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一人一狗好似從閻羅地府走出的惡煞, 帶著可愛掛的mudi站在臉色陰沉的楊則惟旁邊都宛如一只惡犬。
楊則惟身上的威嚴與生俱來,霍啟楠強撐地和他對視,身子顫了顫,暈死過去。
林景華第一次見楊則惟發這么大的火, 他和沈祖軒經常說他有病, 那也只是因為對方心思難以捉摸, 作為泰弘的負責人恩威并施正常不過。
如今楊則惟渾身上下蘊含著怒氣,氣場毫不收斂, 林景華都驚楊則惟一聲令下將霍啟楠扔到海里喂鯊魚。
不得不說,這個模樣讓林景華想起八年前從漁船上找到了快失聯一個月的楊則惟。
公海危險重重, 一只小小的漁船如何生存,大鐵罐上無數個彈孔,楊則惟手臂上遍布數條刀痕。
林景華站在碼頭看著經歷風雨漁船靠岸, 隨行的保鏢奄奄一息被人用擔架抬上來, 而楊則惟身穿破爛腰間掛著行軍刀,眼神冷漠。
兩人遠遠相望, 林景華心頭一震。
這好像才是真正的楊則惟, 不是泰弘太子爺。
沈祖軒察覺林景華的情緒,開口讓保鏢將地上的霍啟楠送到醫護室, 用不用搶救另說,今晚連夜將人送下船。
霍曉悅只是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并沒有跟過去, 霍家和霍啟楠, 孰輕孰重她分得清。
“抱歉楊先生, 是霍家家教不嚴,霍啟楠口不擇言, 日后我必定讓他登門拜訪親自向陶先生道歉。”
陶年本身就不是好脾氣的人,霍啟楠沒有理由借故發威, 著實讓人生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陶年對無緣無故對他產生惡意的人沒有耐心。
“不必了霍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令弟從今以后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霍曉悅深知陶年不接受道歉,這件事永遠沒完。
至少在楊則惟這里是。
霍曉悅的心沉了下,如今個個氣在頭上,不是說話的時機,只能上岸后再找機會。
一直沒說話的楊則惟開口:“霍啟楠傷得重,船上人手不夠,你是他的親人,等會陪他下船進行詳細檢查,我也不希望霍家少爺有事!
楊則惟不管事,在聚會活動里隨和得很,特別是在這艘船上,拖家帶口,帶小情兒,帶男伴女伴,阿貓阿狗他都是視而不見,漠不關心。
話雖然體貼,很難不聽出來楊則惟這是在趕人下船。
霍曉悅沒有任何怨言,因為她的放任才導致這件事的發生,是霍家的過錯。
她朝陶年再次道歉離開了私人花園。
事情結束,陶年彎腰將牽引繩扣上背帶,帶著mudi離開。
楊則惟恢復平日的形象,溫和地看著林景華:“你們慢慢玩,玩得開心!
一個兩個離開,林景華都沒有反應過來就散場了。
“楊則惟當著我們的面把曉悅姐趕下船?”
林景華只在公開場合見過兩人一起,也從未見過兩人私下相處,很明顯這不是情侶之間的相處方式,話里話外都帶著疏離的合作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
聽著出他語氣中的震驚,沈祖軒也帶著人離開這個不祥之地:“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和霍曉悅有關系。”
林景華從腦子里收羅了下,的確是,全都是娛記報道,一面之詞。
楊則惟和其他人的關系從來都不需要別人幫他宣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陶年剛到公共電梯就遇上剛結束晚餐的梁振文夫婦。
梁振文一見到陶年就和他說剛剛有人在船上鬧事,讓他小心注意。
這座游輪的安保設施是頂級的,加上少爺小姐們在船上,安保人員每時每刻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有人鬧事無非就是喝醉酒不知死活。
梁振文以為陶年是在隔壁餐廳吃飯,進了電梯和他開始八卦:“聽講是霍家少爺霍啟楠上來鬧事,哦,你不知道霍啟楠是誰吧,楊則惟的未來小舅子,孤身一人闖入楊則惟的私人花園,說楊則惟幽會,我看著楊則惟不像這樣的人!
看著火都要燒到自己身上,陶年有必要開口化解這個誤會,他不說,以后林景華都會在梁振文面前談起這件事。
“今晚我和楊則惟在私人花園談公事。”
梁振文脫口而出:“啊,今晚楊則惟的幽會對象是你!”
楚儀在一旁碰了碰他:“你這是什么理解能力,人年仔都話談事!
梁振文后知后覺,問道:“碼頭事宜?”
四舍五入都算,陶年點了點頭。
梁振文開始罵人:“霍啟楠癡線噶,是非不分,真以為地球圍著他一個人轉,想一出是一出!
他頓了下問:“他沒傷人吧!
陶年說:“沒傷人,mudi差點就被他踢傷!
梁振文聞言更生氣,挽起袖子想去和霍啟楠干架:“不是吧!什么玩意竟然敢踢我們mudi。他楊則惟不是出了名公正不阿嗎,就這樣任由他小舅子在船上胡作非為。”
電梯開門的時候梁振文還在義憤填膺說著后半句話,楊則惟就站在外面。
梁振文像是生吞了一個雞蛋,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心里難受又很慌。
Mudi見到楊則惟在外面,拉著陶年沖出電梯。
梁振文懷疑自己暈電梯,腳有點軟,還是楚儀扶著他走出電梯。
楊則惟沒有離開電梯走廊,很顯然不是經過,是在等人。
楚儀見楊則惟不走,開口詢問:“楊先生,請問有什么事?”
楊則惟說:“今晚頂層發生了一點小意外,希望沒有打擾兩位用餐!
梁振文夫婦愣了愣,頂層餐廳這么多客人,楊則惟特意在這里等他們說這件事?
這事用得著楊則惟親自來說嗎。
楚儀笑笑:“多謝楊先生關心,餐廳沒有任何響動,餐廳服務員也貼心地向我們問候”
楊則惟垂眸看了一眼在他腳邊怎么拉都不走的mudi。
楚儀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們先回房間休息了。”
梁振文全程沒吭聲,給了陶年一個眼神:“走吧,時間不早,我們回房間!
楊則惟這會才正眼看著梁振文:“我們還有其他事要談!
梁振文神情微妙,他還不確定楊則惟有沒有聽到他在電梯里說的話。
“那你們慢慢聊,年仔,有事打我電話!
在梁振文即將離開時,楊則惟再次開聲:“希望梁先生不要聽風就是雨,在這座船上我會保證每一個人的安全!
梁振文難得有勇氣直視楊則惟:“我相信楊先生說到做到!
梁振文走過轉彎角后原形畢露,扶著欄桿大喘氣,忽然大笑了起來,對著楚儀說:“老婆,我正面剛楊則惟了,是不是好威風。”
楚儀嫌棄“嘖”了一聲,難得沒說什么打擊的話。
Mudi一開始不喜歡楊則惟,動物直覺對方沒有向它發出友好信號,但也并沒有惡意,它不招惹不確定有沒有危險因素的人。
經過霍啟楠一事,mudi已經將楊則惟放在自己人的范疇里,陶年不讓它打架,這人說不定可以陪它一同去戰斗。
陶年不知道楊則惟口中的其他事是什么事,明明他們已經沒有可以再聊下去的話題。
飯吃了,電話也從黑名單中拉出,還想讓他做什么。
楊則惟沒有第一時間說事情:“我送你回房間!
兩人的房間在隔壁,說起來也是同路。
一路上,兩人迎面撞上了不少在樓下狂歡過后,攜手挽著伴侶回房間的少爺們。
春宵一刻值千金,甚至有人猴急到壓著人就在房門口深吻,濕噠噠的口水相融聲,聽得人口干舌燥。
兩人心如止水目不斜視直往前走,mudi想上前湊熱鬧被陶年扯回來。
有人和楊則惟相熟,和他打招呼,瞧見他身旁的人,這一層都是房間,兩人相伴去做什么,可想而知。
他又瞧見男人手上牽著一只狗,沒理由干那檔子事還要帶上狗,大名鼎鼎的楊先生不是這么隨便的人,是他喝酒喝上頭,心思齷齪了。
此時大名鼎鼎不隨便的楊先生堵在了陶年的房門口,用他那高大威猛的身軀擋住了門把手。
就差臨門一腳,一人一狗無法進入房間。
Mudi不在乎,還沒有到點睡覺,它又去楊則惟的房間聞門縫。
陶年知道無路可逃,不得不“迎難而上”。
“精神損失費已經結賬,楊先生要我現在結算皮鞋的金額嗎?”
楊先生一向好說話:“不急!
他微微一笑:“還有一件事還有沒有算賬。”
陶年眉頭微鎖,聽見楊則惟說:“今晚我救了你的狗一命!
沒有楊則惟,mudi未必會受傷,它雖長得胖,勝在靈活,霍啟楠的那一腳mudi有機會可以避開。
有機會說明不是百分百,因為有楊則惟的阻止,mudi才沒有受傷。
陶年油鹽不進,不想同他有過多私下往來:“多謝楊先生,上岸之后我會誠心誠意送上答謝禮!
他不在乎再少一瓶酒。
楊則惟分得清:“誰欠的誰來還。”
Mudi一只狗要怎么還。
這時候楊則惟又想起來欠他人情的是一只狗。
“寵物不會還人情,不是還有主人嗎!睏顒t惟一副認真,“是吧,主人!
*
這兩天的天氣算得上風平浪靜,巨輪在海上漂泊,數人借著酒精的作用,絲毫沒有感到起伏,這沉睡效果也有歡愉過后得到的滿足。
陶年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房間還有另一個生物存在,還是因為沒有吃藥,平躺在床上親身體驗那飄蕩起伏,在昏暗中靈魂脫離,整個房間伴隨著時大時小的打呼聲。
陶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萬籟俱靜,在陶年耳邊忽然出現那句“晚安”。
在門外,陶年沒有給楊則惟準確地回復,楊則惟的步步緊逼,始終沒有讓陶年產生一丁點上船是一個錯誤決定的想法。
楊則惟背靠房門,抬手拉著牽引繩用力一扯,陶年不受控制往前走了幾步,兩人相隔一指距離,脫離正常社交距離,曖昧又危險。
陶年垂眸不去看楊則惟,他望著眼前白襯衫的紐扣越來越近。
兩人鼻息相融,楊則惟像個被強迫者,居于下方。
空蕩的長廊,兩人之間在小小的門板前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玻璃房,兩人之間無法言說的微妙,一個逼近,一個無法后退。
楊則惟偏頭伏在陶年耳邊,溫柔且平和地說:“晚安!
陶年拽緊了牽引繩,動作細微不易察覺。
沒有任何肢體接觸,也沒有任何越矩,楊則惟說到做到,遵守陶年定義的相親對象界線。
楊則惟離開,陶年面對一扇房門。
藥物會產生依賴導致上癮,可對陶年來說,讓他上癮的不是藥物,而是一切的不真實。
上船前一天,程添來港對他進行面診,陶年隱瞞了他出現幻覺的事情,過程進行得十分順利。
程添心理學研究生畢業,這些年來為了提升自己重新拾書本考取博士,他手上有不少案例接受數年醫治,到了某些時段諱疾忌醫,因為承受不住對藥品的依賴還有所產生的副作用。
程添不止一次說過陶年積極治療,隨著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穩定到一定時間,身體和情緒達到一個平衡,不說治愈,至少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陶年現在已經達到了這個平衡,程添在那天再次提起楊則惟的名字,對方十分平靜向他坦白船上有楊則惟。
程添一直以來都覺得導致陶年心理疾病病發的因素改變了,十年前是因為家庭原因,如今是因為楊則惟,當然,這只是他的不確定的猜測。
“你沒答應上船之前就知道楊則惟會出席?”
陶年點頭:“知道!
