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36章
林喬是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 他的修為在登云宗所有弟子里并不拔尖,之所以能連勝五場,根本原因不是他有多能打, 而是那些修為比他高的弟子們還在觀望,并沒有想要一開始就上臺打擂。
林喬并不知道這個道理,或者說即使知道他也不認為那些人上場后能贏得過他。在林喬看來,他就是宗門內(nèi)弟子里最強的那一個, 就算修為不拔尖,但他的實戰(zhàn)能力一定是排在第一梯隊里的。
林喬很有自信自己能成為這次宗門大比的第一名,但在看到擂臺上站著的鵲舟的時候, 他的這種自信凝滯了一瞬。
不是因為害怕自己打不過,而是一種疑惑和茫然。
難道要跟他秘密對決的人就是這個看上去才十二三歲的毛頭小子嗎?這算什么?
不怪林喬感到疑惑,主要是宗主在宣布比賽規(guī)則的時候把這場秘密對決說得太懸乎,讓他們這些弟子都生出了一種對手很強的錯覺, 然而事實上那個對手看上去只用一招就能制服,這反差屬實是太大了。
“愣著干什么?不上來挑戰(zhàn)我這個擂主嗎?”鵲舟看林喬在擂臺底下愣了老半天,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林喬回神,被鵲舟這番話激起了一點點的怒意。
其實林喬也不知道自己在怒什么, 可能是因為這小子說話的語氣太高高在上了吧, 有種瞧不起他的感覺。
“著什么急?你這樣的小毛孩子我一個能打三個……啊不對,是十個。”林喬冷哼一聲,腳尖點地一躍而起跳上了擂臺。
“是嗎?那就試試看唄。”鵲舟聳聳肩。
兩人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的瞬間, 無需外人多言,他們便默契的拉開了架勢, 兩股靈力對沖在一起,幾息間就已經(jīng)過了十余招。
這十余招里, 林喬是越打信心越弱,也不是說就覺得自己沒有勝算了,只是覺得可能贏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輕松罷了。
在兩人彼此后撤開的哪一點間隙里,林喬眼神驚疑不定的在鵲舟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第一次正眼看了看這個他口中的毛頭小子。
“你很強,但想要贏我還是差了些!绷謫陶f。
鵲舟笑了笑,抬手擦了把額前的汗,明明看起來已經(jīng)消耗了大半的體力了,但他的嘴還是挺硬的,對林喬說:“等你贏了再說吧。”
林喬只當這是鵲舟嘴硬放的狠話,想著一會兒贏了有這個小毛孩哭的,但又是幾個回合的戰(zhàn)斗下來,林喬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贏下這場比試完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甚至……他有可能要輸。
不行,不能輸!林喬咬牙,拼上了自己最后的那點兒靈力,和鵲舟對了最后一招。
“你輸了!弊詈蟮慕讳h過后,鵲舟盯著被他當胸一腳踹到擂臺下邊去的林喬,心情愉悅的說到。
“這不可能!你才多大?怎么會有這么高的修為?!”林喬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狼狽,但眼神很是銳利,質(zhì)問鵲舟說:“你是不是作弊了?”
鵲舟瞅了旁邊看臺上的文硯一眼,說:“我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你們的清池長老嗎?有清池長老在這里坐鎮(zhèn),我哪里敢作弊呀。”
“可是你的修為至少達到了金丹中后期,這不可能!绷謫踢是不愿意相信。
鵲舟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說:“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覺得不可能只是因為你做不到而已,不代表別人做不到。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輸了就去那邊看臺上坐著吧,在所有的挑戰(zhàn)者都挑戰(zhàn)完畢前你不能離開這里,也不能向外界傳話!
說到這兒,鵲舟頓了頓,又笑了,說:“其實輸了也好,至少你贏了別的東西!
“什么東西?”林喬不理解。
鵲舟沒有替他解惑,只是讓他快滾到旁邊看臺上去坐好,別呆在這里礙事。
林喬懷著滿腔的疑問到了和文硯面對面的那一側看臺上坐下,沒讓他等太久,答案就自己找上了門來。
那是第二個進入比武堂的在外邊連勝了五場的弟子,同樣也是一位男弟子,但身材魁梧,身高近兩米,一進來就給人一種他很強勢的感覺。
林喬一開始還覺得鵲舟這小子要輸了,但等到兩人開打以后,林喬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鵲舟的實力。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之前和鵲舟對打的時候不覺得,現(xiàn)在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林喬才發(fā)現(xiàn)鵲舟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用出全力,而是只展現(xiàn)出了剛好和對手旗鼓相當?shù)乃剑o對手帶去一種有贏的希望但又老是贏不了的焦躁感。
真可惡啊。林喬想。這太險惡了。
但很快林喬就沒心思去想這些了。
一股魔氣在比武堂內(nèi)蔓延了開來,起初是很微弱的一縷,稍不注意就會讓人無視過去,但隨著擂臺上兩人交鋒的次數(shù)的增多,那魔氣也慢慢變得濃郁了起來,讓人想要忽視都難。
林喬心中大駭,一下子就從看臺上站起了身。
對面,文硯掀起眼皮看了林喬一眼,明明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卻讓林喬讀懂了他的意思:坐下,好好看,別添亂。
林喬順從的坐下了,但臉上還是難掩的震驚之色。
在這一刻,他忽然就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場秘密對決了,也知道為什么鵲舟不讓他離開這里,還說他輸了比賽但贏了別的東西。
他贏的是宗門的信任,信任他不是魔族派來宗門內(nèi)的奸細。
擂臺上的對決很快有了結果。鵲舟贏了,而他的對手橫躺在擂臺上,已經(jīng)不省人事。
鵲舟一腳把那昏迷的魔修踹到了臺下,在一聲沉重的悶響過后對文硯說:“師父,我留了他一口氣呢,您看您老是要現(xiàn)在就把他帶到懲戒堂去審問一番,還是殺了就地掩埋?”
林喬聞言不禁打了個寒顫,為自己不是魔修感到無比的慶幸。
“他不能走,否則之后進來的人會起疑。”文硯淡淡道。
鵲舟哦了一聲,“那你把他半死不活的擺到座位上坐著,進來的人不是更會起疑嗎?”
“我自有辦法!蔽某幷f。
鵲舟很快就知道了文硯的辦法。那是一種障眼法,或者說幻術。真正坐在座位上的人的確是昏迷的狀態(tài),并且短期內(nèi)都不可能醒過來,但在外人眼里看來,那人就是睜著眼睛的,腦袋也會時不時的自然地轉動一下,像是在百無聊賴的看著周圍。
知道真相并且就坐在魔修旁邊的林喬有些欲哭無淚,之前連勝了五場時的那種囂張氣焰已經(jīng)從他身上消失得干干凈凈。
不是他說,真的一定要把這魔修安排在他旁邊嗎?他不能換個座位嗎?這也太滲人了。
“怎么?師兄不會害怕了吧?”鵲舟調(diào)侃了一句,“我看師兄你戰(zhàn)斗時使得那些招數(shù)都挺陰狠歹毒的,還以為師兄是個比魔修都狠辣的狠角色呢,怎么還會怕一個昏迷的魔修呢!
林喬瞪了鵲舟一眼,“我只是招式狠辣了些,這樣能讓我的對手未戰(zhàn)先怯,這是我的戰(zhàn)術之一,并不意味著我就是那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在這種不以性命相搏的宗門切磋里,在真正危及到對手性命的前一刻,我肯定是會停手的。”
“那師兄真是個好人!冰o舟道。
林喬:“……”
他聽著這話怎么就覺得那么別扭呢?
之后又有人連勝了五場來到了比武堂內(nèi),來人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只是和林喬一樣在看到鵲舟的時候有些疑惑,覺得自己被低估了,不過等戰(zhàn)斗結束后他就心服口服了。
到看臺坐下后,這位弟子跟林喬和魔修都打了個招呼,見魔修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就問林喬說:“他怎么了?不會是跟小師弟打架打輸了以后不愿面對現(xiàn)實,傻了吧?怎么呆呆的……”
林喬揚起一個假笑來,說:“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反正就是誰都不愛搭理!
“唉,都怪小師弟太強了,我說清池長老也這能忍啊,要是我有一個這么厲害的徒弟我早就炫耀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哪里會像清池長老那樣啊,藏著掖著的,害得我在比試開始前差點就要對小師弟大放厥詞了!
已經(jīng)放過厥詞的林喬:“……”
就……覺得自己挺傻/逼的。
之后陸續(xù)有其他人進到比武堂中,男女皆有,修為普遍都在金丹中后期。這些人的招式和打法路數(shù)均不相同,但他們都同樣敗在了鵲舟的手上,只是有的人只受了點輕傷,有的人卻很難再醒過來了。
“累了么?”在鵲舟又找到一個魔修并擊敗對方后,文硯問了鵲舟一句。
鵲舟點點頭,“累啊,我都要累死了,師父啊,這宗門大比啥時候才能結束?都沒個休息時間的嗎?我就算元嬰期了也不能這么一直打下去啊,何況我才金丹呢,金丹后期的修為都是被河神前輩那點兒傳承給強行灌輸拔上去的,我還沒適應呢。”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換人,哪里來得這么多話?”文硯輕飄飄掃了鵲舟一眼。
鵲舟撇嘴,“原來您老這兒還有別的人選可以安排上場呢!
“之前沒有,但現(xiàn)在可以讓那些人替你頂一會兒!蔽某幷f著把目光投到了對面的看臺上。
暫時脫離了魔修的嫌疑的眾弟子們:“……”
還是別了吧,他們可不想跟魔修對上啊,萬一把魔修逼急了怎么辦?他們可沒有小師弟那么能打,萬一死了可就不好了。
“那算了,我還是自己上吧!冰o舟嘆氣。
眾弟子:“……”
不是,你幾個意思???
第202章 第37章
鵲舟感覺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連續(xù)不斷的跟這么多人打過架了, 這不禁讓他有些懷念起在地下拳場的那段日子。
但懷念歸懷念,真要讓鵲舟再重新回到那個環(huán)境里,他是不愿意的。
因為那個地方根本沒有半點的人性, 有的只有利益。那里的人想要他贏,卻不是真的想看到他的勝利,而只是為了他的勝利為他們帶去的金錢。
鵲舟從來就沒有喜歡過那樣的場合。他每次都竭盡全力的去贏也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他自己能夠活下來, 至少能在那樣一個環(huán)境里活得舒服一點,讓別人都不敢招惹他。
但現(xiàn)在不同了。站在比武堂的擂臺上,鵲舟想贏不再是為了活得舒服點, 而是為了他從許多年前開始就一直想要達成的那個目標。
他想,他能為了那個目標一直打下去,人擋殺人,魔擋殺魔, 哪怕他已經(jīng)戰(zhàn)到了深夜,哪怕已經(jīng)精疲力盡也無所謂。
“你該休息了!痹邬o舟又清理掉一個宗門內(nèi)的毒瘤之后,文硯上臺扶住了鵲舟微微搖晃的身體。
鵲舟無所謂的笑笑,“宗門大比不是還沒結束么?我如果休息了, 豈不是就要宣告失敗了?”
“哎呀, 小師弟你就休息一下吧,待會兒再有人進來這里,我們?nèi)ジ,要是他輸? 那你就繼續(xù)歇著,反正你比我們強, 我們贏了也相當于你贏了。”林喬站起身道。
林喬是第一個進入比武堂和鵲舟對打的人,他最知道鵲舟打了這么久該有多累, 同時也比在場的除了文硯以外的人更清楚鵲舟這個小師弟有多強,所以在說自己沒有鵲舟強的時候他是心甘情愿的,毫無半分的忸怩。
鵲舟想了想,覺得這樣也行,但他還是多嘴問了句:“你們行嗎?要是待會兒進來的是個魔修,你們能逼他現(xiàn)原形?”
林喬:“……啊,這個嘛……”
“這有什么,我們可以改變規(guī)則啊。”一位女弟子道,“反正外邊的人也不清楚這里邊的規(guī)則是什么,我們就把規(guī)則改成讓進來的人必須連贏三場才能成為新的擂主,這樣一來,我們就能先上兩個人去消磨新來那人的靈力,最后再讓小師弟上場,好讓小師弟不用每次都打的那么累。”
“有道理啊!绷謫塘ⅠR附和。
鵲舟雖然不是很信任這些家伙,但能稍微偷一下懶對他而言沒什么壞處。
“師父,這樣可以嗎?”鵲舟偏頭朝文硯看去,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對方的意見。
文硯略一沉吟就點了點頭,“這樣也好。”
有了清池長老的首肯,大家就自告奮勇的排了個上場次序出來,幾場試驗下來,雖然消滅魔修的進度變慢了些,但鵲舟的壓力也小了些。
不過這樣的輕松時刻并未持續(xù)太久。
大概是后半夜的時候,場外的宗門大比現(xiàn)場已經(jīng)沒有下午那會兒的熱烈氣氛了。
大家看了那么久的比試已經(jīng)有些乏了,那些躍躍欲試著想要上場挑戰(zhàn)的人還好說,腦袋里尚且保留著一絲興奮,但那些修為低的完全沒有上場欲望的弟子們就開始上下眼皮子打架了。
“宗主,我有一事相求。”擂臺上,剛剛贏下第五場比試勝利的雀翔并未著急下臺往神秘的比武堂走去,而是對著看臺上的宗主抱了抱拳。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短暫的打起了一點精神。
“雀師兄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他要求什么?”
“啊啊好好奇!”
“哎,居然是雀翔師兄在場上嗎?這是已經(jīng)贏了五場?唉,我剛剛睡著了都沒看見,可惜。話說師兄怎么現(xiàn)在才上場,以他的實力,最開始就上去也是可以穩(wěn)贏的吧!”
場外弟子們一下子就竊竊私語起來。
“何事?”宗主挑眉問道。
雀翔微垂著頭,一副恭敬的模樣,說:“稟宗主,我粗略觀察了一下,在我之前已經(jīng)有三十余位師兄弟進入了比武堂,但至今為止并沒有一個人從比武堂中出來。并非我惡意揣度,我只是覺得比試就要光明正大的公開比試,這樣藏著掖著不讓人看,即使過程公平公正,在結果出來的時候,若與眾人心中所想有所偏差,難免會讓人心存疑慮!
宗主慢悠悠的點了點頭,說:“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比武堂中比試,而是想讓比武堂里的人出來,在這里和你比試?”
“正是如此,想必其他師兄弟們也想親眼看一看比武堂內(nèi)的比試是什么樣子的!比赶枵f。
宗主唔了一聲,瞇起眼似在思考。
臺下有膽子大的弟子大聲附和說:“是啊宗主,我們也想看,你就讓我們看看吧,一場比試而已,不用那么藏著掖著的嘛!
“是啊,既然是公平公正的比試,宗主你就讓我們看看嘛,又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是啊是啊,看看嘛,不然現(xiàn)在我們都不知道誰是擂主,我們也是很好奇的嘛!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勸著,一個個都不困了。
宗主被大家說得沒轍,索性問眾人道:“那之后還有人想上臺與人切磋的嗎?如果沒有了的話,我就讓比武堂中的擂主出來,當著你們的面與雀翔打上最后一場,一場定勝負,誰贏了誰就是本次宗門大比的最終獲勝者。”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決定都不再上臺參與挑戰(zhàn)了。
反正實力強勁的人該上的已經(jīng)上了,剩下的這些就算能出一個連勝五場的,其實力也不可能比進入比武堂的弟子高了。
“那好,既然大家都不想再打了,那就按照我剛才所說的,接下來的比試就是本次宗門大比的決賽場,一場定勝負,贏的人就能獲得進入登仙臺的資格。”宗主說著,施展了一個簡單的傳音術,把這個決定傳達給了比武堂中的文硯。
文硯收到消息,把意思簡單的傳達給鵲舟。
鵲舟聽了嗤笑一聲,“雀翔會為他提出的這個要求后悔的!
文硯說:“你還能打么?”
鵲舟感受了一□□內(nèi)的靈力,雖然沒有全盛狀態(tài)下的充沛,但打個雀翔應該是夠了。
“勉強可以吧,實在不行不還有師父救場幫我么?反正雀翔百分之二百的是個魔修,師父你幫幫我不算不公平。”鵲舟開玩笑地說。
文硯沒理他,自顧自往外走了。
鵲舟緊隨其后。
比武堂內(nèi)的其他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正準備跟出去,就聽已經(jīng)走到比武堂門口的文硯說:“你們留在此處看好那些魔修,若他們中有人醒來,要么重新打暈,要么就地斬殺!
“是!”弟子們重新坐回了位置上,臉上隱有遺憾之色。
場外。
雀翔站在擂臺上,面朝比武堂的方向,等待著里頭的人出來。
雀翔并不知道比武堂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在等待著他的是什么,他只是太想贏太想獲得去登仙臺的機會了,擔心宗門大比有內(nèi)幕,怕不公平,才提出要當著眾人的面對決的。
有這么多人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他贏了總不會被人奪了獎勵。
雀翔這么想著,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是有可能會輸?shù)摹?br />
輸?怎么可能呢,他可是宗門內(nèi)天賦最好的一個,就算修為不是最拔尖的,但實力不俗,只要和他對戰(zhàn)的人還沒脫離弟子的范疇,他就有自信能贏過對方。
雀翔期待著把擂主踩在腳下的感覺,但等目前的擂主從比武堂中走出來的時候,他和全場觀眾一樣都愣了愣。
“我天,那是誰?那該不會是小……”
“那就是小師弟啊!是清池長老的徒弟,天啊,他居然還沒有被清池長老逐出師門嗎?”
“怎么會是他?他不是兩年前就被趕下山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不對,就算清池長老沒有逐他出師門,他是怎么可能當上擂主的?難倒這宗門大比真有黑幕不成?”
“是啊,小師弟才多大年紀?能打得贏之前那些師兄師姐?”
“別的不說,林喬師兄的招式路數(shù)那般歹毒狠辣,小師弟真能應付得過來?”
“還好雀翔師兄提出這最后一場要公開對決,不然我們大家都要被騙了。其實進入登仙臺的資格早就內(nèi)定給那鵲舟了吧!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難道就因為他是清池長老的徒弟就能有如此的優(yōu)待么?這宗門大比怕就是宗主和清池長老聯(lián)合起來給小師弟進入登仙臺找的一個順理成章的借口而已!
“虧我還一直覺得清池長老是個仙風道骨公平公正的正人君子,原來私底下也會干這種徇私的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竊竊私語,臉上都寫滿了不信服。
文硯修為何其深厚,這些弟子說話聲音再小他也能盡收耳底,聞聲不由冷眼掃視了眾弟子一圈,目光所至之處,群情激奮的弟子們都一縮脖子噤了聲。
嘁,是高冷長老了不起了?
還真挺了不起。至少他們這些小蝦米是不敢得罪對方的。
不過嘛……蝦米再小也是有兩只眼睛的,他們這么多雙眼睛在臺下看著,一會兒小師弟要是輸給了雀翔,他們可不會裝瞎說輸?shù)娜耸侨赶琛?br />
第203章 第38章
鵲舟在萬眾矚目中走上了擂臺。
雖然此時的天已經(jīng)黑透, 擂臺周圍只有火光照明,但眾弟子們還是擦亮了雙眼,一個個目光如炬的盯著臺上。
鵲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些家伙心里在想些什么。無非就是想看他出丑, 想看文硯那朵高嶺之花翻車,可他們的期待注定是要落空的。
“好久不見啊雀翔哥哥。”鵲舟主動跟雀翔打了個招呼,并貼心解釋說:“在哥哥之前和我比試的師兄師姐們都輸了,哥哥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這意味著只要你在這場比試中贏了我, 你就能成為本次宗門大比的第一名,成功獲取進入登仙臺的資格哦。”
面對鵲舟帶有蠱惑性的話語,雀翔心里有一瞬的歡喜, 但他控制得很好,面上展現(xiàn)出來的只有對鵲舟的一點瞧不上。
“我沒想到擂主會是你。你比我年幼些許,進入宗門也才不過兩三年的時光,按說修為不會比得上我們這些入宗已久的人, 但你卻能擊敗之前的對手站到這里,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比赶铔]有被鵲舟的蠱惑言論牽著鼻子走,而是說了這樣一番話里有話的話。
鵲舟視線瞥向站在宗主身側的文硯,心說:瞧瞧, 雀翔這小子是在點你呢, 你徒弟我要是輸了,你可就晚節(jié)不保了。
雀翔順著鵲舟的目光也看向了文硯,不同于鵲舟的眉目傳情,雀翔作出一副為難糾結的模樣, 最后像是一咬牙一狠心,沖文硯恭敬行了一禮, 說:
“清池長老,我知道有些話在這樣的場合說起來不太合適, 但我還是想當著眾多同門師兄弟的面將一些真相告知于你。”
文硯把目光從鵲舟身上挪開,淡漠的放到了雀翔的身上,嘴里吐出一個沒有半分感情的字來:“講!
雀翔于是把老神仙下凡給了他一塊玉佩,但玉佩被鵲舟偷走拿去拜師的那點陳詞濫調(diào)搬出來又講了一次,講完一抱拳說:“我相信清池長老并非有意要輕信這等小人,想來是鵲舟他心術不正修了什么邪法蠱惑了長老的神志,長老不必憂心,我身為登云宗弟子,今日便主動請纓為長老分憂、清理門戶,讓長老不再被奸人所惑。”
雀翔話音剛落,場外眾弟子們已經(jīng)沸騰了起來。
關于鵲舟盜竊雀翔玉佩的事兒宗門里大部分的弟子早在兩年前就有所耳聞,但消息流傳出來沒多久鵲舟就從宗門內(nèi)消失了,大家自然就沒再繼續(xù)關注這個話題。
而今,雀翔舊事重提,勾起了大家的回憶不說,還重新點燃了民憤,讓大家都在臺下聲討起鵲舟來。
鵲舟對這些人的大吼大叫充耳不聞,只笑著看他師父,閑聊似的說:“師父,我哥哥他這是在給您找臺階下呢,一會兒我要是輸了,您就可以說是被我這個奸人所惑,并非有意要黑幕我的!
文硯看了鵲舟一眼,淡聲道:“我需要你來做這個翻譯么?”
“哎呀呀,自然是不用的,是徒兒多嘴了。”鵲舟陰陽怪氣的說。
文硯無奈搖頭,視線重新落回雀翔身上,冷漠道:“你所說的只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真相具體如何,何不等你贏了再來細說?”
此言一出,眾弟子們又是一陣喧嘩。
“哇,清池長老這話的意思是還要維護自己的徒弟嗎?看來雀翔師兄說的沒錯,清池長老的確是被鵲舟蠱惑了!
“看來小師弟這蠱惑之術頗為厲害啊!
“唉,鵲舟到底給清池長老灌了什么迷魂湯才讓清池長老這般信任他?”
“唉,我真想看看清池長老清醒過來以后的樣子,肯定很精彩!
“得了吧,清池長老就算是清醒了肯定也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過他以后肯定不會再收徒弟了吧。”
“是啊,難得收一個徒弟就收了這么個東西……”
“沒有人覺得雀翔說的可能是假的么?你們真信清池長老那樣的人會被奸人蠱惑么?”
“我看大家還是不要妄言的好,萬一事情有反轉,大家這臉都得背打得啪啪響了!
“能有什么反轉?我就相信雀翔師兄的話,師兄平時是個什么樣的人大家不都看在眼里嗎?難道他會隨意造謠別人么?”
雀翔把臺下眾人的討論聽在耳里,在發(fā)現(xiàn)大部分人都是在替他說話以后,他心情頗為愉悅。
雀翔沖文硯一點頭,道:“那就聽清池長老的話,有些話待我贏了以后再說!
