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結局 正文完。
九枳之前表現的為難并不是作假, 這件事是真的非常難實現。
也是在此刻,她才意識到懸頌前陣子身體究竟有多糟糕。
顧京墨的修為盡失,身體狀態很差, 強撐著坐在一邊看著他們一起聚集在懸頌身體前, 研究如何破除其中的禁制。
這個時候他們才感嘆,難怪習煥亭身為秘法宗的修者, 都無法破解這禁制。
實在是懸頌對自己的身體下手太狠了,這寫禁制,南知因、九枳、恒奕大師三人合作,顧京墨從旁指點,也整整破解了七日。
待禁制破解完畢, 幾人齊齊松懈下來,他們已經取得了一個階段的勝利。
九枳沒有停頓,讓恒奕大師控制好有著魂魄的身體, 一掌擊出, 將懸頌的魂魄推出了那具身體, 回歸到了懸頌的身體里。
那一刻, 顧京墨緊張得扶著棺槨看著, 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恒奕大師探查后對她道:“回歸本體了, 沒事了。”
顧京墨終于呼出了一口氣,此刻她才發現,她的呼吸都在發顫。
她終于重新坐下,看著九枳拿回妖丹, 施法送入懸頌的體內。
她靜靜地看著這個過程, 由于身體無力,竟然只能枕著棺槨的邊沿。
這畫面著實凄美。
一向強大到可望不可及的女人,此刻虛弱地靠著棺槨。
而棺槨內躺著的是她的夫君。
她本可以去休息, 卻倔強的要一直守在這里,她怕這邊出意外了,她沒辦法第一時間趕來。
此刻,她的夫君魂魄已經歸體,身體依舊沒有脈搏,好在存放尸身的棺槨是特殊制作的,可以保證身體不腐不爛。
她看著懸頌合著雙眼,睡得安詳,眼中閃過溫柔。
九枳一向是優雅的,外加生來便是冰靈根,讓她身上總是散著寒意。
此刻,她卻被汗浸濕了衣衫,額頭上的發絲也被汗水打濕成縷,她也無暇顧及了。
她需要時刻控制著,不但要讓妖丹回歸本體,還要讓這顆妖丹可以重新使用,恢復懸頌九尾的實力。
南知因和恒奕大師時刻不離,為九枳護法。
在九枳靈力耗盡之時,還能有他們二人綿綿不絕的靈力環繞在妖丹周圍。
不知過了多久,九枳對顧京墨道:“試試看你的血。”
無疑,這是一種嘗試,他們只知道這種血可以復活已死之人,卻不知道能否修復妖丹。
所有人的嘗試都在這一刻驗證,如果不行,那將是前功盡棄。
顧京墨撐著棺槨起身,仗著體術躍到了棺槨內,從南知因的手中拿來了一柄匕首。
她單手撐著身體,看著棺槨內躺得安詳的懸頌,終于用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沒有靈力加持,這一擊讓她疼得額頭青筋直冒,身體一顫。
九枳沒有怠慢,護送著那些血送進懸頌的妖丹位置,如此努力了須臾,竟然銀牙直咬:“似乎……無法共存,而且,他的生命沒有恢復。”
顧京墨扶著匕首,抬頭時唇色蒼白,雙目也有些無神。
再去看懸頌,依舊沒有脈搏,沒能蘇醒。
“看來……這種血只能以命換命啊……”顧京墨呢喃出聲,當即要將匕首插得更深。
南知因意識到了,撲過去攔。
然而她尚未靠近,便被一股強大的靈力推開。
再抬眼,是瞬間蔓延而出的冰。
這冰極為霸道,從棺槨開始蔓延,一瞬間便已經冰封了整個大殿,順著階梯朝著廣場蔓延,將整個大殿渡上了一層冰與霜。
而棺槨,則被噴涌般出現的冰封住,所有人都無法看到其中模樣。
三人皆是一驚。
九枳最先收功,呼出了一口氣道:“他的妖丹恢復了。”
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畢竟這磅礴而來的冰不是源于她,那就只能是源于懸頌了。
而懸頌這般包裹住棺槨,恐怕是想要封住顧京墨心口的傷。
恒奕大師抬手去探查,確定懸頌已經復生,顧京墨也還活著,這才松了一口氣。
說到底,他還是更擔心女兒的安危。
南知因則是有些虛脫,仿佛歷經了一場浩大的劫難,此刻,她終于可以松懈下來了。
身體癱軟,也不顧及地面的冰霜,干脆癱坐在冰面上。
片刻前,顧京墨正想將匕首再次送入。
