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第31章
真的沒什么事兒的鵲舟在沒有林鹿和柳志安的校園里活得愜意極了。
不過愜意是心理上的, 鵲舟表面上還是得做出一副看似無所謂實際上卻在強忍酸楚的那種硬撐的模樣來。
一開始,認識鵲舟的人都還把注意力放在鵲舟的情緒問題上,可隨著日子的推移, 慢慢的就有人發現鵲舟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鵲舟他居然連著好幾天都上課認真聽講不睡覺了,每一科的作業也都按時交了,作業質量還挺高,雖然不說每一道題都做對, 但至少絕對不是抄的同桌的。
鵲舟的這種變化令人驚奇,但很快大家就針對此種現象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通常會去找一些事情來填滿自己的生活,讓自己忙碌起來, 這樣就沒有閑暇去感到悲傷了。
鵲舟忽然變得熱愛學習大抵就是因為這個了。
文硯這段時間過得也很好,說的通俗一點,他就好像是翻身農奴把歌唱,在不需要和鵲舟裝有仇以后, 他可以說是除了上課時間全天候見縫插針的往鵲舟跟前湊,就連二班那些原本不認識他的人都深深的把這個經常一下課就竄到他們教室來的人給記住了。
鵲舟倒是也不嫌煩,他學習進度慢,之前文硯私下里給他開小灶講的大部分是比較適合他的基礎題, 對于高三的那些重難點知識他還是一知半解的, 所以他經常就趁著課間文硯過來的時候讓文硯給他講題。
有前幾個月開小灶的經驗,文硯講題可以說是非常熟練,他能用鵲舟能夠聽懂的方法,把解題思路和步驟給鵲舟講清楚, 如果鵲舟在他的講解之后能獨立的把題目完成,他就能開心一整節課。
鵲舟有時候看著文硯愉快的離開二班教室的背影就會想, 這人是不是太容易滿足了一點?
但容易滿足也有容易滿足的好處,文硯這么容易滿足的話, 鵲舟也不用擔心對方某一天會忽然問起他談戀愛的事情。
或許在文硯的視角里,他們兩個已經在談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再也不用做兼職的鵲舟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在他看來,一天里唯一的放松時光大概就是吃午飯和晚飯的時候,因為在這兩個時間段里他能吃到文硯承諾給他的豪華套餐。
“明天就要月考了,你覺得你現在復習的怎么樣?”一個周三的晚飯時間,文硯坐在鵲舟對面,邊吃邊問。
鵲舟自信滿滿道:“復習的挺好,我肯定是年級第一的水平。”
文硯聽到前半句還是欣慰的,但后半句直接讓他翻了個白眼。
“得了吧,人可以做夢,但不要夢得太離譜。”
鵲舟哼笑一聲,“我之前又不是沒拿過第一。”
文硯哈了一聲,“倒數第一居然也算第一嗎?”
“嗯,怎么不算呢?”鵲舟語氣里帶著股迷之自信。
文硯蹙眉,飯也不吃了,盯著鵲舟嚴肅道:“我說真的,你這次考試好好考,上一次月考你沒參加,上上次月考我本來以為你至少能拿個及格分,但你最后的排名還是不太理想,我覺得那次低分絕對不是因為你不會做題,而是你沒有認真做。”
鵲舟敷衍點頭,從自己的餐盤里舀了個肉丸子放到文硯的餐盤里,說:“你放心,我這次會認真對待的,順便也檢驗一下你對我功課的輔導成果。”
文硯哼道:“這還差不多。”
說著,文硯又把那個肉丸子還給鵲舟了,同時還附帶了一片回鍋肉。
鵲舟沒想到這波可以一換二,快樂的把肉吃掉了。
嗯,畢竟他馬上就要結束游戲回到現實了,到時候他就沒這么好的東西吃了,他當然要趁現在能吃的時候吃個夠本。
“反正你這次考試好好考吧,這應該也是這學期的最后一次月考了,下次再考試的時候就是期末了。你好好把握這兩次考試的機會,就能很直觀的看到你的進步了。”
吃完飯回到教室前,文硯最后一次叮囑鵲舟。
鵲舟只能再度向他保證說:“這次一定。”
鵲舟沒有騙文硯,他這次是真的有很認真的在做卷子。
其實不只是這一次,上次月考和上上次月考的試卷鵲舟都有認真做,只不過上次月考他沒有參加,做的是后期讓同桌林奕鳴拍照發給他的試卷,而上上次月考他則是沒有把答案寫在答題卡上。
按部就班的成績穩定增長不會讓人改變對他學渣的評價,或者說這種改變是需要一個很長期的過程的,那不是鵲舟想要的效果。
鵲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留在這里跟個別對他學渣印象根深蒂固的人耗,他想要盡可能的速戰速決。
一個耗時三四個月從年級倒數第一慢慢爬到年級前五十的人和一個開始認真學習后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從年級倒數第一逆襲到年級前十的人,哪一個更像隱藏的學霸應當是毫無疑問的。
周四周五兩天的時間在緊張刺激的月考中飛速流逝,考完試的當天晚上,放學的文硯約鵲舟一起去吃校外小吃當做一種考后放松。
小吃街在距離學校兩站公交車路程的地方,各種小吃攤位排了一整條街那么長,幾乎每天晚上都人滿為患。
鵲舟不怎么挑食,看到什么都想吃,文硯也挺慣著他,從街頭到街尾幾乎把所有種類的東西都買了個遍。
“不管明天成績出來后的結果如何,至少今晚情緒不用太緊張,吃好喝好睡好就行。”文硯幫鵲舟提著一大堆的東西,看著正捧著章魚小丸子一口一個吃得正歡的鵲舟道。
鵲舟咀嚼的動作稍微頓了頓,含糊道:“你看我像是會緊張的樣子嗎?”
文硯木著臉說:“確實不像。反正……如果下周一排名出來你不是年級第一,你也不要灰心。有這個目標是好的,但咱們可能還得再努力一段時間。”
鵲舟騰出一只手來安撫般拍了拍文硯的背,“好啦,安啦,你如果被擠出了年級前十你也不要喪氣哦。”
文硯嗤笑,“怎么可能。”
許是臨近期末吧,老師們的大小會議較多,需要提交的學期材料也很多,所以這次月考的成績并沒能在周六那天出個結果。
不過成績沒出,試卷還是被各科目的老師先評講了。
“今天你們其他科目的老師應該把卷子講的差不多了吧?雖然現在成績還沒出來,但我相信你們對自己這次的考試成績也有一個大致的了解了。”臨近放學,班主任余老師站在講臺上,手撐在講桌上,面色嚴肅道。
“快期末了,下學期過完你們就要高考了,雖然我不提倡大家有太大的壓力,但也請各位不要完全的放松。這次試卷的確整體難度較高,你們的語文試卷我已經在改了,情況挺慘烈的,不過慘的也不只是我們一個班,其他班也慘,到時候你們拿到分數也別太喪氣,之后好好復習還來得及。”
“班里部分成績不是很理想的同學也不要放棄自己,咱們還有半年時間,只要你們肯學,成績往上提個一兩百分的不是問題。”
余老師絮絮叨叨的跟大家說了挺多,不過說來說去也就是那么些詞,大家早聽膩了。
周末,學生放假休息,高三的老師們則在加班加點的修改試卷、統計分數。
不知道是哪個老師率先發現了華點,很快,整個高三教師群都沸騰了。
周一,月考年級總榜新鮮出爐,如往常一樣,年級前一百的名字還是被用紅底的紙張打印出來張貼在了高三教學樓樓下的公告欄上。
長期上榜的學生在路過紅榜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看一眼自己的名字這一次排在什么地方,那些從來沒上過榜的學生則對這個榜漠不關心,頂多也就是掃一眼看看這次的年級第一又是誰。
但也就是這么一看,無論是在榜的還是不在榜的人全都愣住了。
等等,排在第一被加粗放大了的那個名字看起來怎么這么眼熟?!
“我草,那不是論壇上那個之前被綠了的那個人嗎?”
“我草,鵲舟!我草,這個是年級排名末位表嗎?!打表的老師打反了吧!”
“可不對啊,排第二的那個名字我知道,之前經常拿第一的,打反了的話他的名字不該在這兒吧!”
“我去,什么情況?前幾天不是還在說鵲舟為愛打工成績常年倒數第一嗎?!”
“是不是作弊啊?”
年級倒一秒變年級第一的消息在學生間飛速傳播,很快,不只是高三的學生,就連高一高二甚至初中部的人都聽說了這件事情。
鵲舟到教室的時候瞬間就吸引住了二班所有人的目光,同桌林奕鳴代表大家向鵲舟表達了自己的疑惑與震驚,瞪大眼睛問他:“你考試作弊了嗎?”
“沒啊。”鵲舟說。
“鵲舟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余老師在教室前門探了個頭喊到。
林奕鳴一臉同情地看著鵲舟:“看,讓你作弊,完蛋了吧。”
鵲舟哭笑不得:“可我真沒作弊啊。”
第032章 第32章
辦公室里, 余老師把各科老師給她的鵲舟的答題卡拿在手上,眉頭微微蹙著,問鵲舟:“對于你這次考試考年級第一的事情, 你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鵲舟說。
余老師瞪了鵲舟一眼,“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你應該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鵲舟抿了抿唇,說:“那老師你應該也知道我在哪個考場吧?”
學校月考有個傳統,就是每次的考試座位安排都是按照成績排名來的, 從高三一班教室的第一個座位到高三十九班的教室的最后一個座位,上一次月考的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將依次坐下。
鵲舟常年考試排名倒數第一,再加上上次月考沒有參加, 這一次月考他的座位理所當然還是固定在了高三十九班的最后一個位置上。
要知道,那個考場里可沒有哪個學生的分數能上四百的,鵲舟他就是想要作弊抄別人的也抄不到這么高的分。
“那你提前知道試卷內容嗎?”余老師換了個懷疑方向。
鵲舟聳肩,“我說我不知道, 可你們信嗎?我拿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不知道,但你們也拿不出證據證明我知道。”
余老師服了這孩子了,偏偏她又不敢對這孩子太嚴厲,畢竟論壇那篇帖子之前熱度那么高, 他們這些當老師的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內情。
“我們年級組商量過了, 你這次的進步提升太大,大家都沒法完全排除你作弊的嫌疑,所以決定臨時出一套試卷讓你獨立完成。”余老師索性不再讓鵲舟做口頭上的回答,而是直接給出了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行。”鵲舟點頭答應。
鵲舟沒能參加升旗儀式, 上午的第一二節課也沒能去上。在這段時間里,他一直留在班主任的辦公室里, 坐在班主任的工位上,在班主任的注視下完成著那套綜合了語數英史地政六科的試卷。
這套試卷里沒有平常試卷里那種送分題, 畢竟大家是為了檢驗鵲舟成績的真實性,所以幾乎每一道題都帶著些難度。
鵲舟寫這套試卷寫了兩個小時,他當場寫完,其他科目的老師也當場就把他的試卷給傳遞著改了出來。
滿分三百分的試卷,每個科目占五十分,鵲舟除去數學錯了一道大題的第三小問被扣了六分以外,其他科目的扣分全部維持在五分以內,英語則是只在作文那里扣了一分。
281分的考卷讓各科老師沒話說了,一個個看著鵲舟跟看怪物一樣。
“干什么那么看著我?我又不是一夜之間突然成績爆好的,我有好好學習一個月的好吧。”鵲舟道。
老師們面面相覷。可就算是認真學了一個月,這種提升也是很恐怖的好吧!
關于鵲舟考了年級第一的這件事情許多學生都提出了質疑,但很快就有老師給提出質疑的這些人解惑。
鵲舟沒有作弊,那就是鵲舟真實的憑借自己的能力考出來的第一。
老師們的肯定讓所有知道鵲舟成績奇差是個學渣的人都懵了懵。
鵲舟,憑自己的本事,考第一?開什么玩笑!
很快,有一些不信邪的人開始去找鵲舟問題,這些人大多數是高三二班的學生,他們挑的題都是一些重難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去找茬的。
但鵲舟來者不拒,每一個找他問題的人他都耐心的把解題思路告訴了對方。
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小,很快,另一種說法開始在校園里流傳。
鵲舟不是什么怎么學都學不會的學渣,恰恰相反,他其實是一個隱藏的學霸,只不過之前學霸一直在給男朋友打工無心學習,這會兒那個渣男男朋友轉學了,學霸這才得以靜下心來好好學習,展露出他真正的天賦。
“天哪,小說都不敢這么寫吧!這也太強了!”
