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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臣睡醒覺得那.話兒很痛

    床幔重新闔上。

    祝蔚煊此刻卻毫無睡意, 他現在整個身子格外的敏.感。

    只要閉上眼睛,就克制不住回想起夢中。

    實在太瘋狂了,他有幾個瞬間真的覺得自己要壞掉了……

    想到自己最后竟然還哭了, 陛下極不高興,這么丟人的模樣, 好在夢中之人沒有記憶。

    復又想起自己都哭了, 對方卻毫不心疼, 反而愈發放肆, 這讓祝蔚煊更不悅了。

    孫福有在床旁守著, 自然知道陛下沒有睡著, 有些放心不下,“陛下,要不奴才去宣太醫吧。”

    畢竟陛下都已經睡了將近一天一夜, 竟還覺得沒睡好, 這實在不對勁。

    祝蔚煊:“不必, 朕一直做夢的緣故, 睡得有些不踏實,才未睡好!

    孫福有:“那陛下再睡會,等什么時候餓了,同奴才說一聲!

    祝蔚煊剛剛就注意到他走過來的動作, 知道他今日領罰去了,“孫福有, 你回去歇著吧,今日不必在跟前伺候。”

    孫福有:“奴才這不礙事, 不影響, 其他人伺候陛下,臣不放心。”

    說話間, 外頭的小太監進來稟告。

    孫福有出去聽完,可不敢擅作主張,于是躬身立在床頭朝著祝蔚煊說道:“陛下,將軍過來了,說有事要見您!

    祝蔚煊想也不想就道:“不見!

    陛下早就打定主意,以后要與將軍退至君臣守禮的距離。

    孫福有:“那奴才這就出去同將軍說。”

    祝蔚煊:“等等……”

    孫福有沒等邁開步子,又被陛下開口給叫住了。

    祝蔚煊慢慢坐了起來,伸手撩開床幔,“將軍突然過來,許是有事。”

    孫福有見狀,陛下這就是要見將軍的意思,忙蹲下伺候著陛下穿鞋襪。

    祝蔚煊寢衣都汗濕.了,而且他不用照鏡也知道此刻自己的狀態很糟糕,“朕要沐浴,讓將軍先去偏殿等著!

    孫福有:“是,奴才這就叫人去準備!

    祝蔚煊在床上坐了好一會才起身,慢慢走到寢殿后面連著的浴房。

    孫福有伺候他寬衣時,扌莫著他的寢衣透著潮濕,好好的怎就出了這么多汗,更別提陛下睡了一天一夜卻看起來神色疲憊,精神不濟。

    “陛下可是哪里不適?一會要不還是宣太醫過來看看吧?”

    祝蔚煊:“朕就是沒睡好!

    孫福有:“那您若是覺得哪里不適,可一定要和奴才說!

    祝蔚煊:“嗯。”

    孫福有也就沒再出聲打擾陛下,仔細給他洗著頭發。

    等祝蔚煊出現在偏殿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

    天色漸暗。

    “將軍過來所為何事?”

    趙馳凜轉身就看到陛下穿著一襲繁復華麗的寬袖常服,頭發用玉冠挽起,整個人神采奕奕,貴氣十足。

    祝蔚煊沐浴時間過長,那冷清的面容此刻未見一絲疲倦,反而被熱氣蒸騰的玉面桃色,漂亮奪目。

    祝蔚煊一看到趙馳凜就不可避免想到夢中的情形,只不過將軍什么都不記得,陛下也無法發作,只能端得是一派正色,走到主座上坐下,淡道:“坐。”

    趙馳凜其實并未要緊事,只是他這一覺不知為何竟從昨夜睡到今日傍晚,醒來時疲憊不堪,而且這陣子無甚反應之處,帶著痛意。

    這些都不是重點,將軍睡醒之后,想見陛下的念頭很甚。

    迫不及待想見到陛下,所以他就過來了,睡覺出了那么多汗,連澡都未洗,只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就匆匆過來。

    卻不想等了半個時辰,總算冷靜過來,在此期間,抬袖聞了聞,并無難聞的味道這才放心。

    祝蔚煊又重復了一遍:“將軍有何事?”

    趙馳凜敏銳地察覺到陛下對自己的態度又有些疏遠了,分明昨日還不是這般,他頓了頓:“臣——”

    祝蔚煊居高臨下看著他。

    趙馳凜面色如常地改口:“臣今日醒來,那.話兒極是疼痛!

    眸光沉沉一瞬不瞬地望向高座之上的陛下。

    祝蔚煊:“……”

    能不痛嗎?

    也不看使用多狠,就沒停過,痛也是該的。

    趙馳凜:“陛下,臣該怎么辦?”

    祝蔚煊還能說什么,將軍并無夢中的記憶,在他看來,那玩意都是因為他上次喂藥的緣故導致的,他是罪魁禍首,將軍提起這個詢問自己,也不算過分。

    “……朕宣太醫給將軍瞧瞧。”

    趙馳凜卻道:“不行。”

    祝蔚煊:“?”

    趙馳凜:“傳出去了,于臣名聲有損!

    祝蔚煊:“劉太醫嘴很嚴實,不會傳出去的。”

    趙馳凜:“臣不放心。”

    祝蔚煊覷著他,倒要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盤,“那將軍想如何?”

    趙馳凜:“臣也不知道,只是臣害怕,先前沒什么反應也就罷了,如今無緣無故很痛,陛下能理解臣嗎?”

    祝蔚煊:“……”

    他理解,他當然理解,陛下渾身都痛!

    某人夢里跟個瘋狗似的,哪里都啃上兩口,尤其是后頸,被反復地咬.破,更別提后面了。

    陛下這輩子沒遭過這罪,全都在某人身上體會了個遍,偏偏還不能拿他怎么樣。

    趙馳凜上前一步,表情嚴肅且正色:“臣不想讓別人知道。”

    “可是又很擔心。”

    祝蔚煊懶得聽他說話,要不是念在將軍沒有記憶,陛下恨不得好好教訓他一番,出一口惡氣。

    “將軍不愿意讓太醫給看看,同朕說,朕能怎么辦?”

    “朕能做的,只有給將軍找太醫瞧瞧!

    趙馳凜突然道:“臣可是又哪里惹陛下不高興了嗎?”

    祝蔚煊自是不肯承認:“將軍為何這般說?在將軍眼中,朕就是那般好氣之人嗎?”

    趙馳凜沒言其他,而道:“臣愚鈍,不知哪里惹惱陛下,還請陛下明示!

    祝蔚煊:“將軍想多了,朕只是沒睡好罷了!

    趙馳凜就這么看著陛下一言不發。

    祝蔚煊被他看的沒法:“……很痛?”

    趙馳凜見陛下總算不似剛剛那么故作冷淡了,才低聲道:“嗯,很痛!

    祝蔚煊哪里不知他想要什么,不就是想讓自己哄哄他,雖說要打定主意遠著他。

    可將軍到底還是有功之臣,那玩意表面上又是他造成的。

    “自己檢查了嗎?”

    趙馳凜皺眉困惑:“比平時還要毫無生氣!

    祝蔚煊:“……”

    這個話題于君臣之間有點逾矩了,他真的不想和將軍聊這個。

    趙馳凜卻絲毫不覺得,上前一步走到陛下跟前,“陛下說會給臣治的!

    祝蔚煊克制住想訓他的心,耐心道:“劉太醫不會傳出去的,先前就是他給你診斷的,朕讓他過來給將軍瞧瞧。”

    趙馳凜又不說話了。

    祝蔚煊自己都不舒服,還要同他這個罪魁禍首周旋,沒好氣道:“那怎么辦?難不成還要朕給將軍摸摸?”

    趙馳凜:“臣沒有這個意思。”

    祝蔚煊:“那你什么意思?”

    陛下不舒服,語氣就有點沖,神色也帶了些不耐煩。

    趙馳凜也不知自己怎么惹著他了,陛下對他喜怒無常,態度反復,今日更是無緣無故生他氣。

    將軍也不想自討沒趣。

    “臣不打擾陛下了,臣先回去了!

    祝蔚煊發作完也有些后悔,待瞥見將軍那略微有些難堪的臉色,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見趙馳凜要離開,忙起身要拉住他。

    不曾想動作過大,扯到腰了。

    趙馳凜反應迅速地接過陛下,又很快松開他,退后與他保持距離。

    祝蔚煊拉不下臉,只好繼續端著高傲姿態:“將軍隨朕過來!

    說著抬腳就走,仔細聽著身后有動靜,將軍跟上來了,這才松了口氣。

    趙馳凜沉默不語,靜靜地跟隨在祝蔚煊身后,被帶到了書房。

    孫福有從外將門關上。

    屋子里只有他二人。

    祝蔚煊下頜微抬,示意將軍坐到書房里那張供他平日乏了小憩片刻的軟榻上。

    趙馳凜卻沒動:“陛下何意?”

    祝蔚煊:“朕讓你坐過去。”

    趙馳凜也沒違抗他,走到榻旁坐下,自下而上看著祝蔚煊。

    祝蔚煊哼道:“朕給你檢查檢查。”

    這下總高興了吧?

    又怕他多想,陛下補了一句:“畢竟也是朕給你喂藥導致的,朕也有些責任!

    誰知趙馳凜卻起身:“多謝陛下,不用了!

    祝蔚煊見他還拿喬起來,也有些不樂意了。

    “坐下!

    陛下板著臉,嗓音淬著冷意。

    趙馳凜坐了回去。

    祝蔚煊立在他跟前,命令道:“衣裳脫掉!

    趙馳凜:“……”

    到底還是解開了腰帶。

    祝蔚煊冷哼一聲,俯身湊近瞧了瞧,也不嫌棄,伸手撥動了一下。

    趙馳凜垂眸看著陛下此舉,低著頭仿佛在他月退間……實在是令人無限遐想。

    祝蔚煊見也沒破皮,只不過卻是蔫噠的厲害,應當還是因為太過度使用了,“這樣痛嗎?”

    趙馳凜喉結攢動,卻沒說話,撐在榻上的手臂用力著繃緊。

    祝蔚煊沒聽到聲音,抬起頭就撞進了那幽深暗沉的眼眸中。

    “……”

    祝蔚煊松手,往后退了一步,面上保持淡定之色,沒再和趙馳凜對視,目光落在蔫頭蔫腦的玩意上,“應該沒什么,養養就好,明日若是還痛,就要宣劉太醫過來瞧瞧了。”

    趙馳凜:“嗯!

    祝蔚煊沒想到自己都如此哄他了,將軍還不滿意,竟同他鬧脾氣,屬實叫陛下沒料到。

    趙馳凜穿好衣裳后,起身:“若無其他事,那臣先回去了!

    陛下自覺已經做了自己最大的讓步了,將軍如此不懂事。

    祝蔚煊也冷下臉,呵。

    “嗯!

    趙馳凜離開后,孫福有進來,明顯感覺到屋里氣氛不對,陛下臉色很不好看。

    不用想也知道陛下又在和將軍置氣。

    孫福有心里嘆氣:“陛下,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祝蔚煊:“朕不餓!

    氣都氣飽了。

    孫福有;“哎呦,您多少吃一些吧!

    祝蔚煊:“打些熱水,朕要凈手。”

    孫福有只覺得莫名,好好的陛下怎么突然要洗手,他也沒多問,陛下交代什么做什么就是,出門吩咐小太監去打水。

    很快水就送來了。

    祝蔚煊面無表情地洗著手。

    孫福有在一旁瞧著,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洗什么,陛下那雙冷白如霜的手很是潔凈,根本看不出哪里臟污了。

    祝蔚煊洗了幾遍后,這才抬手,孫福有將巾帕遞給他,又見陛下慢吞吞仔細地將手上的水珠擦掉。

    孫福有不解陛下此舉,是因為他不知道陛下這手剛剛摸過什么。

    若是將軍知道陛下洗了好幾遍手,定是會氣笑。

    陛下就是為了表明,自己肯紆尊降貴碰那丑陋的玩意,已經是莫大的恩賜,將軍不感恩戴德,還同他耍小性子。

    簡直可笑。

    第42章 他鬧脾氣,難道還妄想朕哄他?

    果然如凈無所說, 夜里沒再入夢。

    一夜好眠,不過祝蔚煊想到上次也是有幾晚沒入夢,后來又開始做夢了。

    直到接連幾日都沒再與將軍共夢, 陛下這才放心。

    如今天氣漸涼,也是時候啟程回京了, 祝蔚煊處理完國事后, 同一旁伺候的孫福有說道:“派人同將軍說, 收拾收拾, 明日回京!

    孫福有:“是。”

    將軍自打上次離開后, 便沒再過來, 先前日日都要來,如此反常,孫福有心下疑惑, 不過也沒表露出來。

    而陛下只覺得將軍不知好歹, 他都已經給他檢查了, 竟還要同他鬧脾氣。

    如此這般最好, 陛下巴不得他別來煩自己。

    孫福有雖不知道陛下和將軍之間到底怎么了,陛下這幾日雖面上瞧不出什么,可他知道陛下心里不高興,他也不好多嘴打聽。

    今日的奏折全是要讓陛下立后納妃, 盡快開枝散葉。

    祝蔚煊煩不甚煩。

    “陛下!

    祝蔚煊:“不必跟著。”

    孫福有見狀,便停下腳步。

    祝蔚煊心中煩悶, 卻又不全是因為奏折之事。

    待反應過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沁竹軒。

    祝蔚煊:“……”

    陛下當即面無表情, 不帶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卻不想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陛下?”

    祝蔚煊腳步頓住,只好轉過身:“將軍!

    趙馳凜上前一步走近, 同祝蔚煊行禮:“陛下過來是有事找臣嗎?”

    幾日不見,趙馳凜陡然見到陛下過來,心驀地猛烈跳動,努力控制住躁動的心,讓自己看起來冷靜平淡些。

    祝蔚煊面上比他還要冷淡:“朕就想問問將軍好了沒?”

    趙馳凜:“臣好多了,雖然還是沒反應,不過已經不痛了!

    二人立在院外,舉止都很端方。

    祝蔚煊:“將軍別太忌諱看病,還是要讓太醫給仔細調理著,別到時候時間拖久了,治不好可就麻煩了!

    趙馳凜:“……”

    祝蔚煊:“哦,對了,明日啟程回京!

    趙馳凜:“臣知道了。”

    祝蔚煊看他這態度,心里更加不爽,轉身就走。

    趙馳凜忍了又忍,最終沒追上去,只是立在原地,絲毫不掩飾眸中濃烈的情緒,似一張天羅地網,罩在陛下的背影上。

    陛下不是總說他逾矩越禮,讓他謹言慎行,那他就按陛下所說的,守君臣禮節。

    趙馳凜不是傻子,他自是能感受到陛下對自己是有情意的,今日陛下孤身一人過來足以說明。

    可陛下對他的態度又反反復復。

    他要讓陛下認清內心,于他們之間,恪守禮節真的是陛下想要的嗎?陛下真就喜歡他那般嗎?

    孫福有見陛下冷著一張臉回來。

    “準備弓箭!

    孫福有忙叫人去取。

    一炷香后。

    人型靶子又被扎成了刺猬,可見陛下心中的怒火燒的是有多旺,孫福有頓時明了,這惹陛下生如此大的氣之人定是將軍。

    祝蔚煊扔掉弓箭還覺得不暢快。

    孫福有只好勸道:“陛下,您仔細氣壞身子!

    祝蔚煊面無表情,不肯承認:“朕沒生氣,朕只是許久未活動筋骨了而已!

    孫福有:“……那陛下您要練劍嗎?”

    祝蔚煊:“嗯!

    半個時辰之后,陛下鼻尖都沁出汗了,白玉的面頰似沾了些胭脂,拿劍的手微微顫抖,氣息很不穩。

    孫福有拿帕子給他擦著汗,心疼道:“陛下,今日就別活動筋骨了,明日還要趕路,莫要太勞累!

    祝蔚煊突然罵了一句:“不知好歹!”