這個回答又否定了程添的猜測。
程添又看了一下陶年的藥瓶,正常的服用次數,沒多也沒少。
就這樣,這一次面診如尋常一樣結束。
Mudi瞪了一下腳,打呼聲隨之停止,接踵而來的是哼唧聲。
陶年閉上雙眼,在海浪聲混著如同毒品會讓人上癮的聲音中進入睡夢中。
次日早上六點,mudi起得比陶年早,一只狗跳上床對主人進行morning call。
陶年臉上擦過一片濕潤,睜開眼后與狗鼻子相對,他平靜將mudi推開,走進浴室洗漱。
陶年洗漱完之后沒有走出房門欣賞日出,一個人獨自站在陽臺上望著東方紅日。
狂歡過后沒幾個人能夠早起,日出不比日落,只有早起勤勉的人才能欣賞。
游輪靜了一個上午,少爺小姐們個個睡到日上三竿,一起床就到餐廳里覓食。
凌晨新鮮打撈的海鮮如今變成餐桌美食,林景華一坐下就使喚沈祖軒幫他拆蟹。
昨晚他們剛吃了一半,林景華手上還拿著剛剝好的蟹鉗,一聽到霍啟楠在頂層鬧事,連蟹肉都來不及吃就上樓了,結束后,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
霍啟楠和霍曉悅連夜下船,抵達最近的靠岸碼頭,林景華聽聞霍啟楠肋骨都斷了兩條,楊則惟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收啊。
林景華吃著吃著忽然往楊則惟下半身看去,眼神過于熱烈,沈祖軒在他碗里扔下一只剝好的蝦就拿起濕巾擦手。
陸志燁笑著問:“景華,阿惟身上有金啊,看得這么入迷。”
林景華若有所思地搖頭:“我懷疑他那只腳是鐵做的,哪有人一腳就將人的肋骨踢斷!
楊則惟從小就被楊老太爺當成接班人培養,得天獨厚的一份寵愛,隨之而來的是危險重重,惹人眼紅的豪門吸引財狼虎豹,接班人不能自保何來扛起整個家族。
他們這些人里個個都會點防身功夫,但楊則惟不是,能打,會打,射擊,貼身近斗,樣樣精通,前些年更是隔段時間就是實踐。
陸志燁問:“霍啟楠的肋骨斷了?”
林景華點頭,比了兩根手指:“兩條!
在座每個人臉上帶著點唏噓,并沒有同情,誰會同情得罪楊則惟的人。
他們不清楚昨晚發生了什么事,但楊則惟出手一定是對方行為太過分,解決方法有很多,霍啟楠偏偏選了條偏激又愚蠢的方法。
霍啟楠太把自己當回事,同樣也把楊則惟不當一回事。
午飯時間,陶年和梁振文一同進入餐廳,楚儀和梁潔琪還在睡,梁振文打算等會給她們叫餐上門。
林景華一眼就見到陶年,一點都沒客氣將兩人喊了過來。
“我們這邊有位置,一起啊。”
梁振文恨不得和這個圈子有接觸,拉著陶年就往空位置上坐。
梁振文自從昨晚正面剛了楊則惟,就覺得楊則惟沒什么好怕的,傳聞不可信,楊先生多么平易近人。
“楊先生,午好,昨晚休息得好嗎?”
楊則惟好似沒睡好,懶洋洋抬眸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算是答應,然后自酌自飲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
陶年和他們昨天見過,相處下來還算可以,而梁振文本身就活躍在林景華的圈子里,大家有所聽聞,他的性子又是活脫,很快就和他們聊成一片。
陸志燁隔著一個人坐在陶年的旁邊,他起身和那人換了座位。
“今天怎么不見mudi?”陸志燁給陶年倒茶。
陶年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攏在臺上敲了三下。
“放在寵物樂園,這里人太多怕它闖禍。”
陶年這話若有所指,陸志燁想到昨天mudi闖下的禍,偏偏還是楊則惟。
陸志燁為楊則惟說話:“阿惟不會同mudi計較,他為人很隨和!
陶年不知道這些年楊則惟的性格變化這么大,連身邊親近的朋友覺得他隨和,他暫時還不知道楊則惟身上哪里隨和。
陶年和陸志燁不熟,也沒有理由對他說出反駁的話,唯有沉默作罷。
旁邊交流聲太吵,陸志燁側頭靠近和陶年說話,陸志燁的眼睛時不時看一眼陶年。
楊則惟越飲越覺得茶澀,放下茶杯沒有再動。
陶年沒回應也沒有掃了陸志燁的興致:“昨晚你和阿惟在頂層談公事,霍啟楠無禮闖入,今早得知他斷了兩條肋骨!
這個消息比楊則惟性格隨和來得更讓人信服。
“回港島了?”陶年問。
陸志燁想了想說:“應該還沒有,傷得太重不方便挪動!
陶年想起昨晚楊則惟那一腳,是踢在胸口上。
陸志燁見陶年不說話,以為他在擔心,開口安撫:“不需要擔心,昨晚你沒有動手,要算也是楊家和霍家的事,mudi還是受害狗呢!
陸志燁面前的茶杯空了,陶年為他斟茶,對方給予叩茶禮。
他放下茶壺,眼神自然地往對面看了一眼,飯菜還在繼續上,位置上的碗筷還沒有收拾,人不在座位上。
新上一道清蒸東星斑,陸志燁剛開口讓陶年試一下,陶年口袋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
海上沒有信號是正常的,但船上有信號器,在船上與外界聯系通暢,毫無阻力。
陶年上船前交代好一切,他也相信關添杰的能力,非必要時候不會給他打電話。
陶年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備注的號碼,他朝陸志燁說:“抱歉,我接個電話!
隨后陶年起身走出餐廳,電話鈴聲還沒有斷。
陶年走遠了些,在夾層上接通了電話。
楊則誰問:“出來了嗎?”
陶年沒說話,楊則惟聽到電話那邊一片寂靜知道陶年出來了。
“昨晚睡得好嗎?”
這句話可以是正?吞,如梁振文問楊則惟一樣,又可以是兩人曖昧期的開口,更可以是沒話找話,看人如何定義。
夾層上來往的人多,陶年握著手機久久不說話路過的人多看了他一眼。
“睡得很好,多謝關心。”陶年給予這條船的所有權人最大的尊重。
楊則惟依著欄桿,心情很好:“我睡得不太好,昨晚你的狗是不是叫了!
昨晚mudi安安靜靜睡得像一頭小豬,雷打不動,除了打呼哼唧聲,除非房間里的墻比紙薄,聲音傳到隔壁。
“并沒有!碧漳瓴恢罈顒t惟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楊則惟“哦”了一聲:“是我幻聽了。”
陶年想掛電話,下一秒楊則惟說:“我等會要下船了。”
陶年的手一頓,沒有按下掛斷鍵。
楊則惟似乎知道他的動作,輕笑了一聲:“雖然船上很安全,還是希望你注意安全,安全抵港。”
陶年遲遲不語,錯失了說話的時機,同時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楊則惟難得果斷,聽到陶年的回復是奢望,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兩秒后便掛斷了電話。
陶年耳邊傳來滴滴聲,天氣燥熱所導致的心悶。
第23章 第 23 章
楊則惟下船事發突然, 連林景華都不知道,還是看到守在陶年身邊的貼身保鏢才知道楊則惟已經離開。
人下船,留下一個貼身保鏢,貼身這兩個字意義重大, 楊家保鏢不輕易改變護主對象, 除非掌權人下達最高命令。
林景華在餐桌上真情實感罵了楊則惟好幾句, 工作永遠都做不完,要錢不要命, 大家一起出來玩,就他中途離開, 泰弘沒了他就不行,掃興得很。
諸如此類的話,林景華不是第一次罵他, 楊則惟也不是第一次中途離席, 在座每一個人都聽膩了。
不過人走,留下保鏢是第一次。
林景華看著門口那位身材高大的非裔保鏢, 仗著對方聽不懂粵語, 越想越不忿又臭罵了楊則惟幾句。
他看到眾人望向陶年的眼神,大家相熟多年, 一眼就知他們在心里想有的沒的。
“霍啟楠受傷,你們覺得這小子能咽下這口氣嗎, 楊家他不能動, 很難說不準他要找別人撒氣, 陶年沒帶保鏢上船,阿惟留下保鏢保護他合情合理。”
楊則惟處事一向滴水不漏, 霍啟楠受傷是自討苦吃,但這座船有人因他受傷, 這就是楊則惟的責任。
梁振文在席間聽完了全過程,有感而發:“楊生真的好負責任!
陶年:……
陶年試圖讓保鏢離開,并告知自己不需要保護。
對方對陶年說:“只要離開,就是他的失責,雇主會解雇他!
果然是資本主義家的行為,動不動就以解雇威脅。
游輪臨時靠岸,貝辰碼頭周邊就是冠著應有盡有美譽的購物中心,不少人都下船前往購物。
陶年帶著mudi下船,在船上待久了,mudi一踩到平地腿就軟,左搖右晃,不暈船,但暈陸地。
陶年并沒有走多遠,回程的時候mudi耍賴,趴在地上不想走。
就在陶年即將蹲下將狗抱起來時,身后的保鏢大腿一邁,上前像扛麻包袋一樣,把mudi扛在肩上。
……
Mudi的小短腿攀在人家的肩膀上,高高在上似一只擺駕回宮的太子狗。
不多時,游輪離港繼續行駛。
陶年吃完晚飯早早就回房間休息。
今晚是這趟旅程的最后一晚,狂歡的熱情絲毫沒有減少,有人在賭牌上一擲千金,林景華坐在沈祖軒旁邊幫著數錢,整個人掉進錢眼里去了。
有人牽著這輩子共度余生的人在甲板上欣賞滿月。
梁振文靠在楚儀的肩上:“老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陸志燁今晚被熟人拉去聊天喝酒,喝完回來得知陶年已經回房間。
他帶著今日上島買的禮物前往陶年的房間。
保鏢盡職盡責站在門口看守,對方見到陸志燁還客客氣氣地朝他點頭示意。
下一秒,保鏢伸手攔住了陸志燁敲門的手。
“Sorry,sir has already fallen asleep.”(抱歉,先生已經睡下。)
陸志燁看了一眼表,這才九點,而且門縫下還透著燈光。
陸志燁有些不滿,冷聲道:“楊則惟知道你這么做嗎?是不是過于草木皆兵,這已經打擾到陶年在船上的正;顒印!
保鏢面無表情,沒有被指責的情緒波動:“I follow the arrangements of my employer.”(我聽從雇主的安排。)
陸志燁手里的禮物在今晚沒有送出去,也沒有送出去的機會,因為陶年離開船時陸志燁并不知道。
愛港號抵達白沙碼頭,因為碼頭還沒有正式有工程項目,這段時間一直作為正常游輪的靠港點。
管家派來的人已經在白沙碼頭等候多時,mudi一下船就被人牽了過去。
Mudi不舍得陶年,依舊采用耍賴模式,趴在陶年腳邊不走了。
陶年從寵物包里拿出一塊雞胸干,算是昨晚mudi眼巴巴看著他吃藥的補償。
隨后,在mudi在享受美食的時候,陶年轉身離開。
一人一狗三天兩夜的旅行到此結束。
愛港號靠岸是大事,黎智輝和陳耀斌今日專門到白沙碼頭等候,如果好彩能夠遇愛港號的所有權人楊則惟,上前以白沙碼頭負責人遞上名片,不論收不收下,他們算是和楊則惟打上照面。
楊則惟沒見到,反而見到陶年從游輪上下來。
這一次愛港號并沒有公開售票,而是憑借身份地位上船,黎智輝找了多層關系都找不到人把他帶上船。
陶年又憑什么上船,難道就憑他是陶氏少爺?陶氏在港島還沒有明建名氣大。
陳耀斌也見到陶年了,似乎意識到自己看低了陶明宗這個不受寵的兒子。
陶年在陶氏的股份占率只是陶明宗的一個零頭,股份還握在陶老太手上,陶年的總經理也只是掛名,并沒有實權。
一個沒勢沒權的少爺竟然可以乘坐愛港號,接近金字塔頂層。
陳耀斌見到陶年,笑容滿面立刻迎了上去:“阿年,剛上岸啊,這幾天玩得開心嗎,怎么也沒有告訴你爸爸一聲。”
最近陳耀斌被三安堂事件嚇到失了魂,晚晚都驚三安堂的余孽過來尋仇,吃不好睡不好,臉頰肉瘦得凹進去,像個行走的骷髏頭。
這也是陳耀斌今天特意來白沙碼頭的目的,一物壓一物,楊則惟壓萬物,只要碰到楊則惟一小塊衣角,三安堂都會顧忌楊則惟的存在不敢碰他。
別人都是三五成群的結伴,只有陶年一個人,黎智輝篤定對方性格不討好,不受少爺們的青睞。
如果換成他上船,早就和少爺們打成一片,吃喝玩樂,成功搭上楊則惟,以后宴會次次有他份。
黎智輝說:“還不是借梁振文的光上船,這段時間被港媒捧上新貴的位置,真以為可以融入這個圈子!
