒是想,但智囊紅姑姑給她分析過,她封妃的可能性很低。
嗯,這是因為紅姑姑也還處于康熙朝冊封后妃的潛規則中,覺得兩位側福晉只可能封妃,不可能一步到位冊封為貴妃。
在兩位側福晉只被冊封為妃的情況下,李庶福晉和這兩人比就差很多,封妃不夠資格。
可封嬪,真又覺得委屈。
實在是讓李庶福晉最近心里十分復雜,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李庶福晉心里總是有那么一點幻想,可現實又告訴她,不可能。
腦子里一直充滿著這兩種想法,天人交戰,讓李庶福晉最近有些陰晴不定,脾氣時好時壞。
接了圣旨,眾人就開始準備搬家,這會兒誰也沒心情去損對方幾句。
養心殿后殿這狹小的地方,大家算是住夠了。
東西六宮的正殿可是面闊五間,東西配殿是面闊三間,不必這寬敞?
收拾好東西,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搬家去東西六宮。
哦,可能有人有那么一點點不高興。
司琴一臉擔憂的看著年側福晉說道:“主子,要不要請太醫來,讓太醫說您這胎弱,不宜搬動?”
伺候年側福晉生孕了好幾胎,她身邊的奴才,雖說沒有變成婦科專精,可最簡單的孕婦氣色精神等外在表現,還是能看出一二來了。
尤其是如今還是十二月底,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之一,外面時不時的飄著小雪。
這么惡劣嚴寒的天氣,要年側福晉這個體弱的孕婦搬家,實在是有些折騰人。
“不能去請太醫!”年側福晉躺在床上,面白如紙,小聲的說道:“不能在這個時候冒出頭來,打了皇上和娘娘的臉。”
她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說自己體弱不能搬動,豈不是說去請圣旨的四福晉不賢,下圣旨讓大家搬家的胤禛不慈?
這些日子外面流傳著什么流言蜚語,年側福晉又不是不知道。
要說年家父子幾人,年遐齡、年希堯和年側福晉都是一樣的處處謹慎小心翼翼的性子,而年羹堯卻偏偏是個例外,少年得志異常猖狂,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
因此,年側福晉認為這個時候寧可自己受點罪,也不可能多事,讓別人抓到機會,對胤禛不利。
真愛?
嗯,反正沒有到為了胤禛,年側福晉可以無怨無悔去死的程度。
感情肯定是有一些,但還有一些也是算計。
已經懷過幾胎,這一胎,年側福晉自己也感覺到不好,怕是難以保住,就算保住了生下來也恐怕未必能養大。
年側福晉已經有了九阿哥福惠,還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這一胎她可以做些文章,讓胤禛更疼惜自己,然而愛屋及烏,疼惜到福惠身上。
一旁幾個奴才卻不知道年側福晉的這番打算。
知書聽了這話,急了,“可是主子,您現在這樣,對您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小阿哥都無益呀!”
“養心殿到永壽宮又不遠,娘娘已經把離這里最近的宮殿分配給我了,我不能不知好歹。”年側福晉說道。
因為胤禛尚未正式下旨冊封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為皇后,不能稱呼她為,“主子娘娘”,但如果還是稱呼,“福晉”又有些不敬,所以大家都默契的叫四福晉為,“娘娘”。
而其他人,因為也沒得到正式冊封,所以宮里面的人都稱呼為某某主子。
“主子……”司琴想要再勸,卻不知道如何說好。
這事,四福晉的確做得已經仁至義盡了,最近的一個宮殿分配給了年側福晉,可以說就是兩面墻的距離。
“我心意已決,你們快去收拾東西吧!”年側福晉吩咐道,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愿意再聽她們話的意思。
到底年側福晉是主子,她們都是奴才。
主子既然執意如此,做奴才的也不敢攔著,只能依照年側福晉的話,去收拾東西。
其他人可就沒有年側福晉這樣,“甜蜜的負擔”,大家收拾好東西,就等著內務府的奴才過來幫忙搬家。
四福晉是第一個,搬到了承乾宮。
然后是蕙蘭、年側福晉、李庶福晉……
欽天監這個吉日倒是選得好,難得既沒有下雪下雨,也沒有吹風。
搬起家來,倒是要輕松很多。
不過這和蕙蘭沒什么關系,她就現在養心殿后殿等著,等內務府的奴才把東西搬過去,桔子于安等人先去收拾妥當。
把翊坤宮正殿的地龍火炕都燒好,屋子里暖和起來后,才坐上捂得嚴嚴實實的轎子,從養心殿后殿被抬到了翊坤宮正殿明間。
下了轎子,直接就是明間,一點也不會被風吹著,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寒冷。
“主子,您瞧瞧,若是覺得哪里不妥,奴才們重新布置。”桔子扶著蕙蘭的手說道。
蕙蘭瞧了瞧,她在雍親王府居住的西大院正房也是面闊五間,翊坤宮正殿同樣也是面闊五間,只是每間屋子要稍微大一點,但也沒有大到哪里去。
所以此時此刻翊坤宮正殿的布置擺設,都是按照雍親王府西大院正房的布置擺設來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還愿。
“這樣就好了,等我看得厭煩了,在換一換陳設擺件,如今就這樣吧。”蕙蘭笑著說道。
“是!”桔子等人笑著應道,主子滿意就好。
等蕙蘭打量完屋子,坐在火炕上,她帶進宮來的奴才都默契十足的跪在蕙蘭面前給蕙蘭道喜,“奴才恭喜主子,賀喜主子。”
“行了,快起來,皇上還沒正式下冊封圣旨了,當不得你們這聲恭喜。”蕙蘭笑著說道。
“主子,這都是遲早的事。”于安笑著說道。
蕙蘭聞言一笑,然后對著橙子說道:“去把我昨天交給你的匣子拿來。”
橙子依言照做。
蕙蘭接過匣子,打開,里面放著一個個的荷包。
“我早就知道,你們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行了,都有賞。”蕙蘭笑著說的,然后一人賞了一只荷包。
分完后,匣子里還有一個顏色不同的荷包。
蕙蘭拿了出來,對著于安說道:“平時張高管外,你管內,在我心里,我能走到今天,你們兩功勞一樣大。
張高在外走動,時不時就能得到賞賜,可憐你一直跟在我身邊,平日里很少得別人的賞賜,這個算是我補給你的,這些年辛苦你了。”
于安聞言眼眶都紅了,感動得幾乎想要落淚,強忍住淚水,又跪在蕙蘭面前說道:“奴才不辛苦,能夠伺候主子,是奴才這輩子最大的福分。”
“你伺候我雖是本分,可我有功必賞,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蕙蘭說道。
于安見蕙蘭堅持,這才伸手接了過來,“奴才叩謝主子恩典。”
第246章 東西六宮
宮里面的太監,一心求的就是財。
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個道理蕙蘭懂。
蕙蘭又不缺錢財,也樂得大方一些,讓于安對自己感激涕零。
“內務府分配過來的奴才,我就將其交給你們,這些人你們都多長個心眼,瞧瞧他們背后有沒有其他人的存在。”蕙蘭對著幾人說道。
桔子橙子張高于安都應了下來,“是。”
“張高,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做事吧。”蕙蘭又吩咐道。
“是!”
很快屋子里就只有蕙蘭和張高一人。
蕙蘭看向張高問道:“我單獨給了于安荷包,你心里可覺得不平?”
“奴才心里并無不平。”張高躬著身子,恭敬的說道:“反而覺得主子英明。”
他如今的確風光,可隨著年紀的增長,遲早都會有不在風光的時候。
張高是個有些長遠打算的人,不然當年他也不會想著來伺候蕙蘭。
一個念舊情能看得見默默無聞的人做事的功勞的主子,顯然更好。
蕙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取出另外一個荷包來遞給張高,“拿著吧,這不是我私底下賞你的,而是要你在皇宮里收買些奴才為我所用。”
頓了頓蕙蘭又說道:“宜太妃那邊若是有奴才投靠過來,不用拒絕,但也不要信任和重用,你可明白?”
張高這才接了過來,恭聲道:“奴才明白。”
想了想蕙蘭又說道:“福晉和年氏那里不要去收買人,哪怕是底下的粗使奴才也不要,以前的眼線全部都斷掉。”
年氏那身子,能不能撐到胤禛下定決心要除掉年羹堯的時候,這輩子蕙蘭可不敢確定。若是年氏在那之前就死了,那無論如何胤禛都要給年氏一個交代。
這個時候若是爆出自己在年氏那里安插了釘子,恐怕會引起不小的麻煩來。
至于四福晉那里。
在她死前,胤禛是不會主動讓后妃管理宮務。
宮務這玩意能有多大的能量,蕙蘭上輩子經歷過當然知道,萬一被皇后查了出來那就不好了。
一個無子的皇后,蕙蘭又何必沒事無緣無故的去挑釁對方。
張高聞言有些疑惑,但還是立馬應了下來,“奴才知道了。”
“你下吧。”
“是!奴才告退。”張高依言退下。
等張高退下后,蕙蘭坐在火炕上開始琢磨東西六宮的情況。
和上輩子有很大的不一樣。
說實話,哪怕經歷了兩輩子,蕙蘭也沒有想明白為什么上輩子四福晉會入住鐘粹宮?
那里,上一代的主人是榮妃,無論是乾清宮還是養心殿都是離得最遠的宮殿。
真是完全搞不懂四福晉是怎么一個想法。
但這輩子因為三阿哥胤祉因為厭勝之術被先帝圈禁起來,四福晉哪怕就是對鐘粹宮愛得深沉,也不可能居住在鐘粹宮。
自己入住了上輩子年側福晉居住的翊坤宮,從明朝開始,承乾宮和翊坤宮在東西六宮里就屬于大家默認的公認的寵妃宮殿。
如今自己比年側福晉樣樣都強,胤禛把翊坤宮安排給自己,也合情合理。
至少,以蕙蘭的立場來看,完全合情合理。
然后年側福晉就入住了永壽宮,對外說是體諒她如今懷著身孕,懷象不好。所以安排了一個最近的宮殿,雖說是就近安排,但永壽宮的位子顯然非常好。
無論是乾清宮還是養心殿,都離的非常近。
上輩子是鈕祜祿榴珠入住的景仁宮,這輩子耿格格入住,可能別人會多想,但蕙蘭不會。
胤禛對其肯定有看重之意,畢竟胤禛兒子少,對于給他生了兒子的耿格格看重一二很正常,哪怕就是為了六阿哥弘晝的臉面,也要高看耿格格一眼。
而剩下的,除了鈕祜祿榴珠這輩子入住的是鐘粹宮外,就沒有其他區別了。
總的來說,如今東西六宮的分布和上輩子有了很大的區別,但這些變化,卻是在情理之中能解釋得過去的。
并未超出蕙蘭的理解范圍之內,也沒有真的來一出天降的意外驚喜,有驚無喜。
入住東西六宮的第二天,一大早弘昴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就從阿哥所來翊坤宮給蕙蘭請安。
“怎么來得這么早?”蕙蘭免了她的禮后,笑著問道。
烏拉那拉氏聞言忙笑著回答道:“給額捏請安,再早都不算早。”
“你這張小嘴,幾日不見,到像是抹了蜜一般。”蕙蘭笑著說道,然后招呼烏拉那拉氏用膳。
烏拉那拉氏其實已經在阿哥所用過了,但蕙蘭招呼她,又上桌陪用了些。
等用完膳后,蕙蘭看向烏拉那拉氏問道:“入宮的這些日子,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們那邊的情況下,在阿哥所可住的習慣?”
“勞額捏問,兒媳和爺都還住的習慣。”烏拉那拉氏回答道。
在雍親王府他們住在一個小院子里,其實還沒阿哥所的院子大了,自然沒有什么不習慣的。
“九十了?今兒怎么沒帶過來?”蕙蘭又問道。
“九十”就是弘昴嫡長子的小名,因為是九月十日生的,弘昴就給取了這么一個小名。
這種取小名的方式,也算是滿人的傳統。
從明朝那里學來的。
因為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原名就叫朱重八,這是因為當年元朝統治中原的時候,把漢人當做最低賤的奴隸,奴隸是不配擁有名字,所以當時的漢人一律名字都是數字。
朱元璋參加起義后,深覺朱重八這個名字可恥,便改了名字,叫朱元璋。但等到朱元璋成為了明朝的開國皇帝后,他就不在意這個帶著侮辱性的原名,反而是成為了明朝宗室的一種習俗,都隨老祖宗取一個數字的小名。
“九十還在睡,兒媳想著今日去承乾宮拜見娘娘的人多,外面又天寒地凍的,便沒有將他帶過來。”烏拉那拉氏回答道。
蕙蘭聞言笑道:“還是你考慮的周到。”說著有嘆了一口氣,“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九十了,我倒是想得很。”
“額捏若是想了,等天氣好了,兒媳便把他抱來。”
“不用了,他還小,別折騰他。”蕙蘭拒絕道。
然后頓了頓,蕙蘭看向烏拉那拉氏說道:“這話,我本不應該直接對你說,但又怕你和昴兒年輕,身邊沒個人提醒。”
烏拉那拉氏聞言立馬正襟危坐的說道:“還請額捏示下。”
“也談不上什么示下,只是提醒你們一句。雖說關上門后,誰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什么事情,但在先帝孝期里,別搞出什么喜事來,到時候那可不是喜事了。”蕙蘭說道。
烏拉那拉氏聞言先是一愣,隨后才反應了過來,頓時有些害臊,但也知道蕙蘭是一片好意,忙應了下來,“兒媳注意的。”
也就是弘昴這段時間睡了女人后,得賜下藥。
“我這話雖然說得有些難聽,可圣心難測呀!一切還是要小心謹慎為上。”蕙蘭說道,又看向烏拉那拉氏,“你也趁著這兩年好好調養一下身子吧,我還想你多給我生幾個嫡孫了。”
“是,謝額捏關懷。”烏拉那拉氏羞紅著臉應道。
這個時候一旁的橙子開口提醒道:“主子,時辰要到了,您和四福晉,該去承乾宮了。”
蕙蘭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擺放在屋子里的座鐘,的確是到時辰了,這次起身,“走吧!”
按照潛規則,身份最高的最晚出場。
所以等蕙蘭領著烏拉那拉氏踏入承乾宮正殿的時候,后宮的女人,除了臥床養胎的年側福晉外,連弘時嫡福晉董鄂氏也到了。
一番見禮后,眾人落座。
四福晉這個時候才施施然的從里面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起身,對著四福晉行禮道:“妾拜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四福晉走上地平,坐到了寶座上,高人一等的看向坐在底下的眾人。
雖說還沒得到正式的皇后冊封,但包括胤禛在內,所有人都已經拿看向皇后的目光看向四福晉,四福晉也拿著皇后的要求在行事,別的不說,這氣度是足足的。
今天是入住東西六宮的第一天請安,四福晉給眾人定下了規矩,還一人發了一本宮規,警告所有人按規矩行事,不然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然后就把所有人打發走了,四福晉還要忙著籌備過新年的事情,宮務大權她可不想放給任何人。
等過了年,大家以為胤禛要給后宮嬪妃定下明確的位分,沒想到下的第一道圣旨,卻是以定嬪作為先朝妃嬪兼與皇太后烏雅氏同日入宮者,被皇太后烏雅氏求情,特旨尊封定嬪為定妃。
得,和溫僖貴妃、宜妃、良妃,平起平坐甚至于壓一頭的人,越來越多了。
還真把胤禟胤俄等人給惡心到了。
不過顯然八爺黨的這些人,不是那種受到打壓就一蹶不振的那種人,反而有些越挫越勇的姿態。
明面上搞不過胤禛,他們就在暗處搞。
在胤禛看不見的地方,想方設法接觸他的兒子,企圖挑起新一輪的儲君之爭,分散胤禛的注意力。
長子弘時,他們在接觸,貴子弘昴,他們也在接觸,甚至于其它還在上書房讀書的阿哥們,也在想方設法接觸對方。
而這些,胤禛暫時沒有發現,蕙蘭也暫時沒有發現。
第247章 熹貴妃嗎?
胤禛在前朝一邊打壓八爺黨等人,一邊開始施行自己行政,忙得不亦樂乎。
而后宮的女人們,則是等正式的冊封嬪妃圣旨,等到花兒都謝了,還沒有等到。
總算,總算,在胤禛將十六弟胤祿出嗣莊親王博果鐸,命襲其爵后,想起了后宮的女人們。
不過在這在之前,胤禛還下了兩道圣旨:第一就是將年氏一族從漢軍鑲白旗抬到漢軍鑲黃旗,又給年側福晉的阿瑪年遐齡以原任湖廣巡撫加尚書銜。
第二是將李庶福晉的娘家李家在鑲白旗的包衣奴才抬到了滿洲正白旗,與此同時將耿格格的阿瑪耿德金招入上包衣佐領。
這兩道圣旨一出,自然是引起了不少震蕩,但這事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人透露出口風來,如今正式下了圣旨,雖說引發了不少人的猜想,但卻沒有引起滔天巨浪。
第二天胤禛下了正式的后妃冊封圣旨:遵太后圣母諭旨,立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為皇后,側福晉郭絡羅氏封為慶貴妃,側福晉年氏封為貴妃,庶福晉李氏封為齊妃,格格宋氏封為懋嬪,格格耿氏封為裕嬪,格格錢氏封為容嬪,格格武氏封為寧嬪。
剩下的幾個侍妾都被封為常在。
蕙蘭跪在承乾宮內,聆聽圣旨的時候直接愣住了,等跪在最前面的皇后起身,桔子上去來扶她起來的時候,蕙蘭才回過神來。
fengxengge?
熹貴妃?!
這算是歷史慣性!
可上輩子鈕祜祿榴珠也沒被封為貴妃呀!
還是胤禛對,“熹”這個字愛得深沉?
從接到圣旨,到恭喜皇后,再到去慈寧宮向皇太后謝恩,然后回到翊坤宮,蕙蘭腦子里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
一直到蘇培盛奉胤禛的旨意,來翊坤宮送來賞賜后,蕙蘭才發現自己鬧了一個大烏龍,她封號的漢語對應的是,“慶”不是,“熹”。
這兩個字滿文是一模一樣的,意為,“有福氣的”、,“有造化的”。
總算是讓蕙蘭心里沒那么難受了。
如果封號是,“熹”,那會讓蕙蘭覺得,自己之前的一切所作所為全沒了什么意義。
生下兒子后,躺平咸魚不照樣如此?
