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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 101 章

    傅進財可不知道他心頭的彎彎繞繞, 前面的張林看著他,他腳步微頓,“你東西收拾好了?”

    張林想了想宿舍里光禿禿的鐵床, “沒,沒帶被子。”

    傅進財蹙眉定定看了一會兒,似在辨別他話的真假, 好一會兒才道:“跟上。”

    不明所以,張林還是乖乖跟在他身后了, “傅哥,你有多余的被子嗎?”

    “沒有。”

    “哦。”

    天熱得人煩躁, 剛才出來流了多少汗, 此刻回去也不能厚此薄彼,張林熱的心慌, 眼睛微瞇看著前方傅進財的背影。

    拎著西瓜的手臂上暴起青筋, 最引人矚目不是手臂,而是那精瘦腰肢下的翹臀, 在寬大的褲衩下若隱若現。

    張林也不知是聽哪個猥瑣仔說的, 說他觀察過,從背后看,男人的臀其實比女人要翹很多, 那時候他是不以為意,只覺著扯淡,現在倒有點相信了。

    順著往上看是將汗打濕的背心。

    他許是沒把背心脫下來過,后背的泥印子牢牢扒在身后,被流下的汗水一沖, 印子暈染開來,再不見之前的扭曲人臉。

    真真是好一手毀尸滅跡, 張林虛虛抬眼,將目光移開。

    路過下象棋的樹底,人沒散,下象棋的大爺換了倆,周圍一圈人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再來兩首指點江山,有眼尖的人瞧見傅進財提溜著個大西瓜,笑著朝他打招呼。

    “傅警官吃上西瓜了!”

    西瓜倆字,瞬時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有些年輕點嘰里咕嚕的疑惑:“這是從哪來的西瓜長那么大?”

    傅家村沒人種西瓜,要想夏天有西瓜吃,那就是去林子里碰運氣,挖著一個算一個,這挖出來的野生西瓜,必然沒有人工培養出來的大和甜。

    啪的一下,一只手給了人后腦勺一巴掌,“就不許人傅警官買啊?”

    幾個人喧喧嚷嚷打招呼,眼饞的看著他手里的西瓜,張林卻注意到剛才對傅進財有意見的大爺,正臭著臉坐在凳子上,沒說話。

    付進才此時臉上也出現了一抹笑容,他簡單問了好,打了個招呼后就帶著張寧離開了。

    張林才來第一天也不清楚村子里的情況,他閉口不言剛才和那大爺說話的事兒,老老實實跟在傅進財能身后跟個鵪鶉似的。

    傅進財將手里的西瓜順手放進井里,帶著張林來到了宿舍的另一頭。

    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出現在眼前,院內是一個中年女人坐在椅子上,手中細細勾勒著毛線。

    紅色的毛線從她的手中蜿蜒延伸到腳邊的透明袋子中,見到傅進財來了,她嘴角揚起一個不明顯的笑容,眼角微微暈染起褶皺。

    說話也是輕聲細語,“小傅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傅進財聽到她說話,蹙起的眉毛舒展了些,他將張林拉到前頭,說話言簡意賅:“王姨,這是新調過來的警察,沒棉被。”

    王姨眼睛輕輕落到張林身上,說實話,這位王姨可真是和村子搭不上邊,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張林第一次碰見這種人,見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肌肉忍不住繃緊。

    好在王姨也沒多說什么,只說了句我去給他拿一套后朝里屋走去。

    就這樣,張林白嫖了一套棉被。

    回去的路上,張林忍不住開口:“剛才那個王姨是誰啊?怎么感覺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傅進財瞟了眼張林,眼見他臉上是躍躍欲試的好奇,淡淡道:“那是所長的老婆,人已經40多歲了,別想些有的沒的。”

    張林瞬間噤聲,好一會兒明白他的意思后臉上一陣青一陣黑。

    實在忍不住,張林小聲辯解:“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人40多歲我能看不出來?我又沒有嫩牛吃老草的愛好,我就只是單單的好奇!”

    傅進財:“對別人的老婆好奇?”

    張林臉綠了:“……”

    不過就算傅進財不告訴他,他還是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了關于王姨的事。

    這個溫聲細語的中年女人,在十多歲嫁進村子里,聽說家里以前挺富貴,后來家里敗落了就嫁了過來,剛過來的時候是陪著所長吃了一段苦,所幸的是丈夫爭氣,從村子里的泥腿子慢慢變成了村派出所所長。

    聽說最開始家里人是非常堅決,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嫁給他,開頭幾年甚至和女兒斷絕了關系,直到人爭氣了,10年前才開始慢慢接受她。

    每年回家一趟都大包小包的拎回去,那時候可別讓村里女人多羨慕了。

    也正因為是家里富養出來的,在村子里待了好些年,也沒磨掉身上的痕跡,和村子里的人看起來格格不入。

    張林聽完了這八卦,只唏噓了一陣。

    王姨不僅是派出所所長老婆,也是食堂的負責人,簡而言之管理著派出所人員的公飯。

    沒錯,這鄉下村子中的派出所,包吃住。

    地處偏僻,每個月拿到手的工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張林要是40多歲了,這份工作無疑是極好的,事兒少輕松,賺到的錢不多,每個月也可以存點。

    偏偏他正值年輕,自己是因為任務才來的。

    那傅進財看著年紀不大,為什么也甘愿蟄伏在這兒呢?

    想了近一個月,張林還是沒想明白,會不會他沒出去也是因為傅家村秘密的原因?

    身為村子的外來人,張林在前期基本上處于和周圍人打關系的階段,村子里的嘴巴碎,不熟的人也不會亂講話,除非氣急了。

    傅大爺就是屬于這種狀態。

    傅大爺叫傅永川,今年58歲,就是之前那個看不慣傅警官的大爺。

    張林這些天來沒少和他套近乎,他性格固執,軟硬不吃。

    這次又不知道因為什么事臭著臉,坐在石椅上一言不發,那渾身低氣壓弄得周圍人不自在的站遠了些。

    前幾次因為好奇,他湊上去像知道真相,沒少被傅大爺臭罵一頓,這次他是真的學乖了,不上前了,還是得旁敲側擊。

    因著天天過來看人下棋,張林也算是一圈人中的熟面孔了,面對張林的發問,很快就有人憋不住給了回答。

    “他啊,就是咸吃蘿卜蛋操心,他就覺著人傅警官對他媳婦有意思,一天天的就是看人不爽呢。”

    張林瞪大眼:“對他媳婦?!”聲音過大,他下意識用手捂住嘴。

    “對啊,你說好不好笑,都多大的人了,天天想著這些,人傅警官長相好品性也好,喜歡他的人一抓一大把,怎么會看上他那個傻子媳婦?”這人搖搖頭,語氣里滿是嘲諷。

    張林以為是傅進財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人,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村子里的年輕人幾乎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初中高中的孩子又要上學,村子里路遠又難走,所以基本上都是住校,只有周末兩天能回來幫幫家里。

    剩下在村里的就是些老頭老太太,還有些留守兒童。

    村子不大,張林走幾圈就走完了,注意到人話里的傻子二字,他好像也沒見到村子有看起來不正常的人。

    說話的人住村頭,給張林半是猜測半是解釋道:“這不是怕自家媳婦被人勾引嗎,把人給鎖家里了。”

    他說話聲音不大,奈何本來挨得就不遠,聽到后面傅大爺的臉也黑了,他朝著這人吼道:“傅永勝!你說夠了沒有!別他娘的放屁,我看你才是一天天的謠言,傅進財小那小子就不是個好東西!”

    都是永字輩,傅永勝還真不怕他,張嘴就和他對噴起來。

    住在一個地方,難免有摩擦,這兩人是明顯的積怨已久,張林這次的問話就只是個挑起戰爭的引線。

    很快,兩個不年輕的老頭眼看著就要從簡單語言轉化為動手事件,周圍的人這才恍然醒悟紛紛出來拉架。

    你一句勸誡“都少說兩句!”,我一句“消消火氣,人都過了半輩子了,怎么還像年輕時候一樣!”

    總算是把兩人拉下來了,張林這才后知后覺自己這個真正的警察反而沒派上什么用場,好在大家伙都不在意。

    被人拉下來,傅大爺自覺沒什么臉面,臭著臉狠狠瞪了傅永勝一眼邁著步子就走了,年紀上去了身體卻很好,走路都帶著些火氣。

    對手走了,另外的傅永勝似乎也沒了在這里的意思。

    等到兩人都離開后,才有人發出一陣唏噓,鬧事的兩個人都走了,作為事情最開始的爭端張林反而尷尬起來。

    想著留在這兒也沒什么意思,張林灰溜溜的回去了,好在沒人在意他的去留。

    回到宿舍,他立馬拿起水缸灌了一大口水。

    這一個月他是一點有用信息都沒找著,和自己這個舍友傅進財的關系也一般。

    人就像是幽靈一樣,早上他起來了,人就沒了,晚上他都要睡覺了,人才回來。

    就連吃飯都沒見著人影。

    他這個新警官就是個名副其實米蟲,啥事兒不用做,因為有事兒人都找傅進財,不會找他。

    在宿舍坐了會兒,張林忍不住去沖了個澡。

    太熱了,也就洗澡能涼快一下。

    沖完澡,任由水珠順著發絲滑進衣領,張林將地上的風扇提上桌,插上電反手就開到最大檔。

    咕嚕嚕的風聲瞬時刺得張林的濕發飛起,過大的轉動連帶著老舊的桌子都顫顫巍巍起來。

    夏天,一時的涼爽讓張林不管不顧躺在了床上,不多一會兒,眼皮酸軟宣布罷工,眼睛模糊了一下,張林陷入渾濁的夢鄉。

    第102章 第 102 章

    張林是被熱醒的, 等他身上的水分被吹干后,風扇席卷的熱風毫不客氣,將它帶進炎熱的困境。

    他醒過來手往臉上一抹, 一把的汗,躺床上后背都被汗濕了。

    嘆了口氣,這就是鄉村的不好了, 還是偏遠窮困的鄉村,在夏天沒空調就是死刑, 張琳洗了把臉,外面的天已經接近黃昏。

    陽臺正對著山林, 蟬撕心裂肺的鳴叫, 叫得人頭疼。

    算好時間也差不多了,他踩著拖鞋就往后面的小院子走去, 邊走邊在心中琢磨。

    不知道王姨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鄉下也沒那么多規矩, 張林一般都是在王姨家里吃,這小食堂算是荒廢了。

    傅進財不知道干些啥, 飯點兒不和他們一起吃, 所以基本上都是他和王姨一起吃,次數多了,人也熟悉起來。

    還沒走到院子門口, 他就聞到了一股讓人流口水的香味,忍不住加快步伐,邊走邊朝里面喊道:“王姨好香啊,你今天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才走到里面,就見王姨端著大碗慢慢走出來, 香味就是從碗中傳出。

    張林迫不及待做好,伸著脖子就往碗里看, 還燒了只雞,他挑挑眉笑道:“今天是有什么大好事,王姨還特地燒了只雞。”

    王姨笑了笑:“小傅今晚上和我們一起吃。”

    她說完又往廚房走去,聲音遠遠傳過來:“等一下他,他馬上就來了。”

    “你要是餓了,這邊還有蒸的饅頭,先墊墊肚子。”

    張林也不是等不起的人,“沒事,等等他吧,我現在也還不餓。”

    長時間兩個人吃飯他都差點忘了還有傅進財的存在,今天倒是稀奇,他過來一起吃。

    張林一邊等,一邊眼睜睜看著王姨,從廚房端出來一碟又一碟菜,三個人她做了得有6個菜。

    張林目瞪口呆:“王姨,這,這我們吃得完嗎?”

    王姨微微笑著,眼角細細的皺紋折出些許慈祥的味道,“放心吧,吃得完,小傅他胃口大。”

    “好吧。”

    王姨將菜端完后坐在張林對面,張林則百無聊賴地環視屋內的裝飾,最終他的眼睛停留在了那件王姨織了一個月的紅色毛衣上。

    紅色毛衣織到了尾部,心思細膩的主人將花朵一個又一個編織在衣擺,很明顯的女式毛衣,不像是給自己織的。

    是給她正在上大學的女兒織的。

    據她說是再過十幾天就會回來了,大學放暑假。

    不多一會兒,院子門口傳來動靜,高達大的身影走進院中。

    王姨臉上帶著笑,“回來了,小傅餓了吧,快過來吃飯。”

    身邊的木椅拉開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張林沒往旁邊瞅,就感覺一個散發著熱氣的火團坐在了身邊。

    他和傅進財不熟,兩人說話他插不上嘴,一頓飯吃下來全是一問一答,張林眼觀鼻鼻觀心眼睛沒亂瞟,豎起耳朵,聽兩人說話,汲取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王姨全是對傅進財的拳拳愛護之心,皺著眉,溫柔的問他最近的近況。

    傅進財也是有模有樣的回答,張林沒抬頭,只聽著左邊傳來的聲音卻是十分鎮定。

    兩人話說到一半,傅進財突然對著張林漫不經心道:“明天所長就回來了,把你帶過來的材料準備好,明天交給他。”

    張林下意識回了句好。

    這一個月以來都沒看到所長,聽王姨說所長是去市里開會了,要些時間和其他領導進行其他村莊的巡視,好為村子接下來的發展做貢獻,說到這里也不得不說,所長不僅是派出所的領導,他也是村子的村長,規劃著鄉村的發展,他必須盡職盡責。

    不過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懶惰很容易入侵人的大腦,也不知所長去了后能不能給村子帶來發展。

    這就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警員能決定的了。

    吃完飯,張林和傅進財一起離開了王姨家。

    走到棵樹下,傅進財停了腳步。

    “你先走吧,我在這待會兒。”傅進財靠在樹干上隨口道,黃昏的光線鋪在枝繁葉茂的樹葉上,一陣陰影灑在傅進財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甚至都沒將視線投到張林身上,手在身上摸索著,不到片刻,一支香煙被他捏在手中。

    嘹亮的火光閃過,裊裊煙霧從煙支末端升起,白色的煙霧飄飄灑灑彌漫在空氣中,張琳用手揮揮飄過來的煙霧。

    張口準備回句好,腦中忽的閃過白天傅大爺的模樣,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問清楚。

    正準備走的腳收回來,他站到傅進財身旁。

    傅進財好似沒注意到這個湊過來的人,深邃的眼睛看向虛空,側臉的輪廓依舊是那樣流暢得讓人贊嘆。

    “那啥,傅哥,你知道傅大爺為什么討厭嘛?”張林看著傅進財的側顏吞了吞口水,決定隨便拉個話題打開局面。

    轉過頭,尷尬的腳趾無處擺放的踢著腳邊的小石子,耳朵卻豎了起來。

    他和傅進財的關系一直是不冷不熱,不是他不想和他打好招呼,相反,他總覺的這人在無視他。

    就像是那種走在路上也不會在意,只有特定的時候才會發出哦的一聲仿佛現在才知道有這個人一樣。

    離得近,煙味兒也濃重了,張林的眉頭輕皺,手在鼻前拍散聚集的云霧,正當他以為自己是不會得到回答時,傅進財說話了。

    一說即是王炸。

    “你這一個月打聽到了什么?”