文硯沒再言語。
雀翔重新看向鵲舟,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說:“來吧,雖然你我二人如今再以兄弟相稱有些滑稽,但血緣上你是我的弟弟,長兄如父,父親如今無法在此地教導你,那就由我這個兄長來教訓你罷!
“嗯,那你來試試看吧!冰o舟唇邊也勾起了一抹笑。
比試正式開始。
在眾弟子看來,這場比試的結果是毋庸置疑的,中途肯定不會出現(xiàn)任何的差池。
開玩笑,難道一個靠投機取巧進入宗門的人會比一個通過正規(guī)途徑進入宗門還穩(wěn)扎穩(wěn)打修煉了這么多年的人更厲害嗎?根本不可能!
大家起初都是這么想的。
但等擂臺上的兩人打了一炷香的時間以后,大家都有些不自信了起來。
雀翔……真的會贏嗎?哈哈,當然會贏的吧,只是過程比想象中的稍微復雜艱難了一點點,但打到最后贏的還是雀翔吧!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后。
“嘶……雀翔師兄怎么打得如此艱難?”
“是啊,我還以為他分分鐘就能拿下這場比試!
“不是雀翔太弱,而是小師弟太強。難以相信,小師弟的修為實力竟然與雀翔師兄不相上下!
“我們都小看小師弟了!
“這不可能!鵲舟才多大年紀?他憑什么能和雀翔師兄打得不分上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莫非……鵲舟的修為被人動了手腳?”
“你這話說的,是在懷疑清池長老給小師弟用了什么能短時間內(nèi)大量提升修為的藥么?可什么藥能有這么強的功效?就算真有如此奇藥,服用這藥后的副作用也是極其猛烈的吧。”
“副作用怕什么?要是能得到進入登仙臺的機會,再大的副作用也值了!
“糟糕!剛剛那一下雀翔差點兒就要被轟出擂臺了,太驚險了,難不成雀翔真的要輸了?”
雀翔要輸。
雀翔輸了。
雀翔贏不了了。
……
類似的話語飄進了雀翔的耳中,雀翔擦了把臉頰上的汗水,一雙眼睛死死盯視著對面的鵲舟,心里滿是不甘。
戰(zhàn)斗從開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雀翔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劣勢。
可他不想輸,他想贏,他也必須贏。
只要他贏了,他就可以進入登仙臺,去尋找可以讓自己的實力更上一層樓的寶物。而一旦輸了,他就什么都沒了,包括他這么些年來精心營造出來的好名聲。
他必須贏,鵲舟必須輸,只有這樣,他才能做實天才的位置,讓鵲舟成為那個偷玉佩的賊。
“你不會贏的!币粋聲音在他身前如惡魔般低語。
“你贏不了我,因為你才是那個偷玉佩的賊。”鵲舟看著雀翔的眼睛,眼神里滿是對雀翔的不屑一顧。
“你放屁!你才是會輸?shù)哪且粋,贏的只可能是我!”雀翔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運轉靈力朝鵲舟發(fā)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鵲舟應對的游刃有余,還有功夫在兩人擦身而過的瞬間開口說:“你贏不了的,只要你還是個人,你就贏不了我。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天神選中的人,我是神的候補,而你只是個普通的凡人。”
凡人兩字被鵲舟故意加重的語氣。
雀翔目光閃爍,心里劃過了一個念頭。
如果以人的身份贏不了他,那以別的身份呢?
念頭剛出現(xiàn)的第一秒就被雀翔自己按回了肚子里。
不行,絕對不能使用那股力量,一旦用了,他就完了。
“你還在掙扎么?還不打算放棄么?大家都說你會輸給我呢,他們已經(jīng)不相信你能贏下這局比試了!冰o舟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事實如此,你是凡人,凡人怎可與神比肩?不過是妄圖追逐太陽的螻蟻,你努力的樣子真是可笑至極!
“凡人……不,你才是那個凡人,我是被神選中的人,我是有仙緣的人,你才是那個冒牌貨!”
“哈哈,何必自欺欺人呢?”鵲舟低聲笑了起來。
雀翔聽著那笑,只覺得刺耳極了。他想要鵲舟閉嘴,永遠也不能發(fā)出聲音。
戰(zhàn)斗又持續(xù)了一刻鐘的時間。
圍觀到現(xiàn)在,臺下眾人已經(jīng)沒了一開始的那股興奮勁。
他們沉默無聲的看著臺上越來越清晰的局勢,表情都有些復雜。
難道他們真的錯信了雀翔?
“不對,你們快看,雀翔師兄他頭頂升起的那股黑煙是什么東西?”
眾人聞聲看去,一個個的都睜大了眼睛。
“那……那是魔氣嗎?師兄他……走火入魔了?”
第204章 第39章
雀翔原本是沒有想要動用體內(nèi)那股屬于魔族的力量的。至少在他的意識還算清醒的時候他是這么想的。
不能用, 用了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會被殺死。
可是當戰(zhàn)斗時間逐漸被拉長,當他行動的越來越吃力以后, 早已身心俱疲的他已經(jīng)不能再保持頭腦的清醒了。
你贏不了。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
你沒有仙緣,永遠不可能修成正果。
……
類似的話語不斷的從鵲舟口中傳入雀翔的耳里,像是某種魔咒,讓雀翔越來越渴望動用那股澎湃的魔力去證明些什么。
他不是普通人, 他有仙緣,他很厲害,他比任何人都強!
雀翔無比的想要證明這一點。
雀翔沒有意識到, 從某一刻開始,他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場下那么多圍觀弟子的存在,在他目光所能觸及的小小世界里,天地間就只剩下了他和鵲舟兩個人。
只有兩個人在的地方, 動用一下魔的力量有什么關系呢?
“魔……師兄他、他他他是魔族的人?!”
“天吶,他竟然是魔!我居然和一個魔物同窗了這么久!”
“這么多年了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過他魔物的身份嗎?天啊,那宗門內(nèi)還有沒有其他的魔物?”
“不好!小師弟他有危險!”嘈雜紛亂的人聲里,忽然有一人大喝出聲。
只見擂臺之上, 徹底釋放出體內(nèi)魔族之力的雀翔狀態(tài)重歸巔峰, 一道泛著黑氣的劍芒直直朝鵲舟劈了下去,而鵲舟與雀翔苦戰(zhàn)多時,這會兒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無法再躲開雀翔的這全力一擊了。
這一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里,有些膽子小的人甚至閉上了眼不愿去看接下來的血腥一幕。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白色身影如疾風般自擂臺上掠過,下一秒, 黑氣所化的黑刃劈入地面,其威力之大,瞬間便姜擂臺切分成了兩半。
“啊——!”
臺下驚呼聲四起,但當煙塵散去,眾人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黑刃落下之處并無鵲舟的身影。
“對決的一方乃魔族奸細,理應撤銷其參賽資格,宗門大比到此結束,這除魔的任務交由我來應當不算壞了規(guī)矩吧!蔽某幍穆曇繇懺诶夼_之下,依舊是清冷的聲線。
眾人聞聲看去,在文硯身邊看到了正撇著嘴的鵲舟小師弟。
鵲舟有些氣喘,但還是固執(zhí)的挺直腰桿站立著,沒好氣說:“你要征求大家的意見就好好的擺出征求意見的樣子來,就你剛剛這語氣,跟通知似的,誰敢說你是壞了規(guī)矩?”
“原本就是通知而已!蔽某庉p飄飄扔下這一句,腰間長劍已經(jīng)拔刀出鞘,他整個人也已經(jīng)朝雀翔迎了過去。
仙道第一天才的名頭不是白來的,文硯和雀翔間的戰(zhàn)斗根本毫無懸念。
幾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剛剛還鬧得大家人心惶惶的魔族奸人就已經(jīng)臉朝地的倒在了地上,手指抽動幾下后就沒了聲息。
“哎,師父啊,你就這么直接把人給殺了真的好嗎?不需要留個活口盤問盤問?”鵲舟從文硯身邊冒了出來,瞅了雀翔的尸身一眼,嘖聲道。
文硯說:“比武堂內(nèi)留的活口還不夠多么?”
“啊夠夠夠,當然夠了,你就當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好了,我只是覺得這樣一個跟我有血緣關系的人這么輕易的死掉有點突然!冰o舟道。
“從他墮魔的那一刻開始,身為人的他就已經(jīng)死了。”文硯說著,瞥了鵲舟一眼,“我以為你倆之間并沒有太多的兄弟情誼!
鵲舟見文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無奈解釋道:“我跟他之間本來就沒什么情誼不情誼的,死就死了,我又不會傷心,我只是覺得……唉,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鵲舟確實不在乎雀翔的死活,他只是覺得雀翔好歹是雀周的哥哥,上輩子還為魔族的復興出過不少力,但這輩子雀翔這么快就死了,讓人有種反差感。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他確實有在改變原本故事的走向不是么?盡管他并不知道這種改變能對最后的結果起多大的作用。
雀翔死了,宗主站出來三言兩語的安撫了宗門弟子的情緒,然后在破爛不堪的擂臺上宣布了宗門大比的結束。
“如果大家都沒有什么意見的話,本次宗門大比的獲勝者就是鵲舟了。如果有人不服,也可以現(xiàn)在提出來,但今天是不能安排你們比試了,因為這不公平。”宗主說。
鵲舟沒大沒小的倚靠在他師父身上,聞聲笑了笑,小聲跟他師父說:“其實我還能繼續(xù)打的,也沒那么累。”
文硯沒立刻接茬,而是伸手搭上了鵲舟手腕脈搏,片刻后沉聲道:“體內(nèi)只剩半分靈力也能打么?”
說大話被看穿,鵲舟也不尷尬,哼唧一聲道:“雖然靈力跟不上,但我想打嘛,可能是今天打了太久了,有點興奮,總覺得能一直打下去!
“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罷,戰(zhàn)意過盛當心走火入魔。”
“嗯嗯嗯,師父說的都對。”
這邊師徒二人明目張膽的說著悄悄話,那邊宗主看了一圈,見沒人提出異議后就正式宣布了鵲舟的勝利。
散會前,文硯讓鵲舟自個兒站直了身子,視線掃過眾弟子們的臉,問說:“雀翔已死,關于雀翔生前所說的那些話,你們當中可還有誰有疑問么?”
話?什么話?當然是那些說鵲舟偷玉佩的話了。
眾弟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子里回想起鵲舟和雀翔戰(zhàn)斗的畫面,都不敢說鵲舟是鳩占鵲巢的人了。
“既然無人有疑問,我便說最后一次。鵲舟是我唯一的徒弟,收他為徒是我的意思,我從始至終就沒有見過雀翔說的那枚玉佩,更沒有被任何人所蠱惑。如果今后再讓我聽見有人胡亂造謠,我絕不姑息!蔽某幷f。
眾弟子們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顫,一個個的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鵲舟站在一旁看著文硯挺拔的身影,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來。
能讓高嶺之花為他說這么多話也是不容易,難道文硯對他的喜歡已經(jīng)到了不論年齡的地步?這可不行,太變態(tài)了。
散會后,多數(shù)弟子都朝自己的住處走去,但還有一部分弟子沒有離開,抬頭問宗主關于魔族的事情。
宗主說:“不必擔心,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會主動現(xiàn)身傷人的,但你們平時也可以留意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人舉止異常。如果發(fā)現(xiàn)異常,可隨時來向我匯報。”
“是!钡茏觽円粋個滿面愁容的離開了。
“好了,大家都走了,你們這幾個老家伙也該回哪兒去回哪兒去吧。”送走了弟子們,宗主又回過頭來要去送長老和堂主們。
“我們倒是不急著回去,但宗主你啊,這次宗門大比就是專為找尋魔物舉辦的吧,怎么這么大的事兒你都不事先和我們商量一下?我們倒是都被你和清池蒙在鼓里了!饼R堂主說著嘆了口氣,“唉,可惜了我那徒弟,那么高的天賦,竟然是個魔物!
“我不說自然有我的道理。至于你那徒弟,那樣的高天賦本來就是魔族賦予的,他要是沒有墮魔,怕是連進入修仙這一道的資格都沒有。你也不必為他感到遺憾!弊谥鞯。
“這倒也是。”齊堂主嘆氣。
“你不說是在懷疑我們之中也有魔族的人?”另一位堂主就沒齊堂主那么客氣了,吹胡子瞪眼道。
宗主哈哈一笑,說:“誰是誰不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我能做的只是盡可能的不讓宗門大比的秘密泄露出去而已,何來懷疑一說呢?大家都各自放寬心回去歇下吧。清池,你隨我來。”
“嗯!蔽某帒艘宦暎仡^看向鵲舟,說:“你先回去。”
鵲舟說:“我不配跟你們一塊兒審問墮魔者嗎?”
文硯張了張嘴,但最后沒說話,只是把目光投向宗主。
宗主郵哈哈笑了一聲,說:“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大人處理吧,你到底是個孩子,今天又出力頗多,趕緊回去休息一晚才好!
鵲舟撇嘴,還真依言回硯池峰去了。
不能圍觀審訊就不能圍觀吧,他今天確實是很疲憊了,后續(xù)的瑣碎工作交給文硯去做就好,文硯這家伙他還是信得過的。
鵲舟會硯池峰歇了一晚,想等天亮后文硯回來問問情況,文硯卻一整天都沒有露面。
鵲舟也不著急,自個兒閑得無聊在宗門內(nèi)溜達了一圈,沿路收獲了不少師兄弟們的注目禮。
那可是宗門大比的第一名呀,是逼得魔物現(xiàn)身的人,也是獲得進入登仙臺資格的人,這樣一個人,看到就是賺到。
“鵲舟小師弟!”有人從后邊叫住了鵲舟。
鵲舟回頭,見來人有些眼熟,稍一回想就想起來這人是昨日守山門的那個看著他不想要他進宗門的弟子。
“是師兄啊,師兄好!冰o舟懶洋洋的打了個招呼。
師兄見他這樣子,有些慚愧的撓了撓頭,說:“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先在這里給師弟賠個不是!
“沒關系,師兄也只是秉公辦事而已,我不介意。”鵲舟道。
師兄聞言松了口氣,嘆道:“師弟如此寬容大度,倒讓我更加自慚形穢了!
“哪里的話。”鵲舟說。
“哈哈,總之師兄先在這里恭喜小師弟獲得進入登仙臺的資格了,只是不知你何時進入登仙臺?”師兄問。
鵲舟目光審視的看了師兄一眼,不答反問:“師兄可是對這登仙臺中之物有什么想法?”
“這當然是沒有的!睅熜诌B忙擺手,訕笑道:“只是好奇罷了,那可是前輩們得道飛升的地方,是個人都會好奇。我想與師弟交個朋友,等師弟從登仙臺出來,可否給我講講登仙臺上的景象呢?”
鵲舟笑笑,“當然可以,但何時進入登仙臺我也不知,還得等宗主通知。”
“好好好,不急,不急。”
第205章 第40章
守門師兄究竟有何目的鵲舟不知道也不關心, 他只是先把對方假想成了墮魔者,打算與他保持一點距離。
文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連三天都沒有回硯池峰, 鵲舟久等人等不到,也懶得等了,自顧自在硯池峰上找了個好位置修煉起來。
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那么寸,等人的時候人不來, 不等了人就來了。
文硯回硯池峰的時候鵲舟才剛把心法運轉了一個周天,鵲舟聽見動靜睜開眼,見文硯正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負手盯著他, 嘴角微微上揚,問他:“師父,你審犯人審了這么久嗎?有審出什么東西么?”
文硯搖了搖頭,說:“都是一些被欲望控制墮魔的人, 和魔族并無直接的聯(lián)絡!
“但他們卻不約而同的選擇潛伏在宗門內(nèi)部,這不奇怪么?”鵲舟問。
“也許是一種本能!蔽某幷f。
“一種種族使命是吧?真有意思!冰o舟嗤笑一聲,“這種天生的侵略者,就像蝗蟲一下另人厭惡。”
“若侵略是生來就必須去行使的使命的話, 是否能算是一種生不由己……”文硯輕聲呢喃。
那聲音實在是太輕了, 鵲舟沒聽清,疑問的嗯了一聲,但文硯卻沒有要再說一次的意思。
鵲舟聳了聳肩,心想在游戲里就算了, 要是等出了游戲文硯還是這個有話不講清楚的樣子,他就揍得對方爹都認不出來。
“算了, 墮魔者的事兒我就不問了,但我什么時候能去登仙臺的事兒師父你總得告訴我吧!冰o舟道。
文硯說:“今日午后便可前去!
鵲舟一下子就不困了, 從地上竄了起來,笑說:“那感情好啊。師父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或許我可以幫你帶一件出來。”
文硯搖頭,“那你自己所需的東西便可。”
“好吧!冰o舟沉吟片刻,想起什么,問文硯:“對了師父,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我的積分現(xiàn)在有多少了?有三萬了嗎?”
鵲舟想,如果他的積分夠了的話,他就要去兌換他先前在萬寶堂里看中的那把彎刀了。
文硯說:“你消失的時間太長,此前的積分怕是已經(jīng)無法一次性兌換給你,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可直接告知于我,我?guī)湍闳肀闶!?br />
鵲舟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他只是失蹤了,又不是死了,憑什么不能把他應得的積分發(fā)給他?不過既然文硯說了要幫他把東西搞來,他也就不計較那么多了。
鵲舟把自己的訴求跟文硯講了講,文硯應下了,說等鵲舟從登仙臺出來以后就把東西給他。
鵲舟也不著急,反正他去登仙臺里拿三樣東西就出來了,耗不了多少時間。再說了,一把彎刀而已,終究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不是什么必需品。
可誰知世事難料。
午后,鵲舟等著文硯帶自己去找宗主,文硯卻忽然收到一條秘密傳音,聽罷后對鵲舟說宗主有事要先單獨和他談,讓鵲舟獨自在硯池峰上等待一小段時間。
鵲舟不知道這個一小段時間指的是多久,但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可能是好事多磨吧,他總覺得自己不會那么輕易的就進入登仙臺。
登云宗的某間密室內(nèi),宗主看著趕來的文硯,臉色不太好看。
“發(fā)生了何事?”文硯問。
宗主嘆了口氣,將一封信傳給文硯,說:“你自己看吧!
文硯展開信紙快速瀏覽了一遍,眉頭微蹙,“怎么偏在這時出了這等事情?”
“是啊,怎么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呢?”宗主重復了一遍文硯的疑問,眼眸微瞇,高深莫測道:“看來是有人想要這登仙臺延后開啟了。”
“也或許是想要這登仙臺在別處開啟!蔽某幷f,“大量魔族突然出現(xiàn)在邊城,這求援信既然發(fā)到了你的手上,你就不得不率門內(nèi)弟子前去支援。此行或有風險,你要小心!
宗主又深深嘆了口氣,“我的安危倒是其次,只是不知道魔族的這次行動是沖著登仙臺來的,還是沖著最終的大決戰(zhàn)來的!
兩人皆是無言,因為誰都說不準魔族這次行動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一層陰霾無形的壓在了兩人身上,最后還是宗主先開的口,說:“情況緊急我不能再拖延出發(fā)的時間,晚到一秒就可能會多幾個平民百姓命喪魔爪。宗門這邊就先交給你了,至于登仙臺的事兒還得委屈你的小徒兒多等一些時日了。”
文硯嗯了一聲,在目送宗主行到密室門口的時候,他又叫住了對方。
文硯離開硯池峰半個時辰后,鵲舟無聊的坐在魚池邊用腳逗魚玩兒。
池水中的魚似是覺得新鮮,圍繞著鵲舟的兩只腳打著轉,偶爾還會啄一口鵲舟的腳背或者腳底。
鵲舟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腿,看著那些魚躲開又聚攏,腦子里想著些有的沒的。
算起來他在這場游戲里已經(jīng)待了很久的時間了,就算中途修煉的時間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沒修煉的時間積少成多算下來也有個兩三年。
他現(xiàn)在十二三歲,距離上輩子的魔族全面入侵還有五年多的時間,要他把這五年拉滿是不可能的,太磨人。但完全靠修煉來使時間加速的話,好像又不太行。
人族與魔族的那場大戰(zhàn)到底有多慘烈,此時的鵲舟是無從得知的。他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如果光是平凡的修煉五年,他的修為并不會有什么突飛猛進的增長,到時候大戰(zhàn)開始,以他的實力或許并不能完成游戲任務。
可不平凡的修煉還能怎樣呢?外出去尋找奇遇?奇遇又哪里是那么好找到的呢?他在尋找奇遇的路上耗費的時間加起來會不會又是一兩年?找到的那個奇遇又能不能值得起這一兩年的尋找呢?
太多未知數(shù)了。
難道這場游戲考驗的就是玩家的耐心么?
還是說可以通過其他的方式加快游戲的進程,或者提前解決任務目標……
鵲舟慢慢的放空了自己的思緒,想短暫的休息一下身心,之后再去想那些復雜的東西。
可這種放松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鵲舟瞬間回了神,腳也從池水中抽了出來,落回到岸上,支撐起他整個身體的重量來。
“誰在那里?”鵲舟站直身子看向某個方向。
那里是一片小竹林,竹林后有一人影轉了出來,身上穿著登云宗的弟子服,手里拿著一封信。
來人不太好意思的沖鵲舟笑了笑,一邊朝鵲舟走來一邊說:“不好意思啊小師弟,宗主派我來硯池峰上送一封信件給你,我對這里的環(huán)境不太熟悉,繞了一會兒才找到這兒,沒嚇到你吧?”
鵲舟目光審視的將這人上下打量一番,確定自己對此人沒有任何印象后,謹慎的向后退了一步并抬手制止了這人繼續(xù)向前走來的腳步,道:“不好意思啊師兄,師父讓我不讓和不認識的人靠太近,你就站在那兒把信給我扔過來吧!
師兄倒是沒為這無理的說法生氣,而是依言照做,將信用一股靈力托著運到了鵲舟手邊。
鵲舟接了信,見信封上寫著“雀周親啟”四個大字,撕開封口把其中的信紙?zhí)土顺鰜恚归_來就要看看上邊寫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信紙上空空如也,一個字也沒有。
鵲舟把信紙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確認無字后抬頭問面前人說:“宗主把信交給你的時候有說什么嗎?”
“沒有,他只說讓我來硯池峰把信給你!睅熜謸u頭道。
“哦,那我懂了!冰o舟一點頭,把信紙重新塞回到信封里,“信我收到了,師兄你回去吧!
“哦,好,你確定你知道宗主是什么意思了嗎?”師兄走前有些不太放心,說:“我剛剛不小心瞄見那信紙好像是空白的,要不要再確認一下?說不定是宗主裝錯了信紙!
“啊,師兄放心,宗主的意思我已經(jīng)知道了!冰o舟笑了笑,“你就安安心心的走吧!
師兄又哦了一聲,但仍沒有要走的意思。
鵲舟臉上笑容未變,道:“怎么?師兄是還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嗎?如果沒有的話,就讓師弟送你上路吧!
鵲舟說完上路二字,臉上的笑霎時間消失得干干凈凈,而等他最后一個話音落下時,那把文硯當年贈予他的專門用來御劍飛行的劍已經(jīng)割破了師兄的脖頸動脈。
血液噴涌而出,師兄一手卡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鵲舟,嘴巴一開一合,看口型大概是在問鵲舟這是干什么。
鵲舟嗤笑一聲,抖了抖劍上沾染的血,說:“別裝,那信紙上是撒了毒粉吧,我能摸得出來,所以剛才壓根兒就沒用口鼻呼吸。你在我沒立刻昏死過去的時候就該察覺到不對了,但你的腦子似乎有點不太夠用,還想騙我再看一次。嘖,你的上級到底是怎么放心讓你來執(zhí)行這次暗殺任務的?”