何必那樣辛苦的謀劃了!
只能說,還好,還好。
這個時候于蕙蘭有同樣心情的,不止一位。
年貴妃和齊妃李氏也是同樣的心情。
“慶貴妃嗎?”年貴妃躺在床上,聽到這個消息后,嘀嘀自語道。
臉色依然是一臉慘白,瞧著就感覺到她的虛弱。
“主子,您別多想,皇上不也冊封您為貴妃?有沒有封號,您都是貴妃。”司琴擔憂的看著年貴妃,出言安慰道。
年貴妃聞言淺淺一笑,“你說得對,無論如何我都是貴妃,依然和她平起平坐。”
雖說有封號的嬪妃,肯定是要比沒有封號的嬪妃尊貴兩分,可那依然是貴妃,而不是皇貴妃,不是皇后。
“主子您這樣想就沒錯了,慶貴妃如今能壓主子您一頭,還不是因為她身下后三個阿哥,現在您最關鍵的還是養好胎,把小阿哥平安生下來。”墨畫也跟著勸道。
“我都明白,你們下去吧,讓我好好休息一會兒。”年貴妃吩咐道。
司琴和墨畫不敢再說,只能老實的退下,但沒走遠,就在門口,能觀察到年貴妃的情況,隨時能進來伺候。
等兩人退下后,年貴妃嘆了一口氣,她是既慶幸自己和郭絡羅氏依然平起平坐,又有些不甘,自己依然被郭絡羅氏壓一頭。
不過現在她即便是心里想法再多,也要考慮一下實際情況,她懷著身孕,很多事情實在是有心無力。
然而年貴妃這邊有心無力,可不代表別人有心無力。
原本都有些不甘認命,接受要和耿格格等人一樣封嬪的李氏,突然發現圣旨上竟然冊封自己為齊妃,這可真叫她高興。
至于兩個側福晉被冊封為貴妃,齊妃沒那么多感觸,畢竟原本兩人也壓自己一頭,現在依然如此也沒有什么讓她不能接受的。
反倒是自己依然壓在宋氏耿氏的頭上,這讓齊妃心情頗好,她就怕胤禛真信了當年他得時疫的時候自己暈倒是故意的事情,以至于對自己有意見,故意降低自己的位分。
現在如此這般,可太好了。
至于其他人,對自己的位分也頗為滿意,畢竟這冊封的品階和在雍親王府后院一樣,沒有誰突然低一等或者是高一等,大家都能接受。
***
“給主子道喜。”桔子等人在蘇培盛走后,跪在蕙蘭面前給她道喜。
蕙蘭笑著說道:“都起來吧,賞半年月例。”隨后又吩咐道:“恭賀主子娘娘的賀禮,還有給其他人的賞賜,都要準備好。
給主子娘娘那份賀禮,張高你盡早送過去。之后等主子娘娘給后宮眾人的賞賜下來后,你再把其他人的送去。”
如今蕙蘭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這賞賜也要除了皇后外第一個賞下去。
“是!”橙子張高等人都應了下來。
今日后宮眾人名分已定,算是一件大喜事,連著弘昴、弘昤和弘昸三兄弟都過來給蕙蘭道喜。
不過沒過多久,弘昤和弘昸就離開了,成為皇子后,他們的功課那是猛然被拔高了好幾個程度,不早點回去做功課,晚上又要點燈熬夜了。
如今弘昤就盼著汗阿法的孝期能早點結束,他好迎娶嫡福晉,脫離苦海。
翊坤宮只剩下蕙蘭和弘昴母子后,蕙蘭將屋子里的奴才都打發出去,看向弘昴問道:“如今這日子,你可能適應?”
皇孫和皇子的日常生活那絕對不一樣。
尤其是弘昴這種已經大婚了的皇子,因著又是從小就在上書房讀書,所以弘昴并沒有像上輩子的弘時那樣被胤禛重新塞回上書房深造。
因為弘昴沒有,所以這輩子的弘時也免去了去上書房深造。
沒有去上書房深造,弘時和弘昴便被胤禛拎著在養心殿觀摩政事,當然他們兩現在只有觀摩權,沒有決定權和發言權,發言都要胤禛主動問,才能開口。
這種日子和之前那完全是天差地別的生活,外人看著是榮耀,但蕙蘭卻有些擔心弘昴能不能適應得過來。
不是誰都是天生的政治家。
大名鼎鼎的漢武帝,第一次當政的時候,不也十分天真在身邊人的唆使下去撞了南墻,被撞了一個頭破血流后,才逐漸成熟起來。
“額捏不必為兒子擔心,兒子一切都好,能適應。”弘昴笑著說道:“汗阿瑪前不久將自己名下的佐領分給了兒子和三哥,兒子忙著處理這事,才顯得忙了些。”
蕙蘭聞言,想了想后說道:“那些人和皇上關系匪淺,你可要妥善處置。”誰知道里面會不會有一個不起眼的人,卻和胤禛私交甚好。
“兒子會注意的,額捏不必擔憂。”弘昴笑著應道。
“你如今連嫡子都有了,是個大人了,有了自己的主見,額捏就不多說什么了,如今就只叮囑你一件事。”蕙蘭說道。
弘昴聞言正襟危坐,“什么事?”
“離廉親王、九貝子、敦郡王那些人遠些。”蕙蘭說道。
弘昴一愣,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額捏,這事為何?可是八叔他們得罪過您?可我也沒聽說過呀,論理八叔他們比別人,卻是要和我們母子關系更親近一些。”
畢竟九貝子的額捏宜妃是郭絡羅氏,廉親王福晉是郭絡羅氏,敦郡王愛子的額捏也是郭絡羅氏。
蕙蘭聞言心里一個咯噔!
原本她說這話,其實并不是知道弘昴和廉親王胤禩等人有接觸。
進宮后,蕙蘭沒主動找過宜妃,宜妃也沒主動來找過蕙蘭,因此蕙蘭在宮中的眼線網還沒展開,許多事情都不像以前那樣能打聽得到。
蕙蘭之所以會如此叮囑弘昴,只不過是處于上輩子的記憶,上輩子胤禛對八爺黨可是進行了轟轟烈烈的大清洗,什么潛規則,胤禛連自己的表姨父表弟都殺了,可見是有多仇恨八爺黨。
可問題是現在剛剛登基的胤禛,還沒有具備翻桌子的資本,所以還得各種加恩給八爺黨。蕙蘭擔心弘昴會因此誤會胤禛的想法,所以才提前點他一句,以免日后被卷進去,失了圣心。
只是單純的未雨綢繆而已。
沒想到……
瞧弘昴這反應,好像情況有什么不對呀!
蕙蘭心里一緊,連忙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可是廉親王他們接觸過你,和你說了什么嗎?”
弘昴聞言遲疑了一下,然后才緩緩點頭道:“八叔、九叔他們沒有接觸過兒子,只是在宮中行走的時候遇見了,八叔等人會提醒兒子一兩句而已。”
頓了頓,弘昴才繼續說道:“額捏,兒子覺得,八叔他們的話,有些的確很有道理,發人深省,對兒子也有很大的益處。”
因此,若不是蕙蘭今日說了這樣的話,弘昴怕是之后會直接和胤禩等人接觸。
蕙蘭聞言,眼前頓時一黑,萬萬沒有想到,廉親王等人的動作那么快,已經把手伸向了弘昴。
第248章 地位變化
在胤禛沒有登基前,蕙蘭沒有教導弘昴三兄弟要遠離廉親王胤禩等人。
一來是沒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二來是胤禛自己本人在登基前和胤禩等人關系還算可以。
貿然讓弘昴三兄弟對胤禩等人避之如蛇蝎,引起各方警覺,反而會壞了胤禛的大事。
等胤禛登基后,前面一個多月蕙蘭和后院女人一起住在養心殿后殿,擠在一起,沒有什么私密可言,自然這樣的話,不能對著弘昴說,以防被人聽見。
搬到翊坤宮后,倒是有了私密空間,可馬上就要過新年,大家都忙的很。
哪怕蕙蘭并沒有協理宮務,但翊坤宮內的事情卻歸她管,作為一宮之主,可是需要處理不少事情。
一直到現在,蕙蘭才有時間和空間坐下來和弘昴好好說說這事。
沒想到,廉親王等人的動作那快,已經接觸了弘昴。
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廉親王等人對弘昴的接觸還不深,還處于推心置腹的開始階段。
至于說,為什么上輩子廉親王等人接觸的是三阿哥弘時,這輩子換成了自己兒子。
蕙蘭也不奇怪,一點都沒有懷疑的原因在于——廉親王等人又不是傻子。
上輩子接觸三阿哥弘時,那是因為三阿哥弘時是胤禛唯一成年的兒子,其他兒子上輩子都被胤禛關到了上書房,廉親王等人不好接觸。
作為長子的三阿哥弘時,先天性就比其他皇子多出幾分繼承皇位的優勢,現實讓廉親王等人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選擇三阿哥弘時接觸。
可這輩子,除了三阿哥弘時外,弘昴也長大成人娶妻生子了。
而且很明顯,蕙蘭比李氏,家世更好,地位更高,更為得寵。
廉親王等人除非是傻子,不然肯定是會選擇弘昴。
當然,更多的可能是三阿哥弘時和四阿哥弘昴他們一起接觸,誰被他們成功PUA了,就支持誰。
哪怕未來不會成功,但也能惡心胤禛,并且分散胤禛的精力。
“他們對說了什么話?”蕙蘭緊張的問道。
弘昴有些不太明白,為什么額捏會如此如臨大敵,但出于對額捏的信任,還是說道:“就是要兒子多為汗阿瑪分憂,兒子以前被先帝看重,如今要起到帶頭作用,認真做事給汗阿瑪看。
還說先帝和汗阿瑪都喜歡兄友弟恭,要多關心兄弟們。額捏,兒子并不覺得八叔他們說得有什么不對。”
作為兒子為父親分憂錯了嗎?
沒錯!
作為兄弟,兄友弟恭錯了嗎?
也沒錯!
任憑誰,都不能說這話有錯。
甚至于擱在過去、現在、未來任何一個時空,這兩句話從字面上看,都是對的,沒有錯。
可作為過來人的蕙蘭一聽這話,就聽出來了廉親王等人的險惡用心!
但凡出主意,不考慮時間、地點、人物對象,那都是在坑人!
若只是單看這些話,那肯定是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可如果把對象套入胤禛,那完全就是死路一條。
就單聽這話,蕙蘭有些明白為什么上輩子三阿哥弘時會那么輕而易舉就被廉親王等人拉了過去。
太年輕是一方面,看不透自己阿瑪胤禛到底是什么性子是一方面。最大的一方面是因為廉親王等人對如何拉攏人,實在是太有經驗呀!
所有的話都是為你好,所有的主意都是言之有理并且是為你量身定做的,而且充分考慮到現實情況,符合當下,這如何不讓人陷進去?
這真不能怪弘昴,實在是廉親王等人有著豐富的拉攏人的經驗,不然哪能在康熙朝聚攏起聲勢浩大的八爺黨。
要知道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可不是傻子而是一個個的老狐貍,哪怕就是其中有各自的小心思,但大體上也肯定是被廉親王等人說動心了,才會如此支持他。
畢竟那種事情可不是小孩子在過家家,而是支持皇子成為新帝,這其中利益巨大。
就算是廉親王等人許下了很多承諾,可那些都得在胤禩登基后才能兌現。
從某種意義上講,沒有落到實處之前,全都是在畫餅。
廉親王能畫餅得那么成功,可見其功力。
蕙蘭想了想,才開口道:“昴兒,廉親王等人說著這些話,從字面上看的確非常有道理,沒有錯。但……”
弘昴聞言抬頭看向蕙蘭。
但凡是,“但”后面的話,才是重點。
“但,他們沒有考慮到一點,或者說他們是故意沒有考慮到那一點,如果你這照此行事,非但不會得到你阿瑪的夸贊,反而是忌憚。”
弘昴好奇的問道:“哪一點?”
“如今你阿瑪已經是皇帝了,你叫他,也從以前的‘阿瑪’變成了如今的‘汗阿瑪’,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你阿瑪!”
蕙蘭一臉正色的說道:“如今皇上才登基幾日?你就想要為他分憂?你認為皇上是會欣喜,還是會覺得你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皇權?”
“兒子萬萬沒有這樣的想法!”弘昴聞言下意識的開口道。
蕙蘭聞言嘆了一口氣,“你是沒有,可你這樣做的動作,會讓別人產生這樣的誤會。”
頓了頓,蕙蘭看向弘昴問道:“昴兒,如今你阿瑪是皇帝,額捏問你,你對那位子就沒有一點想法嗎?”
弘昴張了張嘴,最后微微低頭,沒有說話。
怎么可能沒有一點想法!
肯定有想法呀!
是個人都肯定會有想法。
一如,康熙朝的九阿哥胤禟那樣,他不得皇上喜歡,可私底下也做過不少自己成為新帝的美夢。
更何況是弘昴。
他之前先是得了先帝的看重得以進宮去上書房讀書,后面又得胤禛的看重,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跟著胤禛身邊學習。
人人都看好他成為胤禛的繼承人。
那么弘昴憑什么不能對那位子有想法!
蕙蘭見狀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對此蕙蘭是樂于見成的,一個不想成為皇帝的皇子,她就是幫忙再多,最終怕也入不了胤禛的眼。
就算最后胤禛無可奈何只能選擇弘昴成為新帝,日后怕也是會被群臣架空的份。
有些事情,還得弘昴自己有心為此努力才行。
“你有大志向,額捏不會攔你,只是你要記住一點,如今你阿瑪已經是皇帝了,不在單純只是你阿瑪。”蕙蘭看向弘昴嘆了一口氣說道:“昴兒,廢太子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有些事情,因為你阿瑪成為了皇帝,就會變得不一樣起來。廉親王等人的那些話,聽著的確沒有錯,可問題是你阿瑪是皇帝,對于一個皇帝來說,一向都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權利,只有你主動阿瑪給你,你才能接。萬萬不能是你自己主動去爭去要,那直接就觸犯到了一個皇帝的底線,你可明白了?”
弘昴低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蕙蘭,起身在蕙蘭面前跪下,慎重的說道:“多謝額捏提點,兒子明白了。”說著又給蕙蘭磕了一個頭。
“你這孩子,不必如此,你是我親生骨肉,我不為你著想,還有誰能為你著想?”蕙蘭扶起弘昴來。
然后又安穩道:“好孩子,額捏相信你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只是一時之間沒有轉過神來而已。但你是因為皇上是你阿瑪,所以才沒有轉過神來,可廉親王等人怕不是沒有想到這點。”
人長期處于一個環境里,突然改變了環境,一時反應不過來也實屬正常,只需要日后稍加注意便是。
弘昴聞言皺眉道:“額捏的意思是,八叔他們是故意的,可兒子和他們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如此算計兒子了?”對此弘昴還是有些不相信。
蕙蘭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自從十四貝子回京后,京城就流傳出很多流言蜚語來,你可曾聽說過?”
“兒子聽說過。”弘昴點頭確認,“不過那些都是胡說八道的,一聽就是假的。”
蕙蘭聞言輕笑道:“那你可知道這些流言蜚語是誰傳出來的嗎?”
弘昴聞言雙眼一睜,他熟悉自家額捏的說法方式,哪怕之前并不知道,可聽額捏這么一說,弘昴心里頓時有了一個猜測。
莫不是……
蕙蘭點頭,“就是廉親王等人散布出去的。”
對于蕙蘭的話,哪怕沒有證據,弘昴還是信的,一方面是因為蕙蘭是他額捏,另外一方面也是蕙蘭以前長期積累下來的威信,就沒錯過。
“為什么了?”弘昴很是不解,“八叔他們這么做為什么了?”
胤禛對廉親王等人不好嗎?
除了和胤禛從小到大不對付的九貝子胤禟外,一個個看上去都被胤禛重用,高官厚祿,頗為兄友弟恭,甚是和睦。
“還是之前我和你講的道理,因為你阿瑪現在是皇帝,而廉親王之前和皇位只有一步之隔,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容得下廉親王這樣的人物。
而廉親王和他背后支持他的人顯然不想皇上大權在握后,成為他砧板上的魚肉,所以選擇了反抗,想要皇上和十四貝子斗一個你死我活,這樣就沒有多少精力和時間去理會他們了。”
第249章 太后心思
弘昴聞言皺眉,看向蕙蘭說道:“額捏,不是兒子不相信您,實在是……這事太驚人了!”
胤禛現在有半點要對付胤禩等人的意思嗎?
沒有!
反而是對其委以重任。
再說之前,除了九貝子胤禟外,也沒有什么很明顯的和八爺黨的人有齷齪的地方,相反彼此之間感情還算過得去。
哪怕就是九貝子胤禟,胤禛也給了他好處,讓他去西寧監軍。
這事,可能八爺黨等人覺得是胤禛在分化他們,事實上胤禛也的確是在分化他們。
然而,監軍這事,從古至今那可都是美差肥差,尤其是這種明擺著大清兵力國力遠比對方雄厚,肯定能打贏的戰爭的情況下,去監軍那完全就是去白得功勞。
所以,單從字面上說,絕對沒人敢說胤禛對胤禟不好。
現在告訴弘昴,胤禛一朝登基后要翻臉不認人,胤禩等人不想要做粘板上的魚肉,所以選擇了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的策略。
這……
一眨眼之間,兩方給人的印象都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傻孩子,額捏沒有要求你現在就相信,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判斷力。”蕙蘭說道。
她并沒有指望弘昴聽了她的話后就立馬信了,對胤禩等人避如蛇蝎,那不現實。弘昴已經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要是聽了自己的話就立馬信了,那蕙蘭反而還會擔憂。
因為那一條路,注定了是一條孤單的道路,誰都不能輕信,包括父母在內。
弘昴事事都聽自己的,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你要記住一點,你阿瑪如今先是皇上然后才是你阿瑪。”
“額捏,我記住了。”弘昴慎重其事的點頭。
在被額捏點醒后,弘昴的一些思維方式就發生了變化。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覺得好,不是別人覺得好,就真的好。
而是要汗阿瑪覺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不然,豈不是又是一個,“八貝勒”。
先帝一廢太子的時候,弘昴有些印象,大致的事情經過也聽說過。
當年的八叔,那可叫一個眾望所歸,然而汗阿法不喜,再怎么眾望所歸,最后登基成為新帝的人是他阿瑪雍親王胤禛。
如今想來之前八叔等人和自己說的話,那不是又再造一個,“八叔”?