陶年手上沒了牽引繩,心情不算好。
“白沙碼頭是明建這季度的重點項目,為何遲遲不動工。”
這句話準確地往兩人心口上最痛的位置插,血淋淋一片。
他們走通了各界關系,但個個都是老狐貍,他們被灌得爛醉,老狐貍們卻閉口不談白沙碼頭,樂呵呵地說著餐桌不談公事。
現在黎智輝聞到酒味都想吐。
“關你什么事!”黎智輝怒瞪著陶年,“時間問題而已,遲早會動工!
陶年提醒:“白沙碼頭是明建這些年唯一沒有讓陶氏插手的項目,如果出了什么事,陶氏沒有任何責任!
言外之意,陶氏不提供任何資金協助。
黎智輝覺得陶年在詛咒他們,不想讓他們好過,一個上前動手想拎著陶年的衣領警告他。
不過手還沒有抬起來就被身后的保鏢反手壓制,直抵港口石柱欄桿。
黎智輝手腕生疼,臉頰摩擦著粗糙的墻面,嘴里喊著:“舅舅,救我。”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陳耀斌愣了好一會兒,當他看到保鏢背后衣服里別著的柱形形狀,心頭一跳。
他不知道陶年如何申請到帶家伙事的保鏢。
從船上下來的賓客見到這一幕,并沒有多管閑事,楊則惟只在船上停留了一天半,個個都知他的保鏢長什么樣,沒必要惹火上身。
“阿年叫你的人放開智輝,他是你爸爸的親人,按照輩分你得叫他一聲舅舅!
陶年冷聲道:“請你不要隨意攀親,我母親是獨生女并沒有兄弟姐妹。”
陳耀斌不想和陶年扯破臉,不是時候,也沒有必要。
他朝黎智輝說:“快點同阿年認錯!
黎智輝不忿,陳耀斌在他耳邊說:“現在最主要讓保鏢放開你,我們等會去找你姐夫!
黎智輝覺得自己的手已經麻木,沒有知覺,再下去,可能要廢。
“對唔、,是我一時不清醒想對你動手!
陶年沒搭理黎智輝,徑直往碼頭走,保鏢見狀放開黎智輝跟上去。
黎智輝脫力坐在地上,兩只手反手在背后動彈不得。
保鏢坐上了接陶年的副駕駛,護送陶年回家。
一個大老黑坐上車,差點嚇得司機不會開車。
陶年在后排依然是那副淡定樣,司機最終還是沒有去警察局的念頭。
安全到達家樓下,陶年從座位上拿出一瓶全新的礦泉水遞給保鏢。
“Thanks for you hard work.”
保鏢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了陶年遞過來的礦泉水,下車后,他帶著這瓶礦泉水到雇主面前交差。
保鏢向楊則惟完整地交代他不在的日子里,陶年的所有行程。
當保鏢說道昨晚九點陸志燁拿著禮盒到陶年房間找他時,楊則惟從文件中抬頭,然后掃了一眼保鏢手中的礦泉水,一秒后移開眼神。
“他帶了什么禮物?”
保鏢說看禮盒上的名稱和包裝形狀應該是領帶這一類的男士用品。
保鏢又說不允許無關人士靠近陶先生,所以沒有讓陸先生敲門打擾陶先生休息。
保鏢有些忐忑,他并不知道自己這個舉措是否正確。
雇主并沒有呵斥,悠哉轉了一下手上的鋼筆,看樣子是滿意他的工作。
保鏢又把今日在碼頭發生的事告訴雇主,對方問他具體事情。
保鏢說他聽不懂粵語所以不知道三人在說什么,只是察覺有人想對陶先生動手。
楊則惟說:“得閑①報個粵語班!
保鏢:“……”
他毫無怨言,點頭應下。
保鏢說陶先生安全到家,他圓滿地完成任務。
楊則惟放下的鋼筆,抬眸看著忠誠的保鏢,難得開口稱贊了一句,眼神在對方手上的礦泉水上停留了兩秒。
保鏢雙手捧著礦泉水恭敬地放在桌面上,如同得到的贓物孝敬老大。
這是陶先生給的。
楊則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讓保鏢退下。
保鏢走出辦公室之際,轉身關門,看到雇主像個變……像個虔誠的信徒拿起礦泉水對它貼面禮。
保鏢惜命,沒有再看下去,連忙關上了門。
第24章 第 24 章
黎智輝告狀的速度堪比博爾特沖刺100米, 陶年到家沒多久就接到陶明宗打過來的固話。
陶年的私人聯系方式很私人,陶明宗不知道,問了潘叔大平層的固話號碼,當然, 陶明宗也不會問陶年的私人號碼, 沒這個必要。
陶年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沒接,轉身回房間拿了一套衣服進浴室洗漱。
陶年洗漱完出來電話還在響, 他走過去拔下電話線,才得以安靜。
電話打不過來, 告狀這件事卻沒有消停。
陶年晚上接到陶老太的電話,對方說明天回程,順便搭珍妮回港, 會在港島停留幾日。
陶年問了啟程的時間, 得知預計降落時間會在后日早上八點。
陶老太對陶年說不用過來接她,明宗會過來接她。
上次陶年借陶老太的名義來港, 陶明宗只是派了司機去關口接人, 這一次親自去機場接人,很有可能是去告狀。
陶年這段時間沒有給他好臉色, 甚至開業的時候還用警署警告他,那時陶老太已經離開廣市, 陶明宗找不到人給他評理, 這一次應該是要當著陶老太的面訴說這段時間受的委屈。
陶年猜對了, 陶明宗這一次是去告狀,不止是帶了老婆兒子, 還有黎家一家人。
足足三輛豪車去接陶老太。
陶老太本以為這一次是難得的家庭聚會,她下飛機后見到迎面而來的親家, 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珍妮夫人緊隨著陶老太身后下來,她手里牽著個穿吊帶裙的年輕女孩。
珍妮夫人也見到前方人頭涌涌,對陶老太說:“契姐,我走先,過幾日你有空了,我去接你飲茶!
她轉頭對小女孩說:“囡囡,同嫲嫲講拜拜!
小女孩笑得彎彎眼,抬手揮了揮:“嫲嫲,拜拜,見面的時候我拿初中畢業照給你看,我們班好多靚仔,沒有騙你!
陶老太面向兩人的時候笑容滿臉:“好,一定記得拿給嫲嫲看。”
杜杰已經在外面等著接妻子女兒,見到陶老太后打了招呼,此刻不是敘舊的時機,不多時一手牽著妻子一手牽著女兒離開。
黎夫人不是大門不出的人,認識珍妮夫人和杜杰,她問大女兒:“陶老太和珍妮夫人相熟?”
黎婉敏說:“聽明宗說兩人有過命的交情,前幾年珍妮夫人的宴會請帖都會派人遞上門!
黎夫人問:“今年呢?我記得宴會前段時間就結束了!
黎婉敏意味不明地說:“巧得很,陶年前些日子來港,請帖遞到他手上!
黎夫人皺了皺眉,很是不滿這個舉措,好似陶年來了,明宗的風頭全被這個兒子搶走了。
半晌,黎夫人恢復情緒,走上前雙手握住了陶老太的手:“哎呀,親家,好久不見,算算日子都有好些年了!
陶老太點頭:“是啊,好些年沒見你和親家公,身體還好嗎?”
黎夫人說:“還是老樣子,后輩好我們就好,天生操勞命,不似親家你,兒子孝順,孫子聽話,退休后去享福咯!
黎婉敏把陶嘉升帶上前,陶嘉升不情不愿地扯了一個笑容:“嫲嫲,我好掛住你。”
陶老太也是很久沒見過小孫子,很是寵愛地牽著他的手:“嫲嫲也掛住你,去旅行回來給你帶了禮物。”
陶嘉升聽到禮物才喜笑顏開,搖著對方的手問:“是不是玩具,超人!”
陶老太笑呵呵地點頭。
黎婉婷,黎智輝,陳耀輝一家齊齊向陶老太問好,陶老太也朝他們點了點頭。
飛機落地將近半個小時,陶老太才坐上了回別墅的車。
商務車上,陶老太坐在后排,陶嘉升迫不及待拆開陶老太給他的禮物。
“明宗,今日為什么這么多人過來?”
陶明宗和黎婉敏在中間,聽到陶老太的問話陶明宗下意識地挺起腰,做出匯報的姿態,宛如回到了多年前在公司問話的時候。
“母親,這一次你難得來港,岳父岳母說掛念你,所以就一起過來接你。”
陶老太雖然居于幕后多年,但身上的氣質從來沒有淡去,只有在陶年身上才是尋常的小老太模樣。
“親家他們年紀大,我看到親家公腿腳不利索還要拄拐杖,路途顛簸,你不應該讓他們來,這一次你安排得很不妥當!
陶明宗一愣,他好久沒有聽過母親的訓話,車上還有其他人,這一剎那,陶明宗臉上神情萬變,有羞愧,有不忿。
旁邊的黎婉敏留意丈夫的情緒,開口幫他說話:“母親,是我的安排,不怪明宗,他們是從黎家出發,離機場不是很遠,接到你之后大家一起回家!
陶老太何嘗聽不出黎婉敏在為陶明宗說話。
陶嘉升拆到喜歡的玩具,歡天喜地地玩著,陶老太被轉移了注意力。
黎婉敏握住了丈夫的手,輕輕拍了拍。
一家大小抵達半山別墅,熱鬧得很。
平時好吃懶做的黎智輝今日轉性,幫手在后備箱搬行李下來,一路跟著陶老太身后。
“伯母,行李箱我幫你放到房間!
陶老太微微點頭致謝:“好,辛苦了。”
黎智輝笑了笑,說:“不辛苦,我應該的……哎呦,我只手!
陶老太聞言停下腳步,關心道:“怎么了?”
黎夫人十分緊張地上前:“醫生叫你不要搬重物,你的手需要修養!
陶老太問:“智輝的手受傷了嗎?”
黎智輝忍痛活動一下手腕:“不要緊!
這時陳耀輝插嘴:“幸好阿年及時叫人放手,智輝的手只是扭傷條筋!
陶老太皺眉:“年仔搞傷的?”
陳耀輝賠笑:“那倒不是,是阿年的保鏢傷的,是外國人,可能還沒有弄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誤傷!
陶老太怎么可能聽不出這幾個人的一唱一和,她知她孫子的行事,不會這么魯莽沖動。
“等會我說他幾句!
陶老太沒再繼續深究,走進屋內坐在沙發上。
黎智輝不滿地望著陳耀輝,后者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陶年將近午飯時間才踏入別墅,他一來,黎智輝還沒有怎么著他就開餐了。
黎家人經常來半山別墅聚宴,一張大圓臺很快就擺了出來,傭人在上面鋪了一塊餐布,餐具擺放得整整齊齊。
陶家用餐座位一直都是長輩尊上,后輩依次落座。
陶年坐在了陶嘉升旁邊,陶嘉升下意識地抖了抖。
陶老太坐在主位,黎家兩夫婦坐在右側,左側是陶明宗。
陶老太不喜歡在餐桌上說繁瑣事,所以眾人都是聊家常,陳耀輝狠狠地炫耀了一把小女兒年紀輕輕就坐上副首席的位置。
陶老太夸贊了一句“年少有為”。
這頓午飯不合陶年口味,沒怎么動,只是把海螺湯喝完。
午餐過后在客廳的齊聚一堂才是重頭戲。
其他人喝的都是大紅袍,陶年喝的是龍井。
現在黎智輝看不慣陶年的情緒來到頂峰,路過的狗都要挨兩巴掌。
“怎么不喝大紅袍,還要叫人單獨沖一壺!崩柚禽x說,“真講究哈!