師兄沒有回他的話,捂住脖子在鵲舟第二劍刺!向自己的時候趕忙后退了幾步。
“下輩子長點心吧!冰o舟上前一步逼近這位不太聰明的墮魔者,在用劍法將其大卸八塊徹底了結他性命之前說:“再附贈你一個小小的建議好了。我見過宗主寫的信,他的字兒可和這信封上寫得不太一樣,你的仿寫功力還得加強!
第206章 第41章
墮魔的師兄死掉了, 血肉模糊的在地上團成一堆。
鵲舟雖是罪魁禍首,卻不愿多看那堆殘肢一眼,口中默念幾聲罪過, 心說真是托了宗門大比的福,現(xiàn)在魔族知道他實力強天賦高了,以后類似于這樣的刺殺只會源源不斷的來,真讓人頭禿。
沙沙——
風過林梢, 把竹葉吹得沙沙響。
鵲舟嗅到一股危險的氣味,抬起頭來,看到竹林頂端正站立著不少的黑衣人。
“好好好, 原來是打算一次性將我解決掉!冰o舟擺好了迎戰(zhàn)的架勢。
一炷香后。
鵲舟撒開丫子跑在最前邊,后邊追著三十來個黑衣人,一陣風般掠下了硯池峰。
殺不完,根本殺不完!
這些黑衣人單體的實力并不強, 但架不住他們數(shù)量多,殺完一個又冒出來一個,殺完一批又冒出來另一批。
鵲舟跟他們耗了半天,發(fā)現(xiàn)再耗下去只能生生被他們耗死以后, 他就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逃跑。
至少他得從硯池峰跑出去, 就文硯住的這破地方,連個救兵都不會有的。
鵲舟想去人多的地方求援,但跑了一會兒他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想多了。
魔族這次是鐵了心的要弄死他,不知用什么法子給硯池峰施了一層結界, 讓他無論如何都跑不出去,只能不斷的在硯池峰上經(jīng)歷鬼打墻。
都怪文硯那傻逼, 弄個什么人設不好,非得是朵不愛與人接觸的高嶺之花。這下好了吧, 連累得他被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兒,能不能活都是個未知數(shù)。
鵲舟久尋出路無果,只得停下來和那群黑衣的魔鬼們背水一戰(zhàn)。
腥臭的血液與分不清是什么的粘稠液體齊飛,原本是謫仙居住的場所這會兒已經(jīng)成了人間煉獄。
文硯回到硯池峰的時候怔愣了一下,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
不好,是調(diào)虎離山!
邊城忽然有大量魔族出現(xiàn)或許只是個引誘他暫時離開硯池峰的幌子,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是宗主,也不是只有宗主才能開啟的登仙臺,而是他這個潛能無限的徒弟。
背后策劃這一出的人知道宗主在收到求援信后會私下找他前去商議,從而讓鵲舟落單。這人必定是堂主長老之流的人物,否則不會知道這一點。
文硯來不及去多想這人是誰,硯池峰上滿地的慘狀讓他一刻不停的朝深處趕去。
鵲舟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文硯緊趕慢趕,等他找到鵲舟的時候,鵲舟正渾身浴血的跟一個黑衣人纏斗在一起。
而在鵲舟看不見的身后,另一個黑衣人正舉起刺刀要從上到下直直朝鵲舟后腦戳下。
“小心!”文硯出聲提醒,同時他已操控佩劍出鞘朝那偷襲者后心刺去。
鵲舟其實預感到了身后的偷襲,事實上他也是想要采取行動進行應對的,只是面前正與他交手的人身手不凡,他根本無心去顧其他的,不然最后都是一死。
還好文硯這一救兵趕來的及時,不然他今天真得命喪于此。
“謝了師父!”鵲舟大喊了一聲。
文硯的佩劍如一尾游魚般在場上快速穿梭而過,數(shù)十個黑衣人被貫穿了身上的致命處,身體如多米洛骨牌般接連倒下。
鵲舟壓力驟減,剛要喘口氣,只聽天邊轟隆一聲巨響,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天空一下子就布滿了黑紫色的烏云。
一個漆黑的大洞出現(xiàn)在空中,仿佛是通往異世界的大門,有源源不斷的魔物正從洞中涌出。
鵲舟沒忍住爆了句粗,轉頭問文硯:“這能打?!”
文硯眉頭蹙的死緊,并未回話,而是掐訣念了句什么咒。
鵲舟以為文硯要開大了,頗有興致的盯著文硯看,可誰知就在下一秒,天上的魔族大軍與雨點般朝下落來,喊殺聲不斷。而在他身側,空間扭曲了一下,撕開一條裂縫般的傳送門,有吸力從門內(nèi)傳出,要把他整個人都拉扯進去。
鵲舟抵抗著那股吸力,偏頭一臉訝異的看向文硯,不解文硯這是要干什么。
“門后就是登仙臺,你且放心去吧,門外的事情交給我就好!蔽某幪幾儾惑@,說完這句就一揚手將鵲舟推進了裂縫之中。
在被裂縫完全吞沒之前,鵲舟看到第一批從黑洞中涌出來的魔族已經(jīng)落到了文硯的身后,它們個個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就要向文硯撲去。
裂縫消失,一切聲音也都隨之消失,整個世界仿若被按下了靜音鍵,讓鵲舟感受到了片刻的空茫。
好在聲音很快就回來了,但不同于外邊世界的嘈雜,這里沒有喊殺聲和惡魔般的怒吼嚎叫,有的只是幾聲斷續(xù)的鳥鳴,嘰嘰喳喳的,像世外桃源。
鵲舟回了神,飛快轉動腦袋四下看了看,試圖找到那道裂縫重新回到外邊的世界里去,可惜已經(jīng)什么都找不到了。
鵲舟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閉上眼,腦子里有些亂。
外邊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天上那個大洞很明顯是連接著魔族和人族的一個通道,在上輩子的故事線里,那條通道是否也在這個時間段被開啟過?
如果被開啟過,那他倒是不用擔心,因為上輩子的魔族是在雀周18歲的時候才開始正式入侵人族的,在雀周18歲前發(fā)生的事兒應該都不算嚴重。
可如果這條通道并未在上輩子的故事線中開啟過,那情況就很糟糕了。
這么大的陣仗可不像是只沖著殺他來的啊。這陣仗,說是魔族提前開始全方位入侵人族了也不為過。
鵲舟煩躁的抬手揉了揉緊蹙的眉心。
他這場游戲玩得太被動了,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主動造成或觸發(fā)的。換句話說,他好像始終在被推著走,大部分事情都是發(fā)生了以后他才能去想辦法應對的,而不能提前做好準備。
鵲舟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他想,他這次可能完不成游戲任務了,就算僥幸能夠完成,那也是很不得勁兒的那種。
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他現(xiàn)在被文硯扔到了這個據(jù)說是登仙臺的地方,在找到出去的方法之前,他應該是死不了的,就是不知道等他找到方法出去了以后外邊的世界是個什么樣子。
希望人族到時候還沒有團滅。
往好里想想,說不準這次魔族的行動就是單單沖著他來的,他消失了,那些魔族也就撤退了。
鵲舟嘆了口氣,睜開眼來把關注的重心落到了周圍的環(huán)境上。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應當是一座山的山頂。山很高,山頂周圍繚繞著云霧,宛若仙境。
這里是登仙臺。至少文硯說這里是登仙臺。
鵲舟不知道為什么傳說只有登云宗宗主能開啟的登仙臺最后會被文硯打開,但他既然進來了,就不會空著手出去。
鵲舟四處走了走,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前人留下的寶物,但山頂有樹有花有草有石頭,山上該有的東西它都有,就是沒有武器法寶。
“總不能讓我摘三棵草出去吧?”鵲舟盯著山道兩旁長勢喜人的藥草,喃喃。
摘草是不可能摘草的,鵲舟決定再四處轉轉,至少得把這一整片空間都給逛一遍才行。而等鵲舟花了些功夫把到處都逛了一遍以后,鵲舟不得不承認一點:這里的確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寶物。
難道這里不是登仙臺?
硯池峰上。
天空上的黑洞里還在源源不斷的有魔物涌出,文硯殺掉了第一批攻下來的魔物,破開硯池峰上的結界下了山。
登云宗內(nèi)此時也已經(jīng)亂了套。
魔物并非是單單沖著鵲舟來的,鵲舟頂多算是一個導火索。
登云宗在宗門大比之后接連殺了太多的墮魔者,也許他們的這一做法激怒了魔族,才讓魔族想要給他們和人族一個下馬威。
登云宗是大陸第一宗門,在靈氣還沒有變得稀薄的時候,登云宗出了很多的修仙成功的大能。但饒是這樣一個底蘊厚重的門派,在被大量的魔物進攻的時候,情況也很是慘烈。
“宗主呢!怎么沒看到宗主?!那老不正經(jīng)的東西跑哪兒去了?!”混戰(zhàn)中,宗門二長老看到了忽然出現(xiàn)的文硯,大聲質(zhì)問道。
文硯從一個魔物的利爪之下救出了一名奄奄一息煉氣期弟子,答說:“宗主早些時候收到一封求援信,這會兒應當正在趕往邊城除魔的路上!
“什么?!”二長老震驚,“邊城也有魔族?魔族那邊難不成是要……”
“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閑聊呢?!還不先趕緊將這些玩意兒全殺掉!”齊堂主道。
“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得有人去把天上那洞給封了才行,不然這些家伙只會越殺越多,根本殺不完!”
“我去。”文硯說。
“我也去!饼R堂主道。
“不必,我一人便可。”文硯說著也不等大家再有什么異議,一招御劍飛行,眨眼間人已經(jīng)到了半空。
齊堂主將長劍從一魔族體內(nèi)拔出,抬頭望了一眼,眸光閃爍,眉頭也微微蹙了一下。
“清池他一個人真的能行么?要不我還是跟他一起去好了!饼R堂主說著就要往劍上跳。
二長老聞言將齊堂主的肩膀按下,說:“讓清池自己去吧,他都說了他行,我們還是先操心操心宗門內(nèi)的那群修為尚淺的弟子們吧。哎,說到弟子,怎么沒見著清池那小徒弟呢?那小孩兒還挺厲害的,拉過來做個壯丁應該不錯,人呢?”
第207章 第42章
早些時候, 宗門密室內(nèi)。
“等等!蔽某帉⒁x開前往邊城的宗主叫停下來,說:“魔族此次行動頗為蹊蹺,邊城動亂也可能是調(diào)虎離山, 若你離開,宗門內(nèi)失去一大戰(zhàn)力,若魔族趁機在宗門內(nèi)引發(fā)騷亂,我和眾長老堂主恐無法應對, 屆時……”
文硯卡了一下,沒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
但宗主卻替他把話說了下去,道:“屆時你那小徒弟可能就沒人管了, 或許會被魔族趁亂殺死?”
文硯沒說話,算是一種默認。
宗主不合時宜的哈哈笑了兩聲,“清池啊清池,該怎么說你才好呢, 你對你那小徒弟是不是有些過于上心了?這種時候你明明應該先多關心關心咱們宗門的生死存亡嘛!
文硯垂眸。
“好啦,我知道的,你那小徒弟天資過人,讓他繼續(xù)修煉下去說不定真能飛升成仙。這么好的一棵苗子, 別說是你, 就算是我也不忍心看他夭折。你說得對,魔族這次可能真的是在調(diào)虎離山,其真實目標就是要殺死你的小徒弟,阻止他繼續(xù)成長。但即使知道這一點我也不能不去邊城, 否則那邊的受苦百姓要怎么看待我們宗門?”
“但……這也不是完全無解!弊谥魈鹩沂郑菩南蛏蠌堥_五指, 一抹熒光自他掌心中升起,“這是開啟登仙臺的鑰匙, 如果能讓鵲舟現(xiàn)在就進入登仙臺,那魔族再怎么把宗門攪得天翻地覆,也是傷不到鵲舟分毫的!
“可他總會出來。只是取三樣寶物而已,以他的性格或許要不了多長時間。”文硯道。
宗主又笑了起來,“你以為歷代宗主進入登仙臺真的是為了取得三樣寶物么?那只是對外的說法而已。登仙臺真正的用途可不是用來寄存法寶的,而是用來存儲天地靈氣的。”
文硯愣了愣。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正常,這本來就是只有宗主才能知道的秘密。但如今情況緊急,我只能破例將這個秘密告訴你。清池,我信得過你,這開啟登仙臺的鑰匙我先交由你保管,你可以在你認為恰當?shù)臅r機激活它,讓你的小徒弟進入登仙臺,但你要記住,進入登仙臺容易,要出來卻很難。”
宗主將手中的那團熒光放到了文硯的手中,說:“登仙臺本質(zhì)上是一處靈氣充沛的修煉場所,受曾經(jīng)的眾位飛升得道的前輩的限制,進入其中的修士只有等自身修為達到元嬰級別才能從登仙臺上離開,否則將永遠被困在其中,直到死的那一天!
登仙臺內(nèi)。
鵲舟找了一圈實在是找不到有用的東西,一個人茫然的坐在山頂懸崖邊發(fā)呆。
呆著呆著,鵲舟忽然發(fā)現(xiàn)這地方的靈氣挺濃郁的,就算他不去刻意的修煉,體內(nèi)的靈力也在慢慢的增長。
這樣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真的不是登仙臺么?如果不是的話,這里能是哪里?如果是的話,這里為什么又沒有所謂的寶物?
鵲舟想不通其中關竅,索性就不想了。他現(xiàn)在更想知道的是他要怎么離開這里,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也是沒有答案的。
既然不能走正規(guī)途徑出去,那就想辦法走不正規(guī)的途徑吧,比如依靠武力強行從這個空間中突破出去。鵲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實力水平?jīng)]辦法做到這一點,但這里靈氣很足,他大可以花一點時間在這里修煉一下,說不定等他突破到元嬰級別了就能撕裂空間出去了。
再不行的話那就繼續(xù)修煉到化神期,再不行就再繼續(xù)修煉。這個辦法雖然聽起來有點離譜,但卻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鵲舟打定了主意,盤腿在崖邊運轉起修煉心法。
山中無日月,再加上修煉時鵲舟本身毫無時間觀念,等到鵲舟體內(nèi)靈氣結成一個小小的嬰孩時,鵲舟睜眼,卻已不知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鵲舟起身,他的身體比起從前更加的輕盈,身量也拔高了些許。
鵲舟推測自己可能在這兒待了三四年的時間,但具體多久還得出去了找個人打聽一下才能知道。
那么他現(xiàn)在能出去了嗎?
鵲舟嘗試了一下去撕裂空間,可空間紋絲不動,眼前的空氣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泛起。
不行么?但再修煉下去,等他十八歲了,外邊的世界可就真得毀了。
正發(fā)愁之際,鵲舟回頭時忽然發(fā)現(xiàn)身后不遠處多了一道石門。
說是門,其實那只是用石頭壘出來的一個類似于門的框架,中間是空心的。
鵲舟懷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朝石門走了過去,伸手向中間的空洞伸了進去,指尖在觸碰到某一條界限的時候就好像被什么東西吞掉了一般消失不見了,可等他把手指抽回時,指尖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看來這真的是一道門,穿過這里他就會出現(xiàn)在另外的空間中。
鵲舟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跨過了門。
伴了他很久的鳥鳴聲消失了,一直縈繞在他鼻尖的花香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和一股腐敗難聞的氣味。
鵲舟環(huán)顧四周,他身后的石門并未跟他一起來到這里,也就是說那是兩個空間之間的一條單行道,他過來了就不能再折返回去。
那么這里是什么地方?
鵲舟仔細觀察起周圍的環(huán)境,訝然。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里的地形走勢看起來很像是……硯池峰。
可是這里并沒有硯池峰上該有的隨處可見的竹子,也沒有如墨一般的池水和池水中無憂無慮的魚。這里有的只是一個干涸的水坑和滿地的焦黑。
曾有一場大火光顧過這里,燒毀了這里的所有東西。
鵲舟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莫非人間已經(jīng)生靈涂炭了?!
鵲舟用最快的速度把整個登云宗都看了一遍,本以為硯池峰只是一個個例,但硯池峰外的損毀程度比硯池峰還要嚴重。
就拿萬寶閣來說,曾經(jīng)的萬寶閣是金碧輝煌的,讓人一看便知其中富貴。但如今的萬寶閣已經(jīng)成了一片廢墟,那滿墻的金箔早在烈火中被融化成了小小的顆粒,就算沒有被人撿走,這會兒恐怕也落到了滿眼斷壁殘垣的最底部。
怎么會這樣?難道他對自己在登仙臺中呆的時間估算有很大的誤差?難道他今年已經(jīng)十八十九歲了?還是說他擔心的情況真的發(fā)生了,魔族真的提前開始侵略人族了?
人呢?為什么一個人都找不到?人都去哪兒了?
鵲舟離開登云宗下了山,山下也沒比山上好多少,那些城邦村落的全都成了廢墟,很難看到一個活人。
鵲舟沒有停下,隨便挑了一個方向往前不停地尋找,試圖找到個人問問情況。這一找就是大半天的時間,等鵲舟在一個破敗的城鎮(zhèn)里的一間破敗的小屋中找到一個斷了一條腿的男人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男人一開始很害怕鵲舟,看到鵲舟的時候像是見了鬼,一個勁兒的往角落里躲,嘴里大喊著不要殺我之類的話語。
鵲舟再三向男人表示了自己的無害,好不容易才獲得了男人的信任,能夠跟男人面對面坐下來好好說話。
“大概是兩年前吧,忽然就出現(xiàn)了好多好的怪物,它們看到人就殺,一夜之間就已經(jīng)把鎮(zhèn)上的人給殺的差不多了。我運氣好,我當時躲在床底下,它們沒發(fā)現(xiàn)我,后來那些個宗門的修士終于來了,他們跟怪物打,一直打一直打,等把這里打得面目全非了,他們和怪物就都消失了,也不曉得是都死了還是去別的地方了。”男人說。
“那你的腿……”鵲舟視線下移,落到男人斷掉的一條腿上。
男人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腿,回憶起了失去它時的情形,面露苦色,“怪物走之后我就在這里茍活著,反正那么多人都死了,那些糧食沒人要,我就和其他幾個還活著的人一起收集起來,大家一起賴活著。但就是前段時間,又有怪物來了,它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對我們一通追殺。跟我一起的那些人都在那時候死了,剩我一個僥幸活下來,但也沒了一條腿。唉……下次在遇到它們,我也活不了了吧!
鵲舟沒有說安慰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安慰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因為誰都知道這男人的處境很危險。
“你知道那些魔物往哪里去了么?”鵲舟不打算繼續(xù)深挖男人的悲慘過往,換了個話題。
男人回憶了一下,不太確定的給鵲舟指了個方向,“可能是那邊吧,我也不敢保證!
“沒事,多謝了。”鵲舟起身打算去男人指的方向看看。
要想知道更多的情況,問這些幸存下來的民眾沒有用,他必須得找到人魔兩族的主戰(zhàn)場才行。
男人在鵲舟離開前叫住了他,猶豫了好半晌才沒報什么希望的問他說:“你說你是修士,之前和那些怪物打過交代,那你……你覺得我們?nèi)俗鍟攩?那些怪物會把我們(nèi)細⑺绬幔俊?br />
鵲舟唔了一聲,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現(xiàn)在是真挺沒底的。
不過希望總還是有的,哪怕只有小拇指指甲蓋那么點大的希望,總也比沒有希望來得強。
所以鵲舟回答男人說:“我們會為了贏戰(zhàn)到最后一刻的。”
就算會輸,那也要玩到真正輸?shù)粲螒虻哪且豢蹋皇侵型疽驗橐恍o法預料的小變故就自己先判了自己的失敗認輸投降。
第208章 第43章
鵲舟最后還是沒有找到主戰(zhàn)場, 但是他找到了一個修仙者小隊。
小隊一共十八個人,都是修士,修為平均在金丹初期的水準。
據(jù)小隊的領頭人說, 他們是眾多救援隊伍中的一個,負責搜救周邊區(qū)域的活人,將他們帶回到人族目前的臨時駐扎地去。
鵲舟一聽有臨時駐扎地,忙問起里邊有沒有登云宗的人。
領頭的修士名叫譚守, 聞言沉默了片刻,不答反問:“你為什么要找登云宗的人?”
鵲舟說:“因為我是登云宗的弟子,這些年我閉關修煉錯過了很多事情, 醒來一切都變了,我一直在找他們!
譚守怔了怔,嘆了口氣,面露不忍, 說:“登云宗是當年最先受到魔族攻擊的宗門之一,也是魔族重點攻擊的對象。登云宗弟子早在那一場戰(zhàn)役中就折損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在后來和魔族的對抗中相繼離世。如今……還活著的登云宗修士恐怕不多了!
鵲舟沒敢問這個不多了究竟是有多少,更何況他問了譚守也不一定能答得上來。
“那文硯呢?就是那個清池長老, 他怎么樣?還健在嗎?”鵲舟問。
譚守說:“清池前輩修為深厚, 自是不會輕易敗于魔族之手。不過……我前些日子聽說清池長老和那些厲害的修士們打算一同前往魔族大本營,他們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在路上了!
鵲舟連忙問了魔族大本營的位置,譚守指向東方,說通向魔族大本營的入口就在那個方向, 他只需要一直往那邊走,走到大陸的中間位置以后, 他就可以看見一扇巨大的紫色的門,跨過那道門就可以深入魔鬼的世界。
只不過門前有很多的魔族把守, 隔三差五的還有很多魔物從門內(nèi)涌出,要想進門并不容易。
“如果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的話,我勸你不要去找清池前輩。門那邊的情況太復雜,也太危險,即使是我們這樣金丹期的修士去了也不敢保證能活著回來。如果你有事情想要找到前輩那樣的人說的話,可以去臨時駐扎地看看,那里也有修為深厚的大人物,或許你可以跟他們講!弊T守誠懇建議道。
鵲舟卻搖了搖頭,“我沒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誰說,我只是想找到清池長老而已!
“哎,我真不是在開玩笑,清池前輩他們?nèi)サ牡胤秸娴暮芪kU。你……”
“謝謝你的提醒!冰o舟打斷了譚守的話,笑笑說:“不過他是我?guī)煾福也荒芸此粋人去送死吧?”
魔族來勢洶洶,上輩子的人族就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這輩子想來也好不到哪里去。文硯此行去了八成是回不來的,他雖沒那么在意游戲里文硯的死活,但讓文硯在一個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死掉他心里還是有點別扭。
再說了,去魔族大本營的人員名單里本就應該有一個他,不然他還玩什么游戲?從一開始就躺平好了。
鵲舟告別了譚守等人后就開始朝大陸中部趕。
他如今修為已至元嬰,日行千里根本不在話下,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附近。
之所以是附近而不是門口,是因為這里果然如譚守所說到處都是魔族的身影,要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中行動可謂是寸步難行。
鵲舟花了些時間去踩熟周邊的地皮,在腦海中做了周密的行動計劃,然后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正式開始了行動。
是夜,巨大的紫色的門靜靜地佇立在大陸最中心的位置,天空中紫色的云層密布,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
門口巡邏的魔族隊伍里,一個長著鳥類腦袋的獸形魔打了個呵欠,跟走在自己旁邊的兔子頭的獸形魔說:“哎,你是新調(diào)來這邊巡邏的吧?剛從門里出來?你知道門里的事兒嗎?閑著也是閑著,跟我說說唄!
“你是指那幾個人族修士的事情?這我可不清楚,他們進去沒多久我就該出來了,你要想知道的話就再等兩天,等再來新人的時候問它們?nèi)グ伞!蓖米宇^說。
“你不知道就算了,其實也沒什么好問的。那些人是上頭吩咐了要主動放進去的,想必里邊早就設好了陷阱在等他們跳進去,兇多吉少咯!
“那可不好說!蓖米宇^高深莫測道:“雖然我沒親眼見到,但我聽說魔王這次想要練兵提拔個人,放那些修士進門說不準是拿來給那個家伙練手的!
