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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臣今晚可以留下嗎?

    “臣每天都很想陛下。”

    祝蔚煊:“……”

    念著他有傷在身, 祝蔚煊沒再冷臉,“朕知道了,將軍說了好幾遍了, 不必再說。”

    趙馳凜問道:“陛下這段時間一點都沒想念臣嗎?”

    祝蔚煊:“沒有,朕很忙。”

    趙馳凜聞言卻笑了起來。

    祝蔚煊:“你笑什么?”

    趙馳凜:“沒, 沒什么。”

    祝蔚煊見他還是笑, 不滿地瞪他, 眉頭緊皺, “到底笑什么?”

    趙馳凜回道:“陛下不僅沒訓斥臣, 還同臣解釋是太忙了, 沒顧得上想念臣,臣是不是可以理解陛下不忙的時候,在想臣。”

    祝蔚煊見自己的話被他解讀成這般, 一陣無語, 仿佛是懶得訓他, 最后說道:“隨你怎么想。”

    趙馳凜依舊是笑吟吟地看著他, 眼里含著情意,“陛下不忙的時候肯定也是想著臣的。”

    祝蔚煊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二人沒在御書房待太久,很快便去偏殿用膳。

    趙馳凜傷的是左邊胳膊,吃飯用右手, 倒也沒太大影響,只是比平時要慢上幾分。

    祝蔚煊看似在慢條斯理用著膳, 并未抬頭,淡聲交代:“將軍受傷了, 那道菜偏辣, 不宜吃,給將軍夾些清淡的菜。”

    伺候將軍用膳的宮人, 冷不丁聽到陛下開口,布菜的手都顫了幾顫,“是。”

    趙馳凜唇角就沒下去過,“臣多謝陛下關心。”

    祝蔚煊:“食不言。”

    趙馳凜:“是。”

    孫福有在一旁淡定地給陛下布菜,內心已是見怪不怪。

    用了晚膳后,宮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起身走到趙馳凜身旁,在對方的注視下,面無表情地扯開他的衣前襟,撥開里衣,見包扎的布條沒有血跡,這才放心。

    趙馳凜:“陛下別擔心,臣沒事。”

    祝蔚煊居高臨下晲著他,掌心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命令的語氣:“好好養傷知道嗎?”

    趙馳凜深黑的眸子笑意不減:“臣會好好養傷,不會讓陛下擔心的。”

    祝蔚煊冷哼一聲,收回手,“行了,天色已晚,將軍可以回去了。”

    趙馳凜:“陛下,臣今晚能不能留下?”

    祝蔚煊:“……留下做什么?”

    “將軍都這樣了,難不成還想伺候朕?”

    趙馳凜似聽不懂陛下語氣里的嘲諷,認真道:“臣右手還是好的,陛下要是想要,臣可以。”

    祝蔚煊冷臉:“朕不想。”

    趙馳凜追問道:“陛下這段時間有自己弄過嗎?”

    祝蔚煊:“閉嘴,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仔細朕罰你。”

    趙馳凜:“臣不問了。”

    “陛下,臣今晚可以留下嗎?”

    “……”

    祝蔚煊簡直服氣了,“你一個外臣,總留宿后宮,傳出去成何體統?”

    趙馳凜右手自然地拉住陛下的手:“傳不出去的。”

    祝蔚煊也不好同他動手,畢竟趙馳凜還受著傷,只能由著他握住,毫不留情拒絕:“不行。”

    趙馳凜:“陛下是覺得臣一只手伺候不好陛下嗎?”

    祝蔚煊見他還不依不饒歪曲自己的意思,淡漠地和他對視著,索性回道:“是,朕可不想在床上見到血。”

    趙馳凜:“……”

    祝蔚煊:“好好養傷,若是傷口再滲血,以后私下也不必來見朕了。”

    趙馳凜內心有些遺憾,卻并不打算放棄:“臣知道了。”

    祝蔚煊:“孫福有。”

    外頭候著的孫福有聽到陛下的聲音,忙進來,就看到陛下和將軍離得極近,二人在他面前絲毫不避諱,手還握在一起。

    孫福有垂首,目光落在地上,做到目不斜視,“陛下。”

    祝蔚煊交代道:“送將軍出宮。”

    孫福有:“是。”

    “將軍。”

    趙馳凜起身,似是一陣眩暈,身子晃了一下,又坐了回去,祝蔚煊見狀,下意識捧住他的臉龐,“怎么了?”

    “去叫太醫。”

    孫福有:“是。”

    趙馳凜低沉的嗓音都帶了幾分虛弱,“臣頭暈,應該是這幾日失血過多的原因,沒事,緩緩就好,不用叫太醫了。”

    孫福有聞言抬腳頓住,請示陛下。

    祝蔚煊不由分說的語氣:“宣太醫。”

    孫福有便出去吩咐小太監去宣太醫。

    祝蔚煊:“頭暈的厲害嗎?要不要去榻上躺一會?”

    趙馳凜半闔著眼,那么大的塊頭,虛弱無力地靠在陛下月匈前,“臣有點沒力氣,就這么坐著吧。”

    祝蔚煊蹙眉:“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趙馳凜整個臉都埋在陛下月匈前,悶聲道:“陛下,臣頭疼。”

    祝蔚煊一只手搭他的后腦勺上,聞言只好說道:“等會太醫就過來了。”

    劉太醫匆匆趕過來行禮,“陛下。”

    他進來之前,趙馳凜已經從祝蔚煊月匈前起來,靠坐在椅子上。

    孫福有在門外把將軍的情況和他說了,劉太醫走到跟前,給將軍診脈。

    將軍身強體壯,即便是受了傷,那脈搏跳動也是強健有力,并無大礙。

    不過到底是在宮里任職的,劉太醫有自己的話術,“陛下,將軍這幾日失血過多才會出現此癥狀,可以食補,多吃些補氣血的膳食,再多加休息即可。”

    祝蔚煊還不放心,又問了幾句,才讓他退下。

    劉太醫背著藥箱匆匆趕來又離開。

    祝蔚煊:“都聽到了?”