陶老太看了一眼陶明宗,后者像是沒聽到黎智輝為難自己兒子一樣,低頭抿了一口茶。
“年仔胃不好,醫生叫他少喝烏龍茶!
黎智輝徹底收聲了。
陳耀輝看到陶老太對陶年的維護,沒和黎智輝一樣愚蠢的直說,而是聊了一下最近港島熱事。
黎夫人又說起前段時間明宗快準狠拿下白沙碼頭這個項目,大肆夸贊了自家女婿。
黎婉婷長年混在太太圈,說前幾日愛港號上好熱鬧,聽聞阿年也被邀上船。
陳耀輝說前日在白沙碼頭見到阿年下船,護身的保鏢一言不合就沖上去對智輝動手。
兜兜轉轉還是這件事,生怕陶老太忘記了一樣。
這時候陶明宗終于開口了,只是一開口就是呵斥:“智輝是婉敏的弟弟,論輩分是他的長輩,沒有任何理由動手,事后也沒有一句道歉,我們陶家沒有教你這樣行事。”
陶年垂眸繼續飲茶,好似沒有聽到一個兩個對他的控訴。
陶明宗拍臺,好大威風:“陶年,同智輝道歉。”
陶老太失望地看著陶明宗,做父親的還沒有聽親生兒子的解釋就急著讓他道歉,全然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詞。
陶明宗對上母親的眼神,心底一慌,好像回到當年他像母親辭別到港發展一樣,眼底里都是無奈和失望。
事到如今,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陶明宗強撐態度。
“不是我做的,我為什么要道歉!碧漳攴畔虏璞溲劭粗@些人。
黎智輝說:“保鏢是你的人,他只聽你的吩咐。”
陶年如實地說:“不是我的人!
黎智輝不會相信陶年的話,只覺得是狡辯,他和舅舅親眼見到保鏢上了陶年的車。
場面僵持,陳耀輝又出來做和事佬。
“不是阿年的錯,各自退一步,叫當時傷了智輝的保鏢過來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吵架傷了一家人的情分!
如果保鏢真是陶年的人,保鏢出來道歉和陶年道歉有什么區別。
這時,陶年的手機響了。
陶老太說:“先聽電話!
陶年起身想出門口聽,但被黎智輝攔住了:“你想走?”
今天勢必讓陶年彎腰向他道歉才罷休。
手機鈴聲不依不饒,陶年在客廳當著眾人的面接聽手機。
“忙嗎?”電話那頭傳來楊則惟的聲音,“吃午飯了嗎?”
陶年沒回這些沒營養的問題:“前天的保鏢還安好嗎?”
楊則惟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保鏢:“完好無缺!
陶年不太想讓楊則惟摻和這件事,但這些人難纏得很,就算他今日離開,他奶奶在港一天,這些人還會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請他過來一趟嗎?”
楊則惟問:“去哪?”
陶年:“家里!
“……”
第25章 第 25 章
楊則惟替外籍保鏢應下這個算不上外派的要求, 陶年告訴他地址之后掛了電話。
黎智輝在旁聽到陶年的電話內容,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很有可能是陶年找的幫手。
“你的保鏢玩忽職守,今日沒在你身邊?別想耍什么花樣!
陶年繼續坐下品茶:“你很急?”
陳耀斌給了黎智輝一個眼神安撫, 今天他們這么多人, 陶年必須要道歉。
不過讓他覺得奇怪的是至今陶老太沒有開口維護陶年, 老太太面色平靜,眼神溫和親切地掃過黎家人。
等待保鏢過來問罪的期間, 黎夫人似乎非常憐惜陶年這個小輩,拉著陶老太的手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讓陶老太不太寒心,又朝陶嘉升招手讓他過來,大孫子不懂事還有小孫子。
不過陶老太沒了剛才的興致, 笑著和陶嘉升說兩句話就沒有下文, 黎夫人以為對方長途之后的疲倦。
二十分鐘后,門外響起鈴聲, 傭人及時出去開門。
傭人看到來人, 雖然不認識對方,但她留意到對方穿著不菲定制西裝, 氣質不凡,應該是來訪的客人。
“先生, 請問你找誰?”
楊則惟說:“這棟別墅的主人!
傭人以為他說的是陶明宗先生, 便帶著人進來, 她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跟在最好的保鏢。
保鏢并不知道來這棟別墅的原因,他詢問:“Sir, what do I need to do?”
楊則惟心情不是很好,可能是被烈日當頭曬的。
“待著!
保鏢老實地跟在身后, 基于周邊是陌生環境,依舊警惕。
黎智輝以為保鏢來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神情像只準備戰斗的公雞,準備大肆侮辱一番對方,才能泄心頭之憤。
他起身望向門口,看到傭人帶著的人進來時,頓住了,大驚失色,仔細看還帶著點榮幸。
“楊先生?!你怎么來了?”
楊先生,邊位楊先生。
陳耀斌背向黎智輝,疑惑對方的語氣為何變得如此恭敬,他轉身一看,立馬放下茶杯,雙腳不收控制地迎了上去。
他帶著諂媚的笑容:“楊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道……”
應該是為了白沙碼頭,竟然讓楊則惟親自拜訪,自動化碼頭即將動工。
楊則惟像是沒看到這兩人似的,徑直略過,朝主位上的人走過去。
“嫲嫲,身體還好嗎?”
陶老太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眼神有些疑惑,老人年紀大記不住事,覺得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畢竟老人出國好些日子,見多了國外金發碧眼的帥哥,眼光還沒有調整回來。
楊則惟笑了笑,知道陶老太沒想起他,倒也沒有別的情緒。
“跌倒之后有沒有好好養傷?”
經他一提,陶老太想起來了,是送她去醫院的后生仔。
陶老太喜笑顏開,輕輕拍著楊則惟的手:“好,身體挺好的,你呢,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楊則惟站直身體看向陶年:“年仔叫我過來的!
“……”
陶老太以為兩人在醫院一別之后有聯系,并沒有多想。
剛剛她見黎智輝和陳耀斌恭敬的模樣,不說黎智輝了,陳耀斌怎么說也有六十,對一個年輕人如此恭敬,這位后生仔應該是一位人物。
“這位是年仔的父親!
雖然陶明宗在港十年也沒什么機會接觸楊則惟,今日對方突然拜訪他家,驚訝之余又穩住心神,自己是長輩,要問候也是對方來。
陶明宗安安穩穩坐在主位等待楊則惟這位后輩的問候。
楊則惟不像對陶老太一樣的態度,只是朝陶明宗點了點頭:“陶先生,你好!
說完后,坐在了陶年身邊。
陶明宗皺了皺眉似乎不滿楊則惟這個態度,但礙于對方身份,他也不敢說對方一句不是。
黎家一家人已經被這尊大佛的來訪撞昏了頭,找不到東南西北。
傭人很快給楊則惟上茶,他詢問:“還有其他茶嗎?”
客人不滿意茶水,主家應該滿足客人的需求。
陳耀斌說:“給楊先生上壺龍井。”
這家里現在不只有陶年在喝龍井,還有楊則惟。
別墅家主陶明宗開口問:“不知道楊先生今日來訪是為了什么事宜?”
楊則惟說:“年仔在電話上說有事找我,來時匆匆,沒帶見面禮,請見諒!
楊則惟一句一個年仔,比陶明宗這個父親還要叫得親密。
陶明宗看向陶年,后者不說話,他有些疑惑陶年什么時候同楊則惟這么熟。
難道是在船上,這三天兩夜究竟發生了什么。
黎智輝見到那天向他動手的保鏢,那大老黑筆直地站在楊則惟身后。
保鏢不是陶年的,而是楊則惟,如果是這樣,這件事的含義又不同了。
黎智輝還沒蠢到沒救,第一時間解釋:“原來那天的保鏢是楊先生,一場誤會,阿年也是,不早和我們說一聲,那就不用驚動楊先生!
楊則惟從這句話里得知,今日來是為了保鏢動手事件,這件小事沒必要讓他來一趟。
楊則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而始作俑者不動聲色。
陳耀斌一改之前追究的態度:“確實是誤會,阿年在愛港號玩了幾天,還同楊先生交了朋友,是我們家的榮幸!
黎婉敏和黎婉婷心里雖然震驚楊則惟的出現,但在這種場合不能輕易開口,說多錯多。
“你們家?”楊則惟好奇地問,“你姓陶?”
說完后無意地掃了一眼坐在一排的黎家人。
“……”
陳耀斌干笑了幾聲:“我的侄女是明宗的老婆,大家都是一家人。”
楊則惟沒有答話,不知道是不是嫌這層關系太遠。
陶老太知道打黎智輝的保鏢是楊先生,但她還沒有搞清楚她孫子和楊先生的關系。
“年仔。”
陶年知道時機已到。
“奶奶,楊先生是泰弘的負責人,陶氏和泰弘有合作,前幾日我們在船上談過!
陶老太雖退位多年,泰弘名聲在外,身為老人不識楊家后輩,卻知道楊家老太爺。
“泰弘,楊家?”
陶年接這通電話就預料到楊則惟會跟著過來。
陶氏和泰弘的合作瞞不住,也不需要瞞,撞日不如擇日,今日這么人齊,是宣布的好時機。
白沙碼頭是明建,陶年不會分一杯羹,同樣泰弘的合作對象是陶氏,也希望明建不要插一腳。
商人不唯利是圖是失責,陶年也不免俗,心中坦蕩,楊則惟與他來說只是合作公司的負責人。
震驚的不只是陶老太,還有明建一眾負責人。
泰弘和陶氏有合作,證明泰弘和明建扯上關系,十年了,守得云開見月明,這個人上人終于輪到他陶明宗了。
“明建非常榮幸和泰弘……”
陶年打斷了陶明宗的話:“各位好似沒有聽清楚,是駐扎在港島的陶氏子公司和泰弘的合作!
陳耀斌生怕到手的鴨子飛了,慌張道:“明建都是陶氏旗下的,不分你我,而且明建建立十年,非常之有經驗!
黎智輝連忙應下:“是啊,白沙碼頭還是我們明建拿下,泰弘要想合作,還得經過明建之手,明面上太多規矩,不如私下促成兩方合作,情面都有。”
黎家一眾人點頭認可著黎智輝的話,而陶明宗毫不掩飾厭惡地看著陶年,他就知道這個孽障看不得他們一家好過,幸好,白沙碼頭在他們手上。
楊則惟笑笑,渴望并平靜想知道心中的不解:“白沙碼頭是什么地方?”
陶明宗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依舊底氣十足地說:“白沙碼頭是灣區重要的自動化碼頭項目。”
楊則惟很遺憾地告訴他:“并不是!
話音剛落,咕咚一聲,有人倒在了地上,暈倒的不是陶明宗,而是陳耀斌。
黎夫人驚呼,陳耀斌一兒一女連忙叫人,一時間亂成一套、
還是陶老太主持大局,讓人立即送陳耀斌去醫院。
一事未平又起一事,黎智輝失魂般的跟著大部隊,經過前院的噴泉時一個不小心絆倒,整個人跌入噴泉,變成落湯雞。
陶明宗覺得頭暈被傭人扶著上樓,年紀最大的陶老太反而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老當益壯。
陶年以一個電話將扎根在別墅的黎家變成一盤散沙,手段并不強硬,甚至還讓黎家感受到天降福氣,只不過福氣同時也代表禍氣。
陶年眼神風平浪靜,一口氣喝完茶杯里的龍井,完全沒有被這些事所影響。
陶老太并沒有指責陶年,而是有些憂心地看著他:“年仔,需要叫程醫生來一趟嗎?”
陶年放下茶杯:“不用,他五天前才來過!
陶老太心里嘆了一口氣:“上去見見你父親再離開吧。”
陶年聽話地上樓。
客廳里只剩下陶老太和楊則惟,陶老太心累,礙于楊則惟這個客人還沒有離開,自己也不好回房間休息。
楊則惟體貼地說:“嫲嫲,你剛下飛機,進房間休息吧!
說完后他扶著老太太起身:“我扶你!
陶老太欣慰地看著楊則惟:“時間過得真快,楊老太爺的孫子都這么大了,年輕的時候他還和我家老頭子一起出過海!