“哦?什么人能得魔王的青睞?”鳥頭魔來了興致。
“我沒和他正面接觸過,只遠遠的看到過一眼,是一個戴面具的家伙,看起來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是真有本事還是外強中干!
“能被魔王看上的,肯定不是簡單角色,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對付得了那些個修士了,據(jù)說那些都是修士中的翹楚,眨眼間就能滅了我們這些蝦兵蟹將。”
“你可別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nèi)硕鄤荼姡麄冊賲柡τ帜芊闷鹗裁蠢藖恚俊?br />
交談聲隨著巡邏隊伍的遠去而逐漸微弱下去,直到什么都聽不見了,一旁的柱子背后才轉出個人來。
鵲舟身上披著黑色的斗篷,整個人都和夜色融為了一體。他趁著沒人往自己先前尋好的一處藏身之地跑了過去,藏好自己后又等待著下一個巡邏隊伍離開。
等待期間,鵲舟腦海里不斷回憶著之前那兩個小魔兵說的話。
一個被魔王看好的戴面具的神秘人。
會是歡歡么?雖然那家伙一直都不愿意承認自己是魔族中人,但在鵲舟看來,他十有八九和魔族脫不開關系。
如果兔子頭說的那個戴面具的人真是歡歡,那是什么原因讓歡歡不再撇清自己和魔族的關系,重新回到魔族懷抱的呢?
鵲舟有些好奇,好在只要他進入那扇紫色的大門就能知道答案。
和門外的巡邏守衛(wèi)周旋了好一會兒后,鵲舟終于如愿進入了那扇紫門。
眼前的空間扭曲了一瞬,下一秒鵲舟發(fā)現(xiàn)周身環(huán)境巨變,他已經(jīng)來帶了一處開闊戈壁般的地方,只不過這里有一點和戈壁不同,那就是這里的地面是黑色的,偶爾夾雜著些許暗紅。
說也奇怪,門那邊重兵把守,門這邊倒是了無人煙了。不過這也方便了鵲舟的潛入,要是他一過來就被眾多魔物包圍的話,他還怎么去找文硯?
鵲舟用斗篷更緊的把自己包裹了起來,企圖在魔物看到自己的時候不能第一時間分辨出他跟它們的的種族差異。
簡單做好偽裝,鵲舟就踏上了在魔族的地盤上尋找自己師父的道路。
魔域某處。
數(shù)不清的魔物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方圓十里幾乎都成了尸山血海。
而在血海的重心,有兩方人隔著十來米的距離正無聲對峙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魔族一方的帶隊首領,那人帶著一副笑臉面具,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盯著對面的修士們,說:“你們不會覺得光憑你們幾個就能在我們的地盤上打贏我們吧?太天真了!
“那也殺了你們不少人不是么?”人族這邊有一修士說到。
“殺它們沒用。一些蝦兵蟹將而已,死就死了,反正這樣的小卒我們還有很多,就算耗死你們你們也是殺不完它們的!泵婢呷苏f。
“你最好是。不然等我們殺到魔王殿前,有你們好果子吃!蹦切奘空f罷就拔了劍,“也別廢話了,來吧,既然已經(jīng)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行蹤,那就痛痛快快的來一場死斗吧!”
“倒是不著急!泵婢呷藫u了搖頭,面向那位修士說:“你就不好奇為什么你們的行蹤會暴露么?你們都是元嬰級別的修士,個頂個的厲害,隱匿功夫一流,想要偷偷闖個魔域不難,甚至想一路走到魔王殿也簡單?蔀槭裁茨銈儠趧傔M入魔域的時候就被發(fā)現(xiàn)呢?”
修士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之前開口的那位修士站了出來憤怒道:“你少妖言惑眾了!我告訴你,這招挑撥離間對我們沒用,你還是少費口舌吧。”
“哦,是嗎?”面具人若有深意的將臉面向修士中為首的那個一直沒說過話的人。
那人一襲白衣,姿容勝雪,仿若這黑暗魔域中唯一的那抹光。
此人正是鵲舟一直在尋找的文硯。
文硯見面具人看向自己,臉上淡漠神情不變。他沒有打算和此人聊閑天,拔出長劍直接挑起了一場新的戰(zhàn)斗。
如面具人所說,在魔域之中有著數(shù)不清的蝦兵蟹將。它們像雨后春筍般,殺死一批就又冒出來一批,仿佛無窮盡,不斷的消耗著眾位修士的靈力。
要知道這魔域可不如人間一般靈力充沛,修士們?nèi)羰窃谶@里耗空了靈力,那和普通人也就沒什么兩樣了。
這一戰(zhàn)持續(xù)了兩天兩夜,尸山血海讓人觸目驚心。
修士們靈力雖未耗盡,心態(tài)卻有點小崩。
這死循環(huán)一般的殺戮何時才能告一段落?難倒這魔域之中真有無窮盡的魔物么?
正在大家心生倦意之時,一少年人的闖入終于讓局面有所變動。
“歡歡,你不是說你并非魔族中人么?你果然在騙我!
第209章 第44章
一道聲音的闖入讓戴面具的魔族一下子愣在當場。
不只是他, 聽見這聲音,同樣怔愣了一下的還有人族方的登云宗清池長老文硯。
“你怎么在這?”原本還混亂的戰(zhàn)局因為雙方領頭人的停頓暫時停了下來,文硯側頭看向剛從天上落下來的鵲舟, 問:“誰讓你來這里的。”
鵲舟聽其語氣,與其說是問,倒不是說是在譴責他這種深入敵營的做法。
“我從登仙臺出來,聽聞師父來了這里, 我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冰o舟簡單解釋一句,站在文硯身側,視線重新落回到對面那個面具人身上, 說:“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一個老相識!
“清池,這是你徒弟?哈哈,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能自己一個人闖到這里, 想必修為也很是了得。只不過……”修士中有一長相豪放粗野的漢子不顧時間地點場合的哈哈一笑,但話到末尾又轉了個調(diào),變得深沉了些許,“小家伙你是怎么認識這魔物的?”
“謝謝前輩夸獎。至于我是怎么認識這家伙的, 就要問他了!冰o舟說著, 視線一刻也沒有從歡歡身上挪開。
歡歡聳了聳肩,說:“沒什么好說的,我當初早就說了讓你別修什么仙,你要是不修仙, 我們?nèi)缃褚膊粫蔀閿橙!?br />
“可當初那個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魔族的人難道不是你么?”鵲舟歪了下頭,嗤笑一聲, “還是說你們魔族都像你這樣可以想撒謊就撒謊,不用對自己說的話負任何的責任?”
歡歡面具下的唇微微抿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才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即使我今天承認自己是個魔族,那也只能說我們立場不同,而不是詆毀我的人品吧。”
“魔族哪里來的人品一說呢!冰o舟笑著搖了搖頭,“也罷,既然你說了我們現(xiàn)在立場不同,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敘舊到此結束,多余的話等大家都下了地獄再細說吧!
鵲舟話音落下,在場的都知道這是開戰(zhàn)的信號,于是大戰(zhàn)再度開啟,魔物的喊殺聲和修士的術法落下的聲音不絕于耳。
鵲舟沒有過多的去和魔族的那些蝦兵蟹將們糾纏,在和文硯有了一個短暫的視線接觸后,鵲舟便直接向歡歡發(fā)起了挑戰(zhàn)。
歡歡也不說什么,沉默的迎上了鵲舟的進攻。
歡歡無疑是個很強勁的對手,即使是當初那個逼得鵲舟差點兒跟其同歸于盡的鈴鐺怪也不敵歡歡的半分功力。
和這樣的強敵交起手來,鵲舟根本沒心思去思考別的,只能專注于眼前的一招一式,避免露出太多的破綻來。
不過在專注之余,鵲舟還是有一個比較私人的想法。他想摘下歡歡的面具,看看那張面具下到底是一張什么樣的臉。
摘面具的這個想法其實早在鵲舟第一次看到歡歡的時候就有了,那會兒他以為歡歡就是文硯,但在看到那張臉之前他并不能確定這件事。后來真正的文硯出現(xiàn)了,鵲舟也就暫時擱置了對歡歡這張笑臉面具的執(zhí)念。
如今,一直說自己不是魔族的歡歡終于以魔族的身份出現(xiàn)在鵲舟面前,鵲舟才又生出了摘對方面具的念頭。
也不為別的,他就是想看看這家伙面具下邊的臉是不是跟那些獸形魔一樣,是張不那么像人的獸臉;蛘呤歉切┑偷饶ё逡粯,長得歪瓜裂棗奇丑無比。再或者就是和鈴鐺怪鯰魚精那樣的家伙差不多,臉是美貌的,心卻是黑的。
當一個人下定了決心要去做某件事并且他有做到那件事的能力的時候,事情做起來就顯得格外的簡單,但要真正完成這件事,還是需要費些功夫。
鵲舟好幾次都碰到了歡歡那張面具的邊緣,只不過都在快要挑開之前被歡歡躲開了。
鵲舟也不氣餒,一次又一次的朝歡歡面門攻擊。歡歡有心要阻止鵲舟摘掉自己的面具,下手不免就重了些許,沒有如同一開始那般留力。
就這樣,兩人打得越來越兇,就算一開始都沒打算對對方下死手,在不斷的攻防間也慢慢動起了真格。
“你就讓我看看唄,趁你還活著。一會兒要是我不小心把你弄死了,我再去揭開那面具,看到的臉就不那么完美了。”鵲舟說著,一記鞭腿掃向歡歡下盤。
歡歡跳起躲開,在鵲舟再度伸手朝他面門抓來時后仰躲開,說:“沒什么好看的,還是別看了!
“你沒聽說過禁區(qū)就是給人闖的這句話么?你越是不讓人干什么,別人就越想干什么,這是沒辦法的事。”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你有那個本事的!睔g歡意有所指,“鈴鐺怪當初就是那么死于你手的!
鵲舟樂了,“你真當我不敢么?可我要是那么做了,你被完全溶解,我還怎么去看你那張臉長什么樣子?”
“留個念想不好么?有遺憾才能永遠記得!睔g歡道。
“那你想的還挺美!冰o舟嗤笑。
稍遠處,那長相狂野的修士施了個法術將自己和文硯罩在了一個透明的保護罩內(nèi),前仆后繼朝兩人殺來的魔物在觸及那道屏障時就猶如被高溫融化了般消失無蹤。
“何事?”文硯知道在這種靈氣稀缺的環(huán)境里,動用這種耗費靈力的法術肯定是因為施術者有要事要和他說。
狂野修士指了指那頭打得不可開交的一人一魔,說:“你那徒弟到底是怎么教出來的?堂堂一個修士,打架不用法術,反倒是跟人家貼身肉搏起來了!
文硯聞言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半晌后他才問:“你就想跟我說這個?”
“我這不是好奇么,都說你從來不收徒弟,這好不容易收了一個,我當然想知道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他的了!
“用不著我教,他自己就是個人才!蔽某幷f。
“哎喲喂,你這話我可聽不出來是在夸他還是在貶他。不過能在貼身肉搏這一項上跟魔族打得不分伯仲,他是真的很厲害。唉,真是棵百年難得一遇的好苗子啊,可惜生在了這種時候!
“沒什么可惜的。他不會死!
文硯的話音很篤定,這讓修士心里升起一股怪異感。
要知道他們現(xiàn)在可是在魔族的地盤上,他們連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更別說一個孩子的命了,文硯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能如此確信的說出那孩子不會死這樣的話,到底是他太過自信,還是另有原因?
修士想不通,也沒時間多問。維持保護罩是一件很消耗靈力的事情,他不得不在這時候撤掉保護罩重新親自投入到和魔物的搏殺里去,否則他的靈力耗空,一會兒可能真就得交代在這里了。
然而就在保護罩撤去的那一瞬,保護罩破碎后形成的一塊塊小亮片自由落體著朝下方落去。文硯的視線有那么一瞬被落下的半透明光片遮擋了一下,等到光片落出他的視野,看清前方情形后,他的瞳孔一下就緊縮了起來。
“鵲舟!”
鵲舟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叫自己,那聲音很熟悉,像是面前人會發(fā)出來的聲音,可那聲音又是從遠處傳來的,縹緲極了,像是他在那一瞬間產(chǎn)生的某種幻聽。
啪嗒——
雪白的笑臉面具從鵲舟掌心中脫出,在引力的拉扯下墜了地。
鵲舟看著面前那張面具下的臉,眼里情緒復雜,嘴巴幾次張開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不是不想說,是疼得說不出。
可能是因為他和歡歡在戰(zhàn)斗中發(fā)現(xiàn)就算彼此都下了死手也沒辦法拿對方怎么樣,所以打起架來毫無顧慮,誰都沒考慮過萬一有一方不小心失了誤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正是因為這樣,在鵲舟終于摘下歡歡的面具并因為那張臉而有短暫的身體凝滯的時候,歡歡沒收住攻勢,就那么一拳轟在了鵲舟的胸口上。
這一拳所蘊含的力氣之大,即使鵲舟年幼時服用過歡歡親自從拍賣會上給他拍下的紅甲獸的肉,也沒辦法逃脫內(nèi)臟都被震碎的下場。
鵲舟嘴唇囁嚅了一下,像是想用最后的一絲力氣說點什么,可用力的下場是他咳出了一口血沫,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的向后仰倒了下去。
這一倒并未倒在結實的地面上,有一個熟悉的懷抱接住了他。
那懷抱是溫暖的,即使這個懷抱充斥著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鵲舟也知道接住他的人是誰。
那是他的師父,是文硯。
可他面前這個呆傻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被魔王看重的魔族新人也長著文硯的臉,只是年齡看上去稍小一些,眉宇間還有獨屬于少年的那種意氣風發(fā)。
只可惜那種意氣風發(fā)在他一拳落在鵲舟身上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
鵲舟。鵲舟……
鵲舟閉上了眼,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在離他遠去。
盡管早就對失敗的結局有所預料,但在真正輸?shù)粲螒虻哪且豢蹋o舟還是有些意外的。他還以為自己會在跟魔族的戰(zhàn)斗中戰(zhàn)死呢,結果戰(zhàn)死是戰(zhàn)死了,卻死得有些突然、有些窩囊。
好歹讓他拼盡全力的戰(zhàn)死啊。明明還有余力,卻因為一個走神就被打死什么的也太難看了吧。
鵲舟從游戲艙里爬了出來,茫然的坐在艙沿上。
話說文硯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繛槭裁匆粓鲇螒蚶飼袃蓚他?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又是假的?還是說……兩個都是他?
第210章 第1章
鵲舟不是多狂妄自大的人, 從第一次進入《世界魔方》這個游戲開始,他就想過自己有一天可能會輸。
只不過輸?shù)糜行┏龊跻饬狭T了,也有些令人深思。
鵲舟出了游戲后什么也沒干, 就躺在老舊的沙發(fā)上,閉著眼,卻毫無睡意。
歡歡和文硯長得一模一樣的這件事讓鵲舟回憶起了很多他之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jié)。
比如第一次見到身為清池長老的文硯的時候,文硯一直都沒有問他的名字。那或許不是故作深沉, 而是因為文硯知道他叫什么,所以才忘記了問他。
再比如他被文硯扔進登云宗后山閉關修煉的時候,歡歡出現(xiàn)在了結界中。一開始他以為歡歡是實力過人才能在不被文硯察覺的情況下進入結界, 但現(xiàn)在想來,如果歡歡和文硯就是同一個人的話,那結界什么的想進就進了,跟回自己家也沒什么區(qū)別。
再再比如文硯一開始對他這個徒弟的壓榨。鵲舟起初還當文硯壓榨他做苦力不教他法術是為了磨煉他的意志, 但仔細想想,歡歡一直都不希望他修仙,可他執(zhí)意要修仙,或許是歡歡實在拿他沒辦法了, 才讓文硯現(xiàn)了身收他為徒, 然后讓他吃盡苦頭,以期他能放棄修仙這條路。
可惜身為游戲玩家,有游戲任務在前,鵲舟根本就不可能放棄這條修仙路, 歡歡再怎么阻攔他都是徒勞的。
其他的證明歡歡和文硯是同一個人的線索還有很多,像是這兩人總是交換著出現(xiàn)在鵲舟身邊, 宗主傳給文硯去青竹城調(diào)查兒童失蹤案的信件飛到了他和歡歡所在的地方等等,可以說, 但凡鵲舟提前做了兩人是同一人的這種假設,他早就能拿到不少的實錘證據(jù)了。只可惜鵲舟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
但問題又來了。
既然歡歡和文硯是同一個人,那為什么在魔域里,兩人能夠同時出現(xiàn)?鵲舟稍一思索,很快便釋然了。
哎,多稀罕吶,修仙界嘛,有什么是不能做到的?一個人可以同時控制兩具軀體這種事情對那些高等階修士來說肯定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他與其糾結這一點,不如多想想文硯為什么要投奔魔族。
哦,這個問題好像也不用怎么想。與其說修仙界第一人竟然投奔了魔族的懷抱,不如說是魔族安插到人間的臥底一不小心成了修仙界第一人。
難怪雀周那輩子人族滅得那么慘,有這么個超強臥底在,人族怎么贏?
稍微把思緒理清了些許后,鵲舟疲憊的嘆了口氣。
文硯啊文硯,要怎么說你才好?明明之前你的存在都能幫我贏,到了這一場我反倒是輸在你手里了。
鵲舟越想越不得勁,最后干脆抬手擋住了自己的上半張臉。
這是……真的栽了啊。
鵲舟捫心自問,如果歡歡那張面具之下的臉不是文硯的,而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的,他都不至于愣那么一下以至于錯失了躲開歡歡攻擊的最佳時機。
只有文硯,只有那張臉是屬于文硯的,他才會忽然跟被按了暫停鍵一般的停下來。
當時在魔域里的,不管是人還是魔,哪怕是文硯和歡歡,恐怕也全都不知道鵲舟在摘掉歡歡的面具之前就已經(jīng)把那可以無視等階吞噬一切的法術準備好了,只要他在看清那張臉后輕輕抬手往歡歡身上一拍,歡歡就絕無活的可能。
但鵲舟最終并未舉起那只手。不是內(nèi)臟破碎完全沒有力氣舉起,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忍心。
對,就是莫名其妙。一個游戲玩家居然會不忍心殺死另一個游戲玩家,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嘛。
鵲舟苦笑一聲,放下手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
游戲復盤和復雜的情感大戲到此為止,他現(xiàn)在得打起精神來去迎接一個結果了。
這個結果關系到他這五天的游戲時光是不是白費,這對他來說無比重要。如果他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都在看到結果以后被確定是白干,那他的情緒可能會有更大的波動。
鵲舟打開了電腦,慢吞吞的進入了游戲論壇,在看到一個帖子的標題后,他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精神瞬間松懈了下來。
那帖子名為:好嘛,所有玩家全軍覆沒,明天直播看個錘子哦。
好啊,都輸了就好啊。大家又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呢,一切都還沒有成為定局。
鵲舟放心的關掉電腦去睡了覺。
帖子里。
1L:哈哈哈,好啊好啊,都死啦哈哈哈哈全都死啦!大家明天也別早起看直播了,全黑哈哈哈哈!看個屁嘞!
2L:鑒定完畢,樓主已瘋。
3L:哈哈哈哈都死啦都死啦!最慘的是剛復活的那位也死了,復活了一個寂寞哈哈哈又慘又好笑。
4L:我覺得不會沒有直播看的,如果所有玩家全都進入復活場了的話,那就沒必要保密了,而且明天本來就是最后一天測試直播了,把復活場的內(nèi)容播出來給我們看也不礙事。
5L:樓上說的有點道理,樓主不用這么著急著罵街,明天起來看一眼直播就知道了。
6L:話說明天就最后一場了,大家覺得最后哪兩個人會贏?本來今天要是剩兩個人不被淘汰的話多半就是那兩個人獲勝了,結果那三個一直沒被淘汰過的主播今天全淘汰了,死的一個比一個慘,不愧是修仙主題啊。
7L:我猜兵哥哥和龔天能贏吧,那個叫花子最后死得太莫名其妙了,感覺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8L:別黑我們小叫花子好吧,人家那叫真愛,不叫莫名其妙OK?不過客觀一點來說,小叫花子這場游戲發(fā)揮的確實沒有他之前幾場發(fā)揮得好。
9L:同意樓上的,我也是一直看雀周直播過來的,他這場真的玩得不太行,感覺游戲主導權一直都不在他身上,完全被劇情推著走,最后不輸才怪了。就算不是死在文少手里,也會死在其他魔族手里的。
10L:回7L,我也覺得兵哥哥和龔天能贏,畢竟人家硬實力擺在那里,如果復活場是體能或者戰(zhàn)斗競技類型的,那他肯定穩(wěn)贏。龔天雖然在戰(zhàn)斗方面沒那么厲害,但人家是游戲主播,玩什么游戲都厲害,應變能力強,贏面也挺大的。不過那個叫花子應該也不弱,我看他粉絲還挺多的,應該也有點東西,哎,最后誰能贏還真不好說。
11L:主要是咱們都不太清楚復活場的機制是什么,不過看現(xiàn)在這情況,想復活應該挺難的,畢竟這么幾天了也就只有一個人復活成功過。要是最后楊毅、龔天、雀周全都沒成功復活,還真不好說他們?nèi)齻誰能綜合成績排前二。
12L:也是,啥都得等明天才能知道。大家早點洗洗睡吧,明天就最后一場了,且看且珍惜啊,這次測試完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游戲才正式上線呢。
13L:能不能看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
14L:不是我說啊,我三開窗口,這次三個人的直播我都看了,有一說一不黑不吹啊,其實不止雀周這把玩得不行,楊毅和龔天玩得也不行。要是玩得好他們能全都死了?而且要知道楊毅是有劇本的好吧,他劇本里記錄的上輩子的事情可比雀周和龔天詳細多了,不像雀周和龔天基本上是盲打。還有就是龔天的這個修仙界其實比另外兩個人的都要簡單一點啊,沒那么多彎彎繞繞魔族臥底什么的,就和魔族無腦硬剛就完事兒了,他就是輸在自己沒那么擅長打架而已。
15L:點了,我一直都覺得綜合來講小叫花子的游戲難度是最高的,啥都不知道不說,還有那么多臥底,就連自己最信任的人也是魔族的人,這怎么打?我勸一些網(wǎng)友不要光看到人家最后輸?shù)糜悬c拉跨就開噴。(不過確實挺拉胯的哈,但是好好嗑啊,大家換個角度看,這不就是糖嗎?)
16L:哈哈哈刀里找糖是嗎?雖然小叫花子不忍心對文少下手是糖,但是文少一拳打死小叫花子是驚天大刀。
17L:文少半夜做夢醒來怒扇自己兩個大嘴巴說:我真不是個東西啊。
18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9L:不是,你們叫花子的粉絲能不能去重新開個貼狂歡啊,這個貼是討論最后誰能贏的好吧!
20L:屁!這個貼明明就是來吐槽大家全死了的!