    趙馳凜:“臣回去就多加休息,多吃些補血的食物。”

    祝蔚煊:“頭還疼嗎?”

    趙馳凜算準了劉太醫會這么說,不過他懂進退,“臣好多了,太晚了。臣先告退。”

    說著晃了一下身子,慢慢站起來。

    祝蔚煊眉頭瞬間擰起來,“逞什么能?頭疼就歇著,今晚留下,明日再回。”

    趙馳凜:“謝陛下。”

    祝蔚煊:“朕要去沐浴。”

    不等趙馳凜開口,祝蔚煊已經沖外頭孫福有交代道:“孫福有,讓小栗子扶著將軍去朕寢宮。”

    趙馳凜其實想同陛下去御池宮,“臣自己走就好。”

    小栗子已經進來了,正要攙扶,就聽到將軍這么說,于是開口道:“將軍,奴才扶著您吧,別看奴才瘦,但奴才很有力氣的。”

    祝蔚煊在一旁說道:“別逞能,小栗子力氣大,讓他攙扶著你。”

    趙馳凜這才看了一眼小栗子,陛下宮里的小太監沒有像他這樣說話還帶著笑,在陛下跟前還能這般大膽的,顯然平日里也是這般。

    他對這個小太監沒什么印象。

    小栗子得了陛下的話,忙主動攙扶著趙馳凜的右胳膊,趙馳凜只好同祝蔚煊說道:“那臣在陛下寢宮等您。”

    祝蔚煊:“……嗯。”

    “回了寢宮,打些熱水伺候將軍洗漱。”

    這話是交代小栗子的。

    “是。”

    小栗子扶著趙馳凜去寢宮,路上,趙馳凜不動聲色地開口:“之前沒見過你。”

    小栗子:“奴才先前不在陛下跟前伺候的,后來討陛下喜歡,這才調到陛下跟前。”

    討陛下喜歡?

    趙馳凜神色如常,只是語氣沉了幾分:“這么說陛下很喜歡你了?”

    小栗子雖然年紀極小,但是他機靈膽大會來事,被孫福有仔細栽培,等孫福有退休后,可以接替孫福有的位置在陛下跟前貼身伺候的,“奴才給陛下解悶,陛下喜歡奴才變的戲法和皮影戲。”

    畢竟能得陛下喜歡,那是天大的福氣,小栗子眉飛色舞。

    趙馳凜聽了他這話,面上并無變化,也沒再多問。

    祝蔚煊沐浴過后回來,見趙馳凜穿著里衣坐在他的龍床上,也沒說什么。

    總不能將軍受著傷,還要趴著睡吧?

    這宮里最不缺的就是寢宮,陛下后宮都空著,哪里睡不得將軍?只是陛下沒主動提,將軍理所當然地坐在了龍床。

    孫福有在一旁伺候陛下寬衣,一切妥當后,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明日還要起床上早朝,自然要睡外邊,同趙馳凜交代:“去睡里頭。”

    趙馳凜聽話地挪向了龍床里。

    陛下紆尊降貴地放下了床幔,龍床這一方天地被闔上,只余下二人在里。

    祝蔚煊平淡地躺下。

    “你做什么?”

    祝蔚煊抓住趙馳凜的右手,無語道:“不用,朕不想。”

    趙馳凜便收了手,默不作聲地躺到了龍床里側。

    祝蔚煊:“?”

    錦被下,陛下的腳輕踢了一下將軍的小腿。

    “你又鬧什么脾氣?”

    趙馳凜幽聲道:“就臣不討陛下喜歡。”

    祝蔚煊更莫名其妙了,不過考慮到他有傷在身,陛下難得好脾氣,“好好的突然說這個做什么?”

    如今天氣涼,陛下的腳也有些寒涼,此刻踩在將軍那透著熱意的小腿上,只覺得很暖和,另一只腳也貼了過去。

    趙馳凜從小習武,火力旺盛,若是冬天,就是個天然火爐。

    陛下心里免不了想這冬日夜里若是抱著將軍睡肯定暖和極了。

    “怎么不說話了?”祝蔚煊拿腳踩著趙馳凜那結實充滿肌肉線條的小腿。

    趙馳凜由著陛下在他小腿上作亂,不緊不慢地開口:“剛剛那個小太監怎么討陛下喜歡的?”

    祝蔚煊:“……”

    陛下總算知道他又鬧什么脾氣了,原來是吃味了。

    “你是愈發有長進了,先前和孫福有比,孫福有好歹是太監總管,你和一個小太監比什么?”

    趙馳凜:“因為臣不討陛下喜歡。”

    祝蔚煊算是看出來了,趙馳凜自打恢復記憶了,便會裝可憐了。

    可……倘若是將軍示弱裝可憐,陛下卻吃他這套。

    祝蔚煊:“將軍想讓朕說什么?”

    趙馳凜:“陛下知道的。”

    祝蔚煊勾了勾唇,故意道:“朕不知道。”

    趙馳凜抬起右腿莢住了陛下的雙足,“孫福有,袁鋒山,還有那個什么小板栗,都討陛下喜歡,就臣不討陛下喜歡。”

    祝蔚煊:“小栗子。”

    趙馳凜知道陛下是故意的,“算了,陛下歇息吧,臣不自討沒趣了。”

    祝蔚煊:“知道自討沒趣還問?”