“不是我說,這種好男人上哪兒去找?感情專一、愿意為愛人付出、腦子聰明、學習成績好、打架厲害……我去,這種人我打八輩子燈籠都找不到吧?!那個叫林鹿的他真的是……唉,活該,這種好男人他不配。”
“這是什么神仙人設啊嗚嗚嗚,我以前還一直覺得他就是個學渣呢,哎,是我有眼無珠了嗚嗚。”
……
“任務擺脫學渣標簽已完成!恭喜玩家雀周已完成本關卡游戲的所有任務,以下是自由時間,玩家可自行選擇是否結束游戲。”
鵲舟聽見系統提示的時候還在給同班的一個同學講題,他從容不迫的把題給講完,講完后他才調出自己的標簽面板看了一眼。
鵲舟已經很久沒打開過這個功能了,這次打開的時候,原來那個字號最大的學渣標簽已經消失無蹤,目前最大的標簽赫然是隱藏學霸四字。
鵲舟雖然想過他的安排能讓大多數人迅速的對他改觀,但他也沒料到事情會進展的這么順利,居然一個堅定認為他就是學渣的人都沒有。
看來這個世界的人都挺可愛的,可惜他得離開了。
嗯,只不過在真正離開之前,他還有個人得見見。
那個給他貼了個“喜歡,但不是什么好東西”的標簽的人。
一直沉浸在鵲舟考了年級第一這個消息的巨大沖擊中的文硯收到了鵲舟親自上門來的約會邀請,按說文硯應該感到高興,可被震驚支配的他還是先把關注點放在了成績上。
“鵲舟你老實交代,平時我給你補習的時候你是不是藏拙了?”文硯坐在座位上,看著單手撐在自己課桌上的鵲舟。
鵲舟沖他眨了一下右眼,笑道:“沒啊,我問你的那些題是我真的不會做嘛,但你講的好啊,所以聽你講了一遍我基本也就會做了。”
“那你好棒棒哦。”文硯扶額,“我這算不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啊?”
“不會啊,你這次不也進步了嗎?年級第三了都。”鵲舟說,“而且咱們分差也不大嘛。”
“是啊是啊,也就十來分是吧?”文硯嘆氣。
他沒有嫉妒鵲舟的好成績,也沒有因為鵲舟在排名上的反超感到不爽。他只是怕自己又一次被鵲舟戲弄了而不自知,但好在鵲舟回答他的時候言語真誠,看起來不像是在逗他。
如果鵲舟真的是在他的幫助下有了如今的成績,那他可太高興了。
“對了,你剛才說今晚約我去哪兒?”文硯終于開始關心起這件事情。
鵲舟說:“公園。就我上次送小鹿九十九朵手疊玫瑰花的那個公園。”
文硯:“……你不會解釋就不要解釋。”
高三年級的晚自習要上到將近十點鐘才下課,但好在公園是開放式的,晚上并不會閉園。
兩人到公園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不過公園的燈是長期有人維護的,光芒很亮,不會讓人感到陰暗、壓抑或者恐懼。
兩人自從進了公園就一言不發,只肩并肩的一路走著,走過小溪上的石板橋,路過種滿梅樹的涼亭,最后,鵲舟帶著文硯上到了公園里的一處小山丘上。
小山丘上種滿了臘梅,這會兒正好是臘梅開花的時候,一朵朵淡黃色的小花掛在枝頭,清雅的香氣撲鼻而來,讓鵲舟沉醉其中,讓文硯神經緊繃。
“就這里吧。”鵲舟在一株臘梅樹前停下的腳步,轉身看著文硯道。
文硯直覺今晚的鵲舟不太對勁,這讓他無來由感到一陣恐慌。
“你……是想跟我說什么嗎?”文硯問得有些不安。
鵲舟笑了笑,說:“你不用緊張,不是什么大事兒。”
文硯抿唇不語。
鵲舟雙手插兜,偏頭看著旁邊臘梅樹枝頭掛著的一朵開得正艷的小花出了會兒神,輕聲開口道:“文硯啊,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消失了,你會怎么樣啊?”
文硯胸腔里的一顆心加速了跳動。
“你為什么會突然消失?”文硯嗓音干澀。
鵲舟道:“我是說如果,你就假設一下嘛,就跟你之前讓我假設小鹿出軌了一樣。”
文硯眉頭緊鎖,“我為什么要做出這種假設?”
鵲舟好笑的重新將視線落回文硯身上,“這大晚上的你一定要跟我在冷風里犟嗎?”
文硯與鵲舟對視著、僵持著,好一會兒,文硯才用一種半是平靜半是抗拒的語氣道:“我不知道,但應該會傷心吧,覺得心里空了一塊什么的。所以你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問?你要走嗎?”
鵲舟沒說話,像是一種默認。
“你要去哪?說不定我能跟你一起去。”文硯話音里帶上了些許急切。
鵲舟嘆了口氣,心里說了句算了,腳上上前一步湊到文硯跟前,傾身在文硯唇上親了一下。
這個吻來的快去的也快,等文硯回過神時鵲舟已經退開了。
不等文硯問些什么,鵲舟就先開了口,說:“文硯,我會算命,但是一些細節上的東西我算不到。”
文硯懵了一下,沒明白鵲舟的意思。
還好鵲舟很快就給他解了惑,說:“我算到小鹿會出軌,算到我會被柳志安設計,我算到了他的兄弟朋友會對我做那種事,可我并不知道他的兄弟朋友都有誰。”
文硯眼睫輕顫,“你以為……有我?”
鵲舟聳了聳肩,“你以為當時在校醫院門口,我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主意說你是我的朋友?”
這個問題文硯其實不用回答,可他還是答了:“因為我和你說跟我在一起的人是柳志安,是我發小。”
鵲舟嗯了一聲。
文硯啞聲,“所以你要報復的人里也包括了我,是嗎?”
“嗯。”鵲舟毫不避諱的承認了,“至少一開始是。本來我是沒想好怎么報復你的,但后來我發現你好像喜歡我,我就想或許我可以先假意和你在一起,然后再突然和你說我是騙你的。但是……”
鵲舟的一個但是讓一顆心沉到谷底的文硯看到了一絲渺茫的希望。他看著鵲舟,就好像是一個絕癥患者滿眼希冀地看著能宣判他生死的主治醫師。
“但是什么?”
“但是在和你相處了這么長一段時間以后,我覺得我錯了,你……應該不是那樣的人。”鵲舟笑笑。
“那你還會甩了我嗎?”文硯緊張得咽了口唾沫。
鵲舟反問:“我們在一起過嗎?”
文硯瞪著鵲舟不說話。
“好吧好吧。”鵲舟舉手投降,心想反正他都要結束游戲離開了,文硯幫了他這么多,他口頭上給對方占點便宜也沒什么關系。
“那文硯同學,你要和我談戀愛嗎?”鵲舟笑著問文硯。
文硯斬釘截鐵道:“要。”
鵲舟于是笑得更開心了。
在這種定情時刻,有漫天的臘梅香味作伴,時間與氣氛正好,如若在此時結束這場游戲,那這個世界一定會被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鵲舟在心里呼叫了系統,系統告訴他他將在一分鐘后脫離游戲回歸現實。
一分鐘的倒計時開始,鵲舟想著臨走前再跟小狗說幾句話,可他的意識卻忽然變得有些遲鈍起來,眼前的世界也好像在逐漸崩塌,不斷的有小黑點四處跳動。
“對了,我有個東西想送給你,是給你的月考禮物,本來是覺得如果你考得不理想,我可以拿這個安慰你的,但現在就當是一種慶祝禮物吧,或者你當它是定情信物也行。”文硯的聲音忽遠忽近。
鵲舟瞇起眼睛努力的要將文硯看清,他看見文硯手在衣兜里掏了掏,掏出個小盒子。
文硯打開小盒子,從里邊提出了一條項鏈。
項鏈的款式很簡單,中間只綴著一個透白色的水滴形吊墜。
文硯沒有等待鵲舟的答復,他上前一步將項鏈戴在了鵲舟的脖子上,然后退回原位盯著鵲舟胸口前的那枚白色水滴,笑說:“我猜到了他會很適合你,但沒想到會這么合適。”
倒計時還有30秒。
鵲舟已經不太能看清這個世界的東西了,但他還是低頭用拇指和食指捻起那枚吊墜。
小小的白色水晶成了他此時眼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文硯說:“這是上次秋游在一家水晶店里買的,其實是我找老板幫我現場訂做的,雖然便宜,比不上那些玉啊、鉆石啊、翡翠啊之類的,但先送你這個吧,貴的那些以后再送給你。”
倒計時還剩10秒。
鵲舟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的,他伸手揪住文硯衣領粗暴的把人拽到自己跟前,在最后的幾秒鐘時間里狠狠吻上了文硯的唇。
“傻子。”鵲舟呢喃著,也不知是在說文硯還是在說他自己。
第033章 第33章
全息艙里, 鵲舟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沒有文硯,有的只是全息艙雪白的艙蓋。鼻尖也沒有臘梅香,只有一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臟污的臭味。
但有一樣東西是有的。
鵲舟關閉了游戲艙的內置鏡頭, 打開艙門坐起身來。他的手不自覺的摸向脖頸,指尖勾住隱藏在衣領下方的一條紅繩向外一拽,一枚透白色水滴形狀的不知材質的吊墜就這么被他拉扯了出來。
游戲里的東西并不會被帶出到現實,這枚吊墜的模樣品相也不完全和游戲中的一樣。
鵲舟得到這枚吊墜大約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那會兒他家里突逢變故,他剛開始流浪不久,沒什么經驗差點餓死, 好在將死之際遇到個路過的和他年紀相仿的好心人,給他買了吃的不說,臨走前還把這條項鏈送給他了,說他可以用這個去換錢。
鵲舟當時的確很需要錢, 所以他也真的拿著項鏈去找了當鋪。
不過在踏進當鋪前他后悔了,倒不是說他有多喜歡這條項鏈,他當時命都快沒了,哪里會心疼一個器物的去留?可他就是沒忍心把項鏈賣掉, 因為那是他開始流浪后感受到的第一縷純正的不含有任何雜質的善意, 他舍不得。
就這樣,這條項鏈被鵲舟留了下來一直戴在身上,一戴就是五六年的時間。
許是因為時間太久了吧,鵲舟這兩三年里已經很少想起有關于項鏈的事情了, 當年那個人的模樣他也早就忘了個一干二凈,他也沒想到促使他再次回憶過去的原因居然會是一場游戲和游戲里的一個由數據組成的NPC。
只能說, 這大千世界里,無厘頭的事情和巧合實在是太多了。
鵲舟沒有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從游戲倉里爬了出來,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三點鐘了。
這全息游戲果然厲害,明明他在游戲里待了幾個月的時間,出來現實中卻只過了幾個小時。怎么說呢,一旦這個游戲正式全網上線,到時候怕是所有玩過游戲的人在心理年齡上都會超實際年齡很多。
這算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永生或者長生呢?