    這個炸彈炸的張林腦袋有些懵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現在就承認,于是馬上打哈哈:“不是,傅哥,你在說什么?什么打聽什么?”

    傅進財沒和他辯解,他一向沒表情的臉,忽的笑了:“最好不是。”

    張林聽這話,立馬擺出受冤枉的姿態,“不是啊哥!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今天出去的時候聽見倆大爺吵架,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讓你誤解了,如果真的有,我道歉!”

    正常人會有這么敏銳嗎?張林心中吐槽,臉上不顯,癟著嘴既委屈又憤憤的樣子。

    殊不知這幅表情不只有些傻,癟嘴的模樣像只小鴨子。

    思緒在腦中轉了360度,張林沒好氣道:“傅警官,我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張林步子一邁,帶著怒氣的步伐離去。

    若是普通人被這么一說,再怎么也會心中有所懷疑,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張林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可惜他今天面對的不是普通人,走了老遠也沒聽見傅進財叫他,只能硬著頭皮回宿舍。

    帶著一腦門汗,張林用鑰匙打開宿舍門。

    躺在床上,有點琢磨透徹后悔起來。

    壞了,自己剛才反應是不是有些大了?會不會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回想了下剛才自己的反應,張林牙有些疼。

    主要也不知道這村子的秘密是啥,要是普通點兒的也不會遮遮掩掩,那要是不普通點兒的村子里暗藏者食人族之類的,自己偷摸著調查,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再說了,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正大光明的調查,考慮到多方面,張林這才旁敲側擊的問候。

    他也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不過話都說出口了也不能改,他決定就先這樣,委屈憤怒一下,指不定傅進財腦子不好使,就覺悟了呢?

    不多時,只聽鑰匙在鎖里咔嗒轉了一聲,門咔吱一下打開,傅進財回來了。

    他在那樹下不知抽了多少根煙,從張林身前走過,撩過的風都有股煙味,這是在煙里滾了一圈兒,多大愁啊。

    夏天的晚上想睡得安穩,那必須得沖個澡。

    張林也想洗澡,瞟了眼已經撩下上衣的傅進財,按耐住了。

    不得不說,人身材是真好,背對著,在白熾燈光照射下,古銅色的肌肉線條,流暢中帶著力量的美感。

    瞟了一眼還不夠,張林又瞟一眼。

    捏捏自己臂膀的肌肉,張林滿足了,這身體是真的警察,肌肉也是實打實練起來,不是那種靠著干活得來的空架子肌肉,漂亮但沒實用。

    雖說自己比傅進財矮一截,張林摸摸下巴,想象自己和他打架的模樣。

    大概率會是自己贏。

    他很自信。

    人一旦自信,就容易膨脹,張林是其中典型。

    絲毫沒發覺自己看的有些久,等回神時,一道陰影遮住光線,抬頭,一張臉居高臨下看著他,目光還有些冷。

    “你喜歡男的?”

    張林茫然:“啥?”怎么一下扯這上面了?

    見他表情不似做作,傅進財長呼一口氣,轉身道:“沒什么。”

    等他進了浴室,張林的臉一陣青一陣黑,看他有些久了,所以人覺得他是同性戀?

    離譜。

    室內的溫度較白天下降了很多,但也熱得讓人煩躁,張林在陽臺洗了把臉,涼快些,這種涼爽是一時,過會兒就燥熱的不行。

    風扇在夏天肯定撐不住,他開始琢磨著要不要買臺空調。

    正在他權衡利弊轉頭準備離開陽臺時,眼睛不經意的一瞟,定住了。

    瞳孔緊縮,腦中忍不住爆粗口,艸。

    下半截鏤空的門將男人的身材一覽無余,還有那不復常人大小的東西,在壯碩大腿間若隱若現。

    張林眼睛抽搐,這會死的吧,他以后的女朋友。

    想象中一個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下遍布鮮血,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食指在鼻下蹭蹭,往室內走去,大夏天的冷笑話,呵呵。

    傅進財出來后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脖子上的水珠晶瑩剔透附著在肌膚紋理上,張林已經拿著換洗衣服準備去衛生間洗漱了。

    糟心的門板打開,光禿禿的下半截兒讓狹小的衛生間避無可避。

    胡亂兩下洗了戰斗澡,張林稀里糊涂出去了。

    夏天的溫度節節攀升,到大學生放暑假是最熱的時候,王姨的女兒過半個月就回來,足以證明現在的氣候,每天最熱是正午,但氣溫從早上八點多就開始攀升,到了11點人都能熱傻,睡懶覺是不可能了,早起還涼快些。

    很詫異的是,張林早上起來,對面床鋪上還躺著人。

    活人。

    手機上時間顯示上午7點,這時候最涼快,張林撓撓頭,起身下床洗漱去了。

    洗漱臺在陽臺上,上方貼著鏡子,幾天沒剃胡子,一點點小胡茬又長出來了,張林手持充好電的剃須刀,盯著鏡子,小心翼翼開始剃須。

    等他把胡須剃得光滑,又磨磨唧唧洗漱后穿好衣服,已經快到8點了,躺床上的傅進財還是一動不動。

    只看了一眼張林拿好東西出門,昨天傅進財說的話他沒忘,手里拿的正是帶過來的材料,進院子門口的平層就是派出所辦公的地兒。

    頂著太陽,張林走進辦公間。

    就在他百無聊賴等著所長時,破碎含糊不清的女人聲透過窗戶傳過來。

    一個短發凌亂,身著破舊衣裳的女人坐在院門口,衣服染上的灰黑色讓她看起來像個破破爛爛的乞丐。

    張林走近,還聽她嘴里嘀咕念叨著什么,含糊不清,等靠近才發現,是一些字詞含義不明的話。

    灰色的指甲正一把一把的抓起地上的泥土,在毫無目的的任由泥土從指縫滑落,這看起來不僅像個乞丐,還像個傻子。

    電光火石之間,張林想起了昨天,另一個大爺說的傻子媳婦。

    這不會就是傅大爺的老婆吧?

    傅大爺50多歲,但面前的這個女人,雖說臉上有些臟污,但勉強能看出最多40的模樣。

    女人見到張林靠近也不害怕,只傻呵呵的笑。

    “阿姨,我是這里的警員,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張林朝女人眼前擺擺手吸引她的注意,輕聲道。

    不知她聽沒聽懂張林的話,將面前這只礙眼的手臂揮開,女人皺著眉頭,繼續玩起手中的泥沙。

    不管張林怎么說話,都沒引起女人的注意,浪費了半小時反倒是張林撓撓頭嘆了口氣,決定去其他地方問問,雖然內心直覺她就是傅大爺的老婆。

    就在他準備回院子里找王姨問問時,一個驚訝聲從不遠處傳來。

    “這不是傅永川老婆嗎?她怎么在門口坐著,傅永川呢?”

    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人走近,他看著女人皺眉拿出手機,在手機上扒拉一下,把手機放到耳邊。

    “叔,這邊大娘在派出所門口……”

    耐心等他把電話打完,張林才開口:“大叔,你知道有人認識她嗎?”

    大叔仔細端詳著張琳的臉,不確定道:“你應該就是上面調下來的警員吧,我是這村子派出所所長,今天才回來。”

    張林恍然大悟,感情這位就是今天要回來的所長。

    “這是傅永川老婆,別著急,我給他打電話了,人馬上就趕過來,不說這個,我們先進去。”大叔抹了把腦門的汗,邁著步子就要進院門,還拉上張林一起:“走走走。”

    張林直覺不妥,看著女人坐在臺階上的背影,為難道:“組長要不把她也帶進去吧,等會兒傅大爺來了,看見人又沒了就糟了。”

    “不會的,你放心吧,她每次都這樣,時不時就來我們門口坐一會兒,”大叔看了下手機,“10分鐘,你等著吧,要不了10分鐘,傅永川就過來了。”

    “走走走。”

    所長向前走兩步,見張林還沒跟上來,“走啊,相信我,不會出事的。”

    話說到這份兒上,張林不走不行,他壓下心底擔憂,跟在所長身后進了院子。

    傻子女人對這一切毫無知覺,兩個陌生人的離去對她來說不痛不癢,甚至還不如手中的沙子有趣。

    走進院內,組長先是看了張林的材料,粗略掃了眼就還給了他,他雖說是中年大叔,除去啤酒肚卻是保養得很好,眼角細細皺紋給他添了些許穩重。

    笑著詢問這一個月來在這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得到張林搖頭的回答,又和他寒暄了幾句,最后笑著拍拍張林肩膀:“我們這個村兒沒多大事兒,有事你就幫幫忙,沒事做你想做的就行。”

    一邊說話,因溫度的逐漸升起,臉上的汗水嘩啦啦的流。

    “小山村生活不像大城市,節奏快,壓力大,我們這邊工作講究的是合理,每天只要完成該做的事,其余時間干啥都行,壓力別那么大……”

    張林一邊聽一邊點頭,他干了一個月確實壓力不大,閑著沒事兒就去村里扯淡,不可謂不輕松過頭。

    所長說完話就準備離開,轉身沒走兩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要是實在沒什么事做,就跟著小傅,讓他帶帶你。”

    張林:“好。”

    等沒了所長身影,他站在原地頓了頓,向派出所門口走去,臺階上本應還有的身影此時已消失不見。

    不清楚是不是傅大爺把她領回去了。

    因為多了所長,中午吃飯也多了個人,王姨知道丈夫回來,特地多做了菜,比起昨天的菜又多了些菜色。

    說實話,他未來老婆要有王姨一半的手藝他就燒高香了,所長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人生贏家啊。

    不管張林心中怎么想,不妨礙所長對傅進財毫不掩飾的欣賞之色,一張臉對著他笑得像朵菊花。

    不似面對他時候的面無表情,傅進財在對王姨一家時要和善許多,聲音里也多了些色彩,不知是不是因為熟悉的緣故。

    一邊說話一邊喝酒,張林只能慢慢壓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睛只盯著眼前的菜色不多瞟。

    一頓飯吃完,腹部都鼓起小肚子。

    “不得不說,王姨做飯是真好吃。”張林回想著剛才的大魚大肉,舌頭舔了舔嘴唇。

    走在他身邊的傅進財不置可否。

    男人就是這樣,什么事兒過了一晚就忘干凈了,張林早忘記昨晚被“懷疑”后的委屈了,他撞撞傅進財的肩膀,笑瞇瞇道:“哎,傅哥,你說王姨的女兒是不是也和她一樣,上得廳堂下得了廚房?”

    笑容在陽光下格外亮眼,眼神好使的甚至能看清臉上細小的絨毛,潔白牙齒恍惚了人眼。

    傅進財只看了眼就收回了視線,他前幾天心情不好,連帶著看人也多了層不知名的意味,但眼前這人確實沒做什么出格的事。

    “想多了,她什么也不會。”

    淡色的聲音讓張林一愣,他還以為這次也不會得到回答來著。

    不知是發生了什么變化,但并不影響人順著桿子往上爬。

    “唉,那確實是可惜了,只能讓我多學些了。”他故作嘆息,而后又問:“傅哥,你會做飯嘛?”

    傅進財一噎,他停下腳步,看向張林:“你問這個干什么?”

    張林搓手討好笑道:“教教我唄,這個社會,男人要不會點技能,怎么找老婆,指不定人妹子看我會做飯,還好吃就喜歡上我了呢?”

    這話還帶點小小自我情緒。

    討好的笑容不猥瑣,反而是好笑中帶點憨氣,像只拼命搖尾巴的小狗,傅進財挑挑眉,好笑道:“別想了,你不是那個料。”

    小狗一下懵了,跟上追問:“為啥啊?我雖說不會,但我能學啊?”