    趙馳凜:“……”

    祝蔚煊:“將軍剛剛說的討朕喜歡的孫福有,袁鋒山,還有小板栗,可不敢像將軍這樣給朕甩臉子。”

    趙馳凜:“臣沒。”

    祝蔚煊慢悠悠道:“討朕喜歡的他們也不能像將軍這般能躺在朕的龍床上。”

    趙馳凜偏過頭看向祝蔚煊,眸光閃爍,眼神熾熱:“陛下。”

    祝蔚煊沒看他,哼道:“早點休息。”

    趙馳凜:“臣想親陛下。”

    祝蔚煊淡道:“親,親完就睡,不準再出聲了。”

    趙馳凜坐起來,湊了過去,在祝蔚煊上方,笑著看著他,陛下是閉著眼睛的。

    趙馳凜俯.身在他那薄薄的眼皮上落了一吻,祝蔚煊睫毛顫動,而后,那唇順著眼睛向下,臉頰,鼻尖,最后是唇瓣。

    輕輕的描繪著唇線,黏黏糊糊的親吻著。

    祝蔚煊其實這陣子并未疏.解,著實有些遭不住。

    趙馳凜見陛下的反應,心下了然。

    最后單手伺候著陛下。

    ……

    趙馳凜左胳膊不能動,行動不便,卻又帶了點故意:“陛下能不能幫臣擦一下手?”

    祝蔚煊平息好后,板著臉下了床。那帕子給他擦了擦手,然后又看了看他傷口。

    “沒滲血,陛下說了要是滲血就不準臣私下見陛下,臣記著呢。”

    祝蔚煊:“……”

    趙馳凜笑道:“陛下這陣子是不是都沒自己弄過?”

    祝蔚煊聽出他弦外之意,惱羞成怒:“睡覺。”

    趙馳凜語氣正經說的話卻是:“陛下別氣,臣現在回來了,以后定好好伺候陛下,不叫陛下憋這么久。”

    祝蔚煊:“……”

    第62章 將軍笑什么?

    “要是不睡覺, 就滾下去。”

    祝蔚煊懶得搭理他了,說完便躺下,闔上眼睛。

    趙馳凜笑了笑, 俯身在他唇上嘬了一口,這才心滿意足地往里躺下。

    雖然讓陛下承認喜歡很難, 可陛下說的對, 那些討陛下喜歡的, 能像他這般親陛下?像他這般扌莫陛下?更加不會像他這般和陛下同榻而眠?

    陛下的縱容就是明明白白的喜歡。

    他家陛下只是嘴石更, 但言行舉止對他的極是在乎, 趙馳凜又不是傻子, 自然能感受到。

    祝蔚煊被趙馳凜伺候了一回,這會也有些睡不著,余光瞥到不遠處某人不知想什么, 越來越上揚的唇角。

    又在樂什么?

    祝蔚煊翻了個身。

    二人同處在這一方天地, 陛下翻身雖然很輕, 但趙馳凜毫無睡意, 且一直在關注陛下,當即開口:“臣吵著陛下了嗎?”

    祝蔚煊背對著他:“你又沒說話,怎么吵著朕?”

    趙馳凜坐了起來,往外挪動, 小腿貼著祝蔚煊的后背,“陛下睡不著嗎?”

    祝蔚煊:“……”

    “誰準你靠這么近的?”

    趙馳凜一本正經道:“陛下若是睡不著, 臣陪陛下說會話吧,臣雖然嘴笨, 也不會變戲法, 皮影戲,可也能給陛下解悶了。”

    祝蔚煊聞言噗嗤笑了一聲, 很快又收斂笑意,板著臉轉過身平躺著,自下而上地望向趙馳凜。

    “好大的酸味。”

    趙馳凜右手拉起祝蔚煊放在月復部的手,大大方方承認:“是臣在吃醋。”

    祝蔚煊由著他捏著自己的手指玩,慢悠悠道:“將軍沒有立場吃醋吧?”

    趙馳凜:“……”

    祝蔚煊見他吃癟后心情大好,話鋒一轉:“太醫怎么說的?讓你多多休息,什么時辰了,還不睡覺?”

    趙馳凜:“臣等陛下睡著了,臣再睡。”

    祝蔚煊:“為何要等朕睡著,將軍想要做什么?”

    趙馳凜:“臣什么都不做,臣就是想守著陛下,陛下要是夢魘了,臣可以及時叫醒陛下。”

    祝蔚煊都忘了有夢魘這事了,聽他這般說,臉色柔和了些許,“朕現在已經不夢魘了,不必守著,睡吧。”

    趙馳凜沒再多說,聽話地躺到了祝蔚煊。

    祝蔚煊:“肩膀上的傷是不想好了?”

    趙馳凜傷的是左邊肩膀,貼那么近,陛下只要一動就會碰到他的肩膀。

    趙馳凜默默挪到了最里頭。

    祝蔚煊沒再板著臉,語氣也變得柔和輕緩:“早些安寢。”

    趙馳凜笑道:“陛下,好眠。”

    祝蔚煊:“嗯,將軍也是。”

    —

    昨晚折騰的有些晚,是以今早祝蔚煊沒醒那么早。

    孫福有到點了進來伺候陛下起身,不曾想床幔闔著,龍床里頭并無一絲動靜。

    孫福有只能在外頭喚道:“陛下?”

    趙馳凜在孫福有進殿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睡眠淺,還保持著行軍打仗時的警覺,只不過他睜眼看到陛下呼吸清淺地睡在不遠處。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想……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陛下睡在身旁,是以并沒叫陛下。

    祝蔚煊聽到孫福有喚他,蹙起眉,不情不愿地睜開了眼。

    趙馳凜在一旁瞧著,忍不住笑了一聲。

    祝蔚煊循著聲,瞪了他一眼,慢吞吞坐了起來,“笑什么?”