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故意的,想要毀了自己。還是那些人就只有這一招,就沒有別的招數了。
弘昴暫時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種可能,但他如今肯定不會按照他們的劇本演下去。
而后的一件事情,佐證了蕙蘭的話——幾日后,胤禛命胤禩辦理工部事務,又斥責了胤禟各種找借口不去西寧的行為。
從總理到工部。
這可是在降職呀!
而與此同時,怡親王卻當起了會考司老大,這就是在升職。
親疏關系,一眼就看得出來。
***
冊立后妃的圣旨下達后,后宮眾人也算是名正言順起來,連走路都有勁了幾分。
三月十九日是皇太后烏雅氏的生辰,雖說是在孝期內,不能大辦,但也要小小的慶賀一場。
早早的眾人就準備起給皇太后的賀禮。
到了這一天,蕙蘭早早的起床梳妝打扮,然后讓張高捧著壽禮和她一起去承乾宮。
以蕙蘭如今的身份自然是最后一個到。
見蕙蘭走了進來,屋子里原本坐著的眾人連忙起身,對著蕙蘭行禮。
在皇后宮里傻子才會耍橫,蕙蘭笑著免了眾人的禮,然后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然后有些意外的看著對面的年貴妃,挑眉,“年妹妹今兒怎么來了,皇上不是免了年妹妹的禮?”
且不說如今胤禛還要靠著年羹堯□□住西寧大軍,就單年貴妃如今有孕在身,胤禛也肯定要憐惜一二。
“今日是皇太后的生辰,我作為晚輩理當前去賀壽。”年貴妃聞言笑著說道。
蕙蘭聞言不置可否,只是對著她一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心里卻很是警醒。
年氏!
她不會覺得自己如今也和在雍親王府里一樣吧,不會刻意去針對她。
胤禛登基后,年氏的思想怕也有了轉變?
畢竟她也是貴妃呀,又有一個還算健康的兒子,兄長得皇上看重,憑什么不能一爭?
沒有任何人規定皇位一定是某個人的。
要真能如此,如今坐上皇帝之位的也不會是胤禛。
蕙蘭的眼睛掃過年氏沒有怎么顯懷的肚子,心里劃過一絲警惕。
年氏如今身子弱到什么地步,別人用肉眼都能看得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蕙蘭不相信年氏自己會不清楚自己的情況。
如今這種場合還出來,不是為了名聲走火入魔了,就是心里有這別的打算。
可能兩者都有。
沒等蕙蘭繼續想下去,皇后就出來了。
又是一番見禮后,皇后坐在寶座上,顯然也看見了年貴妃,自然賢惠的關心了她好幾句,但年貴妃執意要去慈寧宮給皇太后賀壽,皇后也不好多說什么。
再勸,那就是不孝了。
領著人走出承乾宮,坐上轎輦,眾人朝著慈寧宮走去。
到了慈寧宮,皇太后已經坐在火炕上,皇后連忙上前行禮,“妾給皇額捏請安,皇額捏萬福金安。”跟在皇后身后的嬪妃也都跟在皇后請安。
“起來吧!”皇太后不咸不淡的說道:“坐。”
等眾人坐下后,皇太后沒有關心年貴妃,反而是對著一旁的宮女問道:“十四他們可來了?”
“主子,十四貝子他們尚未到。”
皇太后聞言又不說話了。
之前她和胤禛鬧了一場,總算是讓胤禛松口沒有讓胤禎去守靈,而是在府上待著,也不給安排事,也沒有加封胤禎爵位,這讓皇太后意見很大。
皇太后對其有意見,不是沒理由的偏心小兒子,而是拿胤禎和胤祥、胤祿等人做對比。
給胤禩封親王,可以說是政治需要,為了安撫八爺黨等人。
可憑什么胤祥和胤祿等人能一躍在其他人前面被冊封為親王,哪怕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因為胤祥和胤祿之前投靠了胤禛,但在皇太后眼里,這就是胤禛過分了,嫡親弟弟不封爵不加官,反而是給那些同父異母的封爵加官。
簡直是打她的臉,同母的兄弟還不如異母兄弟,這不是在暗地里恨她是什么?
但皇太后卻沒有因此鬧,其實也是知道,胤禎回京后的表現的確是過了。
要知道皇太后在胤禎回京前,就派人一直守在胤禎進宮的路上,在胤禎進宮后,塞了一張紙條給他,要他,“宜攝心火,以兄弟為念”、
沒想到胤禎最后卻是大鬧靈堂,實在是把皇太后給驚住氣著了,為此身子有些不好,還喝上了藥。
而在皇太后沒有看見的角落,這卻是別人嘴里,她不滿胤禛的確切證據,她是被胤禛給氣著了。
在這之后傳出了那種流言蜚語來,胤禛和胤禎兄弟就徹底對立了起來。
當聽聞胤禛要將胤祉發配去守陵時,皇太后才和胤禛鬧了起來,很是擔心胤禎去守陵后有個萬一。
一方面的確有些胤禛成為皇帝后,六親不認可能會對胤禎下手,另外一方面也擔心某些人會對胤禎下手,利用胤禎的死做文章。
然而這一切,還不等她解釋,和胤禛說清楚,胤禛就匆匆離開。
皇太后最近只感覺到身心疲憊。
她想要胤禛和胤禎兩兄弟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把誤會都解開。
可現實卻是有心無力。
胤禎進宮請安,胤禛不回來。胤禛來的時候,永遠都是胤禎沒有進宮請安的那一天。
真是……
讓她頭疼。
這么一件在外人眼里非常簡單的事情,可在她們母子這里,卻是難上加難。
胤禛不愿意,胤禎也不愿意。
這樣繼續下去,皇太后已經可以猜想得出最后的結果了——最后吃虧倒霉的肯定是小兒子。
在大兒子成為了皇帝,加之她本就偏心小兒子的情況下,皇太后不由得因為這個猜想的結果而心力交瘁。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沒了活路,必須要想個辦法解決這事。
而今天,她生辰的這一天,就是最好的時候。
胤禛要來給她賀壽,胤禎也會來。
然而皇太后的這番心思,卻不被外人所知。
當然也或者說,沒有人去在意一個包衣出身在朝堂、后宮都沒有半點影響力的皇太后的想法,他們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待很多事情。
皇太后想要撮合胤禛和胤禎坐下來談,可兩人都不愿意。
胤禛是覺得自己已經是皇帝了,再談這些事情,傳了出去,反而會讓人認為他得位不正。
而胤禎已經被胤禟的話洗腦,滿心滿眼都是胤禛奪了他的皇位,汗阿瑪臨終前的種種舉動,明明是有意他為新帝,胤禛就是一個卑鄙齷齪的小偷。
再加上長久以來胤禎對胤禛的莫名敵視和爭強好勝之心,讓胤禎怎么可能面對胤禛主動認輸,至少在這會兒八爺黨等還威風凜凜的時候,胤禎絕對不會認輸。
雖然幾乎沒有什么勝算,但那些人卻的確是胤禎唯一能看到的翻盤的依仗。
第250章 欲加之罪
胤禛今年四十五歲,胤禎今年三十五歲,都是兒女雙全的成年人。
而且無論是胤禛如今當上皇帝,還是胤禎當年當上撫遠大將軍,皇太后烏雅氏給兩個兒子的幫助并不大。
因此,皇太后烏雅氏的話,兩人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理會她的話,只認定自己心里想的。
這一天胤禛和胤禎的確都來了,而且同處一室,然而面對皇太后烏雅氏費盡心思給兩人準備的,“坐下來談一談交心”的安排,兩人表面上遵從了,可實際上卻是針鋒相對,誰也不服氣誰。
皇后、蕙蘭等人見狀都老實坐著,不敢插嘴。
眼瞧著又是一出不歡而散的戲碼。
皇太后烏雅氏還是稍微有些理智,見狀,連忙先打發胤禛離開,她準備好好和胤禎談一談。
胤禛如今登基已經小半年了,賞賜都封賞下去了,這些得利者不可能想要把到手的好處吐出去,肯定會擁躉胤禛。
對于八爺黨那邊,胤禛對其也不吝嗇各種加恩,說句實話,哪怕就是胤禩和胤禎登基,也差不多就如此而已。
畢竟在這之前大清還沒有什么鐵帽子王世襲罔替,大家還沒有想到還能有這么大的恩典。
任憑誰都看得出來,胤禎登基的可能性非常小了,也就只有胤禎自己是真不甘心想要最后搏一搏,而其他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胤禎如此繼續下去,皇太后烏雅氏真的非常擔心,歷史上又不是沒有皇帝心狠手辣的對同胞兄弟動手過。
在外人面前,胤禛一直尊規矩,所以聽見皇太后烏雅氏打發他先離開,他也不想見到這個蠢弟弟,一見到,心里的火氣就止不住的網上涌。
就依了皇太后的話,胤禛率先起身對著皇太后烏雅氏行禮告退。
胤禛離開,按照規矩后宮眾人包括皇后在內,都是要起身相送的。
等胤禛離開后,后宮眾人也被皇太后烏雅氏打發離開。
眾人又起身對著皇太后行禮。
原本坐在一旁的胤禎自然不能受皇上和皇后嬪妃的禮,所以在胤禛起身的時候,在皇太后烏雅氏的瞪眼的暗示下,頗為有些不情不愿的站了起來,立在椅子前方。
皇后領著眾人上去一步,對著皇太后行禮,退下,轉身離開的時候就會經過站在椅子前方的胤禎。
這事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為了避嫌胤禎不能緊盯著胤禛后宮女人瞧,所以有些心不在焉,原本他準備等這些離開后,就和額捏好好談一談,要額捏支持他。
誰承想,突然耳邊聽到了一聲驚呼聲,“主子!”
因為這聲音讓胤禎回過神來,朝著發聲的地方一看,就看見年貴妃捂著肚子躺在地上,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待他看過去后,憤恨的說道:“十四爺為何要伸腳絆倒我?”
“我什么時候伸腳絆你?”胤禎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道。
這個時候,原本已經轉身朝外走去的皇后和蕙蘭都立馬回頭,看見這一幕。
皇后頓時覺得頭疼,而蕙蘭卻是一眼看破了年貴妃的算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來。
在之前年貴妃身邊宮女驚呼出聲的時候,蕙蘭就暗道不好,下意識的朝著皇后的那邊快步走了兩步,就怕年貴妃把臟水潑到自己身上。
現在也不知道,年貴妃是謀害自己不成所以選擇了陷害胤禎,還是一開始就準備陷害胤禎。
啥?
你說胤禎和年貴妃無仇無怨,什么年貴妃要陷害胤禎。
的確,從表面上看兩人完全沒有交集,的確是無仇無怨。
可問題是,有利益沖突呀!
年貴妃這才女可不是白當的,她肯定看得出來如果胤禎和胤禛和好,那么年羹堯還會被胤禛如此委以重任嗎?
只有胤禎和胤禛徹底決裂,徹底沒了繼續做撫遠大將軍的希望,年羹堯才能更進一步。
見胤禎反駁,年貴妃也不和胤禎爭吵,只是捂著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哀嚎叫,“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
因為早有心理準備,蕙蘭第一個反應過來,立馬對著一旁的桔子吩咐道:“快派人去請太醫。”說著還對她眨了眨眼。
桔子會意,立馬快步跑到外面去通知守在外面的太監。
這個時候皇太后烏雅氏和皇后才反應了過來。
皇太后烏雅氏盯著年貴妃眼神不善,但她到底是后宮老江湖了,雖說不確定年貴妃是在算計胤禎,可這種事情見多了,畢竟先帝多子,立馬對著一旁的奴才吩咐道:“把年貴妃抬到東配殿去,派人去請太醫。”
皇后也連忙吩咐道:“去請太醫,派人去通知皇上。”
這事,今兒怕是沒完了!
在年貴妃一陣捂著肚子喊疼的哀嚎中,她被人抬著去了東配殿。
胤禛并未走遠,得到消息后,胤禛立馬就調轉儀駕重新回到了慈寧宮,面色不虞的問道:“怎么回事?”
這個時候,也只能是皇后硬著頭皮頂著胤禛的怒火回答道:“剛才皇額捏讓妾等退下,在年妹妹路過十四弟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得摔倒了。
年妹妹說是十四弟伸腳絆倒了他,但十四弟卻不承認,之后年妹妹捂著肚子喊疼,皇額捏便讓人將年妹妹挪移到東配殿,派人請了太醫。”
皇后這話,完全沒有偏向誰,就是陳述事實。
但胤禎在一旁聽著卻很是不滿的說道:“我可沒有伸腳絆倒她,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倒在我身邊的。”
別看胤禎現在和新帝鬧不愉快,有些落魄。
可還是那句話——胤禛和胤禎是一母同胞,胤禛再怎么不喜胤禎,在這個大環境下,也不敢真處死胤禎。
這也是胤禎敢跳的歡的原因之一。
比起重小被孝懿仁皇后撫養,然后歷經很多苦楚,一步步走到如今這位子的胤禛。胤禎可是從小到大都十分得寵,被父母寵著,天生嬌子,心里自然有一股傲氣。
哪怕他現在非常仇恨胤禛搶了自己的皇帝寶座,可也只是想著將胤禛趕下去自己當皇帝而已,心里的傲氣讓他干不出來對胤禛還沒出生的孩子動手的事情。
太下作!
胤禎這話,皇太后烏雅氏和胤禛其實心里都是相信的,只是……屁股決定腦袋呀!
“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沒有伸腳絆倒她!”胤禛面色不善的說道。
胤禎聞言立馬說道:“那她又有什么證據證明,我是伸腳絆倒了她!”
就那么電光火石的時間,還是腳下的動作,胤禎不信年貴妃有證據。
然而胤禎失算了,年貴妃既然敢玩這種謀劃,自然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個時候,容嬪鈕祜祿榴珠突然站起來說道:“啟稟皇上,妾剛才走在年貴妃的身后,看見了,的確是有一只腳伸過去絆倒了年貴妃。”
“你確定!”不等胤禛開口,皇太后烏雅氏先開口問道。
容嬪鈕祜祿榴珠聞言立馬跪下,詛咒發誓一般的說道:“妾不敢對皇上、皇太后、皇后娘娘撒謊,妾是真的有看見。”
只是那只絆倒年貴妃的腳,是不是胤禎伸的,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她的確是看見有一只腳伸出來絆倒了年貴妃。
哪怕就算年貴妃的謀劃出錯了,也怪罪不到她頭上,她可沒有說那只腳是胤禎伸的。
“你還有什么話好說?”胤禛聞言立馬看向胤禎責問道。
胤禎本能就對胤禛窩了一通火,其實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自己恐怕扯不下來胤禛然后自己當皇帝,可就是心里不甘,再加上一母同胞的關系,才有恃無恐的使勁作。
這會兒見胤禛和嬪妃一起對自己顛倒黑白,還以為胤禛這事想要找一個理由收拾自己,當下就破罐子破摔了,“你覺得我威脅到你的皇位,看不順眼我,要處置了我,你隨便,我認命。可你能不能想個靠譜一點的理由,拿后宮嬪妃子嗣算計我,愛新覺羅胤禛,我瞧不起你!”
“胤禎!”皇太后烏雅氏聞言臉色大變,立馬出言訓斥道,然而她開口已經完了,話已經被胤禎全部說了出來。
胤禛被氣得不行,臉色難看至極,胸膛劇烈起伏,眼睛死死的盯著胤禎,在皇太后烏雅氏一臉擔憂的看向他的時候,胤禛突然開口道:“傳旨,十四貝子殿前失儀,不敬朕,送歸府反省,無旨不得外出,任何人都不得去看望。”
“嗻!”蘇培盛立馬應道,然后在皇太后烏雅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走到胤禎面前,“十四貝子請吧!”
胤禎也傲氣,這個時候可不能低頭,他下巴一揚,站起來,高居臨下的看著胤禛,冷哼一聲,“你能軟禁我,堵住我的嘴,卻堵不住天下人的嘴。”
說著不給胤禛反應的時間,也不給侍衛進來押他離開的機會,胤禎揮袖昂首挺胸像是打了勝仗一般大步離開。
“皇帝,胤禎絕對不會干出這樣的事情來,這肯定其中有問題。”皇太后烏雅氏見狀心里對胤禎頗為擔憂,因此想要在胤禛面前為胤禎開脫,卻不知道,這完全是火上澆油。
第251章 鞋子樣式
“皇額捏,你不必再說了,朕去看看年貴妃。”胤禛不給皇太后烏雅氏再說話的機會,直接起身離開了屋子。
皇太后烏雅氏見狀頓時臉色鐵青!
蕙蘭和皇后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胤禛可以拍拍屁股走了,但皇后可不行。
“皇額捏,不若先讓十四弟妹領著弘春、弘明先回去,勸勸十四弟,要他冷靜冷靜。”皇后提議道。
皇太后烏雅氏問把目光移到了皇后身上。
蕙蘭聞言也跟著說道:“太后娘娘,主子娘娘所言有理,還是先讓十四貝子福晉等人回去勸勸十四爺。皇上之前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到底年妹妹懷著龍嗣,皇上子嗣一向艱難可不得看重一二。
錢妹妹剛才只是看見有人絆倒年妹妹,可不一定就是十四貝子。主子娘娘和妾經過十四貝子的時候,足有半尺遠,相比較之下,可有離年妹妹更近的人。不過十四貝子也沖動了些,脫口而出的那些話,皇上聽了如何不惱?”
知道皇太后烏雅氏最關心什么,蕙蘭先把事情定性,年貴妃肯定是被人伸腳絆倒的,但當時靠近年貴妃的人那么多,可不一定是胤禎,或許是別人也說不一定。
皇太后烏雅氏聞言臉色稍緩,看向一旁被嚇著驚著的完顏氏等人,同意了皇后和蕙蘭的話,“你們先回去吧,十四媳婦回去好好說說十四,你瞧他剛才說的是什么話,別說皇帝了,本宮聽著也甚是生氣。”
“是!”完顏氏連忙起身應道,隨后就領著幾個兒女離開慈寧宮出宮去了。
等完顏氏等人走后,皇后看了蕙蘭一眼,然后對著一旁的奴才吩咐道:“去東配殿看看,太醫來了沒有,年妹妹那里現在情況如何?”