鵲舟對這個問題無甚興趣,躺久了的他站直身子以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簡單從小冰箱里扒拉出了一點吃的東西以后,他就邊吃邊打開了從二手市場收來的舊電腦,搜索進了《世界魔方》的游戲官網。
官網內,幾乎全部的200個直播間都還在進行直播,鵲舟甚至在里邊看到了他自己的直播間。
鵲舟自然是點進他自己的直播間看了一眼。
許是因為游戲時間和現實時間的流速不同吧,直播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直播,畢竟一天的時間再怎么掰也不能完整的看完好幾個月的事情。
鵲舟猜測這種直播是被系統自動抓取了玩家與任務有關的關鍵、精彩畫面播放出來的,就好像是精心拍攝的電視連續劇或者電影,是帶著剪輯痕跡的,不會把主人公每天吃喝拉撒睡的無聊畫面給放出來。
而剪輯是需要時間的,所以直播間的直播進度一定會比玩家的真實進度滯后一大截。
果不其然,鵲舟在直播間里看到自己正在林鹿家樓下沉默無言的佇立著,鏡頭一轉,林鹿則蹲在家里陽臺下惴惴不安。
在延時鏡頭的拍攝下,天上云卷云舒,鵲舟在樓下數個小時的等待,在直播間里被縮短為了幾秒的時間。
很快,鵲舟看到畫面中的自己找文硯要了錢,然后轉手把錢打到了林鹿的卡里。
鵲舟樂了,他這個舉動好像真的還蠻渣的。
再之后就是林鹿追下樓和他交談的畫面,不過鵲舟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沒多大興趣,他在此過程中主要看的都是彈幕-
匿名:我去,我就去別的直播間呆了半個小時,怎么小叫花子就要報復成功了?!-
匿名:不一定成功吧,林鹿這種人最后說不定還是會對小叫花子恨大于愧疚-
匿名:都這種時候了就別踩小叫花子了好吧?承認別人有點東西很難嗎?小叫花子給林鹿轉錢就是為了讓林鹿對他恨不起來啊-
匿名:沒必要貶低但也沒必要這么吹吧,小叫花子能想到這一層嗎?我看他就是真的喜歡林鹿,對林鹿于情未了,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還給林鹿打錢-
匿名:不是,你們是不是沒有看到小叫花子給文硯說自己的計劃的那一段兒?小叫花子能想出那種計劃,雖然不說有多高明吧,但至少證明他也不傻呀-
匿名:你們到底在吵什么?安安靜靜看不行嗎?-
匿名:我倒是覺得不管小叫花子是有心還是無意,只要他最后能完成任務就已經能打很多人的臉了-
匿名:說打臉的那個,難道你一開始就覺得小叫花子能過關嗎?不也是中途變卦嗎?擱這兒找什么優越感呢?-
匿名:哎,你們不會忘了這場游戲有兩個任務吧?就算能報復得了渣男,小叫花子他能完成擺脫學渣標簽的任務嗎?現在就說他能通關是不是太早了?到時候誰被打臉還說不準呢-
匿名:我去!你們聽見了嗎?剛才是不是系統說小叫花子完成報復渣男的任務了?還是我雙開直播間聽串了?-
匿名:我去,是真完成了,6的-
匿名:這有什么好驚喜的,小叫花子都做到這地步了,完不成才奇怪-
匿名:才完成一個任務而已,你們在激動什么?不是還有一個嗎?-
匿名:誰激動了?說一下不行嗎?什么傻逼。
鵲舟看彈幕看的津津有味。
鵲舟平時很少有時間去玩電子產品,更是很少看直播一類的東西,他原先一直覺得這些東西很無聊、沒意思,但今天一看他才發現是他狹隘了。
這不挺有意思的嗎?
鵲舟把彈幕當成了下飯菜,等他吃完飯,直播里他的第二個任務也快完成了。
鵲舟沒有再看自己的直播間,而是劃出去隨便看了看其他測試員的。
嗯,怎么說呢,大家的第一場游戲好像普遍都是以現代為背景的,頂多在里邊加一點奇怪的設定,就好像他那場游戲里的ABO性別,總之乍一看都挺貼合現實,沒什么亂七八糟神神鬼鬼的東西。
這應該算是新人福利吧。鵲舟看完一圈后又回到了自己的直播間。
剛才是他武斷了,其實直播確實沒什么意思,他真正覺得有意思的只是看別人吵架而已。
[直播間小提示:主播已下播,感興趣的可以點擊主播頭像進入主頁看完整游戲錄像哦~]
鵲舟剛回到自己的直播間沒有兩秒鐘,還沒等他看清屏幕上在放映些什么,整個直播畫面就是一暗,只在屏幕中間留有這么一句話。
看來他這邊的直播已經結束了。
鵲舟點進自己的主頁看了眼,主頁里的確新增了一個視頻合集,合集的名字是“測試第一關”,點進合集里能看見一大堆的視頻,每個視頻都有24小時那么長。
就……還真是完整版視頻啊。這種東西誰會看?
鵲舟會。
不過鵲舟也沒一分一秒的細看,這些視頻雖然說是完整的,但是進度條上也是有智能節點可供觀眾調整的,比如這個節點到這個節點之間是吃飯,這個節點到那個節點之間是午休……其中一些涉及到主線的關鍵情節還會專門被用紅色的節點標注出來。
不過鵲舟沒看這些,鵲舟憑著自己的記憶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日期的視頻,他點了進去,把進度條拉到了晚上。
旅店里,在藥物的刺激下瘋狂渴求得到疏解的文硯把鵲舟抵在門上,鵲舟屈膝在文硯身上蹭了一下,問文硯:“你管這個叫沒發情?”
屏幕前的鵲舟笑了一聲。
他把視頻調了二倍速快進,所以很快的他就看到視頻里的他把文硯逼退到了床上,再后邊發生的事情鵲舟本人清楚,但是視頻上卻陷入了一片長久的黑暗。
果然那種少兒不宜的畫面如全息游戲艙安裝師傅所說,是會被系統自動屏蔽的。
嗯,除了床上運動以外,他上廁所或者洗澡的畫面也會被屏蔽。
鵲舟在這邊研究直播間屏蔽規則,那邊,隨著一個又一個直播的結束,網上各大社交平臺都開始被《世界魔方》的討論貼占據。
哪個主播人美心善啦,哪個主播人狠話不多啦,哪個主播雖然腦子不太聰明但是人很可愛啦,哪個主播操作很騷啦……
其中當然也有安利鵲舟這個小叫花子的帖子,只不過帖子底下的留言大部分是在吵架就是了。
鵲舟沒有去看這些東西,他在研究完自己的直播內容后,就草草的收拾了一下睡覺去了。
第二天,同樣是早上八點,鵲舟準時躺進了游戲艙。
“雀周先生您好,歡迎您再次進入《世界魔方》,您今日的旅途即將開始,請做好準備。倒計時:3,2,1——”
黑暗襲來又褪去,等鵲舟緩過神時,他人已經出現在了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之中。
與此同時,現實中某公司大樓內,身材修長的男人邁腿跨入游戲艙中。
一旁管理人員畢恭畢敬問道:“文少爺,您今天打算跟隨哪個測試員進游戲?”
男人緩緩躺下,說:“不用換了,還是昨天那個吧。”
“好的,祝少爺玩得開心。”
第034章 第1章
鵲舟站在郁郁蔥蔥的樹林之中, 眼前是成片的綠意,耳邊是鳥雀的嘰喳叫聲。
一段不算長的畫面以記憶的形式出現在鵲舟腦海之中,讓鵲舟本就沒有緩過來的腦子再一次感受到了一陣暈眩。
鵲舟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他簡單整理了一下被強塞進腦子里的那些東西,稍微對這場游戲提起了一點興趣。
鵲舟在這場游戲中的名字叫塔西雀,他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為什么說他來路不明呢?因為塔西雀的記憶開始于上個月。那天是個晴天,腦袋空空的塔西雀在森林中醒來, 身邊只有一只蜷縮著的小狗。
小狗在塔西雀醒來的同時也醒了過來,四條腿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明明都虛弱的快要死掉了, 卻還要固執挪動自己的小身子來到塔西雀的腳邊,用小腦袋蹭蹭塔西雀的褲腿。
小狗的親近成了塔西雀記憶里的第一個畫面,于是一人一狗就這么相互依偎著在森林里掙扎求生。
塔西雀醒來的第五天,森林外一個村子里的獵戶來林子里打獵碰上這一人一狗, 獵戶了解到了塔西雀失憶的情況,好心將一人一狗帶回村子里安頓,從此塔西雀便成為了村中的一員,偶爾會和獵戶一起到林子里來獵點小動物回去賣了換錢或者自己打打牙祭。
今天塔西雀會出現在森林里也是因為和獵戶一起來打獵。
鵲舟動了動脖子, 四處張望了一下。
他的狗呢?
鵲舟在塔西雀的記憶里翻找起來, 可記憶里,直到他意識降臨的那一刻,狗子都還是跟在塔西雀腳邊的。
看來小狗是在他愣神的這段時間里跑掉的。
獵戶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鵲舟也不著急,反正他記得來時的路, 趁現在在這片林子里隨處走走也是好的,就當是熟悉環境了。
說起來, 從塔西雀的記憶來看,這個世界好像挺不現代的, 也不是很東方,硬要說的話,大概有點像是他小時候還沒有開始流浪前玩過的那種西方奇幻類游戲,有圣騎士、魔法師、戰士、精靈、矮人的那種。
哎,要是這個世界也有那些職業和種族就好了,可惜獵戶所在的村子太小,里邊都沒什么奇人異事,大家看起來都挺普通人的樣子。
“嗷嗚!”
鵲舟漫無目的的邊走邊任由思緒飛散,忽聽得斜前方半人高的草叢里有聲音傳出,他腳步一頓,后撤一步戒備起來。
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上方的草尖搖搖晃晃,很快,在鵲舟警惕的目光下,一只身長二十公分的渾身雪白的小狗竄了出來,嘴里還叼著什么東西。
那東西被小狗咬住了后頸,掙扎的厲害,鵲舟定睛看了幾秒才認出那應該是只兔子,就是這兔子長得和現實里的兔子不太一樣,圓不愣登的,像個不倒翁。
小狗叼著兔子奔到鵲舟腳邊,屁股后邊的白色小尾巴搖得飛快。
鵲舟笑了,蹲下身揉了揉小狗的腦袋,在小狗喉間發出的舒服的呼嚕聲中夸獎說:“你好厲害啊,這只兔子是抓來給我的嗎?”
小狗如同聽得懂人話一般,小腦袋點了點。
身后又是一陣草叢窸窣聲,鵲舟起身回頭,發現是獵戶來了。
獵戶背上背著箭囊,一手拿弓,一手提著兩只死雞。
說是雞,但這雞長得也跟現實里不太一樣,不過沒有兔子那么圓,至少看起來還是個雞樣,就是身上的羽毛顏色要豐富艷麗一些。
“塔西,你這小狗很厲害,都可以自己打獵了。”獵戶看到了小狗嘴里逐漸掙扎不動了的不倒翁兔,爽朗笑道。
鵲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啊,它比我厲害。”
“哈哈哈,你還年輕,沒有經驗,你多跟我出來幾次,慢慢的一定能行!”獵戶本想在鵲舟肩頭鼓勵性的拍上一把,結果他手都抬起來了才發現手里拿著東西,只能哈哈大笑著重新把手放了下去,改換用胳膊肘撞撞鵲舟胳膊,“走吧,回村里去,今晚咱們吃兔頭湯!”
鵲舟咽了口唾沫。
兔頭湯?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料理?!
鵲舟恍惚的跟在獵戶后頭往村里走,小狗則跟在他的腳邊,四條小短腿歡快的跑動著。
鵲舟瞇了瞇眼,說起來他還不知道他這場游戲的通關任務是什么呢。
鵲舟心念一動打開了任務框。
本次任務:成為老國王欽定的勇士,前往封印之地帶回大魔法師遺骸。
大魔法師?
鵲舟眼前一亮。
這果然是個有魔法存在的世界,就是不知道他扮演的這個角色有沒有那個魔法天賦了。
說起來成為魔法師是不是需要先有一個屬于自己的魔杖?
鵲舟胡思亂想著,沒注意到前邊的獵戶來了個急停。
鵲舟腦門啪的一下就撞在了獵戶背著的箭囊上,他扶著額倒退兩步,亦步亦趨跟在他腳邊的小狗差點被踩到尾巴,渾身毛一炸,跟著一起躲得很狼狽。
“怎……”
“噓——”獵戶示意鵲舟不要說話,他神色凝重地看著前方的高草叢,動作極緩的將手里的兩只死雞輕輕放在草地上,然后抬手從身后箭囊里抽出一只羽箭來搭在了弓上。
起先還沒有察覺出異樣的鵲舟順著獵戶的目光看向草叢,草叢里安靜極了,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可鵲舟在那一瞬還是頭皮一炸,無端感受到了一股威脅。
那里是有著什么東西的,而且還很兇,空氣里似乎都彌漫著血的味道。
鵲舟不確定是真的有血的味道還是他的鼻子出了問題,亦或是一種心理作用,總之他的直覺告訴他他現在應該轉身抱起腿短的小狗就跑。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還安靜的草叢像是忽然活過來的一般,窸窣聲驟起,草葉快速搖晃,一個灰色的影子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嗖的一下從草叢中躥出,高高躍起的身影在那一瞬遮擋住了從枝葉空隙里投下來的光。
眼睛死死鎖定在灰色身影上鵲舟只覺一個巨大黑影朝他兜頭罩來,獵戶的一句閃開慢半拍的傳進他耳中,他卻已經躲閃不及了。
好快。
鵲舟從來沒正面面對過速度如此之快的生物,快到他能想到要躲開,身子卻來不及作出反應-
匿名:開屏雷擊,我就來晚了兩分鐘,小叫花子這是開局就要噶了?-
匿名:我去,躥出來的這是個什么?好快!-
匿名:今天是西幻背景嗎?小叫花子有接觸過這種東西嗎?怕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西幻吧-
匿名:不是,你們是沒看過昨天的直播嗎?小叫花子成績那么好,有些人打臉還沒被打夠?怎么今天還有人在這里尬黑?-
匿名:成績好學習能力強確實牛批,但是這次的副本看起來可不想是光學習好就能過的。這次明顯是熱血戰斗番嘛!-
匿名:小叫花子一打三的場面你們是忘了?-
匿名:一打三那打的也是人啊,這里是奇幻世界誒,這些怪物可沒人那么弱雞-
匿名:煩死了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是吧?承認吧你們就是嫉妒他獲得了測試員資格。關彈幕了,我要安靜欣賞小叫花子的美顏~-
匿名:哈哈哈前邊的怕是欣賞不了多久咯,我看小叫花子馬上就要失敗被送去復活場了-
匿名:說起來小叫花子今天的長相和昨天差不多哎,就是多了點西方小少年的味道-
匿名:對了,有沒有人知道復活場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啊?昨天那些任務失敗的主播今天直播間全黑屏了,說是復活場內容保密,讓耐心等待主播通關復活場才能重新開播-
匿名:這誰知道?問官方去唄,神秘兮兮的。我昨天看的那個美女主播就失敗被送過去了,不然我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叫花子的直播間里-
匿名:哎,剛才誰說小叫花子要死?!臉疼不疼?!
