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人就是不能念叨別人吧,鵲舟剛在心里對想象中的文硯下了頭,結果轉眼他就看到被他腹誹的正主正站在一家店的門口往里張望著什么。
礙于林鹿在場,鵲舟沒法跟文硯打招呼什么的,只能假裝不經意的路過,然后余光偷偷瞥了眼看看文硯到底在看什么。
唔,好像是賣水晶工藝品的。
看不出來文硯居然會喜歡這些東西。
“你到底要不要吃啊。”林鹿開口打斷了鵲舟的思緒。
鵲舟這才想起來林鹿剛才是有問他要不要吃糖葫蘆的。
“你吃吧,我就不吃啦,我剛才在車上吃過其他同學給的零食哦。”鵲舟說。
林鹿于是自己把糖葫蘆給吃完了,扔掉簽子后,他糾結半晌,最后還是問鵲舟:“你今天晚上真的可以陪我去玩嗎?”
鵲舟嗯了一聲,說:“不止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哦,因為我已經把兼職辭掉啦,等陪你玩夠了我再找就好了。”
林鹿嗯了一聲。
“小鹿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鵲舟忽然問。
林鹿渾身汗毛一炸,結巴著問鵲舟:“為、為什么這么說啊?”
鵲舟說:“我感覺你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哎,總是悶悶不樂的,你是不是還在因為上次文硯的事情難過啊?你要是還放不下那件事,我就去把文硯綁過來讓你親手揍他一頓好不好?”
“不、不用了!”林鹿搖頭拒絕,而后低下頭,小聲道:“我會慢慢調整好心情的,你不用為我擔心。”
“這是什么話?我是你男朋友嘛,當然要關心你呀,不過不是出于什么男友不得不背負的責任感,主要是因為我自己想要關心你,唔,你不開心的話,我會想辦法讓你開心的!”
林鹿現在最聽不得鵲舟這些發自真心的話,越聽他越覺得自己卑劣,心里越是愧疚。
鵲舟可不關心林鹿在想什么,他為了哄林鹿開心,帶林鹿進了街邊的一家五元店。
五元店里琳瑯滿目擺滿了各種貨品,鵲舟環視了一周,給店里的東西做了個總結: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不過吐槽歸吐槽,這些東西再怎么沒用,作為禮物來說也是極好的。
鵲舟帶著林鹿在店里逛了一圈,逛完問林鹿:“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嗎?”
林鹿現在哪里還敢要鵲舟送的禮物,搖頭說沒有。
鵲舟故意曲解對方的意思,說:“沒關系,小鹿你不用替我省錢,我剛發了工資呢,五塊錢的東西還是隨便買的。”
林鹿唔了一聲不知道該怎么拒絕,索性就就近指著一個架子上掛的一堆五顏六色的小瓶子說:“那、那要這個吧,看起來很、很可愛。”
鵲舟循著林鹿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見那是一些瓶身上有彩繪的玻璃瓶子,透過透明的玻璃壁看進去,瓶子里還裝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液體。
那些液體全部都是透明半透明的,但顏色各不相同,有的是淡黃色,有的是淡紫色、淡紅色……
鵲舟讓林鹿選一個,林鹿也沒多看,胡亂上手抓了一個下來,是一瓶透明無色的。
正巧此時有導購員走了過來,看到兩人在挑瓶子,就主動介紹說:“這個是香水瓶哦,里邊的液體都是混合了花的香精的,每瓶都是不一樣的花香味。”
林鹿聞言終于對這份禮物上心了一些,問導購姐姐說:“我手里這瓶是什么味道的?”
導購員看了一眼,答說:“是梔子花的味道哦。”
林鹿還挺喜歡梔子花香的,有些開心,對鵲舟說:“那我就要這個好了!”
鵲舟嗯了一聲,然后偏頭問導購:“有臘梅香的嗎?”
導購笑著說:“當然有,臘梅可是我們這兒的特色。這幾瓶淡黃色的就是哦,打開蓋子就能聞到,味道可以持續很久,需要的話平時你們可以把蓋子打開,把瓶子放在房間里,那樣整個房間都會是香的了。”
鵲舟謝過了導購,自己拿了瓶淡黃色的小瓶,心情很好的帶著林鹿結賬去了。
結完帳離開五元店,林鹿問鵲舟:“你很喜歡臘梅的味道嗎?”