    自然是覺得陛下孩子氣的模樣可愛。

    趙馳凜正經道:“陛下晨安。”

    祝蔚煊睡醒第一件事,是輕扯開趙馳凜的里衣,見傷口沒滲血,這才放心。

    “你可以再睡會,等朕回來一起用過膳后再回去。”

    趙馳凜因著陛下這個舉動,一腔愛意都要化成水了,克制不住親了親祝蔚煊的臉頰,“陛下。”

    祝蔚煊:“……”

    外頭孫福有聽到陛下起身的動靜,忙將床幔撩開掛在兩側掛鉤上,不曾想就看到這一幕。

    之前幾回將軍留宿,他進來時,將軍也都是已經穿戴整齊,可不像此刻這般正大光明穿著里衣坐在龍床上,還親著陛下,那冷峻嚴肅的臉還掛著濃情蜜意。

    孫福有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很快就目不斜視,面上一派淡定,眼里都是陛下,一點余光都不曾落在將軍身上。

    祝蔚煊淡定地從龍床上起身后,孫福有動作很是自然地放下床幔,將龍床里頭遮擋的嚴嚴實實。

    清早。

    宮人魚貫而入,有條不紊地伺候陛下洗漱。

    趙馳凜已經挪動著身,睡在了陛下剛剛睡過的位置,枕在陛下枕過的枕頭上。

    鼻息間都是陛下身上好聞的味道,縈繞著他,讓他心情愉悅,想抓住這份滿足。

    很快,祝蔚煊就穿戴整齊去上早朝了,宮人都退下,寢殿空蕩蕩的,只余下一片靜謐。

    祝蔚煊下朝后,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了。

    “將軍起來了沒?”

    孫福有回道:“奴才讓小栗子守著,若是起來了,便伺候將軍洗漱。”

    畢竟將軍睡在龍床上,在陛下寢宮雖不必遮遮掩掩,但也不能如此正大光明。

    祝蔚煊似是想到什么:“以后換個人伺候將軍。”

    孫福有對于還有以后并不意外:“可是小栗子哪里伺候的不好?”

    祝蔚煊:“那倒不是,派個話少的伺候。”

    孫福有:“……是。”

    趙馳凜并未賴床,已經洗漱好了,見祝蔚煊回來,忙迎了過去。

    “陛下。”

    祝蔚煊:“換藥了嗎?”

    趙馳凜:“還沒,臣想讓陛下給臣換。”

    祝蔚煊也沒說什么,給他換了藥,然后凈手,“用早膳吧。”

    趙馳凜跟著他一起去用早膳。

    祝蔚煊見他受了傷倒是不影響胃口。

    趙馳凜吃飽后,還沒開口想繼續留下,祝蔚煊就下逐客令了。

    “孫福有,送將軍出宮。”

    “……”

    趙馳凜也知道對待陛下不能操之過急,只能作罷,“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趙馳凜:“陛下忙完了,可別忘了答應臣的,會抽空看臣。”

    祝蔚煊:“……知道了。”

    趙馳凜這才隨著孫福有離開。

    路上。

    趙馳凜突然開口:“孫公公,凈無法師住在何處?”

    孫福有:“回將軍,法師住在翠春宮。”

    趙馳凜:“我有個事要問法師,勞煩公公帶我走一趟。”

    孫福有遲疑道:“這……”

    趙馳凜:“你一會回去如實稟告陛下便是。”

    孫福有聽他這么說,便帶他去了,想來陛下也不會責怪將軍。

    翠春宮外頭有侍衛把守著,看管得極嚴。

    門口守衛見孫福有過來,“孫公公。”

    孫福有:“將軍有話要同法師說。”

    “是。”

    “多謝公公。”

    孫福有識趣地沒進去,在外頭候著。

    趙馳凜抬腳進殿,往里頭走,凈無正坐在窗戶邊,手里拿了朵花,再扯花瓣,桌上全是花瓣。

    凈無聽到動靜抬頭。

    趙馳凜走到跟前,不咸不淡道:“法師好興致。”

    凈無本來還覺得任務無望,可見到趙馳凜過來,又燃起了希望,“原來是將軍啊,將軍怎么有空來看我?”

    趙馳凜找了張椅子坐下,“法師到底是何身份?”

    凈無裝傻:“將軍這是何意?”

    趙馳凜語氣平淡,說的話卻是充滿威脅,讓凈無后背發涼,“法師也不必兜圈子,我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你開口,希望法師還是別逼我動手。”

    這兩口子一個比一個狠,也一個比一個不好糊弄,凈無都服氣了。

    凈無不想被陛下摘腦袋,也不想領教將軍的手段,聞言虛假地笑了笑:“將軍都想起來了?”

    趙馳凜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法師還未回答我剛剛的話,你裝神弄鬼做這一切是為了什么?”

    趙馳凜如今想起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凈無,畢竟他當初沒記憶時,還被凈無給擺了一道,那個酒味的香囊。

    當時他面圣之時,陛下勉強還能維持氣度,直到他衣袍染上香囊的味道,陛下才爆發的,趙馳凜如今細想,陛下當時應該以為他在挑釁,所以才氣極了。

    凈無自有一套說辭:“將軍這話說的,我哪有這般好本事,你和陛下共夢都是夢靈弄的,我只是推算出來的。”

    趙馳凜:“是嗎?”