    傅進財頭也不回,“因為我……”

    話沒說話,一個踉蹌,人“啪”的撲倒在地,重重的聲響聽的張林忍不住肉疼,砸的一下是真結結實實,不參水分。

    張林摸摸鼻尖,訕訕往后退了一步。

    傅進財撲倒在地也有他一半的原因,他剛才走上前太急,把人拖鞋后腳跟踩著了。

    十分精準。

    “那啥,哥你沒事吧。”張林心虛道。

    傅進財沉默的從地上爬起來,他臉著地,疼的臉色有些難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他的下巴摁在小石子上一劃,破了個口子,鮮血流了出來,在太陽光底下,紅得刺眼。

    張林瞬間噤聲,傅進財看他的模樣好似有所察覺,畢竟下巴上的疼痛是難以忽視的。

    他的手向著下巴伸去,濕潤的觸感已經表明了一切。

    傅進財:“”

    張林:“!!!!”不是,這一個普普通通的摔倒,怎么還能變成流血事件呢?!

    第103章 第 103 章

    遠在東省, 一封被擱置的郵件幾經輾轉終于由穿著制服的警察遞到了一戶人家手中。

    頭發半白的女人看著信上時而整齊時而凌亂的字跡,眼淚逐漸溢滿眼眶,她顫抖著唇,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現在在哪兒,我, 我的女兒,她現在在哪兒!”

    她身后站著的蒼老男人接過信讀完后也是老淚縱痕。

    見他們這般模樣, 原本還有些躊躇的李大年瞬間升起了狂喜。

    他是報社的輿論記者,常年蹲守在警局尋找一些能登報紙的重要案件, 在今天之前, 他已經連續一個多月沒找到適合報道的事兒了。

    原本是又頹廢又無奈,想著要不要換個地方蹲時, 一個郵遞員站在門口躊躇不前, 好奇之下他上前詢問了原因。

    現在他是無處感謝前幾天的自己,郵遞員收到了一封求救信, 不知道是不是惡作劇, 見有人接管就把信給了他,而他也幾經打聽,終于找到了這封信的上主人公的父母。

    李大年壓下心底的喜悅, 皺眉道:“關于這封信件的來源,我們恐怕還要打聽一下,您這邊方便說下有關您女兒的事兒嗎?”

    夫妻倆還沉浸在悲痛茫然中,乍聽李大年的話,緩和心情后財慢慢向他述說了當年的事

    *

    手指上鮮明的紅色表明了一切, 沒等傅進財說話,張林急急補救:“不是啊, 傅哥,這也不能完全怪我啊!我就只是想和你說話的心急了些。”

    見他不說話,張林又開口,不過這次聲音越來越小:“要怪只能怪那顆該死的石頭,怎么正正好就在哪兒呢?”

    原本就只是一件小事,張林這百般推脫的模樣倒把傅進財給氣笑了:“你是從小吃膽小果長大的嗎?”

    “……”張林小聲嘟囔:“識時務者為俊杰。”

    這還自己給自己找理由了,傅進財覺著自己后槽牙疼。

    傷口在下巴,傷口不是很長,不用縫針,在宿舍擦點碘伏貼上創可貼應該就行了。

    張林小心翼翼拿著蘸上碘伏的棉簽輕輕給傅進財下巴上的口子消毒,也就只是一顆小石子異軍突起,周圍沒有泥沙,不然肉里陷阱去泥沙更難清理。

    這傷口放臉上看著確實有些觸目驚心,張林咽咽口水,“我要是下手重了,你給我說哈。”

    傅進財坐在凳子上仰起頭,張林也不管回沒回話,手上動作不斷。

    也不是什么體力活,卻因悶熱的房間張林的臉上不斷冒出汗珠,晶瑩剔透的汗珠反射出潔白的臉頰,映照著唇都紅了兩分,不是讓人想親的唇形此時卻有些許誘惑。

    消完毒,再小心將創可貼貼上,張林長呼出一口氣:“好了。”

    他看著傅進財臉上完美將傷口覆蓋的創可貼,“傅哥,現在天氣熱,你記得經常換創可貼,不然傷口會感染化膿的。”

    張林后退一步,他脖子上都出汗了,有些黏糊。

    抬腿準備去陽臺洗把臉,誰知不可預料就這樣發生了。

    插板在地上從,一根連接風扇的插線順著桌子而下就這樣和插板連接形成一根絆倒人的繩索。

    “嘩啦”一聲,做了壞事的風扇應聲倒在桌子上,只待主人的落地。

    md,真就惡有惡報唄!

    張林腦中忍不住發出咒罵,想象中的疼痛并沒到來,在關鍵時刻一只手拉住了他,原本臉著地的狀況轉了個彎,他撲到了傅進財身上。

    蛋疼的是,因為位置原因,他的嘴巴一下子蓋在了人唇上。

    沒有電視劇里讓人心動的畫面,因著巨大的沖擊,唇雖說貼在一起,牙齒狠狠磕到肉上,沒等爬起來,一股鐵銹味兒在口中彌漫。

    張林忍不住用舌尖去抵滲血的肉,疼的他臉皺成一坨,汗水都多流了些。

    坐起身,傅進財見他伸出舌頭顫顫巍巍在嘴唇破皮處舔了舔,完了瞬間臉成皺巴巴模樣,有些好笑:“有那么疼嗎?”

    他的嘴唇也破了點皮,不過沒事兒。

    這疼的樣子讓兩人都給忘了剛才尷尬的接吻事件。

    張林生理淚水充斥眼眶,眼淚汪汪的目光中帶著斥責:“md,我嘴巴里也磕破了,牙都麻了,你說呢?”

    傅進財:“……”

    好在張林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這插板在地上本就是他的原因,疼是真的疼。

    “扯平了。”

    張林把地上的插板拿起,“什么?”

    傅進財臉上難得有一絲笑意,學著剛才張林的話術:“要怪只能怪這插板,怎么正正好在這兒。”

    “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摸摸下巴,得出這么一個結論。

    張林默。

    嘴里唇外磕破了皮,張林在陽臺漱了幾次口將口中血絲吐出后,對著鏡子查看傷勢,特地找了個角度能全方面位的看清傷勢。

    口子不大,估摸著保持好口腔衛生過幾天就好了,他放下手,余光撇進房間內,傅進財手中拿了個本子,不知道在看啥。

    想了想,張林靠在門框上,清清嗓子:“咳咳,”見他還在看書,于是聲音又大了些:“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巨大的咳嗽聲終于引來人的注意,對上傅進財的視線,張林這才說出自己的意圖:“那啥,傅哥,你覺著我們宿舍,熱不?”

    “我的意思是說,這么熱的天,馬上到七月份了,要不要買臺空調?”

    不等傅進財回話,張林又道:“當然,這錢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出,我們可以一人出一半。”

    傅進財只聽他說完,就簡單回了句“好。”仿佛這點小事根本沒放在眼里。

    手上捏著小本子,乍一看,還有種裝逼的感覺。

    張林可管不了這么多,他今天就想在宿舍里把空調安上,既然室友同意了,作為方案的提出人,他認為自己有責任去立馬執行。

    拿上鑰匙,張林出門了。

    才出派出所兩步,他發現一個重要的問題,怎么出村子?

    之前他是被傅進財騎著摩托帶進來的,沒出去過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才出去不到幾分鐘的人,又折返回來,張林站在門口問:“傅哥,出村子要怎么走?”

    傅進財將手上的本子扔床上,挑眉:“你要出去?”

    “奧。”張林點頭。

    “走出去?”

    “……如果有條件的話,我不是很想走路出去。”

    最終張林還是沒有出去,開摩托半小時出來的地兒,要大太陽底下得走至少倆小時,他得瘋。

    不甘心,張林又出派出所晃了一圈兒,沒走遠,就在派出所前面一塊空地。

    派出所背靠山林,大多數巨大的樹木都長在山上,就導致門口也就倆樹能面前遮遮陽光。

    今天中午的太陽最毒,溫度超過40℃了,地面上蒸騰的熱氣把光線扭曲,張林覺得要真沒個空調,他夏天得死在這兒。

    伸手作扇子扇扇風,他都站在樹蔭下了,遠處看竟然還有個人影兒在太陽底下慢悠悠晃蕩。

    這具身體視力很好,他瞇眼一看,不是別人,還是早上那個女人。

    她搖晃著頭,眼睛看著地面,就這樣無目的前進。

    張林抽抽嘴角,不是說傅大爺把她老婆給帶回去了嗎?

    等她走近,張林將她拉到了樹蔭下,她的衣服還是臟兮兮的,頭發、臉、手臂、手指也是,依稀能看清上面覆著細細的泥沙,像是在地上滾了一圈似的。

    好在她雖說是個傻子,但卻是個聽話的傻子,張林將她拉到樹蔭下,她也很乖巧的過去了。

    臉上能看出汗水嘩啦啦的冒,身體還是知道熱的,張林問道:“姨,你來這邊干什么?”

    女人滿臉茫然,張林也不指望她能回答,看了眼陰影外的艷陽天,要是不管她,估摸著又是在太陽底下走,到時候要是走脫水了就麻煩了。

    張林不是圣母,但僅存的良心以及此刻的身份讓他不能坐視不管,幾番糾結后他決定把人給傅大爺帶過去。

    “唉。”張林嘆口氣,索性是知道人家住哪兒。

    “姨,你跟著我走,我帶你回家。”張林對著女人道。

    不知是不是“回家”兩個字刺激到了女人,一瞬間她臉上展現出一種不知名的焦急,手舞足蹈的開始比劃起來,東張西望不知道是在躲著什么,張林一瞬間懵了。

    “回、回、回家。”女人的嗓子像被膠水粘住一般,斷斷續續的說出兩個字。

    手死死的抓住張林的手臂,枯槁的手指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直覺告訴張林,這反應不對勁。

    “姨,姨你別急,你先告訴我,你家在哪兒?”張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對小孩子說話的口吻慢慢誘導女人。

    但,此時不管張林說什么都不管用了,她如同瘋魔似乎的,嘴里只知道念叨著“家、家”的字眼,張林的話完全進不了腦子。

    或許是知道抓著的人沒用,她松開了手,低下頭眼睛左右轉動,嘴里的念叨小聲了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中,慢慢后退兩步。

    張林眼見她好似有些鎮定了,正想上前,誰料她竟轉身直接跑了,一邊跑,一邊使勁敲打自己的頭顱。

    張林震驚了,他這都還沒問出什么呢!

    但傅大爺老婆這模樣明顯不對,她是個傻子,要是跑到什么危險的地方出事就遭了,張林連忙追上去。

    要說他是個男人,男人跑步的速度是比大多女人快的。

    張林這具身體持久體力也可以,但偏偏傻子姨跑了許久直接一頭鉆進了樹林,樹林里樹木多,眼花繚亂的一會兒就不見了人的蹤影。

    他直接把人給追丟了。

    這片樹林他也沒來過,按理說靠近村子的山林都是被開發過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就怕人到時候要是踩空什么就完蛋了。

    一咬牙,張林逐漸向深處走去。

    第104章 第 104 章

    樹林里的路崎嶇, 張林走兩步就要看看四周,一邊找尋傻子姨的蹤跡一邊小心站穩腳跟。

    密集的樹木長的異常高大,伸長了脖子想照射到更多的陽光, 植物對光合作用的瘋狂展現的一覽無余。

    茂密的樹木扎根泥土深處,汲取著水分為自己的生存提供養分,張林眼中幾乎被這種密集的樹干包裹。

    植物汁水混著泥土落葉味兒充斥他的鼻腔, 張林的心神完全放在找人這件事上,絲毫沒察覺他已經偏離原來的地方很遠了。

    空闊的地面在重重樹木的遮掩下漸漸掩蓋身影。

    張林一邊叫喊著一邊前進, 因著樹木的茂密遮擋,底下缺少陽光的照拂反而涼快許多。

    不知是走了喊了多久。

    張林才后知后覺察覺到, 自己好像不知道在這樹林里轉了多久了。

    他蹙眉, 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過去了得有二十多分鐘。

    這么找下去不是辦法, 他突然意識到, 人進入樹林里,得讓更多的人來才行。

    想到這兒, 張林轉身準備離開, 正想邁開步子,頓住了。

    四周的樹木長得差不多。

    他是從哪邊過來的?

    艸!

    一拳頭錘在粗大的樹干上,張林咬牙, 不會人沒找著自己給搭進去了吧!

    旋轉的大腦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他只能選擇自己剛才來時的背面走出去試試。

    穿過重重樹木,走了有十多分鐘,卻好像一點進展都沒有,張林這會兒是完全把傻子姨給忘記了, 什么有些后悔當時自己怎么就跟著進來了。

    再怎么也要先說一聲。

    更見鬼的是,這樹林里根本沒有信號, 他想聯系人都做不到。

    靠啊。

    而另一邊,讓張林心心念念的傻子姨卻從樹林里出來了,她仿佛恢復了剛才受到刺激的模樣,臉上恍惚宛若喪尸般在太陽底下晃晃悠悠的走著。

    時不時用嘴啃食著臟兮兮的手指甲。

    直到“啪”的一聲,一只手掌拍在她的背上,重重的聲音只聽著就讓人跟著肉疼。

    傻子姨顯然也是這樣,她瑟縮了一下,嘴里小聲求饒:“疼、疼,別,別打我。”

    “你還知道疼,才把你帶回去,又跑出來了,外面到底是有什么好的,在大太陽下也不知道熱!md,個傻子!”拍人的不是別人,正是傅大爺,他皺著眉罵罵咧咧,一臉橫鐵不成鋼。

    傻子姨嘴里又開始嘟囔:“回,回家。”

    “回回回,回家,我帶你回家,整天就知道亂跑。”傅大爺沒好氣道,拽著人就往家里走。

    可能是知道這個人是熟悉的,傻子姨乖乖跟在人身后。

    “過幾天,毛子就回來了,你好好待在家里,別亂跑,聽到沒。”傅大爺走在前頭,拉著女人的手腕,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自顧自說道。

    聽到“毛子”兩個字,女人有了些反應,傻呵呵笑了,“小毛小毛。”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回來了……”

    直到下午五點多,張林都沒找到出去的路,他扶著樹干喘著氣,長時間的走路讓他體力快速消耗,再加上天氣炎熱,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渴求水分了。

    喉嚨發緊,張林舔舔干涸的嘴唇。

    再次后悔自己怎么這么sb,硬要追進來。

    不知道在這兒繞了多少次,后來他學聰明了,開始在樹上做記號,從地上撿的石頭在樹干上劃下劃痕。

    這樣防止他迷路的同時,也給進山找他的人留下訊息。

    時間悄然接近傍晚,樹林的光線暗下來,夏天天黑的晚,這時候王姨他們應該早就吃完飯了。

    也不知道吃的啥?

