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加不負期望。
傍晚,許知言扒拉著手環過戶新財產的時候,發現需要簽名的頁面里多了一個新的彈窗。
【25日,槲寄生下。】
沒有署名,但25日剛好是四天后,埃塞洛斯與其他切片會面的日子。
許知言見過槲寄生,王庭中只有一個靠近北門的花園種有這種植物,想來維加已經做好逃跑計劃了。
接下來的時間,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計劃行動著。
許知言很忙碌。
持寵而嬌的o不知收斂,每天都要去走廊堵一堵老實參政的皇太子,冷嘲熱諷樂此不疲。
尤其是發現埃塞洛斯對此樂見其成之后,他越發過分,甚至有一天像個小人得志的惡毒配角那般,當眾潑了維加滿身紅酒。
直到所有議政大臣都滿腹怨言,許知言才勉強收了手。
短短幾天,王庭上下全都得知了皇太子與自己未來的皇嫂不合,勢同水火。
不過在見識過維加氣的臉色通紅,大罵許知言是‘卑劣的平民’,埃塞洛斯打消了殺掉維加的想法,前幾天突然增強的管控也放松不少,他還虛情假意表示自己會勸一勸自己的o,當然,最后他什么都沒對許知言說。
對埃塞洛斯來講,一切都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接下來,只要解決掉那幾個煩人的家伙,他就可以和許知言結婚。
至于殺掉二人引發的政治問題?
埃塞洛斯不在乎,他不討厭戰爭,如果索格諾和阿瑞斯死了,還可以趁機擴張帝國版圖。
但他也不是完全沒煩惱。
埃塞洛斯發現,許知言這幾日不再去玫瑰園,反而經常往圖書館和其他幾個花園跑。
因為除了玫瑰園外,其余還有幾個花園臨近王庭邊緣,他敏感脆弱的神經被一再挑動,腦海中不斷閃過他的o離他而去的畫面。
精神分裂的狀況也變的越發嚴重。腦海中,雜七雜八的聲音正在瘋狂叫著。
‘他不愛你,他不會和你結婚。’
‘他是個狡猾的商人,這一切都是交易的一環。’
‘你不配得到幸福。’
‘他每天都想從你身邊離開。’
‘你留不住他的!’
‘他在騙你,他會離開你……’
被這些聲音吵著,埃塞洛斯幾乎無法入眠,每日只睡兩二個小時就會驚醒。
他顧不得時間,踏著漆黑的夜晚闖入許知言的房間。
只有看著青年酣睡的面孔,埃塞洛斯才會冷靜下來,他就這么直勾勾盯著許知言的睡顏,一直到天亮。
許知言每天起床都會發現切片坐在床邊看他……怪嚇人的。
好在他心里素質比較高,每每都表現出一副驚喜模樣,并且把自己從圖書館找到的花卉書籍分享給切片。
“很有趣的書,這里很多植物我都沒有見過
,不過也有一些我能認出來。”
他指著某張圖片。
“你知道這個嗎?槲寄生,在我所在的世界,傳聞如果喜歡的人站在槲寄生下,你可以走上前親吻表白,也有人說在槲寄生下接吻能夠得到幸福。”
他伸出一根手指,勾著埃塞洛斯的腰帶將人拽到身邊。
“等你回來的時候,我會站在槲寄生下等你。”
每日流連花園的理由找到了。
他臉頰微紅,委婉的表白與羞怯勾人的模樣統統變成了安撫暴躁切片的良藥。
“好,到時候我去找你。”
埃塞洛斯最后的顧慮也消失了。
笑話,他的o這么喜歡他,怎么可能離開他?
