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姜天照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葉牧思緒混亂地回到了房間,一頭栽到床上,蒙在被子里狠狠地大叫了幾聲。
本來就煩!
他在這些無意義的叫聲中摻雜了很多薛定諤的個人思想感情,比如發現自己懷孕后的無助,變成一只鳥的驚惶,或者成為太醫院首席的竊喜(?)。
“這些人在想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最慘的是,這話他沒人能問,他總不能跑去姜天照的房間,問人家為什么對他始亂終棄,畢竟連個“始”都沒有。
“希望姜天照別看到那些。”
葉牧暗搓搓祈禱,在身無分文的當下,姜天照依然還是他實際意義上的金主爸爸……
“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忘了這茬了!!”葉牧眼淚都快出來了。
姜天照要是看到那些人體藝術的內容,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再也不搭理他了。
回想起姜天照下電梯前那句反常的話,葉牧覺得脊背發涼……
他連忙摸出手機,想要給姜天照發個消息試探一下,但是手指剛放在開機鍵上,瞬間又縮了回來。
“不行不行……不能給他心理暗示,萬一他往心里去,自己跑去搜了怎么辦?那我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事實上姜天照并沒有時間搜這個,他從剛一進電梯,就抓著手機在跟姜月寧取經了。
整個過程是這樣的:
姜天照:姐,你為什么每次來看我們排練都那么高興啊?
姜月寧:那我哭著看?
姜天照: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姜月寧:具體指什么?葉牧嗎?
姜天照:你覺得他人怎么樣?
姜月寧:挺好的啊,多乖啊!小可愛啊啊啊啊!
姜天照:可愛?!他是個大男人!一點都不可愛!
姜月寧:???
姜天照:姐,你不會喜歡他吧?
姜月寧:你在發什么癲?
姜天照:我跟你說那可不行!是我先認識他的,我先請他來家里治膘子的。
姜月寧:膘子?膘子怎么了??
眼看話題壓不住,姜天照的樓層到了,跟葉牧稀里糊涂地打了個招呼,就走出了電梯。
回到房間,姜月寧依舊在追問姜天照是不是趁他不在家欺負膘子。
姜天照心說我差點讓這畜生訛死我敢欺負它嗎,于是給姐姐直接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姜月寧的聲音就猛烈地沖擊了姜天照的耳膜,絲毫沒有夾住:“你把我的膘子怎么樣了!!!”
姜天照把手機拿遠了一些,也回擊道:“你親弟弟是它還是我!!它叫什么!!姜膘子嗎!!”
“你信不信我一拳過去……”
“咱家戶口本少一頁,我知道了,姐,我真沒欺負它!葉牧還教會它有禮貌地討堅果吃了呢!”姜天照頓了頓,問道:“你不會是真喜歡葉牧吧??”
姜月寧話鋒一轉,“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姜天照認真地繼續說:“就是……我覺得……是我先認識的,你都不了解他,就不能先喜歡。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
姜月寧瞳孔地震,突然心跳加快了幾拍。
她在娛樂圈吃瓜磕糖這么久,從來也沒機會舞到正主臉上,以前吃一對前輩的瓜,不小心嗑到了,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前輩合作一個綜藝,她也只敢在休息時遠遠看著,面對正主她是慫的。
但是這次不一樣,正主之一是她親弟弟,她當然可以舞,她不僅要舞,她還加入了磕糖大本營cp超話,還在老福特上關注了好幾個產糧太太,她甚至想親手撮合,就是一手弟弟一手葉牧,把兩個人的腦袋摁在一起,嘴對嘴,同時發出“給老子do!!!”的那種撮合。
然而正主還不等她出手,先自己舞到她臉上來了。
姜月寧聲音顫抖地試探道:“你怎么這么介意啊……這人有什么好的?”
“!”姜天照斬釘截鐵地答道,“你不懂!他人特別好,長得又好看,對我也特別好!我一看到他就……”
姜月寧憋得眼前都起雪花點了,以他對弟弟的了解,姜天照似乎還沒整明白,但她應該是搞到真的了,她繼續煽風點火,“就?”
姜天照一愣,“不過應該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他……呃……喜歡玩那種扒了皮的模型,像恐怖片一樣!是你最討厭的恐怖片!”姜天照搜腸刮肚地想著葉牧的缺點,“他還……還……”
完了,他想不到葉牧有什么不好,葉牧好得很!
他跳完舞葉牧會給他遞電解質水,會教他放松腰頸,會在他編出新舞以后給他鼓掌叫好,還會在他是賈寶玉的時候跳到用手挑起林黛玉下巴那一段害羞得抿起嘴,他的臉蛋特別滑,像個白煮蛋似的,白白軟軟的,頭頂的發絲也軟軟的,聽他教動作的時候垂著睫毛,柔順得像只小動物……
“還什么?”姜月寧追著問。
還什么?我他媽也想知道還什么,姜天照內心狂嘯,我是不是變態了呀!!!他媽的葉牧根本就好好啊!!!