    “咕嚕嚕嚕……”饑餓的叫喚不管不顧沖出肚皮。

    md,不得不說幸好是虛擬世界,不是真實的,張林苦笑,不然真是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逐漸進入夜色,撕裂的蟬鳴還是慘叫著宣泄自己的生命力。

    寂靜的樹林一時間除了動物的嘶吼只剩下“沙沙沙”的聲音。

    “沙沙沙……”

    張林屏住呼吸,“沙沙沙”。

    這像是動物爬行的聲音,絲滑的腹部蹭著地面和樹葉靜悄悄的靠近,宛若黑夜的捕食者,正悄然靠近自己的獵物,尋找著時機給予致命一擊。

    張林這時候是真要嚇瘋了,他腦中猛然想起,這是夏天,正好是蛇類動物的撲食出沒期,想起影像中的蛇類,他的臉頰嚇得發白。

    手機早在半個小時前關機say goodbye了。

    就算有他也沒照亮的勇氣。

    身體僵硬著一動不敢動,“沙沙沙……”聲音還在靠近。

    就在僵持的幾分鐘,張林已經想象到自己失魂落魄,離開虛擬世界的模樣了。

    就在他閉著眼睛,顫抖著心,等待死亡之神的降臨時,一道白光從他眼皮閃過。

    那是手電筒的強光,劃過后迅速返回,直直照射在張林身上。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危險,“沙沙沙”聲音再次響起,不同的是這次不是靠近,而是飛速遠離。

    這光強的刺眼,張林忍不住用手擋了擋,但很快他又放下了,熱淚差點從眼眶灑落。

    艸,他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古代那些妹子被救下后恨不得以身相許的感覺了,他現在就是這樣,別說讓他以身相許,讓他跪著叫爹都行!

    拿著手電筒的人慢慢走近,張林逐漸看清了來人的臉。

    不是別人,正是傅進財。

    看著,張琳此刻含著眼淚的臉,他沉默了會兒,一只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語氣里似有無奈心疼,嘆息道:“怎么把自己弄得這幅模樣?”

    張林這時候可來不及思考人為什么知道他在這兒,為什么貌似對他很是上心,他只覺著自己這時候獲救了。

    借著傅進財的手站起來,張林的不安消散了些,他抖著唇:“傅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知道我一個人在這兒差點給嚇死。”

    許久沒和人說話,張林此時滿腦子的傾訴欲望,也不知傅進財哪兒給他來的安全感,把事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

    說自己像傻子一樣跟了進來,說自己手機沒電,說自己還在樹上劃了記號。

    傅進財一邊走一邊靜靜聽著,說到激動時張林差點被樹根絆倒也是他及時扶了一把。

    等到張林說完了,他才注意到傅進財一路上的安靜,他不好意思道:“傅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

    “你晚上沒來吃飯。”傅進財淡淡道。

    張林:“哦。”

    “餓嗎?”

    “……餓過了,主要想喝水。”他老實回答。

    傅進財手電筒照著前面,“馬上到了,忍著點。”

    “……好。”

    剛才大腦發熱嘰嘰喳喳說完一通,現在腦子冷卻下來,兩個人走在這兒,張林窘迫的覺著有些尷尬。

    “傅哥,我這么突然跑進來,是不是很蠢?”張林冷不丁道,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很蠢。

    傅進財道:“為什么這么說?”

    “就是啊,我啥也沒干著,還走丟了,要不是你我覺著我今天多少得戰損了。”張林聲音越來越小。

    “我覺得很帥。”

    “?”

    黑暗中,他看不清傅進財的話,光裸的手臂只能時不時因行走撞到他的臂膀,溫度滾燙,這滾燙的溫度仿佛透過皮膚,穿過肌肉,順著血液流淌進他的心臟。

    “在知道人有危險后,能夠不顧自己的危險踏入境地,這是一種很多人都未曾擁有的勇氣,就算什么也沒帶回。”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述說一個事實。

    就是這樣的語氣,張林的心臟卻忍不住加速跳動起來。

    “砰砰砰”

    “我很喜歡,又見到了你另外的一面。”語氣又不思議般柔和了些。

    “砰砰砰”

    一股不知名熱氣涌上大腦,他也不知怎的,臉頰有些熱,原來人的語言藝術這么牛嗶嗎?

    就在張林大腦胡思亂想之際,傅進財的停下腳步。

    “到了。”

    張林隨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面前不再是被樹木擋住的層層黑暗,放眼望去,點亮的燈火在漫天星光的照耀下既渺小又讓人心動。

    夜晚的風吹過,帶走黏在身上汗水的同時,也帶走了熱度。

    恍惚間,他的眼前仿佛閃過了什么,眨眼消失不見。

    當晚回去,他就做了個夢。

    春夢。

    公雞的鳴叫撕扯開灰黑的天幕,為清晨的到來貢獻自己的力量。

    張林睜開眼在床上躺了許久,死魚眼的盯著破舊發黃的墻頂,身下黏膩的觸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昨晚上到底做了多么荒唐的夢。

    如果只是普通的春夢倒也罷了,他昨晚上竟然夢到自己和對床的人在某個不知名酒店翻云覆雨。

    夢中的場景仿若親身經歷,他都不知道說了拒絕了多少次,那人還是置若罔聞般的不停索取。

    張林一只手捂住眼睛,md他眼淚都掉了還不停下。

    雖然挺霜的。

    但他為什么會做這種夢?誰能解釋一下?

    他他喜歡的是妹子啊!!

    就在他蹙眉,臉擠成一團還在胡思亂想時,“嘎吱”,對面床鋪傳來一聲動靜。

    嚇得張林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在沒聽見他起身的動靜后,他才松了口氣,立馬翻下床,拿上條新內褲。

    毀尸滅跡!

    至于昨晚上的砰砰砰的心跳。

    那不是吊橋效應嗎?

    第105章 第 105 章

    在廁所匆匆忙忙換上新內褲, 張林這才松了口氣,他連忙將內褲放進盆里洗干凈。

    等到傅進財起來時,只看見張林拿著衣叉晾內褲的場景。

    張林表現得十分坦然, 倒是傅進財進衛生間的腳頓了頓,他早起的發絲凌亂,那張臉斜斜的看著他, 口氣中帶上戲謔:“早上起來洗內褲?”

    張林身體一僵,秉承著只要自己不尷尬, 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理念,他佯裝淡定沒看傅進財, 輕松的口吻道:“早上洗內褲, 很奇怪嗎?”

    傅進財沒回,他只笑了下, 后慢悠悠的進了廁所。

    踩著拖鞋的聲音停住, 張林才松了口氣,昨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 以至于他現在都不敢看他, 更別提眼睛往廁所掃。

    也不知道夢中的自己是怎么吞下這么個大家伙的。

    好家伙,真的沒裂開嗎??

    張林心中吐槽洗漱完一邊走進室內,昨天聽傅進財說傻子姨在中午時候已經被傅大爺拉回家了, 也就他傻兮兮的以為人會出事追了進去。

    傻子姨能在村里晃蕩多年也是有原因,進得去樹林,當然也出得來。

    經過了昨天的事,至少在村子秘密上,他覺得自己是抓住了那么一丟丟線索的。

    除開這個之外, 就是第二個任務了,解開傅進的心結。

    這一個月的打聽不是白來的。

    傅進是村尾一戶人家的孩子, 今年才上的小學,也是能夠住宿的,再加上這邊窮苦,政府把住宿費和伙食費免去了,孩子都不回來,周末也是。

    要見到人,只能是小學放假。

    這邊距離小學放假也快了,張林也就不著急。

    他這邊更迫切的,是知道這個村子里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傅進財走進房間,立在桌上的風扇對著人呼啦啦的吹著,發絲發瘋的向后飄揚,而主人則坐在床邊,雙眼無神不知道想些什么,頭歪了下,風吹著發絲星星點點撩撥著他的鬢角,潔白臉頰感受到了四周的癢意,主人這才回過神用手扒拉了下頭發。

    眉毛皺起,薄紅的唇都仿佛抿出些不滿。

    雜亂的頭發穿過指縫,張林拉了下頭發。

    這頭發該剪了。

    他心中想,剛抬頭就對上了傅進財的視線,他傅進財靠著床架,不知道在那兒看多久了,對上張林的視線也不躲開。

    張林摸摸臉頰,“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傅進財坐到床上,悠悠笑道:“沒什么,只是想看看大早上洗內褲的人和正常人有什么區別。”

    張林木了,好不容易把昨晚上的事兒忘了,不過他也慌,反而坦然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難道你沒有早上洗內褲的經歷?”

    “我不信。”

    一邊說著,張林的視線一邊往他底下瞟,那坦坦蕩蕩的視線好像在說,沒有過的男人,那方面是不是有問題。

    傅進財當然沒問題,他甚至好的很。

    沒被張林挑釁到,他手里只捏著個打火機慢慢把玩,然后悠哉悠哉笑道:“有肯定有,只是好奇你昨晚上夢到了什么?”

    “……你管我夢到了什么。”

    “男人,會做這種夢,肯定是遇到了什么。”

    “所以呢?”張林黑著臉,會遇到什么?無非就是昨天被他救了。

    見他這幅模樣,傅進財挑挑眉,從褲兜里摸出煙盒,抽出支煙,“所以想問問你昨晚上夢到的誰,我努努力今晚上和你一起有個美好的夜晚。”

    張林聽他這話一噎,“你就不怕我給你說了之后,你反而夢到我了??”

    給他說夢到他是不可能的。

    傅進財點上煙,似真似假道:“那不正好?”

    張林只當他是開玩笑,想快點把這茬過去,敷衍道:“昨天我夢到了電影明星,巨好看那種,胸大屁股翹,你別想了,你都沒見過肯定夢不到。”

    敷衍完,房間里煙味兒漸漸散開,他皺著眉,感覺傅進財的褲兜就是個哆啦A夢口袋,他也想不明白,昨晚上睡一夜怎沒把他的煙給壓扁壓壞。

    張林真的很難理解這種抽煙的人,煙這種東西不僅會傷害自己的身體,呼出的煙圈也會讓周圍的人產生不適。

    甚至連煙的包裝上,自己都印著抽煙有害健康的字眼。

    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繼的陷入抽煙的坑中呢?

    或許是張林的目光盯著太久,燃燒到一半的煙被主人揉成一團掐滅。

    傅進財淡淡的聲音透過煙霧拉回張林的思緒,“抱歉,忘了你不喜歡煙。”

    “啊不,沒事。”張林回過神,下意識客氣道。

    他和傅進財關系,還沒好到那種建議別人的程度,張林摸摸鼻尖。

    傅進財卻不管他,在張林的注視下,將從褲兜里掏出的煙盒扔進垃圾桶,“正好也需要戒煙了。”

    “傅哥,沒事的,不用為我影響自己的行為習慣。”張林雖說高興,但臉上沒表現出來,他違心道。

    傅進財只看著他的臉,挑眉道:“這不是習慣,只是打發時間的工具。”

    “那也沒必要……”張林假惺惺勸誡。

    他這主打一個善解人意。

    還想再勸兩句,沒想到傅進財卻是個十分聽勸的主,他只定定看著張林的臉,手放在嘴邊,像是壓著什么,眼尾彎出淺淺弧度。

    “那我……撿起來?”

    “……”張林臉僵住了,好半響才又憋出句話:“那到也不至于。”

    他話鋒一轉:“其實戒煙也挺好的,傅哥,對身體好,”張林豎起大拇指,給出完美支持:“還防口臭,你不知道那些抽煙的老頭老太太,六七十歲的牙齒黃的,看著就惡心!”

    “當然,傅哥你戒煙了那就不一樣了……”

    張林又給他科普了戒煙的一系列好處,傅進財靜靜聽著,時不時點點頭仿佛很認真的模樣,只眼睛落到張林的臉上,后緩緩移到他噼里啪啦不斷叭叭的嘴上。

    紅潤的唇是十分適合接吻的唇形,破了點皮反而營造出些許色氣,讓人想不管不顧摁著后腦勺迎上去。

    不管懷里的人怎么掙扎,唇|舌的交融之間,緩緩奪走對方的氧氣,讓他只能癱|軟在懷中被動接受一切,直到把人嵌入自己的身體……

    張林說累了,咽了口口水,抬眼就見他眼神沉沉的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眼神仿若幽暗的池水,深不見底,張林莫名有些發怵,他舔舔唇,在傅進財眼前揮揮手,“那啥,傅哥,你在聽我說話嗎?”

    這揮手到把人喚回來了,他嗓子有些啞:“什么?”

    張林又準備說戒煙的好處,忽然想起了昨天見到傻子姨她的反應和話。

    要不要問問他是怎么回事?

    直覺告訴他,傅進財是可以信任的,但又怕自己的想的是錯的,一番糾結后,張林舒展眉頭,還是試探性問道:“傅哥,你知道傻子姨她老家在哪兒嗎?”