時間倒回幾分鐘前,直播畫面里,被灰影撲倒在地的鵲舟情急之下用兩只手臂生生撐住了灰影想要朝他脖頸咬下去的血盆大口,不讓灰影的嘴巴閉上。
灰影的喉間發出恐怖的呼嚕聲,像是一種咆哮。
鵲舟只覺得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幾乎要把他熏暈過去。
“塔西你撐住!”獵戶大喝一聲,一箭射在了灰影的屁股上。
只可惜灰影身上這層皮也不知道是怎么長的,那一箭根本就扎不穿它的皮肉。
鵲舟能明顯感覺到灰影在被那一箭激怒后咬合力變大了一些,他險些就要撐不住了。
“汪!汪汪!嗷嗚!”
小白狗看到自己的主人遭遇危險,即便灰影的體型大了它十幾倍,它也無所畏懼的放開兔子朝著灰影的一條腿咬了上去。
我真是操了。鵲舟心想,獵戶他平時出門打獵就不帶把刀啊匕首啊之類的嗎?這一箭一箭地射啥時候才能把這有口臭的玩意兒給弄死?
“塔西!你等我!這里離村子不遠,我回去叫人來,你一定要撐住啊!”獵戶大概也是發現了自己的羽箭對灰影無用,立刻采取了搖人的對策。
鵲舟喉間發出一聲悶哼算是回應。
獵戶跑了,灰影卻還不打算放過鵲舟。
鵲舟苦笑一聲,喃喃道:“獵戶身上的肉可比我多多了,你跟我這十四五歲的小孩子較什么勁?”
這也不是鵲舟裝嫩,塔西雀從身形上來說確實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少年。
灰影當然是不會聽鵲舟的話的,它只是更用力的想要將這個人類的手臂給咬碎。
鵲舟眨了眨眼。
鵲舟常年混跡在地下拳場,對自己有多大力氣清楚無比。如今這灰影的咬合力好像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本身力氣的極限,可塔西雀這具十四五歲的軀體卻還能堅持。
或許……他現在的力氣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大一些。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鵲舟這么想了以后,就體感而言他真的覺得自己力氣更大了,好像都不需要他過多的咬牙切齒就能把灰影的嘴巴給撐開。
那如果他再用力一些會怎么樣?
鵲舟這么想也這么做了,所以直播間里的人也被驚呆了。
小叫花子他他他他他居然硬生生把這不知道是什么的兇獸的腦殼給對半掀開了!-
匿名:救命!我吃兔頭的時候也這么掀!-
匿名:救命!我吃螃蟹的時候也這么掀!-
匿名:救命!我暈血啊啊啊!
第035章 第2章
鵲舟在把灰影的腦袋給掀開成兩半以后很是愣了會兒神。
塔西雀這具身體的力氣居然有這么大嗎?這還是人嗎?
不對, 這個世界本來就很特殊,說不定塔西雀是有力量方面的天賦,可以當個戰士什么的。
不過戰士沒有魔法師好玩兒哎。
鵲舟嘆了口氣, 這才有功夫去看那灰影到底是個東西。
嗯……看著像一種狼或者豹,總之是那種極其強悍的食肉動物。
“真倒霉。”鵲舟低語,不知道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說這兇獸。
不過待會兒他要怎么跟獵戶解釋呢?直接說他力氣大會不會有什么問題?要不還是把這玩意兒給找個地方處理了吧。
這東西這么大,放哪兒比較合適?
鵲舟兀自沉思著, 卻忽然眼前一花,緊接著他就驚訝的發現地上灰影的尸體竟然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地的血液。
鵲舟眼睛微微睜大。這他媽該不會是游戲里的游戲世界吧?!怪物死亡后尸體消失這一幕也太游戲了好吧!
“汪!”小白狗顯然也有些驚奇, 惴惴不安的圍繞著原本躺著兇獸尸體的草地打轉,像是想不通為什么那么大的一個東西會說沒就說。
鵲舟看著小白狗的反應,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不對,如果尸體消失是游戲的設定之一, 那游戲里的NPC是不會感到異常的。
鵲舟蹲下身去把小白狗提起來抱進懷里,小白狗一點也沒掙扎,開開心心的把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扎進鵲舟胸口敞開的衣襟里蹭啊蹭,完全沒有了剛才對尸體消失的好奇勁。
鵲舟沒養過狗, 今天這次還是他記憶里第一次抱狗, 說實話,這毛茸茸的手感還挺不錯。
鵲舟一手抱狗一手在小白狗的頭頂摸著,眼神卻落在了兇獸尸體消失的地方。
這里沒有別人,如果尸體消失不是游戲設定, 那么能讓尸體消失的就只有他和他懷里的狗。
但小狗的反應……
鵲舟眼眸微瞇,手上卻突兀的傳來一股濡濕的觸感。
鵲舟驚愕低頭, 發現是小狗在舔他的手心。
不,更準確的說是他手心里的血。
“咦?”鵲舟抽回手看了一眼, 發現掌心處有一道小小的劃痕。
鵲舟仔細想了想,好像是他剛被兇獸撲倒的時候被獸齒劃傷的。
“哎,你怎么還是只吸血小狗啊。”鵲舟笑著調侃,手指在小白狗腦門兒上戳了戳。
小狗不理鵲舟,仰起臉來繼續用粉嫩的小舌頭舔舐起鵲舟的手指。
鵲舟也不管它了,他現在需要做點什么來驗證自己剛才的猜測。
“嗯……出現?尸來?顯形?”鵲舟對著空地做著嘗試,邊說邊把自己給逗樂了。
鵲舟你好中二哦。鵲舟心想。
但很快鵲舟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那尸體真的重新出現了。
鵲舟挑起一邊眉毛,這次他沒念咒了,只是意念一動,便再一次看見了尸體的消失。
出現、消失、出現、消失……
鵲舟玩得不亦樂乎,最后還是遠方傳來的匆忙的腳步聲打斷了他這一幼稚的行為。
鵲舟最后一次把尸體收起,他抱著小白狗一屁股坐到地上,明明不累卻要裝出一副氣喘的樣子。
“快!就在前邊!都快一點!塔西他撐不了多久!”獵戶著急的催促聲遠遠傳來,很快,獵戶就帶著一群身穿鐵鎧手執長矛的士兵沖進了鵲舟的視野里。
正享受著擼狗快感的鵲舟被迫演戲,喜出望外地看著來人,手在地上撐了撐,做出一副想要站起來卻又腿軟站不起來的虛弱模樣。
“塔西!你怎么樣?!”獵戶見鵲舟還活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快步過來蹲在鵲舟身前拉起鵲舟的胳膊檢查。
鵲舟有氣無力道:“我還好,沒事,就是嚇得有些使不上勁兒了。”
“那銀狼呢?”士兵隊長左右看了看,沒看見獵戶說的兇獸,只看見了地上的大灘血跡。
鵲舟也盯著那灘血跡看了看,用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說道:“我本來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有東西來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那東西撲上來咬住了、咬住了……唔,你剛才說他叫銀狼?總之那東西咬住了銀狼,銀狼這才放棄了對我的攻擊,后邊……后邊發生了什么我也沒看清,我怕死了,總之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它們都已經不見了。”
士兵隊長凝眉,“這片森林里竟然還有能與銀狼相抗衡的存在……馬修,你回頭告訴村里人,近期都不要再往森林里來,這里恐怕來了什么大家伙了。”
名喚馬修的獵戶應了一聲。
“好了,既然沒什么事的話就回村子吧,我們還有事情要宣布。”士兵隊長說。
馬修讓鵲舟把一條胳膊搭在自己的肩頭,一使力將人從地上架了起來。
“你沒事可太好了,天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馬修攙扶著鵲舟,心有余悸道。
鵲舟勉強笑笑,一手還抱著小白狗,“是啊,活著的感覺真好。”
一直很乖巧的小奶狗在兩人跟隨士兵隊伍往前走出幾步時忽然掙扎起來要往地上奔,鵲舟一只手硬是沒攔住它,讓它從一米多高的半空跳了下去。
“哎!”鵲舟有些著急,生怕這小家伙摔斷了腿。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事,小白狗落地后原地轉了個圈給鵲舟看,然后才撒開腿朝后跑了幾步,把被所有人遺忘的可憐小兔子重新叼了起來。
鵲舟見它是為了這事兒,有些哭笑不得。
這小家伙怎么這么可愛?說起來在塔西雀的記憶里這小家伙是沒有名字的,他要不要給小家伙取個名字呢?
小白?小雪?白雪?
對了,這是小公狗還是小母狗啊?
哎,不重要,要不叫文硯好了,都是小狗嘛。
鵲舟想著想著把自己給想樂了,惹得一旁攙扶著他的馬修用一種“你沒事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一行人加一只狗很快便出了森林回到了村子里。
士兵隊長讓馬修帶著鵲舟在村門口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休息,其他士兵則去村子里挨家挨戶的叫人出來村口集合。
鵲舟看著這陣仗,知道是有大事要發生,便收起了玩鬧的心思,小聲問馬修說:“發生什么事兒了?”
馬修搖頭,“不知道,不過這些士兵很少來村子里,應該是有什么大事吧。哎你也是運氣好,剛好趕上他們來的這天,不然我搬救兵也只能找村里的其他伙計了。”
鵲舟說:“誰都一樣,總歸那銀狼是被更厲害的家伙給嚇跑了。”
馬修撓了撓頭,“也是。”
村口很快就聚集了全村的人。
士兵隊長見人來的差不多了,便從背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張卷軸,聲音洪亮地念了起來。
鵲舟坐在石頭上,手撐著下巴聽完,簡單幫士兵隊長總結了一下,其大意就是二十年前,王國的公主被北境的惡龍擄走,王國的大魔法師主動請纓前去與惡龍死斗,最終與惡龍同歸于盡,尸體被封印在北境的惡龍之地。
獲救的公主獨自一人返回王國將事情告訴國王,國王對大魔法師心存感激,卻礙于惡龍之地周圍的瘴氣不敢派人將大魔法師尸身帶回。
如今,二十年后的國王年事已高,一日他忽然夢見當年大魔法師主動請纓前去救回公主的那一幕,心里難安,遂決定在王國范圍內召集一批勇士前往惡龍之地將大魔法師的尸骨帶回王國安葬。
勇士不是誰都能當選的,因為能力不夠的人到了惡龍之地也是白白送命而已,為了確保大魔法師的尸骨能被帶回,也為了不要出現不必要的犧牲,這里勇士的選拔極為嚴苛,且最終只有五個名額。
風險與收益并存,能被選中成為勇士并且最終能將大魔法師帶回的話,國王承諾將給予勇士們任何他們想要并且自己有能力給的東西。
鵲舟對國王的獎勵沒有任何的興趣,但這關系到他的任務完成情況,所以他勢必要參與勇士的選拔。
勇士的選拔分了好幾個層級,其中最基礎的一級便是村級的選拔,即一個村子里想要參加選拔的勇士之間得先打一場決出個勝負,只有唯一的獲勝者能晉級。村級過后便是鎮級,然后是城級,最后才是王國級。
“以上。”士兵隊長將卷軸收了起來,目光在村里每個人的臉上掃過,神情肅穆道:“我與我的小隊將在村中逗留兩日,第一日,即今日為報名參選時間,第二日則是報名者的比試時間,我們將會在比試結束后帶領唯一的勝利者前往最近的克蒂安鎮參加下一輪的比試。”
“現在,有意報名參加的人可以過來找我登記姓名了。”
隨著士兵隊長話音的落下,村子里的年輕男孩們立刻便朝士兵隊長圍了過去。
馬修站在鵲舟身邊感嘆:“年輕真好啊,要是我再年輕個幾歲,我也能像他們一樣活潑。”
鵲舟說:“或許我可以替你活潑。”
馬修一臉詫異的看著鵲舟,“你可以嗎?我記得你好像什么都不會。”
鵲舟差點被馬修的耿直打敗,無奈笑笑,跳下石頭活動了一下筋骨,拍拍馬修的肩膀道:“永遠不要小看來路不明的少年啊,大叔。”
第036章 第3章
鵲舟想要報名參加勇士選拔賽, 可報名處的士兵卻問他:“你將以什么身份參加選拔?”