匕首的深度若是再插進去一分一毫,都有可能致命,但是若是如此能救懸頌,她也不在乎了。
正在此刻,她看到懸頌豁然睜開雙眼,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讓她無法再送進匕首。
轉瞬間,她的周圍被冰填滿。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上皆是冰晶,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她只能抬眼眼眸和同樣在冰里的懸頌對視。
那一瞬,渾身的疼也變為了綿延而來的溫柔。
能看到你安穩,就好。
你看,你我二人性格迥異,身份天差地別,現如今竟也成了夫妻。
你的霜與冰也能在我的心口纏綿繾綣,我的烈焰也能燃盡你的冷漠成為你的心頭熾。
你為我舍棄飛升舍棄妖丹,只為陪我留在人間。
我也可以為你挖出心頭血,讓你身體恢復從前。
你活著就好。
你還在就好。
*
“啊——”顧京墨躺在石床上痛呼出聲,“好疼啊,要死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嗚。”
聽著她的假哭,懸頌在站在一側手中拿著字帖,重復詢問之前的問題:“是我教你識字,還是南知因教你識字,她的態度應該會比我好一些。”
“你是不是嫌棄我不識字?你嫌棄的話最初就別娶我啊!”
“我若是在意這一點,我豈會這般波折只為與你成婚?我是見你養傷無聊,不如趁機學字,免得以后再出現什么誤會。”
顧京墨開始強詞奪理:“在修真界又不一定非得識字。”
“你應該感嘆你我在修真界,若是在人界,你我二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顧京墨當即翻了一個身,氣勢絲毫不讓地反駁:“若是在人界,我出生的時候你都死了一千九百多年了,除非我哪天窮瘋了去刨你們家祖墳,不然我們是沒有機會相見的。”
“你……”懸頌氣得不行,將字帖丟在一邊:“你怎得這般不聽話?”
顧京墨躺在石床上,不情不愿地拿起字帖,指著上面的字說:“其實我認識,你看,這個字是不是念林?”
懸頌瞥了一眼,回答:“念稱。”
“……”顧京墨拿起字帖仔細看了看,抱怨:“這個字寫得不工整,都連筆了。”
“那我命禹其琛他們重新給你寫一份。”
顧京墨見躲不過了,白了懸頌一眼后不說話了。
懸頌則是坐到了她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衫:“讓我看看傷口,是真的痛嗎?”
“你是想看我傷口,還是想看我啊?”
懸頌的手未停頓,繼續查看顧京墨的傷口,道:“雖然云夫人來看過,我還是不放心,那畢竟是心口。”
“無礙的。”顧京墨說著,將自己摳下來的凈霧石碎塊遞給懸頌,“你再編一個項鏈給我。”
懸頌伸手接過來拿在手里看了看,問道:“青佑寺未曾來尋你要?”
“我交給恒奕禿驢了。”
“恐怕是他替你瞞下了。”
顧京墨非常理直氣壯,道:“我夫君的妖丹都挖給他們了,我摳他們一塊凈霧石怎么了?!”
“當初也是我求于他們,是他們助了我們。”
“我就摳了這么一小塊下來,他們尋我又怎么樣,也安不回去了。我一個打家劫舍的魔尊,不搶他們的凈霧石就不錯了,還不是賣了他們一個面子?”
懸頌沒有堅持,拿出繩子來坐在她的面前為她編項鏈。
顧京墨看了一會,等得無聊,只能拿起字帖來看,翻了一會后伸手摸索,拽過來一條尾巴抱進了懷里。
沒一會,她的身上便燃起了小小的火苗。
煉氣期修為的顧京墨,冒出來的火苗隨便拍了拍就滅了。
懸頌在這時將項鏈戴在了顧京墨的脖頸上,那小小的火苗終于徹底消失。
“你體內的蠱……”懸頌提起了這個。
“回答一萬次了,已經散了,剛修煉到煉氣期就能驅散了,放心吧。”
“嗯。”
*
一百二十年后。
魔門地界,鬼市。
一名商販手中捧著自己的寶貝,格外得意地展示:“這都是大陣里的寶貝,好久沒見到了吧?”