    孫福有給他擦汗的手頓了頓,不太確定:“陛下是說奴才嗎?”

    祝蔚煊冷著臉:“朕是說將軍。”

    陛下也只有孫福有可以說一說了。

    孫福有其實也猜到,順著陛下的話問道:“將軍怎么惹著陛下了?竟讓陛下如此生氣,這幾日好像都沒見將軍過來!

    祝蔚煊丟掉劍,冷哼:“朕不過就只是說了他兩句,就同朕鬧起脾氣來了,不來更好,整日往朕跟前湊,朕還嫌煩!

    陛下口是心非的時候,話就會變多,孫福有最是了解,他要做的就是順著陛下的意思——

    “陛下是天子,說什么將軍聽著便是,將軍如此不懂事,豈能同陛下鬧別扭?”

    祝蔚煊:“所以朕說他不知好歹,朕是天子,他做錯了事,朕還訓不得了?”

    且不說他也沒訓,不過就是語氣嚴厲了些,事后也給他檢查了,竟還拿腔作勢起來。

    這幾日不說來問安,剛剛見了一副不冷不熱的態度,真是給他臉了。

    孫福有:“陛下因著將軍是有功之臣,對將軍諸多包容,將軍竟不懷感恩之心,實在是——罪大惡極!”

    祝蔚煊:“……罪大惡極倒也談不上。”

    孫福有心里又一陣嘆氣,瞧瞧他們陛下如此生氣,還能護著將軍,將來那些大臣可有的忙了。

    “陛下說的是!

    祝蔚煊一想到將軍那個態度就不滿:“身上都是汗,朕要沐浴!

    孫福有:“是!

    沐浴時,孫福有仔細斟酌,覺得他家陛下到底年輕對感情的事知之甚少,恐會被將軍給拿捏住,這怎么能行。

    “陛下也別同將軍一般見識,將軍同陛下鬧脾氣,還不是仗著陛下的縱容,才如此有恃無恐!

    祝蔚煊本來懶洋洋地趴在池邊沿,聞言睜開眼睛,“什么意思?”

    孫福有:“依老奴看,就是因為陛下對將軍太好了,所以將軍才敢這般!

    “因為將軍知道陛下……”

    祝蔚煊擰眉:“知道什么?”

    孫福有哪里敢說知道陛下對將軍也有些喜歡,他委婉道:“陛下總說將軍是有功之臣,每次將軍以下犯上,陛下往往都沒懲罰將軍,才叫將軍愈發放肆,屢屢惹陛下不快,因為將軍知道陛下不會怎么他!

    “奴才以為,陛下可以冷著將軍,讓將軍好好反思自己!

    祝蔚煊:“孫福有,你說的有道理。”

    孫福有:“將軍同陛下鬧別扭,就讓他鬧,陛下別放在心上,讓他自個鬧去!

    祝蔚煊:“他鬧脾氣,難道還妄想朕哄他,簡直可笑!

    孫福有只覺得陛下都用上哄字了,這哪里是君臣之間該有的詞,更是替那些大臣默哀。

    “那自然不能哄,不然將軍就愈發放肆了!

    祝蔚煊:“朕豈能容他放肆。”

    孫福有:“陛下對將軍多加冷落,將軍定會反省。”

    祝蔚煊若有所思。

    翌日清晨。

    陛下回京,陣仗依舊盛大,隨行的宮人和侍衛足有五千余人。

    祝蔚煊坐在龍輦上,將軍過來行禮,高傲地連目光都沒落他身上,不咸不淡道:“免禮!

    趙馳凜一言一行都透著規矩,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翻身上馬,跟在陛下的龍輦后。

    孫福有見慣將軍對陛下是何態度,如今只覺得太過刻意,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祝蔚煊的龍輦上放著小案幾,擺著點心茶水,抬輦的侍衛步子極穩。

    今日天依舊陰沉,倒也涼爽。

    凈無也是騎馬,今日覆的是月白綢帶,幾步到了將軍跟前,同他并立。

    趙馳凜覺察他有話要說,卻沒主動開口問。

    凈無:“將軍可聽說了,陛下此番回去是要納妃!

    趙馳凜握住韁繩的手收緊,“并無聽說!

    凈無:“那許是將軍平日里對這些事不大關注吧,不過咱們陛下人中之龍,龍章鳳姿,那些京中貴女可是翹首以盼能入宮,獲得陛下的恩寵!

    趙馳凜面色如常:“法師倒是像特意來我跟前說這些話!

    凈無笑道:“將軍真是說笑了,長路漫漫,我不過是來閑聊幾句,將軍不感興趣就罷了!

    趙馳凜沒說話。

    凈無仿佛真就是過來閑聊,又同趙馳凜說些其他的,只不過趙馳凜心不在焉,也沒怎么搭理他,他卻不哭的自討沒趣,反復說的更起勁,話題又往陛下納妃上引。

    “將軍覺得陛下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趙馳凜面無表情:“陛下喜歡什么樣的,豈是我們能討論的!

    凈無:“將軍別那么嚴肅,咱們這又不是妄議陛下,只是陛下看著冷冷淡淡的,只是不知道哪家貴女能入陛下眼!

    趙馳凜聽到他這話臉色越發沉寒,并未回他這話。

    凈無見狀,總算是識趣地閉嘴了,他屬實沒想到二人夢中都這般了,陛下竟還未有所開竅,偏這位也是個能忍的。

    行了一個時辰后,就開始下起大雨。

    雨勢實在過大的,還伴有雷聲。

    孫福有撐著傘護著陛下進了轎子。

    祝蔚煊不可避免地淋了些雨,孫福有和宮人伺候著他換了身干凈的衣袍。

    陛下捧著熱茶,頭發披散在身后,孫福有拿布巾給他絞干頭發。

    這幾日一直都是陰天,也未見下雨,誰知好巧不巧在他們回京途中下這么大的雨。

    祝蔚煊聽著外面雷神陣陣,交代道:“讓大家原地休息,等雨停了再趕路!

    孫福有:“是!

    雨太大了,而且下的猝不及防,毫無準備直接兜頭就是一陣澆,陛下坐的龍輦,上方有遮擋,倒也還好,其他人基本都淋成落湯雞。

    祝蔚煊淺啜了一口茶后,才慢慢開口:“讓將軍進來避雨!

    孫福有:“……是!

    陛下的轎子華麗寬敞,里頭備用的衣物一應俱全,以屏風遮擋內還置有軟榻可供休息。

    趙馳凜濕噠噠地上.了陛下的馬車,面色鎮靜,倒不顯狼狽,不過他只立在馬車門口,并未再進一步。

    “臣參見陛下,臣鞋上有水——”

    祝蔚煊:“進來吧!

    趙馳凜得了準許方進馬車,孫福有取來干燥柔軟的布巾,“將軍擦擦頭發!

    趙馳凜接過:“有勞!

    趙馳凜擦了擦臉上的水,而后解開滴著水的頭發,沉默地擦著。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只見將軍腳下全是水,打濕的衣袍貼在那高大的身上,顯現出將軍寬闊健碩的身材。

    其他人的行李都放在最后頭的轎中。

    “給將軍取一套干凈的衣物過來。”

    孫福有:“是。”

    趙馳凜:“多謝陛下!

    祝蔚煊語氣平平:“將軍坐吧,喝些熱茶暖暖!

    趙馳凜卻沒動:“多謝陛下,臣身上濕!

    祝蔚煊也就沒再說什么,他愛站著就站著。

    趙馳凜看了一眼祝蔚煊,見陛下穿著柿色的寬袖常服,披著烏黑的頭發,此刻端坐著,清冷又高貴,一舉一動都吸引著人的目光。

    擁有著無上的權利,又生的這般舉世無雙,恐怕確實如凈無所說那些貴女們翹首以盼進宮獲得恩寵。

    不行。

    祝蔚煊感受到趙馳凜的目光,抬眸就看趙馳凜立在那里,也不擦頭發了,只眸光深沉盯著自己看,只見那臉色愈發冷沉,不禁蹙眉:“將軍在想什么?”

    趙馳凜直白問道:“陛下此番回京要立后納妃?”

    祝蔚煊淡道:“這不管將軍的事吧?”

    趙馳凜只以為他是默認了,當即什么君臣之禮也顧不上了,“不行。”

    祝蔚煊:“?”

    “將軍你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嗎?”

    趙馳凜:“臣知道,但臣不是胡言亂語。”

    祝蔚煊也冷下臉:“朕即便要立后納妃那也與將軍無關,輪得到將軍在這放肆?”

    且不說他也沒打算立后納妃。

    趙馳凜卻堅持:“就是不行!

    祝蔚煊:“……你說不行就不行?給朕一個理由,不然朕定要好好懲罰你!

    真的是愈發蹬鼻子上臉了。

    趙馳凜:“陛下要對臣負責。”

    祝蔚煊只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

    趙馳凜很認真道:“陛下要對臣負責!

    “陛下不能因為臣是男子就不負責,陛下看過臣的身子,扌莫過臣,還同臣親過嘴,這些都是臣的第一次,陛下要對臣負責。”

    祝蔚煊眼皮子直跳:“……”

    第43章 陛下拿了臣的清白之身,難道不想負責。

    馬車死一般的寂靜。

    祝蔚煊被他這番話打的猝不及防, 都不知該作何反應,偏偏將軍神色認真,大有一副真要叫他負責任的架勢。

    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將軍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幸好這時孫福有打破這凝固的氣氛, 他取了將軍的包袱過來,沒直接進來, 而是立在馬車外, “陛下, 將軍的衣物取來了!

    祝蔚煊這才尋到自己的聲音, “進來吧!

    這下連目光都沒落到將軍身上了。

    孫福有得了準許, 這才從外打開馬車門進來, 走到跟前,將包袱呈給趙馳凜,“將軍!

    趙馳凜:“多謝公公!

    只不過他接過包袱依然立在原地沒動, 眸子緊緊盯著陛下看。

    而陛下仿若沒感受到他的目光, 則是看向孫福有, 面上一派的若無其事:“孫福有, 再給朕倒杯茶!

    實際上孫福有進來就敏銳地察覺馬車內氣氛不對勁,此時再看陛下眸子閃爍,隱隱有些不自在,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將軍又說了什么?

    只是他想不通陛下為何如此神色, 而不是氣惱?

    孫福有滿腹疑惑,卻也不動聲色雙手接過陛下遞過來的杯子, 給陛下倒茶,“陛下。”

    祝蔚煊裝模作樣地飲著茶。

    孫福有見將軍還杵在那里, 只好開口提醒:“將軍, 您可以進里頭把濕衣裳換下!

    祝蔚煊這才想起來,面上維持著鎮定冷淡之色:“將軍進里間把衣裳先換了吧, 仔細別——”

    頓了頓,又把著涼二字給生生咽了回去,此時此景,可別叫將軍以為自己多關心他似。

    祝蔚煊:“去吧!

    趙馳凜卻沒有動,而是說道:“陛下,臣還有話要和您單獨說!

    祝蔚煊:“……”

    趙馳凜又同孫福有說道:“公公可否回避一下?”

    孫福有忙看向陛下請示。

    祝蔚煊不是很想聽,畢竟誰知將軍還會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可若是不同意,又怕將軍當著孫福有的面胡言亂語,最終不情不愿“嗯”了一聲。

    孫福有這才躬身退了出去,在外關上了馬車門,守在外面。

    “陛下還未回答臣。”趙馳凜走上前一步。

    回什么?這有何好回答的?難道還能真由他說的對將軍負責,這實在太荒謬了。

    祝蔚煊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將軍先去里間把濕衣裳換掉!

    趙馳凜:“不用去里間,這里除了陛下又沒旁人,臣身上陛下都已經瞧過!

    祝蔚煊:“?”

    趙馳凜開始當著陛下的面解腰帶,祝蔚煊只覺得他今日真的是瘋了,怕不是剛剛淋了雨腦子進了水才這般不清醒。

    祝蔚煊語氣嚴厲制止他:“不準脫,去里間換!

    趙馳凜停下動作,“臣聽陛下的!

    等將軍拎著包袱進了里間,祝蔚煊這才松了一口氣,抬手將茶送到唇邊一飲而盡,覺得不夠,起身立在桌旁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外面雨勢未減,雷聲轟隆,擾得人心煩意亂。

    趙馳凜很快就換好了衣裳出來,就見陛下背對著他立在桌旁,烏黑柔順的頭發隨意地垂至腰間,玉帶將腰收得極窄,陛下看起來清瘦,可臀.部卻生的挺.翹圓潤。

    祝蔚煊聽到動靜,轉身就對上將軍那毫不遮掩的眼神,好似要把他給吃了。

    “……”

    趙馳凜徑直走到跟前,“陛下,您還未回答臣!

    祝蔚煊被他逼著后腰撞上了桌沿,極力與他拉開距離,“你想要朕回什么?”

    趙馳凜自然地貼了上去,嗓音沉靜:“陛下拿了臣的清白之身,難道不想負責?”

    祝蔚煊聞言表情頗有些一言難盡:“你這根本就是胡攪蠻纏,你是男子,有什么清白之身?再說朕沒拿。”

    夢里拿的算不得數!

    他們又沒怎么。

    趙馳凜聽他這么說,那冷峻深刻的眉眼露出些許受傷之意,卻始終堅持:“臣在陛下之前,一直守身如玉,怎么就不是清白之身了?臣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之人,陛下對臣親了也扌莫了,難道就想這么算了?”

    祝蔚煊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只好推開他,往桌子另一邊站著,“你……說話就說話,別往朕跟前湊。”

    趙馳凜瞥見陛下泛紅的耳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陛下神色間只有不知所措和些微尷尬之色,并無惱怒,這才放心。

    祝蔚煊平復了一下,這才開口:“將軍,你,你——”

    趙馳凜打斷道:“臣相信陛下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天子!

    不是,他怎么負責?將軍若是女子,雖不夠賢良淑德,封個貴妃也可以,可將軍是男子,歷朝歷代哪有男子被封妃的?且不說還是將軍這般人物。

    據說鄰國倒是有養男寵的風氣,可——

    祝蔚煊看了一眼將軍那魁梧健碩的身軀,也夠不到男寵的標準,那些男寵生的都是嬌小可人,柔媚動人之色。

    “將軍,此事再議吧。”

    趙馳凜:“陛下回去都要立后納妃了。”

    祝蔚煊:“……朕暫無這個打算!

    趙馳凜:“真的?”

    祝蔚煊:“將軍到底是從何處聽說?立后納妃之事朕怎么不知?”

    趙馳凜毫不猶豫將凈無給供出去,將軍雖不知他何意,但知他沒安好心,“凈無法師剛剛特地告訴臣的。”

    祝蔚煊一聽是凈無卻不覺得意外:“朕知道了!

    趙馳凜:“陛下,那臣——”

    祝蔚煊:“將軍,適可而止!

    趙馳凜:“臣知道了。”

    祝蔚煊見他這般聽話,也不好訓他,到底因他那些話,把心攪得亂糟糟,只覺得頭疼,孫福有說將軍種種放肆行為都是因著自己的態度。

    如今看來確實如此,都慣得他說出這般驚濤駭俗的話,偏自己還拿他沒辦法,可不就叫他肆無忌憚了。

    但是……陛下這會又說不出重話。

    “將軍,以后切莫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不成體統!

    祝蔚煊坐下后,看向趙馳凜,語氣平平倒是沒訓他。

    趙馳凜:“不是亂七八糟的話,臣所說句句屬實!

    祝蔚煊:“……先坐下!

    趙馳凜:“謝陛下。”

    祝蔚煊對上將軍投過來有些黏糊的目光,忙收回了視線,只覺得口干,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趙馳凜突然道:“陛下上次傷了臣的心!