鵲舟眨了眨眼,說:“人類的身份可以嗎?”
士兵板著張國字方臉不予作答,眼神卻像是在說“你看你這像話嗎”。
排在鵲舟后邊等著報名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卷毛小少年說:“身份就是職業啦, 你是騎士、戰士、魔法師還是弓箭手或者其他的什么?”
士兵點了點頭,視線落在鵲舟懷里抱著的小白狗身上,補充說:“或者你想以召喚師的身份報名?”
卷毛小少年聞言咯咯笑了起來。
鵲舟對一前一后的調侃不以為意,他只是若有所思一點頭, 對士兵說:“我晚點再來報名。”
士兵目送著鵲舟離去,搖搖頭,覺得這個莽撞的小孩兒是在拿他們尋開心, 之后應當不會再來了。
被誤會了的鵲舟跑回馬修家找到馬修,向正在烹飪兔頭湯的馬修請教了身份選擇的問題。
馬修一邊熬湯一邊說:“哎,這個啊,這得看你更擅長哪方面的東西, 比如你力氣大,近戰能力強,你就可以去注冊個戰士身份,如果你體內有魔法種子能學魔法, 那你就可以在學會一個初階魔法后去注冊個魔法師身份……”
鵲舟想了想, 問馬修:“那召喚師又是什么?”
馬修哈哈一笑,“召喚師啊,那是極其少見的一種身份,因為這片大陸上很少有人能與異界建立聯系召喚出異界的魔獸替自己作戰。哎, 我也是聽說,那個二十年前就死在惡龍之地的大魔法師就是一位召喚師。”
“大魔法師不是魔法師嗎?”鵲舟問。
馬修滿臉崇敬說:“大魔法師不只是一名魔法師, 他會的東西很多,他可以是任何身份, 他毫無疑問是王國中最厲害的一位人物。唉,可惜……”
“那大叔你以前見過大魔法師嗎?”鵲舟對那位厲害的大魔法師起了些興趣。
馬修搖頭,“那種人物哪兒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說見就能見到的啊。”
鵲舟哦了一聲,又問馬修:“召喚師真的很少嗎?”
馬修點頭,“當然啊,反正我知道的人里就只有大魔法師是召喚師,其他召喚師我倒是都沒有聽說過。”
鵲舟也點頭,“我決定了,我要當召喚師!”
馬修失笑,“這可不是說要當就能當的,我看你還是去注冊個戰士身份比較好,你能撐住銀狼的嘴巴,你的力氣一定比你的同齡人們大。”
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鵲舟在心里說。不過他還是想當一個召喚師,物以稀為貴,他的召喚師身份在之后的選拔賽中說不準能給他帶來不少福利。
不過召喚師首先得能召喚出可以代替自己作戰的猛獸才行。
鵲舟帶著小白狗偷摸回到了森林里,他把小白狗放到了地上,說:“小狗……哎我想給你取個名字吧,小狗小狗的叫怪別扭的。”
小狗蹲坐在地上,歪頭看著鵲舟,身后小尾巴搖啊搖。
鵲舟忽然伸手抓住小狗的兩只前爪,把小白狗上半身提起來變成了站姿。
“哎,你是小公狗哎!”鵲舟樂,重新把小狗放回地上坐好,說:“小公狗的話就好辦了,我以后都叫你硯硯好不好?我叫你硯硯的時候你得理我。”
小狗歪了歪腦袋。
鵲舟在小狗頭頂揉了一把,起身說:“硯硯你幫我找一下附近哪里有小動物吧,我得做個實驗。”
鵲舟說是這么說,但實際上并沒有真的把希望寄托在小狗的身上,可小狗卻一下子就竄了出去,速度快得只給鵲舟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
鵲舟愣了愣。
小狗的速度竟然這么快嗎?
更快的還在后頭,鵲舟只在原地愣神了不過幾秒功夫,小狗就又閃電般躥了回來。
鵲舟以為小狗是無功而返,小狗嘴巴里卻叼著一只和馬修鍋里那只一模一樣的不倒翁小兔。
鵲舟樂,“硯硯你是把人家兔子窩給一鍋端了吧?”
小狗腦袋一低把兔子放在了地上,只用一只前爪按著,抬起頭來沖鵲舟歡快地叫了一聲。
鵲舟蹲下身獎勵性的又在小狗頭上搓了搓,說:“做得不錯,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鵲舟從小狗爪下把兔子提了起來,已經嚇傻了的兔子連掙扎都不敢掙扎,只能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鵲舟。
鵲舟意念一動,兔子消失在了他的手里。
鵲舟心里默數三秒,意念再次一動,兔子又重新出現在他的手中。
兔子還是剛才的那只兔子,眼睛也還瞪著鵲舟。
鵲舟于是再一次把兔子給變沒了,然后帶著小狗在森林里走了一截,換了個地方停下。
兔子又一次被變出來,依舊活得很好。
“可行。”鵲舟輕笑一聲。看來他距離成為一名真正的召喚師只剩下一步了,那就是找到一只愿意聽他話的兇獸。
去哪兒找呢?
鵲舟把可憐的小兔子放在地上,打算等它自行離開。
小兔子的確在四腳著地的瞬間就要開溜,可剛跑出沒兩步就又被一個白色的爪子按撲在了地上。
鵲舟正思考著,沒注意到腳邊兩個小動物的互動,等他思考完打算招呼小狗一起去森林深處看看的時候,兔子已經瑟瑟發抖著和小狗并排坐在草地上了。
鵲舟咦了一聲,蹲下身去伸手試探著摸了下兔子的兔耳朵,兔子明明都怕的要死了,卻不躲避。
鵲舟目光移向小狗,挑眉:“是你讓它坐在這里不走的嗎?”
小狗汪了一聲。
鵲舟瞇起眼睛若有所思。
如果小狗有馴獸的本事,那……不,不對,小狗體型太小了,馴點小兔子小雞仔還行,要讓它去訓銀狼那個級別的猛獸就太為難它了。
還是靠自己吧。
鵲舟抱起小狗,沒有去管那只兔子,轉身往森林深處走去。
人的運氣有時候真不好說,有的人想要求個平安,路上卻一直偶遇各種危險事件,而有的人想要追求刺激,一路上卻又和平安寧得讓人心梗。
鵲舟以為自己作死的在森林深處閑逛會很容易遇到厲害的猛獸,可他都逛了一個多小時了,除了枝頭的幾只鳥雀以外,他連根獸毛都沒看見過。
“硯硯啊,要不你幫我找找這附近哪兒有大型……啊,不對,中小型猛獸吧,我能打得過的那種。”鵲舟揉著狗腦袋說。
小狗汪汪叫了兩聲,后腿一蹬從鵲舟懷里一躍落到地上,小腳丫子歡快的朝前跑動了一截,而后停下小身子回頭看鵲舟一眼。
鵲舟看懂了小狗的意思。這是在叫他跟上呢。
難不成這小家伙真能找到?
鵲舟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跟在小狗身后,沒想到走了不過數十米,在撥開一處高草叢以后,還真給他找到了一只兇……嗯,兇獸幼崽。
說是幼崽也不完全準確。鵲舟看著渾身炸毛做好進攻姿態的身長一米左右的小銀狼,開口招呼小狗躲到自己身后去。
這只銀狼與早上鵲舟殺掉的那一只相比起來要小了一倍左右,不過比起小狗那還是大多了,估計得算是銀狼這個種群中的少年體。
這種小狼制服起來應該……不是問題吧?
鵲舟沖小狼勾了勾手指,挑釁道:“來,教你做狼。”
小銀狼咆哮一聲,后腿蹬地如箭一般朝鵲舟撲來。
比起成年銀狼,小銀狼的速度要慢上許多,但相對于人而言也很快了。
鵲舟做好了抵擋小銀狼這一撲的準備,可有什么東西比他更快的朝銀狼撞了過去。
那是一道白色的光。
鵲舟瞳孔微縮。
小狗是從側面沖出來的,它一頭撞在小銀狼的側腰上,直接將半空中的小銀狼撞向一旁,偏離了撲向鵲舟的軌道。
小銀狼被小狗狼狽的撞倒在地上,爬起后的它想要先將那個礙事的小東西給一口吃掉,可小狗速度比它快,這會兒已經躥遠了。
小銀狼無法,只得再次朝鵲舟攻去,可很快的,熟悉的一幕再次發生,小銀狼又一次被小狗撞到了地上。
鵲舟看著小銀狼狼狽爬起的模樣挑了挑眉。
看來他的小狗不但速度快,力氣還挺大,腦袋瓜子也挺硬。
是只好小狗,可是……鵲舟眸色一暗。他記得他剛進入游戲的時候,小狗可沒這么大的能耐,而且在塔西雀的記憶里,小狗也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狗而已。
小狗為什么會出現變化?
鵲舟想到什么,抬起早些時候被銀狼的牙齒劃開了一道口子的掌心看了看。
這一看鵲舟就愣了。他傷口呢?
那邊小狗還在一下又一下的戲耍小銀狼,這邊鵲舟卻是抽出了進入森林前特意從馬修家里翻出的一把小匕首在自己掌心上劃了一刀。
鵲舟這一刀力道挺猛,劃自己劃得毫不留情。殷紅的血液一下子就從傷口處涌了出來,疼得鵲舟稍稍抽了口氣。
可是很快的,鵲舟發現那傷口在愈合,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
來路不明的少年果然不可小覷。
鵲舟胡亂將掌心上的血擦在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上,深切懷疑小狗的轉變就是跟他的血液有關。
夜幕逐漸降臨,在村口負責登記勇士選拔賽報名信息的士兵已經有兩個小時沒等待新的報名者了。
他打了個呵欠,準備收拾收拾終止報名,可就在他打算把登記表收起來的前一秒,一個熟悉的身影撲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我要報名!我的身份是召喚師!”之前說著晚點再來的褐發小少年自信滿滿道。
士兵把羽毛筆遞給小少年,說:“哦,那你在這張表上填寫一下你的名字和……等等,你剛才說你的身份是什么?!”
第037章 第4章
臨近傍晚時分, 村子里的身份注冊小屋里,每年接待不了一兩個人的小屋管理員看著敲門進門的褐發小少年,笑瞇瞇地問:
“你是半個月前馬修從森林里帶回來的那個孩子吧?今天來我這里是決定好了要注冊一個身份了嗎?也是, 馬上就是勇士選拔了,現在注冊正好可以去報名。”
鵲舟點了點頭,對一頭綠色波浪卷的管理員小姐道:“我想注冊召喚師身份。”
“好的,等……等等!你剛才說你要注冊什么?!”管理員瞪大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鵲舟只好重復一遍說:“我想注冊召喚師身份。”
管理員沒有了剛才的從容不迫, 說話打起磕巴,“你你你是說真的嗎?沒沒有拿我開玩笑嗎?召喚師?你真的可以召喚出異界魔獸嗎?親愛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
“我沒有在開玩笑。”鵲舟搖頭, 抬手一招,一只少年體銀狼便憑空出現在他的身后。
銀狼雖然在森林里被小狗撞得沒了脾氣,如今可以勉強順從鵲舟的旨意,但對鵲舟之外的人它還是充滿了敵意的。所以幾乎是在它出現的瞬間, 它就對柜臺后邊的管理員小姐齜了齜鋒利尖銳的牙齒。
管理員被這突然出現的兇獸嚇了一跳,因為后退得太猛導致她的背部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木架,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鵲舟趕忙又將銀狼收了起來,一臉關心地看著管理員問:“你沒事吧?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真的可以召喚魔獸。”
“沒、沒事。”管理員手在胸口上拍了拍,收拾好情緒后,她連忙將注冊表推到鵲舟面前,說:“你在這里填寫一下基本信息就好!稍后我們會把您的注冊表送到對應身份的工會里!”