有人見不得他這般囂張,當即呸了一口:“在三十年前,這些東西扔地上都沒人要!”
“你也知道是三十年前?現在妖獸霍亂世間,好些大陣都進不去了,這些東西都是稀罕物了,若是不快些收了,以后怕是會絕種!五萬靈石,有沒有人要?!”
旁邊的人反駁他:“待妖獸的霍亂平息了,這些東西就是常見的物件,五萬靈石?我看最多值三千!”
“平息?談何容易,這些年鬼王也不是沒有想辦法鎮壓,你可見成效?”
“說起來魔尊閉關也有百年了,現在三界大亂,也不見她出來治理,她這魔尊做得真不夠格。”
他們的談話很快引來了更多人的參與,又一人湊過來說起了旁門消息:“我聽說,魔尊身受重傷,怕是元嬰期修為都沒有了。”
“怎么可能,二百多年就躍升至化神期的天才修者,能淪落至此?”
“不然她為什么不出來?還安靜了這么多年!越是這種天資絕然的,越是曇花一現,天妒英才唄。”
“欸!快看,有人升天燈了。”
“升天燈?!可是百余年沒見過這般排場了,能是誰?”
這時,他們看到有飛行法器緩緩進入鬼市低空飛行,法器進入后引得鬼市嘩然。
只見一名明艷的女子坐在飛行法器上,頭頂交叉插著兩根古銅色的發釵,發尾微卷。她的眼尾紅艷,如艷麗的花如秋日的楓如燃起的火。眼尾微微上揚,眼神自信且張揚。
她單手拄著臉,坐得慵懶,身著紅色的法衣,外罩玄色外衫。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是他們熟悉的高傲,而她的修為,赫然依舊是化神期。
她的身邊坐著一名身姿端正的男人。
他有著一頭銀發,由發冠束起,身著白色與銀灰色相間的道袍,胸襟的位置用金色絲線繡著騰飛之鳥。
他的眉眼清冷俊逸,川渟岳峙,壁立千仞,如松如崖如萬丈冰川。
眾人再次看到魔尊,齊齊跪拜。
年紀小一些的修者不認識她,看到旁人跪拜時也跟著跪拜,對她的身份有了猜測。
這魔門還有誰能有這般尊貴?
如此一跪,便是綿延萬里。
顧京墨抬手,示意道:“不必,我是來此買些物資的,為之后的大戰做準備。”
周圍有關心的修者,一路跟著飛行法器行走,詢問:“魔尊,您可是要帶兵鎮壓靈獸?”
“不然呢,忍著那群畜生繼續肆虐?”
這個回答,引得眾多修者齊齊歡呼。
顧京墨揚起嘴角看向懸頌,道侶傳音道:“你啊,半個畜生。”
“哼。”懸頌未理她。
跟在她法器后面的,是千澤宗三十一宮宮主,分別進入鬼市購買物資。
看著他們的陣仗,顯然是打算大肆購買,真的是要跟妖獸們斗個魚死網破了。
鬼市的修者們興奮異常,紛紛取出自家的寶貝給他們看,合適的都會被買走,可見千澤宗的財大氣粗。
還有些魔門修者則是跟著顧京墨的飛行法器自告奮勇,自愿加入他們大戰的隊伍。
這些修者顧京墨也沒有忽視,修為過了元嬰期皆可參加,太低了,會被大戰的余波傷到。
采買完畢,懸頌看著搬運進千澤宗的法器,確認完畢后,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打開了部署圖,給眾多魔修們看。
他用控物術將部署圖懸在空中,呈現在眾多魔修的眼前。
魔修們抬頭看著,紛紛贊揚:“嚯!畫的真好看。”
“喲,怎么多字。”
再沒有其他的話語了。
懸頌不解,看向顧京墨。
顧京墨翹著二郎腿,手中拿著茶水笑道:“你那個部署圖上的字太多了,他們好些人不識字。”
說著,回頭跟那些修者說道:“我閉關百年并非只在修煉,還識字了!”
“魔尊好生厲害!”
“不愧是魔尊,這都能做到!”
眾人對顧京墨又多了一些崇拜,贊賞了好半天。
懸頌看著這個場面,再看看自己的部署圖,只能詢問顧京墨:“我該怎么給他們講解?”
顧京墨終于放下茶杯,到了部署圖下面,拍了拍后道:“殺!給我放肆的殺!這次不打正派,我們是聯手,懂嗎?”