    “臣當時醒了,特別想見陛下,于是迫不及待過去,卻被陛下那般嫌棄。”

    祝蔚煊聽著他如此直白的話,迅速把水咽了下去,才沒噴出來,眉不自覺擰緊了,“將軍,你……”

    這不行,這都已經無所顧忌,這可和陛下所想的退至君臣守禮截然相反。

    祝蔚煊當即嚴肅道:“將軍以后要謹言慎行,朕對你的縱容是有限的。”

    趙馳凜卻無畏道:“陛下若是想罰便罰吧,剛剛那些話都是臣心里話,臣從未同除了陛下以外的人親過,扌莫過,臣的清白日月可鑒!

    祝蔚煊實在是無語了。

    這只是上次因著藥效親了親,扌莫了扌莫就抓住不放,這若是叫將軍知道夢里之事,那不得直接逼他立后了?

    “將軍慎言。”

    趙馳凜:“陛下不想聽,那臣就不提了,陛下心里知道臣的清白就是。”

    祝蔚煊都聽不下去了。

    孫福有被叫進來,見馬車內氣氛又有變化,讓他說不上來的詭異。

    陛下的神色似惱又不是,似嫌棄卻不盡然,還帶了點無可奈何。

    而將軍在他進來之時,已經收了神色,面上無甚表情,眉梢隱隱帶了點似有若無的愉悅,想來心情比陛下要好。

    孫福有內心沉重,陛下到底還是年輕,不是將軍的對手。

    孫福有立在祝蔚煊身旁:“陛下,這雨一時半兒有些停不下來!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如今到了晌午,總不能叫陛下只吃些點心,還是有些涼掉口感不佳的點心。

    祝蔚煊倒是不在意,他也沒什么胃口:“等雨停!

    趙馳凜:“臣騎馬去前——”

    祝蔚煊:“將軍坐這就是,哪也不用去!

    趙馳凜:“臣擔心陛下會餓肚子!

    祝蔚煊:“……”

    孫福有萬萬沒想到自己還在跟前,將軍竟直接說這種曖昧的話,他只能做沒聽到,掩飾性地給陛下倒了杯茶水,同時又給將軍也倒了一杯,讓自己忙碌些。

    祝蔚煊無語地瞪了趙馳凜一眼,“朕不餓。”

    趙馳凜還要再說。

    祝蔚煊:“閉嘴。”

    孫福有沉默不語,趙馳凜也不再開口,馬車內瞬間寂靜無聲。

    祝蔚煊端起茶盞又飲了一杯。

    孫福有:“陛下,要不奴才讓劉統——”

    去行宮之時,途中就是劉統領給陛下去買的吃食。

    祝蔚煊:“不必,朕沒胃口!

    說著冷淡地瞥了一眼趙馳凜,好似在傳達都是因他。

    趙馳凜毫不避諱地和陛下投過來的目光對視著,“臣的錯。”

    祝蔚煊警告地剜了他一眼。

    孫福有把二人的互動看在眼中,“……”

    最后孫福有很識趣地又退了出去。

    等人一離開。

    祝蔚煊發作道:“你剛剛又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趙馳凜認真道:“臣確實關心陛下餓肚子,不是胡言亂語!

    祝蔚煊看他不順眼了,覺得他這簡直就是恃寵而驕,沒好氣道:“跪下。”

    趙馳凜起身熟練地跪在他腿旁。

    祝蔚煊瞧他跪的還挺開心的,只覺得他當真別是剛剛腦袋進水了。

    “你樂什么?”

    趙馳凜一本正經:“臣沒有!

    祝蔚煊:“你有!

    趙馳凜仰頭和他對視,“陛下真想聽?”

    祝蔚煊倒要看看他又要說什么,“不準隱瞞!

    趙馳凜說的有理有據:“陛下氣惱臣,卻只讓臣跪著,陛下心疼臣,舍不得罰臣,所以臣高興。”

    祝蔚煊:“……?”

    第44章 陛下,臣想親你,日思夜想

    外面的雷聲總算是消停了, 雨勢逐漸轉小,直至放晴。

    祝蔚煊讓將軍滾出馬車,他現在真的不能再聽到將軍胡言亂語了。

    休整的長隊伍繼續趕路, 只不過陛下沒乘坐龍輦而繼續坐在馬車里,沒一會馬車外頭, 凈無參見的聲音響起。

    孫福有打開了車門放他進來。

    凈無上了馬車, 行禮道:“微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手中托著茶盞, 漫不經心問道:“聽說朕要立后納妃了?”

    凈無得知陛下召見他, 就知道是為了此事, “臣也是聽說!

    祝蔚煊指腹摩挲著杯壁, “法師聽誰說的?”

    凈無:“也沒……臣就是途中閑聊,隨口一說,還望陛下恕罪!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哦?只是閑聊, 就聊到朕要立后納妃了?還是同將軍閑聊!

    “真是閑聊, 還是有意為之?”

    凈無:“臣冤枉啊。”

    祝蔚煊抬手淺啜著茶。

    凈無從陛下面上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大不了回去再領板子,他故意向將軍提此事,已經做好挨板子的準備。

    祝蔚煊喝完茶后,好似不追究此事, 開口問:“將軍以后會想起夢中之事嗎?”

    凈無:“這個……臣也不知!

    祝蔚煊居高臨下覷著他 :“法師這么大的本領,還能不知?”

    聽說陛下語氣中的嘲諷, 凈無:“臣真不知,按理說都是有記憶的, 沒出現過將軍這種情況!

    祝蔚煊捕捉他這話的信息:“難不成還有好多人都被如此迫害?”

    凈無半真半假:“應當不會, 據說夢靈選人的標準很嚴格的。”

    祝蔚煊:“什么標準。”

    凈無哪里敢說出標準,小命不要了嗎?

    “應當都是有身份之人, 但照目前來看,咱們這個世界,應當就只有您和將軍被……迫害了。”

    祝蔚煊:“這個世界?”

    凈無:“陛下可以這樣理解,咱們周邊有不少國家,在這個世上也有不少小世界,咱們這個世界只是其中一個!

    “陛下夢中經歷的,和咱們這邊不一樣,可以理解為陛下去了別的小世界,那里也是真實存在的,也有真實存在的人像咱們這邊一樣在那個世界生活著。”

    祝蔚煊若不是親自經歷過,聽了這話定要以為他在胡言亂語,但事實確實是這樣,到底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夢里的世界竟真的存在?”

    凈無:“是存在的!

    祝蔚煊突然道:“那些omega應該過的很可憐吧!

    凈無一時之間不能理解陛下是何意。

    祝蔚煊仿佛只是隨口一說,話鋒一轉,語氣頓時變得嚴厲起來,“你如此了解這個夢靈,所以法師在這其中扮演的是何角色?”

    凈無隔著綢布都能感受到陛下探尋審視的目光,到底是帝王,心思縝密,不好糊弄,陛下目光如炬,令他有些如芒在背。

    “臣……”

    祝蔚煊靜靜等著他開口。

    凈無:“臣,只是偶爾能通曉天意。”

    祝蔚煊沉默著,目光依舊落在凈無的臉上。

    凈無這下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任務還未完成,就被陛下給摘了腦袋。

    只要不摘腦袋其他都好說。

    “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臣哪有夢靈那么大的本事。”

    祝蔚煊不錯過他的任何細微神色和動作,淡道:“朕如果沒看錯,法師這是在心虛?”

    凈無忙伏在地上:“臣冤枉!

    祝蔚煊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神色,倒也沒動怒,“通曉天意,什么天意?”

    凈無:“……回稟陛下,暫時還未有天意。”

    祝蔚煊:“起來吧!

    凈無:“謝陛下。”

    本來以為可以退下了,就聽到——

    祝蔚煊:“法師,朕只是暫時留你一條命,若是朕以后再入夢,那就是你腦袋搬家的時候!

    陛下警告的語氣并不重,卻格外令人心驚,仿佛不是說說而已。

    凈無后背當場出冷汗。

    “陛下放心,一定不會的。”

    祝蔚煊:“退下吧!

    凈無:“臣告退。”

    孫福有見凈無下了馬車,同他打了聲招呼,便進去伺候,祝蔚煊手里握住個空杯盞,孫福有接過擱置在桌上。

    “剛剛法師是何神色?”

    孫福有回想了一下:“如釋重負!

    祝蔚煊:“嗯!

    那看來至少不會再入夢這個事,法師沒說謊,陛下也就放心了。

    孫福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陛下,將軍今日……”

    祝蔚煊知道他想問什么:“孫福有,你說朕是不是太縱容將軍了!

    孫福有心一橫直接道:“奴才斗膽多嘴,奴才還未見過陛下對其他人這般縱容!

    祝蔚煊倒也沒生氣:“是嗎?”

    孫福有委婉道:“即便將軍是有功之臣,但陛下也斷不可過分縱容了,以免叫將軍失了規矩!

    祝蔚煊:“你說的對!

    只不過將軍如今變得胡攪蠻纏了些,罰他從他嘴里都成了心疼,實在叫他頭疼-

    趙馳凜:“凈無法師還想說什么?”

    凈無騎馬和他并立,意有所指:“我可不敢說什么了,只是閑聊,都被將軍給抖了出來!

    趙馳凜淡道:“到底是閑聊還是有意為之還未可知!

    凈無沒說話,而是盯著趙馳凜看,不禁思索到底是哪里出錯了,怎就不記得夢中的事?

    隔著綢布,趙馳凜都能感受到他的打量,趙馳凜卻并不想和他打什么啞謎,西南方向有一小鎮,趙馳凜輕踢馬腹,騎著馬去了鎮上,不到二炷香時間,又追趕了過來。

    趙馳凜騎馬到車窗旁,“陛下,臣買了些吃的!

    祝蔚煊:“……進來吧!

    趙馳凜翻身下馬取了打包的膳食拎著上了馬車。

    “不知合不合陛下胃口!

    孫福有接過他打包的膳食,一一擺放至桌,又用銀針試了試。

    祝蔚煊坐到了桌旁,“將軍也坐。”

    趙馳凜沒坐他對面,而是坐到陛下身旁,不等孫福有伺候陛下用膳,已經扯下那荷葉雞的雞腿,放到了陛下面前的碟子中,“陛下,您嘗嘗,店里伙計說他家的荷葉雞最正宗!

    祝蔚煊:“……”

    陛下可做不來啃雞腿的行為,御膳房的雞肉那都是切成雞肉丁或者雞絲,再不就是煲湯。

    孫福有在一旁提醒:“將軍,陛下從不吃雞腿!

    趙馳凜拿帕子擦著手指,“公公,有勞你幫我去看一下挾風!

    孫福有:“……”

    他哪里聽不出將軍這是想支走自己,只好請示陛下。

    祝蔚煊:“派人去看顧。”

    孫福有:“是!

    孫福有一走,趙馳凜也沒強迫陛下直接吃,毫無顧忌地拿筷子扯掉雞腿上的一塊肉,“陛下,您嘗嘗,剛出爐的,趁熱吃最好!

    祝蔚煊只好拿起筷子夾起送進口中,慢慢嚼完后咽下,“還不錯!

    趙馳凜直接取代了孫公公的活,他每樣菜都說是最正宗的,祝蔚煊不知不覺吃了好多。

    “朕飽了!

    趙馳凜給他舀了碗甜水,他知道陛下愛喝這個。

    祝蔚煊賞臉喝了幾口。

    趙馳凜突然道:“陛下吃的比平時多!

    祝蔚煊:“?”

    趙馳凜一本正經道:“臣伺候的好。”

    祝蔚煊:“……”真是夠了。

    趙馳凜剛剛一直在投喂陛下,自己沒吃,現在才開始拿起筷子解決掉剩余還有一大部分的飯菜。

    察覺到陛下盯著自己看的目光,趙馳凜將最后一口飯咽下去,“可是臣吃的太粗魯了!

    祝蔚煊收回了視線,垂下長睫,攪了攪面前那碗甜湯:“沒有!

    趙馳凜卻追問道:“那陛下剛剛為何一直盯著臣?”

    祝蔚煊:“將軍未抬眼,怎知朕一直盯著?”

    趙馳凜:“臣感覺的!

    祝蔚煊:“將軍的感覺不準,下次不準再感覺了!

    趙馳凜輕笑了一聲。

    夢中男人總是笑著的,可實際上將軍很少笑,即便是笑也都是微不可查,轉瞬即逝,極少像這般笑出聲。

    低低的嗓音透著愉悅,冷峻的眉眼舒展開。

    祝蔚煊繃著臉,這次沒問他又樂什么。

    趙馳凜卻笑吟吟看著他:“陛下說還有下次,是不是意味著陛下以后還會和臣一起用膳?”

    祝蔚煊表情有點繃不住了,“將軍,請你謹言慎行,朕沒這個意思。”

    趙馳凜卻自顧自繼續:“等回京之后,臣是不是就不能像在行宮那般,輕易見到陛下了?”

    祝蔚煊:“……”

    趙馳凜:“臣休沐時能進宮見陛下嗎?”

    祝蔚煊毫不留情道:“不能,除了有重要的事稟告朕,其余時間都不準進宮!

    趙馳凜收了笑:“知道了,都聽陛下的!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

    趙馳凜:“那臣先退下了!

    祝蔚煊心說那你倒是起身啊,擺出這一副委屈模樣給誰看?

    “……休沐的時候可以進宮,不過朕很忙的,不見得有時間召見將軍。”

    趙馳凜稍稍恢復神采:“多謝陛下!

    祝蔚煊:“朕乏了。”

    趙馳凜:“陛下進去小憩片刻,臣守著陛下。”

    祝蔚煊想著他剛用過膳也不宜騎馬,便沒趕他:“隨你!

    趙馳凜就這么光明正大地跟著陛下進了里間。

    又那么自然地要給陛下解腰帶。

    祝蔚煊蹙眉,忍了又忍最終沒訓斥他,好在將軍只是給他寬衣,動作并未有不規矩。

    祝蔚煊躺在榻上,闔上眼睛前,說道:“不準盯著朕看!

    趙馳凜:“臣知道,臣不看!

    祝蔚煊今日起得早,有些犯困,很快就睡了過去。

    趙馳凜一開始是坐在不遠處的圓凳子上,聽到陛下均勻的呼吸聲,起身坐到了榻上,這才開始肆無忌憚盯著陛下看。

    將軍經過今日的試探總算是明白,陛下吃哪一套了。

    他若是退到君臣守禮,規規矩矩,高傲的陛下能做到比他更冷淡,根本不會如他設想的。

    陛下吃軟不吃石更,且遭不住他說那些表達喜歡的話。

    趙馳凜滿懷愛意地盯著陛下不知看了多久,最后實在克制不住,俯.身低頭親在了陛下的唇角。

    “……”

    陛下適時睜開了眸子,剛睡醒還有些茫然,和上方的將軍對視著,下意識問:“將軍這是做什么?”

    趙馳凜沒錯開目光,“陛下,臣可以親你嗎?”

    祝蔚煊因著一句話頓時清醒過來,斥道:“將軍,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趙馳凜卻直言:“臣想親陛下很久了!

    “自從上次之后,臣在心里想了好久好久!

    祝蔚煊被他說的咽了咽喉嚨:“……不準想!”

    趙馳凜:“臣沒法不想,臣日思夜想!

    祝蔚煊表情徹底繃不住了,擰著眉:“你想起來了?”

    趙馳凜:“什么?”

    祝蔚煊觀察他的神色不似裝的,只是今日這說話未免也太像夢里了。

    “陛下是何意?”

    “沒什么!

    趙馳凜此刻只想親他,克制不住地想親他,“陛下,臣想親你,可以嗎?”

    祝蔚煊:“……”

    第45章 請陛下早日立后!開枝散葉!

    “……不準!

    趙馳凜這次卻沒聽, 而是直接低頭吻在了他日思夜想的唇上,味道比他想的更加清甜。

    祝蔚煊沒想到他清醒的狀態下竟敢這般以下犯上,開口訓斥他, 剛好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舌被勾.纏住,將軍的吻強勢中又帶了點溫柔, 不斷地攪.動著。

    祝蔚煊抬手本來是想推開他, 后來不自覺搭在了他的肩膀。

    里間不斷傳出引人無限遐想的聲音。

    一炷香后。

    陛下被親的都要喘不過來氣了, 這才狠狠推開了將軍, 順手甩了他一耳光, 擰眉斥道:“放肆!”