“我需要等注冊表被送到工會之后才能報名參加這次的勇士選拔嗎?”鵲舟問。
管理員搖頭, “不用的,你一會兒直接去報名就好!事實上勇士選拔報名填寫的身份并不需要得到驗證, 它只是作為一個分組的依據而已。”
鵲舟似懂非懂,總之他填好注冊表以后就離開身份注冊小屋去村口找到了負責勇士選拔報名的士兵。
有管理員小姐的震驚與錯愕在前, 報名處士兵的反應在鵲舟看來也就見怪不怪了,為了不過多耽擱時間,鵲舟在士兵質問他是真是假之前便放出了銀狼填場。
士兵是知道銀狼的兇狠的,咽了口唾沫后什么質疑的話都不敢說了,只能公事公辦的讓鵲舟把報名表填好,然后告訴鵲舟明天早上九點需要準時抵達村中的圓形廣場,選拔賽就將在那里舉行。
當晚,馬修家的小木屋里,馬修、馬修太太、鵲舟和小狗圍坐在木桌前,桌上擺著面包、果醬和一鍋熱氣騰騰的兔頭湯。
這個世界的人吃飯采取的是分餐制,每人面前都有一個盤子,盤子里裝著獨屬于那個人的餐食,像極了上個世界的食堂餐盤。
就是飯菜變成了面包、果醬和土豆而已。
鵲舟不怎么挑食,即使他沒太吃慣這種西方的食物,他也還是吃得挺開心。
有一說一,這兔頭湯聽起來雖然像是什么黑暗料理,但喝起來味道還不錯,也不知道是兔子本身的味道好,還是馬修的烹飪手藝一流。
“咦?小家伙今天這是胃口不好嗎?怎么都不吃東西的。”馬修太太忽然道。
鵲舟尋思著自己吃的挺多的,剛想回復說自己胃口挺好,抬頭卻發現馬修太太的目光并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鵲舟把嘴里的話咽了下去,順著馬修太太的視線看向旁邊端坐在專門架高了一截的板凳上的小狗。
小狗面前的桌子上也放著個盤子,盤子里是和了牛奶和菜葉的土豆泥。
在塔西雀的記憶里,小狗的食欲是極好的,無論是肉類還是蔬菜類它總能吃得干干凈凈。
今天這是怎么了?
鵲舟問小狗:“你不餓嗎?為什么不吃?”
小狗的回答是用腦袋頂了頂面前的餐盤,讓盤子朝鵲舟手邊挪動了一截,然后它抬起臉來眼巴巴的看著鵲舟,身后小尾巴搖啊搖。
“它會不會是想要你喂它?”馬修太太咯咯笑,“它真的是個可愛的小家伙。”
鵲舟拿起自己的勺子給小狗舀了一勺土豆泥遞到嘴邊,小狗還是沒有要吃的意思,只盯著鵲舟瞧。
鵲舟瞇了瞇眼,若有所思。
“哎,不吃東西可不行啊。”小狗不吃飯,馬修太太比鵲舟這個狗主人還要著急,“是不是今天的食物不合它的胃口?或者它想吃肉了嗎?”
馬修也說:“要不我重新給它準備一份吧。”
“不用了。”鵲舟笑笑說,“我想起來了,它今天在外面吃過東西了,現在應該是還不餓。”
“哦!原來是這樣,小家伙在外邊偷吃了呀。”馬修太太放了心,笑彎了一雙水藍色的眼睛。
馬修也松了口氣。
只有小狗歪了歪腦袋,像是看穿了鵲舟的謊言。
飯后,鵲舟幫著馬修太太一起把餐桌和碗碟收拾干凈,收拾完以后他才帶著小狗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房間據說是馬修和馬修太太給未來的孩子準備的,只不過不知道什么原因,馬修太太一直沒辦法懷上孩子,所以這間房暫時就被鵲舟接手了。
房間里,鵲舟坐在床邊,小狗趴在他的腿上。鵲舟低頭看著小狗,說:“你是不是想喝我的血?”
小狗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汪了一聲,像是在說是。
鵲舟無奈笑笑,“我當時就隨口一說,怎么你還真變成一只吸血小狗了?”
說是這么說,但鵲舟還是拿了匕首將手掌割破。
血液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流,鵲舟將手遞到興奮起來的小狗嘴邊,小狗很快就一邊搖著尾巴一邊伸出粉嫩的小舌頭在他掌心里舔舐了起來。
鵲舟看著小狗開心的模樣,眉頭微微蹙起,心里有些擔心。
他并不知道小狗的這種變化是好是壞,但他也沒有回頭路可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清晨,鵲舟準時來到了村里的小廣場。
小廣場上聚了很多人,除了報名參賽的勇士候選人外,還有很多沒有報名的村民在湊熱鬧。
鵲舟按照士兵的指示站到了一堆參賽者之間,他本以為這么多競爭者湊在一起氣氛會非常的緊繃,可大家卻有說有笑的,好像只把這次比賽當成一種游戲。
昨天跟鵲舟搭過話的卷毛小少年不知何時湊到了鵲舟身邊,指著鵲舟懷里的小狗說:“你比賽的時候也要帶著它嗎?”
鵲舟點頭,“嗯,它是我的召喚獸。”
“哈哈哈哈。”卷毛少年笑著拍拍鵲舟肩膀,“你真有意思。”
鵲舟無奈笑笑。
不信就不信吧,總有他們相信的時候。
在參賽者都到齊之后,士兵隊長宣布了村級選拔賽的開始。
村里報名參加選拔賽的人數一共為24人,所以選拔賽一共分為四輪。
第一輪為24進12,參賽者們在抽簽后兩兩成對進行對打,贏的人晉級下一輪,輸的人淘汰。
鵲舟抽到的簽上寫著12,剛好是第一輪最后一場,和他一樣抽到12的是個二十來歲身材魁梧的光頭大哥,在塔西雀的記憶里,這大哥是村里宰肉的屠夫。
在廣場外圍圍觀的馬修和馬修太太看到鵲舟和屠夫分在一組,對視一眼都嘆了口氣。
唉,希望小塔西比完賽后不要太傷心才是。
鵲舟一點也不傷心。
接連的11場比賽讓觀眾們有些審美疲勞,鵲舟和屠夫上場的時候,周圍的歡呼和打氣聲已經沒有一開始的那么熱烈了。
可是很快的,所有人飄散走的注意力都被場上突然出現的銀狼給吸引了回來。
“啊——!那是什么?!”
“銀狼!是銀狼!銀狼怎么會到村子里來?!”
“天吶,它是怎么出現的?!”
廣場上響起一片驚呼之聲,人群騷動了起來。
知道內情的士兵們努力的維持著現場秩序,安撫著讓大家不要擔心,但他們自己心里也是緊張的,因為他們不確定那個小少年召喚出來的銀狼會不會攻擊他們這些圍觀者。
站在鵲舟對面的屠夫在看到銀狼時也是瞳孔一縮,要知道銀狼可是附近這一片最兇猛的野獸了,即使是他也很難在銀狼的攻擊下活下來。
這種兇獸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的?
“不用緊張,這是我的召喚獸。”鵲舟一邊擼狗一邊笑吟吟地看著屠夫安撫道,“它會代替我向你發起進攻,雖然我提前囑咐過它不要鬧出人命,但還是請你小心了。”
鵲舟此言一出,周圍又是一陣騷動與驚呼。
召喚師!這個小少年他居然是一名召喚師!
“召喚師……”馬修愣愣道:“他居然真的是一名召喚師。”
馬修太太一面震驚的瞪大自己的水藍色眼睛,一面問馬修:“你在說什么?”
馬修神色恍惚,“塔西昨天下午問了我關于身份注冊的事情,他跟我說他想成為一名召喚師,我還笑話他呢。”
馬修太太誠實道:“換成是我我也會笑話他的,可現在該他反過來笑話我們了。”
第038章 第5章
人與人之間的對戰轉眼變成了人與獸之間的對戰, 其精彩程度在觀眾們看來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鵲舟也看得挺津津有味的,他很好奇小銀狼的實力到底如何。
屠夫與銀狼周旋著。
屠夫是以戰士的身份參加的這次選拔,入場前每位選手都可以在賽方設置的武器架上拿一把趁手的木制武器, 屠夫挑選的是一把斧子,沒開刃,但以屠夫的力氣來說,砸在身上肯定也不會讓人好受。
可屠夫力氣大歸大, 空有力氣沒處使也是徒勞。
銀狼的速度是很快的,屠夫幾次揮斧欲往它身上劈,它都靈活的躲開了, 根本沒讓斧子沾到自己的半點毛發。
反倒是屠夫躲閃不及,在堅持了好一會兒后終于還是被銀狼撲倒在了地上。
銀狼到底是兇獸,狩獵本能讓它在把屠夫撲倒的一瞬間就露出獠牙朝屠夫脖頸咬去。
屠夫瞳孔驟縮,他想要躲避, 胸口卻被銀狼的一只前爪死死按著。銀狼口中的腥氣撲面而來,屠夫自知躲不過這一劫,只能絕望的閉上眼睛。
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屠夫后知后覺地發現胸口壓著的重量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屠夫茫然地睜開眼, 看見的是藍色的天空和褐發少年低頭注視著他的眼睛。
“不好意思, 嚇到你了。”鵲舟滿臉歉意,騰了一只手出來朝屠夫伸去,“我拉你起來吧。”
屠夫抓住鵲舟的手站了起來。
裁判在此期間并沒有叫停比賽,這證明這局比試還未結束, 屠夫大可以在拉住鵲舟手的同時發難將這個手無寸鐵的小少年揍個鼻青臉腫,可屠夫并沒有那么做。
起身后的屠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他先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看見銀狼的身影, 想來是被鵲舟收了回去。
他嘆了口氣,對一旁的裁判道:“我認輸,我并不是塔西的對手。”
“承讓。”鵲舟笑說:“是我取巧了,如果讓我自己和你打,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屠夫搖頭,“這不是取巧,你是召喚師,召喚魔獸來為你戰斗是應該的。”
鵲舟臉上的笑于是真實了幾分。
“謝謝你的理解。”鵲舟道。
村級的選拔賽只有一天,鵲舟和屠夫的這一場比試結束后,第二輪比試緊接著就開始了。
成功晉級的12位參賽者又進行了一次抽簽,鵲舟很不巧的抽到了數字1,這意味著他是第二輪第一個上場的選手。
按理說這是不太公平的,畢竟鵲舟剛比完一場緊接著就要比第二場,連一個休息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可鵲舟是個召喚師,打架不需要他親自動手,所以這種不公平感就降低了很多。
鵲舟第二輪的對手是個少女,鵲舟對她有印象,因為她是村里唯一一個報名參賽的女性同時,她也是這么多參賽者里唯一的一名魔法師。
少女穿著藍白色的禮裙,一頭淺咖色的及腰卷發披散著,看起來蓬松極了。
鵲舟站在少女對面拍了拍小狗的腦袋,小聲道:“看來我們這次的對手是個可愛小姑娘呢,銀狼太兇,硯硯要不這一場就你幫我打好了。”
小狗汪了一聲,在鵲舟懷里直起上半身,前爪按著鵲舟胸口,伸長脖子在鵲舟下巴上舔了舔。
鵲舟被它舔得有些癢,拎起小狗的后頸皮把小狗放到了地上。
魔法師少女說:“你的銀狼呢?”
鵲舟直起腰很是紳士地說到:“銀狼太兇,不適合對付你這樣溫柔的小姐。”
“你別看不起人!”少女嘟起嘴,從蓬蓬袖里掏出一根魔杖,嘴里念念有詞。
很快,鵲舟看見少女周圍逐漸有水汽匯聚,水汽化作水珠,小水珠們圍繞在少女周身旋轉,越轉越快,逐漸在少女身前形成一個籃球大小的懸浮水球。
這招鵲舟知道,少女在上一輪比賽中也用過,叫什么水球術,其實就跟打雪仗裹得雪球差不多,砸在人身上以后就會炸裂開來變成一片水花。
不過少女上一輪的對手就是被這小小的一個水球術給擊敗的,因為在魔法的加持下,水球對人體的撞擊力是很大的,直接就把那個倒霉蛋給撞出了比賽場地。
鵲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也被撞出去,也不需要去確定,因為在少女吟唱完她的魔咒時,小狗已經如炮彈般彈射出去撞在了少女持著魔杖的手腕上。
少女吃痛捂住手腕,魔杖應聲掉落在地,半空中的水球如被針扎了的氣球一般爆裂開來,飛濺的水花淋了少女一身。
少女氣急敗壞地拍著禮裙上的水,瞪著鵲舟說:“你怎么這樣!”