    傅進財長呼出一口氣,下意識手伸向褲兜想摸出根煙來,隨后就想起自己把煙盒扔進了垃圾桶。

    不動聲色收回手,拿著打火機在手中把玩,“你問這個干什么?”

    張林摸摸鼻尖,眼睛看向別處:“好奇。”

    好似反應過來自己的反應有些心虛,張林強制把頭轉回來,眼睛看向傅進財。

    傅進財:“她啊,不知道。”

    “那誰知道?”張林急忙問,這可關系到這個村子的秘密,他是真心想知道。

    傻子姨的模樣,那種仿佛被人打過似的,一直念叨著回家。

    再加上這種小山村,任誰都能看出不對勁兒。

    傅進財卻只定定的看了張林一會兒,看得他又忍不住心虛起來,而后他才緩緩道:“說吧,有什么事?”

    確定的語氣讓張林一哽,他自我懷疑,他真的這么明顯嗎?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張林張張口,在傅進財緊盯的目光下,還是把昨天遇到傻子姨發生的事兒說了出來。

    當然,他沒說自己的猜測。

    還沒到那么蠢的境界。

    不過他按照自己的話描述,只有是傻子,也能聽不出張林的想法是什么。

    傅進財顯然不是傻子。

    聽完后,他神色一緩,將把玩的打火機放到桌子上,好整以暇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張林:“?”

    “只面對你簡單的詢問,她就能這幅模樣,這些年來,難道就沒有人和你一樣這樣猜測過嗎?”

    此話一出,仿若一道驚雷劈進張林的腦袋,劈得他大腦唰的一下空白,好半天才回過神后他開始思考。

    是啊,為什么傻子姨這么明顯的舉動卻沒人問過呢?

    會不會是外界來的人太少了,就算有發現卻只當自己想錯了什么的,張林抬眼看向傅進財。

    疑問還沒說出口,他仿佛聽到了張林大腦中的猜測,傅進財笑道:“這個山村雖然偏僻,但二十幾年來也有人陸陸續續進來過,在人的數量上,不會有偏頗。”

    張林頓了頓:“你是說,我的猜測是錯的?”

    傅進財不置可否,他很快轉移話題,“你昨天說的買空調的事,我和所長說了。”

    張林還沒轉過彎來,“啊?”

    “昨天下午,就是你追人進樹林的時候,”傅進財道。

    張林抹了把臉上冒出的汗水,這空調事關他今后的幸福,不可謂不重要,他反應過來后重重道:“你說。”

    見張林臉上滿是鄭重,傅進財有些好笑,他言簡意賅:“所長說他來搞定空調的事。”

    張林的眼睛緩緩睜大,“所以不需要我們出錢?”

    “嗯。”

    “靠啊,”張林驚喜道,“所長人也太好了吧,以后我燒香一定給他也多燒一根!”

    耳邊滿是張林對所長的贊美,傅進財笑意淡了些。

    不管怎么樣,白嫖總是高興的,張林興高采烈,連帶著一整個上午的心情都是明媚的。

    因著傅進財問出的問題,所里沒事,他下午又出去溜達了,每天必須出門溜達,第一站就是人老爺子下棋的地兒,因著天熱,老頭們下棋的時間點兒都變了。

    但這并不妨礙張林偷摸著打聽有關傻子姨的事兒。

    而在另外一邊,記者協同著一對夫妻坐上了高鐵向這方趕來……

    第106章 第 106 章

    就像傅進財說的那樣, 連他這個沒認識多久的人都能看出奇怪的地方,為什么別人還看不出來,要是心虛傻子姨肯定會被鎖起來。

    而不是這樣整天大搖大擺的出門溜達。

    張林一邊盯著棋局, 一邊湊進了人想詢問。

    問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傅大爺有過拉扯的傅永勝,傅永勝一聽張林打聽傅大爺老婆的事兒,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先是罵了傅大爺一通, 而后才逐漸透露有關傻子姨的事。

    畢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傅永勝嘴上還不停罵罵咧咧, “誰知道那老頭哪兒來的媳婦。”

    “找了個比他小十多歲的, 說是撿來的,誰信?指不定背后干了什么垃圾事, 也就生了個孩子毛子懂事些, 考上了大學快要畢業了。”

    能看出傅永勝對傅大爺怨念極深,張林不做過多評價, 見從這兒套不出消息后他正準備走, 誰料傅永勝偷摸著拉住了他。

    “唉嘿,小張,你問這么多他老婆的事兒, 是不是他之前犯事兒了,這老婆不是他撿來的?”

    活了那么久的人,都不蠢,個個都是人精,張林話里話外打聽的舉動讓傅永勝心頭轉了好幾個彎。

    張林不是傻子, 他趕緊擺手撇開關系:“不是不是不是,想多了, 我就只是隨口一問,昨天不是在派出所門口碰見她了嗎,有些好奇而已。”

    這話要是答應了,后面要真傳出了謠言,他鐵定洗不干凈。

    更別說,還不知是真是假。

    聽張林這么堅決的擺手,一時之間這老頭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這么多年沒出事,假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這,他也沒再為難張林。

    *

    而這邊才說要給宿舍裝空調,第二天空調就到位了,裝空調的是個老師傅,旁邊帶著學習的是小徒弟。

    進村的路十分不好走,師傅手上一邊操作邊和張林吐槽,他們這行做久了和雇主聊天是常事,“別說,你們這村子還真不好進,我們開著三輪進來都膽戰心驚,生怕一個磕磣把器件弄壞了。”

    張林笑笑,給兩人倒了杯水。

    老師傅喝了口水,邊裝空調邊道:“我看你們這個村子那么偏僻,有裝空調的嗎?”

    張林這一個月都轉了一圈,裝空調的很少,零星的一兩個,老師傅聽完后也是肉疼:“這鬼天氣,不裝個空調,不得熱死?”

    張林笑笑,“那師傅您給留個電話吧,村子里要有人想買空調啥的,我這邊聯系你。”

    老師傅兜兜轉轉說了一大圈,要的就是這句話,臉笑成菊花點點頭,給了他電話號碼,裝空調再怎么也比不上賣空調的錢,賣一個,提成也有好多。

    張林一邊在手機上輸號碼,邊若無其事問道:“師傅,你在這地方干了多久了?”

    “那是有些年頭了,我是從小長在這兒,前幾年是修電器,現在不是科技起來了嗎,就轉來安空調了。”老師傅回答

    “那您知不知道,這縣城里有哪家之前丟過姑娘?”張林問。

    “這我還真不知道,”老師傅忙著手上動作,眼也沒抬,“不過我們進來時候,在縣城里好像有遇到一對夫婦,過來尋親,說是女兒丟了。”

    老師傅沖著小徒弟喊了句:“唉,咱倆之前進來時是不是遇見一對夫婦來著。”

    徒弟是20多歲,記憶深刻些,他肯定道:“是有這么一對,還帶著個記者。”

    貌似想起什么,徒弟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摸出張皺巴巴的a4紙,“ 喏,這還有他們發的照片。”

    張林接過a4紙,上面打印著的,正是黑白相片,清秀的花季少女眼睛彎成月牙,笑容帶股甜甜的味兒。

    只是越看,張林越是心驚,這人竟然和傻子一有些相似。

    除了神態不同,可以說是傻子姨的年輕版。

    “也是可憐人,女兒怕不是被拐了,丟了這么多年,想找回來,難如登天啊。”老師傅嘆口氣。

    難不難他不知道,但是那對父母來這兒找是找對了。

    所以這座村子的秘密,是購買被拐婦女?

    張林頓時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這么明顯的傻子姨沒被告穿,則是因為村民間的相互包庇,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之前要是承認了自己懷疑她是被拐賣的,豈不是就陷入了極大的危險?

    好在他搪塞過去,張林心中暗自慶幸。

    不過到這兒,又有了新的問題。

    村子里的派出所,在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

    很快老師傅安好了空調,他笑著讓張林檢查一遍能不能使用,在一切都確認無誤后,便帶著徒弟離開了。

    張林將這張a4紙折疊成小紙塊藏好。

    下午傅進財回來,一眼就看見了掛在角落的空調,嶄新的空調和周圍泛黃的墻壁形成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涼爽的冷風不斷充斥房間的同時,又帶走屋內的熱氣,本是讓人心情愉悅的環境,躺在床上的張林卻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不知道傅進財進來。

    直到一個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起。

    “怎么了?”

    張林恍惚回過神,“傅哥,你回來了。”

    沒聽見他回答,張林也不管他聽沒聽到,他在想的是,要不要找那對夫妻問問,問的話要怎么出去。

    就在他想著要不要扯個理由讓傅進財帶他出去時,一個黑影擋住了他眼前的光線。

    張林抬眼,只見一張俊臉在他眼前放大。

    張林一驚:!!!

    還沒反應過來,這張臉就在眼前緩緩放大,問話都卡在嗓子眼,手卻沒推開他,不知怎么在臉快要貼上時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或者說,他也沒想過把人推開,對于夢中的場景,可能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有那么點期待的。

    男人不像女人,是□□大于情感的存在,霜一霜也沒什么損失。

    想象中的觸感并沒到來,張林只感覺額頭傳來一陣溫熱,隨后是對方熾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

    傅進財將自己的額頭和張林對接,短短幾秒后抬起頭,“嗯,沒發燒。”

    張林嚇的心跳都停了半響,聽見這略帶笑意的話,眼睛唰的睜開,莫名的惱怒沖上他天靈蓋。

    而眼前的男人仿若未察覺,嘴角上揚:“不過,你剛才閉上眼睛,是在期待什么?”

    張林:……

    好了,遲到的羞|恥感也來了。

    再傻也知道人這是戲弄他了。

    他別開眼從床上坐起,雙腿交叉盤坐,“你才是,有意思嗎?”

    傅進財蹲下,一只手托著下巴,抬眼看他,他這個角度能看到張林漂亮的下顎線,潔白的脖子有種看上去就柔軟的觸感。

    “有意思。”傅進財道,他當然知道張林說的什么意思,甚至還知道他會生氣。

    果不其然,一雙瞪圓的眼睛憤憤看過來,鑲嵌在潔白的臉上,像只憤怒的小狗。

    “你!別以為我不敢揍你!”張林揚起捏緊的拳頭示威。

    這具身體是有點東西,打架他還是有點自信。

    本以為再怎么這人也會收斂點,沒想到他卻毫不在意他眼前的拳頭,只是看著他的眼睛漫不經心笑道:“我當然不敢不信。”

    “甚至也不會還手,只要你做好晚上被我艸到——(嗶),然后——(嗶),——(嗶)的話。”

    張林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些污穢的詞他是怎么說的出口的??

    張林的唇顫抖著,拳頭都軟了,發出靈魂質問:“你,你不是討厭同性戀嗎??”

    那表情仿佛受到了巨大欺騙,難以置信中還夾雜著些許恍惚。

    傅進財緩緩站起身,道:“想起了些東西,原本想對對你溫柔些,畢竟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目光沉沉,最后笑了下:“但想了想,那樣太慢了。”

    張林:“……”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他只知道,之前還做著春夢的對象,現如今如夢中一般,真的想上他。

    他不是沒想過自己和他滾到一起,但。

    張林想了想那尺寸,臉綠了,他狠狠打了個寒顫。

    不行,一定不能那啥,真的會死人的!

    他身體的顫抖沒逃過傅進財的眼睛,他拿過桌上的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了些。

    張林過了許久,干澀著嗓子提醒道:“那啥,傅哥,你是警察,得有道德。”

    “我隨時能辭職,反正我也不是干警察的料。”

    “……強女干是犯法的。”

    “這不是強女干,這是兩情相悅。”

    “……你這樣真的很不好。”

    傅進財靠在床架上,好整以暇看著張林一點點微微的掙扎,甚至可以說掙扎都算不上,他笑道:“你可以先試試。”

    張林:“……”

    為什么除了尺寸讓他望而卻步,其他的他都沒有一點排斥呢?md,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可能就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相似的夢境再次來襲,夢中的他好不快活,姿勢換了一個又一個,霜的好不快活,強烈的刺激讓他猶如海浪中的小船,飄飄然然。

    第二天。

    黏膩的內褲告訴了張林昨晚上他又夢到了什么。

    大腦宕機,他的身體已經谷欠求不滿到如此地步了嗎?

    直到傅進財起來他都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終于下定決心。

    “傅哥,我可以和你那啥,但我有一個要求。”

    傅進財:“?”

    “我要在上面。”堅定的話語展現出了主人的決心。

    那雙眼睛死死盯住傅進財,仿佛他只要說一個不字,他就立馬收回話語。

    傅進財只看著他臉上的堅定,嘴角上揚,很輕松答應了他的要求:“可以。”

    第107章 第 107 章

    張林直到中午出門, 都還是恍惚的,他是真沒想到傅進財答應的這么輕松,他現在有些相信了夢都是反的這個說法了。

    指不定傅進財現實生活中更喜歡在下面呢。

    誰說東西大就一定要在上面?張林第一的反對, 沖上去抽死他。

    昨天被傅進財說的話攪得腦子一團亂,也忘了分析昨天收獲的消息,現在理清楚也有了詢問的方向。

    只可惜事情發展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早上才吃完早餐, 派出所就有人來了。

    傅永勝大爺帶著三個陌生人進了派出所。

    打頭的是個眼里冒精光,精神抖擻的男人, 脖子上掛著個相機,據傅永勝說是個記者, 也是他帶頭領著這對夫妻找過來的。

    一對老夫妻, 頭發半白,滿心都是想找回失聯的女兒, 急的手都在抖。

    然后接過記者遞過來的紙張, 上面黑白打印著的照片是他昨天見到的那張。

    傅永勝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沒等張林開口就把事兒給捅出來了, “小張警官, 這照片你看著可能不眼熟,但我們這在這兒待了這么多年了的人,我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沒好氣的大叫:“這不就是傅永川那狗日的的老婆嘛!我敢確定!”