    趙馳凜熟練地跪在榻前, “陛下,臣幫您吧!

    祝蔚煊:“……”

    誰聽了不感慨一句將軍“狼子野心”。

    陛下的寢衣單薄,自然藏不住任何反應。

    祝蔚煊冷著臉:“不需要。”

    趙馳凜:“憋著傷身!

    祝蔚煊坐了起來, 神色冷冰冰的, 只是親吻的時間過久, 冷清的眉眼變得綺麗, 唇瓣濕瑩瑩,鮮艷奪目,即便是生氣也生出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味道。

    祝蔚煊拿過一旁的毯子搭在腰間,抬腳就踹在了趙馳凜的肩膀, 罵道:“將軍好大的膽子。”

    趙馳凜穩了穩身形:“臣沒忍住,請陛下懲罰!

    祝蔚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將軍不就是仗著自己是有功之臣,篤定朕不會嚴懲, 才屢屢以下犯上!

    趙馳凜:“臣沒有, 陛下怎么懲罰臣,臣都絕無二話, 只是臣……”

    祝蔚煊瞪著他:“只是什么?”

    趙馳凜:“臣改不了這個!

    祝蔚煊:“?”

    趙馳凜跪的肩背挺直,一臉正派,端得是嚴肅禁欲之色,卻言:“臣改不了也不想改,即便陛下重重懲罰臣,臣也不后悔剛剛親陛下。 ”

    祝蔚煊:“……”

    陛下被他這一番話給噎住了,一時之間話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豈料將軍如此膽大妄為,得寸進尺,竟——

    “誰準你做這個的!”

    祝蔚煊因著他這個動作,嗓音都提高了,萬萬沒想到他竟還蹬鼻子上臉了。

    趙馳凜:“陛下仔細龍體,憋著對身體不好!

    語氣認真,很是為陛下著想。

    祝蔚煊面無表情地打掉他的手,“再敢放肆,朕將你手砍掉。”

    不僅沒讓將軍碰,陛下自己也未動手,掀開錦毯,下了榻走到外間,灌了兩杯冷茶。

    別以為他不知道將軍打的什么主意,有一就有二,一旦自己準許他伺候了,那離將軍爬上龍床也不遠了。

    祝蔚煊等反應下去之后,這才進了里間,卻沒叫將軍起身,而是坐到了趙馳凜后方的圓凳子上。

    趙馳凜轉過身朝著祝蔚煊繼續跪著:“陛下。”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將軍眼里還有朕這個天子嗎?”

    趙馳凜認真道:“臣沒有,只是陛下在臣心中既是天子也是傾慕之人!

    事到如今,祝蔚煊見將軍在此事上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什么訓斥都是枉然,但又不能不規勸,否則這廝指不定更要做出什么變本加厲的行為來。

    “將軍,你即便是再傾慕朕,也要守規矩,你是臣,朕是君,你如此這般,傳出去成何體統?”

    趙馳凜:“不會傳出去的!

    祝蔚煊:“朕的意思是這個?”

    趙馳凜:“傾慕之心無法控制,還請陛下恕罪!

    祝蔚煊沉了臉:“照將軍這么說,臣子只要打著傾慕朕的幌子,都可以來親朕了?”

    趙馳凜猶豫了一番還是開口:“臣不是這個意思,臣以為陛下也是……喜歡和臣親嘴的!

    祝蔚煊:“誰喜歡和你親嘴了?朕看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趙馳凜:“可是陛下剛剛回應了臣,而且也起了反應!

    祝蔚煊像是被戳破了心思,惱羞成怒:“誰回應你了?且不說朕年輕氣盛,有反應再正常不過!”

    趙馳凜還在堅持:“臣覺得陛下不討厭臣的親吻。”

    祝蔚煊冷笑:“朕說過,將軍的感覺不準!

    趙馳凜便閉嘴不再多言。

    祝蔚煊:“將軍怎么不說了?”

    趙馳凜還是那話:“臣就是傾慕陛下,臣改不了也不想改,陛下要打要罵,臣絕無二話!

    祝蔚煊覺得這話進行不下去了,也懶得再搭理他,“進京之前,將軍也不必起身,跪在那里好好反思。”

    趙馳凜:“是!

    還有半天的腳程,陛下被將軍擾的頭疼,只好拿了本書靜下心翻看,而將軍則是一直跪在他面前看著他,跪的端正,一動不動,直到進京,跪姿都未有分毫變化。

    孫福有在外頭請示:“陛下,經過將軍府邸了。”

    祝蔚煊這才放下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趙馳凜,“起來吧。”

    趙馳凜:“多謝陛下!

    祝蔚煊也從凳子上起身,就見將軍去取他的外袍,陛下覷著他。

    趙馳凜頓了頓,又將陛下的外袍給放了回去,“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趙馳凜邁腳又頓住,同祝蔚煊說道:“陛下別生臣的氣了。”

    祝蔚煊和他對視:“將軍還在意朕生氣?朕看將軍巴不得把朕給氣死!

    趙馳凜:“臣舍不得的。”

    祝蔚煊實在懶得聽他這些胡言亂語,黏黏糊糊的話,“滾!”

    趙馳凜下了馬車,孫福有進來,見陛下只穿了件寢衣,也不敢做多想,取外袍伺候著陛下穿上。

    祝蔚煊:“將軍的府邸應當修葺好了吧?”

    孫福有:“是,昨日過來回稟,府上已全部修葺妥當!

    祝蔚煊:“嗯。”

    馬車一路駛進了皇宮。

    趕了一天的路,陛下回去之后也沒歇下,去了御書房,擬圣旨關于將軍的封賞。

    孫福有在一旁研墨著。

    祝蔚煊寫完圣旨后拿玉璽蓋了章,讓孫福有收好,明日早朝時宣讀。

    等忙完這一切后,祝蔚煊才去用膳。

    孫福有伺候著陛下用膳,卻見陛下在走神。

    “陛下?”

    祝蔚煊:“嗯?”

    孫福有只以為他沒胃口,勸道:“陛下,您多少吃一些!

    祝蔚煊突然道:“孫福有,今日將軍說朕吃的比平時多!

    孫福有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陛下若是喜歡,奴才讓御膳房明日也做晌午將軍買的那些!

    祝蔚煊:“將軍那是拐著彎說他伺候朕用膳比你伺候的要好!

    孫福有:“……”沒看出來將軍竟如此不要臉!

    “陛下這般說,可也是覺得奴才伺候的不好?”

    祝蔚煊:“朕沒這個意思。”

    孫福有卻抬手擦了擦眼。

    祝蔚煊:“……”

    孫福有:“奴才每日只盼著陛下能有胃口多吃些,沒想到將軍背地里竟覺得自己沒伺候好陛下。”

    祝蔚煊哪里料到孫福有竟然聯想到這層因素,只好替將軍解釋:“他也沒那個意思!

    陛下就只是突然想到這個,順口和孫福有說了一嘴,沒想到倒讓孫福有委屈了。

    可陛下也不能說將軍背地里變著法想和孫福有爭寵吧?

    孫福有當然知道將軍是何意,他如何能讓將軍取代自己的位置,再說他伺候陛下多年,誰都沒有他伺候陛下伺候的好!

    “奴才雖然愚鈍,但也能聽出來將軍這番話是說奴才的不是!

    祝蔚煊:“……也是朕對他太縱容了,倒讓他口不擇言,得意忘形了!

    孫福有聽出陛下的袒護之意:“奴才也不是怪將軍的意思,奴才就是難受沒伺候好陛下!

    祝蔚煊只好寬慰道:“沒有的事,你伺候朕多年,你如何盡心的,朕都看在眼里,將軍,他也沒那個意思,他就是隨口一說,可能只是想同朕夸他自己。”

    “行了,眼淚擦一擦,叫讓人看了,還以為你失寵了!

    孫福有這才笑道:“奴才伺候陛下用膳!

    祝蔚煊:“嗯。”

    為了防止孫福有想多,陛下晚膳也多吃了幾口。

    孫福有別提多高興。

    白日到底淋了雨,祝蔚煊去御池泡了會澡,等上龍床歇息,都已經是子時了,明日還有早朝。

    好在如今不用再與將軍共夢,一夜好眠。

    翌日。

    孫福有和宮人伺候著陛下穿衣洗漱,外面天微微亮,昨日落了場雨,能明顯感覺到天氣轉涼。

    清晨的風都帶了絲涼爽之意。

    大臣們一早就在殿上候著,今日殿中多了個生面孔,身量高大,面容嚴肅冷峻,周身透著不屬于京城的肅殺之氣,自是能猜出來此人是誰。

    趙馳凜被一眾官員圍著寒暄,他有禮節地應對著。

    等陛下過來時,大臣們立即按著官銜品階站好。

    祝蔚煊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地掃視了一眼跪在地上行禮的大臣,目光在趙馳凜身上停頓了片刻又移開。

    “眾愛卿免禮!

    “謝陛下。”

    大臣們起身。

    祝蔚煊:“剛剛朕過來時,就看到眾愛卿圍著將軍,想必都已經熟悉了。”

    今日顯然將軍是早朝的主角,聽到陛下的話,走到殿中央朝陛下再次下跪行禮,“臣,趙馳凜,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祝蔚煊穿著龍袍高坐在龍椅上,與私下大不同,周身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愛卿免禮!

    “謝陛下。”

    趙馳凜也不見平日的放肆,就連眼神都透著規矩,大臣們怎么也想不到這么正派的將軍,私下摟著他們威嚴的陛下親嘴。

    祝蔚煊:“將軍回京這一路辛苦,朕都聽說將軍剿了幾個匪窩,當真是神勇非凡!

    趙馳凜恭敬道:“都是臣應該做的!

    祝蔚煊:“將軍莫要謙虛,將軍屢立戰功,此次回京,朕可要好好嘉獎將軍!

    趙馳凜:“多謝陛下。”

    祝蔚煊:“孫福有,宣旨。”

    立在臺階下的孫福有雙手取過一旁小太監捧著的圣旨打開。

    “將軍接旨!

    趙馳凜再次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大將軍趙馳凜忠心赤膽,在邊關十年間竭誠盡節,竭忠盡智,屢立戰功,得此能臣,朕心甚悅,特命大將軍任北營一品大都統一職,欽此。”

    趙馳凜又是跪拜謝恩。

    孫福有走到他跟前,趙馳凜接過圣旨,退到一邊。

    祝蔚煊還有一份圣旨,是對趙馳凜的賞賜,不過要等下了朝由孫福有帶著陛下那些賞賜之物一并送到將軍府。

    孫福有高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接著就是那些大臣的主場了。

    “陛下,臣有事啟奏,如今陛下后位空置,臣以為陛下應當早日立后!

    “陛下,臣也有事啟奏,陛下如今后宮空無一人,還請陛下早日立后納妃!

    “陛下……陛下膝下沒有龍嗣,臣以為陛下應當盡快開枝散葉!”

    ……

    自從孝期過后,每次早朝就是這些事了,陛下都聽膩了。

    祝蔚煊看向底下從大臣第一句話就開始面無表情的趙馳凜。

    “對于諸位大臣所提,將軍以為何?”

    第46章 將軍你好大的膽子!敢裝醉!

    大殿中, 因著陛下這句問話,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將軍。

    平日里他們不管言辭多么懇切,陛下要么充耳不聞, 要么就是轉移話題,從不正面此事。

    對此大臣們百思不得其解, 為何陛下這般排斥立后納妃, 即便是擔心外戚干政, 皇后母家勢力過盛, 大可以先尋些家世清白沒有母家勢力的女子充盈后宮。

    陛下正值年輕氣盛的年齡, 后宮空置, 實在是說不過去。

    私下里,沒有哪個大臣不偷偷懷疑過陛下是不是龍體……有什么難言之隱。

    若真是這般,實在叫人憂心忡忡。

    此刻陛下突然發問, 大臣們猜測陛下是不是在試探將軍, 想看看將軍的態度和反應。

    說到底沒有哪個帝王不忌諱功高震主, 將軍戰功赫赫, 威名遠揚,陛下心里不見得沒有旁的想法,只是因著將軍的功績封他一品大都統之職。

    趙馳凜再次站到大殿中央,他面上無甚神色, 其他人也看不出將軍心中所想。

    “臣以為立后是國之大事,陛下自然要慎重再慎重, 多番考慮也是應當的!

    祝蔚煊心里爽了,大殿上的這群人互相看不上各懷心思, 卻在他立后納妃開枝散葉上達成共識上下一心。

    如今有了將軍, 恐怕將軍比自己還要排斥立后納妃呢,一想到以后有將軍在此事上為自己沖鋒陷陣——

    祝蔚煊露出些許笑意:“將軍言之有理!

    “這立后是國之大事是要慎重, 但陛下可以先充盈后宮。”菹履髮m至今空無一人,這如何才能開枝散葉。!”

    都不用祝蔚煊開口的。

    趙馳凜沉聲道:“李大人有沒有考慮過,嫡長子繼承太子之位,若陛下還未立后,就先納妃,妃子誕下皇長子,那將來皇后的嫡子該如何?”

    “這……”

    “將軍此言差矣,不見得妃子懷的就是皇子,也有可能是公主!

    且不說先皇膝下子嗣就單薄,僅陛下這一個嫡子,其他都是公主,陛下如今也不知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哎,陛下繼位太早了,做太子之時還未曾娶太子妃。

    “就是,難道陛下遲遲不立后,就一直不選妃嗎?”

    那若是將來皇后一直懷不上嫡長子,其他妃子還不能生皇子了嗎?當務之急,還是要開枝散葉!

    當然這大逆不道之言是斷不敢說出來的。

    趙馳凜淡道:“這位大人慎言,陛下人中之龍,一丁點可能都不能冒險。”

    眾人:“……”

    祝蔚煊就坐在龍椅上,聽著將軍舌戰眾臣,也不搭話,聽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大臣們哪里料到將軍長了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竟如此會反駁,幾番下來,一個個啞口無言。

    祝蔚煊這個時候開始出來打圓場,裝模作樣道:“好了,將軍剛回京,大家別傷了和氣,此事以后再議。”

    朝臣哪里想到將軍這是帶著強烈的個人情緒,只以為他是剛回京同陛下表忠心。

    只等將來好好籠絡將軍,讓將軍和他們在此事上統一戰線。

    “還有其他事要稟告嗎?沒了就退朝!

    那自然是沒事了,就這么一件重大之事,其他之小事已經寫了折子。

    孫福有拖著腔調:“退朝。”

    祝蔚煊起身,大臣們跪拜。

    等陛下一走。

    將軍又被大臣們給圍住了。

    趙馳凜當然知道他們要說什么,面上不動聲色,端得是不茍言笑,冷峻嚴肅之姿。

    “將軍,你剛回京還不知道,咱們陛下很排斥立后納妃!

    “就是,這國之根本就是子嗣,陛下這后宮空無一人,這什么時候才能——”

    趙馳凜打斷:“諸位若是逼的太緊,陛下自然不喜,所以才會排斥!

    “這……”真的是這樣嗎?

    趙馳凜:“我雖不及諸位與陛下相處時間久,但觀陛下極其不喜被人逼迫,若是諸位每次上朝都要提及此事,恐怕會適得其反。”

    “那將軍以為何時提最好?”

    趙馳凜:“自然是在最為合適的時機!