鵲舟說:“在真正的危險面前,你的敵人可不會給你時間吟唱完你的咒語。”
少女想要反駁可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憤憤然蹲下身把魔杖撿起,想要再次吟唱,手腕卻又被小狗撞了一下。
魔杖落地,被撿起,再落地,再被撿起……
周圍圍觀的村名們發出善意的笑聲,少女聽見后羞紅了臉,索性把魔杖往袖子里一揣,說:“我不跟你打了。”
鵲舟笑道:“你很有天賦,但你對魔法的運用還不夠熟練,回去以后再多練習一下吧,如果你可以瞬間念完咒語釋放法術,我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少女哼了一聲,但臉色比起剛才要好看了不少。
“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會原諒你……和你的狗的。”少女道。
鵲舟無所謂地笑笑。
他并不討厭少女這驕縱的性子,畢竟她是這個村子里唯一的一個魔法師,她理應有她的驕傲,只是這種驕傲一直發展下去的話早晚有一天會害了她。
不過這也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就是了。
鵲舟通過了第二輪的比試,抱著狗坐在廣場邊上等著剩下的人打完。
第二輪結束時還沒被淘汰的選手只剩6人,第三輪6進3,鵲舟的對手和屠夫一樣是個戰士,可惜這人實力并不比屠夫強多少,很快就和屠夫一樣被銀狼給制服了。
第四輪,也是決賽輪的時候,三人抽簽,鵲舟幸運的被輪空了,他耐心的等待著另外兩人的戰斗結束,到時候他再去與勝利者打上一場,這次的村級選拔就可以落下帷幕了。
事實上,早在第二輪比賽結束的時候就沒有人懷疑過這場選拔賽最終勝者的人選。
毫無疑問的,有小狗和銀狼這兩大助力在身邊,鵲舟根本不可能輸。
在鵲舟輕輕松松將第二名打敗后,人群沒有歡呼,有的只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感嘆。
士兵隊伍當天下午就要帶著唯一的獲勝者離開村子,鵲舟在離開前一直跟馬修和馬修太太呆在一起。
倒不是說他有多戀家,而是這兩個人真的拿他當了他們的孩子,在他離開前幫他收拾好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和一些干糧、財物,末了還囑咐了他很多注意事項,讓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告訴他如果在之后的比賽中失敗了也不要灰心喪氣,他們會一直在家里等他回去。
鵲舟說不感動是假的,但他到底是個游戲玩家,為了完成他的游戲任務,他必須離開這個新手村。
下午,太陽西斜,鵲舟在半個村子的村民的目送中背著包袱抱著狗,跟隨士兵隊伍順著碎石鋪就的小路離開了。
克蒂安鎮距離村子不算遠,鵲舟一邊走一邊看著沿途如畫般的風景,不知不覺也就到了鎮子里。
鎮子是很典型的西式游戲或動漫風格,各種顏色的墻面搭配上隨處可見的綠植與紅花,讓鵲舟有種一腳踏進童話世界的錯覺。
士兵隊長還要去找鎮上的兵團報道,就只指派了一個士兵帶著鵲舟去鎮上的勇士選拔賽登記處做登記。
鵲舟也是到了登記處才知道,這幾天鎮子上已經舉辦過了一次比試,只不過參賽的人全是鎮上的居民,這會兒已經決出了鎮上的前五名了。
“鎮級選拔賽結束時可以前往參加城級選拔賽的名額有三個,這三個人就會在你和其他幾個村子的第一名還有鎮子里的這五個人里選出來。”等鵲舟登記完從登記處出來,陪同鵲舟一起來的士兵就開始和鵲舟解釋。
鵲舟點了點頭,“所以這次的比賽也很快就能結束對嗎?”
“是啊,所以你很快就能離開這里,比賽后天才開始,你可以趁著這兩天在鎮子上轉轉。”士兵說。
“嗯,謝謝你。”鵲舟道。
士兵把鵲舟送到了專門給參賽者們準備了住宿的酒莊上,和酒莊的主人交接完畢后士兵就離開了。
酒莊主人叫伊布斯,是個紅頭發的男人,穿著身黑色禮服,胸前別著白色的領結,看起來很有紳士風度。
伊布斯帶鵲舟進了酒莊,親自把鵲舟送到一棟木頭蓋成的小屋門前。
“這里在接下來的幾天就是你的住處了,有什么需要的東西你可以和這里的管家講,他會為你準備的。”伊布斯替鵲舟打開了門。
小屋的裝潢簡單卻完善,里邊有木頭打造的床、桌椅、柜子和書桌,桌上還擺有綠植和花朵,讓小屋看起來顯得非常溫馨。
鵲舟謝過伊布斯,進屋把小狗放在了地上。
今天的天色已經不早了,鵲舟打算早些睡覺,明天再去鎮上走走。
夜幕降臨,酒莊靜悄悄的,鵲舟在床上安穩的躺著,睡得安詳。
一縷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里,銀輝落到床尾,那里,蜷縮著呼呼大睡的小狗耳朵動了動,忽然睜眼抬起了頭。
它起身從床上躍下,腳掌上的肉墊讓它落地無聲。
窗外月光更盛,小狗站在木地板上,身體忽然膨脹拉長。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小狗消失不見,在小狗消失的地方,一頭銀色長發的男子赤腳而立,銀白色的眼睫低垂,居高臨下靜靜注視著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年。
“塔西……雀。”
男子無聲做了個口型,偏頭看了眼窗外高懸于空中的圓月,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看來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了。
第039章 第6章
第二天天一亮, 陽光灑進小木屋里,鵲舟唔了一聲睜開眼,覺得胸口有些發悶。
他胳膊肘用力稍稍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一個白色的團子咕嚕咕嚕從他胸口處滾了下去。
鵲舟樂了,長手一撈把滾迷糊了的小狗抱起來,揉揉狗腦袋說:“你好黏人啊。”
小狗舒服的在鵲舟懷里伸了個懶腰,眼睛半睜半閉地舔著鵲舟的手腕。
鵲舟等小狗舔睡著了才把小狗放到一旁, 動作很輕的起身打理好自己,然后才重新抱起小狗出了門。
鵲舟出門沒什么主要目的,離開酒莊到了街上也只是在漫無目的的閑逛。
克蒂安鎮是個童話般的小鎮, 這里空氣清新,各種各樣的花香怡人,每一個行走在街頭的發色瞳色怪異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或熱情或溫和的笑。
鵲舟走在人群之中,時常覺得只要他稍微跟街上的隨便一個NPC搭話, 他就能接到一個任務,比如給水果店老板送牛奶,又比如去給貝特家那個哭鬧不停的小孩子講個好聽的童話故事。
這里太像游戲了。鵲舟想,可很快的他又反應過來:這里的確是一場游戲。
“安娜小姐, 瑪麗今天怎么沒有來?”街邊一處吊著綠蘿的屋檐下, 小男孩拉著穿著愛麗絲般的藍白色裙子的金發女士問。
安娜說:“瑪麗和她的爸爸在起床這件事上鬧了些小矛盾,她今天不能來參加我們的魔法課堂了。”
“噢,那她一定會后悔的,安娜小姐的魔法課堂是整個克蒂安鎮最好的魔法課堂!”男孩說。
安娜笑著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那讓我們一起進入魔法教室吧。”
鵲舟偶然路過這一大一小面前,兩人的對話傳進他耳中, 讓他停下了腳步。
“安娜小姐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像我這樣的大孩子可以跟你們一起進入魔法教室嗎?”鵲舟叫住了掀起綠蘿門簾準備進入其下小門的安娜小姐。
安娜回頭看了跟她這個成年人差不多高的褐發小少年一眼, 有些驚訝的同時又很熱情地說:“當然可以!魔法教室會為每一個對魔法感興趣的人敞開大門。”
鵲舟謝過了安娜,跟隨在小男孩身后進了魔法教室。
說是魔法教室,其實門內的世界也不過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里邊有一塊黑板和幾張小板凳,小板凳上已經坐了幾個孩子,此時正在笑鬧著。
真簡陋啊。鵲舟想。連張課桌都沒有。
不過氛圍倒是挺不錯的。
鵲舟挑了個最后排的位置坐下,其他小孩看見他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還有小孩直接來問他是誰。
鵲舟給了大家一個統一的解釋:“我叫塔西,我對魔法很感興趣,我聽說安娜小姐的魔法課堂是最好的,就想要來聽聽。”
安娜聽了咯咯笑,說:“都是孩子們瞎吹的,我懂得可不一定比你多。”
鵲舟搖頭,誠實道:“在魔法這一塊兒我是真的一竅不通。”
安娜小姐說:“那就讓我們開始今天的魔法課堂吧。”
鵲舟以為,來參加魔法課堂的都是小孩子,安娜這個老師講的一定都是些與魔法有關的童話故事什么的,可出乎他意料的,安娜是真的很認真的在和這群小孩說關于魔法的知識。
安娜說:“我們每個人的體內都有一顆魔法種子,只是這顆種子很喜歡睡覺,在它蘇醒過來前,我們就沒有辦法使用魔法。”
“那安娜小姐我們應該怎樣把魔法種子叫醒呢?”前排的一個小女孩問。
安娜說:“這就需要靠我們堅定的意念啦,魔法種子沉睡在我們自己的身體里,它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卻能聽見我們的心聲。當我們把想要成為魔法師的強烈意念傳達到它的耳朵里,它就會慢慢的蘇醒過來啦。”
“可我很想成為魔法師,我想了好久好久,可是它還是聽不見,這可怎么辦?”又一個小孩問。
“聽起來你的魔法種子是個貪睡的小家伙,不過再貪睡的種子也一定會有醒過來的那一天,只要我們肯堅持、不放棄。”安娜堅定道。
“可是我的爸爸媽媽也沒有成為魔法師,他們都已經那么大了,還沒有喚醒魔法種子嗎?”
“那是因為他們已經放棄喚醒魔法種子了。”安娜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
“我不會放棄的!”剛才說話的小孩握拳道:“我會一直一直不停的去呼喚魔法種子,我一定會叫醒它的!”
安娜笑著點點頭,“嗯,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們,我相信大家都能夠喚醒魔法種子,到時候大家就可以來找我學習魔法咒語啦!”
“安娜小姐,你能給我們展示一下你的魔法嗎?我聽說你可以變出很漂亮的小蝴蝶!”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眼睛亮亮的,讓人毫不懷疑她對安娜的崇拜。
“當然可以。”安娜掏出一根魔杖,在所有小孩們的歡呼聲里變出了一只只流光溢彩的巴掌大小的蝴蝶。
這些蝴蝶在簡陋的教室里翩翩起舞,所過之處撒下一路的金色光點。
不只是小孩子,就連鵲舟這個實際年齡二十歲的人假小孩兒見了都不禁發出一聲感嘆。
這果然很童話啊。
蝴蝶們飛啊飛,不少小孩都伸出手去想要讓蝴蝶落在自己的手上,蝴蝶們也都很給面子,飛累了就拿這些小孩的身體當做落腳點,惹得這群孩子們興奮得不行。
鵲舟也好奇的伸出手去想要接住一只蝴蝶近距離觀察觀察,可在蝴蝶落在他掌心之前,一個白影就高高躥起來一口將蝴蝶咬做了點點熒光。
“哎,硯硯你別什么東西都吃啊。”鵲舟眼疾手快把小狗撈了回來,手掌托在小狗下顎處,拇指滑到小狗唇齒間,一個下壓將狗嘴撬開了一些。
小狗沒有掙扎,只用亮亮的黑色眼珠望著鵲舟。
鵲舟檢查了一下,沒發現狗嘴里有什么奇怪的東西。鵲舟松了口氣,放開狗嘴懲罰般在小狗屁股上拍了一把,“下次再亂吃東西就不只是打屁股了。”
小狗汪了一聲,像是在問還能打哪兒。
鵲舟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壓低聲音道:“我就不給你吃東西了,餓死你。”
小狗嗚了一聲,腦袋在鵲舟胸前一通亂蹭,撒嬌似的。
安娜沒一會兒就讓蝴蝶們全部消失了,鵲舟到最后也沒能接到只蝴蝶近距離觀察一下,不過他也沒有多遺憾,畢竟小狗已經用自己的親身行動告訴了他,那些蝴蝶并不是真的,只是某種幻術或者能量體而已。
哎,畢竟魔法師不是女媧,即使是游戲,憑空創造生命還是太不切實際了。
魔法課堂結束后,安娜在教室門口給小孩子們揮手道別,等所有小孩子都蹦蹦跳跳的離開以后,安娜才轉頭看著還沒走的鵲舟,問他:“塔西,你是還有什么問題想要問我嗎?”