楊則惟不經意地說:“我母親是姜素!
陶老太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楊則惟,神情驚訝:“你是小姜的兒子?年仔的相親對象是你!
楊則惟點頭:“是我!
陶老太沒提陶年說不合眼緣這件事:“那你送我到醫院的時候,年仔怎么沒和我說!
楊則惟眼里有些失落:“他可能對我這個相親對象不太滿意!
陶老太知道年陶年說一不二的性格,說了不合適就不會給任何希望。
陶老太安慰:“你很好!
楊則惟沒在意陶老太給他發好人牌:“我在追求他!
第26章 第 26 章
陶年沒進陶明宗的房間, 傭人敲響房門,陶明宗中氣十足地喊“讓他給我滾”,期間還夾雜著扔東西的聲音。
陶年轉頭就下樓,陶老太已經回房間, 他在陶老太的房間停留了好一陣, 還詢問陶老太要不要跟他回家。
陶老太經歷長途飛機有些累, 此時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我過兩天去你那邊看看,住就不住了!彼D了頓, “你怎么沒和我說楊先生是你先前的相親對象。”
陶年并不意外楊則惟和陶老太說這件事,醫院那次不說, 下一次見面必定會說,楊則惟一向會把手里對自己有利的信息利用到極致。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們在第一次見面后就沒有后續發展的可能!
陶老太見自家孫子態度決絕, 又想起楊則惟在她跟前和她說正在追求自家孫子, 她終究沒有在那個后生仔面前說什么打擊的話。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這么多,年仔最重要的是不要將就自己。碼頭項目這邊我會好好勸你父親, 你不需要分心。”
陶老太開口主動提起工作, 陶年知道明建不再是陶氏子公司發展的絆腳石。
陶年應下,見陶老太臉上的疲憊之意, 沒有再打擾。
楊則惟的車在別墅門口并沒有離開。
陶年的司機又見后面熟悉的三輛三地車牌,這一次他鎮定多了, 山腳下就有一間警察局。
司機見陶年從別墅出來才打開后排車門。
陶年掃了眼前方還沒有離開的車輛, 保鏢從副駕駛下來站在后排。
“你先回公司!碧漳陮λ緳C說。
隨后他走上前, 保鏢好似知道他會過來,已經提前打開車門迎接。
司機目瞪口呆地看著老板上了別人的車, 揚長而去。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男人讓他老板換個司機,這樣下去, 他的職業之路會不會就此走到盡頭。
在車上楊則惟說:“你的司機看著不太醒目,沒有提前打開車門!
楊則惟不會虧待自己,坐的車寬敞舒適,空間大,司機開車比陶年的司機更加平穩。
“這種小事不需要楊先生掛心!
小事嗎,也不算,因為司機沒有提前打開車門,讓陶年平白無故在太陽底下多曬了幾秒。
陶年皮膚薄,對紫外線有輕微過敏,禁不住多曬,曬一會兒就會紅。
楊則惟沒有再提司機,換了個話題:“怎么沒有和我說白沙碼頭是你父親的項目!
整個港島能有什么事是楊則惟不知道的,明建和三安堂勾結才得以拿下白沙碼頭,如果白沙碼頭真是真是的自動碼頭,這不是在打泰弘的臉嗎。
說不說也并不重要,無法阻止楊則惟把人氣到送醫院。
陶年問:“難道楊先生手底下的員工沒有把這個項目遞交到你手上嗎?”
楊則惟厚面皮地說:“我懶,可能沒翻到。”
“……”
陶年覺得再和楊則惟一起,要送醫院的人可能要多他一個。
“麻煩楊先生送我回公司!
楊則惟說:“可能不太順路。”
陶年:“那在前方路口放我下來!
楊則惟沒應,司機也沒有在路口放陶年下來。
陶年皺眉,扭頭看向窗外沒有再開口說話。
后排氣氛詭異,司機目不斜視地開車,保鏢聽不懂目不斜視觀察路況。
“沒說不送你回去,生什么悶氣!
陶年不答話,楊則惟繼續說:“下午關于自動化碼頭事宜,會在泰弘會議室開會,現在我送你過去。”
動工前的首要會議是輪不到陶氏的參與,需要陶年參與的是后天各公司負責人的小會議。
當然,陶年想去參與,在這個會議他會知道關于自動化碼頭一些真正的內部消息。
誘惑過大,陶年也沒能逃過。
他沒有第一時間應下,只是訴說真正的事實。
“我沒有通行證,以我的身份參加會議不妥。”
楊則惟隨口說:“不需要通行證,我沒說不妥就沒有任何不妥!
車子到泰弘樓下,下車前楊則惟難得有興致地關心陶年的寵物。
“短腳狗沒有跟你回來,幾日沒見,多少有些掛念那四只短腳!彼D了下,補充,“我記得好像還有一個人情需要它的主人還。”
陶年:……
楊則惟笑著下車,保鏢為陶年打開車門。
有楊則惟這個身份,陶年入泰弘大樓都沒有人夠膽攔。
陶年跟著楊則惟上電梯一直到頂層。
林景華拿著杯咖啡到處游蕩,招貓逗狗,把平時在談判席上大殺四方的助理們逗到笑個不停。
陶年一出電梯就聽到頂層傳遍的笑聲,楊則惟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習以為常。
林景華聽到響聲,從助理部出來,剛剛八卦完的他心情好,不過讓他心情更好的是,楊則惟把陶年帶來了。
“陶年你怎么來了?”
陶年說:“受楊先生邀請,我代表陶氏一起參加下午的會議。”
林景華不喜歡陶年在工作上生疏的語氣,好似他們除了工作就沒有別的來往一樣,在愛港號上多好啊,大家一起吃飯喝酒逗狗。
想著想著,林景華又懷念起那些日子,明明才過去沒幾天。
林景華又叫人幫陶年沖一杯咖啡:“先坐一下,會議沒這么快開始,對了,你怎么和阿惟一起上來。”
楊則惟走入辦公室,休息區只剩下林景華和陶年。
陶年沒說他們是從半山別墅一起出來,只是說在公司門口碰巧遇到。
林景華正經沒多久又問起前日陶年下船的時候怎么沒告訴他們一聲。
陶年那天連梁振文都來不及告訴一聲,就被保鏢以急事匆匆忙忙帶下船,他不認為是保鏢的失責,打工人無非都是聽老板行事。
陶年說公司有急事,過于匆忙一時不記得告知。
事出有因,林景華不在意地擺擺手。
在林景華這里已經將陶年放在自己人的范疇上,平時他最喜歡同人講楊則惟,梁振文膽子小,一聽到楊則惟這三個字就滕滕震①,沈祖軒性子悶,他說一大段對方就回答一個字,弄得他都沒什么表達欲。
現在多了個陶年,林景華沒忍住對他說:“跟你說一件事,最近阿惟對礦泉水情有獨鐘。”
林景華的思維比梁振文還要跳躍,一時一個話題,怪不得這兩人能玩到一起去。
陶年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盡管自己不想回答,但他還是用程醫生教他的聊天模版回答。
“哦,是嗎?”
陶年這一回應,林景華的表達欲也跟著水漲船高。
“你也知道他這人嬌生貴養,挑剔得很,喝水都要冰山泉水,昨天我看到他辦公室的保險柜多一瓶礦泉水,就便利店能買到的那種,不到十塊錢,一瓶普通礦泉水放在保險柜,我碰一下他說要普爾莊園來換,一瓶礦泉水抵一個莊園,是他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
陶年:……
他拿起咖啡噙了一口,搜索著腦海里適用的聊天模版。
好像都沒有適用的,只有那句“你沒有問題,是我的問題”和這段話扯上一點關系。
不過林景華永遠不會讓場子冷下來,又說:“你等會啊,我摸進去給你偷……不是,給你拿那瓶礦泉水出來,我們一起研究研究!
說完后林景華迫不及待沖進辦公室,不到十秒,他又出來了,手里還握著十塊錢。
“我剛碰了一下保險柜,這人就甩給我10塊錢,讓我下樓自己買水喝,不過他怎么知道我想拿礦泉水。”
林景華永不放棄,他把手機拿出來:“昨天我拍了照片,你也一起來看看!
陶年不感興趣地看了一眼,覺得那瓶礦泉水有點眼熟,林景華講得對,樓下便利店不到十塊錢的礦泉水。
兩人沒有研究太長時間,因為陸陸續續有人上頂層,秘書部也忙起來了。
沈祖軒剛下電梯,一眼就看到不知道說什么說道手舞足蹈的林景華,旁邊的陶年。
他沒過去,徑直地打開楊則惟的辦公室。
“陶年參加這次會議是不是不合規矩!
楊則惟頭也沒抬:“規矩是誰定的。”
誰是老大,規矩就是誰定的,楊家二房的人想參與這次項目,求到老爺子那里,老爺子開聲叫楊則惟給他們一個位置,可楊則惟當耳邊風,規定是什么就怎么來。
沈祖軒不再追究:“你定的!
楊則惟沒說話,繼續盯著手機看。
休息區的實時監控,陶年還在認真地聽林景華分析他的礦泉水。
沈祖軒沒有離開,垂眸掃了一眼楊則惟彎起的嘴角。
“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偷窺別人的癖好。”
楊則惟發出誠摯地邀請:“一起!
沈祖軒默拒了,他沒有這個癖好也不感興趣。
沈祖軒從辦公室出去,助理朝他問好,林景華聽到聲音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的沈祖軒。
林景華立即朝他招手喊人:“阿軒過來!
在楊則惟的手機實時監控上,沈祖軒坐在了林景華旁邊,還和陶年點頭打招呼。
沈祖軒繼續聽林景華昨天的礦泉水話題,他無聊地和頭上的監控對視了一眼。
林景華留意他的眼神,抬頭問:“頭頂有什么?”
陶年沒抬頭,但他知道頭頂除了一個360°無死角監控沒有其他東西。
林景華見他神經兮兮不說話的樣子,身子下意識地抖了抖:“你特么是不是又看什么恐怖電影,別說給我聽,怪嚇人的!
第27章 第 27 章
陶年跟著林景華進入會議室, 參加會議的每個人胸前都帶著證件,包括一直吊兒郎當不著調的林景華,也從沈祖軒的口袋里拿出證件掛上。
林景華讓陶年坐在他旁邊,他對這些個會議不感興趣, 都是被家里的老頭子逼著來, 所以選的位置都是后排。
他留意到陶年胸前沒掛證件, 壓低聲音說:“是不是忘記帶證件了,沒事, 等會讓阿惟給你補一個。”
他們這一次會議有政要參與,參加會議的每個人都需要嚴格登記。
證件早幾日就分派下去, 哪還有什么多余的,就算多余也是偽造。
陶年深知自己是走關系進來,沒有參加這個會議的權利。
他看到有人拿著本子進來登記什么, 為了不造成麻煩, 他準備起身離開這里。
當時他也是昏了頭,沒有經過思量就跟著楊則惟來, 這哪是他能來的場合。
下一秒, 有人拿著證件走進辦公室,恭敬地遞到陶年手上。
陶年猶豫了兩秒還是接了下來。
林景華認出了那人是楊則惟的助理, 開心地說:“還是阿惟想得周到,多備一個證件, 有備無患!
陶年將證件掛上, 看了眼證件正面, 出席人的信息上寫著楊則惟三個字。
楊則惟不會允許任何不相關的人參與會議,不可能有備用證件。
楊則惟邀請他來是巧合, 如果不是他接到楊則惟打來的電話,不會發生楊則惟出現在半山別墅, 也不會有他會坐上楊則惟的車,更不會有楊則惟帶著他來泰弘。
這一切都是意外。
林景華看到陶年聚精會神地模樣便安心發呆:“你來了我就不用認真聽,會議結束之后就拜托你和振文溝通。”
陶年想起上一次梁振文和他說真正自動化碼頭的事,一切信息來源都來自林景華。
“林少,你每次參加完會議都會和振文說嗎?”
林景華說:“也不是每次,以前這些會議都不需要我參加,就最近,我家老爺子不知吃錯什么藥,每次都逮我來!
他隨口說:“就吃完你那頓接風宴開始,將近兩個月,怎么就這么多會開,數據出問題開會,銜接有問題開會,金額估錯開會,開會就開會,能不叫上我嗎,我能頂什么事!