    不等這些人問什么是合適時機,趙馳凜說完這話抬腳就走,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這個時機。

    許是將軍模樣實在太過正派了,大臣們絲毫沒有懷疑將軍的話-

    祝蔚煊正在用早膳。

    孫福有一旁伺候著,能明顯感受到陛下心情愉悅,他當然知道是因何事,開口道:“奴才今日還是第一次見朝中這些大臣吃癟呢。”

    畢竟都是朝中重臣,祝蔚煊懶得和他們一般計較,盡管他們在此事上均藏了心思,可這立后納妃開枝散葉確實也是國之大事,無可指摘。

    不過剛剛趙馳凜站在大殿之上和他們你來我往的場面當真是大快人心。

    高傲如陛下,確實如將軍所言不喜別人強迫他,盡管這立后是國事,可祝蔚煊心下也當成自己的私事,在這一點上,陛下其實和將軍內心的想法一樣,皇后是他的妻子,生同床,百年之后還要一起共葬皇陵,自然得是他心悅之人,不然死了還要同穴。

    祝蔚煊嘴硬:“將軍也就今日看起來順眼一些!

    孫福有笑道:“只怕將軍此刻正被諸位大人圍著勸導!

    祝蔚煊:“他們倒是在此事上下一心!

    隨他們怎么勸,只要將軍一日傾慕他,任憑他們費嘴皮子也無濟于事,陛下自不在乎。

    孫福有伺候完陛下用膳后,便攜帶著賞賜之物出宮。

    將軍府連牌匾都是新做的,陛下親自提字,頗具氣勢。

    聽到下人稟告。

    趙馳凜來前廳接旨,孫福有身后幾大箱子占據整個大廳,里頭都是陛下賞賜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還有從國庫里挑的一些珍稀玩意。

    孫福有念完圣旨后,將清單交于趙馳凜,“將軍,您核對一番,老奴好回去復命!

    趙馳凜謝恩后,將清單遞給府上的管家,“勞煩公公了!

    而后命人給孫福有看茶,一炷香后清點完畢,孫福有起身:“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趙馳凜:“公公稍等,我剛好還有要事稟告陛下,且同你一起回京吧!

    孫福有見他端得是一臉正色,哪里不知他真正用意,什么要事,還不是想見陛下!

    “那將軍剛好隨老奴一起回宮吧!毙睦镒骱蜗耄瑢O福有明面上還是要給足將軍面子。

    趙馳凜:“有勞!

    將軍府大門口,停著孫福有乘坐的馬車,畢竟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紅人,馬車相較于普通官員那也是極舒適寬敞。

    孫福有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一邊閑聊:“得知將軍回京,陛下特地命人重新修葺了將軍府,將軍住著可還習慣?”

    趙馳凜撩開袍裾上了馬車,“陛下抬愛,一切都好。”

    二人坐上馬車后,孫福有不找話說后,馬車便一陣寂靜,趙馳凜倒是很習慣,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少言寡語。

    只是苦了孫福有,不知將軍和陛下之間的關系時,他對將軍那還是敬重的,一想到將軍對陛下的心思,孫福有看將軍就沒先前那般順眼了,幸好將軍府離皇宮不遠。

    御書房外。

    孫福有:“將軍在此等候,老奴先進去稟告陛下!

    趙馳凜頷首。

    劉升武在巡邏,打老遠就看到趙馳凜過來,這會也走來,笑著打招呼:“恭喜將軍,回頭去將軍府討酒喝。”

    說的是陛下今日封賞之事,上次將軍在匪徒刀下救下劉升武,劉升武養好傷特地去道了謝,自覺和將軍有幾分交情。

    趙馳凜:“劉統領過來,將軍府自然敞開大門歡迎!

    書房內。

    祝蔚煊還沒等孫福有稟告,就已經聽到了趙馳凜的聲音,“將軍過來了?”

    孫福有走近,陛下跟前伺候研墨的小太監躬身退下給他騰位置,“將軍說有要事稟告陛下!

    祝蔚煊今日心情不錯,聽了這話只是哼了一聲,也沒說傳,“將軍在和誰說話呢?”

    孫福有:“應當是劉統領,估計是討酒喝,畢竟將軍今日得了封賞,估計拜帖不少!

    祝蔚煊:“朕一向賞罰分明!

    孫福有贊美道:“陛下乃千古明君!

    祝蔚煊面上不顯,實際上也愛聽這些話,眼底浮現笑意,“且讓將軍在外頭等一等!

    孫福有:“是!

    祝蔚煊繼續批閱奏折,約摸小半個時辰后,陛下批完奏折放下朱筆,“讓將軍進來!

    孫福有立即出去傳,“將軍,陛下讓您進去!

    趙馳凜得了陛下準許后,方抬腳進御書房。

    祝蔚煊見他進來,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等他行禮后,才開口淡道:“將軍有何要事?”

    趙馳凜:“臣特地來謝陛下賞賜的!

    祝蔚煊也不意外,不就是變著法子過來見他,分明早朝時剛見的,“哦,將軍既然謝過賞,若無其他事,就退下吧!

    趙馳凜卻道:“陛下忙完了嗎?”

    祝蔚煊:“只是暫時。”

    趙馳凜:“今日天氣不錯,聽聞御花園的花開得甚繁,陛下能否帶臣逛一逛?”

    祝蔚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如今快到晌午,等逛完就該用膳了,到時將軍又可以名正言順留下。

    趙馳凜:“陛下,可以嗎?”

    只是逛個御花園而已,陛下能說不可以嗎?

    祝蔚煊起身,板著臉:“ 將軍小小請求,朕豈有不應的道理!

    趙馳凜:“多謝陛下!

    一場秋雨一場寒,陽光都變得和煦起來。

    祝蔚煊走在最前,趙馳凜落了一步跟在他的身后,再往后隨行的是孫福有和劉升武,還有一眾侍衛。

    御花園里各種名貴的花被精心栽培侍.弄,開的爭奇斗艷。

    只不過趙馳凜眼中只有陛下,這些嬌艷美麗的花在他眼里都比不上陛下的朱顏玉貌。

    祝蔚煊知道有旁人在將軍不好開口,于是屏退了眾人,讓他們在外等著,自己則是紆尊降貴領著將軍賞花。

    趙馳凜因著陛下此舉克制地笑了笑。

    祝蔚煊不用回頭都知道他一定在傻樂,冷哼:“將軍在邊關應當看不到這些花,今日可以好好觀賞,今年的菊花開的極盛!

    趙馳凜眼里只有陛下:“嗯,觀之只覺光彩耀目!

    祝蔚煊哪里聽不出他說自己:“……”

    懶得搭理他,對于將軍,陛下訓斥的都累了,白費口舌也不見他聽,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將軍若是不賞花就回去。”

    趙馳凜這才將目光從陛下身上移開,看向那茂盛的花,各種顏色都有,格外絢麗燦爛。

    祝蔚煊也好久未賞花了,雖然將軍只是打著賞花的借口,陛下還是帶著將軍逛了一圈,“等臘梅開了,雪中煮酒賞梅,別有一番雅致。”

    趙馳凜:“到時臣陪陛下喝酒賞梅!

    祝蔚煊只是隨口一說,見他還接上話了,“將軍不是不愛飲酒嗎?朕幾次賞酒,將軍都不曾多沾,還是算了吧!

    趙馳凜:“臣是不勝酒力,怕多飲會在陛下跟前失態,所以才不敢多沾!

    祝蔚煊只當他是借口,卻不可避免想到那晚的夢,夢中二人喝著那顏色鮮紅的酒,行的那些事。

    趙馳凜見祝蔚煊微微晃神,“陛下?”

    祝蔚煊收斂神色:“不勝酒力就少喝,免得失態,做出些不妥之事!

    趙馳凜:“陛下教訓的是!

    祝蔚煊:“行了,這御花園逛過了,朕也乏了,回去吧!

    趙馳凜:“陛下剛剛在想什么?”

    祝蔚煊覷著他:“朕想什么還得和將軍匯報?”

    趙馳凜:“陛下恕罪,臣失言!

    祝蔚煊抬腳:“你失言的還少了?”

    不過陛下此刻也未怪罪便是。

    趙馳凜跟上,開始得寸進尺:“已經晌午了,陛下是不是該用膳了?”

    祝蔚煊冷呵,他就知道。

    御膳房每日精心準備著陛下的膳食,雖然祝蔚煊沒有奢靡鋪張的習慣,只是帝王用膳的規格在那擺著,一道道精美的膳食擺放至桌。

    因著陛下款待將軍,自然有酒。

    宮人在一旁為將軍斟酒,這次趙馳凜沒再像先前兩次那般,而是主動站起,朝陛下舉杯:“臣敬陛下。”

    祝蔚煊自然賞他面子,端起酒盅微抿了一口,“將軍不必多禮,坐下吧。”

    趙馳凜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得陛下抬愛,臣感激不盡,臣再敬陛下一杯!

    祝蔚煊便抬手再次抿了一口:“將軍忠心赤膽,朕都看在眼里。”

    趙馳凜又飲了一杯:“多謝陛下!

    祝蔚煊:“好了,別一直喝酒,今日有幾道菜味道不錯,將軍也嘗一嘗。”

    趙馳凜坐下,“謝陛下!

    祝蔚煊哪里不知將軍此舉是因為自己在御花園說的話,先前將軍不管是因著什么原因不多飲,如今卻是向他表明在他跟前不怕喝醉。

    用膳期間,將軍也喝了幾盅,祝蔚煊也沒當回事,這酒后勁足,可將軍看起來不像是不勝酒力之人,在御花園那話陛下只當他是借口。

    不曾想等用完膳,趙馳凜抬起頭看向陛下,眼神都已經不清明了,“陛下,那您休息,臣,臣先退下。 ”

    祝蔚煊:“……你喝醉了?”

    趙馳凜搖搖頭:“臣,臣沒醉!

    這還沒醉呢?說話都遲鈍了!

    祝蔚煊:“將軍喝醉了,叫人送些醒酒湯。”

    孫福有:“是!

    趙馳凜說著要起身:“臣沒醉!

    祝蔚煊見他身形都晃了一下,只覺得眼皮子發跳,“都退下,孫福有扶將軍進偏殿休息!

    孫福有走到趙馳凜身旁,“將軍,老奴扶您去歇息。”

    趙馳凜慢慢道:“我想要陛下扶!

    得虧殿內伺候的宮人都已經退出去了。

    孫福有生怕他酒醉說出更大逆不道的話,忙勸道:“哎呦將軍,您喝醉了,別說話了,老奴扶您去休息。”

    趙馳凜堅持:“我要陛下扶,陛下,臣——”

    祝蔚煊已經走過來了,和孫福有想的一樣,斥道:“給朕閉嘴!

    “孫福有你先出去!

    孫福有只好躬身退出,在外頭守著,殿內里間也有休息之處。

    祝蔚煊蹙眉:“酒量這么差!

    趙馳凜已經抓住了祝蔚煊的手握住,“陛下,您扶我!

    祝蔚煊:“簡直放肆,酒量這么差還喝這么多。”

    陛下雖這么訓斥,還是紆尊降貴拉了他一把,沒想到趙馳凜從椅子上起身后,整個人都壓.在了他的身上,把腦袋埋在祝蔚煊的脖頸中,“陛下……”

    他那么大的塊頭撲過來,祝蔚煊差點沒站穩,氣惱道:“等你酒醒了,朕就治你的罪!”

    一邊拖著他進了里間,誰知道將軍喝醉了這么粘人,陛下本來想把他丟到床上,不曾想將軍不撒手,二人一齊摔到床上。

    畢竟將軍那么大的塊頭,就這么壓.過來,陛下鐵定會被砸到,誰知將軍卻護住了他,兩人位置調換,陛下摔在了將軍的懷里,臉埋在了將軍那彈性十足的月匈肌上。

    祝蔚煊摔的有些懵,還未反應過來,又被壓.在了床上。

    趙馳凜在上方,啞著嗓音道:“陛下,臣要親你!

    祝蔚煊:“……不準親!”

    趙馳凜已經親了上來,含.著祝蔚煊的唇,親的比昨日在馬車中要兇得多,也急切得多。

    祝蔚煊嘗著他嘴里那濃烈的酒味,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上次那個夢里。

    趙馳凜借著酒勁,親的格外放肆。

    祝蔚煊都快要窒息了,喉嚨癢極了,將軍的舌頭恨不得扌甬到他嗓眼中。

    祝蔚煊反手就是一巴掌,“將軍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裝醉!”

    趙馳凜也沒想真瞞,剛剛摔下去他下意識就護住了陛下,行動敏捷地不像酒醉之人,陛下自然能察覺。

    “陛下恕罪。”

    祝蔚煊都要被他氣死了:“閉嘴,從朕身上起開!”

    趙馳凜起身后,熟練地跪在陛下面前,祝蔚煊坐在床上冷靜,許是他也喝了點酒的緣故,怎么都消不下去。

    祝蔚煊有些煩躁。

    趙馳凜:“陛下,臣幫您吧!

    祝蔚煊瞪著他。

    第47章 陛下輕賤臣

    陛下并未開口。

    內殿靜悄悄的, 只余下略有些重的呼吸聲。

    祝蔚煊長這么大,一慣清心寡欲,在與趙馳凜共夢前, 連自.瀆都不曾有過。

    客棧那次,陛下給將軍喂藥導致他有些不清醒, 待察覺到將軍的意圖后, 陛下迫于無奈才肯用手, 實際上也極其不熟練, 最后還是將軍握住他的手弄的。

    祝蔚煊實在是憋得有些難受, 那張白玉似的清冷臉蛋, 一點點暈染成粉色。

    但如今不是在夢中。

    不可以的。

    趙馳凜知道依著陛下的性子,決計不可能開口同意,于是不再詢問, 而是跪在地上直接伸手去解陛下的月要帶。

    “……”

    祝蔚煊沒伸手阻止, 只是啞著嗓子, 毫無威懾力地訓斥:“……大膽。”

    他話音剛落, 將軍就低下了頭。

    陛下沒忍住泄.出幾聲低吟,手不自覺按在了趙馳凜的腦袋上。

    趙馳凜從未做過這活,卻不知怎地,仿若無師自通一般伺候著陛下, 嘴巴被占著,說話有些含糊:“陛下, 你要是覺得舒服,可以抓臣的手, 不要——”

    祝蔚煊羞惱道:“誰覺得舒服了!”

    趙馳凜知道他口是心非, 便閉了嘴,由著他扯著自己的發尾。

    屋里靜謐極了, 只能隱約聽到吞口因的聲響。

    陛下坐在床上,上身龍袍整齊地穿在身上,只腳踝處堆疊著明黃色的小褲,月要帶是敞開的。

    衣袍下將軍埋頭正盡心伺候著他。

    ……

    趙馳凜依舊是跪在地上,表情嚴肅且正派,若不是唇邊還殘留些許未咽下去的米青,很難發現他剛剛是在做什么。

    祝蔚煊高.潮的余韻過后,總算是回過神了,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罵道:“也不怕吃壞肚子,還不滾去漱漱嘴,像什么樣子!

    趙馳凜:“謝陛下關心。”

    祝蔚煊因他這話又想發作了。

    到底誰關心了!簡直不知寡廉鮮恥!

    趙馳凜倒是神態自若地起身去外間拿茶漱了漱口,只覺得陛下那物也生的秀致漂亮,惹人喜愛,味道也很好。

    陛下身上,無一處是他不喜歡的。

    祝蔚煊哪里知道將軍面上端得是一本正經,腦海里竟然還在回味。

    陛下此刻正在懊惱,都怪自己一時之間沒守住,讓將軍得逞了。

    可……陛下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將軍低頭用嘴伺候他,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他都喜歡極了。

    根本沒法阻止,實在是太舒服了。

    趙馳凜進來時,唇邊已經干凈,他都不用陛下開口,熟練地跪下,一副甘受懲罰的模樣。

    祝蔚煊衣袍穿戴整齊,居高臨下看著他,開始秋后算賬:“好啊,將軍竟然裝醉欺騙朕——”

    趙馳凜解釋道:“陛下,臣沒有,臣說過自己沒喝醉,還不止一次!

    祝蔚煊:“……”

    “可你的種種行為卻在向朕傳遞你喝醉了!”

    趙馳凜認錯:“臣久未喝酒,確實一時之間有些暈乎,叫陛下誤會了,不過此事也怪臣,陛下懲罰臣吧。”

    祝蔚煊無語。

    白日剛封賞的,如何懲罰?