“是的。”鵲舟點頭,“安娜小姐,我想知道你之前說的只要夠堅定就能喚醒魔法種子的事情是真的嗎?”
“是真的哦。”安娜溫柔笑道:“我從不騙小孩的。”
鵲舟又問:“那要怎樣確定一個人他有沒有喚醒魔法種子呢?”
安娜說:“魔法種子醒來的那一刻我們是會有感應的,那種感應很微妙,但你會知道它已經醒來了。”
鵲舟沉吟片刻,道:“安娜小姐,你能教我一個最基礎的魔法嗎?我想看看我的魔法種子是否醒來了。”
安娜愣了愣,懷疑鵲舟沒聽見自己剛才的回答,但她還是點頭說了句好。
重回魔法教室,安娜教了鵲舟一個最簡單的漂浮魔法,這個魔法能讓東西懸浮在空中,但初學者只能讓一些很輕的東西懸浮起來。
安娜拿了一片綠蘿的葉子放在地上,她自己先演示了一遍,讓綠蘿葉在空中懸浮了數十秒,然后她把咒語教給了鵲舟,同時也把自己的魔杖借給了鵲舟。
鵲舟學東西很快,咒語他只聽了一遍就能完整復述出來,可地上的綠蘿葉卻紋絲不動,他也沒覺得身體里有什么奇怪的能量波動。
“看來我的種子還沒有醒過來。”鵲舟搖頭將魔杖還給安娜。
安娜拍拍鵲舟的背,還是那套說辭:“沒關系,它總會醒來的。”
告別安娜,鵲舟重新回到街上溜達。
沒有魔法天賦的他心里滿是疑惑。
如果他不會魔法,那他是怎么做到把銀狼收起又放出的?如果這不是魔法,那這是什么?
難不成他真的是召喚師?可召喚師召喚的都是異界的魔獸……又或者,所有的召喚師都在撒謊,他們召喚出的魔獸根本不是來自于異界。
但所有召喚師都撒謊也太巧了。
鵲舟想不通,但這并不妨礙他逛街。
昨天離開馬修家的時候鵲舟把馬修家唯一的一把匕首還給了馬修,此時的他身上除了一狗一狼外什么可以防身的東西都沒有,他不喜歡這種生命安全沒有保障的感覺,所以在路過一家鐵器鋪子時他就轉進去看了一下,最后從琳瑯滿目的各種武器中挑了把刀柄上鑲嵌有白色寶石的短刀。
這種嵌了寶石的東西價格都不便宜,鵲舟在把錢幣給老板的時候狠狠地肉痛了一把。
這可是他全部資產的百分之七十啊。
“看來我們得想辦法搞點錢了。”鵲舟帶著短刀從鐵器鋪出來,擼著小狗嘆息道。
小狗汪了一聲,嘴一張往鵲舟懷里吐了顆綠寶石。
第040章 第7章
鵲舟愣住了。
懷里的綠寶石綠得發慌, 其中綠意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滲透出來流了人的滿身。
小狗用腦袋拱了拱綠寶石,鵲舟回過神來,快步找了個沒人的小街竄了進去, 拿起寶石對光看了看,驚詫道:“這是哪兒來的?硯硯你偷東西了?”
小狗可憐兮兮的嗷嗚了一聲,像是在埋怨鵲舟對它的誤會。
鵲舟嚴肅問說:“不是偷來的,那是哪兒來的?”
小狗掙脫鵲舟懷抱跳到地上, 搖著尾巴張嘴對著鵲舟腳邊的空地又是一通吐。
說是吐,其實小狗張嘴的動作就跟魔法師施法前要用魔杖對著目標一樣,只是個動作, 并不是真的吐了。
不過比起小狗吐沒吐,更讓鵲舟震驚的是,隨著小狗的動作,他腳邊忽然就出現了一個十幾公分高的寶石小山。
寶石堆里什么顏色的寶石都有, 綠的藍的紅的黃的白的紫的……看得鵲舟眼花繚亂。
“我天。”鵲舟震驚了,偏頭飛快左右看了看,確定這一奇景沒有被人發現以后,他手一招先把小狗的這些寶石裝進了自己放小銀狼的空間里, 然后抱起小狗就轉身朝酒莊快步行去。
酒莊小木屋內, 鵲舟關好門窗后重新把那個小寶石山放了出來,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手插進寶石堆里隨便撈了一把,撈到滿手的或方或圓的寶石。
“硯硯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鵲舟看向小狗的眼神像是看見了一個全自動提款機。
小狗當然是沒辦法回答鵲舟的話的, 它只能圍繞著寶石小山轉圈圈,然后用頭頂把寶石們朝鵲舟手邊拱, 像是在說:這些全部都是給你的。
天上掉餡兒餅的好事鵲舟當然不會拒絕,他把寶石全都收起來后才擼著小狗背上的白毛說:“你跟我保證, 你給我這些東西并不會傷害到你的身體。”
小狗汪了一聲。
鵲舟又說:“你還能變更多嗎?”
小狗于是又給鵲舟堆了座寶石山。
鵲舟:“……”
幸福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好了好了好了這些你先收回去,等我把你之前給我的用完了我再找你要好嗎?”鵲舟說。
小狗于是又一張嘴,緊接著寶石山就消失不見了。
鵲舟撓撓小狗下巴,心想:從游戲的角度來說,小狗的存在就相當于是系統給他安排的一個金手指吧。
不過這金手指開得也太大了一些。
第二天,鎮級的選拔賽開始,參加選拔賽的除開鵲舟和鎮子上提前選出來的前五名以外,還有14個來自其他村子的村級選拔賽第一名。
不同于村級,鎮級的選拔賽第一輪在抽簽時劃分了身份小組,即同身份的選手會被優先分到一起進行對戰。
20位選手中,擁有戰士身份的人是最多的,有8位,剛好能兩兩組隊。第二多的是弓箭手,有5位,其中一位被空了出來等待之后的安排。第三多的則是魔法師,有4位,而剩下的3人里1個是召喚師,1個是騎士,1個是藥劑師。
最終,騎士和藥劑師被安排在一起,鵲舟則和落單的弓箭手組了隊。
弓箭手與弓箭手之間的對決就是拉弓射箭,只不過為了保護選手,他們射出的箭都是圓頭的,不會對人造成傷害,并且只要箭頭擊中了敵人就算勝利。
弓箭手與其他身份的人對決時也是這么個規矩。
不過可惜,在有小狗這個速度極快的小白團子存在的情況下,不管弓箭手的箭有多快多準,箭都不可能順利扎到鵲舟身上。
鵲舟第一輪贏得毫不費力,第二輪,他的對手變成了藥劑師。
這是鵲舟頭一次遇到藥劑師,甚至于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個身份。
藥劑師說起來和魔法師比較像,只不過一個是扔魔藥瓶子的,一個是念咒語用法術的。
戰斗開始的時候,鵲舟出于好奇先讓藥劑師朝他這邊扔了個瓶子。
瓶子撞擊到地面啪的一聲破碎開來,其中裝著的紫色煙霧快速爆開形成一團足以將鵲舟包裹起來的大霧團。
鵲舟不知道這霧氣的作用是什么,他也沒有托大,屏住呼吸飛快的從霧氣里撤開了。
那邊藥劑師也不好過,鵲舟這一場是放出了銀狼的,早在藥劑師扔出第一個魔藥瓶的時候,銀狼就竄過去把藥劑師給撲倒了。
這場比試鵲舟贏得毫無懸念。沒辦法,不管是弓箭手還是藥劑師,在鵲舟看來都是遠程脆皮,只要小狗和銀狼可以近他們的身,他們就根本不會有反抗的能力。
就是這毒霧好像還是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鵲舟退場后晃了晃腦袋,稍微有些發暈。
“這個是解藥。”藥劑師走到鵲舟身邊,遞了個小瓶子到鵲舟手上。
鵲舟接了,說了聲謝謝。
藥劑師板著臉哼了一聲,話也沒說一句便離開了。
鵲舟打開瓶蓋將里邊的一枚藥丸倒了出來,小狗探頭在鵲舟手里聞了聞,很快又重新趴回了鵲舟懷里。
鵲舟笑了笑把藥丸吃掉了,很快,那種眩暈的感覺就消失不見。
“好厲害啊。”鵲舟感嘆。如果不是遇到了他,那藥劑師說不定有機會進入前三。
小狗嗷了一聲,像是在說:我也很厲害的。
鵲舟樂了,“嗯,你也很厲害,下一場就拜托你啦。”
鵲舟第三輪的對手又是弓箭手,這位在前兩輪的比試過后已經是場上唯一的一個弓箭手了,同時也是參賽弓箭手中最強的那個。
可再強的弓箭手也架不住鵲舟這個堪稱作弊的召喚師,最好還是輸掉被淘汰了。
第四輪,僅剩的三人里鵲舟沒能抽到輪空,對手是8個戰士里的戰力第一。
這一場鵲舟,或者說小銀狼稍微打得有些吃力,原因是這位戰士渾身肌肉虬結,力氣大得驚人,防御也高得離譜,小銀狼愣是被打得節節敗退,還有一次差點被戰士掀飛出比賽場地。
要知道對于召喚師來說,掉出場外的召喚獸是不允許被繼續使用的,必須得換一個新的召喚獸才行。
好在小銀狼還是爭氣的,雖然險些被禁賽,但后來還是靠著爆發性的一撲生生把對手先撞了出去。
戰士雖然輸了,但并不氣餒。畢竟鎮級的晉級人數可以有三個,只要進了前三那就是穩了,至于誰是第一誰是第三都不重要了。
第一的爭奪在鵲舟和一個魔法師之間展開。
銀狼在與戰士的戰斗中傷了些元氣,開局沒多久就被魔法師的一個禁錮魔法給捆住了。
“這下你沒辦法了吧!”魔法師哼笑一聲,對準鵲舟釋放了一個火球術。
鵲舟抱著小狗躲開,意念一動將被困住的銀狼收回又召出。
銀狼成功脫離禁錮,被激起兇性的它更加兇猛的朝魔法師撲了過去。
與魔法師的戰斗第一次讓鵲舟體會到了在這個世界作戰的樂趣。
戰斗結束后,他險勝了魔法師一招,贏得不輕松,但他卻挺開心的。
果然還是有挑戰性的游戲才好玩啊,只不過銀狼和小狗在鎮級的比賽中已經顯出了吃力的模樣,他想繼續在勇士選拔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話就必須得去物色一些新的召喚獸了。
鎮級的前三名會在比賽結束的第二天出發前往克蒂魯安城,其間路程遙遠,最快也要十日才能到達。
此次前往克蒂魯安城的人員除了前三名以外還有兩名陪同護送的士兵,一行五人在第二天清晨于鎮口集合,每人都被分配到了一匹馬。
鵲舟的馬是匹白馬,看起來美極了。
鵲舟摸了摸馬背,馬兒溫順的低著頭,并不掙扎。
“我該怎么上去?”長這么大從來沒騎過馬的鵲舟問一旁已經翻身上馬了的士兵。
比士兵先回答的是第三名的戰士,戰士叫盧克,一腳踩在腳踏上,一手扶著馬背,對鵲舟說:“看這兒!你只要這樣快速的一用力,哎,你就上來了。”
盧克話音落下的時候人已經坐在馬背上了。
鵲舟看著盧克那一身堅實的肌肉,有些同情的看了眼盧克身下的那匹黑馬。
盧克喂了一聲,“你那什么眼神啊!”
鵲舟搖頭,“沒,謝謝你的教學。”
鵲舟把小狗踹進了衣服口袋里,學著盧克之前的樣子翻身上馬,坐穩后拉住了馬韁,拍拍從口袋里探出個腦袋的小狗,說:“我學會了,我們出發吧。”
從克蒂安鎮到克蒂魯安城,途中會經過其他的鎮子和森林,想要再收編一點兇獸當自己寵物的鵲舟把注意打到了這些森林里,但為了不耽擱其他人的行程,他也只能在晚上的時候利用其他人的休息時間進到林子里去搜尋。
頭兩天的時候鵲舟都是一無所獲的,第三天,小狗終于有了動靜,帶著鵲舟往一個方向跑了一段距離,停下后抬頭望著天上。
不,應該說是樹上才對。
鵲舟抬頭看去,在斑駁月光的照射下,他看見樹杈上正有一龐然大物在繞著粗壯樹枝緩慢移動。
那是一條蟒蛇,鵲舟目測它得有自己兩條手臂靠在一起那么粗。
鵲舟咽了口唾沫。
他好像忘記告訴小狗他怕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