鵲舟點頭,“是啊,那是我聞過的最好聞的味道了。”
什么味道最好聞,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因人而異的。單從香度來說,比臘梅花還香的花多了去了,可鵲舟就是永遠忘不掉也放不下那份臘梅香。
那是能開啟他前半生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的鑰匙。
秋游中午的伙食是在鎮子上最大的一家餐廳里解決的,菜品都是農家小菜一類的,味道意外的還不錯,就是大家吃飯吃菜都得靠搶,手慢就沒得吃了。
下午的活動地點不在鎮子上了,而是在距離鎮子不遠處的一個公園里。
不過有一說一,在公園玩還不如繼續留在古鎮上玩,至少古鎮里還有很多店可以逛,但公園就只能散散步拍拍照什么的了。
充實而又略顯無聊的一天結束,下午四點左右,高三生們被大巴載著朝學校駛去。
鵲舟又坐到了文硯身邊,主動問文硯說:“今天玩的怎么樣?”
全程獨自一人混了一整天的文硯違心道:“還行。”
鵲舟說:“我也還行。哎,小鹿真可愛。”
文硯翻了個白眼,擠兌道:“出軌的時候更可愛。”
文硯本意是想惡心一下鵲舟的,誰知鵲舟卻點了點頭,說:“確實。哎,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他悔恨的樣子了,一定更可愛吧。”
文硯嘴唇翕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開心就好。”
回程的路大概要走一個小時,也不知道是真累了還是在為晚上的事情養精蓄銳,文硯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
鵲舟自己一個人玩兒也沒意思,索性跟著一起稍微睡了一覺。
按理說大家的終點都在學校,鵲舟要和林鹿一起出去玩的話直接在學校匯合一起走就好了,可是在車子快到學校的時候,鵲舟收到了林鹿發來的消息,說是他想先回家換個衣服,他們晚上七點左右在一個小公園里見面就好了。
鵲舟當然知道林鹿說的是鬼話,可他除了答應就是答應,對林鹿的安排沒有半點的質疑。
鵲舟放學就直接回了家,等到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他才出門往公園去。
這公園鵲舟還記得,上次林鹿過生日的時候他們就是來的這里。
鵲舟站在公園門口等待著,他全程沒有看過時間,因為他知道不論幾點林鹿都不會來。
但不著急歸不著急,在等了半個小時左右而人還沒到的時候,鵲舟還是掏出手機裝出了一副不安的模樣。
怎么回事?怎么這么久了人還沒來?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嗎?
鵲舟開始給林鹿打電話,可電話一直沒人接。
在打了四個電話都沒人接以后,鵲舟終于是站不住了,握著手機開始往回走。
“鵲舟!”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
鵲舟腳步一頓,朝聲源處看去,只見一個人快步走了過來,對鵲舟說:“你是在這里等林鹿嗎?我是林鹿同班同學!我剛才看到他被幾個人拉到酒吧里去了!”
人在極度擔心一個人的時候往往是沒辦法冷靜思考的,所以鵲舟沒問這個人為什么認識自己,又為什么知道自己在這里等林鹿。他只是立刻讓這人帶自己去酒吧,著急忙慌的,就差把擔心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酒吧就在離公園不遠的地方,不是上次林鹿和文硯碰頭的那一個,而是另外一家地理位置更加偏僻的。
鵲舟進了酒吧發現酒吧里人還挺多,他環顧了一圈,除了一群隨著音樂舞動的醉鬼以外他沒有看到任何可疑面孔。
就在鵲舟打算回頭去找那個帶他來到這里的男生問問情況的時候,他的口鼻忽然被人從身后捂住。
鵲舟下意識屏住呼吸,一幕畫面在他眼前閃過。
那是他今天下午回家以后發生的事情,當時他剛在自己房間里換完衣服,然后文硯就一個電話給他打了過來。
電話接通以后,文硯說:“柳志安要我晚上7點左右到舞夜酒吧,他沒說具體要我干什么,但跟我一起去的人有五六個左右,你自己小心一點,別太輕敵。”
鵲舟懶洋洋地回復說:“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幫我嗎。你會眼睜睜的看著我被那些人上嗎?”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后才傳來文硯堅定的聲音,“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但是以防萬一……”
“沒有萬一,你只需要告訴我你值不值得我信任就行。”鵲舟打斷道。
文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后答:“我不會讓你出事兒的。”
其實鵲舟從來不想也不會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的身上,可是此時此刻,在他被沾了藥物的帕子捂住口鼻的這一刻,在他想起了文硯的那份堅定的這一刻,他忽然就覺得嘗試著去信任一個人好像也沒什么關系。
大不了就是輸嘛。一場游戲而已,又不是真的。
抱著這樣的覺悟,鵲舟放松了緊繃的神經,身體不再抗拒,鼻尖輕動將能夠讓他昏迷一段時間的藥粉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