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舟嘆了口氣,“我是真的知道,只是沒你知道的那么清楚而已。”
文硯看他說得認(rèn)真,半信半疑道:“你知道為什么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你男朋友出軌你不生氣嗎?”
鵲舟花了一分鐘時間用自己生動的面部情緒變化向文硯展現(xiàn)了一個明知被愛人背叛但卻不愿意相信可最終又不得不面對事實的人物形象。
文硯看著鵲舟難過,自己的心也揪疼起來。
兩人相對無言的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最后是鵲舟先打破沉默,啞著嗓子回答文硯之前提出的問題說:“我不是不生氣,我只是……只是還抱著一點僥幸心理,我希望他有一天能親口告訴我,說他是被迫的,他不是真的喜歡柳志安,他只是受到了信息素的影響……”
文硯起身去給鵲舟倒了一杯白開水,“那個……抱歉啊,我告訴你那些不是想要你難過的,我就是覺得……你應(yīng)該知道這些,至少不能被一直蒙在鼓里。”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喜歡了他兩年多啊,這兩年我為他做了那么多,我不求他能愛我愛得死去活來,但至少在不愛了的時候,他得告訴我……”鵲舟接過水卻沒有喝,垂著頭有些哽咽。
文硯慌了,在一旁手足無措道:“你、哎,你別哭,哎男子漢大丈夫的,感情上受點傷怎么了?喂,你別哭哈!”
“哈哈。”鵲舟樂。
文硯懵了。
完蛋,這人不會是傷心過度把腦子給氣壞了吧?怎么還笑出來了?
“文硯你好好騙哦。”鵲舟抬頭,臉上哪里還能看到悲傷的影子?十成十一副惡作劇得逞的狡猾相。
文硯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鵲舟仰頭喝了口水。
文硯回過神后一把把杯子奪了過來放到茶幾上,手又揪住了鵲舟的衣領(lǐng),問他:“你什么意思?!”
鵲舟任由文硯勒著自己,態(tài)度慵懶,“文硯你還記得我會算命吧?”
文硯頓了頓,反問:“那不是巧合嗎?”
鵲舟翻了個白眼,“你是傻逼嗎?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巧合?”
“可世上也沒人真的會算命啊。”文硯說。
“你不會不代表沒人會。”鵲舟說,“不然你怎么解釋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文硯看著鵲舟的表情很是一言難盡。
他確實沒法解釋。鵲舟如今的表現(xiàn)和他預(yù)想中的完全不一樣,這讓他有一種自己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趁著文硯愣神的功夫,鵲舟扒拉開了文硯的手,自己一邊整理亂掉的衣領(lǐng)一邊說:“小鹿的事情我早就算到了,他第一次和你發(fā)小湊在一起是在體育器材室里吧?你看到了對嗎?但其實我知道的比你還要早。”
“你既然知道,那為什么不阻止?”文硯說著,覺得該喝水潤喉的人可能是他自己。
“我為什么要阻止?”鵲舟覺得好笑,“他背叛我,那是他自己犯的錯,我為什么要幫他糾錯?”
文硯聽著,一邊覺得鵲舟的邏輯奇怪,一邊又覺得鵲舟說得很有道理。
“可你喜歡他不是么?你不是說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么?你還不顧學(xué)業(yè)的打工賺錢替他家還錢……如果你早知道他會出軌,你為什么還要做這些?”文硯問出了自己不理解的地方。
鵲舟哼笑一聲,終于露出了一點被戀人出軌后的失敗者的模樣來,低聲道:“因為我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會如我算到的那樣啊。所以我比我算到的我更加愛他,我為他做更多的事,給他更多的錢,我以為只要我愛得再多一點,結(jié)局就會不一樣,可他還是走上了那條路。”
文硯盯著鵲舟。有了之前被鵲舟捉弄的經(jīng)驗,他直覺他不該再相信鵲舟嘴里所謂的對林鹿的真心了。
“你不信?”鵲舟見文硯沒反應(yīng),挑眉看了他一眼。
文硯木著一張臉說:“我不知道我該不該信。”
鵲舟聳肩,又恢復(fù)了輕松的姿態(tài),嘆道:“孩子長大了,不好騙了啊。”
文硯:“……”
“好好好我不開玩笑了,我認(rèn)真說。”鵲舟舉手做投降狀,“其實我剛才說的你可以信一下,我是真的想要給林鹿一次機(jī)會,只要他愿意一開始就把他被柳志安占便宜的事情告訴我,我就可以幫他擺脫柳志安的糾纏,然后繼續(xù)愛他。可他至始至終沒有告訴我一個字,還在柳志安一次次的糾纏中變了心喜歡上了柳志安,我不是圣人,他都不給他自己機(jī)會,那我也沒必要給他機(jī)會了。”
“那你想做什么?”文硯問。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他想做什么。”鵲舟嘴角玩味的勾起,“文硯你知道什么樣的人最好玩兒嗎?”
