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晃悠悠的一路前行,夜里起了北風,刮的窗戶吱吱作響,外面風雨飄搖,更襯得被子里暖烘烘的,使人貪戀不已。
柳修筠感覺自個好像躺在一灣溫泉之中,暖洋洋的,安心又愜意,好久沒有睡得這么踏實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確認,近在咫尺的是一片白花花的肌膚,他的鼻尖和嘴唇,甚至都能感受到那兩團隆起細膩棉彈,和火熱的溫度。
柳修筠腦子瞬間就清醒了,他極快的往后縮去,翻身之間,原本一直停在他腹下的手,由于他的動作,竟然從他那處滑了過去。
頓時羞憤欲死,抬眼愣愣的盯著始作俑者-蕭儷。
蕭儷懷中一空,身上的被子也都被卷走了,突如其來的寒氣,讓她立時就清醒了,睜眼之后,就見柳修筠一個人裹著一床被子,面紅如血,那雙漂亮的眸子羞憤的盯著她。
他緊緊地貼著床壁,視他如洪水猛獸一般,能離多遠就多遠。
“你……你干什么?”男子羞憤的的聲音帶著些嘶啞,應該是高熱導致嗓子干啞造成的。
聲音咬牙切齒,蕭儷能感覺到,柳修筠現在后槽牙應該都快咬碎了。
陡然被搶走了被子,冷氣直往她那薄薄的褻衣里面灌,蕭儷抱胸搓了搓肩膀,心中吐槽,昨晚上也不知是誰纏上來的,這要是放在現代,吃虧的還是她呢。
但這是女尊世界,現在這情形,耍流氓的貌似是她。
她只得開口解釋“昨晚上你發燒了暈過去了,身子卻像冰塊一樣,大夫說得想辦法讓你即刻暖和起來,所以我才給你當暖爐,我什么都沒做,你應該有感覺的吧?”
說到感覺,蕭儷好似感覺到,剛剛她的手劃過了某處,就那么一個瞬間,已經感覺到了個七七八八
腦中不自覺就浮現出了那幾個官差的話來
傳言不虛啊。
蕭儷出神的這幾秒,落在柳修筠眼里,那就是在想入非非。
她的這一番解釋,非但沒有起到作用,男子那雙美麗的眸子,更是紅的像要噴出火來了。
但好像確實,也沒冤枉了她,蕭儷強迫自己收回來思緒。
柳修筠的目光往下一瞥,在她領口停留了一瞬間,接著又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立刻就移開了,扭頭看向帳頂,不再理她。
蕭儷低頭,才發現衣襟有些松散了,她攏了攏衣領,下意識的開口“這算什么,以前我家里有暖氣,我睡覺睡覺穿的更……”
蕭儷意識到說漏嘴了,瞬間打住了話頭,翻身起來穿衣服,叮囑柳修筠“你現在特殊時期,要是怕冷就別起來了,我先出去啦。”
越解釋越亂,他還在還來著大姨夫呢
蕭儷心里估摸著,柳修筠肯定是知道她啥也沒干吧。
蕭儷想著今日還要去和楊絮柳絮商量,下船之后,從姚簧手里搶柳修筠的事情,匆匆穿了衣服便走了。
行至外間,發現趙憐兒早就將被褥都收好了,他自己也收拾的妥帖,她又細細地囑咐了些事情。
關門聲傳入了柳修筠耳中,他半響才緩過神來,趙憐兒已經立在他床邊了。
眼底卻有羨慕的神色“柳公子,蕭娘子說她今日有事情要辦,讓我照顧您。”
柳修筠面上的紅暈都已經褪去了,輕輕點了點頭,問“昨天大夫來過了嗎?”