“懂了!”眾人回答。
“行,散了吧。”
懸頌站在原處,看著眾多魔修一哄而散,似乎對購買回來的法器更感興趣。
他只能嘆氣,問顧京墨:“他們行嗎?”
“放心吧,他們就算不聰明也是人,妖獸估計還沒他們聰明呢。”
“也是。”
待修者們都散開,懸頌才到了顧京墨的身邊:“我還未曾仔細看過你的洞府。”
“這有什么好看的?”顧京墨說著大手一揮,帶著懸頌回了她在千澤宗的洞府。
她的洞府是在一座懸浮的山上。
這里是千澤宗最為幽靜的地方,在空中用靈氣撐著一座孤山,仿佛是硬生生從地面拔出一座山岳讓其懸浮,孤山只有一道沒有扶手的階梯連接著其他山脈。
孤山的山澗延伸出一道瀑布源源不斷地往下流淌著,在瀑布附近留下了縹緲的彩虹霞光。
從階梯而上走出一段,在林中隱約可見透空的山花屋頂,暗紅色的磚墻。
進入顧京墨的洞府,懸頌四顧看了看,隨手拿起了幾件法器看了看。
他很想知道,顧京墨之前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顧京墨在同時啟用了洞府中的洗滌陣,清理百余年未曾有人來過的洞府。
“我很好奇你生活過的地方。”懸頌在洞府里四處看了看,似乎各處都很有趣。
“這次出來,我發現有一件事情好奇怪。”
“什么?”
顧京墨很是疑惑地道:“怎么人人都在唾罵秘法宗?秘法宗不是被滅幾百年了嗎?早該被遺忘了才對。”
“哦……因為他們十惡不赦吧。”懸頌回答得輕描淡寫。
其實懸頌知曉原因,明明妖獸侵擾只是因為結界被迫,它們有機會侵襲了。
他卻牽強地將它們入侵的原因,扯到了秘法宗身上,說是秘法宗留下的殘余法門,引來了這群妖獸。
這些年里,凡是有什么緣由的惡事,懸頌都要如此操作一番,不是丟給六道帝江,就是丟給秘法宗。
顧京墨歪了歪脖子,似乎是在思考,想了想后卻想不起什么。
她不知道,懸頌抹去了她一絲記憶。
這記憶無非是她知曉的秘法宗蒙冤的真相,懸頌不想她記得,這樣顧京墨就不會去給秘法宗平冤。
這世間知曉秘法宗無辜的人,僅剩下了懸頌與云夙檸。
因為對習煥亭的恨,對顧京墨的心疼,懸頌做了惡人。
云夙檸自然也不會幫秘法宗平反。
顧京墨隨意地坐在一個桌子上,用控物術去探查自己的儲物室,接著取來一壇酒。
誰知,酒被懸頌攔截了,接住了之后放在了一處。
“這是陳年佳釀,讓我喝一口!”顧京墨當即抗議起來。
“飲酒傷身,幾日后還有一場大戰,你該知曉,解決了此事后你們就要飛升了。”
懸頌能飛升已有一百二十年,卻寧愿留在人界,等了顧京墨一百二十年。
這期間,顧京墨從煉氣期重新修煉,現在已經回到了化神期,還到了化神期巔峰的修為。
她記掛著三界安危,與懸頌商量之下決定,解決了這次獸亂再飛升。
顧京墨試圖討價還價:“就一口!”
“一口也不行。”
“你這人太不講道理!”
懸頌走到了她身前,手指抹過她的萬寶鈴,從里面取出項鏈來戴在了她的脖頸上:“我怕嘗到你口中的酒,醉倒在你懷里。”
顧京墨抬手,揪著他的衣襟,看著他俯下身來。
濃郁的吻,竟比陳年烈酒還要濃烈三分。
明明這百余年間,他們已經雙修了千百萬回,顧京墨還是會在期間手足無措。
看著那張俊朗無雙的面容,用溫柔如綿綿柳絮般的目光看著她,她總會意亂神迷。
她知道那雙眼常年是冰冷的,卻只會在她的面前變得炙熱。
她知道那個人是冷漠的,卻只會在她的身邊變得瘋狂。
她知道迦境天尊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喜歡看她面色漲紅的樣子,他喜歡看著她脖頸上的項鏈因自己而搖晃,他總會反復吻她匕首傷過的傷痕,吻過千次萬次也不厭倦。
他會在她不愿意配合的時候喚她:“小君京墨。”
修真界的迦境天尊是正人君子,不茍言笑,笑比清河。
在她面前的迦境天尊是一個混賬,不依不饒,不眠不休。
*
戰火已燃。
顧京墨帶領著魔門眾多修者站在山崖之上,看著崖下嘶吼不停的百萬妖獸,拔下了頭上的雙釵。
狂風呼嘯,吹拂著她的衣衫與發鬢,她卻站得筆直,傲然立于天地。
她在此刻朗聲說道:“凡我魔門修者,皆是天地梟雄,此戰不畏生死,不負狂名!給我殺!”