    “既然法師不愿意說實話,那我——”

    凈無:“有話好好說!不信你問陛下,這一切都是夢靈作祟!陛下都知道。”

    凈無又把和陛下說的那些話都通趙馳凜說了一遍。

    趙馳凜抓住了一個重點:“你是說陛下夢魘的破解之法是我想起夢中之事?”

    凈無:“自然,我做這一切都是為陛下分憂!”

    趙馳凜:“……”怪不得那兩日陛下那般反常對他,原來不是舍不得他,而是想讓他想起來。

    不過趙馳凜也沒想到陛下已經知道自己想起來了,不過很快他收斂神色,冷聲道:“陛下仁慈,才留你一命。”

    “法師也知道我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條人命,多你一條不算多。”

    凈無都還沒反應過來,趙馳凜已經近身掐住了他的脖子。

    “再不說實話,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趙馳凜到底在邊關十年,戰場上大大小小的仗不計其數,骨子里都浸著肅殺狠厲。

    他說這話,讓凈無有一種馬上脖子分家的錯覺,只覺得毛骨悚然。

    “陛下有一劫!”

    趙馳凜聞言松手,眸子沉深地盯著他,似乎在判斷他是否說慌,“什么劫?”

    凈無心里清楚他在意陛下,不敢冒險,在剛剛他被掐住脖子時,電光火石之間——

    “陛下如今還未立后,你知道是為何嗎?”

    趙馳凜冷冷地看著他,并不搭話。

    凈無見狀,只能自顧自道:“因為陛下的大劫就是這個。”

    “陛下是千古明君,但是英雄都難過美人關,我是剛好算出陛下在不久后會深陷美人劫,被那美人所迷惑——”

    趙馳凜打斷道:“荒謬。”

    凈無一臉正色:“將軍有何不信?當年就是我算出你是將星轉世,戰無不勝,所以舉薦你去邊關,這么多年,你打了那么多場仗,可有哪次是敗仗?每次兇險萬分之時,也能逢兇化吉,這可有錯?”

    趙馳凜臉沉了幾分。

    凈無見他無法反對,繼續道:“你與陛下共夢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算出來了,將錯就錯,推波助瀾。”

    趙馳凜眸子銳利地盯著他,依舊沒接他的話。

    凈無心里直發毛,“將軍不信便算了,我是一心為陛下,我自然不愿意見陛下深陷美人劫。”

    趙馳凜并未全信他的話,但還是問道:“怎么破解?”

    凈無不動聲色道:“如果將軍能獲得陛下全部的愛意,讓陛下心甘情愿立將軍為后,那就沒有這個美人劫什么事了。”

    趙馳凜突然笑了一聲,笑聲冷冽。

    凈無面上一派鎮定:“將軍笑什么?”

    趙馳凜面無表情道:“原來這才是法師做這一切的目的。”

    什么美人劫,趙馳凜可不是那么好哄騙的。

    一開始,趙馳凜還以為凈無做的那些事,是為了挑唆他和陛下之間的關系。

    如今看來,是他想岔了,恰恰相反。

    第63章 能靜心嗎?

    御書房內。

    祝蔚煊聽完孫福有的稟告后, 倒是淡定,似乎并不意外,“讓凈無過來一趟。”

    孫福有:“法師就在外頭候著, 奴才這就叫他進來。”

    孫福有猜到陛下知道將軍單獨找法師,肯定會問話, 便一早就讓人去請凈無了。

    可憐的凈無還未從將軍的恐嚇中緩過來, 又要面臨陛下的盤問, 簡直身心俱疲, 還要強撐著應對。

    “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免禮。”

    凈無可沒因陛下的好說話而放松, “剛剛將軍過來問臣夢中之事。”

    “將軍想起來了, 臣也不敢隱瞞,便將同陛下說的那些實話又同將軍說了一遍。”

    祝蔚煊盯著他的脖子,開口問道:“脖子怎么回事?”

    凈無并未注意, 此刻聽陛下問, 才想起此事, 將軍箍他脖子時估計留下指印了。

    “回稟陛下, 將軍當時恐嚇臣,要捏斷臣的脖子。”凈無如實交代。

    祝蔚煊:“……”這么跋扈?

    凈無裝模作樣地哭訴:“不僅如此,將軍還要對臣私自用刑,臣與將軍同為陛下的臣子, 將軍豈能這般處置臣?”

    祝蔚煊:“將軍此舉實在不妥。”

    語氣平淡,顯然是敷衍。

    凈無只裝沒聽出陛下的意思, 繼續道:“臣一心為陛下,陛下可一定要為臣做主啊。”

    祝蔚煊:“朕會好好說將軍的。”

    凈無心梗了一下, 陛下這已經是明目張膽地包庇了。

    不過想想, 陛下和將軍什么關系?陛下和自己又什么關系?

    偏心實在太正常了,凈無巴不得陛下對將軍多多偏愛。

    祝蔚煊也懶得看他演戲:“行了, 退下吧。”

    凈無:“那臣告退。”

    孫福有等凈無出來后才進去,身后小栗子端著茶水點心跟著。

    孫福有一一擺放到案臺上,給陛下沏茶,小栗子躬身退了出去。

    祝蔚煊一邊喝茶,邊問:“將軍和凈無在殿內待了多久?”

    孫福有回道:“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將軍就出來了。”

    祝蔚煊嗯道:“將軍臉色如何?”

    孫福有搖了搖頭:“將軍面上無甚表情。”

    祝蔚煊:“嗯。”

    他其實挺好奇趙馳凜心里在想什么,如今想起夢中之事了,卻還要裝腔作勢。

    將軍當時想起夢里的事,是何反應?