“反正他是我先找到的,就是我的了!”姜天照開始胡攪蠻纏,說完又補充一句,“我沒欺負膘子,都是它欺負我!”就掛斷了電話,搞得好像被鳥欺負了很光榮似的。
打完電話,姜天照在床上翻了兩個跟頭,把一個靠枕三分投射/進了洗手間門口的洗衣籃,然后冷靜地給葉牧發了個消息
【哥,夢都是反的。】
可惜葉牧沒開機,不能立即看到這條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葉牧連滾帶爬地踩點來到了會議室,眼睛下面的黑眼圈都快砸腳背了。
會議室里已經坐滿了人,葉牧小心地從后排繞路,沒走兩步衣服就被人扯住了。
葉牧回頭看去,是姜天照,也同樣頂著巨大的黑眼圈。
他沖葉牧拍了拍身邊的空座,用嘴型對他說“給你留的”。
葉牧點點頭,對姜天照比了個拇指,艱難地跨過姜天照的大長腿,好不容易擠進了座位。
剛坐穩,臺上的人就說話了。
總導演楊巔峰一邊清嗓子,一邊拍著話筒,臺下迅速安靜下來。
“相信大家已經知道,經過昨夜,晉級選手的名單已經確定了。那么沒有留下的呢,可能是出于多方面的原因,大家也沒必要就灰心了,因為整體來說昨天的公演還是非常成功的,這里面有大家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楊巔峰說著從助理手中接過一個文件夾,沖臺下晃了晃,“那么接下來是分組的情況。首先說明一下,這個分組不是固定的,會隨著之后的成績浮動進行調整。所以如果這次我們在d組或者e組,也不用灰心,因為畢竟是第一場公演嘛,可能自己的實力也還沒有得到完全的發揮,觀眾對我們也不是非常了解,那么我們就可以通過之后的舞臺去給自己打開局面,節目組也會努力去打造每一位優秀的選手。”
葉牧悵然地坐在臺下,經過昨晚大巴上那一場“云霄飛車”的洗禮,他分明就是已經打開了局面,只是打開的方向大概出了問題。
別人參加的是偶像甄選,他參加的仿佛是舞凰樂子人大賽。
“那么我們首先從e組的名單開始哈,王樂、覃文曲、霍桑……”
葉牧兩手交疊,不自覺地掐緊了大拇指,心里默默祈禱自己能幸運地出現在e組的名單里。
因為以自己目前的水平看來,如果連e組都沒他,他基本就可以回房間卷鋪蓋了。
那么他接下來的兩個月就會面臨流離失所,饑腸轆轆,滿街發小卡片,以及被老葉抓回家。
“楊可為。以上,是e組的選手。然后e組選手的導師,是晏初老師。恭喜各位!”
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被叫到名字的十個人發出開心的嚎叫聲。
楊巔峰接著說:“接下來是d組。”
沒有他的名字,他沒能進入e組,連e組都進不去……葉牧感覺到體內支撐自己的一股精神力瞬間傾瀉了個干凈,他在心底里冷笑起來。
“人生,不就是……一場又一場的顛沛流離,走在追夢這條路上,誰不是遍體鱗傷,誰不是殘垣斷壁,誰不是新仇舊恨,誰不是……”
“哥?你吃早飯了嗎?”
就在葉牧的內心戲演到音樂要起高潮的時候,姜天照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打斷了他腦中將要跪在大雨里痛哭的場面。
葉牧失魂落魄地轉過頭望著姜天照,一句話也沒說。
你這只奧特曼,這種時候當然可以只想著吃飯,反正你也會晉級,反正你不用曬著太陽發小卡片,反正你也不管我們娘仨。
葉牧越想越委屈,惡狠狠地怒視著姜天照,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
姜天照見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以為不小心撞疼了葉牧,不知道該說什么,小心翼翼地從兜里掏出個巧克力棒,緩緩遞到葉牧手里,“我不是故意的,給你吃。”
葉牧低頭看看巧克力棒,又看看姜天照,賭氣地把巧克力棒塞回了姜天照手里,內心戲又換了個bgm。
“原是我不配了,像我們這種終究要爬回殘酷現實的人,本就不應出現在這里,世上之事……”
“葉牧,姜天照。以上a組的選手,你們的導師是姜月寧老師,再次恭喜大家!”
楊巔峰的聲音在葉牧耳邊響起。
“哥!咱倆一個組!”姜天照興奮地晃了晃葉牧的胳膊。
葉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