不管網(wǎng)上討論得有多么熱火朝天,鵲舟這一晚上都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八點,鵲舟準時躺進了游戲艙。
說實話,在修仙界呆久了,重新回到現(xiàn)實后一看到游戲艙這么高科技的玩意兒還真挺出戲的。也不知道這幾年修仙經(jīng)歷給他造成的影響要多久才能消失。
在游戲艙里躺好之后,鵲舟看到了直播開啟的提示。他沒有多意外,畢竟這是最后一場游戲了,公開復活場的畫面很合理。
閉上眼,在意識沉入游戲前,鵲舟腦海中想起的是上一場游戲的最后歡歡居高臨下看向他的眼神。
錯愕、慌亂、無助。
這家伙出游戲后竟然沒想辦法聯(lián)系他,真沉得住氣啊。
第211章 第2章
“雀周先生您好, 歡迎您進入《世界魔方》,您今日的旅途即將開始,請做好準備。倒計時:3, 2,1——”
鵲舟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在一個破敗的屋子里。
屋子面積不大,其破敗程度讓鵲舟聯(lián)想到了上個世界一開始時的小破茅草屋, 不過這里恐怕要比小破茅草屋還要破舊荒廢一些,因為這間屋子的墻壁上已經(jīng)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
陽光從碎掉了玻璃的窗戶外照射進來,光柱間可以看到室內(nèi)揚起的浮塵和兩只翩躚飛舞的蝴蝶。
屋子中央的一個木質(zhì)小圓桌上, 一臺被爬墻植物的兩根枝條纏繞的收音機正艱難的發(fā)出滋啦滋啦的聲音,鵲舟細聽了一會兒,從滋啦聲中辨別出了幾個字:……基地已淪陷……保持希望……活下去……
又是末世主題么?鵲舟打開任務欄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次的任務沒有任何的背景介紹, 也沒有什么前情提要,有的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成為唯一的幸存者。
唯一這兩個字讓鵲舟挑了下眉。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上一個喪尸題材的游戲里,除了殺死所有喪尸之外, 另一個完成任務的途徑那也只是成為三萬幸存者之一, 但這次確實要他成為唯一的那個幸存者,這是否有些強人所難了?
之前幾天的復活場也是這樣的任務么?那就難怪只有那么一個玩家能夠成功復活了,因為這真的很不容易。
關掉任務欄,鵲舟打算先在屋子里找找看有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他現(xiàn)在還不清楚屋外的情況, 但想來外邊的情況不會很好,畢竟屋內(nèi)已經(jīng)是這般光景了。所以他必須得找到一些可用的、趁手的武器才行。
鵲舟在屋里轉了一圈, 盡可能把自己的腳步聲放到最輕。屋子里曾經(jīng)的家具已經(jīng)腐朽了,木頭開始發(fā)爛, 金屬也生滿了銹。鵲舟所到之處常常能看見各種各樣的蟲子,他拉開一個抽屜的時候還被從里面跳出來的老鼠嚇了一跳。
好在驚嚇不是白挨的,鵲舟從抽屜里找到了一把扳手。扳手也有些生銹,但硬度擺在那里,算是個不錯的武器。
之后鵲舟又從屋子的各個地方搜集到了一些吃的,不過都不用他拆開包裝就能知道里面的食物已經(jīng)腐敗了。
鵲舟看了眼這些食物的生產(chǎn)日期和保質(zhì)期,推算出這場末日應該已經(jīng)開啟了至少三年。
找不到人造的食物的話,那就只能想辦法搞一點大自然饋贈的食物了。
鵲舟打算離開屋子去外邊看一眼,不過在經(jīng)過玄關的時候,他看到了門側墻壁上掛著的一面小圓鏡;蛘哒f的準確一點,是小圓鏡中的他自己。
哦,難怪他一直覺得哪里怪怪的,原來是他身上這身衣服還是上個世界最后穿著的那身黑斗篷,是而黑斗篷下邊的也是他在修仙界里穿的衣服。
怎么還搞聯(lián)動呢?鵲舟吐槽著,好在他之前就發(fā)現(xiàn)這屋里是有衣服的,而且剛好是男裝,尺碼看上去也是他能穿的。
鵲舟換上了衣服,感覺全身上下都輕松了不少。沒辦法,那些古人穿的衣服實在是太重,也太不方便行動了。他上個世界已經(jīng)忍得夠久了,沒道理都到這么一個比較現(xiàn)代的世界了還要受那罪。
光換了衣服還不夠,鵲舟找到了之前在某個抽屜里看到的剪刀。他拿著剪刀走到鏡子前,胡亂把自己那頭長發(fā)給一剪沒了,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鵲舟沒有什么理發(fā)的經(jīng)驗,再加上剪刀的刀口生了銹,剪起來頗為費勁,所以剪完以后他的發(fā)型實在說不上好看,只能說顏值全靠他那張臉撐著,不然就是一整個垮掉。
收拾打理完自己,鵲舟終于拉開屋門離開了這間小屋。
既然任務說了要成為唯一的幸存者,那意思就是這里還有很多其他的幸存者。鵲舟并不知道這些幸存者之間會不會互相殘殺,但他覺得玩家之間應該是會的,畢竟復活的名額就一個,他們不內(nèi)訌誰內(nèi)訌?
拉開門,鵲舟先看到的是一條走廊。
即使這個地方早就沒有了電,走廊也并不昏暗,因為走廊兩側有不少屋子的門都是大敞開著的,那些照進屋子里的光就這么透過門來到了走廊上,讓鵲舟可以清晰視物。
走廊上沒有人,也沒有別的什么東西,鵲舟找到了樓梯口,順著樓梯連續(xù)下了三樓才下到底。
這棟居民樓的單元門早就脫離了門軸橫躺在了地上,如今門上落滿了枯葉,還有不少野草從門上的鏤空地帶生長出來,不細看的話都看不到這地上還躺著一扇門。
鵲舟踩在門上出去了,有被眼前的情形小小的震撼到。
外邊的世界說是森林也不為過,只不過這森林里充滿了人類存在過的痕跡。
那些鋼筋水泥鑄就的高樓如今已經(jīng)被植物侵占,或者說這些地盤原本就該是這些植物的,只是人類短暫的擁有了它們一會兒,現(xiàn)在又還給了植物們。
啾啾~
一只幼鳥落在了鵲舟頭頂?shù)囊桓鶑亩䴓谴皯衾锷斐龅臉淠局l上,很快,有更多的幼鳥飛了過來落在同一根枝條上。
它們嘰嘰喳喳的叫著,也不知是在唱歌還是在開會。
忽然,鵲舟感覺到有一個龐大的影子從他身后籠罩了過來,讓天都暗了半邊。
鵲舟警覺地回頭去看,發(fā)現(xiàn)身后空空如也。但當他抬起頭時,天幕之上,一只巨大的橙紅色鳳鳥煽動翅膀劃過天空,尾羽隨風輕晃攪亂了天光。
一種無法言喻的震撼感讓鵲舟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好在那鳳鳥并未在意地面上的一個小小人類,就那么睥睨一切的繼續(xù)朝著前方飛走了。
那真的是人間可以存在的生物么?鵲舟在天空重新亮起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想錯了,這里的確是末世,但或許不是滿地喪尸的那種末世,而是存在著其他的危險。
回想起那只巨大的鳳鳥,鵲舟低頭看了看手中那把大號的扳手,陷入了沉思。
這玩意兒真的有用嗎?
砰!
鵲舟抬頭,目光銳利的投向右側的一間店鋪。
店鋪的招牌已經(jīng)看不清了,只能隱約分辨出一個面字,想來曾經(jīng)是一家面館。
之前那一聲動靜就是從面館內(nèi)傳出的,鵲舟看面館的大門敞開著,里邊因為背光有些昏暗,就決定走近了看一看。
面館內(nèi)部很安靜,鵲舟走到店門口的時候細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只能聽見外邊那種自然界中特有的不斷地鳥鳴和蟲鳴聲。
無法,鵲舟只能往店內(nèi)多走了幾步,視線時刻關注著店內(nèi)那些桌椅板凳底下的情況。
咕咕呱——
一只青蛙從地磚縫里長出來的雜草叢中跳了出來,鼓起腮幫叫了兩聲后又一個蛙跳跳進了另一個雜草叢。
鵲舟遲疑了一下,心里覺得之前的聲響應當不是這青蛙發(fā)出的。
話說這里為什么會有青蛙,是附近有水源么?鵲舟把尋找水源的事兒提上了日程,打算一會兒從面館出去了就去找水。
面館內(nèi)部分為兩個區(qū)域,一個區(qū)域是前堂的客人就餐區(qū),這里擺放著左右各四套桌椅。另一個區(qū)域是藏在深處的備餐區(qū),也就是廚房,兩個區(qū)域中間由一道下半墻壁上半透明玻璃的墻面阻隔著。
只不過這地方還給大自然太久了,透明玻璃已經(jīng)很臟了,沒辦法讓鵲舟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透過玻璃直接看到廚房里的樣子。
就餐區(qū)通往廚房的小門是半掩著的,鵲舟推門時感覺到了一點阻力,他料想那是門軸生銹的緣故,所以稍微用了些力。
門被推開了一個一人可進的縫隙,鵲舟故意在門口發(fā)出了一些動靜,想看看里邊有沒有什么反應,但里邊還是靜悄悄的,什么動靜都沒有。
鵲舟把扳手舉到了身前,側身進入廚房,在廚房內(nèi)四處搜尋一圈,沒看到什么特別的東西。
吱吱——!
一只大胖耗子在鵲舟揭開一個落滿灰塵的鍋蓋的時候尖叫著從鍋里躥了出去。
鵲舟肚子里的那口氣提起又放下,暗罵了一句后打算離開。
想來之前的動靜就是那老鼠弄出來的。
鵲舟走到廚房門前要側身出去,耳朵卻忽然捕捉到了一道很輕微的絲絲聲。
那聲音實在是太輕了,鵲舟并未立刻分辨出聲音來源的方向,但這并不妨礙他第一時間就警惕起來做好了攻防的準備。
哎,怎么他在修仙界修煉的那一身修為沒有如同他的那身衣服一樣跟他一同來到這個世界里呢?要是他現(xiàn)在還能用法術的話,哪里還會擔心這擔心那的?
絲絲……
同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這次明顯離鵲舟更近了。
鵲舟忽然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想起來自己剛才漏看了哪里了,從進入廚房開始,他就一直沒有抬頭向上看過,而現(xiàn)在,那個發(fā)出聲音的家伙就在他的頭頂正上方!
鵲舟猛地抬頭,同時手里扳手也向上砸去。
在抬頭的那一瞬間,鵲舟看到了一張詭異的人臉,而下一秒,他的扳手就已經(jīng)擊中了人臉,發(fā)出鏘的一聲響。
第212章 第3章
類似于金屬碰撞般的聲響讓鵲舟心里升騰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正常情況下來說, 人的皮膚或者骨骼和金屬碰撞是發(fā)不出這種聲音的,如果能發(fā)出這樣的聲音,那就說明這個人的臉不太一般。
果然, 鵲舟很快就知道這臉不一般在哪里了。
扳手將那張臉短暫的擊退了些許,借著廚房門外漏進來的一絲微弱的光,鵲舟能大致看清那張臉長在一個龐大的身軀上。
這龐然大物并非人形,而是長著八條腿, 儼然是一只蜘蛛的模樣。之前鵲舟看到的那張臉也不位于蜘蛛的頭部,而是在蜘蛛的腹部。
這是……人面蛛?
鵲舟想到了這么個名字,心里有些發(fā)寒。
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看似跟游戲外的時間屬于同一時代, 但卻有那么多奇形怪狀的生物?難道說是有外星物種入侵么?還是那些只存在于神話里的怪東西都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幫助下被迫成了真?
來不及多想,那人面蛛對著鵲舟的方向張開了腹部的紡織器,很快有白色的蛛絲朝鵲舟噴射了過來。
鵲舟連忙從門縫里卡了出去,伸手想把門給拉上, 卻因為門軸生銹沒第一時間成功。
過于多的蛛絲雖然大部分都黏在了門上,但還是有少數(shù)從門縫里漏出來黏在了鵲舟的手上。
鵲舟后撤想要把手從黏膩的蛛絲中抽離,但那蛛絲的黏度稍微有一點超乎他的想象。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他無法將手抽離, 那要不了多久他整個人都有可能被蛛絲給纏起來。
鵲舟眼珠微轉, 視線落在旁邊的透明玻璃上。
他之前在廚房里轉悠過,隱約記得這扇玻璃后邊的灶臺上擺放著一把菜刀。
就算菜刀的刀刃肯定已經(jīng)滿是銹跡了,但其鋒利程度也比扳手強,說不定能斬斷蛛絲。
思及此, 在人面蛛找到方法從廚房內(nèi)部爬出來之前,鵲舟用扳手砸碎了一側的透明玻璃, 然后在嘩啦啦的玻璃碎裂聲中伸手進去掏出了那把菜刀。
菜刀的生銹程度比鵲舟想象的還要嚴重一些,但鵲舟蹲下身來把手放低試著劈砍了一下連接著他和人面蛛的那段蛛絲, 蛛絲應聲斷了一些,不算完全沒有作用。
鵲舟又接連劈砍了幾下,菜刀砸在地上的聲音聽得人有些心驚。
廚房內(nèi)的人面蛛眼看著自己怎么擠都沒辦法從門縫中擠出去,干脆就換了個姿勢和角度,讓自己可以正對著門外吐絲。既然它沒辦法出去,那就先用自己的蛛絲把獵物給包裹起來,再把獵物從外邊拖進來就好了。
鵲舟在看到人面蛛的動作后就對人面蛛的意圖有所預感了,好在在鋪天蓋地朝他襲來的蛛網(wǎng)落下前,他成功砍斷了連接著他手臂的最后一縷絲線,一個暴退躲了開來。
打不過就跑。鵲舟并不戀戰(zhàn),在重獲自由的下一刻便朝面館外跑去。
人面蛛眼看著獵物跑掉,氣急,八條腿輪流著在門上敲打踢踏,最終的結果確實將門從里邊給合上了。
門是出不去了,人面蛛調(diào)轉了方向來到先前被鵲舟砸了個洞的玻璃窗口前。
已經(jīng)碎了一個角落的玻璃就如同雞蛋殼一般脆弱不堪,人面蛛只是爬到了玻璃上玻璃就不堪負重的整面碎掉了。
人面蛛得見天光,很快就從廚房中爬了出來。
滿是臟污的玻璃碎掉后終于讓微光大面積的透入了廚房,只見在無人注意的天花板上,有七八個蛛絲裹成的大繭黏在上頭。這些繭并不完整,每一個上邊都破有大洞,而透過洞口看去,無法被人面蛛吞食的白骨正靜靜的躺在其中。
鵲舟并不知道人面蛛從面館廚房里出來了,因為在那之前他已經(jīng)跑出了一條街的距離。
鵲舟也沒敢多跑,怕再遠一些會存在其他詭異的生物,也怕自己奔跑發(fā)出的動靜會引來它們。
鵲舟就近找了個一眼能看到底的店面躲了進去。
這家店之前應該是賣衣服的,只不過如今店內(nèi)的貨架大多都倒在了地上,只有少數(shù)一兩個還站立著,不過看樣子也不在原位上了,并且上邊掛著的衣服褲子都已經(jīng)破爛到?jīng)]法穿的地步了。
鵲舟進入店內(nèi)后率先去查看了店內(nèi)的更衣室,更衣室是用布簾子當做門的,鵲舟站在門側用衣架把布簾挑開,見里邊什么都沒有后才松了口氣。
這里暫時安全,鵲舟想稍作休整,順便也思考一下之后的日子要如何度過。
清理掉店門上纏繞的植物,鵲舟把玻璃門關上,找到個小凳子坐了下來。
這個世界無疑是處處充滿著危險的,他如今沒有任何的靈力,只能算是個會點格斗技巧的普通人。這樣一個普通人想要在這個世界里求生,其難度之大,讓鵲舟感到了一絲絲的不公平。
從游戲設計的角度上來講,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中,游戲角色的強度肯定是會通過各種途徑有所提升的,不會讓玩家一直維持在最初的白板狀態(tài)上。
不過具體依靠什么途徑提升就要看游戲策劃的想法了。有些游戲是依靠外部力量,比如依靠高級的武器來提升自身的戰(zhàn)力,或者是依靠強力的隊友。有些游戲則是依靠玩家游戲角色的個人力量,比如獲得了異能,或者玩家個人屬性面板會隨著等級的提升而提升等等。
鵲舟暫且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玩家提升途徑是什么,但他覺得一定是存在這種途徑的,否則別的不說,單說之前從天上飛過去的那只巨大鳳鳥,那玩意兒是普通人能打的嗎?就算有千百個人在那鳳鳥面前,也承受不起對方一翅膀扇過來的那種破壞力。
“唉,還是得找個人了解一下基本情況才行啊!冰o舟嘆了口氣。
只不過他到現(xiàn)在連一個活人都沒見過,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幸存者到底有多少。
總不能只有他們這兩百個參加游戲測試的人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正思考間,服裝店的玻璃忽然被什么東西砸響了,同時店內(nèi)的光線也暗了一大半。
鵲舟猛地朝門外看去,看到一個張牙舞爪的身影正扒在門上。
這家伙不是別的,正是之前鵲舟在面館里看到的那只人面蛛。
鵲舟驚了一下,同時胸腔里的心臟也砰砰跳了起來。
這里可不像面館的空間那么復雜,這服裝店里到處都是敞著的,只要那人面蛛闖了進來,他就很難再借助地形來躲避人面蛛吐出的蛛絲。
當一個人極度在意輸贏的時候,任何的一點挑戰(zhàn)都會讓他感到忐忑心驚。鵲舟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因為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退路了,如果他在復活賽里輸了,那和直接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區(qū)別?
該怎么辦?
鵲舟的第一想法是逃跑。
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逃跑并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如果明知自己沒有能力和怪物抗衡卻還要硬剛上去,那不是什么英雄主義,也不是勇敢,而是傻逼。
不過人面蛛就在門口,服裝店又沒有其他的出入通道,鵲舟有心要逃跑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路線。
看來得先將人面蛛引到店里來,然后他想辦法躲過人面蛛的第一輪攻擊,再和人面蛛掉換位置,把自己挪到門外去。
只要到了外邊,他就能賭一把兩條腿跑的有沒有八條腿的快。
暫且制定好作戰(zhàn)方針,鵲舟決定先簡單布置一下店內(nèi)環(huán)境,比如把貨架給扶起來擺一擺,制造出一些復雜的地形出來,以免人面蛛長驅直入。
就在鵲舟扶起第一個貨架的時候,店外忽得響起了嘩啦啦的聲音。
鵲舟疑惑抬頭,還不等他的雙眼看清外邊情形,一股濃郁的汽油味就猛地灌入他的鼻腔。
咔噠。
鵲舟雙耳捕捉到微弱的一聲響,這讓他變了臉色。
誰他媽潑了汽油還按了打火機?這是要把店里的他給一起燒死的節(jié)奏!
不等鵲舟有所舉動,外邊已經(jīng)炸起了一團火光。
在汽油的幫助下,這火來勢洶洶。饒是有一道玻璃之隔的鵲舟都感受到了火焰帶來的熱浪,更別說是被汽油淋了滿身的人面蛛了。
人面蛛被火焰包裹,掉落在地上痛苦翻滾著,但四周都是助燃物,它撲不滅火,只能在大火中痛苦地死去,被燒成了小小的一團。
鵲舟這會兒也被從門縫中飄進來的煙嗆得夠嗆,但好在他不是完全沒有生路。
服裝店內(nèi)擺放有一臺飲水機,飲水機上的水桶里還有大半桶的水,之前鵲舟看那水已經(jīng)變了顏色就沒在意,但這會兒這水無疑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鵲舟抱起水桶將里邊的水全淋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從一旁地上散落的爛衣服上扯下一小塊布料來,沾濕了捂住口鼻。
服裝店的門被鵲舟從內(nèi)部打開,沒有過多猶豫,他一頭扎進了沖天的火光里。
“你很厲害,這么大的火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敢往里沖!痹诤痛蠡鸶袅诵┚嚯x的室外空地上,一人穿著身休閑服,邊說著話邊朝正怕打著自己身上火焰的鵲舟走了過去。
鵲舟把袖子上的最后一點火拍滅,忍著身上被灼燒后的不適,挑眉盯著來人,哼笑一聲道:“沒你厲害,敢在這種地方放火,就沒想過會是什么后果嗎?”
第213章 第4章
面前的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 看起來斯斯文文弱不禁風的模樣,卻放了剛才的那把大火。
鵲舟知道這人是誰,他之前在網(wǎng)上看過一眼這人的游戲視頻。
此人名叫楊思奕, 但在參與《世界魔方》的測試之前,更多的人只知道他的網(wǎng)名叫AAA小思攻略快報。
楊思奕是一個做游戲攻略的up主,之前幾場游戲的表現(xiàn)都挺不錯,只是比鵲舟早一場輸了游戲, 現(xiàn)在已經(jīng)與最佳測試員無緣了。
楊思奕回頭看了看身后熊熊燃燒的烈火,抬手推了推眼鏡橫梁,說:“那火會自己熄滅的!
鵲舟嗤笑, “這到處都是助燃物,你是想說等它把這個世界全部燒完了就會熄滅了是么?”
話音剛落,就像是為了打鵲舟的臉一樣,剛剛還讓人心驚的大火瞬間就滅掉了, 只留下一股還沒來得及散去的濃煙。
鵲舟:“……”
臉有點疼。
“不用驚訝,游戲機制而已。”楊思奕毫不意外,溫和的沖鵲舟笑了笑,“我比你多玩了一場, 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一些, 所以你也不用為剛才的話感到羞惱!
鵲舟簡直無語,“我看上去很羞惱么?”
“不像,但保不齊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睏钏嫁日f。
鵲舟覺得這人還蠻有意思的,說:“看不出來你這么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 嘴還挺討人厭的。不過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跟你這樣的人待一塊兒還挺有危機感的!
“倒也不必這么急著避難。我看過你之前幾場的游戲回放, 你很能打,我不是你的對手,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可以和你組個隊!睏钏嫁日f。
“沒記錯的話,這場游戲的任務應該是成為唯一的幸存者,而不是成為唯一的幸存者小分隊中的一員吧!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但事實上的確有辦法能夠讓一整支小隊都復活成功!睏钏嫁瓤闯隽所o舟隱約的不耐煩,但他并不覺得對方會完全不考慮組隊這個建議直接離開。因為身為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復活場的老前輩,他知道很多鵲舟不知道的信息,這是他對于鵲舟來說的價值。
果然,鵲舟暫時放下了甩手走人的打算,決定好好聽一聽這位前輩的發(fā)言。他一抬下巴,示意對方詳細說說。
楊思奕道:“先找個隱蔽的地方吧,這邊剛剛起了火,動靜不小,很快就會有其他人過來查看情況的!
鵲舟沒有否定這個提議,再次一揚下巴示意對方帶路,活脫脫一大爺。
他倒要看看這攻略大神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在距離起火點一百來米的一處廢棄樓房內(nèi),楊思奕拉了兩張椅子擺放在還沒有來得及砌墻的樓層邊緣位置,示意鵲舟坐。
鵲舟坐下了。這里是五樓,坐在這兒他能清楚的看見外邊的情況并且視野還算不錯。
楊思奕也坐下了,說:“你知道在這種滿是變異生物的游戲里要怎么提升自己的實力去與之抗衡嗎?”
鵲舟沒有徒勞的去猜,而是很直接的說:“不知道。”
楊思奕于是問了鵲舟一個問題:“你玩過那個開局一條鯤,升級全靠吞的游戲嗎?”
鵲舟表情復雜,“你不會是想說要升級就得吃那些玩意兒吧?”
楊思奕笑著搖搖頭,“倒也沒有那么變態(tài),畢竟還有不少蛇蟲鼠蟻的,真要都吃的話有點為難人。在這個游戲里,只用去殺掉那些生物就好了!
鵲舟蹙了下眉,覺得楊思奕這解釋挺怪的。打怪升級是再常見不過的游戲角色升級方式,如果真有這么簡單,楊思奕就不該跟他提開局一條鯤這一茬。
果然,楊思奕沒等他發(fā)問就主動解釋說:“殺死那些生物獲得的并不是經(jīng)驗值,而是有概率能獲得它們的某一種能力。就像鯤的游戲,吞噬掉其他生物就能獲得其他生物的能力,讓自己不斷地進化。”
這么一說鵲舟就明白了。
這下是真有意思了,這復活場的機制好像比他之前玩的那些游戲都有趣得多。只不過他運氣向來不好,如果奪取其他生物能力是概率觸發(fā)的,那游戲的有趣程度會稍微下降那么一點點。
“奪取的能力可以疊加么?”鵲舟問。
楊思奕點頭,“可以。想疊加多少都行,重復殺一種生物也有可能獲得那種生物身上不同的能力,或者可以加強之前獲得的能力!