林景華表現出受到天大的不公一樣,陶年又啟動聊天模版。
“辛苦了!
不多時,會議的重要人物出現,楊則惟走在中間,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落座后,他的眼神環繞了會議室一周。
楊則惟胸前沒有證件,負責登記的人并沒有覺得有異樣。
泰弘是楊則惟的地盤,所有人有問題,楊則惟都不會有問題。
會議正式開始。
陶年翻開本子記下會議重點,林景華見陶年記得這么認真,側頭過去看,內容就是剛剛發言人說的幾個要點,沒什么新奇。
不過陶年這字讓他覺得有那么一點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一樣。
林景華沒怎么看到和泰弘合作的文件,自然也沒有想起來陶年這字和楊則惟的差不多,就好像師出同門,不知吃了幾本字帖,手把手教學都沒這么像。
會議臨近尾聲,楊則惟才開口發言。
音響里忽然傳出熟悉的聲音,陶年筆尖一頓,紙張上的墨水形成了一個烏黑的圓點。
“敬愛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我是XX金融一班的楊則惟……”
大二開學,楊則惟作為交換生被選中作為代表上臺發言。
臺上受萬眾矚目的人手上拿著陶年為他寫的發言稿,死纏爛打纏著陶年寫的。
禮堂很大,坐著成千上萬的學生,楊則惟完全脫稿,眼神始終望著同一個方向。
坐在陶年身后的女生說:“我怎么感覺學生代表一直看著我們這邊呢!
旁邊近視的同學說:“你這個視力可以啊,連臺上的人都看得這么清楚!
女生:“拜托,我可是能開戰斗機的視力,說真的,我們這邊有什么好看的?”
陶年的舍友左源悄悄地和她們八卦:“我們前排有系花唄,還能看什么。”
這段時間,學校論壇上有一篇楊則惟和系花談戀愛的帖子,寫得有板有眼,單身一年的系花終于名花有主。
最近傳言也越來越多,正主沒有公開,其他人就認定他倆是一對。
左源說:“楊則惟經常夜不歸宿。”
女生住在系花隔壁宿舍,說道:“可我經常到隔壁宿舍串門,每一次系花都在。”
陶年沒什么心情聽他們的八卦,音響忽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他下意識地往臺上看。
陶年的視力也可以去開戰斗機,在刺耳的電流聲中,他和楊則惟無言地對視了。
后者似乎看到陶年終于抬起頭,挑了挑眉,語速越來越快,等不及下臺一樣。
電流聲再次響起,陶年的筆尖抬起,墨水滲透了白色紙張,留下痕跡。
助理第一時間上前換了臺上的麥克風,楊則惟繼續發言。
陶年放下手里的鋼筆,旁邊的林景華像是被嚇了一跳,從靠著椅背的姿勢變成坐直身子。
“我去,阿惟怎么一直看著我啊,我又沒睡覺,就瞇了一會兒!
林景華不確定問陶年:“我睜眼睛瞇了一會兒,沒打呼吧。”
陶年:“……沒有。”
至此至終,陶年都沒有抬頭看臺上的人一眼,宛如一個局外人。
會議結束,楊則惟一行人離開會議室。
林景華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這會開得他腰酸背痛,渾身不得勁兒。
楊則惟好似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一樣,他一動,這人的眼神就看過來,平靜的冷淡,冷刀子貼著臉過來。
陶年收拾桌上的東西,把胸前的證件摘下來放在林景華面前。
“林少,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
林景華愣了下:“等會還有宴會呢,你不去了?”
陶年婉拒:“公司還有急事,他們處理不了!
林景華沒有強留陶年,只是說:“那我們下次約,不帶這么多人!
陶年笑了笑。
等到他離開,林景華才拎起桌上的證件看了一眼,這不是備用證件,而是楊則惟的證件。
林景華只覺得奇怪,他明明在助理辦公室見到有多余的證件,再不濟找個助理證件就行了,楊則惟怎么把這東西給送出去了。
這個證件不說有多私人,可上面刻了楊則惟的名字,是楊則惟的所有物,而且楊則惟這個人有心理潔癖,自己的東西不允許別人碰。
林景華沒細想,還是那個想法,陶年已經歸納在自己人的范疇里。
就在他準備把這證件交給助理部處理的時候,已經離開了的楊則惟去而復返。
林景華疑惑地看著他,只見楊則惟非常有目的性地走到他面前,隨手拿起桌上的證件。
“阿軒叫你。”
林景華被分散了注意力,跟著他走:“叫我干嘛,不會真要給我講鬼故事吧。”
楊則惟拎著繩子甩了甩證件:“可能是!
林景華像是見鬼似的,楊則惟做的是什么幼稚動作,開會開到他老眼昏花。
陶年跟著人流下樓,順利地走出泰弘大樓。
這次會議對陶年來說,以至于對整個陶氏來說起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作用。
陶氏在廣市能說上一句話,陶美玲作為陶氏的總經理能代表陶氏出席各種會議,可在港島并不能。
陶年簽訂這個項目就得對所有人負責,回到公司當天就和陶美玲等負責人進行了視頻會議。
直到會議結束,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
接連兩個會議,陶年的身體勉強吃得消,但精神不能,他強撐著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線上會議室只剩下陶美玲,只不過才兩月,陶年比在港島時瘦了不少。
沒有旁人在側,陶美玲關心陶年的身體:“我讓潘叔到你那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吧,你那邊也沒個人。”
陶年說:“不用了,奶奶過幾天就回去,潘叔要照顧她!
“那就換個人!碧彰懒岷苌儆眠@么強硬的語氣和陶年說話“我知道你主意大,可你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會吃不消,后面還有硬仗要打!
陶年很少和陶美玲這個表姐說私事,一般都是圍繞著陶老太。
陶美玲又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家里有外人,我讓明苑的徐阿姨來,她從小就照顧你!
徐阿姨一手爐火純青的老火靚湯的手藝,虜獲了他們陶家人的胃。
自從陶年在首都定下來就很少回去,徐阿姨就被陶年的堂叔一家以調理身體為由給借去了,至今未還。
兩姐弟在電腦里對視,陶美玲這個眼神讓陶年想到了陶老太,無聲無息盯著人看,好像會說話一樣。
事已至此,陶年沒理由再拒絕。
“嗯,不要勉強徐阿姨,她愿意來就來,不愿意來不要強求。”
老人年紀大了,大多數都不會離開自己熟悉的地方。
陶美玲當然知道這點,是前幾日她去堂叔家吃飯遇到徐阿姨,是對方主動提起陶年,問她需不需要她過去照顧。
“好,那我不打擾你了,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去吃飯吧!
陶美玲掛了視頻之后,陶年后知后覺,因為午餐沒吃多少,消耗過大,現在胃一抽一抽地疼。
關添杰在這個關鍵時候進門,看到陶年白著嘴唇,問清楚情況后連忙從醫藥箱里拿出胃藥。
兵荒馬亂過后,助理拿著一個類似保溫袋的東西進來,但看著不像是外賣。
關添杰問:“什么東西?外賣到了嗎。”
助理看了一眼陶年,說道:“不是外賣,是有人給年總送餐。”
他頓了頓:“他說是年總的朋友!
陶年第一時間想到梁振文,可又想起對方陪到老婆回內地了。
助理把保溫袋打開,將里面的飯菜拿出來,都是家里常用保溫盒,一看就不是從外面打包的。
很巧,都是一人份。
關添杰看到有粥,但也不敢輕易給陶年食用,沒弄清楚來源,要是吃出問題找誰要說法。
陶年一旁的手機震動,未標注號碼發來一條信息。
【沒毒。】
當然,浪費食物可恥。
陶年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外賣,身體首先受不住,他對負責任的關助理說:“給我吧,他說沒毒!
關添杰:……
第28章 第 28 章
這個陌生的外賣袋連續好幾個夜晚送到陶年的辦公室, 不管陶年接受與否,刮風下雨都會準時送達。
陶年給楊則惟發過信息讓他不要再送,對方充耳不聞,還給他發一條彩信——
一張參加會議的照片。
拍攝角度還是主位。
陶年沒回復。
陶老太離港的前一天在他辦公室還遇到過一次。
當時陶年準備和陶老太外出吃晚飯, 助理熟練地將保溫袋放在桌面。
陶老太問陶年:“怎么出門吃飯還要點外賣!
陶年說:“忘記跟他們說一聲了!
陶老太有心看看她不在的日子, 她家孫子是怎么照顧自己的, 所以就打開保溫袋。
這一看不得了,哪家外賣送情書的。
粉色信封上還帶著從保溫盒里透出來的熱氣, 果真新鮮滾燙。
陶年在青春期沒讓陶老太體驗過從衣服書包里翻出表白信,讓陶老太這個當家長的缺少了很多樂趣。
特別是別家老太太說他孫子有多受歡迎, 書包里有多少粉色信封的時候,她羨慕嫉妒。
如今陶年年近三十,而立之年, 彌補了陶老太當年的遺憾。
“年仔, 好像不是外賣喔。”
陶年在整理文件,打算讓關添杰把這些食物拿出去, 聞言抬頭, 看到陶老太手里的粉色信封。
他的手一頓,以不變應萬變:“多次訂購他們家的外賣, 可能是封感謝信。”
陶老太很開心,有朝一日她也能感受一次那些老太太所說的諸多借口。
陶老太放下信封, 依次將餐盒往外拿, 一人餐, 多別人一口都沒有。
陶年走過去準備讓關添杰進來,只見陶老太將餐盒打開, 把筷子塞到他手上。
“吃吧,別浪費。”
陶年沒動筷:“我陪你出去吃飯, 不吃了吧!
陶老太說:“你吃完再陪我去吃!
陶年說:“我讓助理進來……”
陶老太打斷了他的話:“人小關白天夠忙的,晚上還要幫你吃外賣,你這個老板怎么這么剝奪員工!
陶年為了當個好老板,只好自己解決這一份外賣,他還邀請陶老太一起享用。
“可別,我這老太太可不興搶自家孫子的東西吃!
陶年快速吃完這頓外賣,陶老太才允許他出門。
陶老太還將那封感謝信遞給陶年:“人家寫給你的感謝信就要好好看!
吃完晚餐陶年讓司機把陶老太送回家,自己讓助理來接。
回到家時,陶年剛彎腰換鞋,粉色信封從口袋里掉了出來。
平平淡淡沒有任何香味,只有紙張混合墨水的味道。
信封表面干干凈凈,沒有寫任何東西,怪不得陶老太會相信是感謝信。
玄關處的感應燈熄滅后,一片漆黑,在黑暗中陶年打開了那封信。
陶年抬手按下開關,墻上的小燈亮起,暖光灑在信封上。
讓陶老太興奮不已的粉色信封,里面不是情書,而是一張手寫的菜單。
送信的人十分了解陶年,要是真的是情書,他確定陶年在看第一個字的時候不會往下看。
因為他走過這條彎路,前人的經驗可以讓人少走彎路,很巧的是,前人和后人都是同一個人。
陶年先是欣賞了一番菜單上的手寫字體,即使再躲避,他依舊對楊則惟的字體無法抗拒。
在一起的時候楊則惟也經常打趣他,你是不是看在我的字上才和我在一起。
陶年不可否認地說,有這么一點。
楊則惟很慶幸當年寫字課的時候沒有逃課,多虧當年老爺子親自守在門口,所有后來才有他真情實感地對老太爺說,感謝您讓我學了一手好字。
楊則惟好似送餐送上癮,泰弘太子爺還拓展了新業務,連菜單都親自擬定。
五分鐘之后,陶年將信封和錢夾放在玄關處的小碟子上,然后獨自一人回房間。
翌日,陶年準時出門上班,玄關處,小碟子上空無一物。
司機接上陶年朝公司開去,在車上陶年還在看文件。
司機知道陶年很忙,日理萬機,可平時在車上都不會工作,如今這樣,他更覺得老板太辛苦了。
陶年用文件墊著,在粉色紙張某個菜品上打鉤,操作如喝早茶一模一樣。
回到公司,陶年順手將信封投入保溫袋。
陶老太離港了,陶年親自送她到關口,當天也將徐阿姨給接回來。
徐阿姨從小照顧陶年,中學之前,陶老太威風依舊,經常外出,陶明宗同樣不著家,徐阿姨和潘叔照顧陶少爺的生活起居。
這兩人也是家里為數不多的老人,知道當年封塵已久的往事。
徐阿姨一見到陶年就紅了眼眶,陶年應對徐阿姨比應對陶老太還要束手無策,因為陶老太年輕獨當一面的性格讓她很強勢,而徐阿姨年輕時就在陶家幫襯,打心底里就憐愛陶年。
所以每一次見到陶年都會忍不住紅眼眶,這一次更是,徐阿姨在車上落淚了。
陶年難得像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在車上一聲不吭等著挨罵。
徐阿姨回到那個沒人氣的大平層,翻著空蕩蕩的廚房和冰箱,又滴了幾滴淚。
“陰功,①少爺仔,點解②一粒米都某。”
陶年的一日三餐幾乎在公司解決,至今家里還沒有開過火。
徐阿姨叫陶年送他去最近的市場,她一個人拉著小推車進行大采購,不到一個下午,冰箱滿了,廚房多了不少東西。
陶年的生活改善了不少,早餐不再是干巴巴的三明治,午餐也不再是外賣,不過令徐阿姨覺得奇怪的是為什么不用她送。
以至于徐阿姨到公司見到陶年點餐的信封,還嘗了一口不知名外賣的湯。
她不服氣外面的東西做得比家里好,但又不得不說:“這湯比我煲得還好!