這個堅定的念頭直到25日,離開王庭時,都還深刻的印在埃塞洛斯的腦海中。
……
四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眨眼間就到了埃塞洛斯啟程會面的時間。
年輕的帝國掌權者過于警惕,就連這時都沒有讓許知言離開王庭。
許知言也不惱,他溫順的接受了埃塞洛斯的一切安排,只表示自己一會兒要去花園中寫生,說要畫一束槲寄生送他。
隨著埃塞洛斯的離開,本就沒什么人氣的王庭越發空蕩。
確定身邊再無什么人跟著,許知言揮退了侍從,讓其他人不要打擾他,一個人夾著畫板和書本跑去北面的小花園。
前幾日的準備沒有白費。
所有人都知道埃塞洛斯愛慘了這個o,沒有人認為每天往花園跑許知言會離開。
正午的陽光熱烈溫暖,整個花園都洋溢著勃勃生機。
許知言穿過茂盛生長的花叢,來到花園邊緣位置,看到了站在槲寄生下等待他的維加。
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alpha擁有與兄長截然不同的氣質,日光將他的金發照耀的越發耀眼。
常年站在埃塞洛斯光環下的維加,并沒有變成一朵陰暗潮濕的蘑菇,他像一種子,在幾乎沒有空隙的陰霾中艱難成長,經歷漫長時間后變成了一棵挺拔的樹。
許知言快步靠近。
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許知言把身邊帶著的東西隨便一丟,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沒有任何猶豫,鋒利的刀尖刺破手腕皮膚,輕輕一轉,被植入手腕的芯片連同周遭的肉一同被剜了下來,掉在了地上。
還在從醫療包中往外掏東西的維加震驚了。
他詫異于許知言的果決,那傷口比鵪鶉蛋還大,正潺潺流血,望著許知言微微蹙起的眉頭,維加包扎時的手都微微顫抖。
但現在還不確定芯片上有沒有聲音監聽系統,兩人沒敢對話。
直到包扎完畢,許知言晃了晃還有點發麻的左手,見小切片眼里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他忍不住湊到對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解釋。
“不痛的。”
這點疼痛
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傷口很快就會恢復。
見維加因為自己的動作,突然臉色爆紅,許知言心里有些癢,忍不住親了親了對方的耳尖。
下一秒,維加猛地跳開,整個人像是燒著了一樣捂著耳朵。
對上許知言擺出無辜神態的雙眼,他動了動嘴唇最終沒有說什么,反而將早已準備好的包丟了過去。
十分鐘后,皇太子維加帶著一名侍從悄然離開王庭。
一路暢通無阻。
感謝高等世界的偽裝信息素藥劑,沒有人將跟在維加身后穿的灰撲撲的beta侍從,與前幾日囂張跋扈的o聯系到一起。
埃塞洛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前腳離開王庭,還未抵達目的地,墻角就被挖走了。
……
剛進入星艦,許知言和維加就同時開口。
“你!你你你!你不知廉恥!”臉色爆紅的皇太子忍不住捂住眼睛,多年精英教育讓他說出的責備都沒什么殺傷力。
反觀許知言,自來熟地走到副駕駛位坐穩,伸手摸了摸嘴唇,調侃開口。
“感覺很刺激,好像在偷情。”
“跟嫂子偷情感覺怎么樣?”