“那你剛才有獲得那只人面蛛的能力么?”鵲舟想起這茬。
楊思奕遺憾搖頭,“我運氣不好!
一聽別人也運氣不好,鵲舟就舒心多了,心情很好道:“那剛才那場火說滅就滅又是什么機制?”
“一種地圖保護機制吧,總之當玩家有過度破壞游戲地圖的行為的時候,就會觸發(fā)這種保護機制!
“不會受到懲罰?”
“不會!
“那你之前說的可以組隊通關又是怎么個機制?”鵲舟問。
“還記得我說的可以吞噬變異生物的能力的事兒吧?游戲里存在一種生物,如果能得到它的能力,就可以把隊友同化成自己,相當于大家都是同一個人,自然就滿足只有一人能復活的條件了。”楊思奕說。
鵲舟哦了一聲,狐疑道:“自然界里有這種玩意兒?”
“啊,你是不是覺得那些變異生物都是在自然界里已有的生物的基礎上進行的變異?其實不是的。”楊思奕搖頭,“這里有很多全新的獨屬于游戲世界的生物,你可以叫它們幻想生物。你之前有看到那只大鳥嗎?那是鳳凰,應該也算幻想生物的一種吧!
鵲舟想了想鳳凰在各種作品里最為突出的一個特征,問楊思奕道:“殺了鳳凰是不是有幾率可以獲得無限次重生的能力?”
楊思奕瞳孔地震,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鵲舟:“不是吧阿sir,鳳凰也敢殺?”
鵲舟奇怪道:“不能嗎?一個游戲設定里的大鳥而已,又不是真鳳凰!
楊思奕沖鵲舟豎起大拇指來,“還是你會想。我就不敢想了,那可是鳳凰啊,神鳥啊,總覺得是不能褻瀆的存在呢。”
“哪種生靈又是活該被褻瀆的呢。”鵲舟哼笑。
楊思奕消化了一會兒,點頭自愧不如道:“是我膚淺了,你說得對,所有生命都值得被尊重,鳳凰的命并不見得就比螞蟻的命要貴重,只是人賦予了它們不一樣的地位罷了。”
“我建議你還是少說這些話。你跟我可不一樣,我就一街頭要飯的叫花子,我干什么都無所謂,你可是大主播呢,謹言慎行啊!冰o舟不是很善意的善意提醒道。
楊思奕聳肩,跳過了這個話題,說:“那你現(xiàn)在愿意和我組隊了么?”
“暫時同行可以,組隊等找到你說的那個幻想生物了再說吧。”鵲舟道。
楊思奕聞言沒有感到失望,反而是更放心了一些。鵲舟能這么說,至少證明對方?jīng)]有在敷衍他,而是認真考慮過組隊這件事情的。
“只是你和我這個新人組隊能得到什么好處呢?”鵲舟問。
“好處自然是有的,就是要看你愿不愿意了。你知道的,我就一文弱書生,腦子勉強還能用,但架是真的打不了。我想,或許我能用我知道的情報來交換你的戰(zhàn)斗力,協(xié)助我獵殺一些變異生物!
鵲舟短暫思考了一些就答應了這筆交易。
互幫互助沒什么不好的,有楊思奕在,至少他不用再兩眼一抹黑的四處亂轉了。
“那走吧,趁天還沒黑!冰o舟拍了拍膝蓋站起身。
楊思奕也站了起來,“我知道附近有一個蟻穴,可以先拿它們試試手!
鵲舟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問:“螞蟻有什么能力?在三維世界看平面的能力嗎?”
楊思奕道:“別那么損,我猜可能是力氣增強吧!
“能增到多強?”鵲舟不以為意。
從螞蟻身上掠奪到的力氣能有多大?這種程度的提升恐怕根本就不夠看的。
但鵲舟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想錯了。
楊思奕說的那處蟻穴就在附近街邊小巷子中的一家小店里。
巷子路窄,潮濕陰暗的環(huán)境讓這里成了很多小生物的樂園。
蟻穴所在的小店面恐怕在災難降臨前就是個衛(wèi)生不太好的蒼蠅館子,墻壁上肉眼可見的布滿了油污。
店內(nèi)有一半的空間被一面凹凸不平的泥巴墻隔在了后邊,據(jù)楊思奕所說,這泥墻是那些變異螞蟻自己一點點搬過來堆起來的,泥巴墻后邊不出意外也全是泥巴,但里邊有螞蟻們留出來的供它們出入的通路。
鵲舟以前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螞蟻窩,很好奇里邊的螞蟻個頭有多大。像是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很快就有螞蟻從洞穴中爬了出來。
鵲舟一看,那螞蟻足有他一只鞋那么大,雖然算不上什么龐然大物,但也很讓人吃驚了。
這種變異螞蟻殺起來不困難,因為就算變異了它們也還是螞蟻,沒有太強的攻擊性,再加上個頭小,隨便一點重擊就能要了它們的性命,就連不擅長戰(zhàn)斗的楊思奕也能輕松應對。
兩人只用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先后從蟻穴中鉆出來的螞蟻殺死了,螞蟻尸體堆成了一個小小的螞蟻山。
正在鵲舟思考著連殺四十只螞蟻都得不到異能到底是他運氣差還是異能獲得概率太低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一股力量在他體內(nèi)炸開,同時也有一行小字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恭喜你成功吞噬變異蟻,獲得能力:能夠舉起比自己重10倍的物體。
鵲舟挑了下眉。
這樣的增強好像還挺不錯的。
第214章 第5章
鵲舟和楊思奕的運氣都不錯, 在把蟻穴里的所有變異螞蟻都殺死以后,兩人都得到了變異蟻的能力。
“可惜只有十倍,沒能再奪取到一次能力讓這個倍數(shù)往上升一些!睏钏嫁日f。
鵲舟倒是沒什么遺憾, 知足常樂道:“有就不錯了!
說完,鵲舟肚子咕咕叫了兩聲。鵲舟蹙眉看向腳邊的螞蟻尸堆,猶豫了兩秒,對楊思奕道:“抓緊時間趁天黑以前在附近找些能吃的東西吧。你知道這兒周圍哪里有水源嗎?”
鵲舟想起來之前在面館里見到過的那只青蛙, 想著實在不行的話抓幾只青蛙烤來吃也不錯,好歹人家原本就是一種食材,吃起來沒有螞蟻這么膈應人。
楊思奕搖頭說:“暫時不清楚, 不過可以找一下!
“你不是已經(jīng)玩過一次了么?”鵲舟提出質(zhì)疑。
楊思奕嘖了一聲,“玩是玩過,但每一次的游戲地圖應該都是不一樣的,不然第一個被淘汰來這里的人不是無敵了嗎?”
“也不是不合理。先來的多熟悉一下環(huán)境, 然后趕緊贏了復活。后來的在前期吃一點虧,后期熟悉環(huán)境了再贏,多好!冰o舟調(diào)侃道。
楊思奕推了推眼鏡,“這樣一來, 你想復活就不容易了。”
鵲舟當然知道這一點, 所以在他聽見楊思奕說游戲地圖每一場都不一樣的時候就已經(jīng)在心里松了口氣。
雖然玩過復活場游戲的人一定會比沒玩過的人要知道更多信息,但只要地圖不一樣,那大家就基本還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去找水源吧。”鵲舟說,“我大概知道最近的水源在哪里了!
“哦?”楊思奕感興趣的挑了下眉, “還沒找就知道了么?”
“最近最好找的水不就是地下水么。”鵲舟說,“你這個做攻略的業(yè)務能力也不怎么樣嘛!
楊思奕哈哈笑了兩聲, “地下水我當然是知道的,但你不得找找能下去的井蓋么?”
鵲舟比了個OK的手勢, 示意楊思奕別廢話了快去找吧。
井蓋并不難找,在城市的街道上,井蓋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只不過在現(xiàn)在這個城市被植物占領的時代,那些隨處可見的井蓋都被落葉或荒草遮蓋了起來,不能叫人一眼就看到它們的位置,但只要有心去找還是能很快的找到。
費勁的清理完一個井蓋上覆蓋著的各種雜草,打開井蓋后,鵲舟的任務欄自己彈了出來。
只見在成為唯一幸存者的任務下邊多出了一行小字,寫著一個支線任務:找到并救出下水道的幸存者。
楊思奕見鵲舟身形頓住,了然道:“你也接到支線任務了吧。不用驚訝,類似的這種支線任務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完不成的人就會被淘汰。這也算一種激勵大家認真玩游戲的機制吧,不然在這種大逃殺類型的游戲里,想贏的話只用找個地方茍起來就好了,運氣好的話總能茍進決賽圈的,太沒有游戲精神了!
“我以為你會是那種玩游戲比較保守的風格!冰o舟聞言倒是對楊思奕有了些許的改觀。
楊思奕無奈道:“我只是長得斯文一點,會做游戲攻略的人哪兒有保守的?”
“沒辦法,你的外表太具備欺騙性了!冰o舟說著,又看了一眼任務面板,在下去下水道之前問了個自己覺得疑惑的點:“對了,任務說要救下水道的幸存者,這和只能活一個的任務不是沖突的么?既然最后只能活一個,現(xiàn)在又有什么必要去救將死之人呢!
“不一樣。”楊思奕搖頭,“這個是我之前忘記說了。在復活場里,幸存者可以細分為三大類,一類是我們這種玩游戲輸了的游戲玩家,一類是設定上在其他世界里死亡了來到這里跟我們一樣要爭奪復活機會的NPC,還有一類就是純粹的屬于這個復活場世界中的本土NPC。主線任務說的成為唯一的幸存者里的幸存者只包含前兩類,至于本土NPC是不算在其中的!
鵲舟沒想到一個復活場的花樣還挺多,這彎彎繞繞的,還不如直接把兩百個游戲玩家單獨投放進世界互相亂殺來的爽快有趣。
“這種支線任務里要求我們?nèi)フ鹊亩际潜就罭PC,他們活著并不影響我們?nèi)帄Z唯一幸存者的席位。”楊思奕說著,又想到一個值得注意的點,就順便一起說了:“對了,這種本土NPC最好不要亂殺,容易引起NPC的民憤導致他們圍攻你。當然,那種很討厭的大家公認的傻逼是可以殺的。不過玩這種全息游戲我還是建議大家都不要去殺人,太不利于心理健康了!
“多謝提醒。”鵲舟說著,朝井蓋下邊看了一眼,腳踩著下方的扶梯往下爬了下去。
楊思奕緊隨其后。
二人下到底部之后果然看到了一條地下河,在人類停止向自然界排污很多年以后,地下水已經(jīng)沒有鵲舟想象中的那般滿是臟污了。
自然有自我凈化的能力,這種能力把地下打造成了一些小生命的樂園。
隨時能挺聽見的蛙類的呱呱叫聲讓鵲舟空空如也的胃部放了心,在解決口腹之欲前,鵲舟想先找到支線任務中提到的幸存者。
楊思奕卻抱有和鵲舟相反的想法,在他看來,先解決溫飽問題比做任務要重要得多。
既然楊思奕提出來了要先吃飯,鵲舟就沒反駁,循著聲音去抓了好幾只青蛙回來。
楊思奕在兩人剛從地面上下來的那塊地方用收集到的木柴生火,等火燃起來以后,那邊鵲舟也已經(jīng)在河水邊上把蛙肉給處理好了。
下水道里很快就彌漫起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在蛙肉即將烤好前,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虛弱聲音傳入了鵲舟的耳中。
“誰在那里?”鵲舟偏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距離他們十來米遠的地方是下水道的一個轉角,而聲音就是從轉角那邊傳過來的。
楊思奕沒聽見什么動靜,因此在鵲舟發(fā)話的時候茫然的抬起頭問了句:“什么?”
鵲舟沒搭理他,眼睛一直盯著轉角的位置不放。
沒一會兒,有半個腦袋慢慢的從轉角的墻壁后邊冒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眼睛里滿是緊張。
鵲舟見那腦袋出現(xiàn)的位置不是很高,猜測對方是個孩子,語氣稍微和善了一些,問說:“你也是幸存者嗎?你一個人在這里?”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就是他和楊思奕要救的任務目標了。
小孩見鵲舟語氣柔和,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咽了口唾沫搖了搖頭,小小聲的說:“還有叔叔和阿姨,他們生病了不能動。哥哥,你……你們有吃的嗎?我們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鵲舟看了看火上烤著的僅有的四只青蛙,沉默了一會兒,說:“有的,但不多。”
楊思奕嘆了口氣,用只有鵲舟能聽見的聲音道:“我最討厭這種環(huán)節(jié)了,我上一場游戲里也是這樣,在食物緊缺的時候接到個要把食物分給別人的任務,差點沒餓死我!
“無所謂,餓一會兒而已,吃的之后再找就行。”鵲舟很看得開,起身一把抄起那四根串著蛙肉的木棍朝小孩兒走了過去。
小孩是個男孩,頭發(fā)亂糟糟的,可能是災難發(fā)生的這幾年里一直沒有理過發(fā)的緣故,他的頭發(fā)有些長了,發(fā)梢有些遮眼睛,一副不太陽光的模樣。
鵲舟走得近了,見男孩臉上身上都是臟污,不禁想起曾經(jīng)正兒八經(jīng)在街頭流浪的他自己,頗為唏噓的將四串蛙肉都遞給了男孩,說:“吃的暫時只有這些,你先拿去應個急吧。你的叔叔阿姨在哪兒?能帶我們?nèi)タ纯磫??br />
男孩接過蛙肉,很是感激的連聲對鵲舟和楊思奕說了好幾聲謝謝。盡管他的肚子在看到蛙肉的那一刻就大聲的咕咕叫了起來,但他還是抵擋住了近在咫尺的食物的誘惑,打算先帶鵲舟二人去叔叔阿姨那里。
據(jù)說生了病的叔叔阿姨所在的位置并不遠,遠了的話男孩兒也不會聞到鵲舟他們先前烤肉的味道。
陸仁和賈依靠墻坐著,呼吸時已是進氣少出氣多。對自己這具殘破身體的狀況他們心知肚明,二人誰都沒想過要去看第二天的太陽。
但在生命的盡頭,他們聞見了久違的肉香,于是他們讓果果去找散發(fā)出肉香的地方,不是為了討一口飯吃,而是想賭一把,把果果交付給別人來帶,免得這么小的一個孩子就這樣和他們一起死在這下水道里。
但果果顯然沒有想過要放棄他們,他把烤肉的人連同烤好的肉一起帶到了他們的身前。
鵲舟蹲下身來看了看陸仁和賈依的情況,發(fā)現(xiàn)二人并不是男孩說的只是生病而已,而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兩人身上的傷口都很嚴重,一個傷在腹部,一個傷在大腿上。據(jù)鵲舟分析,兩人應該是遭遇了某種大型野獸的襲擊,這傷口就是那野獸的利爪抓出來的,因為長時間沒有得到處理,如今已經(jīng)化膿發(fā)臭了。
嚴重的傷口讓這二人發(fā)了高燒,如果再不想辦法處理治療,他們就只有死亡這一條路可以走。
但現(xiàn)如今能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他們呢?
“不勞費心,我們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救了,我們也沒什么繼續(xù)活著的欲望,只是希望你們能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能稍微帶一帶他,勻他一口飯吃!标懭士吹靳o舟蹙起的眉,嘶啞著聲音懇求道。
鵲舟撇了撇嘴。
如果這是一場真正的世界末日,鵲舟聽到這種話是斷然不會答應的。誰求生還帶個拖油瓶。空媾伦约核赖牟粔蚩烀?可這里是游戲,游戲里有任務系統(tǒng),所以鵲舟聞言只能說:“好,我們會的!
第215章 第6章
支線任務變更:保護果果。
陸仁和賈依在鵲舟答應會照看好果果以后就相繼離世了, 果果哭得很傷心,鵲舟聽不得小孩子哭,一聽就頭疼, 所以把果果帶到了一個看不見尸體的地方。
“喏,先吃點東西吧。”面對依然在哭泣的孩子,鵲舟選擇把剛才從小孩手里拿回來的烤蛙肉再重新遞給小孩。
只不過這次他沒有把四串一起遞過去,而是只給了小孩兩串。
開玩笑, 大人都死了,一個小屁孩哪里還配吃四串蛙肉?
鵲舟用兩串蛙肉堵了果果還在哭泣的嘴巴,果果眼里含淚, 但他餓了太久,食物進嘴以后的那種誘惑力讓他沒辦法狠心將肉給吐出來,只能含淚怒吃兩大只蛙。
吃完以后,果果抹了把嘴, 過了一會兒又抹了把眼睛,抽噎著又要開始哭了。
楊思奕看出鵲舟臉上的痛苦之色,輕咳了兩聲,對果果說:“果果你今年多大了?”
果果被這個問題一打岔, 情緒中斷了一下, 哽咽著答說:“10歲了。”
“十歲了啊,那已經(jīng)是大小朋友了呢!睏钏嫁日f,“大孩子遇到問題的時候只會想著解決問題,而不是一個勁的哭的哦!
果果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解…解決問題?”
“是的,你的叔叔阿姨離開了你, 離開前,他們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你想辜負他們的期望嗎?”楊思奕一臉嚴肅。
果果被楊思奕的嚴肅神情搞得有些緊張起來, 結巴道:“我、我不想辜負他們的期望的,但、但是我要怎么做?哥哥你們能教教我嗎?”
“想活很簡單啊,只需要讓自己變強就好了。”鵲舟道。
果果愣愣點頭,隨即又問要怎么才能變強。
楊思奕于是簡單的把殺死變異生物有概率能奪取對方的能力這一點簡單說了一下,表面上來看他們是希望這小孩兒能努力提高自己的,但實際上他們都沒想過這么屁點大的孩子真能有什么武力上的提升,說這些話不過是一種對小孩情緒的安撫。
小孩果然有被安撫到,暗暗下定決心要讓自己變得很強很強。他握緊了小拳頭,很是堅定地說:“我要變強,變得很強很強,然后回來給叔叔阿姨們報仇,殺死那個水里的壞家伙!”
鵲舟吃蛙的嘴巴一頓,含糊道:“什么玩意兒?”
果果指著旁邊的地下河說:“就是水里的一個怪物,叔叔阿姨就是被它打傷的,還有一個大哥哥也是。”
鵲舟嘖了一聲,心說這大哥哥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該不會這家伙也是他們支線任務里要求要救的人之一吧?
不過支線任務剛才好像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更,之前那個救下水道里的幸存者的任務應當已經(jīng)不作數(shù)了吧。
“那怪物長什么樣子?那個大哥哥也是你認識的人嗎?”楊思奕問。
果果說:“怪物很長很長,有大尾巴,還會說話。它的聲音像個大姐姐,就是它喊了救命,叔叔阿姨聽見了以后才帶著我從上邊下來這里的。但是它是壞蛋,它騙叔叔阿姨救它,又打傷了叔叔阿姨,它還要打我,是叔叔阿姨救了我?guī)е遗苓h了。大哥哥是聽見它喊救命以后跟我們一起下來這里的,叔叔阿姨帶我跑的時候大哥哥去和壞家伙打架,之后就不見了!
孩子的話語并不如何條理清晰,但鵲舟聽懂了,總結一下大概就是有個水怪用求救聲把人從地面上騙下來殺,陸仁和賈依都受了傷,但最后成功逃走了,而那個大哥哥則當場被水怪拖走,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尸骨無存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一點是那水怪就在這下水道里,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搞一個突然襲擊。
會說人話的變異生物想來不會是什么善茬,此地不宜久留,鵲舟和楊思奕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決定先返回地面上去。
然而事與愿違。
楊思奕先一步從扶梯往上爬到了地面上,上去之后,他趴在井口等著接應第二個爬上來的果果。
果果餓了三天,雖然剛才有吃兩串蛙肉,但身體各項機能還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腳軟手軟之下,他的攀爬速度有些緩慢。
鵲舟仰頭看著果果一步一步往上爬,隨時關注著果果的情況,生怕這小孩兒一個不注意就掉了下來,到時候摔成個殘廢的話他就有得折騰的了。
嘩……
嘩嘩……
地下河的河水中忽然響起了不尋常的水流聲。
鵲舟心道不好,一股不祥的預感直沖天靈蓋,然而這時候想要躲避已是為時已晚,因為當鵲舟捕捉到那聲音的時候,那東西已經(jīng)在他的腳邊了。
嘩——!
水下之物破水而出,帶起的水花先是濺到了鵲舟的背上,然后又隨著鵲舟轉身的動作濺到了鵲舟的臉上。
一滴水猝不及防的拍打進了鵲舟的眼里,鵲舟忍住了沒有眨眼,但也只模糊看到了一個藍黑色的身影,緊接著他就被這道身影給砸了個結結實實,后背砰的一聲撞在地上。
“鵲舟!”上方的楊思奕看到下邊的變故,大喊了一聲。
鵲舟哪里還有功夫回話,他跟那團不明物體抱在一塊兒在地上連打了好幾個滾,停下時雙方都用手卡著對方的脖子。
等等,手?