    不過這對祝蔚煊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很快他就又繼續處理公務,淮海地區的洪水泛濫,先前派了治水的能臣過去,如今要修河堤加固要銀子。

    祝蔚煊為避免銀子派發下去被私吞,正在考慮派誰過去辦這件事。

    孫福有聽到陛下輕嘆了一口氣。

    “陛下,您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祝蔚煊:“將軍若是沒受傷,朕就不必這么煩了。”

    朝中那些大臣,祝蔚煊思來想去,最后發現他還是最信任將軍。

    孫福有會錯意:“將軍身強體健,修養起來很快就會好的,陛下不必擔心。”

    祝蔚煊合上了奏折:“朕是說這個賑災的銀兩,若是將軍沒有受傷,朕就能派他去辦此事。”

    朝廷每年派發的銀兩那么多,這一層層撥下去,最后到手其實所剩無幾。

    河堤年年修,一遇洪水就崩塌,歸根究底,還是偷工減料了。

    孫福有也不敢妄議國事。

    祝蔚煊決定先不撥銀子,修河堤之事不急于一時。

    —

    次日傍晚。

    祝蔚煊處理完國事后,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晚霞鋪滿整個天空,似一團火,很是瑰麗。

    今日天氣不錯。

    祝蔚煊:“備馬車,去將軍府。”

    孫福有:“是。”

    王伯聽到陛下又來了,立即去迎接,就見陛下輕車熟路地往他家少爺的住處去,趕緊追了上去。

    “草民參見陛下。”

    祝蔚煊:“嗯,將軍這兩日傷口可有好好換藥?”

    王伯躬身回道:“草民按劉太醫的交代,早中晚各一次給少爺換藥。”

    祝蔚煊邊走邊問:“可有滲血?”

    王伯:“回陛下,沒有滲血。”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趙馳凜的院子。

    下人見陛下過來,忙跪在地上行禮。

    王伯:“少爺呢?”

    “少爺在書房。”

    祝蔚煊便抬腳去書房,孫福有和王伯一同跟上。

    書房門是關著的,王伯上前一步敲了敲門,“少爺,陛下來看您了。”

    很快就聽到屋里椅子挪動的聲音,腳步聲由遠及近,門從里打開。

    趙馳凜:“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抬手托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必多禮。”

    趙馳凜站直:“多謝陛下。”

    祝蔚煊抬腳進了書房,趙馳凜跟在他身后,孫福有見狀便把門闔上,看了一眼王伯,“院里等吧。”

    每次陛下過來,王伯都提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是惶恐的。

    孫福有笑著和他邊走邊道:“將軍是有功之臣,如今又因剿匪受傷,陛下仁心,自是惦記著將軍的傷勢,不必太拘束。”

    王伯:“陛下厚愛。”

    不怪王伯小心謹慎,實在是君心難測,他不免擔心。

    孫福有能理解,畢竟王伯也不知道陛下和將軍之間的關系。

    書房內。

    祝蔚煊走到趙馳凜剛剛坐的位置,拿起案臺上的紙。

    趙馳凜:“陛下恕罪。”

    祝蔚煊也沒問他何罪之有,又把宣紙放了回去,“剛剛在練字?”

    趙馳凜這個時候只能含糊“嗯”一聲。

    祝蔚煊冷哼,環視一圈,見架上的書還挺多,都整整齊齊擺放,事實上將軍雖是武將,但離京之前也是世家公子,念書做文章也極出彩。

    陛下目光落在了一旁看起來不太一樣的書封上。

    “陛下。”

    祝蔚煊覷他:“怎么?朕不能看?”

    趙馳凜委婉:“是臣學習伺候陛下的書。”

    祝蔚煊:“……”

    “此等污穢的書籍豈能擺在臺面上?也不怕下人打掃的時候瞧了去。”

    趙馳凜:“臣的書房除了王伯,沒人進來,王伯不會隨意碰臣的書,陛下放心。”

    祝蔚煊坐下,拿起那書翻開,片刻后又闔上,訓斥道:“污言穢語,以后不準再看了。”

    趙馳凜都已經看完了,坦白道:“這本沒什么好的,臣也不打算繼續學習了。”

    祝蔚煊:“……”

    祝蔚煊目光再次不自覺落在他用毛筆勾勒出來的畫像上,一旁落了個煊。

    即便不留字,祝蔚煊也能看出畫的是他,沒想到將軍畫功還不錯,寥寥幾筆,神態盡顯,極是傳神。

    趙馳凜自謙:“臣畫功不好。”

    祝蔚煊:“將軍的字寫的不錯。”

    趙馳凜:“臣空閑時會練字靜心。”

    祝蔚煊:“哦,那將軍練這個字能靜心嗎?”

    陛下的指尖落在煊字上,意有所指。

    趙馳凜:“……”

    祝蔚煊淡道:“將軍好大的膽子。”

    趙馳凜單膝跪下:“陛下恕罪。”

    祝蔚煊也就是裝腔作勢,不過是私下畫他的小像,寫他的名,將軍也是喜歡他,“起來吧。”

    “下次不準再寫了,讓旁人看見成何體統?”

    趙馳凜豈止是寫,他還想叫陛下的名。

    “臣知道了。”

    祝蔚煊見他還跪在地上,便紆尊降貴去拉他右手,趙馳凜順勢握住了他的手,從地上起來,“陛下用過晚膳沒?”

    祝蔚煊聽到這話便道:“還未,時候不早了,朕要回去了。”

    趙馳凜哪能就這么放他離開:“陛下在臣這邊用晚膳吧。”

    祝蔚煊矜持道:“既然將軍盛情,朕就勉為其難留下。”

    趙馳凜笑道:“多謝陛下。”

    二人的手一直牽著,直至走到門口,祝蔚煊動了一下,趙馳凜這才松開,打開房門。

    祝蔚煊抬腳踏出門,趙馳凜跟在他身后想的是凈無的話。

    趙馳凜并不在意什么稱號,但是能光明正大地和陛下牽著手,并肩而立,確實對他很有吸引力。

    “陛下今日留下用晚膳。”趙馳凜交代道。

    王伯一聽,那可得仔細安排,陛下留下用膳,晚膳自然要豐盛。

    趙馳凜:“陛下,能幫臣換藥嗎?”