他故意這么說的,維加也確實因為這句話整個人僵在原地,表情都有點呆滯,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這反應實在是太可愛了。
比起那些動不動就把他按在墻上桌板上親個昏天黑地的變態切片們,他的小at還是這么純情。
見維加走路都開始同手同腳,許知言抖著肩膀笑的牙不見眼。
聽著笑聲,維加后知后覺意識到對方是在逗他。
他有點生氣,想罵點什么,但瞥見青年左手上滲血的繃帶,維加所有的怒火就這么被輕而易舉澆滅了。
他紅著臉收回目光,兇巴巴道:“坐好了,我帶你走。”
如果能帶許知言離開,讓對方每天都露出這種輕松愉悅的笑容,他愿意拋棄帝國皇室的身份,與對方隱姓埋名,屆時,許知言不用小心翼翼謹慎表演,去取悅他的變態皇兄……
思及此,維加的目光更加堅定。
轉頭對上許知言清澈寧靜的雙眼,他猶豫片刻,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我們先去諾倫改換身份。”
他們沒法直接去自由交界地,那里周遭布滿了多方勢力的人,恐怕他們只要一冒頭就會被抓。
對此,許知言沒有異議。
這幾日他每天都通過各種接觸與維加互換消息。
自由交界地的情況他多少也能猜到,維加不是蠢貨,不會選擇自投羅網的計劃。
“都聽你的。”
許知言瞇著眼望過去。
“只要能讓我從王庭那個牢籠里逃脫,你說什么我都愿意做。”
自由交界地很危險,但融合鬼神不一定要他在場。
許知言決定到安全區域后就給切片們發消息,讓
這群家伙自己去外神宅邸。
屆時等鬼神拼的差不多了,他再帶維加回去。
完美計劃,只差施行了。
……
維加帶著許知言先是在國內小范圍輾轉,改換了二艘星艦。
確保埃塞洛斯就算回來追查也沒法短期內找到后,他才駕駛著星艦駛離帝國。
等兩人來到諾倫境內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下午。
許知言約摸著幾個切片可能已經碰面了,淡定從口袋里摸出兩個帶收發裝置的耳機塞進耳朵里。
“讓我聽聽你哥現在在干嘛。”
這是他從維加手里拿到的竊聽裝置,今天臨走前他把紐扣大小的裝置藏在了埃塞洛斯的袖口。
這么做有點危險,但許知言多少有點擔心四個切片打的太嚴重,損耗鬼神力量。
他怕埃塞洛斯發癲,也怕阿瑞斯人傻力大一打二。
只不過剛接通監控,許知言就聽到了埃塞洛斯冷嘲熱諷的聲音。
“未婚妻?他答應和你結婚?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他只是遇到了星盜,你卻把他擄走,你知道他有多恨你嗎?”
許知言心里咯噔一下,藏在鞋子里的腳趾忍不住收緊,死死抓著鞋底。
根據前后語境,不難猜出埃塞洛斯正在嘲諷阿瑞斯。
他稍微有點慌。
壞了,怎么還說上話了?
在許知言的計劃里幾個人應該一言不合先打了再說,這樣起碼不會那么快暴露他腳踏多條船的事。
緊接著,聲音變的有些混亂,有拳頭打在身上的悶響,也有玻璃制品連翻爆破的聲音,甚至還傳出槍響。
幾秒鐘后,有人啐了一口。
“他恨我?你這傻逼瘋子,你就是他媽的嫉妒我,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我!”
阿瑞斯沙啞的聲音陡然拔高。
接下來又是一頓混亂,神經質的血液忍不了一點,他早就被許知言的甜言蜜語腌入味了,此時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人講話。
“我嫉妒你?你是想笑死誰嗎?”
發癲的血液知道的事情不少,打起嘴炮來戰斗力驚人。
“諾倫的第一艦隊天天不在境內往外跑,是誰被國會排擠的有家不能回?阿瑞斯你要是長了腦子就應該知道,他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就是個空有力量的廢物……”
然而癲王的針對目標不止阿瑞斯一人。
“還有你們兩個,不舉的玩意兒,硬都硬不起來,跟我搶?”
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但血液說的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索格諾與菲尼克斯的信息素異常都是對外公開的信息,如果許知言沒出現,他這么說倒也沒錯……
正在偷聽的許知言蜷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半天說不出話了。
還好他跑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只可惜不等許知言得意幾分鐘,監視那頭的混亂聲音就變小了,隨即安靜下來。
突然,一道熟悉的優雅男聲出現在他耳畔。
“寶貝,聽的開心嗎?”
是索格諾。
一直圍觀的老狐貍議會長察覺到了不對勁,作為與許知言接觸最少的切片,他的智商還在線,當癲王在互毆中掉出竊聽器的時候,他猛地反應過來。
“讓我猜猜,你既然能在埃塞洛斯身上裝竊聽設備,想必現在已經不在帝國王庭了吧?”
周遭像是按了暫停鍵一般寂靜。
又隔了幾秒,索格諾才繼續開口,聲音里帶著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你最好祈禱不要被抓到。”
“這次,沒有人會對你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