鵲舟原先還以為襲擊自己的是果果口中的那個水怪,但果果并沒有說過這水怪是長著和人類一模一樣的手的。
哦,好像也不是和人類一模一樣。鵲舟感覺到緊緊束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雙手非常的黏膩濕滑,且手指與手指之間像是有蹼一般的皮膜。
鵲舟腦海中劃過一個詞:人魚。
為了驗證這一點,鵲舟雙手用力將緊壓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推開了一些,透過眼里沒有散開的水霧模糊的看到了一張人臉。
草,不會真是人魚吧,這種生物怎么著也得頂個傳說級別的稀有度頭銜,其實力肯定比現(xiàn)在的他要強得多。
正在鵲舟心驚之際,他眼中的水霧在眨眼時散去了些許,這讓他猝不及防的更加清楚的看清了那張臉。
鵲舟一愣,掐住對方脖子的手上力道下意識一松。
“文…硯…?”鵲舟喉間艱難的擠出這兩個字來。
喉間緊箍著的力量松了松,猛的一口氣被吸入肺里,鵲舟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而他越是咳嗽,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就越松,等到他嗆過以后,那手已經(jīng)離開他的脖子了。
“你……”鵲舟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有不明液體從天而降兜頭淋了他身前的人魚滿身滿臉。
剛剛平靜下來的人魚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再度狂躁起來,嘶吼間露出了嘴里一排的尖牙,撲向鵲舟就要對準鵲舟的咽喉一口咬下。
“閃開!”頭頂上方傳來楊思奕的吼聲,鵲舟終于慢半拍的聞到了濃郁的汽油的味道。
“別放火!”鵲舟一個側滾翻躲過人魚的一撲,向上方大喝道。
然而楊思奕動作太快,在鵲舟阻止以前,被點燃的一根樹枝已經(jīng)從上方飄了下來。
被汽油淋了滿身的人魚一擺魚尾再度朝鵲舟撲來,鵲舟這回不但不躲,反而直直朝人魚撞了過去。
一人一魚砰的一聲撞在一起,在火焰接觸到汽油的同一時間,鵲舟腰部用力一個側身待著人魚一齊落入了旁邊流淌的地下河水之中。
烈火在河水邊升騰而起,熱浪將趴在井邊的楊思奕和果果沖的往后縮了縮。
果果又要哭了,眼睛里蓄滿了淚,抽噎道:“鵲舟哥哥他是不是會和大哥哥一樣再也不回來了……嗚嗚……”
楊思奕在第一波熱浪的沖擊過去后又探頭往下看了看,但因為起火點正好在井蓋正下方,繚繞而起的煙霧讓他看不清水中的情況。
楊思奕沉默片刻,收回視線摸了摸果果的頭,說:“不會的,你鵲舟哥哥會回來的,就是可能會晚一些。”
比如等《世界魔方》正式公測的時候,要是鵲舟玩游戲又輸了而復活場的規(guī)則和玩法沒有改動的話,說不定還能和這位果果小朋友的數(shù)據(jù)相見。
唉,就是可惜了他的一條粗大腿……唔,但愿那家伙能活著出來吧。
楊思奕扶起跪在井蓋邊哭哭啼啼的小孩,說:“我們?nèi)ジ浇覀地方等吧,天快黑了,一直呆在這里的話,還沒等到你鵲舟哥哥出來,我們就要先死掉了。”
下水道中。
原本流速還算緩慢的河水如今正劇烈的翻涌著。
水下,一人一魚扭打在一起,人從背后箍住了人魚的脖子,人魚則用魚尾緊緊纏繞住人的雙腳。
鵲舟體內(nèi)存著的那口氧氣所剩無幾,他深知再這樣僵持下去他一定會比人魚先斷氣。
事到如今只能賭一把了。既然這人魚長著文硯的臉,那就姑且一試吧。
鵲舟下定了決心,箍住人魚脖子的手臂稍微松了松。
人魚正要抓住機會掙脫束縛進行反擊,下巴就被一只手鉗制住硬生生的向后掰轉過一個角度,緊接著人魚只覺得唇上一熱,有一個溫溫軟軟的東西貼了上來,讓他暫停了所有的動作。
第216章 第7章
在人魚的記憶里, 他從未被這樣親吻過?苫秀钡乃钟X得這樣的觸感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就好像很久之前他也與什么人這樣雙唇緊貼的吻在一起,交換著彼此的氣息。
氣息……
人魚猛地清醒過來, 魚尾松開緊纏住的大腿,身體轉向正親吻著自己的那人,雙臂環(huán)繞上那人腰肢,用力一擺尾巴, 帶著人破水而出。
鵲舟在出水的瞬間立刻松開了人魚的唇,大口呼吸了一口下水道的空氣,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人魚沒有要松開鵲舟的意思, 帶著鵲舟游了一段距離,最后停在一處看不見火焰的岸邊。
鵲舟感覺到腰間的手臂松開了,他趁此機會上了岸,轉過身見人魚老老實實的在水里呆著, 不免覺得好笑,就問他說:“想起來自己是誰了么?”
人魚搖頭,身體往水下沉了沉,只留出半個腦袋浮在水面上, 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 半點不見之前的狂躁兇狠。
鵲舟微訝,“什么都沒想起來么?那你怎么忽然就不咬人了?”
人魚腦袋又往水下沉了沉,然后有一串氣泡從他眼前的水面上咕嚕嚕冒了出來。兩秒后,大概是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在水下說話鵲舟是聽不見的, 人魚這才不太情愿的往上浮了一些,露出了嘴巴, 聲音很輕的說:“我只是想起來我曾經(jīng)是個人!
鵲舟挑眉。
人魚低頭看了看水面下自己緩緩擺動著的魚尾,說:“在被水下的怪物拖下水吃掉以前, 我也是人類,和你一樣的人類,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還能再活過來,而且活過來的時候身體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哦,所以你是大哥哥了。”鵲舟道。
“是大哥哥,一定是大哥哥!”地面上的某處臨時避難屋內(nèi),果果背靠著墻角蜷坐在地上,咬著自己的手指篤定道:“剛剛和鵲舟哥哥打起來的那個怪物就是長著大哥哥的臉!可是……可是為什么怪物的臉會變成大哥哥的樣子……是怪物把大哥哥吃掉以后剝了他的臉給自己戴上嗎?”
一旁正啃著路上順手從一棵野生果樹上摘下的果子的楊思奕聞言不禁打了個冷顫。
有一說一,從一個小孩兒嘴里聽到怪物把人皮扒下來戴在自己臉上這種話還蠻驚悚的。
“可能是某種變異吧,不用擔心,我們再等一等,等今晚過去要是鵲舟哥哥還沒回來的話,我們就必須得先離開這里了!睏钏嫁鹊馈
“我們就不等鵲舟哥哥了嗎?那萬一鵲舟哥哥回來了找不到我們怎么辦?”果果問。
楊思奕心說找不到就找不到唄,臨時隊友而已,再說了,真正需要組隊的人是他楊思奕,又不是鵲舟,鵲舟要是真能活著回來,發(fā)現(xiàn)他和果果不見蹤影了說不準心里還得小小的高興一下。
但想歸想,對于自己要保護的任務目標,楊思奕還是很有耐心的欺騙對方說:“沒關系,他知道去哪里能找到我們的!
果果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沒再說話打擾楊思奕了。
楊思奕自己啃完了果子,站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邊的天空。天已經(jīng)慢慢暗了下來,沒有工業(yè)污染的夜空很干凈,即使天還沒有完全黑透,也能隱隱約約看到一些星子掛在天幕上。
身后窸窸窣窣的一陣,不知道果果在墻角折騰些什么,很快又有沙沙的聲音響起來,讓楊思奕有些在意的回了頭。
“你在做什么?”楊思奕面色古怪。
正捧著一個巴掌大的小本子用鉛筆在上邊沙沙寫著字的果果茫然抬頭,看了楊思奕一眼愣愣的回答說:“在、在寫日記。”
楊思奕嘴巴張了又合,一句正經(jīng)人誰末日了還寫日記啊卡在喉嚨里不吐不快,但最后他還是換了句話問說:“你哪里來的筆和本子?”
果果說:“我一直都裝在衣服包包里的!
說著果果還拉開自己的外套左側的衣兜給楊思奕展示了一下。
“好吧,你繼續(xù)。”楊思奕無力吐槽,只能默默對自己說一句隨他去吧。
這該死的隨機系統(tǒng)啊,隨機出來的NPC的興趣愛好到底能不能正常一點?搞笑嗎這不是。
下水道內(nèi)。
鵲舟盤腿坐在河邊的水泥地上,問水中的文硯說:“你還記得多少事情?把你記得的都跟我講一下。”
“不記得多少了!蔽某帗u頭,他自己覺得這些東西沒什么值得說的地方,但因為問題是鵲舟提出來的,所以他還是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把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講給了鵲舟聽:
“我只記得我曾經(jīng)在一個很黑的地方,我站在那里,雙腿無法行動,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站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一會兒,我不知道,但后來有人朝我走了過來,跟我說……說……”
文硯說到此處凝起了眉,像是怎么都想不起來那人跟他說了些什么,最后只得放棄,說:“我不記得了,但在那之后的記憶就是我來到了這里,雙腿可以動了,然后我遇到了陸仁和賈依還有果果,他們帶著我一起在這里求生,我們?yōu)榱苏宜葋淼搅诉@條下水道中,但水下忽然有怪物躍出來攻擊我們,再然后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
鵲舟哦了一聲,也凝眉思索了一陣,暫時無法判斷文硯現(xiàn)在的身份是從這場游戲開始后的全新的身份還是說跟他一樣和上一個修仙世界有所關聯(lián)。
“你認識我吧,你能跟我講講我以前的事情嗎?”文硯眼神認真且專注地看著鵲舟。
鵲舟看著文硯濕漉漉的臉和濕漉漉的貼在臉側不知道是被人魚體質(zhì)改造了還是受修仙界影響的黑色長發(fā),默了默,說:“我不認識你!
文硯一臉不信任的表情,道:“從你看到我的反應來看,你一定認識我。你說我叫文硯,我對這個名字似乎也有些印象。”
鵲舟玩了這么幾場游戲,遇到過給他帶來各種各樣的感覺的文硯,欠揍的、平和的、平凡的、冷漠的、清冷的……可獨獨沒遇到過這樣……唔,純的。
該怎么說呢,文硯現(xiàn)在這副凝望著他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只純潔的剛剛誕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精靈,分明長著一張成熟的臉,眼里卻干凈得像剛出生的嬰孩。
鵲舟長這么大就沒遇到過這樣式的人,所以他剛才說不認識文硯也不全然是在逗文硯玩。
“那你認為我們曾經(jīng)是什么樣的關系呢?”鵲舟沉吟了好一會兒才反問道,語氣里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柔和,像是人在面對可愛的小孩子時不自覺的反應。
文硯想了想說:“是戀人嗎?”
鵲舟嘴角抽了抽。
小孩子可說不出戀人這兩個字來,他宣布文硯臉上的純白色的花的面具就此破裂。
“不是。”鵲舟斬釘截鐵的否認了文硯的猜測并且煞有介事的說:“是敵人!
文硯臉上又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來了,道:“可你親了我。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敵人之間肯定是不會有這樣的舉動的。”
鵲舟又開始覺得這人變得欠揍起來了。聽聽,這都是什么話?文大少爺是個戀愛腦這事兒怕是瞞不住了,不管失憶多少次,在兩人的關系這一層面上,大少爺都是半點受不得委屈的。
不過還蠻可愛的。鵲舟撇開眼讓自己不去看文硯,視線落在水面上,說:“意外而已,用不著多心。我們以前的的確確是兩方陣營的人!
文硯哦了一聲,臉上隱有失望之色劃過。
“那……這里是什么地方?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呢?我們原本就屬于這里么?”文硯問。
鵲舟想著文硯至少不會是本土NPC,就把他們是在外邊世界里死了才來到這里的事兒簡單說了一下,說完文硯恍然道:“難怪之前我眼前出現(xiàn)過一行小字說要我成為唯一的幸存者,原來是為了復活回到原來的世界么……那你知道我原來是怎么死的嗎?”
鵲舟撇嘴,“不知道!
文硯問:“為什么?”
鵲舟回想起昨天在游戲里被文硯一掌拍死的場面,沒好氣道:“因為我比你先死,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死的?”
再說了文硯還不一定就是從修仙界過來的那個呢。
文硯啊了一聲,愣愣問:“那……你是怎么死的?”
不知為何,在聽見鵲舟說自己比他先死的時候,他的心臟就像是忽然被誰揪了一把,鉆心的疼。
鵲舟短暫的瞥了文硯一眼,說:“被你拍死的唄。”
“怎么會……”文硯難以接受這個回答。
鵲舟覺得好笑,說:“有什么好會不會的,都說了我們是敵人,互相殺一下很正常吧,可惜我沒殺得了你,有點遺憾!
面前的人魚聞言忽然從水下把手伸了出來,一把抓住鵲舟的手腕,道:“那你殺了我吧,就當是給你償命好了。”
這下?lián)Q鵲舟愣住了。
“你腦子沒事兒吧?”鵲舟迷茫地看著文硯著急且認真的雙眼,喃喃:“戀愛腦也要有個限度吧……”
第217章 第8章
鵲舟自然是不可能拍死文硯的, 就算要拍那也得等到復活賽的最后,如果那時候他沒有找到楊思奕說的那種可以把很多個人同化成一個人的幻想生物并且奪得它的能力的話,為了成為最后的獲勝者, 他自然會送文硯一程。
至于現(xiàn)在嘛,這家伙不知道怎么的和一個水生生物融合了,看上去戰(zhàn)斗力不低,留在身邊也算是一大助力。
鵲舟決定好了要最大程度的發(fā)揮這條人魚的價值, 沒搭理對方的奇葩邀請,反而是反過來邀請對方說:“殺你倒是不必,你要真想要補償我, 就和我同行吧!
文硯這才又記起來他們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里是為了復活的,當下便是一點頭,說:“好,我會幫你成為那個唯一的幸存者的!
鵲舟用沒被文硯抓住的那只手捂了捂臉。
簡直是沒眼看。
文硯唔了一聲, 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去,說:“可是……我現(xiàn)在這副模樣,怕是沒辦法和你一起離開這里了。”
鵲舟放下手,朝水面下看了一眼, 沉吟片刻道:“要不你先上岸試試?”
楊思奕并沒有告訴他說吞噬融合了其他生物的能力后會產(chǎn)生身體上的變異, 所以這種變異說不定是臨時的,或者說是只有在動用那股屬于變異生物的能力的時候才會展現(xiàn)出來的,不然楊思奕應該不會那么坦然的就跟他一塊兒去殺變異螞蟻,這要是不小心有了螞蟻的外形特征并且還不可逆轉, 得多驚悚?
鵲舟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假如是對的的話, 現(xiàn)在的文硯因為在水中所以必須動用人魚的力量,導致魚尾露出, 等他上了岸離開了水不再需要那股力量時,他的雙腿說不定就會回來。
無論對與否,試試總是沒錯的。
文硯先前拉著鵲舟的手一直沒有松開,鵲舟索性就反握住文硯的手用力把人往岸上拉了一把。
文硯借力上了岸,初次以魚尾登陸的文硯還沒辦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在鵲舟手上的那股牽引力撤去的瞬間他便歪倒了身形,一身濕淋淋的就朝同樣濕淋淋的鵲舟身上栽倒了過去。
鵲舟下意識伸手扶住了文硯的腰,卻因突如其來的沖擊力腳下一滑。
下水道內(nèi)傳來砰的一聲悶響,一人一魚摟抱著倒在地上,一時間誰都沒說得出話。
鵲舟是疼得說不出,文硯則是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愣愣的趴在鵲舟身上,身后魚尾不受控制的上下擺動著,一下一下拍打在鵲舟的腳踝上。
片刻后,一連串的道歉聲響徹下水道內(nèi)封閉狹窄的空間。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夠了別說了!”鵲舟松開箍著文硯腰部的手,轉而改成推著文硯的胸腹讓他起開。
文硯尾巴一擺,從鵲舟身上滾了下來,下來以后還順著慣性又滾了半圈,差點兒重新滾回水里去。
“唔……”文硯趴在地上,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
鵲舟爬起身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地上的人魚,沒好氣道:“滾了一圈就痛成這樣了?我剛剛直接被你砸地上還什么都沒說呢!
“不是……”文硯艱難的從牙關里擠出幾個字來,“疼……尾巴……”
鵲舟視線掃向文硯下身的魚尾。
那魚尾其實很漂亮,鵲舟之前一直都沒細看過,如今仔細看來,深藍色的魚鱗上似乎還閃著細碎的光,像是加了閃粉一般,有種湖水波光粼粼的感覺。
怪好看的。
但不等鵲舟多看,那尾巴忽然有了些異變,鵲舟說不上來那種異變是什么,但在他不經(jīng)意間的一眨眼過后,魚尾消失,轉而出現(xiàn)的是兩條屬于人類的腿。
“哇!冰o舟視線上移,意味深長的小小聲感嘆了一下。
腿部的痛感消失,文硯手一撐支起了自己的上半截身子,并不知道自己的雙腿已經(jīng)回來了的他低頭向后方的腿部看去,本來是想看看尾巴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會那么疼,卻不料一看之下就看到了自己下身某處不可描述的部位。
文硯:“……”
鵲舟在一旁哈哈笑了起來,就差沒直接上去拍一把文硯的屁股蛋子然后嘴賤的說上一句“沒想到大少爺也有衣不蔽體的這一天”了。
文硯手上力道一松,整個人又趴回到地面上,盡可能保持冷靜道:“我腿不太舒服,先趴一會兒,你先走吧,我可以一會兒去找你。”
鵲舟收了笑,但眼里還是漾著抹笑意,調(diào)侃道:“一會兒是多久?等你光著屁股慢吞吞的找到褲子的時候嗎?”
文硯不說話了,趴在地上裝死。
他是沒了記憶不錯,但該有的生而為人的羞恥心還是有一點的。自己一個人悄咪咪滿世界找褲子固然讓人難頂,但當著鵲舟的面和鵲舟一起去找褲子更讓他活不下去。
鵲舟知道大少爺這是有點沒臉見人,畢竟人家是少爺,衣服褲子說不定每天都會換新的穿,哪里遇到過這種情況?他也沒繼續(xù)為難對方,大發(fā)慈悲的說:“你在這兒等一下,不要隨意走動,我去給你找條褲子來!
文硯悶悶的嗯了一聲,說了聲謝謝,但心里總覺得鵲舟這句話哪里怪怪的。
找褲子不難,鵲舟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之前死在下水道里的陸仁和賈依二人,雖然扒死人褲子這事兒聽上去有點不道德,但活著的人顯然更需要被關心。
鵲舟循著記憶朝兩具尸體的方位找了過去,到地方時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原本停放著尸體的地方已經(jīng)空無一物。
鵲舟蹙了蹙眉,先前因為文硯而生出的愉悅情緒蕩然無存。
啪嗒。
一顆小石子在地上滾動了一下,緊接著是什么東西破空的咻的一聲響。
鵲舟這回頭也沒回就一個矮身躲閃了一下,下一秒他身側的原本有他站立時腦袋那么高的墻面位置就多出了一個彈孔。
咻——
又是破空聲襲來,鵲舟索性朝側方一滾,噗通一聲直截了當?shù)臐L進了水中。
水面之上,又是數(shù)枚彈珠破空而來,噗通噗通的全射進了水里。
在地面上能擊穿墻面的彈珠到了水中就沒了什么威力,鵲舟并未戀戰(zhàn),就著肺里的一口氣快速劃水朝彈珠射來的反方向游去。
岸上似有腳步聲響起,應當是在朝他追來,鵲舟游到一個分叉口的時候沒過多思考便選定了一個方向繼續(xù)游了下去。
另一邊,在鵲舟離開后默默回到水里的文硯隱約聽見了腳步聲。
一開始他以為那腳步聲是鵲舟的,這讓他不禁又往水下沉了沉,但很快他就分辨出腳步聲不止是一個人發(fā)出來的,這讓他重新浮了上來。
那腳步聲起初很遠,后來變得近了些,但再后來又開始逐漸變遠。文硯心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一個猛子扎入水下,循著腳步聲離開的方向游了過去。
游動間,他那雙屬于人類的雙腿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重新變化成了魚尾,這讓他能夠更快速的在水下游動,同時也不需要浮到岸上呼吸換氣。
“可別讓他跑了!”
“廢話,我要是能追得上我會讓他跑?該死的,他到底游哪兒去了?”
一男一女兩人說話間不自覺的放慢了步伐。
他們的雙眼一刻不停的掃視著前方的水面,可那水面平靜無波,再加上水體渾濁,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鵲舟游去了哪里。
“只能等他上來換氣了,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憋著。”男的放棄了搜捕,一屁股坐在了岸邊。
女的收起彈弓,她沒跟男的一樣坐在地上,而是站在男人身旁,目光繼續(xù)在水面上逡巡。
如果楊思奕和果果在場并且看到這兩人的臉的話,他們就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之前死掉的陸仁和賈依。
果果可能會很震驚,但楊思奕在短暫的驚訝過后應當就能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一回事。
顯然,之前這兩人的死亡只是假死而已,他們二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本土NPC,而是和他們一樣都是為了復活回到原本的世界才來到這里的,只不過這二人看著面生,應當不是游戲玩家,而是要跟玩家爭奪唯一幸存者位置的游戲NPC。
嘩嘩……
水下傳來的隱蔽的水流聲并沒有吸引來岸上兩人的目光,賈依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剛要說些什么,就覺自己腳踝處一涼,緊接著一股巨力硬生生把她拽進了水中。
陸仁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揮舞起手中的成年人胳膊粗的長木棍就往水面上打。
可他瘋狂的拍打了一陣后,從水面之下浮上來的卻是同伴的尸體。
血色在河水中蔓延開來,陸仁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再打算后退第二步的時候,他的褲腿也被猛地被人揪住,緊接著是被大力拉扯下的重心失衡,他也噗通一下滑進了水里。
咕嚕嚕的聲音灌滿陸仁的雙耳,他下意識出拳砸向水下之人,脖頸卻被一雙修長的腿鎖住,在水下慢動作的來了個回旋,硬生生被扭斷了頸骨。
第218章 第9章
下水道內(nèi), 兩具尸體漂浮在水面之上,臉上表情各異,像是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就這樣死掉。
嘩嘩……
正身處河水之中的鵲舟敏銳的察覺到水流的微妙變化, 是有什么東西在快速的朝他這里游來。
水下并不安全,鵲舟手一撐河岸翻了上去,撿起先前慌亂中被陸仁丟在岸邊的長木棍,作勢要朝水中打去。
嘩啦!
水珠四濺, 一張熟悉的面孔從水里冒了出來,讓鵲舟的棍子硬生生停在距離對方腦袋五厘米遠的位置。
“嘖。”鵲舟收了棍子,沒好氣道:“你來這里干什么?差點一棍子打死你。”
文硯從水下冒出來時也看到了距離自己頭頂不過咫尺之遙的大木棍, 但他并不害怕,只說:“聽到這邊有動靜,怕你出事所以來看看。如果因此不小心被你打死,也沒什么關系, 就當是償命好了!
鵲舟扶額,“我說你這……能不能改改啊……”
“改什么?”文硯歪了歪腦袋。
鵲舟嘆息一聲,擺了擺手道:“沒什么,喏, 正好你在水里, 你旁邊浮著的那人身上的褲子就勞煩你自己扒一下了!
文硯這才有心思去注意自己腦袋旁邊漂浮著的兩具尸體,在看清兩人的面孔后他微微訝異道:“怎么是他們?他們要殺你?”
“嗯,他們應該也是要爭奪復活機會的人。”鵲舟簡短把他和楊思奕進入下水道后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嗤笑一聲道:“他們恐怕不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騙人了!
如此熟練, 哪怕在這場游戲中是第一次用這種詭計,在之前的復活場中他們也一定沒少用過這計量。
待在一個本土NPC身邊裝本土NPC伺機而動準備殺其他競爭者什么的, 太陰險了。
“虧我之前還……”文硯蹙眉,滿臉都寫著被欺騙過后的不高興。
鵲舟一想到文硯之前被對方騙得誤以為他們是好人然后以身犯險去拖延水怪幫助他們逃跑的場景就覺得好笑, 但好笑之余不免又心生憐意。
多傻多天真一孩子啊,就這么被騙得差點死掉了,等大少爺記憶恢復了肯定會把這受騙經(jīng)歷列為黑歷史的吧,真丟人啊。
文硯見鵲舟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像是泛著……母愛?文硯打了個寒顫,別過臉去扒陸仁的褲子以掩蓋自己的不自然。
扒褲子,上岸,變回人腿,穿褲子。
這一套動作完成以后,文硯終于可以重新以一個人的姿態(tài)在鵲舟面前直立行走了。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我們要去哪里?”文硯問鵲舟。
鵲舟看了眼自己的任務欄,見上邊保護果果的任務還沒有消失,就指了指頭頂?shù)木w說:“先上去,我們得找到那個叫果果的小孩兒!
文硯知道果果,應了一聲。
兩人回到地面時外邊的天已經(jīng)黑透了,鵲舟并不知道楊思奕把果果帶去了哪里,但想來對方應該不至于太快的判他死刑遠離此處。
這是鵲舟在復活場中經(jīng)歷的第一個黑夜,他不確定黑夜里都有些什么危險,不敢大聲喊楊思奕的名字,只能先找到他和楊思奕進入下水道的那個井蓋,然后站在井蓋邊向四周看了看。
雖然這座城市早就沒有了電力,但天上的星子和高懸的圓月讓黑夜黑得并不那么純粹,借著那薄弱的一點微光,鵲舟快速鎖定了一個隱蔽性很好又還算完整的建筑。
掀開建筑門前垂下來的爬藤植物的枝條,一個通往二樓的樓梯就在門正對著的位置。
這里在末世前是一家街邊的火鍋店,但一樓的店面很小也很窄,只能放得下一個通往二樓的樓梯,等上了二樓才會豁然開朗。
鵲舟果不其然在二樓的某個包間中找到了楊思奕和果果,果果蜷縮在包間的墻角里睡著了,楊思奕則拉了一把椅子在窗前坐著,看到鵲舟推門進來一點都不意外。
“看到我們了?”鵲舟見楊思奕那么淡定從容,下意識瞥了眼窗戶。
楊思奕嗯了一聲,“看到兩個黑影在下頭站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還蠻像你的,但另外一位就不認……唔……好像有點眼熟啊!