徐阿姨和那個未曾謀面的煲湯大師較上勁了。
*
梁振文從內地回來,第一時間就帶著手信見陶年。
他聽聞陶年參加了重大會議,他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么。
陶年知道他好奇心旺盛,摘頭去尾說了楊則惟邀請他參加會議的事,拿出了他在會議中記下的幾個要點。
梁振文翻開那個筆記本,邊看邊說:“年仔,在港島怎么這也是我的地盤,本以為是我帶挈③你,沒想到到頭我還要靠你!
楊則惟是什么人,吃人不吐骨頭,沒有點魄力又怎么能在這人面前鎮定自若。
陶年剛來港,根基還沒有扎穩,獨自一頭就扎進這趟深不見底的海里。
梁振文知道陶年主意大,披荊斬棘不在話下。
是他無用,草包子一個,作為陶年的朋友給不了多少幫助。
陶年不知道梁振文心里在想這些東西,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安慰人,只能按照模版回答。
“碼頭的事宜是你透露給我,不然我也不會提前做好準備!
梁振文是個給點甜頭就樂呵呵的人,聽到陶年這么說立馬精神:“是吧,幸好我醒目第一時間去找你,我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梁振文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在陶年辦公室嘰嘰喳喳說著他旅游趣事。
楊則惟來電的時候,梁振文正說到帶著楚儀去了陶年母校參觀。
這通電話時隔一個星期,而這個星期他倆只有菜單“飛鴿傳書”的來往。
陶年望了梁振文一眼,對方回望:“接到電話啊!
陶年平靜地接通電話。
“梁振文回來了!
不知道楊則惟為什么這么關注梁振文這位有婦之夫的動向。
“剛回!碧漳暝倏戳肆赫裎囊谎,后者更加疑惑了。
楊則惟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好似不滿又不想說。
不過楊則惟還是說起正事,這是他第一次打陶年手機聊正事。
“霍家想見你,你要見他們嗎?”
霍家這條地頭蛇要見陶年輕而易舉,還輪不到陶年做選擇。
霍家沒有直接找上門是因為楊則惟的關系。
陶年確實不太想見霍家,有在游輪上不快還有其他原因,當然,陶年也沒有見他們的必要。
楊則惟似乎知道陶年不想見,說道:“陶氏的一個工程項目是不是還缺一個新能源科技公司,港島發展最迅速最有經驗之一的科技公司是霍家旗下。”
陶氏這個項目進度緩慢,是因為港島的科技公司嫌陶氏廟小,其他科技公司也給不出一個讓陶年滿意的方案。
楊則惟像個朋友一樣給出中肯的意見:“我覺得我們可以見一見,有利無弊!
在楊則惟說出前一句話的時候陶年已經改變了主意,見一見也是可以。
兩人像是合作多年不謀而合的朋友一樣,在無言中統一了意見。
楊則惟說:“等會我來接你!
陶年不知是不是對楊則惟的車有陰影,回絕:“不用麻煩,我自己去!
楊則惟不得不搬出事實:“你有車?司機不是送家里阿姨去買菜不小心刮花送去修理了,還是說又要打的士!
陶年因上下班搭乘的士又上了一次娛樂報刊,狗仔兼職交警,調查出陶少爺打的的原因。
“陶年,這一次是小意外,下一次呢!
楊則惟沉聲中帶著命令,陶年這兩個字重重砸在心底。
陶年知道楊則惟生氣了。
楊則惟叫他全名的次數屈指可數,床上,事后,分手。
第29章 第 29 章
陶年無論在廣市還是首都, 都不需要保鏢。
在首都,公司不是他一個人,他只是合伙人之一,還有更大權力者在他之上。
還在廣市更是, 他整整一年都沒有以陶家少爺這個身份外出, 開著家花店, 身邊跟著個保鏢才引人注目。
如同誰會相信在舊城區某居民樓里的玄關展示柜上,放著價值千萬的帝王綠壽星公一般。
在港島這個幫派組織眾多的特別區, 陶年一出現就讓各組織的眼目稟告上去。
當然,這已經是一個法治社會, 只要陶年老老實實走在安全線內,不會有任何意外。
只是安全線的界限在哪里就無人清楚。
負責陶年上下班接送的司機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身手, 甚至還有些膽小。
在開業禮那天楊則惟上車第一句話就讓陶年換司機不是毫無根據。
要是司機警覺, 在楊則惟靠近車輛的時候第一時間鎖車門,而不是任由楊則惟坐上后排, 甚至有后續的那些行為。
這個警惕性說句不好聽的, 只能接送阿姨去買菜。
陶年的心腹一直都在外派,只有副手跟在他身邊, 三安堂事件暫時告一段落,現在他參與到泰弘, 身邊確實缺人。
陶年垂眸沉默,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電話對面也沒有開口,難得有耐心等待一個回答。
楊則惟自己也知道自己很生氣, 他不希望陶年再惹他生氣。
他為數不多的耐心都用在陶年身上。
陶年說:“我搭梁振文的車!
許久,楊則惟都沒有開口回復, 久到陶年都覺得電話已經被掛斷。
“隨你,華興六層,希望陶先生準時出席!
楊則惟的聲音冷硬,公事公辦,沒說什么廢話就掛了電話。
在陶年不知情的情況下,兩人之間的關系不受控制過于靠近。
楊則惟在為一個司機生氣本就不理智,陶年有責任阻止,阻止對方得寸進尺,阻止他自己安然接受。
陶年的再一次拒絕讓兩人的關系回到起點,保持純粹的合作關系不是更好嗎。
梁振文不是有意偷聽好友電話,誰讓陶年一會看他一眼,一會提他的名字。
他總感覺對方是他認識的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梁振文問:“誰呀?”
陶年將手機放在桌上,平靜地說:“楊則惟!
“!”
梁振文沒想到自己挖到寶了。
“讓我一睹楊則惟的私人號碼真容,可以嗎?”
“……”
陶年雖不解梁振文的腦回路,但還是試圖將這條路掰直:“等會順路搭我去華興。”
“你們什么時候瞞著我偷偷交換了定情……呸,交換了手機號碼,有這種好事,你怎么不邀我一同享樂呢。”
梁振文越說越興奮,像個想勾引楊則惟手機號碼的狐貍精。
陶年一句話震懾:“我給你,你敢要嗎?”
這玩意要是在他聯系人里,有沒有膽子撥出去是一回事,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梁振文的一身皮都不夠扒。
梁振文搖頭擺手狠狠地拒絕:“這個福氣還是給你吧。”
他終于想起正事了:“去華興做什么,和楊則惟一起?”
“霍家想見我。”陶年如實說,在梁振文這里,除了某件事,他一向有問必答。
梁振文的注意力已經被轉移,聽到霍家這兩個字就想到在輪船上霍啟楠對陶年所作所為。
霍家得罪了楊家和陶家,不出意外陶家是順帶的那個,如今陶年和楊則惟是合作關系,霍家借這次機會應是試探楊則惟對陶年的態度。
如果楊則惟只是當陶氏是合作方,霍家這口氣會全部撒在陶年身上。
“我陪你一起去!
梁家在楊霍兩家上說不上什么話,但好歹不能讓陶年一個人孤軍奮戰,他那輛庫里南跑得夠快,一出事送陶年回廣市也來得及。
陶年知道梁振文在想些什么,拒絕了梁振文陪同的意見。
霍啟楠應該還沒有出院,代表霍家出面的是霍曉悅,霍小姐是個顧大局的,如果陶年沒有猜錯的話,霍家應該是把掌權人交給了霍曉悅。
霍家沒這個必要將局勢弄僵,陶氏在港島說不上話,但在廣市就不同,除非霍家看不上灣區發展這個紅頭文件。
梁振文將陶年送到華興,庫里南熄火,梁振文還是放心不下。
“我陪你上去吧。”
陶年若無其事解開安全帶,提醒:“又不是去打架,你去湊人數?”
梁振文心想著要是打架還好呢,上面那些人只是動動嘴就讓人吃不消。
不多時,庫里南被敲響了車窗。
梁振文見到林景華在車外,連忙降下車窗。
“陶少,這么巧,一起上去吧!
陶年沒想到林景華會出席。
林景華笑笑:“曉悅姐是我的表姐,今晚這個熱鬧我想湊很久了。”
梁振文羨慕地看著他。
沈祖軒從車前經過看了他們一眼。
梁振文迫不及待地問:“沈少也來了?”
林景華點頭:“他是華興的老板,這個熱鬧他不想湊也不行!
“我也想湊!绷赫裎闹敝钡乜粗志叭A。
林景華下意識地問:“梁少,你是……”
梁振文脫口而出:“我是陶年的娘家人,為他撐腰的。”
“……”
終于,梁振文如愿地和陶年一同上六樓。
撐不撐腰是另一回事,現在他有點慫。
梁振文走到包廂前扯了扯陶年,壓低聲音問:“今日楊生心情怎么樣?”
陶年說:“我怎么知道!
梁振文皺眉:“你剛剛不是才和他通過電話嗎,沒通過語氣聽出來他的心情如何?”
陶年無奈地說:“現在下樓還來得及!
林景華聽到兩人的對話,好心地和梁振文說:“楊則惟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個港島就沒人能掌控他的心情!
梁振文覺得自己膽大包天,竟然不請自來,不過為了陶年的安全,他豁出去了。
包廂門打開,霍曉悅和一位年長的中年男人已經就坐。
霍曉悅向他們問好,中年男人掃了他們一眼,眼神停在林景華和沈祖軒身上,臉上帶著笑容開口。
陶年和梁振文自我介紹之后,霍家二叔興致缺缺朝他們點了點頭。
陶年一行人來得不算太晚,今晚的重要人物踩點到達。
霍家二叔見到楊則惟到來,身為長輩的他主動起身迎接。
楊則惟進門的時候沒看陶年,反而和梁振文對視了一眼。
就一眼,梁振文就覺得自己被某種大型危險動物盯上,隨時隨地被咬住后頸扔出這個包廂。
幸好,楊則惟并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過問為什么有不相關人士在此。
陶年和楊則惟是今晚的主角,坐在了一起。
今晚的晚餐和談判是次要,酒水是重點。
霍家是有誠意的,自帶了一瓶好酒,不過似乎沒有多少人賞臉。
服務員走到林景華身邊準備倒酒,被沈祖軒用眼神阻止,服務員見狀走到下一位。
梁振文欣然接受,但并沒有喝。
陶年沉默著,梁振文看了好友一眼,對服務員說:“他不喝!
林景華問:“為什么不喝?”
梁振文在陶年的辦公桌上看到胃藥:“他胃不好!