    他除了私下讓將軍跪著,還能做什么?且不說將軍皮糙肉厚,打他巴掌陛下都覺得手疼,更不提將軍那黏糊的態度,恨不得親他掌心。

    事實上,趙馳凜并不覺得自己有何錯。

    他喜歡陛下,自然要想法設法地接近陛下,想要同陛下共處,多待在一起。

    他喜歡陛下,自然控制不住,想要牽陛下的手,摟陛下的腰,親陛下的嘴……還有更甚之事。

    趙馳凜:“陛下,別氣惱臣了!

    祝蔚煊罵他:“遲早被你給氣死!”

    趙馳凜:“臣過兩日就去北營上任了,除了早朝和休沐,其他時間也煩不到陛下!

    祝蔚煊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休沐也不準進宮煩朕!

    趙馳凜不出聲了,顯然是不愿意。

    陛下都習慣了,每次將軍不愿意的時候都會沉默對待,當真是氣人。

    祝蔚煊頓了頓,視線在趙馳凜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

    趙馳凜順著陛下的視線垂眸,“……”

    祝蔚煊立在將軍跟前,抬腳毫不客氣地踩在那至始至終都毫無反應的玩意上,微微用力碾了碾,“還沒好?”

    趙馳凜因他這個動作,月要腹和大腿的肌肉都繃緊了。

    祝蔚煊這才覺得出氣,收回腳, “將軍也不著急,可別以后都這樣了。”

    雖然陛下語氣正經,神色也正經,可將軍卻能從其中聽出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

    祝蔚煊又意有所指:“將軍如此這般,不知羞恥為何物,還怕被別人知道嗎?依朕瞧還是盡早讓太醫給調理調理,可別到時候中看不中用了!

    趙馳凜:“多謝陛下夸贊和關心!

    祝蔚煊:“?”

    趙馳凜鎮定道:“陛下夸臣中看!

    祝蔚煊罵都懶得罵他了,且跪著反省吧。

    趙馳凜突然道:“陛下放心,臣會治的,不會不中用的。”

    祝蔚煊冷哼:“將軍不是一直想取代孫福有在朕身邊伺候,要朕說不中用了更好,剛好可以來伺候朕。”

    趙馳凜知道陛下在說氣話:“陛下若是愿意,臣以后可以像今日這般——”

    祝蔚煊怕的就是他借此提這個要求:“給朕閉嘴!

    “你若是再敢放肆,仔細——”

    也不可能真摘他腦袋,“以后朕就不再單獨召見將軍了。”

    這話遠比摘腦袋更有威懾力。

    趙馳凜:……是!

    祝蔚煊:“將軍就在這跪著吧,沒有朕的準許不能起身!

    趙馳凜見他要走:“陛下去哪里?”

    祝蔚煊斜晲他:“怎么?朕要回寢宮休息,將軍也要跟著去嗎?”

    趙馳凜:“陛下就在此處歇息吧,臣保證不打擾陛下。”

    祝蔚煊懶得搭理他,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膽大妄為之事,于是甩袖離開,丟下一句:“好好反省!

    孫福有見祝蔚煊出來,小太監還端著醒酒湯,因著陛下在里頭,不知道是何情形,孫福有不放心,命他先在外候著。

    “陛下,這醒酒湯——”

    祝蔚煊還在罰跪將軍,肯定不能讓別人看見,交代道:“將軍在里休息,不必進去打擾。”

    孫福有:“是!

    祝蔚煊回了寢殿,脫了龍袍休息。

    毫無睡意,心煩意亂。

    孫福有隔著床幔聽到陛下翻了幾次身,躬身詢問道:“陛下可是睡不著?”

    祝蔚煊:“嗯!

    孫福有猜測:“可是將軍醉酒說錯話,惹著陛下了?”

    畢竟陛下和將軍在里頭待了那么長時間,難保將軍不會借酒言行放肆。

    祝蔚煊面無表情道:“以后沒事不準在朕跟前提他!

    那看來就是將軍惹著陛下了。

    孫福有:“陛下莫惱,奴才不提了!

    祝蔚煊側著身子,闔上眼睛腦海里浮現的都是剛剛將軍低頭伺候他的情形。

    陛下又有些意動,身子微微發熱。

    祝蔚煊只好睜開眼,坐了起來:“孫福有,給朕倒杯涼茶!

    孫福有忙倒了杯茶水過來。

    祝蔚煊撩開床幔,孫福有眼尖地瞥見陛下的反應。

    他們陛下從前清心寡欲,不懂情.愛,如今倒是開了竅,可這開竅的對象卻是……哎!

    祝蔚煊接過涼茶一飲而盡。

    孫福有又給陛下倒了一杯。

    只不過這光喝涼茶,也無濟于事。

    孫福有:“陛下。”

    祝蔚煊剛被將軍伺候著,嘗了甜頭的身.子,哪里這么容易消下去。

    “去準備涼水!

    孫福有立即跪在地上:“哎呦,那怎么能行,陛下,仔細龍體啊,您,您要不自己給弄出來,也別用涼水啊!

    他知道陛下的性子,自然不敢提議讓陛下寵幸宮女,說了怕是要挨罵。

    祝蔚煊:“……”

    陛下壓根就不怎么會,哪里能弄出來。

    祝蔚煊只好看向孫福有。

    孫福有要不怎么能是陛下跟前的紅人,陛下一個眼神,他立即心領神會,“奴才叫人準備涼水!

    祝蔚煊:“嗯!

    好在離得不遠。

    門外的宮人見孫福有過來,行禮:“孫公公!

    孫福有抬腳進殿往里走,停在屏風后,沒貿然進去,“將軍,陛下有些不舒服,勞煩您過去一趟!

    趙馳凜立即起身,走了出來,皺眉:“陛下好好的怎會不舒服?”

    孫福有見他竟一絲醉意都沒有,不過此刻陛下之事要緊。

    “將軍去了就知道了!

    趙馳凜也沒作多想,跟著孫福有大踏步來了寢殿。

    內室空蕩蕩的,陛下休息不喜太多人守著,一般就孫福有在跟前伺候。

    床幔遮擋住龍床那一方天地。

    此刻祝蔚煊正自己試著扌莫,卻總是不得要領。

    孫福有知道陛下在做什么,沒出聲打擾,把人帶到后,直接退出了寢殿。

    趙馳凜關心則亂,等過來才覺不對勁,走到龍床,撩開床幔。

    就被眼前活色生香的畫面給震到了。

    只見陛下清透的眸子泛著水痕,白皙纖長的脖頸上沁出細汗,而那雙筋脈冷沁的玉手正在動著,床幔撩開時,陛下抬眼看過來,素日里輸疏冷的眉眼在此刻變得豐姿冶麗格外勾.人。

    趙馳凜咽了咽喉,“陛下,臣幫你!

    祝蔚煊視線不加掩飾地落在他的唇上。

    趙馳凜自然樂意,床幔拉上。

    將軍的外袍從里被陛下丟了出去。

    ……

    這龍床到底叫將軍給爬上來了。

    祝蔚煊面上端的是一派驕矜,心里安慰自己,將軍爬就爬了,一會再踹下去。

    能伺候他是將軍的福氣。

    到底還是將軍的嘴有用,陛下總算是不難受了。

    祝蔚煊沒想到他又給咽下去了,只好說道:“去漱口。”

    趙馳凜依言下床漱了口,又撩開床幔上了龍床。

    祝蔚煊:“?”怎么不跪著了?

    趙馳凜湊了過來,親昵地將陛下攬到懷里,舌忝掉了陛下頸子上濕盈盈的汗珠。

    祝蔚煊因他這個大膽的舉動整個人都僵住了,眸子睜大,在將軍快要吻上唇時,總算反應過來了,偏過頭避開了他的唇。

    “放肆……”

    趙馳凜頓住,奇怪道:“陛下不是準許臣伺候了嗎?”

    祝蔚煊知道他會錯意了,陛下怎么可能承認,“是孫福有擅作主張!

    趙馳凜:“可陛下剛剛分明——”

    祝蔚煊瞪著他。

    趙馳凜無奈地笑了一聲:“陛下恕罪,是臣會錯意了,以為陛下準許臣以后這般伺候!

    此事陛下也知道自己做的有點不道德,于是祝蔚煊擺出大度之色:“罷了,將軍不必跪著了。”

    趙馳凜:“多謝陛下!

    祝蔚煊:“嗯。”

    趙馳凜:“陛下,臣斗膽說一句。”

    祝蔚煊聽他都用斗膽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話,警告道:“將軍要慎言!

    趙馳凜:“臣現在嘴巴也不清白了,臣可從來沒這般對待別人,陛下——”

    祝蔚煊聽他這話,臉皮都臊得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朕一會賞賜將軍。”

    趙馳凜因為這話瞬間柔情蜜意收斂回去。

    將軍無甚表情時會顯得很兇,濃眉深目很是鋒利。

    祝蔚煊覺得他此刻有些不高興了,收回手。

    做什么?

    趙馳凜:“陛下不必賞賜臣,伺候陛下,臣心甘情愿,既然陛下現在不需要臣了,臣先回去了!

    祝蔚煊:“?”

    他賞賜怎么了?他賞賜的都是國庫里珍稀的玩意,其他人想要還沒有呢。

    陛下不懂他到底生氣什么。

    祝蔚煊只覺得他不識好歹,不悅地瞪著趙馳凜。

    趙馳凜:“……那臣回去了。”

    祝蔚煊冷道:“難道將軍還指望朕挽留你?”

    趙馳凜到底不是一個低聲下氣之人,他骨子里也很傲氣,只不過因為喜歡陛下才肯做到如此。

    “你做——”

    祝蔚煊萬萬沒想到將軍會直接親自己,他剛一說話,將軍的舌就趁機傾.入,霸道又強勢。

    趙馳凜都伺候陛下兩次了,自然要收點利息。

    祝蔚煊一想到他這個嘴剛剛吃了什么,頓時不樂意了,氣的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果真如陛下所想,掌心被落了幾個濕.吻,而后被抓住,不等他開口,將軍又親了上來。

    不知過了多久。

    祝蔚煊總算是能喘口氣了,“你發什么瘋!”

    趙馳凜突然道:“陛下輕賤臣!

    祝蔚煊被他這話哽了一下,“朕沒有。”

    趙馳凜:“陛下今日這行為,把臣當男寵了!

    祝蔚煊聽他還倒打一耙,不可置信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朕何時把你,把你當男寵了?”

    趙馳凜:“不是男寵,陛下又怎么會讓臣這般伺候!

    祝蔚煊:“分明是你自己——”

    趙馳凜:“您是天子,您不愿意,臣能強.迫您嗎?”

    強.迫的還少嗎?

    祝蔚煊哪里能說的過他,被親的水光瀲滟的眸子氣惱地怒視著他。

    趙馳凜:“臣可不給陛下當男寵。”

    祝蔚煊沒想到他還拿腔作勢裝上了,氣昏了頭:“給朕當男寵怎么了?你的榮幸,你應該感恩戴德!”

    趙馳凜只覺得陛下生氣的模樣都可愛極了,于是沒忍住對著他臉蛋親了一口,“既然陛下這樣說了,那臣就先給陛下當男寵吧!

    祝蔚煊:“???”

    第48章 朕還年輕,以后還能沒有孩子不成?

    御書房內。

    “陛下?”孫福有見陛下在走神, 朱筆無意識在奏折上落了一點,只好出聲提醒。

    祝蔚煊收斂思緒,在奏折上落下朱批。

    等陛下忙完后。

    孫福有立即跪在地上請罪:“今日奴才擅作主張, 還請陛下懲罰!

    即便陛下心里想的是要將軍過來,可陛下并未開口, 他所為只能算是揣測圣心。

    陛下和將軍的關系又不能放在明面上, 再加上也不知道將軍如何得罪了陛下, 使得陛下不高興, 孫福有必須要認錯, 如此這般, 也全了陛下的面子。

    祝蔚煊知道他此舉是何原因,便順勢而為:“罰俸半年,下次若是再擅作主張, 自行領五十大板!

    孫福有叩頭:“謝陛下!

    只是半年俸祿而已, 孫福有在陛下跟前伺候, 陛下經常會賞賜他, 這懲罰于孫福有來說只是走個形式,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祝蔚煊起身:“隨朕去御花園逛逛。”

    孫福有:“是!

    陛下平日里不高興,孫福有還能多嘴問上一問,但今日之事, 孫福有斷不敢開口詢問。

    說是賞花,陛下在御花園的涼亭已經坐了半個時辰。

    孫福有:“陛下, 起風了,仔細著涼!

    祝蔚煊在看那湖中的兩只鴛鴦, 孫福有見陛下沒出聲,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見那不知打哪里來的野鴛鴦正交頸親熱著。

    不消片刻就分開了, 開始撲棱著翅膀,好似在互啄。

    孫福有:“……”

    祝蔚煊已經觀察有一會兒了,此刻開口:“孫福有,你看到了嗎?”

    孫福有不知陛下何意,“奴才看到了。”

    祝蔚煊似不解:“它們剛剛分明還在親熱,為何又大打出手?”

    這……孫福有可不認為陛下這是對兩只鳥感興趣。

    “依奴才看,它們應該只是嬉鬧,談不上大打出手,陛下您看——”

    只見那兩只野鴛鴦又親親熱熱起來,兩只小腦袋貼在一起,親昵地蹭著,哪里像是陛下所說的大打出手。

    祝蔚煊不是很滿意孫福有的解釋,他坐在這觀察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這兩只鳥不止一次的大打出手,可不是孫福有所說的嬉鬧。

    孫福有在一旁察言觀色,立即改口道:“陛下,這兩只鳥應該是一對夫妻鳥,即便是大打出手,應當也不影響恩愛,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

    祝蔚煊不知想到哪里,頓時沉了表情:“孫福有,你如今也愈發的不成體統了!

    孫福有立即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陛下恕罪,奴才失言!

    祝蔚煊現在聽到這幾個字就煩,都怪將軍,整日恕罪恕罪恕罪,失言失言失言,從不見他改過。

    陛下也失了觀察那兩只鳥的興趣,起身回去。

    孫福有跟上。

    用過晚膳后,孫福有為了給陛下解悶,又叫小栗子過來給陛下變戲法。

    小栗子最近學了民間的皮影戲,他人又機靈,很會耍寶,陛下歇息之前,倒是眉頭舒展了,同孫福有說道:“以后讓他在內殿伺候。”

    孫福有忙替他這義子謝恩,能在內殿伺候的宮人都是以前陛下在東宮做太子時的舊人,手腳麻利,極是忠心。

    夜已深,不過明日不早朝。

    祝蔚煊躺在床上,此刻腦海里都是將軍離開前的話,那低沉的嗓音猶如在耳側響起。

    “男寵就男寵吧,只要能伺候陛下,臣也甘愿。”

    “陛下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如今后宮空無一人,臣愿意為陛下排解。”

    “臣以后會好好學習,一定伺候的陛下極是舒服!

    這些話此時想起,陛下的耳朵一陣陣發燙,心里罵道簡直不知羞恥!

    當時陛下罵的可比這嚴厲多了,還讓將軍回去將“君臣之禮”,“為臣之道”好好看看。

    這是一個臣子能說出的話嗎?

    如今萬籟俱寂的夜晚,陛下不可抑制地想到這些話,內心卻在動搖。

    只是讓將軍伺候他,又不是像夢里那般,再說將軍自己都心甘情愿,等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陛下只覺得荒唐,強.逼著自己不再繼續想下去-

    將軍府。

    趙馳凜坐在書房,手執了一本書看的認真。

    他離家十年,如今回來,院里伺候的下人早就換了新的一批,面對他時都有些許害怕之情,畢竟將軍不怒自威。

    此刻跟前是管家在守著,同他說今日收的拜帖之事。

    如今趙馳凜可是這京中風頭正盛之人,想來拜見的帖子實在是多。

    “少爺?”