    傅永勝一邊回憶一邊罵罵咧咧:“我就說怎么不對勁, 都幾十歲的人了,當初還能找個比他小十幾歲的老婆,這龜孫子肯定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聽到這話,那對夫妻中的大媽忍不住落下淚來,臉上的皺紋折出苦楚的褶皺:“警官啊!這就是我們的女兒啊, 我們找了十幾年的女兒啊!”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張林是不可能不管的, 就在這時,傅進財許是聽到了前面的動靜,出來了。

    他身材比張林高大些,臉長得好看,只是不說話時總是帶著股兇氣,看著就讓人不好接近。

    “怎么了?”傅進財掃了四人,問張林。

    事到這兒了,張林不用糾結,三兩下交代了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

    “我能看看你們收到的求救信嗎?”傅進財看過去。

    他神色淡淡,卻有種震懾感,底下的人頓了兩秒,最后還是那個記者最先反應過來,他早就把求救信給打印了好幾份,抽出其中一份遞給傅進財,又給了張林一份。

    “這是我們前幾天收到的,是郵遞員清理倉庫時候發現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寄過來的了,后來我根據上面的地址找到了這封信要收信的人。”

    說到這兒,李大年露出個不忍的表情:“本是希望這是假的,沒想到這家人是真的丟了個女兒。”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不大的篇幅卻將自己的情況說的明明白白,女孩在信中寫道自己很想家,在外面很痛苦有人經常打她,還給她吃藥,說是精神類藥物,字里行間透露出害怕和恐懼,讓兩位父母更加崩潰的是信上說的話。

    爸爸媽媽,我真的好害怕,你們救救我,我不想待在這里……

    張林邊看心中也升起了不忍,信上說精神類藥物,會不會就是這個東西,導致了人變成了傻子。

    看完信,也不多說什么,“走吧,去傅永川大爺家看看。”

    張林帶著人走出派出所,他皺著眉,心中不斷升起怒氣。

    邊走,聊天間,張林也得知了這家人曾經的事。

    原來,在十多年前,因為家境貧寒,當時父親患病母親勞累不得,他們的女兒,也就是傻子姨,在高考過后便輟學了,當時父母強烈反對,覺得不管再怎么樣也不能把女兒的學業打斷,這是關乎一輩子的事。

    但堅決的傻子姨毅然決然輟學,借了一點錢就直接選擇外省打工,想要闖出一片天地,讓父母能夠安心,前幾個還好,每個月都能有消息也收到女兒寄回家的錢。

    但后來就出事了,寄回家的錢斷了,人也聯系不上,本以為是工作太忙夫妻倆也沒在意,直到又過了一個月。

    這才后知后覺不對勁,女人手掌擦著眼淚,一陣訴苦:“我女兒那么孝順一個人,生怕我和她爹在家有什么事照顧不到,怎么可能連著兩個月都聯系不上!”

    “后來,我找和她一起出來的親戚打聽,都說找不到人,就這樣稀奇古怪的失蹤了,我們急的團團轉,報了警,也趕過去了,但人就這么沒了啊。”女人吸吸鼻子,沙啞的嗓子述說著當時的一切。

    張林心中也不知名燒起一股怒火,他大概是捋清楚了這件事的經過。

    傻子姨因補貼家用輟學出省打工,然后被人拐走,被打,也被喂下精神藥物,這或許就是傻子姨傻了的原因,再然后像是商品一樣被賣到了這里。

    鑒于傅永勝像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他大膽猜測。

    會不會他是在外面買下女人,后帶著人回了村子,因為傻了,也就不用擔心她到處亂說。

    不管怎么說,這都只是一個猜測。

    就在這時,一只大手扣住他的手掌,熾熱的掌心瞬間讓他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張林順著手掌看去,除開修長的手指,小臂是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上面還能看到又有青筋布著,就算不動手也有股震懾力量。

    張林瞅了眼他傅進財身上的肌肉,又看了眼他俊美的臉,傅進財看到張林回首,臉上勾勒出悠閑的笑意,看著他臉上那好整以暇看著自己的眼睛,怒氣緩緩退出大腦,轉而升起了復雜之情。

    這樣的人,心甘情愿作下面的。

    張林轉念又一想,md,這樣的人他能把人壓著,有點刺激怎么說。

    想著晚上做夢夢到的火辣場景,一股熱氣沖著他的心臟大腦直奔而來。

    或許,他應該先去學學,看看小電影什么的,畢竟快樂才是開啟下一次的鑰匙。

    就在張林在腦中思索該在哪兒找資源時,手上的熱度一松,他正要回頭看,前面帶路的傅永勝停下了腳步,回頭對著記者和梁夫妻道:“就是這里。”

    面前的屋子還是灰撲撲的磚瓦房,能看出有些年頭了,有院子沒門,一眼就能看完整個屋子構造,屬于是那種大門敞開也不會有小偷光顧的地方。

    甚至沒叫人,傅永勝就領著人進去了。

    可能是聽到了些動靜,傅永川從屋里出來了,他瞪著眼看著院子里的人,只見著傅永勝和傅進財兩張臉整個臉就垮下來。

    “你們來我家干什么!”他沒好氣道。

    這樣的話確實讓傅永勝惱火了一把,不過他想到了什么,他也不氣,只道:“我們帶了兩個人過來,想看看你媳婦。”

    傅永川:“什么人?”

    “你媳婦的父母!”

    可能是這句話驚到了傅永川,他看向中間兩個明顯老些的男女,臉色有些奇怪,只沉默了幾分鐘,好在也沒拒絕。

    非常順利的見面是許多人沒想到的,還以為他會心虛推脫一下。

    反倒是傻子姨父母兩人要比張林想象的冷靜的得多,他還以為這兩人會不管不顧沖上去就是給傅大爺拳腳相向。

    不管怎么說,先見到人確認好才是大事。

    在屋子內,不斷“呼呼”轉動的風扇發出難聽的噪音,傻子姨就坐在凳子上吹著風扇,時不時對著風扇還嘀咕兩句沒人能聽懂的話。

    而剛見到人,女人一下就沖了上去把人抱住了,一邊眼淚鼻涕的苦,一邊喊:“這就是我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認錯的!”

    本是母女相認,其中一個卻成了傻子。

    站在一旁的傅永川也有些懵,他是真沒想到這人是真的,一下子也不知道

    張林想了想,把傅永川叫了出來,傅進財跟在他身后,記者李大年注意到這茬,也靜靜跟著人出去了,傅永勝為了看人笑話自然也出來,一個屋子單獨留給這家重逢的人。

    沒等張林和傅進財先開口,急不可耐的傅永勝先說話了,直接把帽子扣在人身上,質問他是不是買了李梅。

    “李梅”也就是傻子姨的真名。

    傅永川懵逼了,他臉上的皺紋都氣得抖了抖,“你在發什么瘋!什么買!莫什么臟水都往人身上潑!”

    原本就和傅永勝關系不好,這下直接把他氣得唇都哆嗦了,抄起靠在墻上的扁擔就要往人身上使,但沒打下去,畢竟警察在也還是有些理智。

    隨后他便收到了李大年遞給他的求救信。

    傅永川一輩子沒讀過多少書,一封信拿手里半懂不懂,還是張林照著給他念了一遍。

    這念完了,直接把人給嚇傻了,好半天回過神,才傻傻道:“這什么意思?”

    傅永川著急解釋:“不是啊,我這,我沒打她啊,男人打老婆,那不是要命嘛!我好好給她吃什么藥啊!”

    張林:“你當初是遇到李梅的?”一句話直指重心。

    傅永川這時候知道事情大了,也不敢有所隱瞞,生怕自己一大把年紀進了橘子,哆哆嗦嗦道把當時娶李梅當媳婦的事全說了出來。

    他是天橋下面遇到的人,那時候李梅無家可歸,身上穿的破破爛爛,只知道在垃圾堆里找東西吃,看著人也傻,他當時覺得人可憐,就給了她些東西吃。

    沒想到人就直接跟著他走了,傅永川那時候是個老光棍,想著沒媳婦,他也不嫌棄人傻,就把她帶回了村子里當媳婦養著。

    傅永川辯解:“當時我還想著把她家里人找著,還去派出所報案了來著啊!”

    第108章 第 108 章

    現如今這個時代, 對人販子的容忍度為零,傅永川要真成了人販子,那就算是完了, 只村里人一口一個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都忘了和傅永勝的拉扯,顫抖的手指讓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不平靜,“這這, 我哪來的錢去買媳婦啊!”

    “我從小家里就窮,要是家里有錢, 我還至于到了三十多歲還沒老婆嗎?”傅永川竭盡全力證明自己的清白,他轉頭看向傅永勝, “可以問他啊, 當初為了給她治病我到處借錢,村子里哪家我沒接過?”

    “我如果真是那沒良心的東西, 我還會在意她是傻是瘋嗎?”

    這一番話下來, 連剛才理直氣壯的傅永勝都忍不住心虛起來。

    張林直覺他說的是真話,但事不能靠直覺來判斷, 得靠證據, 傅進財也知道這個道理,他輕輕拍拍張林肩膀,留下句我給所長打個電話后, 走到了一旁。

    所長作為村子的管理者,不管怎樣,應該都或多或少知道些事。

    不到片刻,傅進財問清楚回來了。

    確實如傅永川所言,李梅是他撿回來的, 他在鎮上警察局報了案,但過去了幾個月都沒有傳來消息, 便以為李梅是孤兒,隨后便和她結婚了。

    婚后為了給她治病,傅永川算是外債累累,只可惜跑遍了所有的醫院,最終還是沒能治好李梅的病。

    至于信上內容的真假,在問了傅永川一系列問題后總算是得到了解答。

    總結信息后,張林等人得到了以下猜測,當初李梅確實是被拐了,被打被喂藥,后來不知怎么的逃出來,再然后就是被傅永川撿到了。

    這信估計是在之前清醒時寫下的,寄出去后一直被壓在倉庫。

    傅永川的嫌疑被解除了,按理說這段事也告一段落,等到李梅父母出來后,由李大年記者給他們講了經過。

    “不管怎么樣,我們要把女兒帶走!”夫妻倆態度堅決,打算先帶回家,再然后找醫生給女兒治病。

    之前還在給自己解釋的大爺,這下可是真急眼了,自己媳婦要被帶走,他沒掉的眼淚這次老淚縱橫,癱坐在凳子上,“你們要把她帶走,我養了她這么多年,我什么也沒有了。”

    他一雙粗糙的手捂著臉,歲月和勞累在他的臉上盡顯無疑,盡管看上去十分可憐,但在李梅父母眼里卻比不上帶回女兒重要。

    這出戲從最開始的疑似拐賣案件,到現如今的家庭倫理,也不知最后會走向何處。

    “傅哥,你說李梅最后能被她父母帶回去嗎?”張林用一只手作枕頭躺在床上。

    先前以為村子的秘密大概率就是拐賣,沒想到還反轉了,事到這兒可算是讓張林之前都做了白工,郁悶的張林眉頭皺起。

    所以之后,該怎么調查村子的秘密呢?

    要不問問傅進財?他好歹也比他在村子里多待些時候,不管怎么說事情至少比他知道得多,但問題是他能告訴自己嗎?

    張林翻身,可沒忘記之前自己向他打聽消息被懷疑,他都不知道哪兒露餡了。

    房間里的空調正呼呼的抽走熱氣灌入冷風,室內室外的溫差逐漸拉大,沒了作用的風扇被傅進財從桌上提走,隨手放在角落。

    躺在床上的男人穿著背心,露出潔白的臂膀,張林的肌肉是屬于很漂亮的那種,能看出主人之前應該去過健身房,修長脖頸露出漂亮的弧線,隨著主人扭了下身體,寬松的背心從胸前劃過,稍稍帶出點粉紅肉色。

    背心的主人卻絲毫不知自身的誘|惑,還在沉浸自己的思緒中。

    一張潔白的臉,紅潤的唇,再到模糊的眼,緊皺的眉頭,無一不宣泄著主人還在思考白天的事,散亂的頭發從腦下的手掌穿過鋪在枕頭上,細細密密的讓人心顫。

    傅進財長吐一口氣,揉了揉張林散亂的發絲。

    被打擾的張林:“?”

    他一巴掌拍在傅進財的手背上,清脆的響聲響聲,手卻沒被拍掉,張林再次疑惑,皺眉看著上方的臉:“你干什么?”

    話才出口,張林就感覺頭上的手力道重了些許,隨后是這人重了些的呼吸和幽暗的目光,張林看不懂他眼底的沉積,卻不意味著他感受不到危險。

    就在張林還想開口問他怎么了時,傅進財笑著將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雖說不疼,但作用在頭皮上的摩擦讓他頭皮發麻,有種被人肆意揉搓的錯覺。

    傅進財的聲音啞著:“別動,趁我現在還能忍著,你就有點眼力見,好好待著。”

    這呼出的熱氣有些許噴在張林臉上。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看他這樣,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張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嘴唇張了張,但就像啞了一般,半響沒蹦出個屁來,反倒是臉漲得通紅,眼睛止不住的向下瞟。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瞬間漲紅的臉,微張的嘴唇和不斷飄忽的眼神如同興奮劑一樣刺|激著傅進財,他手上的力道忍不住又加大了些。

    可惜張林是躺著的,眼睛不管怎么下放也看不到啥。

    兩人沉默著,又過了半響,張林開口:“傅哥,你輕點。”

    他感覺他的頭皮不是頭皮,而是床單,被他這樣揉搓著,關鍵他也搞不懂這人咋就突然這樣了?