“是!”珊瑚領命走了出去,然后很快就回來了,福身道:“回主子,太醫尚未到。東配殿那邊說是年貴妃很是不好,已經見了血。”
在場坐著的都是女人,自然對此有些了結。
年貴妃懷著身孕摔倒,如今見了血,怕是……這胎保不住了。
皇太后烏雅氏心里一個咯噔,若胤禎被扣上這樣的罪名,那……兩個兒子之間門怕真是再也無法調節了。
到目前為止,皇太后烏雅氏心里覺得兩個兒子之間門的問題還是能調節的,畢竟雖然彼此之間門看對方不順眼,可胤禛也沒把胤禎如何。
甚至于名義上這會兒胤禎還是撫遠大將軍,延信只是代理的而已。其庶長子弘春,胤禛還特別賞賜了貝子的爵位。
要知道按照這個時代的潛規則,一般情況下兒子的官位和爵位都是不可以比肩甚至于是超越父親的,所以在官場上時不時就能看見明明還是壯年有些人就乞骸骨了,就是為了給更有資質的兒孫讓位。
弘春之前被胤禛封為貝子,這就已經很能說明胤禛的態度——胤禛沒有把胤禎趕盡殺絕的想法,只是想要胤禎服軟,跪在他面前,承認他是名正言順的先帝繼承人。
但一旦扯上人命,那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里,從前那個執掌宮務幾十年的德妃娘娘似乎又回來了!
皇太后烏雅氏用犀利的目光看向鈕祜祿榴珠,厲聲問道:“容嬪,你可真看清楚了,是有人伸腳絆倒了年氏!”
這話讓蕙蘭眉毛微動——此時此刻皇太后想來是氣急了,臉面都不給了,直接稱呼年貴妃為年氏。
鈕祜祿榴珠被皇太后點名,心里頓時有些緊張,不過早在年貴妃吩咐她這事的時候,鈕祜祿榴珠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被審問的情況,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不過是從皇后變成皇太后而已。
聽到皇太后的話,鈕祜祿榴珠連忙起身福身道:“回稟皇太后,妾確定看見有人伸腳絆倒了年貴妃,妾敢對長生天發誓。”
不等皇太后開口,蕙蘭突然插嘴,直指重點道:“那錢妹妹可看清出來,真是十四貝子伸腳絆倒了年妹妹嗎?”
這……
鈕祜祿榴珠還真不敢直接承認,她雖不知道到底是誰伸腳絆倒了年貴妃,可既然年貴妃提前向她吩咐過這事,顯然這其中有什么內情,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
因此她略微有些遲疑。
蕙蘭見鈕祜祿榴珠沒有第一時間門回答,繼續說道:“十四貝子是男人穿著得都是黑色靴子,最多鞋面上有點花紋,咱們姐妹穿著的都是花盆鞋,宮女奴才穿著的都是平底鞋,這差別可是有些大,是不可能認錯的。”
這完全就是三種不同類型的鞋子,很容易分辨的出來。
皇太后聞言眼前一亮,正準備開口,卻不想被皇后搶先開口,質問道:“容嬪,慶貴妃所言有理,你到底看清楚沒有!”
鈕祜祿榴珠連忙跪下,“太后娘娘明鑒,主子娘娘明鑒,妾真的看到有人絆倒年貴妃,但等妾往下看過去的時候,那人已經收了腳,妾并未看到具體是誰伸腳絆倒了年貴妃。”
“你這個時候說你沒有看見腳,那你之前怎么說是有人絆倒了年氏!”皇太后烏雅氏火冒三丈的問道。
“年貴妃原本走在妾前面,走的好好的,沒想到突然朝一旁倒去,妾下意識的朝著年貴妃看去,看見了一抹藍色一晃而過,顯然不是年貴妃自己穿的衣服。之后年貴妃又說是十四貝子絆倒了她,妾自然認為是有人伸腳絆倒了年貴妃。”鈕祜祿榴珠有些緊張的回答道。
今日,胤禎穿的的確是藍色。
“妾記得,好像年姐姐身邊的奴才,今日穿著的褲子也是藍色吧。”懋嬪宋氏突然開口道:“這倒是讓妾想起一件以前發生的事情。”
皇后聞言眉頭一動,立馬就想到了當年懋嬪被白芷推到想要嫁禍給慶貴妃的事,這事雖然不是她做的,可誰讓白嬤嬤直接接觸過白芷,要是爆出來……
因此皇后連忙轉移了話題,“既然錢妹妹都看見了,那年妹妹身邊的奴才或許也看見了,派人去問問。”
“那就把年氏身邊的奴才都叫過來,好好審審!”皇太后烏雅氏冷著臉說道,此時此刻她心里已經斷定年貴妃這事故意誣陷十四貝子。
皇太后的政治謀略不高,不知道年貴妃誣陷十四貝子所謂何事(延信這個時候才是代理撫遠大將軍,年羹堯管西北大軍是雍正密旨外人不知道),但無論什么事,她都無法容忍有人拿他們母子做筏子!
“是!”皇后應道。
正準備開口吩咐,沒想到外面就走進來一個胤禛身邊得用的太監劉玉,“啟稟皇太后、皇后、眾位娘娘,年貴妃剛剛小產下一位阿哥。”
此言一出,整個屋子瞬間門鴉雀無聲。
從剛剛那些話里,在場的不少人心里都覺得是年貴妃故意陷害十四貝子,然而大家沒想到的是,年貴妃這算計十四貝子下的本錢可真夠厚的。
一個阿哥呀!
多少后宮后院女人苦苦求而不得。
年貴妃還真舍得。
不過考慮到年貴妃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九阿哥福惠,現在已經兩歲半,長得健康,不像前面八阿哥福宜那樣不但生下來就體弱還時不時就生病。
年貴妃還真有下本錢的資本。
【好,真是好!】皇太后烏雅氏心里怒極,多年皇宮生涯,讓她怒到極點反而是冷靜了下來,對著一旁的皇后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要一個人靜一靜。”
皇太后親自趕人,沒人敢死皮賴臉的留下來,借隨著皇后對皇太后行禮后,退下。
等人眾人都退下后,皇太后冷哼道:“他們是不是覺得本宮病了這么久,一直沒有病愈,覺得本宮快死了!”說道這里,皇太后順手將手邊的茶碗砸到了地上,惡狠狠的說道:“竟然敢當著本宮的面算計胤禎!”
一旁的吳嬤嬤一邊招手讓冬梅臘雪收拾地上的破碎的茶碗,一邊對著皇太后說道:“主子,這事會不會有是隱情呀,年貴妃這算計也太直白了些,奴才瞧著后宮娘娘就幾乎沒人信。”
“你懂什么!”皇太后不客氣的說道:“有些事情,不是看過程,而是看圣恩和結果!現在的結果就是年氏沒了一個小阿哥。而胤禛不喜胤禎,喜歡那個年氏。
你一直跟著我,難道不清楚當年孝懿仁皇后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又有幾件經得起推敲,可先帝還不是只當做看不得那些,從來都是孝懿仁皇后是對的,有錯的人只會是別人。”
這還是她當年有段時間門,想要奪回胤禛和孝懿仁皇后對上后,親身經歷過的體驗。
吳嬤嬤不說話了,皇家有些時候是最不講究規矩的地方,計謀不怕直白,只要皇上偏心,那就是指鹿為馬,都有人附和,更何況年貴妃這計謀還有些遮掩,不算太直白。
皇太后深呼吸幾口氣,對著吳嬤嬤吩咐道:“去,把藥給本宮端來。”
她一直病懨懨的,不是得了什么絕癥,而是一直沒有配合太醫的治療方案,這病自然不可能好得起來。
第252章 那是疑問
“誒!”吳嬤嬤欣喜的應道。
這幾個月來,皇太后一直都不配合太醫的醫治,三碗藥只喝一碗或者是半碗,這病怎么可能好的起來。
吳嬤嬤和其他伺候皇太后的奴才都愁的不行,又不敢去向皇上和皇后說這事,但又怕皇太后把小病拖成了大病,然后無藥可治,一命嗚呼。
這會兒見皇太后要喝藥,如何不讓吳嬤嬤欣喜,連忙伺候皇太后喝藥。
喝了藥,皇太后吩咐道:“等會兒,等皇上他們走了,就去請太醫來,要之前給年氏和九阿哥請平安脈的,就說本宮身子不適。本宮修身養性這么多年,別人怕不是以為本宮是個軟柿子能隨便拿捏。
如今本宮尚在,就有人敢算計十四,要是本宮不在了,還不知道這些人會怎么對付十四了!”皇太后冷笑道:“也該讓某些人好好瞧瞧,本宮當年憑什么能越過那么多世家貴女成為四妃之一。”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雖說不是像惠妃榮妃那從最至暗的階段殺出來的,但她得寵的那幾年,先帝后宮依然爭斗不休,尤其是先帝大權在握后,更是前赴后繼無數美人等著先帝寵幸。
可笑到最后的人,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她。
吳嬤嬤聞言心里一緊,知道皇太后這是恨死年貴妃,要給年貴妃一些顏色瞧瞧了,連忙應道:“是!”
對于這事吳嬤嬤是支持的,也該讓皇宮里的人知道慈寧宮的厲害。
前面皇太后為了十四貝子和皇上鬧,鬧得所有人都知道皇太后和皇上母子感情不合。
加之皇后娘娘又是一個有手段的,在皇上的支持下,清洗了皇宮內不少奴才,或者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處置,或是以開恩的方式放出去。
總之先帝后宮嬪妃在皇宮里的眼線釘子都被拔得七七八八,這也是之前皇上一直不讓后院女人入住的東西六宮的原因,配合皇后的清洗。
也因此,如今皇宮內外的人,對著慈寧宮可沒有表面上的恭敬。
一個沒有多少眼線釘子,又不得皇上敬重的皇太后,和那些太妃又有什么區別?
皇太后自己可能感觸不深,但吳嬤嬤等底下的奴才感觸那就非常大了,皇宮里的那些墻頭草都趕著去巴結新帝的寵妃去了,誰理明日黃花呀!
如今見皇太后振作了起來,吳嬤嬤自然高興。
***
另外一邊,從慈寧宮正殿退出來的皇后等人,還不能直接離開慈寧宮,得去東配殿那里看望年貴妃一番,在皇上面前秀秀姐妹情深后宮和睦。
皇后領著人走了進去,向皇上行禮后,才有些震驚的問道:“皇上,年妹妹可當真小產了?”
“嗯!”胤禛臉上露出不豫之色。
聽到這個消息,皇后頓了頓,才開口道:“皇上,還是先讓人將年妹妹送回永壽宮吧。”待在慈寧宮可不像樣。
“皇后安排吧!”雍正說道。
皇后連忙給一旁的白嬤嬤使了一個眼神,然后想了想,將剛剛在正殿說的那些話,重復說給雍正聽了,“妾也覺得是不是年妹妹在慌張中弄錯了,十四弟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胤禛這個時候也冷靜了下來,見皇后順著給了他一個臺階,就順勢往下走,“朕說過這事是他干的嗎?十四被禁足是對朕不敬。年氏到底是被誰絆倒,就交由皇后你來徹查。”
他可從來沒有親口說胤禎干了這事。
此話一出,皇后和蕙蘭等人嘴角都抽了抽,胤禛的確沒有直白的說這事是胤禎干的,但他之前那語氣那姿態,任憑誰看了都會認為胤禛就是認定是胤禎干了這事。
果然,每一個上位者都是厚臉皮,臉薄的人,根本就混不了那么高。
“是!妾遵命。”無語歸無語,皇后還是應下這事,除此之外,還讓人封鎖了消息。
“讓太醫和年氏身邊的奴才好好伺候她,朕還有奏折批,后宮的事情皇后多擔待。”胤禛說道,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
皇后聞言連忙福身道:“皇上請放心,妾定當好好管理后宮。”
胤禛扶起皇后,隨后就離開了慈寧宮。
等到胤禛走后,蕙蘭撇了撇嘴角,這就是她之前一直不愿意得罪皇后不愿意和皇后撕破臉的原因。
胤禛是一位非常有想法,也非常有大志向的人,他當賢王還好,還有人能制得住他,可他當上皇帝后,那就沒人能制得住他了。
登基還不到一個月,就開始了自己的動作,設立了會考府,會審得朝廷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哀鴻遍野。
別看胤禛晚年寫了《大義覺迷錄》,就以為他很在乎名聲。
那不過是當他心想事成,把很多他看不順眼的人都收拾了后,生活中的一點調劑而已,根本就傷不到他分毫。
同樣的,對于胤禛來說,現在最關鍵是的前朝,后宮的事情,他都不怎么在意,都甩給了皇后。
上輩子哪怕就是年氏病重、皇后病重,胤禛都是在她們久治不愈后,才介入責問太醫,可那已經來不及了。
對于皇帝的胤禛來說,后宮掀起再大的風浪,只要不危及到他,都不如前朝的政務重要。
這也是上輩子皇后能順利算計到鈕祜祿榴珠的主要原因。
宮務大權一直都在皇后手里,惹毛了皇后真豁出去了,算計一個小小的嬪妃還不是易如反掌。
等胤禛離開后,皇后立馬站直了腰板,對著一旁的奴才吩咐道:“來人,抬轎輦來,送年妹妹回永壽宮。”
隨后看向蕙蘭等人,“你們也回宮吧!你們都是老人了,應該懂得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妾謹遵主子娘娘的吩咐。”蕙蘭領著眾人向皇后福身道。
“去吧!”皇后說道。
“是!”
蕙蘭領著眾人退出東配殿,然后走出了慈寧宮,朝著后宮走去,各回各屋。
回到翊坤宮,換上家常衣服,蕙蘭坐在火炕上。
桔子給蕙蘭呈上一杯熱茶,“主子,您說今兒這事是誰做的呀?”
“誰做得,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皇太后肯定厭了年貴妃。”蕙蘭接過茶碗來喝了一口,然后放在炕桌上。
“主子,奴才覺得這事不像是十四貝子做的。”桔子說道。
蕙蘭掃了一眼她問道:“那你覺得是誰做的?”
桔子想了想后搖頭,“奴才不知道。”
“你就猜猜看。”蕙蘭笑著說道。
桔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子,您別生奴才的氣,奴才覺得要不是您走在年貴妃的前面,而且您也沒有想過要對付年貴妃,奴才怕是會覺得這事像您做的。”
兩人同為貴妃,同樣有子有寵,這穩妥妥的競爭對手呀!
蕙蘭有足夠的理由出手對付年貴妃。
“你說的沒錯,若是看動機,我的確有嫌疑。”蕙蘭并沒有因此生氣,而是表示贊同。
若不是她知道年貴妃這一胎懷的不好,極大的損傷了她的身子,以至于會讓年貴妃英年早逝,她恐怕沒有現在這樣風輕云淡,而是想辦法算計對方。
“但我沒有做。”
桔子聞言連忙說道:“奴才知道這事不是主子做的,所以奴才猜不到,反正就是覺得不像會是十四貝子做的。”
蕙蘭點頭表示贊同桔子的看法,“的確不會是十四貝子做的。”
胤禛這一輩,雖說為了爭奪皇位各種手段都使上了,連皇家禁忌厭勝之術都有人用,可彼此之間還留著底線,那就是——禍不及子嗣。
哪怕就是當年的胤禔都到了派人要刺殺胤礽的程度,在讓人詛咒胤礽的時候,也只詛咒了胤礽一個人,沒有把他兒子跟著一起詛咒了。
“主子,連奴才這么一個小宮女都能覺察到的事情,您不覺得年貴妃把這事栽贓到十四貝子的身上,有些蠢嗎?”桔子很是疑惑不解的說道:“之前年貴妃沒那樣……”蠢呀!
蕙蘭聞言笑道:“我問你,年貴妃什么時候栽贓了十四貝子?”
“啊!”桔子傻眼了,“主子,這,年貴妃那話不是栽贓十四貝子是什么?”
“那是疑問!”蕙蘭笑著說道:“疑問和栽贓,可是有天差地別的差距。而且容嬪不也給年貴妃證明了,當時的確有人伸腳絆倒了年貴妃,當時離年貴妃最近的除了扶著她的墨畫外,就只有十四貝子。
年貴妃肯定不會懷疑墨畫,那么懷疑到十四貝子身上,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是之后主子娘娘查出事情的真相來,不是十四貝子。年貴妃完全可以說自己當時摔倒在地,一時之間昏了頭,見十四貝子離自己最近,就冤枉了十四貝子。之后向十四貝子道個歉,十四貝子還能拿她如何?”
一件案件,中間懷疑錯了兇手,這種事情也不算罕見,也談不上是栽贓。
“啊!還可以這樣?”桔子真是傻眼了,大開眼界。
“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況是感覺。人這一輩子出個錯,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年貴妃只是在事發時問了十四貝子一句而已,可全然沒有硬要栽贓在他身上的舉動。這怎么能算栽贓?
只要年貴妃之后誠心誠意的去向十四貝子道歉,十四貝子哪怕心里在不痛快,也只能接受,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要和一個小女子斤斤計較不成。”
第253章 十年一劍
一句問話,就能被認為是栽贓?
哪朝哪代都沒有如此嚴苛的法律。
雖然,對于當事人來說,遇到這種事情會覺得非常惡心,會懷恨在心。
蕙蘭轉了轉眼珠子,年貴妃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
可得罪皇太后,得罪十四貝子卻是事實。
若是無意還好,畢竟別說年貴妃還懷著身孕,就是普通人在摔倒的時候,腦子也會有那么一片刻的空白,下意識懷疑離自己身邊最近的人,實屬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是有意的話……
蕙蘭瞇了瞇眼睛,現在應該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皇太后還有兩個月就要薨逝的消息吧!
而且蕙蘭瞧皇太后如今的樣子,一點也沒有病入膏肓的模樣,病懨懨的摸樣更多的是讓胤禛不得不去慈寧宮,“孝順”她。
因此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蕙蘭都不敢百分之一百的保證,皇太后會像上輩子那樣在五月二十三日丑刻崩逝。
若年貴妃是有意,那她是真小瞧了皇太后,不怕被皇太后報復。還是知道皇太后身體不好即將崩逝,所以無所顧忌,因為死人怎么報復活人?