    管家只以為他家少爺在研習兵書才這般認真,沒聽他說話。

    趙馳凜頭也不抬,“不見,就說我身體不適。”

    管家也知這時不宜太過招搖,這君恩難測,可不能落下個結黨營私的罪名,“那到時候他們再下拜帖,我就替少爺回絕了他!

    趙馳凜嗯道:“王伯夜深了,您趕緊回去歇息吧!

    管家是將軍府的老人了,也算是趙馳凜的遠方親戚,“少爺也別看太晚,仔細眼睛,您如今回來就好好歇上幾日,別太勞累!

    趙馳凜翻了一頁:“知道了。”

    管家離開之前,無意瞥了一眼,神色立即變得古怪,只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們少爺兵書里頭藏的竟是春*圖?他剛剛瞥見上頭是個沒穿衣裳的男人。

    趙馳凜沒抬頭,自然沒見到王伯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王伯輕輕關上書房的門,已經在考慮是時候和老夫人商量,給他家少爺說親了,少爺如今都二十有五,身邊一直沒人,正是年輕氣盛的年齡,看這些書也無可厚非。

    趙馳凜看的確實是關于風月之書,只不過講的是男子之間的行事,他不僅要好好學,還要學以致用。

    陛下只是看起來冷淡,于這事上卻也坦然,舒服時會攥緊他的發尾,或者按住他的腦袋,想讓他吃的更.深-

    次日。

    祝蔚煊起床有些晚,洗漱完用了早膳,去御書房,處理國事。

    臨近晌午。

    孫福有:“陛下,將軍在外頭候著!

    祝蔚煊:“……”

    將軍不來才奇怪,只不過陛下實在是不想見他,趕在這晌午過來,誰知又打的什么主意。

    “讓將軍回去,就說朕很忙!

    “是。”

    很快孫福有再次進來稟告:“陛下,將軍說您先忙,他等著就是!

    祝蔚煊:“他愿意等,且讓他等著就是。”

    孫福有聞言便沒再出去,立在一旁給陛下研墨。

    等國事全部處理完。

    祝蔚煊起身,孫?焖贋楸菹麓蜷_書房的門。

    趙馳凜背對著御書房,應當是在看遠方巡邏的守衛,聽到動靜轉身,朝著祝蔚煊行禮,“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不發一言,看都不看他,抬腳繼續走,趙馳凜也不意外陛下這個態度,默默跟了上去。

    孫福有落后了一步,盯著將軍寬闊的后背,只覺得他當真是色膽包天,也就是他們陛下仁慈,這般縱容他,哎。

    祝蔚煊沒回頭,淡道:“將軍又有何事?”

    趙馳凜回道:“是關于臣的私事!

    祝蔚煊只以為他要說的還是做男寵之事,正要訓他,就聽到——

    “家里要給臣說親事。”

    祝蔚煊腳步停頓。

    孫福有也因這話瞪大了眼睛,將軍實在是太過高大,將陛下遮擋的嚴嚴實實,他的視線根本越不過去。

    很快祝蔚煊就恢復淡定,面無表情道:“哦,這是喜事,將軍老大不小了,也該取妻生子了!

    趙馳凜:“……”

    祝蔚煊從前還想著給將軍說一門好親事,只是被將軍拒絕了,如今再聽他提起此事,不知怎地,只覺得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

    呵,還說給他當男寵,要好好伺候他,現在竟迫不及待想要成親了。

    如此最好!

    “不知將軍看上哪家姑娘了?朕到時擬圣旨為你們賜婚!

    趙馳凜哪里聽不出陛下話里的不情不愿,他雖然高興陛下有些吃醋,卻也不想叫陛下誤會他,只不過身后全是宮人,“臣有話想單獨和陛下說!

    途徑御花園,祝蔚煊倒想聽聽他還要說什么,留孫福有和宮人們候在御花園入口處。

    二人來到亭中。

    祝蔚煊:“將軍想說什么?”

    趙馳凜見陛下滿臉不悅,眉眼很是妍麗生動,又想親他了,不過也知道這里不是好地方,“恐怕要叫陛下失望了!

    祝蔚煊冷哼:“將軍且說說朕有何失望的?”

    趙馳凜:“臣只喜歡陛下,不喜歡其他什么姑娘,陛下要給臣賜婚的計劃怕是要泡湯了。”

    祝蔚煊:“……”

    “將軍,你又在胡言亂語!

    趙馳凜:“那陛下就當臣是胡言亂語吧,臣今日確實是有事來找陛下。”

    祝蔚煊沒看他,又在看湖中央,今日那兩只野鴛鴦竟還在,這會看起來甚是親熱,“將軍要朕幫什么?”

    趙馳凜一本正經道:“讓太醫隨臣回去,告訴家里人,臣在戰場上傷了身不舉,娶妻也只會誤了對方。”

    祝蔚煊轉過頭嗓音都提高了:“你瘋了?”

    趙馳凜不覺得這有什么瘋的:“臣只喜歡陛下,不想娶妻!

    祝蔚煊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

    “這話能亂說嗎?傳出去你的臉往哪里放!”

    趙馳凜:“臣只喜歡陛下!

    祝蔚煊瞪著他。

    趙馳凜改口:“反正臣不娶妻。”

    祝蔚煊訓斥道:“你即便現在不想娶妻,那將來也不傳宗接代?你是想讓趙家絕后嗎?”

    趙馳凜:“臣有堂兄堂弟,趙家不會絕后。”

    祝蔚煊:“老將軍就你這一血脈!

    趙馳凜:“臣只喜歡陛下,對旁人都不行!

    祝蔚煊:“你沒和旁人試過,怎么知道不行?朕會讓劉太醫好好為你治療,此事你不必擔心。”

    趙馳凜:“……臣和陛下說不通。”

    祝蔚煊:“放肆!”

    “朕不管你什么意思,此事休要再提,你現在不想成親,可以同家里人說,就說朕有意要為你賜婚,還在挑選合適的貴女,讓老夫人不必著急。”

    趙馳凜卻沒應聲。

    祝蔚煊沒好氣道:“聽到了沒有?”

    趙馳凜:“臣說了那么多遍,陛下不也沒聽到!

    祝蔚煊:“……?”

    說什么了?他不是一直聽著了!

    趙馳凜:“臣說的重點是臣喜歡陛下,只喜歡陛下,旁人都不行,陛下卻只在意傳宗接代!

    祝蔚煊依舊是跳過了他的重點,在陛下的思想里,傳宗接代可比什么喜歡重多了。

    “朕要是老將軍,恨不得今晚就從棺材里爬出來給你家法伺候!

    趙馳凜:“陛下現在后宮空無一人,膝下也并無子嗣!

    祝蔚煊冷道:“將軍,朕是帝王,朕的孩子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

    “朕還年輕,以后還能沒有孩子不成?”

    趙馳凜看著陛下,陛下的目光不躲不避和他對視著。

    證明他此刻所言非虛。

    趙馳凜最終移開了目光,低聲道:“臣做不到。”

    祝蔚煊:“做不到也得做,等用過膳,朕就宣太醫給將軍治!

    趙馳凜:“……”

    第49章 朕說了會給你治

    從御花園到回去用膳。

    趙馳凜都是沉著臉, 不發一言,祝蔚煊懶得搭理他,說的那些胡言亂語陛下只是訓斥了兩句, 沒替老將軍教訓他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不知感恩就算了,還敢鬧脾氣。

    “不準再喝了。”看著趙馳凜一杯接一杯飲酒時, 祝蔚煊放下筷子命令道。

    趙馳凜收回酒壺上的手, 回道:“臣吃飽了。”

    祝蔚煊就沒見他動過筷子, 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樣做給誰看?

    孫福有在一旁膽戰心驚伺候著, 殿內的氛圍實在有點緊張, 也不知御花園里, 陛下和將軍說的什么,素日里只有陛下生氣,今日連將軍都拉著臉不太高興。

    祝蔚煊:“都出去。”

    孫福有忙帶著宮人躬身退至殿外, 防止引火燒身。

    祝蔚煊冷冷地看著趙馳凜, “你鬧什么脾氣?”

    趙馳凜:“臣沒有。”

    祝蔚煊冷呵一聲:“沒有!

    說完起身, 進里間親自取了一面銅鏡, 走到趙馳凜的面前,對著他那張臉,伸手掐住他的下頜,對著那銅鏡, “這叫沒有?朕是對你太好了?叫你都敢和朕擺臉子了!

    趙馳凜:“……”

    祝蔚煊松開他,將銅鏡放在一旁, 居高臨下睨著他:“可知道錯了?”

    趙馳凜:“陛下想讓臣認錯,臣認就是!

    祝蔚煊:“那看來將軍還是不知錯哪里了!

    趙馳凜:“臣不懂, 臣向陛下表達喜歡, 何錯之有?”

    祝蔚煊對上趙馳凜那雙含著濃烈情緒的眸子,一時之間忘了該說什么了。

    趙馳凜堅持:“臣就是喜歡陛下, 臣不覺得有何錯!

    祝蔚煊驀地避開了和他的對視的目光,只覺得手有些微麻,下意識制止道:“不準再說!

    趙馳凜:“為什么不準說?臣就是想讓陛下知道!

    祝蔚煊蜷了蜷手指,“朕已經知道了!

    趙馳凜:“陛下不知道,陛下若是真知道了,今日在御花園就不會對臣說那些話!

    祝蔚煊實在不懂:“朕所說的哪點有錯?”

    趙馳凜:“陛下是天子,自然沒錯,可陛下管不住臣的心。”

    祝蔚煊沉默地坐回自己的位上。

    二人都不再開口,殿內死一個般的沉靜。

    趙馳凜又在給自己斟酒,祝蔚煊也沒開口制止,直到趙馳凜喝完后,直接拎著酒壺走到了祝蔚煊的身旁,“陛下,臣昨晚有好好學習!

    祝蔚煊一直之間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他靠的太近了,下意識問:“學習什么?”

    趙馳凜俯.身吐著酒氣的唇似有若無地擦過陛下的耳垂,“如何伺候好陛下。”

    祝蔚煊深吸一口氣:“朕就當將軍喝醉了,說的胡話,不予計較!

    趙馳凜已經吻了上去,“陛下就當臣發酒瘋吧!

    祝蔚煊:“夠了!

    祝蔚煊甩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大殿內很是響亮,陛下的掌心都是痛的,“現在清醒了嗎?”

    趙馳凜不是很在意,又吻了上去。

    祝蔚煊:“……”

    陛下沒有將軍的力氣大,揚起的手被抓住,整個人都被將軍單手抱了起來,祝蔚煊雙腳離地,被將軍輕而易舉帶到了里間。

    “臣昨日學了好久,還請陛下驗收一下成果。”

    趙馳凜單膝蹲在床旁,在為陛下脫鞋,祝蔚煊氣得踹他,腳被反手握住。

    將軍的手很燙,在那細滑的足背上親昵地摩挲著。

    祝蔚煊:“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趙馳凜充耳不聞。

    祝蔚煊:“朕不需要你的伺候!”

    趙馳凜:“可是陛下這里看起來很需要!

    祝蔚煊都要氣死自己那不爭氣的身子,咬牙切齒道:“你別以為你伺候朕了,朕就會改變心意!

    趙馳凜不再開口,專心地取悅著他。

    祝蔚煊很快就沒再掙扎,偏過頭把臉埋進枕頭,防止自己低.吟出聲。

    趙馳凜認真地給陛下扌無弄著,在那漂亮的肚臍上落了個吻。

    祝蔚煊:“……”

    趙馳凜那雙大手布滿著繭子,極其有技巧。

    陛下只覺得又痛又.爽。

    等出來后,趙馳凜起身凈了凈手,再次回到了祝蔚煊的身邊,陛下此刻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清透的眸子還帶著微微失神。

    “陛下,聽說親那里也會很舒服,陛下要不要試試?”

    如果沒有夢里那些經歷,陛下估計還不懂親哪里,估計此刻都領悟不到他這話是何意,但陛下在夢里什么沒經歷,一時之間神色頗為復雜,“朕看你當真是不可教也!

    都怪將軍素日里實在是裝的太過正經了,總是叫陛下忘了他在夢中的放.蕩和惡劣。

    趙馳凜也知道要循序漸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陛下,今日感覺臣可有進步?”

    祝蔚煊平復后,推開他坐了起來,“朕不覺得,朕一點都不喜歡!

    趙馳凜也沒拆穿他,順著他的話說道:“那臣今晚回去后再多多學習,爭取下次讓陛下喜歡!

    祝蔚煊聽他堂堂一個將軍真打算干起男寵的勾當,就沒好氣道:“將軍聽不明白嗎?朕不需要!”

    趙馳凜:“陛下總是憋著對龍體不好!

    “臣看陛下此刻泄.出來后,就容光煥發,光彩動人!

    祝蔚煊懶得聽他胡言亂語,抬腳又踹了他一腳,“滾下去。”

    趙馳凜下床之前迅速在陛下唇邊啄了一口,而后熟練地跪在了床旁。

    祝蔚煊面無表情地繃著臉蛋。

    就現在這個情況發展,讓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陛下心里清楚,許是因著夢中的緣故,他的身體根本不排斥和將軍親密接觸。

    只是,這不成體統。

    趙馳凜見陛下不知在想什么眉頭越皺越深,“陛下何必想那么多?及時行樂不好嗎?”

    祝蔚煊瞪著他:“閉嘴!”

    趙馳凜卻直言不諱:“陛下私底下不要把臣當成將軍,忘掉臣這個身份——”

    祝蔚煊冷臉嘲諷道:“你要沒有將軍這一功臣的身份,腦袋早就不知搬家過多少回了!

    趙馳凜被堵的一時之間沒話。

    祝蔚煊是天子,他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太多了,將軍不懂事,他不能跟著一起放縱,“朕也不想管你了,如果以后將軍若還是這樣,就不必再進宮見朕了。”

    趙馳凜從陛下的臉上看出認真之色,似是經過深思熟慮后才開口的。

    祝蔚煊:“將軍起來吧,不必跪了!

    趙馳凜:“陛下要是覺得不高興,可以罰臣!

    祝蔚煊并不接他這話,淡聲道:“一會朕召太醫給你看看。”

    趙馳凜:“陛下……”

    祝蔚煊已經抓住他的胳膊,不再是厲言疾色,語氣堪稱溫和:“將軍起來吧!

    他這副態度實在是太反常了,趙馳凜寧愿他發脾氣。

    陛下罕見地反思了自己過往的行為,因著夢中之事,他從一開始待將軍就是不同的,才導致今日這個局面。

    也不能全然怪到將軍頭上,將軍沒有夢中的記憶,他當時懲罰將軍的那些,于普通的君臣間實在過了,才導致將軍如今這般。

    以后不能這樣了。

    孫福有進來之前,已經做好要面臨狂風暴雨的準備,不曾想,殿內風平浪靜,陛下神色如常,只是交代他召劉太醫過來,將軍看不出任何表情。

    祝蔚煊坐在主座慢慢喝著茶,“將軍現在不想成親,就和老夫人說朕還在替你物色!

    趙馳凜沒吭聲。

    祝蔚煊也沒生氣,知道他心里不高興估計還有些難受,便大度地原諒了他的失禮。

    孫福有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只覺得將軍實在是肆意妄為了,陛下和顏悅色同他說話,他竟然還裝聽不見。

    待反應過來陛下說的內容,不想成親?孫福有實在搞不懂眼下是何狀況,不過他只知道即便再如何,也不能不敬陛下。

    孫福有覺得如今將軍這般,都是陛下太過縱容導致的。

    很快,小栗子過來稟告:“陛下,劉太醫到了!

    劉太醫背著藥箱過來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本來劉太醫還想和將軍打招呼,無奈將軍不在狀態,壓根沒看他,只能作罷。

    祝蔚煊:“免禮。”

    “其他人都退下!

    殿內只剩陛下,將軍還有劉太醫三人。

    祝蔚煊直接開門見山:“先前說將軍那.話兒受損得好好調理,如何調理?”