魔門修者各個氣勢被點燃,齊齊喊著“殺”,接著沖入獸海。
正派修者立于另外一端。
他們聽到魔尊的號令齊齊振奮,等待著帶領他們而來的迦境天尊也對他們說些振奮人心的話語,卻只看到迦境天尊抬手,朝前一擺,道:“上。”
正派修者們怔愣了片刻,也跟著沖進戰場。
這一戰持續了整整五日。
法術從各處而來,血濺千里。
疾沖時踏過淤積在地面上的血,鞋底皆是血色,也無人在意。
妖獸終于有了退意,遠離它們不該踏足的地方。
顧京墨立于萬人前,手握雙釵,看著它們退走,終于呼出了一口氣。
卻在此刻,烏云布滿天際,厚重的云層像是要從天空墜下來,轉瞬間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云中雷電滾動,仿佛是在醞釀,轉瞬間,便已經氣勢磅礴,云雷滾滾如浪濤涌動,轟天霹靂響徹天際。
懸頌看到天劫后立即布陣,同時從萬寶鈴中取出了可用的防護法器。
顧京墨則是快速到了他的身邊,看著天空中的雷劫問:“我的,還是你的?”
“可能是我們的。”懸頌回答的同時,將各個法器戴在了她的身上。
話音剛落,第一道雷劫已經達到。
顧京墨還想去承受,卻看到懸頌擋在她的身前,抬起一只手來承了那道雷,接著將雷劫弱化后,丟到了她的身上。
雷劫是修者都要經歷的事情,經歷過雷劫淬體,身體的強韌度也會有所提升,才能更好地容納更多的靈力。
這是極好的淬體機會,只不過,只有強大的人才會當它是淬體,更多的人則是保命還來不及。
懸頌幫她承擔了雷劫大部分的傷害力,最后將可以淬體的雷劫還給顧京墨,減少她受傷的風險。
原本在參與大戰的兩界修者,都看到了二人一同渡劫的一幕。
丁臾看著二人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對丁修道:“小修兒跟我走,看到他們就覺得惡心。”
“好。”丁修的目光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大戰之中也一直在保護她一個人而已,聽到她的命令,毫不猶豫地跟隨她離開。
鯢面坨坨站在不遠處問她:“不打算跟魔尊好好的道個別嗎?”
丁臾不悅地罵道:“過不了幾年我也飛升了,告什么別,當我飛不了是不是?”
鯢面坨坨想了想,也不阻攔了,拄著拐杖看著渡劫的二人,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老朽也想要甜甜的愛情!”
南知因站在雷劫傷害不到的位置,雙手掐訣,為懸頌的防護陣法加持,增加陣法的防御能力。
正派修者緩過力氣后,齊齊相助。
云夙檸作為醫修,一直在戰場的最外圍去救重傷的修者。
他遠遠地看著雷劫結束,懸頌和顧京墨雙雙飛升。
漫天祥霞鋪向了極遠處,像是要給飛升的二人鋪一條飛升的路。
他看著成功渡過雷劫飛升的二人輕笑出聲:“黃桃,你最喜歡的魔尊,她身體好了,和她愛的人一起飛升了,你可以放心了。”
修真界各處,曾經被顧京墨救過,結契過的修者皆看到他們常伴身邊的鈴鐺突然化為齏粉,消散于天地間。
結契因為她的飛升而結束,然而他們知道,顧京墨從未來跟他們討要過任何報恩。
*
還記得,那是一個落雨的天,他撐著傘從雨中走來,身后是松風水月,腳下是青石曲路。
仿若一場驚鴻夢,引來三千輕柔風。
星辰微搖顫,冰川緩消融。
他走進了她的心里,便再也沒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