前者還好,若是后者……
這可是年氏自己送上來的機會。
蕙蘭嘴角揚起,吩咐道:“去把張高叫來。”
“是!”桔子連忙出去叫人。
很快張高就進來了,“主子。”
“你去打聽打聽,皇太后那邊請太醫沒有,若是有,馬上回來稟告我。”蕙蘭吩咐道。
“是!”張高應下,隨后退了出去。
***
今天發生的事情,信息量太大,各人回到各人的屋子后,都在和自己的心腹議論此事。
總得來說,大家都是高興居多。
畢竟她們又和十四貝子沒什么關系,反而是年貴妃喪子,更讓大家開心。
此時此刻胤禛的后宮嬪妃里,除了齊妃李氏、寧嬪武氏家族有人外放做官外,其他人家世都非常一般,不少都是在內務府當差,做著小官。對于朝堂上的很多風向,他們都不知道,也自然看不透這其中的深意。
哪怕是齊妃李氏,身邊又有軍師,也只能看透一小部分而已。
回到長春宮后,齊妃就迫不及待的把身邊伺候的宮女都趕了出去,只留紅姑姑一人。
“姑姑,真是沒看出來,這年氏膽子還真大,竟然扯到了十四貝子的身上。”齊妃臉上大寫的,“佩服”兩字,但隨后又有些擔心的小聲問道:“姑姑,你說這事,會不會查到我們頭上來?”
沒錯!
齊妃,哦,應該說是李家,在年貴妃身邊安插了釘子。
早在年貴妃尚未嫁進來,在,“不知名的消息靈通人士”的透露下,得知為什么郭絡羅氏被請封為側福晉,而兩子一女的李氏在明明和碩親王側福晉有兩個位子的情況下,卻沒有被請封為側福晉這事。
李家當時雖說為了大局忍了,當然李家就是不想忍,也只能忍。
無論是先帝,還是胤禛,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存在。
只是,想想到手的側福晉飛了,李家怎么可能沒有怨言。
所以早在年貴妃尚未進雍親王府之前,李家就偷偷安插了一個眼線在東大院。
等年貴妃嫁進來后,她自然是更信任自己的陪嫁。
可問題是,無論是在雍親王府還是在皇宮,還是包衣人更多。
年貴妃只靠自己的陪嫁,是不可能在后院站穩腳跟的。
因此,靠著李氏故意透露出來的胤禛的喜好,以及雍親王府之前的各種陳年舊事等等,李家安插在年貴妃身邊的釘子,從粗使丫鬟一步步的往上爬,如今已經爬到了除開年貴妃的陪嫁丫鬟外,被年貴妃最信任的宮女。
對于年貴妃,齊妃和李家都非常不喜。
不單單是因為年貴妃占據了齊妃當年的側福晉位子,還因為年貴妃的人設風格完全和齊妃重了。更要命的是,年貴妃是真才女,肚子里真有墨水,方方面面比齊妃更好。
當有最好的,像胤禛這種皇子,又怎么可能去看次品一眼,他們一向都是最好的。
在年貴妃生下一子后,簡直是把齊妃方方面面都給壓了下去,堵死齊妃任何一條上升的渠道。
人嘛!
野心都是隨著環境和時間在不停變化著的。
在胤禛剛剛登基的時候,李家和李氏本人都想著封嬪,然后比耿氏等人封的高一點,就心滿意足了。
可等到李氏被冊封為齊妃后。
李家和她本人又在想,如果當年李氏是側福晉,那是不是,這一次能被冊封為貴妃?
這么一想,對年貴妃的妒恨那簡直是呈直線上升。
正好,年貴妃在哭靈的時候爆出有孕,因為哭靈,她本人又是一個有些敏感多思的性子,在兩者相加的情況下,懷象很是不好,絕大多數時候都要臥床休養。
而且年貴妃的精神上也出現了些問題。
皇上太忙,很少進后宮,哪怕年貴妃懷著身孕,皇上去看望她的次數也沒兩次。
再加上后宮冊封,兩個側福晉雖然都被冊封為貴妃,可一個有封號,一個沒封號,腦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得出來誰更尊貴一些。
年家抬旗,明面上是以年羹堯管理西寧大軍的糧草有功為由抬旗。
可李家有什么功勞?卻一樣一起被抬旗了。
這就讓年家抬旗的風光,減弱了不少。
雖然明面上各自抬旗的理由不一樣。
但絕大多數人都只會認為年家和李家抬旗,是因為新帝后院有年氏和李氏的姑娘,是因為寵愛她們,才給她們娘家抬旗的。
側福晉和庶福晉一起抬旗,感覺不是恩典,而是掉價。
種種事情,讓年貴妃心情很是不好,有些抑郁。
這就是惡性循環,導致她懷象更不好了。
在這種情況下,李家和齊妃就都動了心思,想要趁此機會,“干掉”年貴妃,好讓齊妃上位。
按理說,事情到了這里,應該想著怎么樣讓年貴妃一尸兩命之類的招數,憑借那枚釘子,這種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不低。
然而李家有些貪心不足,想要一波將兩個貴妃都帶走。
于是在確定年貴妃那一胎懷象不好,隨時都有可能保不住隨時小產后,李家就讓釘子在年貴妃耳邊不停的慫恿她。
話,自然不會說得非常明。
而是說,年貴妃肚子里的孩子哪怕就是生下來,怕也養不大。年貴妃已經有了一個還算健康的兒子,不如用肚子里這一胎,做些事。
這話雖然有些冷血,可卻是皇宮里的嬪妃從古至今都一直會用的招數。
那個孩子反正都保不住養不大,還不如發揮一下最后的價值,讓自己更進一步,或者是除掉一個大敵。
原本李家和齊妃的期盼是年貴妃用這一胎去陷害慶貴妃,沒想到今兒年貴妃卻栽贓到十四貝子的身上。
這完全出乎了齊妃等人的意料,又聽見皇上吩咐皇后徹查這事,可以預見的皇太后肯定也會在私底下查這事。
因此齊妃心里有些擔心。
“主子,只要您不露怯,那沒人會懷疑到我們身上來。”紅姑姑自信的說道:“那釘子都埋了十幾年了,那么久的事情,誰能查得到。
再說了,哪怕就算皇太后和皇后神通廣大,查到和李家有一點點關系,可這么多年過去了,誰能保證那釘子還一如既往的聽我們的話?不會早就攀上了高枝。
只要您不露怯,即便是被問道也絕對不認,您有三阿哥在了,誰也不敢拿您怎么樣。”
齊妃聞言點點頭,“姑姑你說得對,反正只要我不認,誰也不能定我的罪。”
但隨后齊妃又小聲的問道:“姑姑,你說年貴妃為什么要選擇十四貝子,她就不怕得罪皇太后?”
紅姑姑聞言微笑著看著齊妃問道:“主子,您之前擔心過皇太后會出手針對您嗎?”
要知道胤禛的奶娘那可都是孝懿仁皇后的人,都是聽孝懿仁皇后的話,當年和皇太后可沒少對立。
胤禛的奶娘謝氏是齊妃的堂叔母,齊妃是依靠這層關系被胤禛看重,成為他的小妾。
但當年被皇太后看重,得以成為胤禛第一個女人的人,卻是宋氏,是皇太后相中賜給胤禛的。
然而這些年下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李氏是壓著宋氏得寵。
按照這個邏輯,皇太后肯定會不喜齊妃,要是小心眼一些,出手針對齊妃,打壓她的位分,也未必不可能。
別說什么,皇太后和一個小妾計較掉價。
女人小心眼起來,對方哪怕是一個小嬰兒都會對其斤斤計較。
就胤禛后院的情況,皇太后完全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先帝貴妃要家世,郭絡羅氏和年氏都不達標,只配為妃,那李氏就不只能是嬪了。
但齊妃和李氏擔心過這種事情發生嘛?
齊妃聞言頓時語塞,好一會兒后才說道:“沒擔心過!”
胤禛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主意,加之和皇太后母子關系不好,他會聽皇太后的話才是怪事!
所以,齊妃從來沒有擔心過這方面。
“您沒有擔心過,年貴妃亦是如此。”紅姑姑說道。
第254章 有些不安
聽了紅姑姑的話,齊妃頓時不言語了,而是繼續問道:“那姑姑,你說為什么年貴妃會選擇十四貝子了?怕是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這卻是奴才想不通的地方,年貴妃就算不怕被皇太后報復,也不用去招惹皇太后十四貝子呀!”紅姑姑皺眉,在這一點上,她的確很是想不通。
這主要是紅姑姑用的是后宮女人的思維,而年貴妃圖謀的卻是朝堂上的事,眼界限制了紅姑姑的思維,她自然想不到。
“想不通的就算了,倒是容嬪,這次可真叫人出乎意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和年貴妃搭上了線。”齊妃眉頭一挑用驚訝的語氣說道。
紅姑姑卻不以為然的說道:“懋嬪不也和慶貴妃交好?容嬪無寵無子又無家世,她選擇投靠年貴妃也不讓人意外。”
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投靠人,自然是投靠那些比自己地位高的人。
而現如今比容嬪地位高的人,就只有五人:皇太后、皇后、慶貴妃、年貴妃和齊妃。
這其中皇太后壓根就不理會胤禛后宮的人,平時見都不見,皇后如今無子地位又高又得皇上信任,壓根就不用攙和進后妃之中。
余下的三人里,考慮到容嬪的過往,投靠年貴妃完全合情合理,因為另外兩人都是容嬪進府后和她爭過寵的情敵。
“姑姑,我奇怪的是年貴妃竟然能看上容嬪。”齊妃笑著說道:“雖說都是嬪位,可容嬪,還不如寧嬪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了。”
“年貴妃是怎么想的,奴才哪能知道,或許年貴妃的想法和我們都不一樣了。”紅姑姑有些敷衍的說道,殊不知她隨口一說,卻是真相。
齊妃想了想點頭,“也對,誰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姑姑,這事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你可派人盯著些,可別扯到我們身上來。”
“主子放心,肯定不會的。”紅姑姑自信一笑,“想到這主意的人,又不是我們的人,執行這主意的人,也不是我們的人,那怎么會扯到我們身上來。”
李家的釘子可沒有讓年貴妃去陷害十四貝子,干絆倒年貴妃事情的人,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是當時扶著年貴妃手臂的墨畫,也和他們無關。
墨畫又是年貴妃的陪嫁丫鬟,只要年貴妃沒有舍棄她的意思,肯定不會對皇上等人說實話,自然也就牽扯不到李家的那顆釘子上身。
想要扯到她們身上,就要先發現這顆釘子,想要發現這顆釘子,就要先查到年貴妃是自編自導自演了這場戲。
而這種事情,年貴妃和墨畫只要咬死了不認,看在她小產下一子的情況下,恐怕皇上和皇后都不會過分逼問,之后也會采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決辦法。
恐怕又是一場虎頭蛇尾的戲劇。
早知道,還不如……
罷了,事已至此,只能往好處想,要真是在年貴妃生產的時候動手腳,被發現的可能性更高,現在這樣也不是最壞的結果。
至少年貴妃那胎小產了不是。
***
“主子。”張高沒過多久就回了翊坤宮,走進來對著蕙蘭稟告道:“主子,慈寧宮的奴才剛才去太醫院請了太醫。”
蕙蘭聞言,精神一震,連忙問道:“請的可是皇太后一直用的太醫?”
張高搖頭,“并非是皇太后一直用的太醫,而是太醫院資歷較淺的劉太醫。”
“劉太醫……”蕙蘭努力回想了一下,腦子里沒這個人的多少影響。
作為后宮唯二的貴妃,前面就只有一個皇后,自然蕙蘭在后宮各方面的用度都是最好的,平時給她請平安脈的太醫也是如此,來得都是資歷頗深上了年紀卻經驗豐富的老太醫們,而不是那些小年輕。
她這里都如此,就更不要說皇太后了。
蕙蘭想了想,問道:“那位劉太醫是不是曾經給年貴妃請過脈?”
“這……主子恕罪,奴才不知此事。”張高也沒怎么關注過這位太醫院的小年輕,倒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去給年貴妃把過脈。
一般情況下,你得了什么病,都是一個太醫負責到底的,中途一般都不會插進來其他太醫。
因為每個太醫都有各自對中醫不同的看法,在同樣的病癥下,用藥上也會有少許詫異。為了明確每個太醫的責任,所以一般中途不會換太醫。
當然要是實在是治不好,或者中途你有什么突發情況,但負責你的那個太醫在那一天正好休沐,也是會換一個太醫。
畢竟,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
負責給年貴妃保胎的太醫不是這位劉太醫,但不代表劉太醫曾經沒有給年貴妃把過脈。
“那你還不快去搞清楚這事。”蕙蘭吩咐道,頓了頓又說道:“再去打聽打聽,有沒有皇太后身體不虞生病的消息傳出來。”
請太醫嘛,總的找個什么借口才是。
最好的借口,就是有個什么頭疼腦熱的。
正好皇太后最近一直都病懨懨的,這借口完美的不行。
“嗻!”張高連忙走了出去,干活去了。
好一會兒,張高才回來,“主子,奴才已經查到的,二月底的時候,負責給年貴妃保胎的太醫休沐了,年貴妃派人去請太醫,當時就是劉太醫去的。另外慈寧宮那邊的確也傳出了皇太后身體不虞請太醫的消息出來。”
果然!
蕙蘭暗道一聲。
年貴妃身子一向嬌弱,之前又是在哭靈的時候爆出有孕,其后幾乎一直都待在屋子里養胎。
皇太后自己生育過六胎,對于孕婦如何生下健康的孩子來,想來頗有心得。
就年貴妃之前那樣子,任憑誰都不會認為她能生下一個健康十足的孩子出來。
所以皇太后怕是懷疑年貴妃因為身子弱保不住孩子了,就想要廢物利用一下。
可和紅姑姑一樣,蕙蘭也有些想不通為什么年貴妃會將目標對準十四貝子,她一直都以為年貴妃的目標會是自己才是。
奇怪了,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或者是沒有想到的嗎?
蕙蘭可不會認為這是年貴妃懷孕后腦子傻了,干出了傻事。
可就目前蕙蘭想到的事情,都無法解釋得通這事。
這讓蕙蘭心里有些不安。
既然如此,那……
干脆大家都別這么玩了,咱們來換個玩法。
蕙蘭深呼吸一口氣,對著一旁的桔子說道:“伺候本宮更衣,張高你去準備轎輦,本宮要去承乾宮一趟。”
“嗻!”
蕙蘭一聲令下,張高和桔子等人都行動了起來。
很快蕙蘭就乘坐轎輦到了承乾宮,讓承乾宮守門的太監進去通報。
沒過多久白嬤嬤就走了出來,“奴才給慶貴妃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白嬤嬤,主子娘娘可有空見本宮?”蕙蘭問道。
“慶貴妃請。”白嬤嬤做出一副請進的姿態來。
蕙蘭這才下了轎輦,朝著承乾宮內走去。
此時此刻皇后正坐在正殿明間,挨個審問當時年貴妃身邊的奴才和離容嬪、十四貝子相近的奴才。
“妾拜見主子娘娘。”蕙蘭上前福身行禮道。
“起,做吧!珊瑚上茶。”皇后好奇看向蕙蘭問道:“郭妹妹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么事嗎?”
她可太熟悉蕙蘭了,這人就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回主子娘娘的話,妾剛剛聽聞慈寧宮派人請了太醫,說是皇太后身子不虞。”蕙蘭做出一副欲言又止,但話卻必須要說出來,十分難為情的姿態。
皇太后、皇上生了病了,后宮嬪妃們都得去侍疾,不然就是不孝不敬。
現在蕙蘭跑過來對皇后說,皇太后病了,很容易就給人一種蕙蘭指著皇后不去給皇太后侍疾不孝的意思。
皇后聽了果然臉色一變,聲音提供了好幾度,“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人來奏報本宮?”后面那一句話是對白嬤嬤等奴才說的。
蕙蘭見狀,用小聲但又能讓皇后聽見的聲音說道:“好一會兒了,妾聽到消息的時候,去慈寧宮的太醫都已經回到太醫院了。”
此話一出,皇后的臉色一黑。
這完全可以說得上是承乾宮奴才的失職,但這失職也情有可原。
一宮奴才有多少人,都是有定數的。
皇后也不能超過這個定數。
之前他們忙著調查年貴妃被人絆了腳摔倒在地小產了的事,精力花在了這事上面,自然會其他事情有些忽略。
皇后這會兒也暫時沒有功夫去想,蕙蘭過來告訴她這事有什么目的,連忙起身讓奴才伺候她換衣服,然后匆匆忙忙的坐上轎輦趕去慈寧宮。
蕙蘭也自然跟著皇后趕去了慈寧宮。
到了慈寧宮,蕙蘭跟在皇后的身后,順利進如到了正殿。
也不知道皇太后是真病了,還是裝的,但裝的還是有模有樣的,至少人躺在床上,臉色也不怎么好看,瞧著還真是那么一回事。
“妾見過皇額捏/皇太后。”
“你們怎么來了?皇后可是那事查清楚了?”皇太后問道。
皇后聞言立馬回答道:“妾聽聞皇額捏身子不虞請了太醫,連忙過來看望皇額捏,還請皇額捏留下妾,讓妾給您侍疾。”
第255章 太后頓悟
皇太后聞言含笑道:“皇后有心了,本宮并無大礙,不是覺得之前太醫開藥吃了這么久一直都沒好,所以換個太醫而已。”
然后看了皇后一眼繼續說道:“皇后有這心,還不如早點查清楚剛剛發生的事。”說完皇太后冷哼了一聲,“后宮的這些腌臜之事竟然攀扯到前朝,傳了出去像什么樣。”
皇后聞言立馬站了起來,福身道:“皇額捏教訓的是,妾管理后宮不利,還請皇額捏責罰。”
見皇后站了起來,蕙蘭也連忙從圓凳上站了起來,低頭站在原地。
“起來吧,本宮知道皇后管理后宮辛苦,皇后又一向是個和善的性子,但后宮眾嬪妃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帝的臉面,皇后日后還是要多對嬪妃們訓誡才是。”皇太后不咸不淡的說道。
“妾謹遵皇額捏旨意。”皇后一點也不頭鐵的應了下來,至于要不要這么做,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皇太后似乎很是滿意皇后這般姿態,對著一旁的吳嬤嬤說道:“去把我那支鎏金掐絲點翠轉珠鳳凰步搖拿來。”
吳嬤嬤立馬去取了過來,將錦盒打開呈給皇太后看。
皇太后就著吳嬤嬤的手看了一眼,確定東西沒錯后,對著皇后說道:“這是本宮當年封妃的時候,先帝賞賜給本宮的,如今本宮賞賜給你。后宮要是有人不服管教,你只管去告訴皇帝,再不濟還有本宮呢。”
“是,妾謝皇額捏賞。”皇后雙手從吳嬤嬤手里接過錦盒,謝恩道。
“皇后手上還有事要做,本宮就不留你了,去吧。”皇太后說道。
皇后和蕙蘭聞言都站了起來,對著皇太后行禮跪安,然后緩緩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皇太后給了吳嬤嬤一個眼神。
吳嬤嬤會意,親自送皇后和蕙蘭到慈寧宮大門。
蕙蘭目送皇后乘坐轎輦離開后,側身看向一旁吳嬤嬤,笑著說道:“還請嬤嬤屏蔽左右,妾有一言,想要對嬤嬤說。”
若是別的時候,吳嬤嬤肯定不會理會蕙蘭。
但吳嬤嬤之前得了皇太后的暗示,這會兒就愿意聽蕙蘭的話,讓四周的奴才都離得遠些,做出一副聆聽的姿態來。
“昔日太后娘娘曾派木嬤嬤到妾身邊來為妾保胎,才讓妾得以平安生下四阿哥,得以有今日的光景,妾對太后娘娘是感激涕零。”蕙蘭先把自己為什么要做出這般舉動的原因說了出來。
然后才緩緩的說道:“如今瞧太后娘娘悶悶不樂,斗膽多嘴一句,還請嬤嬤多多勸勸太后娘娘。妾知道十四貝子是太后娘娘的幼子,難免多疼愛的些,但如今皇上才是大清的皇帝。
皇帝才應該是被眾星捧月愛戴的人,先帝如此,皇上亦是如此才是。”說完蕙蘭對著吳嬤嬤福身,“還請嬤嬤不要怪罪妾無狀。”
“多謝慶貴妃娘娘好意,奴才會多多勸勸主子。”吳嬤嬤面不改色的說道。
讓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但蕙蘭已經把自己的話說完了,有些話實在是不能說得太過明白,畢竟皇太后是長輩。
見吳嬤嬤如此,蕙蘭沒有多少什么,頷首后,就轉身坐上轎輦離開。
等蕙蘭離開后,吳嬤嬤才走進了正殿。
然后就聽見皇太后問道:“慶貴妃和你說了什么?”