楊思奕盯著跟在鵲舟身后進門來的文硯的臉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恍然大悟道:“是那個襲擊你的水里的家伙吧,原來也是個人么,我之前好像看到他有尾巴的,是吞噬掉了真正的水怪產(chǎn)生了形態(tài)上的變異么。”
鵲舟并不驚訝于楊思奕的敏銳,畢竟這人是攻略大佬,能迅速理清這些很正常。
“鵲舟哥哥……?”果果聽見幾人的交談聲蘇醒了過來,揉著眼睛還有些迷茫,但在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他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眼睛里充滿了神采,開心道:“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鵲舟嗯了一聲,沖小孩笑了笑。
果果視線后移,挪到了文硯的臉上,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大哥哥!大哥哥你也沒事,太好了!”
文硯也沖果果笑了笑說:“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果果在短暫的開心過后,情緒又低落了下去,垂頭喪氣道:“要是叔叔和阿姨也能平安回來就好了……”
鵲舟心說這怕是平安不了也回來不了了。
果果兀自傷心了一會兒便在大人們的要求下繼續(xù)去墻角睡覺了,其實大家都沒有想要虐待他,就連楊思奕一開始也說讓他搬兩把椅子拼起來當床睡,但果果自己不愿意,非得可憐巴巴的縮在墻角里,說這樣有安全感。
果果睡著后,三個成年人推門離開包間,在外邊各自尋了椅子坐下小聲交談了一番。
鵲舟把下水道內(nèi)發(fā)生的事兒簡要概括了一下,楊思奕聽完了然道:“裝本土NPC這一招也不算新鮮了,我玩的上一場復活賽里就有很多人都喜歡這么干,但這一招說白了只能騙騙第一次參加復活場的新人,但凡被騙過一次的人都不會再輕易上當了。”
“難怪之前我去查看陸仁和賈依身上傷口的時候你一直站在后頭不愿意靠近過來,原來是怕他們突然暴起殺人啊!冰o舟揶揄道。
楊思奕摸了摸鼻子,說:“習慣性的保命操作而已,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們真是裝的。”
鵲舟聳了聳肩,并未就此責怪些什么。楊思奕說得本來也沒有錯,在這種只能活一個的環(huán)境里,任何人都是需要被提防的,有時候拿跟自己不太熟的臨時隊友去試水也無可厚非。
“說說接下來的行動吧。”鵲舟換了個話題,“你知道一場復活賽里大概有多少人嗎?”
楊思奕答:“具體的數(shù)量不清楚,但以我上次接觸到的人員密集程度來看,應當有上萬人!
“地圖大小呢?”鵲舟又問。
楊思奕搖頭,“沒走全過,但應該蠻大的,至少有一個區(qū)那么大吧!
“你覺得我們應該主動去狙殺其他玩家么?”鵲舟問。
楊思奕頓了頓,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后推了推眼鏡道:“我的建議是先提升自己,如果提升的路上遇到其他玩家的話,可以在其他玩家主動攻擊我們的前提下對他們展開反撲。”
“你還挺愛好和平的。”鵲舟笑笑。
“提升自己是指要去殺那些變異的生物是嗎?”文硯突然插話。
“嗯。”鵲舟點頭。
文硯說:“可能是我和變異水生生物融合了的原因,對水下生物的位置比較敏銳,如果你們需要找水生生物的話,我或許能幫得上忙!
“你剛剛怎么不說?”鵲舟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責備的瞪了文硯一眼,“走,跟我重新回下水道抓魚去,我真的要餓死了。”
對于鵲舟的要求文硯自然是不可能拒絕的,聞言立刻就站起身要和鵲舟往樓下走。
楊思奕哎了一聲也站了起來,無奈道:“這么晚了沒必要吧,很多動物都喜歡晚上出來,危險系數(shù)太高了。我那邊摘了些果子,要不你將就對付一晚?”
“也行。”鵲舟短暫思考了一下決定聽從楊思奕的勸誡。
將就著熬過了夜晚的時間,幸運的是這家火鍋店夜里并沒有被變異生物光臨,也沒有活人來這里避難。
第二天天亮以后,文硯從三張拼起來的椅子做的床上蘇醒,一睜眼就看到鵲舟站在窗邊正往外看著。
“在看什么?”文硯見楊思奕和果果還在睡著,起身走到鵲舟身側小聲問道,同時視線也朝窗外看去。
“喏,你說那個變異獸好殺嗎?”鵲舟用下巴指了指下方街道上正悠閑地就這晨光打著滾的某只大型貓科變異生物問道。
文硯評估了一下,搖頭,“最好不要輕易招惹它!
“也是!冰o舟也是這么想的,不然不用等文硯他們自然醒過來,他就直接把人給叫起來下去打群架了。
“這種看起來比較厲害的變異生物在前期的時候能避則避吧,畢竟殺死它們也不是百分百的能吞噬它們的能力,性價比太低。”楊思奕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走到了窗邊,往下看了一眼后打著呵欠道。
“你說得對,但好像有傻子不信這個邪!冰o舟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來。
隨著鵲舟話音的落下,下方街道的某處忽然就鉆出兩個人來,那兩人全副武裝著,手里拿著武器,鬼鬼祟祟的想要從變異生物的后方接近過去。
鵲舟不忍直視的閉上了眼,果不其然,很快他耳邊就響起來屬于人類的慘嚎聲。
第219章 第10章
變異的大貓迎來了它今天的第一頓大餐, 吃飽喝足后,它又在寬闊的街道上曬了會兒太陽才慢悠悠的離開。
小小的被藤蔓遮蓋住的門店前有三大一小四個人輕手輕腳的掀開藤蔓走出來,朝著大貓離去的反方向離開了這里。
保護果果的支線任務還沒有宣布完成, 鵲舟不知道這是一個長期的類似于主線的任務還是說真正需要他們保護果果的那個節(jié)點還沒有到來,但不管怎么樣,要想在這種處處危險的環(huán)境里保護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兒,他們都得不停的提升自己的能力。
只有足夠強才能保護好需要被保護的人。
于是四人此行的目的地雖然未知, 但目的很明確,就是先從小型的好對付的變異生物開始獵殺,盡可能的去吸收融合各種各樣的能力。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 因為變異生物不會接連不斷的主動出現(xiàn)在四人面前,大部分時候都需要他們根據(jù)周邊環(huán)境里留下的蛛絲馬跡去推測變異生物們的位置,然后再花一些時間去追蹤尋找。
20xx年7月2日,晴。雀周哥哥回來了, 我們一起去找變異動物,哥哥們說殺掉這些變異的動物有機會獲得它們的能力,我在想如果殺掉變異的小鳥是不是就能學會飛翔,但那太殘忍了。
20xx年7月5日, 陰。今天我們找到了一個兔子窩, 里邊有很多小白兔,但是小白兔都很大,最大的一只站起來比我還要高,但是沒有哥哥們高。兔子窩是雀周哥哥找到的, 但最大的兔子是文硯哥哥殺掉的,文硯哥哥的指甲可以突然變得很長很鋒利, 像刀一樣,思奕哥哥說這是因為文硯哥哥和水里的怪物融合過的原因。
20xx年7月6日, 晴。雀周哥哥今天又找到了一個兔子窩,就在昨天那個兔子窩的旁邊。雀周哥哥成功得到了兔子的能力,可以跳得很高很高,有一層樓那么高,以前媽媽說過一層樓大約是3-4米高,雀周哥哥就像是超人!但哥哥好像不太喜歡這個能力,他說這樣像一只青蛙,有點傻,但我還挺羨慕的。
20xx年7月7日,晴。昨天的烤兔肉很好吃,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個味道,可惜今天沒有找到兔子,也沒找到其他的小動物,只能吃一些野果,有點酸酸的。
20xx年7月9日,雨。今天下雨了,雨很大,下雨的時候哥哥們帶著我在房子里避雨,但很快房子里有其他人進來了,是兩個叔叔和一個阿姨,那兩個叔叔看起來很兇,但阿姨人很好,還給我吃很甜的草莓,我很久沒有吃過草莓了。阿姨說他們也是來避雨的,不想起沖突,唔,但明明是那兩個叔叔先兇巴巴的想要打架的!只是雀周哥哥和文硯哥哥太厲害了他們才說不打了。哼,最討厭這種欺軟怕硬的人了!
20xx年7月10日,陰。雨終于停了,外邊到處都濕淋淋的,每一步都會讓鞋子沾滿泥巴。昨天的兩個叔叔和阿姨就是壞人,他們說好了只是避雨,等雨停了就走的,但是今天雨停了他們不走,讓我們先走,但我們走了以后他們又偷偷跟在后邊偷襲我們,思奕哥哥差一點就受了傷,文硯哥哥的腳被刀劃了一個口子,流了很多血,雀周哥哥很生氣,把壞人都殺掉了。文硯哥哥問我怕不怕看到死人,我說我不怕,因為他們是壞人,壞人就是要死掉才好呢。希望文硯哥哥的腿能快點好起來。
20xx年7月11日,晴。今天又找到了變異動物,是在公園的湖邊找到的,這里有好多小飛蟲,還有蚊子。變異的蚊子很大一只,如果被它吸一口血的話肯定會變成干尸的吧!幸好它們的身體很脆弱,我都用棍子打死了一只呢,但我沒有得到它的能力,哥哥們也沒有。這也是好事吧,不然會長出和蚊子一樣長長的嘴巴嗎?
20xx年7月12日,晴。文硯哥哥腳上的傷已經(jīng)好一些了,不用雀周哥哥背了。昨天雀周哥哥背了文硯哥哥好長的路,一路上把文硯哥哥罵慘了,今天文硯哥哥終于不用挨罵了,但他看上去好像不太高興。我問他為什么不高興,文硯哥哥也不回答,思奕哥哥跟我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其實我也不小了的。哦!今天我們又吃到肉了,是烤鴿子!鴿子是雀周哥哥跳到樓頂抓下來的,哥哥說樓頂上有個養(yǎng)鴿棚,里邊的鴿子很多,都是沒有變異的很好抓。
20xx年7月13日,晴。今天又遇到壞人了,壞人有三個,都是男的。他們一開始還說和平相處呢,跟哥哥們說有一個地方有很多雞,如果我們需要的話可以自己過去抓,反正他們也抓不完,留在那里是浪費資源什么的。思奕哥哥問我想不想吃雞肉,我說想,哥哥們就帶我過去了,但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是陷阱,那里除了雞以外還有好幾個壞人在,他們手上拿著武器想要殺掉我們,但沒成功,所以死的就是他們了。我們今天晚上吃到了烤雞,很好吃,但我不明白為什么大家都要打打殺殺的,團結合作一起活下去不好嗎?
20xx年7月15日,晴。最近的天都好熱啊,太陽很大很曬,都要睜不開眼睛了。今天哥哥們忽然就換了個方向走,好像是說要去救什么人,是哥哥們的熟人嗎?要是我也能找到我的家人就好了,不知道爸爸媽媽他們都還好嗎……我好想他們。
“好了別寫了果果,要出發(fā)了。”楊思奕的聲音打斷了果果繼續(xù)往下書寫想念的動作。
果果哦了一聲,乖巧的把本子合起來,連著筆一起揣進了衣兜里。
“唉!冰o舟嘆了口氣,“讓人家孩子寫完唄,也不差那么一點點時間!
果果站起身搖了搖頭說:“沒事的鵲舟哥哥,我晚上還能寫的!
“真懂事啊!睏钏嫁热嗔巳喙哪X袋。
經(jīng)過這小半個月時間的相處,楊思奕已經(jīng)拿這小孩兒當了弟弟。沒辦法,果果作為一個需要被保護的任務目標實在是太乖巧了一些,完全沒有拖過后腿不說,必要的時候還能幫大家一些忙,比如處理食材搜集野果什么的,而且果果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不會有什么奇思妙想,每次都老老實實的按照他們的要求躲在安全的地方。
這樣一個長相可愛又讓人省心的孩子怕是沒有人會不喜歡。
但再喜歡也不能溺愛,他們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在今天早上,除開果果以外的三人都收到了一個新的支線任務,支線任務上給他們附帶了一個小地圖,讓他們?nèi)サ貓D上標有紅點的地方救一位科學家并將科學家護送去研究院。
幾人接到任務后就開始往地圖上的地方趕,只有中午的時候才短暫的找了個地方落腳吃了些東西,F(xiàn)在東西吃完,他們自然得重新開始趕路了。
路上,鵲舟認為這個任務和解決這場世界末日有關系,就問楊思奕上一場復活賽里有沒有類似的任務或者說設定。
楊思奕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的說:“不知道,可能有吧,我反正是沒活到接到這種任務的那個時候!
鵲舟嘖了一聲,楊思奕發(fā)誓自己從鵲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嫌棄。
楊思奕覺得自己有點冤,申訴道:“別那種眼神看人,我都說了我在戰(zhàn)斗方面就是個菜雞,你讓我打戰(zhàn)斗類型的主機游戲我能贏的很輕松,但在這種親身上陣的全息游戲里我死一死很正常的好吧。”
“等等,噓——有人。”文硯忽然一手一個拉住了鵲舟和楊思奕。
鵲舟下意識拉住了身旁的果果,四人非?焖俚耐说搅艘慌缘囊惠v廢棄汽車后邊。
前方街道側面,一行三人從巷子里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后便一齊快步朝街道斜對面的一個大型商場小跑了過去。
鵲舟蹙眉。
那商場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難道他們也接到任務了……”楊思奕沉吟片刻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這種支線任務可能是發(fā)放給任務目標附近的所有非本土幸存者的!
“那任務被他們搶先完成了會怎么樣?”文硯問。
“不知道,但應該不至于直接把我們?nèi)齻淘汰出局!睏钏嫁日f。
鵲舟無語,“你上一場到底被淘汰得有多早?別不是剛玩幾天就沒命了吧。”
“這不至于,只是恰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而已!睏钏嫁日f。
“那厲害的攻略大佬,遇到現(xiàn)在這種情況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辦?”鵲舟調(diào)侃般的問道,但其實心里已經(jīng)有了想法。
很巧的是,楊思奕的想法和他一樣。楊思奕說:“我認為任務的完成機會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較好。不過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最好是一個字,等。等等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接到任務的玩家會過來,咱們坐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那一刻。”
第220章 第11章
支線任務要求救援的任務目標名叫譚城, 是位很厲害的科研人士,今年已經(jīng)五十來歲了。
末世爆發(fā)之初,譚城正在外地做實地考察, 末世爆發(fā)后,他在同行的安保人員的保護下好不容易才返回了這座城市,但保護他的人卻在三天前意外犧牲了。
譚城年紀大了,再加上早年出過一次車禍導致右腿骨折, 如今骨頭雖已長好,卻還有不少后遺癥的存在,這讓他難以獨自一人冒險從這座臨時避難處回到研究院。
譚城決定厚起臉皮來等一等。雖然末世之中人人自危, 但他還是想要等等看有沒有幸存者來到他所在的這座商場里,然后厚著臉皮的問問對方可不可以幫自己回到研究院去。
譚城的運氣很好,他只等了三天就等來了人,并且對方還欣然答應了他的請求, 愿意一路護送他到研究院去。
“那就多謝三位了!弊T城很是感激的沖這三個年輕人道了謝。
“不客……”一個氣字沒能說得出口,說話的人便被一箭封了喉。
鮮紅的血濺在了譚城的側臉上,譚城瞪大了眼睛,隨即反應很是迅速的抱著腦袋躲到了一旁的某個服裝品牌的攤位的辦公桌后邊。
另外兩個幸存者見自己的同伴突然暴斃, 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便聽得又是咻咻兩道破空聲響, 下一秒他們自己也被命中了要害,只能倒在地上痛苦地死去。
譚城縮在桌下,那么大年紀的人了這會兒卻因為害怕有些瑟瑟發(fā)抖。
譚城這一路走來并不是沒有遇見過同類相殘的場面,在這末世里, 人們?yōu)榱嘶蠲鶗䦟ι響盐镔Y的同類痛下殺手,盡管這難以讓人接受, 但這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只是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發(fā)生在過譚城身邊,被殺害的同類的血也是第一次噴濺在他的身上。
噠、噠。
一雙修長的腿出現(xiàn)在了桌前, 緊接著是一個腦袋從上方埋了下來,一雙明亮的眼睛沖譚城眨了眨,唇角勾起一個頑皮的弧度,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你是科研人員吧,我們是特地來接你回研究院的。”
譚城有些無法理解自己聽見的話,特別是在目睹了剛才的那幕突然襲擊之后。
“不相信么?還是剛才殺人的場面嚇到你了?不好意思啊,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你有所不知呀,那三個人都是窮兇極惡之徒,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把人騙進自己的隊伍里,然后在找不到食物的時候將人宰殺烹食。”谷曉雨咧了咧嘴,比起他嘴里描述的,他自己倒更像殺人魔一些。
譚城打了個寒顫,但還是對面前之人微微放松了警惕。
“好了,你不打算回研究院了嗎,要回去就快出來,現(xiàn)在往研究院趕的話天黑之前說不準就能到。”谷曉雨道。
譚城依言從桌下鉆了出來,直起身后才發(fā)現(xiàn)在場的還有一個人,那人身高比目測一米七的谷曉雨還要高上一些,相貌也長得更板正一些,要是在末日前被那些年輕小女生看到了恐怕得是好一陣的尖叫。
“我叫谷曉雨,這位叫龔天,我倆都是接到任務要帶您回研究院的,您大可放心!惫葧杂暌仓逼鹕韥,雙手插在褲兜里有些痞痞地說。
譚城順嘴就問了句兩位是哪個部門的人。
谷曉雨站在譚城身后頓了頓,一下子就沒了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目光求助的看向龔天。
龔天笑笑,說:“正式的部門早在末世開始的第一年就不存在了,我們現(xiàn)在算是一個民間自發(fā)組成的組織。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不是么?能把您帶回研究院,讓您有條件去做研究,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這是對所有人的未來都好的一件事情!
譚城聽了龔天的這一番回答,雖然想得到的信息一個也沒得到,但心里還是踏實了不少。
“那事不宜遲,就勞煩二位了!弊T城道。
一行三人走出了商場,朝著研究院的方向行去。
商場外街道上某輛廢棄汽車后邊,四人悄無聲息的目送著三人離開,隨后隔著數(shù)十米的距離跟在后頭。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在真正把譚城送回研究院以前,誰又說得好完成任務的到底是誰呢?
又或者,無需近距離的親身護送,哪怕只是遠遠的墜在后頭,只要譚城能順利抵達研究院,那他們也算完成了任務。
這個假設是鵲舟提出來的,文硯第一個響應覺得可行,楊思奕短暫思考了一下也覺得沒問題,畢竟沒有人規(guī)定過支線任務只能一支隊伍完成。
再說了,玩家之間所謂的組隊也只是口頭協(xié)議,根本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認證,只要他們在一定范圍內(nèi)沒有打起來,系統(tǒng)憑什么只判定那兩個人完成了任務,而他們?nèi)齻完成不了呢?
理論存在,接下來的就是坐等實踐了。
果果跟在鬼鬼祟祟的三個大人身后,有點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呆頭呆腦的小聲詢問說:“哥哥們不是說要救人嗎?為什么只跟在后邊?那兩個是壞人嗎?他們要把哥哥們的朋友帶走嗎?”
“唔,這些東西以后再給你解釋吧。”鵲舟隨口敷衍道。
楊思奕不贊同道:“小孩子不能一直被敷衍,他們可以理解的東西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鵲舟嘖了一聲,一直鎖定在前邊三人身上的視線短暫分給了楊思奕一秒,無語道:“我是來玩游戲的,不是來帶孩子的!
文硯隨口附和道:“是的。”
過了會兒,文硯問:“什么游戲?”
鵲舟:“……”
楊思奕:“……”
好好好,這樣式虐狗的是吧?
楊思奕決定不要再搭理這二人了。
去往研究院的路上并不是一直都一帆風順的,作為一個支線任務,途中總要存在一些危險才算圓滿。
在一半的路程過后,大地忽的開始微微震顫起來。
龔天一下子便停下腳步,谷曉雨還未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問龔天說:“怎么了天哥?”
“有東西朝這邊過來了,數(shù)量不少,得避一下!饼徧煺f著,找到一處掩體,帶著譚城先躲了過去。
谷曉雨也走到掩體后蹲下,這會兒他也能感覺到大地的震顫了,并且顫得愈發(fā)厲害起來,像是有千軍萬馬正朝此地奔來。
“難倒是獸潮?!”谷曉雨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谷曉雨是玩家,這是他經(jīng)歷的第三場復活賽了,在他參加的第一場復活賽中,他就是因為獸潮死掉被淘汰出局的。
那種被很多的數(shù)不清的動物頂撞踩踏而死的感覺他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了。
“什么獸潮?”龔天疑惑問道。
谷曉雨說:“就是很多變異生物一起出現(xiàn),成群結隊的跑過去,遇見人就撞死踩死,總之非?植!如果來的真的是獸潮的話,躲在這里根本就不安全!”
龔天當機立斷拉著譚城站了起來,“走,換個地方!
這邊三人抬腳開溜,那邊一行四人也察覺到了不對。
“地在顫,有什么東西過來了,先撤!冰o舟說。
楊思奕反應很迅速,道:“剛才過來的那邊有一條巷子,從那里走,我估計是獸潮來了!
“獸潮?這兒還有這設定呢!冰o舟噫了一聲,“哎,要是平時也能見到這么多變異生物就好了,咱們辛辛苦苦找了半個多月都沒找到多少變異生物,現(xiàn)在一來來一群呢。”
楊思奕道:“可別想著這一群了,快跑吧,不然咱們四個全得交代在這兒!
噠噠噠噠……
轟隆轟隆……
數(shù)不清的各式各樣的動物你挨著我我擠著你的狂奔而過,所到之處皆揚起滿天的沙塵。
大地劇烈的震顫著,等那震顫平息下去時,原本長滿植物的路面上只剩下被踩扁的焉耷的葉片和滿地綠色汁水。
一股獨屬于植物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像是大雨后泥土泛出的腥氣。
谷曉雨小心翼翼的從一扇窗戶后探出頭來,見周圍沒有任何危險才招呼譚城和龔天一起從避難樓內(nèi)出來。
譚城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很是后怕道:“還好它們沒有突然朝這邊拐彎,不然這棟樓怕是承受不起這樣的撞擊!
“程序設定好的東西很難中途改道吧!惫葧杂觌S口道,說完才想起來譚城是本土NPC,并不能聽懂他所謂的程序設定是什么東西。
果然,譚城疑惑問道:“什么程序設定?”
“沒什么!惫葧杂甏蛄藗哈哈,“我是想說這種獸潮很難有人知曉它形成的原因是什么,就像一種被未知力量設定好的程序,其實只是暫時還沒有被科學解釋出來的自然現(xiàn)象吧哈哈!
譚城點了點頭,說:“就像曾經(jīng)的人不知道旅鼠為什么會集體跳海自殺一樣,后來才發(fā)現(xiàn)旅鼠是會游泳的,跳海只是為了遷徙!
“居然是為了遷徙嗎?”谷曉雨大為震撼,“我記得讀書那會兒老師還說那是因為種族繁衍太多食物太少,為了保證族群不全部餓死才選擇讓部分自殺的呢!
“二位,現(xiàn)在不是探討自然科學的時候,趁現(xiàn)在一鼓作氣前往科學院吧!饼徧齑驍嗔硕碎g更加深入的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