    王伯正要去后廚就聽到他家少爺提這個要求,心都顫了一顫,不由得捏把汗。

    他家少爺一貫沉穩,怎地能說這等沒規矩的話,還有上次臥床不見陛下之事,王伯想想就心有余悸,要不是王伯了解他家少爺不是自恃功高之人,真的要誤會了。

    “少爺——”

    祝蔚煊:“嗯,進屋去。”

    王伯聽到陛下應聲,又把話咽了回去,下意識看向孫福有。

    孫福有在一旁見怪不怪,面上一派淡定,提醒道:“王伯快去讓后廚準備晚膳吧。”

    王伯只好說道:“草民這就去。”

    祝蔚煊已經和趙馳凜一起進了臥房。

    趙馳凜在陛下跟前單手費力地解著腰帶,祝蔚煊拿著剪刀在一旁看了會,最后實在看不過去,放下剪刀,撥開了他的手,“行了。”

    趙馳凜目的達到,乖乖地坐在床頭。

    祝蔚煊給他解了腰帶,脫掉上衣,拿剪刀將布條剪開,傷口很是猙獰,因為傷的深,并未結痂。

    “疼嗎?”

    趙馳凜搖頭。

    祝蔚煊給他撒上厚厚一層藥,動作很輕地給他包扎。

    舊傷剛好,又添新傷。

    趙馳凜月匈前那道傷如今只余下一道淺色痕跡,等再過些日子,應該就會消失,只不過祝蔚煊想到將軍以往在戰場上,大約也是這樣,或許更甚,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反反復復。

    “陛下?”

    祝蔚煊的指尖滑過那道傷,“嗯?”

    趙馳凜知道他心疼自己,心里甜滋滋的,正色道:“臣其實還是有些疼的。”

    祝蔚煊垂眸看他,并未作聲。

    趙馳凜得寸進尺:“陛下親臣一口,臣肯定就不疼了。”

    祝蔚煊:“……朕的嘴是靈丹妙藥嗎?”

    趙馳凜:“比靈丹妙藥還厲害,親一口,藥到病除。”

    祝蔚煊拍了拍他的臉:“再敢胡說八道,朕就治你罪。”

    趙馳凜右手攬上祝蔚煊的腰,動作有些強勢,語氣卻是懇求:“陛下親臣一口吧,就算治臣的罪,臣也愿意。”

    祝蔚煊身子被.迫往前貼,又不能伸手撐在他的肩膀上,只好坐到他腿上。

    “將軍又要放肆了嗎?”

    趙馳凜松了手,知道陛下不喜歡被強.迫,恭恭敬敬道:“臣不敢。”

    “陛下可憐可憐臣。”

    祝蔚煊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淡道:“還不低頭?”

    趙馳凜心里偷笑,湊了過去。

    祝蔚煊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第64章 天子的內人……那不就是皇后嗎?

    “不用。”

    祝蔚煊拿開了趙馳凜的右手, 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剛剛唇貼上去時,趙馳凜就沒讓他離開, 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親的陛下止不住地咽口水,月要肢軟.了, 小蔚煊精神了, 趙馳凜才松開他。

    祝蔚煊趴在趙馳凜右肩緩了一會。

    臥室里靜悄悄的, 能聽到陛下有些亂的呼吸聲。

    約摸半柱香后。

    祝蔚煊才從趙馳凜的腿上起來, 瞥了一眼趙馳凜, “不是說親一口藥到病除?”

    趙馳凜一本正經道:“已經不痛了。”

    祝蔚煊:“貧嘴。”

    “朕聽說將軍出宮前去找凈無法師了, 所謂何事?”

    話題跳的實在太快了。

    趙馳凜都有些沒跟上來:“……”

    祝蔚煊面上已經恢復淡然,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氣定神閑道:“怎么不說話?”

    趙馳凜:“陛下都知道了?”

    祝蔚煊:“將軍說說朕知道什么了?”

    趙馳凜察覺出陛下帶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也挺無奈, “陛下……”

    祝蔚煊哼了哼。

    二人之間心照不宣地沒把那層窗戶紙給挑破。

    對于趙馳凜想起夢中之事, 陛下沒提, 將軍也不說。

    “不過將軍未免也太囂張跋扈了,法師都把狀告到朕這里來,你與他同為臣子,豈能那般威脅他?”

    “臣知道錯了。”趙馳凜認錯很快。

    而祝蔚煊也只是象征性地訓斥一句:“下不為例。”

    “都聽陛下的。”

    他恐嚇法師之事便翻篇了。

    趙馳凜知道凈無不會把美人劫和立后之事說出來, 他也很確定凈無做這一切估計就是為了讓他當皇后?

    實在是荒謬,又令人費解。

    而凈無對此守口如瓶, 死都不說。

    祝蔚煊抬起腳尖輕輕踢了踢趙馳凜的袍裾,“將軍又在想什么?”