這一趟,皇后過來要求侍疾不奇怪,這是皇后的職責所在。但慶貴妃跟著一起過來,那就有些奇怪了。
再聯想到之前年貴妃干的事情,傻子都能猜得出來,年貴妃肯定得罪了自己。
那么作為同樣是貴妃,同樣有子,同樣有寵,同樣哥哥受到皇上重用的慶貴妃,想要搞事,完全合情合理。
或是拉攏自己偏心于她,或是在自己面前說年貴妃的壞話,都是可以猜想到的計策。
“回主子,慶貴妃娘娘……”吳嬤嬤將剛才蕙蘭對她說話重復了一遍,說給皇太后聽。
聞言,皇太后渾身一顫,手下意識的握緊,嘴唇抿成了一根直線。
吳嬤嬤見狀連忙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皇太后搖頭,目光深邃,“本宮沒事,只是意識到了一件事。”
啊?
吳嬤嬤滿腦子疑問。
但皇太后卻沒有回答的意思。
【郭絡羅氏說得對,先帝如此,皇上亦是如此才是。胤禛不在是自己的兒子,而是這大清的皇上。】
皇太后嘴角露出苦笑,許是之前自己對胤禛那種,“呼之則來,揮之則散”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即便是胤禛登基了,也一直沒有覺得他是皇帝。
一直拿著以前的心思對待胤禛,絲毫沒有像對待先帝那樣的心態去對待胤禛。
所以才敢那樣作。
生病了,故意不好,就是為了逼胤禛來孝順自己。
不就是想著胤禛是自己的兒子,他不能不來嗎?
可自己卻忘了,作為皇帝的威嚴。
只有別人遷就皇帝的,哪有皇帝去遷就別人的。
即便是因為現實,皇帝會憋屈了一時,但日后也會找補回來,而且還是加倍的找補回來。
仔細想想,胤禎又何嘗不是?
根本就對胤禛沒有一點的敬畏之心,還是之前對哥哥的態度。
想到這里,皇太后看向吳嬤嬤開口吩咐道:“你等會兒出宮一趟,去胤禎的府上,傳本宮的話,就說胤禎不敬皇帝,沖撞了皇帝,長兄如父,讓他抄《孝經》一百遍。抄好了,讓他媳婦送進宮來,本宮會親自檢查,不許他假他人之手。”
吳嬤嬤聞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皇太后——這好像還是皇太后第一次偏心胤禛。
見吳嬤嬤的表情,皇太后心里一苦,也明白之前自己對胤禛和胤禎兩兄弟的態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認為自己偏心胤禎。
即便是……她自己心里并沒有那么覺得。
不過現在說那些都沒有什么意義了,如今就是胤禛登基成為了皇帝。
而且越坐越穩,胤禎已經沒有了機會。
胤禛現在是皇帝,是應該被眾星捧月的人,自己若還是偏心胤禎,恐怕對于胤禎來說反而會是一件壞事。
真是因為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皇太后才會如此吩咐吳嬤嬤。
至于說胤禛會不會因此得寸進尺。
皇太后覺得不可能,一來是只要她在,胤禛怎么也要顧及一下他的臉面,二來是胤禛不是那種對兄弟趕盡殺絕的性子。
吳嬤嬤雖然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是,奴才這就出宮傳話。”
“別的事情,你別和胤禎說,本宮要親自和他說。”皇太后吩咐道。
“是!”吳嬤嬤應道。
“去吧!”
***
皇太后派身邊最信任的吳嬤嬤出宮去十四貝子府的事情,很快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如皇后等人還以為皇太后是一如既往的偏心胤禎,派遣吳嬤嬤出宮去安慰胤禎一番。
胤禛聞言后,也是心里一陣不爽,但這種事情他已經經歷了太多,也就見怪不怪了,聽了,就立馬拋到了腦后,繼續批閱奏折。
除了設立會考府外,胤禛這么忙的原因還在于一件事——他擴大了能直接向他呈遞密折的官員。
先帝在位時,為了能夠及時了解各地民情,所以在整個大清選擇了大約200位官員,賜予他們能夠通過特殊渠道秘密向他呈遞密折。
最熟知的,就是江南三大織造和巡鹽御史等人。
而胤禛一上臺,就立馬將這個范圍擴大了十倍——變成了2000位官員。
這工作量,那是呈直線上升。
尤其是如今大清的官員還沒有摸清楚胤禛辦實事的習慣,依然是晚年對付先帝的那一套——一本折子下來,通篇絕大多數都是花團錦簇的廢話。
這就更讓胤禛的工作量增加。
哪怕有內閣、南書房作為輔助,胤禛一天到晚要親自批閱的奏折也不少。
但胤禛卻并不打算改變,因為他深知200位官員能呈遞密折,看上去人多,可實際上對于整個大清來說還是太少了,擴大十倍后,胤禛其實心里還是覺得有些少。
他自己可能還能肝得動,但手底下信任的人就那么多,那些人卻因此肝不動了。
因此,胤禛才沒有繼續擴大范圍。
一個地方,只有好幾個官員能呈遞密折,才能盡最大力度的確保事情真相。
胤禛當年做皇子的時候,可是見到過,一省官員,都全部被人拖下水的事情。
擴大能呈遞密折的范圍,就能盡最大力度的避免這種事情。
至于肝!
胤禛表示他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反而是樂在其中。
此時此刻,朝堂上還有以八爺黨為首的人,還有那些在先帝時期就靠著溜須拍馬上位實則沒有什么本事的官員大行其道,這讓胤禛的工作量進一步的增加。
如此一來,他自然沒什么時間和精力進后宮,這幾個月,后宮幾乎是形同虛設。
也自然讓不少人,都起了不一樣的心思來。
瞧胤禛這舉動——后宮嬪妃們想要再懷上一胎的可能性太小了,那就只能從現有的有子的嬪妃里進行投資。
容嬪顯然就是選擇了年貴妃。
第256章 奈我如何
等宮外傳回來消息,說是皇太后派身邊的吳嬤嬤出宮訓斥了十四貝子胤禎—頓,還讓他抄一百遍《孝經》,這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皇太后這是……轉性了?
胤禛聽到了蘇培盛過來匯報這事,一下子頓住了手中握著的毛筆,想了想后才開口問道:“朕離開后,誰去了慈寧宮?”
必然是有人說動了皇太后,胤禛對其十分好奇。
皇太后有多寵愛胤禎,沒有人比胤禛更有話語權,這人竟然能說動皇太后處置胤禎,實在是讓人好奇。
蘇培盛把頭埋得低低的,“回皇上,您離開慈寧宮后,皇太后身子抱恙請了太醫,皇后娘娘和慶貴妃娘娘得知消息后,去了慈寧宮—趟,但也沒待多久,很快就離開了。”
皇后!
慶貴妃!
這兩人有點出乎胤禛的意料,因為瞧著不像是能說服皇太后的人,要是這兩人能,早干嘛去了。
想了想,胤禛吩咐道:“去讓人查查,可曾有人單獨面見皇太后,或者是單獨和皇太后說過話。”
“嗻。”蘇培盛應道,然后見胤禛沒有別的吩咐,這才退了出去,吩咐人查這事去了。
隨后胤禛繼續批閱奏折。
心如止水,后宮的紛紛擾擾,根本就不能動搖他的意志分毫。
至于年貴妃那—胎……
胤禛又不是第—次當阿瑪了,對于孕婦的事情還是稍微了解—些的,瞧年貴妃哭靈的時候暈倒過去被診出喜脈來后,那副虛弱的模樣,胤禛心里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現在不過是果不其然而已。
只是年貴妃選擇以那樣的方式小產,多多少少還是在胤禛心里留下了一個疙瘩。
胤禛倒不是將年貴妃想得特別壞,想她要利用肚子里的這—胎去誣陷誰,而是覺得她為了—個好名聲,不顧自己的身子。
要是老老實實的待在永壽宮,不就沒有這回事了嗎?
在皇后還活著的時候,—個嬪妃追求,“好名聲”,目的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年貴妃喝生子藥被胤禛知道后,在他心里年貴妃身上就一直有一個,“功利”的標簽,如今不過是加深了一些而已。
至于年貴妃為什么要選擇胤禎,胤禛其實并沒有多想。
一來是胤禎的確就站在年貴妃的身邊,年貴妃在有人絆倒她的時候,下意識的懷疑身邊的人,合情合理。
二來是年貴妃之前立的人設有些成功。
除了在子嗣上有些功利外,年貴妃真是名副其實的真·才女,有著才女的文采,也有著才女的高傲,不屑于對后院其他女人動手,入府這么多年連一句其他女人的壞話都沒有說過。
這樣的女人,你能想象得出,她會去誣陷一個看上去和她無緣無故的人嗎?
至于說什么,年貴妃是為了前朝的事情,故意的。
胤禛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新帝在這方面對自己兒子的教育教導得還是有些成功的,絕大多數的皇子都不喜后院插手朝政的事情。
胤禛就是其中之—。
之前后院的女人,包括皇后在內,都是不管朝堂上的事情的,哪怕就是像廢太子那樣的大事,也都是胤禛說了后,大家依據胤禛的話行事而已。
然而自古后宮和前朝就是分不開的,更何況熟讀經史的才女年貴妃了。
永壽宮。
“主子,您醒了?”司琴見年貴妃蘇醒過來,高興的說道。
年貴妃眨了眨眼睛,意識回神,有些悲傷的說道:“那孩子……”
“小阿哥已經去了。”司琴催著眼皮說道。
年貴妃聞言又閉上了眼睛,雖說這早就在她的算計范圍內,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事情真正發生后,心依然苦澀。
好一會兒年貴妃才開口道:“墨畫了?”
司琴聞言立馬說道:“墨畫之前被皇后娘娘叫去審問,沒審問出什么來,皇后娘娘以墨畫沒有伺候好您為由,打了墨畫五十大板,如今墨畫正躺在床上。”
“委屈她了,叫人好好照顧墨畫,別讓她留下什么病根。”年貴妃說道。
“嗻!”司琴應道。
年貴妃又問道:“本宮昏迷后,發生了什么事情,你且一一說來。”
司琴連忙將之后發生的事情說給年貴妃聽。
“是慶貴妃先去了主子娘娘那里,然后兩人在去了慈寧宮,之后皇太后才派人去訓斥了十四貝子,這順序可對?”年貴妃問道。
“就是這順序。”司琴確認道。
年貴妃聞言嘴角上揚,“果然,本宮就知道,慶貴妃不會放過這么好的—個機會。”
不過年貴妃隨后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慶貴妃不愧是慶貴妃呀,本宮還以為她會趁機在皇太后面前說本宮的不是,沒想到卻是把功夫花在了皇太后的母子親情上。”
若是真被慶貴妃搞定這事,讓皇太后和皇上母子情深,對于她來說可不是—件好事。
可隨后年貴妃又將眉頭舒展,皇上都今年四十五歲,豈是那樣容易被打動的人!
想了想年貴妃又問道:“本宮被十四貝子絆倒的事情,可傳了出去?”
“皇后娘娘下了封鎖的命令,沒人敢外傳。不過奴才覺得,很多有心人怕都會知道這事。”司琴說道。
“那就好!”
如此—來,她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最后收尾了,她已經想好了怎么收尾。
“主子,藥熬好了,您先用藥吧!”鈺棋端著藥走了進來說道。
在這事上年貴妃并不矯情,司琴將她扶起來后,年貴妃接過藥碗,—口氣就將藥給喝了下去。
隨后兩人伺候年貴妃又睡下。
不過之前已經睡了一陣了,年貴妃此時此刻有些睡不著。
被褥下,年貴妃摸了摸自己已經明顯扁了不少的肚子,心里還是挺難過的,畢竟這是—個兒子。
剛剛懷上的時候,年貴妃想著的是利用這個孩子圖謀等到胤禛的憐愛。
可現實和理想差距太大。
胤禛登基后,—天到晚忙著朝政上的事情,幾乎都不怎么進后宮,哪怕就是懷著身孕的她,胤禛也只來了永壽宮兩三次。
計劃—根本連實施的機會都沒有,就宣布失敗。
胤禛這樣的態度,自然讓年貴妃心里不好,后來位分上又矮了郭絡羅氏—頭,讓年貴妃心情更不爽。
再加上年貴妃之前連續生育兩胎,身子骨還沒有養好,又懷上了,這—胎懷象本就不怎么好,年貴妃心情不好,自然讓這一胎更不好了。
已經到了不可能保住的情況了。
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年貴妃還是很傷心的,可經過身邊奴才們的勸說安慰,年貴妃才打起精神來,意圖利用這個孩子獲得更大的收益。
其實和很多人想象中的—樣,年貴妃的第—陷害對象就是慶貴妃,只是仔細的想了想,慶貴妃平時行事作風滴水不漏,找不到—個合適的機會去陷害她。
聰明的年貴妃并沒有在這上面糾結,而是想到了另外—個辦法。
此時此刻的年貴妃,可沒有想過自己會英年早逝,也沒有想到胤禛在位十三年就駕崩,所以在默認胤禛、自己和自己兒子九阿哥福惠能長命百歲的情況下,既然一下子干不倒慶貴妃母子,那就只能另外的辦法。
先帝朝,已經給年貴妃了一個很好的示范。
有些時候年長可并不是優勢!
九阿哥福惠和四阿哥弘昴的年紀差有些大,足足十幾年。
想要磨平年紀差帶來的劣勢,光靠年貴妃母子和年家可不容易。
但有一個人能幫助年貴妃輕松做到。
誰呀?——身為皇上的胤禛。
或許很多人都覺得她質問胤禎,是下意識的反應。
實則是年貴妃的算計。
目的有二。
第一是要徹底將年家和十四爺黨或者說是八爺黨劃分出來。
因為之前年家一直走的都是納蘭明珠這邊的路子,所以即便是納蘭明珠去逝,年家被劃分給胤禛后,私底下其實和納蘭明珠那邊一直都藕斷絲連還有聯系。
這在胤禛沒有繼位前,或許沒什么,可在胤禛繼位后,還腳踏兩條船,那就是找死了。
必須要在大眾心里,將年家和那邊分開。
一個皇子的死,肯定足夠。
哪怕之后年貴妃會還十四貝子一個清白,可世人最信的可不是真相,而是八卦。
有那樣的輿論,就足夠了。
畢竟政務上,年家其實和那邊交集不大。
第二是賭慶貴妃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肯定會想辦法在皇太后那里表現自己,把自己劃分的皇太后的對立面,利用皇太后來打壓自己。
要是如今的皇帝不是胤禛皇太后不是烏雅氏,年貴妃是絕對不敢干這樣的事情的。
可偏偏他就是了。
一個一直和胤禛感情不好偏心小兒子的皇太后,一個在后宮的眼線釘子都已經被皇后拔除的皇太后,年貴妃自然就不怕了。
一不怕她對胤禛說自己壞話,二不怕她私底下對自己下黑手。
至于明面上的折磨人的招數,自己不是體弱嘛,裝病就是。
奈我如何?
自己站到了皇太后的對立面,那不就代表著慶貴妃和皇太后站在一起,十四貝子和其身后的人,會無視慶貴妃的長子四阿哥弘昴嗎?
肯定不可能吧。
如此一來,得到八爺黨等人擁護的四阿哥弘昴,不又是一位鼎鼎大名的,“八賢王”嘛。
既然是,“八賢王”那就應該有,“八賢王”的結果才是,到時候不用自己動手,不用擔心被人戳穿自己的計謀,胤禛自己就會主動出手打壓慶貴妃母子。
而那個時候,就是自己母子出頭之日。
第257章 三種可能
蕙蘭自然是不知道年貴妃心里想著什么,如果知道也只會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一句——她急了!
也對!
上輩子年貴妃在胤禛后宮根本就沒有對手,誰也沒她得寵,有子的都沒有她位分高,她當然不用急,可以從容不迫。
而這輩子有蕙蘭在,處處都壓年貴妃一頭。
年貴妃除非決定躺了,不然肯定會盯緊每一個有可能利用的機會,去算計蕙蘭。
自然做不到從容不迫。
蕙蘭這事雖然做得還算隱蔽,但卻瞞不過在慈寧宮安插的釘子的皇上和皇后,當然蕙蘭也沒有想要瞞著的意思,不然她大張旗鼓的跑去慈寧宮做什么?