    “呼——”

    又是長嘆口氣,傅進財將手從他的頭上拿開。

    張林一驚:“這么快?”

    張林清清嗓子,眼睛不敢看他,他這次的犧牲都是為了以后,他帶著大義凌然。

    傅進財看著他緋紅的耳尖,“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張林眼睛盯著別處,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那啥,不是說讓我做1嘛,再怎么說我也得讓我們都舒服才行,這是我的責任不是嗎?”

    坐起身的他絲毫不知,背心又滑了一截,原本就遮不住什么,這下從上至下能清晰看見他的風光,張林的手抓在床單上,紅潤的嘴唇不斷張張合合,更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張林的身形不會讓人聯想到他是個女人,不管是從肌肉的線條,還是皮膚細膩程度,任誰看都是個面容和善的小伙子。

    但就是這樣一看就是男人,骨架高大的男人,卻讓人移不開眼。

    甚至讓人想把他欺負到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張林看向他:“?”他說的還不明白嗎?

    傅進財卻忍不了,他坐在張林床上,手用力一拉將他帶到自己腿上。

    ……

    隨后,張林后悔了。

    md,時間太久了,手掌都要蹭禿嚕皮了。

    還有就是,md,這家伙是生怕別人聽不見嗎?這口耑聲也太大了,搞得他都戰戰兢兢的,生怕被人找上門。

    這家伙一邊享受著一邊還死死盯著他,那目光像是要把他吃掉似的,他原本還有些反應都被他看沒了。

    幾乎都是大腦空白的給他搞完的。

    張林洗完手,回到房間吐槽:“傅哥,你下次小聲點啊。”

    傅進財此時就像只吃飽喝足的獅子,慵懶的坐在床上,“怕什么,以后會更大聲。”

    張林:“……”

    “我要在上頭,說好了的。”他還沒忘記呢。

    傅進財懶洋洋道:“嗯。”

    語氣很是敷衍讓張林心中不滿,他皺眉懷疑道:“你別是騙我的吧。”

    傅進財只撇了他一眼,沒說話。

    看他這樣,張林疑從心起,“你說話。”

    傅進財卻只是神色淡淡反問:“你很想做上面?”

    這反問讓張林一股氣從心底升起,冒著怒火他走近,冷著臉,“你是騙我的。”

    他一把揪起傅進財的衣領,“你tm騙人有個度啊艸。”

    怒火逐漸燃燒的張林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中帶著點點的委屈,他自覺自己是做的夠好了,手都用上了,要真沒在上面他得氣死。

    好在這具身體給了他動用武力的信心。

    揪著的衣領將人的臉帶面前,面前的人顯然是被氣著了,眼睛瞪圓,臉上的怒火都要燒到眉毛了,傅進財扣住張林的手腕,他是真沒想到會把人氣成這樣,“放手。”

    張林這時候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委屈是自己都給他用手了啥都沒得到,憤怒是被人給騙了還傻兮兮的。

    一怒之下,一個拳頭直接朝著傅進財的臉砸去。

    砸到了他的嘴角,這時候張林也不忍了,再忍他就是孫子!

    當然,如果他不能打,他是絕對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的,張林放開傅進財的衣領冷著臉:“md,不打一架不是男人!”

    他一定要狠狠出口惡氣!

    被拳頭砸到的傅進財此時臉也冷下來,他原本就自帶一股兇氣,此時冷下來的臉更是有種沉沉的壓抑,氣上心頭的張林可顧不得這一點了。

    就這樣,他又沖了過去。

    對于打架這具身體也有著肌肉記憶,若是普通人指不定就被他打翻在地了,但他遇到的不是普通人,幾個回合下來,他硬是一個拳頭都沒碰到傅進財。

    就在他又一次揮拳時,傅進財動手了,兩只手只是反手一扣,就把他的手扣在頭頂壓在了地上。

    手被治住,張林想使力根本動不過他,但發瘋的小狗怎么可能就此罷休,手動不了就懂腳。

    抬腳就想踢他,于是腳也被壓在了身下動彈不得,手腳被治住,張林還想反抗,凌亂的發絲和繃緊的臉不斷晃動。

    傅進財皺了下眉,“停下。”

    張林不聽,還在掙扎。

    “彭!”的一聲從他耳邊傳來,傅進財空著的一只手砸向一旁的凳子,凳子是用木頭做的,堅硬程度可想而至,但就是這樣凳子,只被傅進財用一拳,裂了。

    這要是打在人腦袋上,估摸著得進醫院。

    巨大的聲響讓張林安靜了一瞬間,只這一瞬也足夠了,傅進財沉著臉,語氣很冷:“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這話一出,讓張林眼睛紅了一圈,手腳都被摁住,讓他有種莫名的恥|辱,他咬著唇,慣你妹,騙人還好意思說。

    傅進財瞇起眼睛,手臂的青筋暴起:“你知道你每天在我面前晃,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你tm想在上面,我問你,你想艸我嗎?”

    張林直直盯著眼前的傅進財,瞪著的眼睛紅著,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反正就是油鹽不進。

    “md,老子就像條發|情的狗,天天盯著你的屁|股過日子,你難道和我一樣?你說你要在上面,你什么時候來,老子搖著屁|股等你。”

    粗俗的話語接踵不斷,張林氣得臉都紅了,紅著的眼眶更是委屈不斷,他只覺著這人是真不講理,明明就是他先騙了人,動彈不得的手臂更是讓他心中難受。

    “你騙我你還好意思說,我手都給你用了!我自己都沒霜!”張林低吼出聲,將自己的委屈宣泄出來。

    說完,眼睛盯著別處,嘴巴癟著,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但就是這幅模樣,像極了收到極大委屈,又氣又急不知道怎么辯解,眼淚汪汪的狗狗,更別提那氣紅了的臉頰。

    傅進財看著他的模樣,許久,一只手捂著眼長嘆一口氣,這人是一點都不記得,為什么還和他爭辯呢,想到這兒,他又有點好笑。

    他臉上表情舒緩,手將張林的臉扭正,語氣淡淡道:“很委屈?”

    下巴的力道很重,張林也不得不正眼和他對視,只見他的口勿輕柔在他的眼睛上,輕輕的觸感仿若對待易碎的珍寶,癢意從眼皮四周擴散開來。

    再次抬頭,他的臉上已然掛上了漫不經心的笑容,“那你想要我怎么補償你?”

    早在他的口勿落下時,張林的氣就消了一半,反而升起一股子的不自在,他剛才給他的一拳,在傅進財的嘴角印上了一抹烏青。

    氣消了些,這烏青看著也有些刺眼了。

    張林:“……”

    傅進財卻只耐心的等著張林的答復,他好像并不在意他會提出什么超額的要求。

    俊美的臉就在上方,好整以暇仿佛掌握全局的目光有些讓人惱火,但張林不是個吃虧的主,他抬高下巴,“什么都可以是吧。”

    “是。”傅進財笑道,和剛才爆粗口的人判若兩人。

    “我要你給我口。”看他還笑得出口嗎!

    傅進財的臉色果然一頓,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張林,直把他看的發毛后,才嘆息說出了讓張林震驚的話。

    “如果是這個,就算不是補償,只要你想,我是不會拒絕的。”

    原本是用來羞辱氣他的要求,最后卻變成了張林的手忙腳亂。

    “我靠,你tm來真的!”

    第109章 第 109 章

    只是作為羞|辱人的氣話, 沒想到卻讓人當了真,真的不臟嗎艸。

    但這就不是張林接下來該關心的事。

    到結束他都感覺整個腦袋像是泡進了熱水桶里,密閉得讓他腦袋眩暈, 他睜開迷糊的眼睛,就見面前的男人喉結上下一動。

    他吞下去了

    張林用手臂遮住因為太霜而泛出生理淚水的眼睛,在這時候也不得不感概, md,他是真輸了。

    傅進財站起身, 一只手將張林從地上拉起。

    借著力道,張林站起身, 帶著發熱懵逼的腦袋坐回了自己床, 看著傅進財那張俊臉,也不知道怎得又升起一股子心虛, 他作不經意狀長傅進財掃了眼。

    然后對上了視線。

    又掃了眼, 又對上了視線。

    傅進財眼睛一直盯著他,就等著他自投羅網, 他臉上笑讓張林摸摸鼻尖, 最終選擇不再逃避。

    正臉看過去,只見那張俊臉上除了之前因為他而出現的下巴上的口子已經愈合了大半,在嘴角, 一抹濃重烏青正大喇喇占據著位置,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被打的一樣。

    張林:“……”

    “那啥,你不去漱口嗎?”

    他覺著傅進財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滲人,他真的不嫌臟嗎?

    雖說他以前做夢時候也夢到過有人這樣做,但現實生活中這樣做了并且還吞下去的人還是少數, 關鍵還是個男人。

    傅進財挑眉,“我都沒嫌棄你, 你反而嫌棄我?這可都是你的東西。”

    張林:“……”

    說完,傅進財神色松緩,一只手放到脖子后扭了扭腦袋,“放心,這東西都是有來有往。”

    張林的臉綠了,“你不是說這是補償嗎?怎么還有來有往?”

    傅進財的腦袋一頓,看向張林,帶著的笑容總感覺充滿一股不知名的意味,“你的意思是說,以后都不需要我的服務了?”

    張林肌肉猛然緊繃,想起剛才的快樂,意思是說之后還能給他吸?

    說實在的,要不想讓他口是假的,張林:“也不能這么說”

    “如果只有我付出的話,也太卑鄙了吧,既然想享受快樂,那也得有所付出啊。”傅進財淡淡道,隨即他又開口:“當然,如果這個口用不了的話,用另外一個我也不會介意。”

    張林:“”

    他的眉頭皺起一個川字,煩躁的用手巴拉了下頭發,快速在心里權衡利弊,如果說起來也算是另類的互幫互助。

    想了想,張林還是同意了。

    剛才搞了一聲汗,這下腦中沒了顏色廢料,之前想的問題又冒出頭來。

    見傅進財要進衛生間洗漱,張林趕緊問道:“你知道咱們村子里有什么秘密嗎?”

    傅進財拿衣服的手一頓,隨后快速恢復過來,“你想問什么?李梅的事?”

    “不是,雖然她的事確實讓人有些好奇,但我說的不是這個,”張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表達,“就是那種很多年前的事什么的。”

    張林面露苦惱,因為李梅的事揭開,他現如今的探索進度幾乎為零,但下一刻,傅進財說的話又讓他的探索有了意義。

    “你要的秘密,可以說現在找對了一半,只不過對象錯了。”淡淡的一句話透露出的信息量讓張林呆了下。

    所以傅進財是真的知道所謂的秘密。

    對象錯了是什么意思?不是李梅和傅大爺嗎?

    不等張林再多問兩句,傅進財拿上東西悠哉悠哉進了衛生間,張林在門口追問了兩句也沒得到結果。

    但得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至少他之前的努力沒白費,他打算找其他人再探探口風。

    而關于傅大爺和他媳婦李梅的事,這幾天在村子里傳瘋了,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在八卦討論,其中關于李梅的去留問題,更是在大家伙的討論之中。

    作為村派出所的警員是非常輕松的活兒,幾乎在所里的辦公室里待著就硬,有什么需要村民自己會過來。

    更別提最近所長在辦公室也裝上了空調,整天日子過得別提有多瀟灑了。

    自覺有任務的張林當然不可能癱坐在辦公室。

    上午,所長家的小院子。

    因這里是最近的地方,再加上和王姨也熟絡起來,張林進到這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屋的王姨。

    她坐在椅子上,手上是之前張林看見的那套毛衣,王姨的手很巧,針線簡單勾勒就將毛線編織得整整齊齊,紅色毛衣已然到了要收尾的地步。

    王姨老遠看見走進來的張林,臉上笑道:“你今天怎么不到飯點就過來了?是餓了嗎?”

    她抽出張椅子給張林坐,隨后站起身就要拿吃的給他,“冰箱里還有些水果,我拿過來你吃了吧。”

    張林連連擺手推辭,帶上頗為不好意思的笑拒絕她:“唉唉,王姨不用,我現在又不餓,只是在辦公室閑的無聊過來坐坐。”

    “不餓也可以吃,再不吃,這些水果就放壞了,”說著,一邊說著,王姨拿出了一袋橘子和冰過的西瓜。

    甘甜冰涼的水果確實是解暑的利器,張林一邊啃西瓜一邊向王姨打聽起來,他先是問了王姨知道這些天李梅的事嗎。

    王姨幾乎天天都宅在家,很少出去,更別說和其他人閑聊,要放在古代,那一定是閉門不出的大家閨秀。

    張林見王姨果然不知道,隨后給她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從李梅的父母收到信件,到他們找到傅家村來。

    “那最后李梅是跟著父母走,還是就在這兒呢?”王姨皺著眉詢問道。

    張林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過這還是要看兩家的經濟狀況吧。”

    據他得知,在女兒失蹤后,這對夫妻又生了個兒子,現在已經上大學,再過幾年就能自力更生了。

    而李梅自己也有兒子,也到了大學即將畢業的年紀。

    不知道是兒子更愿意養母親,還是弟弟更愿意養。

    不過他來這兒可不是為了說這個的,張林將這些拋到腦后,狀似無意的搖搖頭道:“說起來也是可憐,怎么就被人販子拐到這兒了呢?”