    劉太醫聞言走到將軍跟前,給他探脈。

    祝蔚煊見他眉頭越皺越深:“如何?”

    劉太醫收了脈診,朝祝蔚煊說道:“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祝蔚煊:“講!

    劉太醫:“將軍實在是憂思過甚了,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祝蔚煊瞥了一眼無動于衷的趙馳凜,收回了視線,“給將軍治。”

    劉太醫:“這心里的病,得靠將軍自己排解。”

    祝蔚煊:“那就先治他那.話兒,其他的日后再說!

    劉太醫斟酌道:“將軍那.話兒,說難治倒也不難,只是將軍他……如今并無妻妾,倒是有些麻煩了!

    祝蔚煊蹙眉:“此話何意?”

    劉太醫只好說的直白些:“那處要多加刺.激!

    祝蔚煊聽懂了:“這有何難的,將軍自己弄不就好了!

    劉太醫見將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一點不在意,仿佛說的不是他的病,很是莫名其妙,面對陛下的追問,他只能如實道:“那沒什么效果,肯定要心上人多加愛扌無才行!

    祝蔚煊:“……”

    劉太醫提著藥箱同陛下告辭:“那微臣回去給將軍抓藥了。”

    祝蔚煊:“嗯!

    劉太醫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你都聽到了?”

    趙馳凜:“嗯,陛下不必管臣,反正也用不上!

    祝蔚煊無語:“亂說什么。”

    趙馳凜起身告辭:“既然太醫已經看過了,若是沒什么事,那臣也不礙陛下眼了!

    祝蔚煊實在維持不住溫和了,“坐回去!”

    趙馳凜只好又坐下。

    祝蔚煊:“朕說了會給你治!

    趙馳凜:“陛下還管臣做什么?剛剛不是還打算疏遠臣!

    祝蔚煊被毫不留情地拆穿,面上也有些掛不住。

    趙馳凜:“治好了又怎么樣?到時候陛下又一腳把臣給踹了,給臣賜婚!

    祝蔚煊:“……”

    趙馳凜:“不必治了,臣不需要,陛下也不必為難,臣馬上就去北營,以后不會來煩陛下!

    祝蔚煊:“將軍整日除了嘴上說說說,哪次又做到了?做不到就不要在這逞一時口舌。”

    趙馳凜沒說話,也不看他。

    祝蔚煊都能感受到將軍的委屈,一時之間也有點煩躁,起身走到他跟前,“都一把年紀了,和朕耍什么脾氣!

    趙馳凜:“……”

    “有什么好委屈的?朕對你還不夠縱容?不然你幾個腦袋夠摘?”

    祝蔚煊沒好氣道:“不愿意治就滾,以后都別來朕跟前礙眼!

    第50章 所以陛下承認是臣的心上人了。

    陛下毫無準備地被橫抱了起來, 一時之間都有些懵。

    “你做什么?放朕下來!”

    趙馳凜抱著他再次進了內殿里間,“陛下不是說給臣治。”

    祝蔚煊下意識環住他的脖子防止摔下去,“朕也沒說現在就治, 再說將軍剛剛不是還說不用治了。”

    趙馳凜突然開口:“所以陛下承認自己是臣的心上人了?”

    祝蔚煊:“……”

    趙馳凜走到床邊,并未將陛下放到床上, 而是抱著他坐下。

    祝蔚煊換了個姿.勢, 坐到趙馳凜的腿上, 和他面對面, “……這像什么話。”

    趙馳凜抓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淡道:“只是坐臣腿上就不像話了,一會陛下給臣治療,到時候要用這只手扌莫臣, 那恐怕更不成體統了!

    祝蔚煊不甘示弱地和他對視著, 比他還冷淡:“朕那是給將軍治病, 是正事!

    趙馳凜直接親了上去。

    祝蔚煊:“……”

    趙馳凜卻并未加深這個吻, 只是在祝蔚煊的唇上嘬了一口,帶了個響聲,“陛下打算怎么給臣治?”

    祝蔚煊:“將軍剛剛沒聽劉太醫說,要多加愛扌無, 多加刺.激!

    將軍剛剛親陛下的唇,并未著急離開, 二人臉還貼的很近,呼吸相互勾.纏著, 待陛下說完這話時, 將軍又湊了上去,含.住了陛下那不怎么明顯的唇珠, 輕輕吮著。

    祝蔚煊實在受不了他著膩歪勁,不客氣張嘴咬.了他一口。

    很快二人貼的更近了。

    祝蔚煊最終環住了趙馳凜的脖頸。

    陛下的唇.舌都親麻了,將軍才松開他,讓他緩口氣,只不過——

    趙馳凜垂眸看著祝蔚煊那因著親吻而無處可藏的反應,“陛下,要臣伺候嗎?”

    祝蔚煊鎮定道:“朕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這很正常!

    趙馳凜還記著他剛剛說的話:“陛下是說臣一把年紀,不正常?”

    祝蔚煊聽他歪曲事實,知道自己剛剛無意間說的一把年紀又戳到這小心眼的肺管子了,無語道:“朕可沒說!

    趙馳凜一邊解祝蔚煊的腰帶,邊說道:“臣距離而立之年還有幾年,遠遠不到陛下說的一把年紀。”

    祝蔚煊趴在了趙馳凜的肩膀上,把臉埋在他的脖頸,此刻哪有功夫理會他。

    殿內安靜極了,只有陛下那時重時輕,時緩時疾的呼吸聲。

    ……

    趙馳凜拿帕子擦了擦手后,環著陛下的腰,見他還趴在自己肩膀不起身。

    就這還嘴石更說不喜歡,再找不到比他家陛下還要口是心非的人了。

    “陛下,您雖然年輕但還是要節制。”

    祝蔚煊:“?”

    不是他總做這些男寵行徑,勾.引自己的?現在竟倒打一耙,讓節制。

    祝蔚煊緩好后,從趙馳凜的肩膀起身,板著臉:“下次不準這樣了。”

    趙馳凜知道他什么性子,順著他的話:“是!

    祝蔚煊冷哼:“衣裳脫掉,朕開始給你治!

    趙馳凜卻沒動,只是摟著他:“今天不治了,等明日吧!

    祝蔚煊:“為何?”

    趙馳凜看著他,意有所指:“陛下今日泄.的有些多了!

    祝蔚煊聞言,烏潤的眼珠轉了轉,瞬間明了將軍此言何意,面上有點掛不住,嘴石更道:“將軍想多了,朕不至于!

    “不過朕今日確實還有事要處理,那便明日吧。”陛下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趙馳凜:“那臣明日下了朝去御書房等著!

    祝蔚煊擰眉:“御書房豈能——”

    趙馳凜見陛下想岔了,解釋道:“臣沒說在御書房,臣是說等陛下忙完,晌午陪陛下用了膳,還在這里。”

    祝蔚煊:“……”

    這都已經盤算好明日還要過來一起用膳。

    “將軍天天過來也不嫌煩!

    “能每日見到陛下,臣心里高興,又怎么會嫌煩!

    “巧言令色。”

    祝蔚煊從趙馳凜的腿上起來,交代道:“行了,朕要去忙,將軍可以回去了,劉太醫抓的藥就留在這里,朕會命人煎好,將軍進宮喝,免得帶回府上徒生事端!

    趙馳凜:“謝陛下!

    祝蔚煊正要轉身,又看了一眼趙馳凜,對上他那深邃的眼瞳,頓了頓才開口:“將軍不要想那么多!

    趙馳凜聽著他這莫名的話,“陛下!

    祝蔚煊:“……朕以后不會再提賜婚之事,除非將軍需要朕賜婚!

    不等趙馳凜反應過來,祝蔚煊抬腳就離開。

    留趙馳凜坐在床上因他這話而怔愣。

    陛下知道他憂思什么,他能回應的只有這個,若是將軍不想成親,他不會勉強。

    御書房內。

    孫福有幾次欲言又止。

    祝蔚煊在練字,只是心不靜,寫的字比平日略有些凌亂潦草,“想說什么,說便是!

    孫福有心一橫說了出來:“奴才覺得今日將軍對陛下的態度是大不敬!

    “陛下實在是對將軍太過縱容,才叫將軍如此放肆。”

    這其他臣子哪里敢這般無視陛下的話。

    祝蔚煊聞言并未開口,而是一氣呵成在紙上寫下兩個大字。

    “陛下就是訓奴才,奴才也要多嘴,即便將軍再事出有因,心情不佳,也不應該給陛下甩臉子,對陛下大不敬,將軍是臣,陛下是君。”

    祝蔚煊放下手中的狼毫,“將軍今日確實放肆,朕已經訓過他了!

    孫福有哪里聽不出陛下的袒護之意,便閉嘴了。

    祝蔚煊:“怎么不說了?”

    孫福有:“陛下如此護著將軍,奴才哪敢繼續!

    祝蔚煊:“……”

    孫福有垂首給陛下研墨。

    祝蔚煊欲蓋彌彰道:“朕沒偏袒,朕已經罰過將軍了!

    孫福有:“將軍知道錯就是了,奴才多嘴也只是不想看到旁人對陛下大不敬。”

    祝蔚煊:“他不敢。”

    “看看朕寫的字!

    孫福有視線落在那宣紙上,陛下只寫了兩個字——愛、欲。

    祝蔚煊自小就練字,字寫的極其有氣勢,矯若驚龍。

    孫福有:“奴才愚鈍。”

    祝蔚煊似是隨口一問:“孫福有,你說愛和谷欠能分開嗎?”

    孫福有卻心里聽的咯噔響,他家陛下從前可不會問這些個東西,“這,奴才哪里懂這些。

    祝蔚煊拿帕子擦著手,慢悠悠道:“朕倒覺得這二者是能分得開的!

    孫福有:“陛下說的是!

    祝蔚煊:“對了,劉太醫開的藥每日晌午煎好,將軍會過來喝。”

    孫福有:“……”

    祝蔚煊:“怎么?”

    孫福有:“是,奴才一會吩咐下去!-

    次日,退朝后。

    趙馳凜又被圍住了,眾人詢問他身體好些沒?朝中幾個元老級的大臣,話里話外想邀他一聚。

    不過趙馳凜都以身體還沒好為由給拒了,當即就有大臣試探——

    “聽說將軍這兩日都進宮,和陛下一起用膳的。”

    趙馳凜淡道:“陛下體恤,特地讓劉太醫給臣調理身子,是以才每日進宮,可有問題?”

    “哦哦,原是如此,將軍身受陛下重視,自是沒問題,沒問題。”

    趙馳凜還沒走到御書房,就被叫去了偏殿用早膳。

    祝蔚煊慢條斯理地喝著粥,并未開口。

    早朝時,趙馳凜就注意到陛下神色的倦意,“陛下昨晚沒休息好嗎?”

    祝蔚煊:“嗯,夜里無故醒了兩次。”

    趙馳凜:“陛下一會用了膳還是休息吧,別太過勞累了!

    祝蔚煊沒什么胃口,放下了勺子,“將軍吃完就回去,晌午過來就好,不必一直等著。”

    趙馳凜還未上任,這幾日很是清閑,“臣回去也沒什么事。”

    祝蔚煊懶得說他,他想留著就由著他去了。

    陛下并未去休息,而是去御書房,趙馳凜很是自然地跟了進去,一旁的孫福有:“……”

    只不過陛下沒說他,便是默許。

    孫福有見狀只能很有眼力勁地退出了門外候著。

    等書房門一闔上,趙馳凜就將陛下橫抱起來了,祝蔚煊只以為他又要胡鬧,正打算訓他,就聽將軍說道:“奏折可以一會批閱,陛下先去榻上小憩片刻!

    祝蔚煊被放到了書房的軟榻上,“朕可以自己走,下次不準這般隨意抱朕!

    趙馳凜坐到榻旁,卻沒回他這話,而是說道:“臣在一旁守著,陛下睡吧!

    祝蔚煊躺著瞥了他一眼,“這里是御書房,將軍豈能一直在此處待著!

    趙馳凜神色自若:“陛下若是信臣,臣就可以一直在此處待著。”

    祝蔚煊自是信得過他,“朕睡半個時辰,將軍到時叫朕起來!

    趙馳凜握住他的手,“陛下睡吧,臣守著!

    祝蔚煊試了一下,想抽回手沒抽動,“放手。”

    趙馳凜卻沒聽而是垂眸落在了祝蔚煊的手上,認真道:“陛下的手生的也很漂亮。”

    祝蔚煊:“……閉嘴。”

    趙馳凜:“臣不說話了,陛下休息吧。”

    祝蔚煊到底還是把手從將軍掌中抽了回來,兩個大男人牽手也不嫌膩歪,“手不準碰朕,眼睛也不準看朕。”

    趙馳凜:“臣知道了!

    陛下這才閉上眼睛,他這一覺睡得依舊不安穩,趙馳凜在一旁守著,見他夢魘住了,忙將他喚醒。

    “陛下,醒醒!

    祝蔚煊睜開眼,神色還有些恍惚,顯然還沒從夢中抽.離。

    趙馳凜俯.身把他抱到懷里,“陛下是做噩夢了嗎?”

    祝蔚煊也不知怎地,從昨晚開始就是這樣,當時孫福有聽到動靜趕緊把他給喚醒了,誰料再次睡下去沒多久,竟又做噩夢了,是以才沒休息好,今早格外疲倦。

    祝蔚煊此刻還有些心有余悸,臉埋在趙馳凜月匈膛一時之間也沒起來。

    趙馳凜見狀沒再開口,跟哄孩子似的,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撫著。

    祝蔚煊緩了一會,覺得有點丟面子,他堂堂一國之君,做了噩夢往將軍懷里躲成什么樣子?

    陛下裝模作樣地從趙馳凜懷里起身。

    趙馳凜知道他的性子也沒說什么,“陛下昨晚也是這樣嗎?”

    祝蔚煊遲疑地點點頭。

    趙馳凜:“夢到什么了?”

    祝蔚煊蹙眉:“記不大清了!

    趙馳凜聞言正色道:“陛下召太醫過來看看吧!

    祝蔚煊:“嗯!

    趙馳凜給他穿好龍袍,祝蔚煊這回倒是沒說他了,因著睡不好的緣故,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趙馳凜抬手碰了碰陛下那薄薄清涼的眼皮。

    祝蔚煊懶懶地掀開眼簾瞥了他一眼,卻也沒訓斥他。

    趙馳凜收回手去書房門口同孫福有說陛下不舒服宣太醫,孫福有忙派人去請,而后進來。

    “陛下,您覺得哪里不適?”

    祝蔚煊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朕又向昨晚那般夢魘了。”

    孫福有:“哎呦,陛下,您這好好的,怎么一直夢魘,要不要叫凈無法師過來看看!

    祝蔚煊本來還沒想到這一茬聽到孫福有這般說,立即嚴肅起來,“叫人傳凈無。”

    劉太醫很快就趕過來了,給陛下仔細探脈后,“陛下脈象平和,并無病癥之狀。”

    孫福有:“陛下從昨晚起就一直睡不踏實,總是做夢!

    劉太醫:“那微臣給陛下開一些安神的香!

    孫福有:“老奴派人隨太醫去取。”

    劉太醫離開后。

    沒過多久,孫福有稟告道:“陛下,凈無法師過來了。”

    祝蔚煊:“讓他進來!

    “都退下吧。”

    趙馳凜還站在陛下身旁,就聽到祝蔚煊說道:“將軍也退下!

    趙馳凜顯然沒料到:“陛下和凈無法師說的話,臣不能聽嗎?”

    祝蔚煊:“嗯!

    凈無已經進來了,走到跟前給祝蔚煊行禮,“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沒搭理他,而是看著趙馳凜,“將軍先退下!

    趙馳凜:“那臣在御書房外等著!

    祝蔚煊:“嗯!

    趙馳凜抬腳離開,直到他都走到門口了,也沒聽到陛下讓凈無法師起身。

    趙馳凜腳步停頓了一下,才從里打開御書房的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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