私底下約木嬤嬤出來,說說悄悄話,不也一樣能達到目的。
蕙蘭要的就是讓胤禛和皇后知道這事,有她的功勞。
皇太后這么鬧,其實胤禛和皇后都挺鬧心的,尤其是皇后,幾乎每次都是直面皇太后的怒火,其他人能躲她卻沒辦法躲,只能受著。
蕙蘭要是能勸皇太后和胤禛不要鬧得這么僵,皇后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畢竟皇后又不愛自虐。
皇后的確是在消息傳到她耳中后,就立馬猜測到了這事,不由得感慨道:“真沒想到慶貴妃竟然能說動皇太后,這算是破天荒的頭一次皇太后沒有偏心十四弟吧。”
“好像是第一次。”白嬤嬤在一旁附和道。
“郭絡羅氏果然有些本事,入住后宮后,本宮瞧著她一直低調著,風頭都快要被年氏給搶走了,沒想到這一出手就讓人刮目相看。”皇后輕笑著說道。
白嬤嬤臉色的笑容消失,“能撫養三子長大,慶貴妃娘娘又怎么可能沒本事了,只是慶貴妃娘娘性子一向不張狂,不愛與旁人在這些事情是爭而已。”
“這倒是!”皇后說完心里又稍許慶幸,要是遇見個愛作的,她這皇后當起來可就更累了。
皇后的身份是榮耀,但也是巨大的責任,后宮但凡出了一點點風吹草動,皇后都得負責。
這不,今兒發生的事情,其實和皇后沒有半毛錢關系,可最后來管這事的人卻是她。
想到這里,皇后看向白嬤嬤問道:“不說這事了,底下的奴才可詢問完?”
“已經詢問完了。”白嬤嬤立馬說道:“事情發生的時候就那么電光火石一下,大家都是聽見墨畫的驚呼后,才特意去注意年貴妃那邊,實在是沒人看見到底是誰絆倒了年貴妃。”
對此,皇后一點都沒有意外。
連站在年貴妃身邊最近的幾個人都沒有看見,其他人自然更別說了。
“嬤嬤,你覺得這事的真相有幾種可能?”皇后問道。
白嬤嬤想了想開口道:“回主子的話,依奴才之見,有三種可能。”
皇后聞言坐直了身子,“你且說來聽聽。”
“第一種可能:事情就像年貴妃說得那樣,就是十四貝子所為。雖說表面上看十四貝子沒有理由去謀害年貴妃腹中龍嗣,可前朝有消息聲稱皇上準備封年貴妃的兄長年羹堯大人為三等公,理由就是對準噶爾的戰功。
主子,哪怕就是奴才這種婦人也知道,此事十四貝子出力最多,年大人不過是在后面管管軍糧而已,雖然也有功勞,可也大不到哪里去。
結果皇上卻以此為由要封年大人三等公,十四貝子卻一點表示都沒有,這心里肯定對年羹堯有意見。十四貝子或許就會恨屋及烏,仇恨年家所有人。
而且您是知道的,皇太后一向都寵著十四貝子,十四貝子以前也著實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著調。
說不定就是十四貝子看到了年貴妃后,想起了這事,然后怒發沖冠,腳比頭更快做出下意識的反應,伸腳絆倒了年貴妃。”
在后世有個專業的詞語叫——沖動犯罪。
就是看見了人后,突然涌上心里的想法,然后沖動做了。
這種可能下并非沒有,要知道大清對于爵位的賞賜,除了承恩公外,還算是比較嚴的。
封三等公需要什么戰績了?
橫向對比一下康熙榮妃的堂叔馬佳圖海當年的功績,就能大概知道,要被封為三等公需要多少功績。
在三藩之戰的時候,蒙古的察哈爾王布爾尼乘機興兵作亂,是馬佳圖海領兵去平定的。然后他揮師南下,說服了王輔臣投降,促成了三藩之戰的轉折點,局勢從此開始有利于清軍。隨后圖海又一路領兵作戰,平定西北和西南。
可以說圖海從北一路打到南,是三藩之戰上最亮眼的一顆名將,然而這么多戰功,也就才被封為了三等公。
還是胤禛上位后,才給馬佳圖海追贈一等忠達公,配享太廟。
就年羹堯那點管糧草的功勞就要封三等公,怎么可能讓人服氣,尤其是在十四貝子眼中,驅除準噶爾部打敗準噶爾部的功勞,那可都是他的。
年羹堯是哪根蔥,敢來分他的功勞!
會怒發沖冠,恨屋及烏很正常。
“第二種可能:此事是年貴妃所為,或許她知道她腹中骨肉保不住了,所以先要利用一下,獲得更多的利益。只是您和慶貴妃一向謹慎,年貴妃沒辦法栽贓陷害,但年貴妃又不愿意就這么小產了。
所以找了離她近的十四貝子去冤枉,畢竟十四貝子和皇上不合的事情,人盡皆知,年貴妃說不一定就想要利用這一點,讓皇上對其憐惜一些。”
同仇敵愾嘛,也不是沒有可能。
皇后點點頭,“的確有可能,尤其是十四弟那性子,他可不是那種會好好和別人解釋的性子,更不要說他和皇上還不合。”那就更不可能去解釋清楚了。
“那第三種可能了。”皇后看向白嬤嬤問道。
“第三種可能:那就是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有些人隱藏了關鍵信息。”白嬤嬤詳細說道:“十四貝子或許的確沒有伸腳絆倒年貴妃,年貴妃或許也的確是被人伸腳絆倒的,不是自己故意的。”
皇后聞言皺起了眉毛來,“不是十四弟也不是年貴妃,那又會是誰?”
“主子,這次事件里,您忘了,還有一個人的身影。”白嬤嬤提醒道。
皇后腦子一轉,瞬間就明白了白嬤嬤的想法,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一臉詫異的說道:“你說是容嬪?”
白嬤嬤點頭,“正是容嬪!”
“你怎么會懷疑是她?”皇后不解的問道。
“容嬪走在年貴妃的身后,年貴妃因為懷孕走得有些慢,只要容嬪快一步,就能伸腳將其絆倒在地,她有做這事的空間。”白嬤嬤解釋道:“然后賊喊捉賊,旁人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皇后聞言想了想后,看向白嬤嬤問道:“容嬪的確有做這事的空間,但理由了?本宮記得容嬪和年貴妃之間沒什么恩怨情仇吧!
另外,若這事是年貴妃自己做的,本宮甚至于會懷疑容嬪投靠了年貴妃,所以才會站出來為年貴妃說話。你現在卻說,有可能是容嬪所為,這……”
簡直是兩個極端。
“主子,從表面上看容嬪和年貴妃之間的確沒有什么恩怨情仇。然而這是什么地方?這是后宮!”白嬤嬤點出了重點,“人人都渴望往上爬,最后入主慈寧宮。”
皇后聽了白嬤嬤的話皺眉。
“以前皇上只是雍親王,后院爭的只是和碩親王的爵位,而且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先帝的態度。四阿哥被先帝看重,又聰慧又孝順,當時后院又有哪個不看好慶貴妃和四阿哥?
然而如今皇上是皇上,不在是雍親王。關于繼承人這事,皇上如今可以一言堂,不在去在意先帝態度。這在外人眼里就有了變數,尤其是皇上如此加恩年家的情況下,更會讓人浮想翩翩。”
皇后還是有些不明白,“可這和容嬪謀害年貴妃有什么關系呀!按照你的思路,不應該是容嬪看好年貴妃,投靠年貴妃嗎?”
白嬤嬤輕輕一笑,“主子,投靠別人,那是要附小做低的,哪有自己當家做主強。您想想,年貴妃被絆倒后要不是小產,而是難產會怎么樣?”
不等皇后回道,白嬤嬤就繼續說道:“難產,一般都有很大的幾率一尸兩命。若年貴妃薨逝,九阿哥尚小,肯定會另尋一位母妃撫養,您覺得如今后宮之中,誰合適撫養九阿哥?”
皇后聞言一震,她腦回路終于轉過來了,臉色有些凝重的說道:“按理說,能撫養年貴妃所生的九阿哥的人,皇宮里只有皇額捏和本宮,但嬤嬤你是知道的,皇上是絕對不會同意讓皇額捏和本宮撫養九阿哥。
慶貴妃已經有了三子,哪怕皇上在寵幸她,也不可能讓她撫養九阿哥。往下數的嬪妃,自然只有一宮之主有資格,這其中以齊妃位分最高,可她親自撫養的三子一女最后只有三阿哥還活著,皇上自然不會再考慮她。
剩下的嬪妃里,懋嬪和裕嬪都有孩子,但她們是包衣出身,身份太低。寧嬪武氏是漢軍八旗出身,九阿哥要是交給她撫養,那年家的抬旗就白抬了。只有容嬪是滿洲八旗出身,給她一個恩典,晉封為容妃的話,她的確是最合適撫養九阿哥的人。”
皇后看向白嬤嬤,玩味道:“這倒是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第258章 提審奴才
“只是……”皇后很是懷疑的說道:“容嬪有那樣的膽子和智商嗎?”
“主子您還記不記得,慶貴妃當年入府的時候,第二天慶貴妃去正院拜見您的時候,容嬪可就給慶貴妃下了一個套,不過慶貴妃警覺躲了過去而已。”白嬤嬤說道:“當年容嬪才多大,不過十三歲而已。”
皇后聞言臉色凝重了起來,她也想起這事來,這招在外人看著可能威力不大,可就是這種小事才最讓當事人有苦說不出來。
積少成多,最后量變引起質變。
容嬪當年那樣小都能想到那般算計,現在多活了幾十年,膽子和智商肯定強了不少。
一旦年貴妃難產去世,她被晉封為妃撫養了九阿哥,就有和滿洲鑲黃旗鈕祜祿氏一族交流的資本,以皇上現在看重年家的情況,容嬪未必不能搏一搏。
這個猜測雖然大膽,但邏輯上是說得通的,而且可操作性也非常高,不是什么異想天開的事情。
見皇后若有所思,白嬤嬤繼續說道:“這事,奴才雖然不知道慶貴妃還記不記得,可容嬪自己干了壞事沒成,肯定記得。奴才說句僭越的話,如今朝野內外都看好四阿哥,容嬪未必不會心虛擔心慶貴妃日后上位后找她算賬。”
“這個道理倒是能解釋容嬪最近一段時間和年貴妃走的很近。不過,嬤嬤這些都是你的分析,結案是需要證據的,而現在最麻煩的事情就是沒有證據。”皇后皺眉道。
“主子,依奴才之見,這事按照以往辦法根本查不出來,沒有一個罪犯會在被抓住前,認罪的。”白嬤嬤的說道。
皇后看向她,“那你的意思是?”
“主子不如將現在已經調查出來的結果和猜測都告訴皇上,由皇上來決斷。”白嬤嬤小聲的說道:“其實無論真兇是誰,只要審問十四貝子、年貴妃和容嬪貼身伺候的奴才,肯定能獲得線索,但主子您不能這么做,但不代表皇上不能這么做。”
貼身奴才和主子天天待在一起,不說事事都一清二楚,但主子只要有少許不對勁之處,這些人都能察覺得到。
也因此,這事看似無解,實際上只要將三人的貼身奴才抓過來,大刑伺候,肯定能找到線索。
如果是十四貝子和容嬪算計的年貴妃,那平時言語行動間肯定會有敵視年貴妃的傾向。如果是年貴妃自己所為,那她肯定要找人絆倒自己,墨畫就是最好的人選。
但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
尤其是十四貝子已經超出了皇后的管轄范圍,年貴妃和容嬪也是一宮之主,皇后僅僅因為一個懷疑就將他們身邊貼身奴才帶走,大刑伺候,這很容易引起不滿和同情。
后宮也會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起來,怕是人人都擔心下一個被皇后一句話走的人會不會是自己。
這年頭可沒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無論是宮妃還是底下的奴才,硬追究起來身上都不怎么干凈。
不是說他們謀害過人,而是后宮也是一個小社會,既然是小社會那就有灰色地帶和人情存在。
比如蕙蘭這里,其實她什么都沒有做,可架不住現實局勢如此,很多人都看好他們母子,于是內務府的人是多有巴結,送往翊坤宮的份例每次都是超出的,超出的部分都是底下奴才主動的孝敬。
這種孝敬,蕙蘭不可能就在門外,太清高可不好。
要是硬追究起來,這也是一個錯,損公肥私。
同樣的像桔子橙子等人貼身伺候蕙蘭,平時一些例如布匹邊角料之類的玩意,蕙蘭自然瞧不上這些東西,都是讓桔子等人處理掉。但對于宮女來說那些邊角料還是很不錯的,做個肚兜、手絹、荷包、絡子之類的都非常不錯。
所以一些蕙蘭瞧不上不要的東西,但稍微還能用的桔子等人都不會真處理了,而是會私底下昧下來,自己用。
這些都能算是宮中潛規則,但卻不能擺到明面上來,擺到明面上來就是個錯。
皇后不能冒著得罪皇宮所有人的風險去做這事,但皇上可以。
想了想,皇后緩緩點頭,“嬤嬤說得對,有些事情本宮不好辦,但不代表皇上不好辦。”
“派人去養心殿一趟,看看皇上可有空閑,就說本宮求見皇上。”
“嗻!”白嬤嬤應了下來,然后連忙派人去養心殿打聽。
胤禛雖然忙,但皇后求見,胤禛知道皇后是有正事,不是為了爭寵,自然沒時間也要擠出時間來見皇后一面。
皇后到了養心殿,把自己查到的東西,還有各處的供詞都呈給了皇上,末了還將白嬤嬤的推測說了出來。
“朕知道了,辛苦皇后。”胤禛面無表情的開口道。
皇后此時此刻不知道胤禛是什么心情,但想來沒了一個兒子,胤禛心情不會很好。不敢多待,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就離開了養心殿。
等皇后走后,胤禛拿著皇后呈上來的東西,在不撕破彼此臉面的情況下,皇后能查到的東西以及是極限。
想了想,胤禛突然開口問道:“容嬪最近和年貴妃走的很近?”
蘇培盛聞言一愣,隨后才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后宮娘娘們入住東西六宮后,容嬪娘娘和年貴妃娘娘關系好了不少,年貴妃娘娘在永壽宮養胎,容嬪娘娘還經常從鐘粹宮到永壽宮看望。”
頓了頓,蘇培盛又說道:“主子娘娘領著后宮嬪妃像太后娘娘行禮跪安,慶貴妃娘娘和年貴妃娘娘是并肩走,齊妃娘娘走在慶貴妃娘娘的身后,按理來說,齊妃娘娘旁邊應該是懋嬪娘娘。
應該是懋嬪娘娘走在年貴妃娘娘的身后,但因為容嬪娘娘和年貴妃娘娘交好,所以從去年起,就是容嬪娘娘走在年貴妃娘娘身后的,懋嬪娘娘對此沒有什么異議,這事也就這么一直行著。”
按照胤禛冊封后宮圣旨上的內容,貴妃里自然是以慶貴妃為尊,六嬪里以懋嬪宋氏為首。
但現實中,卻未必會按照圣旨的來。
就比如皇考皇貴妃佟佳氏,在孝懿仁皇后薨逝前她就入宮了,但因為有孝懿仁皇后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沒有正式封妃,而是庶妃身份享受妃位份例。
在佟佳氏沒有被正式冊封為貴妃之前,身份上可一直都是庶妃,但誰又敢真拿庶妃的身份去對待她?
也就這么一個道理,后宮位分到底如何,除了正兒八經白紙黑字的圣旨外,其他因素也非常重要。
比如:圣寵、家世、子嗣、資歷等等。
懋嬪宋氏的家世自然不怎么好,包衣出身,身下沒有兒子只有一女,但壓過無寵無子的容嬪一頭還是完全沒有是壓力的,可和年貴妃比起來那就是云泥之別了。
年貴妃要是為容嬪出頭,懋嬪也只能忍了。
但走得近,其實也不代表什么。
投靠都算不上。
畢竟走得近也可能只是覺得對方說話對自己的胃口,在不涉及利益的情況下,聊聊天而已,是平等關系。
但投靠的話,那可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是上下級的關系。
胤禛想了想,開口道:“審問容嬪身邊的奴才,你親自去。”
“嗻!”蘇培盛應了下來。
然后向胤禛行禮退了出去,點了幾個人跟著他,蘇培盛就朝著鐘粹宮走去。
很快就見到了容嬪。
“奴才給容嬪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如意。”蘇培盛半點禮節都不失的說道。
容嬪反而不敢受蘇培盛大禮,連忙說道:“蘇公公快快請起。”
“謝容嬪娘娘。”蘇培盛規矩的行完禮后,才起身。
“不知蘇公公來鐘粹宮,有何貴干?”容嬪有些緊張的問道。
蘇培盛臉上掛著笑容說道:“奴才得蒙皇上信任,讓奴才輔佐皇后娘娘徹查年貴妃被人絆倒一事,奴才想找您身邊的奴才問話。”
容嬪聞言既安心又有些失落,笑著說道:“陪本宮去承乾宮請安的是半夏,本宮這就命人去傳她來。”
蘇培盛卻笑著提醒道:“容嬪娘娘是您身邊所有的奴才,不是半夏一人。”
“蘇公公你這是什么意思?”容嬪當即臉色就變了。
蘇培盛依然臉上掛著笑容說道:“容嬪娘娘這都是皇上的意思,還請您不要為難奴才。”
容嬪抿了抿唇,心里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但這會兒她還真不敢直接拒絕蘇培盛,不然豈不是會被人認為是自己心虛,所以才不愿意配合蘇培盛。
臉色有些難看,但容嬪還是強笑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蘇公公就請便吧。”
“多謝容嬪娘娘體諒奴才等人。”蘇培盛指了指身邊跟著的兩個小太監,“容嬪娘娘身邊的人沒有審問完之前,就讓這兩人暫時伺候容嬪娘娘吧。”
“多謝蘇公公好意。”容嬪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
這兩個人蘇培盛說是來伺候自己的,可容嬪怎么看都覺得是來監視自己的。
心慢慢的沉入谷底,好像有什么事情按照她沒有預料的方向在發展,而這件事對她來說是一件壞事。
第259章 棋子棄子
容嬪的第六感預料的不錯。
蘇培盛的動作很快,親自將容嬪身邊伺候的奴才送去慎刑司后,就坐在那里等著,不到半天時間就拿到了口供。
“主子,容嬪娘娘身邊的奴才,奴才已經全部審問過了。”蘇培盛將東西呈遞給胤禛,然后繼續稟告道:“據半夏等人交代,她們并不知容嬪娘娘有沒有伸腳絆倒年貴妃娘娘,但平日里容嬪娘娘對兩位貴妃娘娘多有怨言。”
胤禛聞言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看向蘇培盛問道:“慶貴妃怎么招惹容嬪了?”