楊則惟靠在椅背,手上把玩著茶杯,渾身低氣壓,對周邊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
霍家二叔對著林家和沈家不敢造次,但對陶年就沒這么大耐心,準備開口之際,被霍曉悅按住了手,并搖了搖頭讓他不要說話。
“陶先生的胃不好嗎?霍家有位老中醫,不如請他為陶先生看一下。”
陶年淡然道:“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不勞霍小姐掛心!
霍曉悅掃了一眼楊則惟,有點看不懂對方的態度。
“沒事就好,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飯菜陸陸續續上來,只有林景華和梁振文關心食物。
霍曉悅真正進入這次宴請的目的:“霍啟楠還在醫院不方便行動,所以今晚不代表他,而是代表霍家向陶先生和楊先生道歉!
等霍啟楠出院,還要親自向這兩人道歉。
霍家二叔對霍曉悅如此放下身段不滿,霍家在港島橫行霸道慣了,第一次設宴道謝,第一次看人臉色,他們霍家什么時候受過這種氣。
霍曉悅比霍家所有人看得長遠,霍家已經不比從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如果這一次楊則惟不松口,他們還會有第二次,她希望陶年起到作用。
霍曉悅知道陶年對楊則惟至關重要,還得多虧她撿到楊則惟的錢夾,也是因為這件事,她和楊則惟有了合作關系。
陶年不在乎霍啟楠能否親自來道謝,就算來了,陶年也知道霍啟楠是被迫,而不是真誠實意。
“霍小姐言重了,霍少爺行動不便就讓他好好養傷吧。”
陶年和霍曉悅你一言,我一句,平和溫柔的話語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陷阱,聽得林景華和梁振文連飯都顧不得吃。
霍二叔不知道侄女為什么對這個姓陶有商有量,在港島,楊則惟才是說得上話的那個。
他親自拿上酒走到楊則惟身邊,以非常熟絡的姿態向楊則惟說話:“則惟啊,楊老太爺的身體怎么樣,不如找個時間我們兩家出來一起吃個飯見個面。”
陶年已經找到切入點向霍曉悅提起合作事宜,正準備開口。
身旁的人忽然站起身,拿過陶年面前的湯碗,幫著舀了一碗三蛇羹。
楊則惟將碗重新放在陶年面前,聲音冰冷,眼睛看人:“吃!
動作自然,像投喂過無數一樣。
第30章 第 30 章
陶年垂眸看著面前還冒著熱氣的三蛇羹, 羹湯涼了就會有腥味,趁熱喝最好不過。
餐桌上每個人神情迥異,就算有意識控制,驚訝的一秒都被陶年收入眼底。
為了維持今天晚上的主題不變, 陶年同樣拿過楊則惟面前的湯碗, 幫著他舀了一碗羹湯。
“楊先生請慢用。”
陶年的同樣回禮, 讓這件事變得沒這么詭異,互相幫舀湯在社交禮儀中正常不過。
楊則惟拿起勺子隨意舀了一勺, 沒喝,不過心情似乎變好了, 轉頭有一句沒一句和霍家二叔說話。
只不過霍二叔的心情顯然是被剛剛那一幕給驚到了,心思不知道飛去哪里。
所以人都在掩飾,只有林景華所有情緒都表現在臉上, 楊則惟什么時候服侍過人, 而且還是主動服侍。
這個世界也只有楊則惟的父母能得到楊則惟的親手服侍。
他和沈祖軒認識了楊則惟這么多年,別說舀湯了, 倒杯茶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楊則惟為他人洗手作羹湯的畫面忽然不受控制涌入林景華的腦海里, 讓他惡心得打了個冷顫。
林景華將湯碗放在楊則惟面前:“阿惟,幫我舀碗湯。”
楊則惟看都沒看他一眼:“你沒手?”
“有是有, 不過我就想你幫我舀!绷志叭A賤兮兮看著他,“你都幫陶年舀了,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幫我舀一次不過分吧!
楊則惟低頭喝湯:“你也有胃病的話, 我可以幫你舀!
陶年聞言看過去,楊則惟頭也沒抬:“趁熱喝!
林景華把湯碗拿回來, 不禁感嘆,原來楊則惟都會關心人, 面冷心熱。
關心人個屁,之前他受傷,想要他一瓶酒都不給,絲毫沒有同情心。
這一個小插曲,讓飯桌變成用餐時間,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品嘗美食。
楊則惟其實還在生氣,很生氣的那種,恨不得把陶年就地正法,讓他不聽話,一點都不聽他的話。
出發之前楊則惟吃了藥才過來,用鎖在保險柜那瓶礦泉水就著咽下去,本想著留著一口回來喝,可一想到陶年為了梁振文拒絕他,手一用力,最后一口沒喝成,全灑地上了。
剛剛陶年幫他舀湯,知道他喜歡喝湯,所以他勉為其難原諒他了。
楊則惟和陶年之間的關系變得緩和,只有他們兩人察覺到。
梁振文發覺楊則惟的心情轉變是喝完羹湯,原來剛進來的時候楊先生一眼凍人的原因是餓了。
現在填飽肚子,看人的眼神都能解凍。
陶氏和霍家的合作經楊則惟的打斷,陶年沒了開口的機會,現在他嘗試再找機會說起。
霍曉悅是聰明的,很快就知道陶年愿意出席今晚宴會的目的,也是,之前陶年態度決絕,她根本不確定陶年是否會答應。
不過有了利益就好說,他們都是商人,沒必要因小失大,況且陶氏不容小覷。
霍氏有意向內地發展,向外延伸的話第一步就遇到灣區這個大蛋糕,她深知陶氏在內地的地位。
霍氏不比泰弘一家獨大,不借外力一個人撐起兩地。
陶氏來港發展也同霍氏向外一個道理,都想尋找一個穩固的合作對象。
兩人一拍即合,陶年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一點即通。
霍曉悅暫時擔任霍氏總裁一職,擁有絕對的話事權,即使高層持反對意見,她都會有辦法解決。
霍二叔一直都是反對派,反對霍曉悅繼承霍家掌權人,反對霍曉悅擔任霍氏總裁。
霍家不是沒有男丁,讓一介女流擔起重任,是霍家的無能和失責。
霍二叔不威而怒:“陶先生,今晚是霍家向兩位道歉宴,如今你借此談生意,趁虛而入了吧。”
陶年淡定地說:“兩方都沒有拿合同出來,說趁虛而入太過了,只不過是輕松交流而已!
霍二叔冷哼,根本不把陶年的小把戲放在眼里:“在游輪上是我們霍家有錯在先,不過如今楊先生還沒有說什么,陶先生就開口討價,確實有失風范!
楊先生是不屑開口,要是一開口,霍家連渣都不剩。
楊先生懂禮貌,禮讓而已。
楊先生很有自知之明:“我開口的話就不是合作這么簡單!
霍二叔被他一噎,整個臉漲紅,楊則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霍曉悅皺眉,她不敢猜測楊則惟這句話的真實性,要不是霍家和楊家有老一輩的牽連,她相信楊則惟會毫不留情吞并霍家。
霍家自身難保,岌岌可危。
霍曉悅主動向陶年伸手:“霍氏一直缺一個長久合作的伙伴,希望和陶氏合作愉快!
陶年起身握上霍曉悅的手:“合作愉快!
全程不需要梁振文參與,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一回事,霍曉悅和陶年就握手合作。
他這個局外人還想著幫一嘴,直至他發現自己根本插不進嘴。
悲催,太悲催了,怎么說他也參與過多個談判會議,他的一身用武之地浪費在品嘗食物中。
陶年和霍啟楠的恩怨以陶氏和霍氏達成合作化解了,還剩下楊則惟,傷人的他,過錯是霍啟楠。
霍曉悅還是沒有放棄讓霍啟楠親自道歉。
楊則惟暫時沒空動霍家:“傷筋動骨一百天,霍少爺還是好好在家養傷吧!
最后以楊先生大發善心讓這件事塵埃落定。
霍曉悅和霍二叔先行離開,林景華在沈祖軒出去處理事務趁機偷喝了一口酒,然后用梁振文做擋箭牌拉著他一起聊天。
陶年起身離開包廂,半分鐘后,楊則惟也離開包廂。
沈祖軒進來的時候林景華已經把酒喝清光,梁振文也忘記了自己接送的身份,陪了半杯。
林景華背后長眼,把空的酒杯往梁振文面前放,掩耳盜鈴。
沈祖軒把人拎起來:“回去!
林景華后知后覺,現在才找楊則惟:“阿惟去哪了?”
梁振文跟著站起來:“我去找陶年。”
沈祖軒說:“梁少,你沾酒不方便開車,我讓人送你回去。”
梁振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扶著出包廂,嘴里還嚷嚷著要找年仔。
此時,被好友惦記的年仔被堵在了吸煙區。
吸煙區是洗手間的必經之路,陶年一出來就看到楊則惟。
“聊聊。”
楊先生咬著煙沒有點燃,整個人隱在黑暗處,難得沒有動粗直接攔腰抱人。
這個時候要避免接觸,是什么時候只有陶年心里清楚得很。
噌的一聲,打火機燃起火苗,照紅了楊則惟半邊臉,陶年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落地玻璃窗面向車水馬龍的街道,對面便利店的招牌燈管不穩定閃了閃。
楊則惟還是沒有點燃煙,吮著煙嘴在忍耐著。
“過來,我又不吃人!
陶年站在離他將近一米的地方,不遠不近。
楊則惟轉頭看著陶年,在昏暗中,雙眸宛如緊盯食物的餓狼,如果陶年往后退一步,他必定上前撕碎這個人的衣服。
藥物沒有發揮作用,又或者說在陶年面前起不了作用。
陶年依舊無法感受到對方的情緒,直覺告訴他楊則惟很危險。
可陶年還是上前了,吸煙區頂頭有監控,他這個地方不是盲區。
陶年往前走的舉動取悅到楊則惟,無言中安撫了即將喧囂而擁的情緒。
楊則惟轉身面向陶年,沒吸煙又好似吸煙了一樣,眼神變得迷離。
他抬手撫摸著陶年的下巴,像對待珍寶一樣著迷,沒有繼續往下,溫柔又克制更癡迷。
“你要聽我的話,我才會乖乖聽你的話!
楊則惟一直陪陶年演戲無非是因為陶年配合他,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為,陶年很聰明,懂得讓利益捆綁他們。
利益至上,在一切不可控面前,利益是最單純的東西。
楊則惟拆開煙盒,拿出一支煙放進陶年嘴里,中指抵住下唇,食指和拇指捏著煙闖入微張的牙關,指尖沾上了白絲。
陶年如同一個精致的樹脂人偶,被人為所欲為。
楊則惟輕笑了一聲,單手打著打火機,垂眸認真幫陶年點煙。
滋滋的火聲,煙草點燃后的焦味,煙霧隨著頂頭的中央抽煙機往上飄。
兩人隔著煙霧對視,什么都看不清卻看出了對方的欲望。
幽幽的,深不見底。
楊則惟咬著煙靠近,熟練地低頭,煙頭相對,兩只煙紋絲不動。
微紅的亮光隨著呼吸而動,楊則惟的煙借火成功。
兩煙相碰又相離,如同接了一個纏綿的吻,煙絲交纏,無形卻不肯脫離。
陶年沉默地抽煙,楊則惟安穩地站在他身邊。
“我不生氣了!睏顒t惟如實告訴陶年自己的真實心情。
陶年咬著煙含糊道:“沒人關心楊先生的心情!
所有和陶年相熟的人都不喜歡陶年公事公辦生疏的語氣,聽得人心里有股氣,卻無處宣泄。
楊則惟也不想被別人關心:“我親手卷的煙怎么樣?”
陶年已經聞到不同尋常的煙味,朝煙灰缸上點落煙灰。
“一般。”
楊則惟笑笑不在意:“我這個學生沒從你身上學到十分之一,是老師你的失責,你沒有用心教!
兩方都有責任,當初學習的人攪得教的人無法用心,人的心又豈能三心二用。
陶年按滅卷煙,身上沾染上淡淡的煙草味:“時間不早了,不打擾楊先生。”
楊則惟沒有任何動作,雙手撐著欄桿,眼神看著玻璃上離去的背影。
如好友相伴出來抽一支煙:“晚安!
陶年腳步一頓,像是無事發生一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