文硯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鵲舟遞給文硯一個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公布答案說:“就是小鹿那樣有點道德底線,但不多的人。他能分辨是非,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對是錯,他會為自己做的錯事感到內(nèi)疚,但他又偏偏沒辦法不明知故犯。”
“所以……”文硯蹙眉,“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做,讓他自己覺得內(nèi)疚?這算什么?”
鵲舟搖頭,“怎么能說我是什么都沒做呢?我不是在好好地愛他嗎?”
文硯還是覺得不可理喻,“但這樣他也只會感覺到內(nèi)疚而已,這就是你的報復(fù)?這太輕了。”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鵲舟饒有興致地問文硯。
文硯說:“至少我會讓他從柳志安身邊離開,讓他還不起家里的債,讓他人財兩空。”
鵲舟說:“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幫我了。”
文硯不解,“我?我怎么幫你?”
鵲舟剛要開口,文硯兜里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
文硯掏出來看了眼,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哎,別掛。”鵲舟出言阻止了文硯掛電話的動作,說:“你可以接起來聽聽,那號碼是小鹿的。”
“你還管他叫小鹿?”文硯嗤笑一聲接通了電話。
“喂?是文硯嗎?我是林鹿。”電話那頭果然傳來了林鹿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像是帶著幾分不安。
“什么事?”文硯開了免提,邊答邊掃了一旁但笑不語的鵲舟一眼。
“你、你這周末晚上有空嗎?關(guān)于我和柳、柳志安的事情,我想跟你談?wù)劇绷致沟穆曇羰呛寐牭模@會兒小心翼翼結(jié)結(jié)巴巴的更是帶上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是個alpha大概都很難拒絕這樣的一份邀約。
文硯也沒有拒絕,倒不是說他不想拒絕,而是鵲舟在一旁使眼色讓他接受了。
掛掉電話后,文硯不耐煩地問鵲舟:“你到底怎么想的?為什么要我去?他能跟我談什么?”
“當(dāng)然是談讓你別把他和柳志安之間的爛事兒講給我聽的事情啊。”鵲舟說。
“可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而且他之前就說過要我別告訴你。”文硯說。
“跟你說一次哪兒夠?他沒有那么強大的安全感。”鵲舟翹起二郎腿,“至于我……你就當(dāng)你沒告訴過我吧,我在他那里得純白無暇什么都不知道才行,不然他就可以理所當(dāng)然的不愛我了。”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文硯真的很討厭鵲舟這種不把話說明白的謎語人,簡直煩得要死。
鵲舟沖文硯勾了勾手指。
文硯附耳過去,聽鵲舟給他講了一堆計劃。
聽罷,文硯瞪著鵲舟,沒好氣問:“我憑什么幫你啊?”
“憑我自己行不行?”鵲舟說著,很自然地伸手勾住了文硯的脖子,身子前傾跟文硯來了個鼻尖對鼻尖。
文硯還是頭一次距離鵲舟這么近,近到他能感覺到鵲舟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
文硯承認(rèn)這對他來說很具有誘惑力,可他在呆滯兩秒后還是一把將鵲舟向后推開了。
文硯用的力氣太大,鵲舟猝不及防之下腦袋砰的一聲磕到了墻上,疼得鵲舟倒抽一口涼氣,一句傻逼東西脫口而出。
文硯哎了一聲,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先嚴(yán)肅的告誡鵲舟自己不是那種貪圖美色的人還是該先給鵲舟道歉了。
鵲舟自己捂著腦袋坐直了身子,本來還一肚子怨氣的,可一看到文硯那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就樂了。
“干嘛啊?不樂意我肉償就不樂意唄,還想謀殺我啊?”鵲舟好笑道。
文硯干巴巴地說了聲對不起。
“嘴上道歉誰不會啊?能不能拿出點誠意來。”鵲舟沖文硯挑眉。
文硯想到剛才鵲舟和他說的那些計劃,認(rèn)命般垂下眼睫,點頭說:“行,我?guī)湍悖彤?dāng)是替兄弟打抱不平了。”
“那我先謝謝你了啊。”鵲舟笑得真誠了幾分。
文硯端起桌上之前鵲舟用過的杯子喝了口水,沉默半晌后問鵲舟:“鵲舟你實話跟我說,你真的不喜歡林鹿了?”
鵲舟嗯了一聲。
文硯深吸一口氣,抬眸與鵲舟對視,鄭重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鵲舟:“……嗯?不是剛剛還說是兄弟……”
“現(xiàn)在是。”答應(yīng)了鵲舟的計劃后,文硯這會兒倒是放松下來了,臉上難得露出抹笑意來,對鵲舟說:“以后可就不好說了。”
鵲舟哦了一聲,覺得這游戲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不過那些事情都不重要。”文硯話音一轉(zhuǎn),又成了一臉嚴(yán)肅的樣子,“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成績。你報復(fù)林鹿可以,但你的成績必須得提上去,為那種人賠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不劃算。”
鵲舟:“……你真的有病吧。”
沒病的話誰會在這種時候還惦記著學(xué)習(xí)成績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