“慶貴妃娘娘沒有招惹容嬪,只是兩人同一年進府,如今地位天差地別,慶貴妃娘娘生下有三子,容嬪自然對其羨慕嫉妒不已。心里怕是覺得若是沒有慶貴妃娘娘,她就能得寵生子,坐到如今慶貴妃娘娘的位子上。”蘇培盛低著頭說道,不過最后那一句話是他自己的猜測。
“荒謬!”胤禛無語的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就容嬪那臉蛋就不是胤禛喜歡的類型,再則容嬪腦子空空,也沒辦法像慶貴妃和年貴妃那樣和胤禛有精神交流,他會看上她才怪!
想了想胤禛開口問道:“年貴妃可醒了?”
“年貴妃娘娘已經醒了,聽說悲傷不已。”蘇培盛回答道。
“擺駕,去永壽宮。”胤禛吩咐道。
“嗻!”蘇培盛連忙跑去準備胤禛出行的鑾駕。
很快胤禛就到了永壽宮,進了正殿。
“皇上……”年貴妃躺在床上,可憐兮兮的看著胤禛。
“別動,仔細身子。”胤禛坐在年貴妃床邊關切的問道:“別想那么多,好好養自己的身子,我們還年輕,未來還會有孩子的。”
“好!”年貴妃應了下來,隨后楚楚可憐的問道:“皇上可查出來,是誰絆倒了妾嗎?”
胤禛看向年貴妃說道:“已經有了些眉目,朕過來除了來看望你,也是想問你一件事。”
“皇上只管問,妾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年貴妃正色道。
“朕聽說容嬪最近一段時間和你關系很好?”胤禛問道。
年貴妃聞言苦笑了一下,“皇上是聽不是永壽宮的奴才說的吧。”
見年貴妃這么說,胤禛有些意外,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么問題不成?
“這話怎么說?”胤禛問道。
年貴妃繼續苦笑,“要說這話,也不算說錯,妾一向喜靜,不愛熱鬧,所以同后宮姐妹來往不多,也沒個特別說得上話的人。可在喜靜,也不代表妾不愿意和別人說話。
妾前面懷著身孕,既不能看書,也不能動女紅,更不能費腦作詩,難免就有些無聊。在養心殿后殿住著的時候,許是姐妹們都住的近了,關系也親近了不少。
容嬪經常過來陪妾說會兒話,她主動過來,妾自然也不好趕她走,而且妾也覺得無聊,她來的時候,便和她聊上幾句。容嬪每次過來,也不會待上太久,最多一炷香的時間,妾也覺得有個人說說話不錯,就沒多說什么。
一直到大家入住東西六宮后,妾想著她居住在鐘粹宮,妾在永壽宮,離得有些遠了,見她還經常過來,以為她是抹不過情面,不好一入后宮就立馬和妾斷了交情,便和她說不用如此,可容嬪依然如此。
妾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對,讓人去打聽了打聽,結果打聽到一些根本就沒有的傳聞,這種傳聞又沒有什么證據可言,容嬪也是一宮之主,妾也不好主動去質問她。”
年貴妃說完嘆了一口氣,“妾也不知道那些流言蜚語是真是假,但妾可以向皇上發誓,妾真的沒有那樣的心思,都是容嬪主動過來的,妾暗示了她好幾次,也沒用。”
胤禛聞言心里若有所思,“你既煩有人來永壽宮打擾你,那朕這就下旨,讓人不許在來永壽宮打擾你,可好。”
年貴妃聞言臉上浮現出笑容來,喜滋滋的說道:“妾多謝皇上的恩典。”
胤禛又和年貴妃說了會兒話,叮囑她好好養身子,然后就離開了永壽宮,去了承乾宮。
等胤禛一走,年貴妃立馬叫來司琴,問道:“容嬪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不然皇上怎么突然來問她這事,原本她還想過段時間要是皇后那邊沒反應,主動爆料了,沒想到……這到省去了她的麻煩。
“主子恕罪,奴才剛剛才收到消息尚未.來得及向主子稟告,皇上就來了。”司琴先請罪,然后才說道:“蘇公公之前領了皇上的旨意,將容嬪身邊的伺候的奴才全部都送去了慎刑司。”
年貴妃眉毛一挑,輕笑一聲,十分肯定的說道:“原來如此,本宮說了,想來那些奴才是招了些不利于容嬪的話吧。”
“主子英明。”司琴附和道。
“哪里是本宮英明,是她自己找死!”年貴妃的臉色瞬間的沉了下來,“她主動巴結本宮,本宮就一定要收下她嗎?想得美。”
司琴聞言立馬附和道:“可不是,容嬪雖說是一宮之主,可誰不知道,她早就失寵了,皇上將容嬪冊封為一宮之主,完全是看在她是先帝御賜的份上。她那樣的人,對主子又有什么用了?
無寵無子無家世,父兄也不出色,又能幫到主子什么事?左右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一兩句話而已。但主子這邊還要讓年大人提拔她娘家,還不如扶持一個貌美的宮女。”至少還能多得些圣寵。
支出和收益不成正比,傻子才會做這種生意。
想要做別人手中的棋子,也得看看你有沒有價值。
當棋子也是要資格的。
不是誰,想當就能當。
你愿意當,別人還不愿意收了。
畢竟哪怕是棋子也是需要給好處的,沒有好處誰愿意做棋子?
需要投放一些資源。
有了成本,自然需要謹慎。
而且就算是當上了,一枚棋子,別人想舍棄就能舍棄。
“本宮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死皮賴臉的要扒著本宮,那就別怪本宮無情。”年貴妃面無表情的說道。
容嬪剛剛靠過來的時候,年貴妃可沒有想過要收下她,也沒想過在后院后宮拉幫結派,所以拒絕了。
但沒想到容嬪卻沒有放棄,年貴妃當時在懷孕期間,心情十分不好,徹底煩了容嬪。
正好,之前她想著算計慶貴妃母子的時候,還少一個替罪羔羊,年貴妃就立馬想到了對方。
一宮之主,也算是能給皇太后、十四貝子母子兩一個交代了。
“主子說得是。”但司琴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要是皇上和容嬪對質,容嬪不認怎么辦?”
“你見過哪個罪犯在沒有見到鐵證前認罪的。”年貴妃輕笑道:“很多事情,不在于證據,而是在于圣心。皇上不會相信十四貝子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也不會相信一心求子的本宮會做出那種事情來,可這事總要有一個人承擔罪責。”
說著年貴妃看向司琴問道:“且不說本宮收買了容嬪身邊的一個二等宮女,讓她說對容嬪不利的話。單看現在的局勢,本宮、十四貝子、容嬪,三人里,你認為皇上會選擇舍棄誰?”
當然是無寵無子也無家世的容嬪了!
年貴妃可不是半點政治都不懂的人,她很清楚現在的局勢,皇上對二哥年羹堯十分看重。
因此年貴妃一臉駑定的說道:“不管是處于哪方面考慮,這事都肯定是容嬪做的。”
“那會不會查出,是主子所為?”司琴有些擔心的說道。
“證據了?”年貴妃一臉云淡風輕的說道:“本宮可不是容嬪,沒人替她說話,替她伸冤。”
她有九阿哥,有年家。
這種似是而非的事情,根本就扳不倒她。
得有鐵證才行,一般的證據都不行。
***
事實證明,年貴妃的確猜到了胤禛的心思。
且不說容嬪本人在這事上有嫌疑,而且她對兩位貴妃還有諸多怨言。
主動扒上年貴妃的事情,胤禛也不是年貴妃說了他就信了,之前審問容嬪身邊奴才的時候,那些奴才也爆出來了這些消息,所以胤禛才信了。
對于胤禛來說,現階段肯定不能把年羹堯往外推,年羹堯能很好的轄制住西北大軍。
而十四貝子胤禎,胤禛就拿對方更不好辦了。
那流言蜚語一出,胤禛正常的罰了對方,都能被有心人宣傳是自己篡奪了胤禎的皇位,這是心虛,這是政治報復。
要是手段在嚴一些,狠一些,還不知道會引發什么流言蜚語了。
所以胤禎現在就是一個燙山芋,拿他怎么辦都不好。
在這種情況下,本來這種事情就沒辦法找到鐵證,胤禛也不想為后宮的事情分心太多,以現在調查得到的結果結案就足夠了。
至于容嬪到底冤不冤枉,胤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她的其他行為都表示她可不安分想要搞事,這也不算是完全冤枉了她,是在提前扼殺對方而已。
胤禛到了承乾宮和皇后說了這事,皇后和容嬪也沒有什么感情可言,見皇上開口,也就認定了這事。
第260章 塵埃落定
第二天,等著早上眾嬪妃來承乾宮請安的時候,皇后說了這事。
皇后看向坐在底下的眾位嬪妃,挺直了腰板正色道:“錢氏犯妒,謀害龍嗣,嫁禍于十四貝子,昨日已經被剝奪誥命冊封,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今日皇上就會下圣旨賜死錢庶人,你們要引以為戒,身為嬪妃不可犯妒。本宮丑話說在前面,若是有人敢膽再犯,本宮和皇上決不輕饒,都明白了嗎?”
眾人還來不及消化容嬪完蛋的消息,就立馬站起來,對著皇后福身道:“妾明白了,妾謹記主子娘娘教誨。”
“都起來吧!”皇后說道。
等眾人坐下后,蕙蘭看向皇后說道:“主子娘娘,這豈不是說昨日絆倒年妹妹的是錢庶人?”
“正是錢庶人。”皇后點頭確認。
“可是之前錢庶人不是和年妹妹交好嘛,怎么會……”蕙蘭詫異的說道。
齊妃也附和道:“可不是,昨兒事發后,妾猜了不少人都可能是兇手,可唯獨沒想到是錢庶人。”
皇后冷著臉看向蕙蘭和齊妃,“這是皇上親自派蘇培盛查出來的。”
蕙蘭和齊妃聞言臉色都微微一變,兩人都住了嘴。
好半天后,蕙蘭才嘆了一口氣,“錢庶人太糊涂了!”
語氣里滿是可惜。
別人還以為蕙蘭因為和鈕祜祿榴珠是同一屆大選被指給胤禛,所以有些同年的情誼。
殊不知,蕙蘭可惜的是鈕祜祿榴珠就這么死了,讓自己日后沒辦法報復她。
她怎么就這么死了!
“錢庶人可不就是糊涂了,你們都要引以為戒才是。”皇后說道。
“是!”眾人又起身應道。
許是鈕祜祿榴珠死定了,皇宮里要死一個人,大家的精神受到了沖擊,有些萎靡不振。
皇后見狀,說了些要緊的事后,就叫了散。
等眾人散去后,皇后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疼。
“主子。”白嬤嬤見狀關切的問道:“要不要派人請太醫。”
“本宮沒事。”皇后搖頭道,就是心累。
好一會兒后,皇后才開口道:“錢庶人那里,可讓人看緊了,別鬧出什么事來。”
“主子放心,派人看著的,不會橫生枝節。”白嬤嬤回答道,然后欲言又止。
皇后見白嬤嬤的表情就知道她有話要說,主動開口道:“嬤嬤有話只管直說。”
“昨兒奴才等人連夜去鐘粹宮羈押錢庶人,錢庶人一直在喊冤,說這事不是她做的,是年貴妃自己做的。”白嬤嬤頓了頓,“當時蘇公公和奴才一起去的,錢庶人的話并未喊完,就被蘇公公派人捂住了嘴。但奴才聽得真切,錢庶人就是那意思。”
皇后聞言冷笑道:“皇上說是她做的,那就是她做的,誰也不敢說不是她做的,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這就是皇權。
對于這樣的事情,皇后算是見怪不怪了,誰讓清.太.祖也對她祖先玩過這樣的戲碼了。
白嬤嬤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主子,這事,您看奴才是忘掉,還是……”散布出去,或者是散布到某幾個人的耳朵里。
皇后想了想后說道:“嬤嬤你就忘了吧!一來當時有蘇培盛在,若是后宮出現這種流言蜚語,難保皇上不對本宮起疑生恨。二來皇太后、慶貴妃和年貴妃之間的恩怨,本宮可不想攙和。再說了,就算嬤嬤不說,怕也有人會這么想。”
自古陰謀論都更讓人信。
對于后宮之間的爭斗,無論誰輸誰贏,對她來說都沒有什么好處。
哪怕就是四福晉烏拉那拉氏,和她也隔了支,親戚關系不知道遠到什么地方去了。
沒有利益,反而若是出事后會降低胤禛對她的信任,甚至于丟掉宮務大權,風險和收益不成正比,她犯不著攙和進去。
“嗻,奴才知道了。”白嬤嬤應道。
***
出了承乾宮,大家也都頗為有些心事的模樣,很快就散去。
回了長春宮,齊妃立馬將紅姑姑找來。
“真沒想到這事最后落到了錢氏的頭上,慶貴妃和年貴妃都沒有什么事。”齊妃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她原本可是希望慶貴妃和年貴妃狗咬狗的,再不濟年貴妃一尸兩命也好,沒想到最后就倒霉了一個容嬪。
這可不是齊妃的希望。
紅姑姑聞言笑著說道:“主子此言差矣。”
“哦?”齊妃挑眉看向紅姑姑,示意她發表一下自己的高見。
“這次年貴妃肯定被皇太后記恨上了,還有慶貴妃,她對年貴妃也不是無動于衷,找到了機會也會下手,以前只是年貴妃沒有露出機會給她而已。
年貴妃是個聰明人,之前慶貴妃的舉動,她不會不知道,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依奴才之見,這兩人之間肯定會暗斗一場。”紅姑姑說道。
齊妃聞言想了想問道:“姑姑,那你覺得誰更有勝算一些?”
“慶貴妃和年貴妃之間,其實不相伯仲,不過慶貴妃現在仗著四阿哥年紀比九阿哥大,略微有些優勢,但未來卻說不好,優勢也可能會隨著時間變成劣勢。”紅姑姑是覺得兩人半斤對八兩差不多。
至于侍疾之功什么的。
皇帝這種生物,是最念情分的,可也是最不念情分的。
紅姑姑也看不透胤禛到底是哪一種類型,所以這方面先不做考慮。
“不過,年貴妃那邊應該小瞧了皇太后,皇太后和藹可親的幾十年,怕是年貴妃還真以為皇太后是吃素的。”紅姑姑幸災樂禍的說道:“若皇太后對年貴妃下手了,慶貴妃會不會是最后的贏家,奴才不知道,但奴才敢肯定,年貴妃肯定是輸家。”
李家當年可是上三旗包衣,伺候過孝懿皇后,對于皇太后烏雅氏的上位史,不說一清二楚,但也比外人知道的多一些。
當年的德妃娘娘連孝懿皇后都被她以下克上的坑過,可見其手段。
如今不過是兒子長大了,修身養性,念起佛來。
不會真有人認為皇太后現在提不動刀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
齊妃聞言,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真希望這一天能快點到來。”
這樣她或許還能搏一搏貴妃之位。
***
皇后早上宣布的事情,很快就成了真,胤禛下了正式的圣旨,賜死鈕祜祿榴珠,連著她娘家也遭受到了連累,被發往寧古塔。
“主子。”知書快步走了進來,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稟告年貴妃。
年貴妃聞言眸光微閃,“本宮知道了,去準備一份給十四貝子的賠禮,送到主子娘娘那里去,稟明主子娘娘后,再派人出宮送到十四貝子府上。”
“嗻!”知書連忙應了下來,又退了出去。
司琴見屋子里沒有其他人,才小聲的說道:“主子,這事算是完結了。”
沒人會追查到她們身上。
年貴妃面色微緩,“墨畫怎么樣了?”
“奴才替墨畫謝恩,有勞主子關懷。墨畫昨兒起了高熱,今兒已經降下去了,只是身上的傷,怕是要養一段時間后,才能來伺候主子。”司琴說道。
“讓她好好養傷,別落下什么病根,缺什么只敢和本宮說。”年貴妃說道。
司琴聞言忙說道:“嗻,奴才會向墨畫傳達主子的一片心意。”
***
如果是蕙蘭是可惜和遺憾,齊妃是幸災樂禍,年貴妃是松了一口氣,那么對于懋嬪來說,就是慶幸。
曾幾何時,懋嬪其實也有過想要投靠某人,以此達到打壓齊妃的目的。
然而最后懋嬪卻并沒有走這一條路。
不是她頓悟了,而是當時胤禎后院的情況,讓她走不了這一條路。
當時能壓住齊妃的人,只有還是四福晉的皇后,可當時皇后提拔了她身邊的奴才成為侍妾,人家有人用,不稀罕自己。
而其他人,投靠和聯合,都干不掉齊妃。
現實讓懋嬪走不了這一條路。
一直到到后來,慶貴妃被冊封為側福晉,懋嬪心里又升起了這樣的小火花來。
然而前面十幾年,讓懋嬪習慣了一個人,對于投靠一個人,始終下定不了決心。
慶貴妃也沒有非常積極的拉攏自己,瞧著對方一年比一年更得寵,對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
懋嬪退縮了,而是選擇一直和慶貴妃保留一種不近不遠的距離。
如今看來,自己當初的選擇做對了。
投靠人。
不是你想投靠,別人就會收。
如果不是一開始,而是半路投靠別人,小心做炮灰。
這一次的事情,雖說胤禛下了圣旨,一切都塵埃落定。
可皇上管不了人心。
懋嬪相信,后宮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相信這個結果,都會認為鈕祜祿榴珠是被推出去的替死鬼。
到底是年貴妃推對方出去做替死鬼,還是皇太后為了十四貝子將其推出去做替死鬼。
誰知道了?
反正在懋嬪心里鈕祜祿榴珠就是替死鬼。
這就是投靠別人的下場。
懋嬪真的慶幸,慶幸自己還有二公主,慶幸皇上的孩子少,女兒更少,所以顯得女兒反而比兒子更精貴一些,這也讓自己在后宮有了立足之根。
反正經此一事,懋嬪是絕對不會去投靠別人,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