“大夫來過了”趙憐兒悠悠的道“昨夜娘子回來,發現您病了,很是著急,立刻就請了大夫過來給您瞧病。”
趙憐兒沒提大夫是個年輕的女子,他看在眼里,蕭儷是很寵愛這個柳公子的,即便是他來了葵水,她都毫不嫌棄的給他暖身子。
若是告訴柳修筠,是個女子給他深夜診脈,免不得他心中會憂思害怕,反正這事只要蕭儷不在乎,那便沒事了,不必給他再添一樁煩惱。
柳修筠靜默了半響,沒說話。
趙憐兒勸道:“柳公子,要不還是先起來吧,蕭娘子說她叫人準備了早膳,讓我務必叫您起來吃完再休息。”
柳修筠掙扎著起身,但是他身子發虛,手上也沒什么力氣。
趙憐兒見狀,趕緊來扶他。
在趙憐兒的幫助下,穿好了衣裳。
趙憐兒又貼心的替他打了一盆熱水,好方便他洗漱。
柳修筠目光落在臉巾上,腦子里面回憶起,昨日他暈過去之前,趙憐兒一直用涼水給他擦拭額頭退熱,來來回回了一個多時辰,一雙手都凍得通紅了。
他將目光移到趙憐兒手上,原本纖細的手指,輕微有些浮腫,他們初次見面,趙憐兒就愿意大冬日里將手在涼水里泡著,只為了給他去熱。
男子身子寒涼,盡量是要不碰涼水的,以免影響生育,這話他從小聽到大。溫柳修筠心底感激趙憐兒的一番善意,語氣有些愧疚:“昨天多謝你幫我,你的手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都腫了”
他低了低頭“若是以后影響你生育,那真是我的罪過”
趙憐兒語氣有幾分落寞,“柳公子你別客氣,大家同在一個屋檐下,看你難受,我那能坐視不理。”
他以前是揚州的瘦馬,爹爹為了讓他們身量纖細,腰肢曼妙,能贏得時下女人的癖好,時常是讓他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又為了能讓他們身子敏感,樓里的嬤嬤們調教他之時,除了骯臟的手段,自然免不了用些烏糟的藥,想來他早被那些藥給爛透了身子。
后來跟了姚簧,他也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他戰戰兢兢的將自己養胖了些,但又不敢太胖,他怕姚簧會嫌棄。
可是過去三五年了,仍舊沒什么起色,后來姚簧摟著他那不再是不盈一握的腰肢,露出了嫌惡的神色,他便知道,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柳修筠見趙憐兒神情落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戳到了他的傷心事,他只得閉口不再提這件事,默默心中記住了這份善意。
桌上擺好了膳食,趙憐兒瞅了一眼,有一份紅糖姜茶,眼底流露出一抹酸澀之情,他扶著柳修筠坐下,然后給他盛了一碗“柳公子您把這姜茶喝了吧,先暖暖胃,來了葵水喝這個是最好的了,有利于氣血運行。”
語氣之中帶著些羨慕“必然是蕭娘子親自吩咐了,讓人專門給您煮的。”
柳修筠自然看出了趙憐兒的羨慕之情,心底有些酸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有那么幾分歡喜“蕭娘子是個心善又體貼的女子,他對誰都好,以后對你也會很好的。”
趙憐兒嘴角輕輕揚起了,但很快就消散了,眸子中劃過一絲擔憂和羞澀:“蕭娘子還沒說怎么處置我呢,大概……大概是看不上我吧。”
柳修筠心里空落落的,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只得扯出一絲笑意來“不會的”
然后轉移話題道:“吃飯吧。”
柳修筠捧著姜湯,慢慢的喝著,甜中帶著一絲絲辛辣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她的父親母親就夠恩愛的了,可他從沒見過她母親吩咐過廚房,給父親熬過姜茶。
后來母親將書房里伺候筆墨的靳春開了臉,不到一年時間就抬他做了侍郎,父親為此還偷偷哭過幾回,靳春那般得寵,也沒見過母親溫柔小意的給他送過姜茶。
為何蕭儷卻如此了解男子的需求,甚至今早上,她的手搭在她腹下,事后他仔細回憶了一番,昨夜隱約之間,他察覺到有人在幫他揉著小腹,那力道不疾不徐,恰到好處的使人舒爽。
柳修筠覺得口中的姜茶越發的辛辣了,鬼使神差的問出了一句:“暖氣是什么?”
趙憐兒愣住了“不知道啊,從沒聽過。”
柳修筠落寞的放下了手中的姜茶,心中煩悶,會是一個人名嗎?是她后院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