    毋庸置疑李梅是被拐過來的,只是在販賣之前就逃出來了,隨后遇到了娶她的傅大爺。

    王姨也是惋惜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女的零落,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嘆息道:“要是別掙扎,別逃,指不定還不會變傻,這姑娘太傻了。”

    張林一愣,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王姨卻自顧自說,“人販子那都是想要買個好價錢,乖些自然不會說受到多大傷,那時候最好還是別反抗,越反抗最后苦的還是自己。”

    張林驚了,您要不聽聽您在說什么?

    “要是不反抗,被賣掉怎么辦?”他忍不住反駁。

    “這要看你賣到了哪家,要是是個不行的,整天非打即罵當然要趁著逃跑了,”王姨細細說著自己的見解,她把頭發撩到耳后:“女人這一輩就是為了嫁到一個好丈夫。”

    “如果買的人是個‘值得托付’就留下來?”張林替她補充。

    王姨笑了笑,覺得張林想法太過天真:“哪有那么簡單的事。”

    張林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王姨的這番話放到網上鐵定被噴得狗血淋頭,他又向王姨說了很多被拐人的慘狀,她聽完也是一臉不忍。

    然后說出了更震裂的話。

    “所以說啊,如果反抗不了,接受現實才是正確的,還免得遭罪,有那么多人買老婆都是因為窮找不到,他們也是可憐人,只要你安分下來,乖一點,給點甜頭,那會說遇到這種事。”

    王姨搖搖頭嘆息:“要不是被逼的,怎么會有人想著去買老婆呢?”

    這共情能力屬實厲害了,張林聽完一席話,只覺著牙疼。

    但他也沒想著說些大道理吵架來改變她,人活了大半輩子,接觸的事物不同構成了不同的三觀,老一輩都這樣走過來了,和她把架吵贏了又能得到什么?

    只落得兩邊都不痛快,更何況他過來也不是吵架來的,張林轉移話題,作好奇狀:“王姨,你知道咱們村子還有哪些八卦嗎?”

    因著張林帶過來個八卦,王姨只以為他對這個比較感興趣,沒多想。

    “我想想,”王姨的眼睛仿若蒙上細細白霧,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開口:“這是之前聽到的,聽說是傅敬業的老婆走了,說是跟人跑了,留下兩個孤零零的孩子,現在上學去了,也不知道在學校過得怎么樣。”

    一聽‘傅敬業’這個名字,張林精神了,這不是別人,正是他另一個任務目標‘傅進’的父親。

    “村子里基本上年輕力壯的男人和女人都出去了,沒留下有在村子我記得。”張林腦中回憶著,他這一個月是真沒碰見稍微年輕些的人。

    “是啊,他也出去打工了,都有一年沒回來吧,沒有爺爺奶奶照顧。兩個孩子也是可憐得讓人心疼。”想起兩個孩子,王姨面露不忍,“所以一般,我們這邊能幫就幫著些。”

    隨后王姨又說了些兩個孩子的事,張林走出院子時,腦中已經塞滿了關于這家人的八卦。

    近幾年最大的事件,除了這幾天爆出來的李梅事件,就是前幾年傅敬業老婆跑了的事。

    這個老婆,聽說是他從外地帶回來的,長得是頂頂好看,婚后沒兩年就給傅敬業生了倆孩子,按理說老婆漂亮又生了倆可愛的孩子,傅敬業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巔峰。

    意氣風發的同時對老婆也是有應必求,再加上自身努力,很快就把家里翻新了一遍。

    但就是在這個家庭過得越來越好之時,傅敬業的老婆跑了。

    有人說是跟著同村傅敬業的表哥傅敬孝跑的,據說是親眼所見,見兩個人老早勾搭在一起,私奔了。

    其中哪些真哪些假,誰都說不定。

    在調查完之前,張林也不知道具體怎樣,但唯一能確定的是。

    這絕對是突破口。

    第110章 第 110 章

    張林手上提著王姨硬塞給他的西瓜, 飛奔回了辦公室,傅進財坐靠在椅子上,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聽見張林的腳步聲, 傅進財看過去,只見張林風風火火的進來,把西瓜“噸”的放在了桌子上。

    氣還在喘就迫不及待開口問了:“傅哥, 你知道傅敬業和他老婆的事兒嗎?”

    剛跑過來,額前的頭發都濕成一縷一縷, 整個人冒著熱氣也擋不住他那亮晶晶的眼睛。

    傅進財將眼睛落在他大口喘氣的嘴唇上,他上下喉結一動, 隨即移開眼, 笑了:“我知道。”

    聽到這句話,張林眼睛更亮, 他趕緊問:“他們到底是什么……”

    話還沒說完, 被傅進財打斷了,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就算我知道,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我們是什么關系?”

    張林臉上的喜悅凝固了,大腦運轉了良久才理明白傅進財不是很想告訴他的這個悲慘事實。

    他的嗓子咔咔良久才吐出幾個字,笑容淡了很多, “傅哥,我們可是室友。”

    “再說了,一個八卦而已,很多人知道真相來著,不至于這么不近人情吧。”

    張林的眼睛盯著傅進財, 他現在是不敢和他動拳頭了,打不過。

    “確實只是一個八卦, 但這個八卦的真相知道的人幾乎沒有,”傅進財挑挑眉,手指點在桌子上,“如果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也沒多大價值,主要也是看你好奇的程度。”

    “你越想知道,那它的價值就越大,這樣大的買賣,卻想要白白獲得,太狡猾了吧。”

    傅進財這人跟個人精似的,張林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漏了餡,看他臉上雖掛著笑,語氣卻不像是假的。

    張林的臉冷下來,心底不知怎得就升起些怒氣。

    只以為是被傅進財的話氣的,他沒多想。

    “你想要什么?”

    傅進財答非所問:“我們是什么關系?”

    張林不理解他問這個做什么,他蹙眉:“同事?”

    傅進財笑容淡了點,張林直覺答案不對。

    “舍友?”

    傅進財笑容又淡了些。

    還是不對。

    忽的,突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張林嘴角抽抽,帶著不確定語氣道:“火包友?”

    傅進財,笑容消失了。

    他的臉確實任誰看都是好看的那種,但行為舉止總帶著股兇氣,不笑的時候更是如此,幽深的眼睛盯著你,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有種這人不好惹的直覺。

    見他這模樣,張林再傻也知道自己說的不對,瘋狂叫囂著讓他遠離的直覺沖擊著他的頭皮。

    他張張口,想說些什么把這茬揭過,思來想去也沒找到什么合適的關系。

    只得尷尬的閉嘴了。

    好在很快是傅進財想通了似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氣氛恢復正常,他提出了一個條件。

    “好好想想我們是什么關系,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東西,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自己去探索。”

    張林麻了:“……”

    “傅哥,我們是什么關系很重要嗎?”他扶額無奈,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傅進財是在耍他。

    “你覺得女票女昌和夫妻上|床有什么區別?”

    張林嘴角抽抽,“哥,女票女昌是犯法的,而且,我們之前那不叫女票女昌吧,有金錢交易的才算啊。”

    傅進財笑道:“所以你之前還白女票了我。”

    說完,他嘖嘖一聲嘆息,湊到張林耳邊道,低沉的聲音夾雜著熱氣,包裹住敏|感的耳朵。

    “這可真是無賴啊,你個好|色警官。”

    聲音很低,很沉,帶著微微的沙啞,莫名讓人聯想到顏色電影中男角壓在女角身上挑|逗的畫面。

    張林一個激靈兒,趕緊后退一步,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著某種交易,一下子被他刺|激到,他也有些不知所措,絲毫沒察覺出問題。

    “我記得之前你騎摩托時候還,還穿拖鞋呢!”為掩飾自己有些錯亂的心,他粗聲粗氣。

    坐回去的傅進財:“?”

    “騎摩托車不準穿拖鞋,你身為警察,知法犯法!”

    傅進財一頓:“所以你來之前,還在網上查了刑法?”

    “怎么?不行?”自覺扳回一成的張林絲毫沒注意傅進財這句話里巨大的漏洞。

    身為警察,依法辦事,怎么可能不知道刑法?

    張林確實查了,只不過只查了一條,因為穿拖鞋開摩托的印象有些深刻,當天晚上沒事他就順便查了。

    “也不是,不行,”傅進財的手附在嘴角,頭別來,眼睛看向別處,只讓人看見他的側臉。

    當然,顫抖的肩還是出賣了他。

    張林不是傻子,看出來他的憋笑,讓他憋屈的是,他還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能捏著拳頭,漲紅著臉直直站著,忍受著傅進財帶給他的‘屈辱’。

    好一會兒,傅進財終于轉過頭來,臉上盈滿的笑意還未消下,他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兩聲,隨后嘆息道:“你要是被派到警察局做臥底可怎么辦啊。”

    一下子跳到了臥底,思想跳躍之快讓張林無語凝噎,他一把把放桌上的西瓜拎到他眼前,“王姨讓我給你帶的,自己吃!”

    說完,他帶著漲紅的臉和火氣氣勢洶洶沖出了辦公室,踏出派出所。

    他就不信了,偌大的一個村子,還沒人知道真相!

    事實證明,偌大一個傅家村,還真沒人知道真相,對于傅敬業老婆跑了的事也是一致的說辭,更有人對“陸青萍”唾棄。

    “好好一個家被這種女人整散了,要我說當初敬業就不該和她結婚,長得太漂亮了,不安分!”

    “敬業敬孝多好的兄弟啊,因為這女的也是搞的傷的不行,領孝都多久沒回來了,可憐他父母,一大把年紀了還惦記著他。”

    “留下的倆小孩也是可憐啊……”

    八卦一起來,像這樣的話層出不絕,對傅敬業的老婆都是一片罵聲,認為這樣的女人就是個拆家的禍害。

    一點有用信息沒收集到,幾天下來,倒是聽了不少罵人的話。

    小老頭不似老太太,罵人什么都能罵出口,但也不逞多讓了,貶低的句子他都沒聽重樣過。

    沒有有用的信息,那就意味著任務沒有進展,沒有進展就意味著他到最后一分錢都拿不到。

    也就在張林這幾天天天外出打探消息時,村子里上學的年輕人和孩子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最先回來的,是大學生,其中包括王姨的女兒和傻子姨“李梅”的兒子。

    突然出現在飯桌上的少女長得很好看,完全繼承了父母優點,一雙大眼睛笑起來像彎月,看到飯桌上出現的陌生人也不害怕,反而好奇的打招呼。

    “你就是我媽在手機上經常說的張林張警官啊!”傅瑩瑩看著張林笑道,隨后驚呼:“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大唉!看起來只比我大上一兩歲的樣子。”

    傅瑩瑩十分自來熟,笑著說話的模樣任誰都能覺得舒適,這可能遺傳了所長的高情商吧。

    好久沒一起吃飯的傅所長,因為女兒也到場了。

    對待女兒,傅所長的眼中的慈愛都要溢出來了,一邊吃飯一邊詢問關心詢問女兒的近況,儼然一副慈父模樣。

    飯吃到一半,覺得口渴,張林起身去廚房接水。

    才喝了兩口,廚房來人了,是傅瑩瑩,她也是過來接水的,見到張林也不害羞,非常自然笑道:“張林哥,你可以等我下嗎?”

    “我這邊給他們接杯水喝,你幫我拿下吧。”

    舉手之勞,張林笑著說好,站在一旁等她接水。

    “張林哥,你和進財哥住在一起一定很不方便吧,”傅瑩瑩一邊接水一邊隨口問。

    “也還好。”張林笑笑。

    他這話傅瑩瑩可不信,她將兩杯水遞給張林嘀咕:“這是我爸和我媽的。”

    “別騙人,進財哥可冷了,整天你和他說十句話都才回你一句,指不定還是嫌你煩才回的,他什么樣我還不知道。”傅瑩瑩又接好兩杯水吐槽道。

    “是嗎?”張林笑道,怎么他感覺他們遇到的不是同一個人呢?

    傅瑩瑩煞有其事:“是啊!你不知道之前時候,他不笑的時候看著多嚇人。”

    這張林表示贊同,傅進財這家伙不笑,真的有股子兇氣在。

    回到餐桌上,張林將水放下,傅瑩瑩也將一杯水遞給傅進財。

    這頓飯吃到后面基本上都是傅瑩瑩在活躍氣氛了,張林基本是問到自己就回答一次,戳一次動一次。

    吃的時間長,難免吃多了。

    等回到宿舍時天都黑了。

    撕裂的蟬鳴伴著夜色星空,在傅瑩瑩看來這是獨屬于夏季的浪漫節奏。

    而在張林看來,這蟬叫得真tm吵。

    關鍵宿舍陽臺外正對著山林,一大片山林的蟬叫,聽得人腦袋疼。

    前面幾天也沒聽得這么讓人煩躁。

    洗完澡躺床上,張林幽幽道:“傅哥,擾民判幾年?”

    傅進財:“?”

    “要真有期刑,這外頭趴樹上的蟲子指定給它判個無期徒刑。”張林蹙眉小聲吐槽,煩躁的翻了個身。

    鐵床在主人的翻動下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公的母的分開關!”

    孩子氣的話聽著著實有些好笑,傅進財邊脫衣服邊道:“嫌吵去我枕頭底下拿耳塞。”

    說完,他拿著盆子進衛生間洗澡去了。

    才進去,聽到衛生間門“啪嗒”的響聲,張林立馬翻身下床,來到傅進財枕頭下摸索,黑色的塑料耳塞好像沒見他用過,正好便宜自己了。

    張林正要戴上,敲門聲傳來了。

    “叩叩叩”

    “進財哥,你們在嗎?睡了嗎?”

    這是傅瑩瑩的聲音,清脆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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