    趙馳凜:“臣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

    祝蔚煊此刻同他心有靈犀, 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其實陛下對此也不明白。

    他與將軍同為男子,且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畢竟在此之前,他二人并未見過,也不相識,卻夢中綁定在一起,行那些夫妻之間才做的事。

    如今想來還有些不真實。

    祝蔚煊:“想不明白就莫要再想了。”

    趙馳凜拉起祝蔚煊的手,“不過,臣很慶幸。”

    慶幸什么,陛下沒問,卻也知道。

    祝蔚煊沒接他這話。

    外頭王伯的聲音傳了進來:“陛下,少爺,晚膳準備好了。”

    祝蔚煊伸手將他的腰帶系好,紆尊降貴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淡道:“用膳吧。”

    說完轉身,趙馳凜垂眸,很快起身跟了上去。

    晚膳豐盛,六菜兩湯,王伯生怕怠慢了陛下,又怕太過奢侈,招陛下不喜。

    祝蔚煊移駕到花廳坐下,神色淡淡的,孫福有在一旁伺候著他用膳。

    將軍府一貫隨意,主人用膳,并未有下人伺候,只不過趙馳凜肩膀有傷,王伯也在一旁給他布菜。

    席間靜悄悄,陛下不發一言。

    王伯也是一直偷偷注意著陛下,生怕他有任何不滿。

    陛下若是再來幾次,王伯都有些遭不住了。

    用過晚膳。

    祝蔚煊拿茶漱了漱口,孫福有又遞上帕子,陛下動作矜雅地擦了擦手和嘴,這才起身打算離開:“朕——”

    趙馳凜:“陛下。”

    王伯眼瞅著陛下準備離開,一口氣還未松下來,聽到他家少爺又開口了,心再次提起來。

    祝蔚煊:“……又怎么了?”

    王伯心不自覺緊了緊,陛下都有些不耐煩了,很是操心地沖他家少爺使眼色。

    趙馳凜一雙眼睛都黏在祝蔚煊身上:“陛下不是喜歡賞花嗎?府上花開了,臣帶陛下去看看吧。”

    什么花開了?府上種的那些花又不名貴,陛下御花園什么花沒有?王伯都有些看不懂他家少爺怎么想的了。

    祝蔚煊抬腳:“既然將軍邀請,那便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

    王伯正打算跟上,孫福有開口叫住了他。

    “孫公公?”王伯不解。

    孫福有很有眼力勁:“將軍應該是有事要同陛下商討,咱們莫要跟上去打擾了。”

    王伯自然聽孫福有的,畢竟他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紅人,他說什么自是什么。

    花圃中。

    祝蔚煊:“將軍,這就是你要朕賞的花?”

    零零星星的花,在秋日里略顯蕭瑟。

    趙馳凜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想和祝蔚煊多待一會罷了,面不改色道:“陛下恕罪,臣也是聽王伯說花開的正好,不曾想是這般光景。”

    祝蔚煊也懶得戳破他,這么大一塊花圃,卻稀稀疏疏種著花草,一看就沒人專門打理,“府上沒有花匠?”

    趙馳凜突然說道:“母親以前很喜歡種這些花花草草,幼時這里花樹被精心照料著,倒也別有一番風景。”

    祝蔚煊聞言便沒繼續這個話題。

    趙馳凜離京十年,老夫人一心理佛,不過問府中事宜,這偌大的將軍府如此空曠,王伯也不是那般閑心雅致之人,這花圃自然有些荒廢。

    祝蔚煊:“去那邊吧。”

    趙馳凜知道怎么說才能讓陛下心軟,雖然有點不道德,但……能讓陛下對他心疼,他自然要利用起來。

    不遠處是觀賞亭,湖中養著錦鯉。

    二人走過來坐在那石凳上,誰也沒去賞魚。

    石桌下,趙馳凜主動牽著祝蔚煊的手。

    祝蔚煊忍了又忍,最終還是由著他牽著,沒把訓斥他的話說出來。

    趙馳凜只覺得他家陛下實在太可愛了。

    祝蔚煊不自在道:“你總看朕做什么?”

    看就看了,還用那么黏糊的眼神。

    趙馳凜含笑道:“陛下好看,臣喜歡看。”

    祝蔚煊:“不準亂說。”

    趙馳凜語氣認真:“臣說的都是真心話。”

    祝蔚煊:“……”

    陛下抽回手,“朕看就是對你太縱容了。”

    趙馳凜還是笑,那雙深邃的眸子溢滿了笑意,如星河般緩緩流淌。

    實際上趙馳凜的相貌也是極其出色,他若是沒有這英俊迫人的臉蛋,魁梧兇悍的身材,陛下即便在夢里也不會那般容易就妥協。

    “有個詞很符合臣現在,陛下知道是什么嗎?”

    祝蔚煊:“什么?”

    趙馳凜:“恃寵而驕。”

    祝蔚煊:“……”

    趙馳凜笑眼盈盈:“陛下說是不是?”

    祝蔚煊無語:“朕看你還驕傲上了?”

    趙馳凜不緊不慢道:“那什么小板栗討陛下歡心都很驕傲,陛下對臣這般縱容,這是陛下給臣的底氣。”

    祝蔚煊:“……小栗子。”

    就沒見過這么小心眼的,一把年紀了還吃莫須有的醋。

    趙馳凜沒聽到想聽的,起身走到扶欄邊上。

    祝蔚煊見狀,走到他身旁,“在看什么?”

    趙馳凜:“隨便看看。”

    祝蔚煊:“?”

    魚兒在水里擺尾,池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

    祝蔚煊才不慣著他:“那將軍慢慢看,朕回去了。”

    趙馳凜下意識拉住他,用的是左手。

    祝蔚煊見他神色不對,心都跟著顫了一下,沒好氣地托住他的胳膊,“還想不想好了?”

    趙馳凜乖乖坐在凳子上,祝蔚煊扒開他的衣裳,見沒有滲血這才松了一口氣。

    “陛下再陪臣一會吧。”

    “臣這兩日一直夢到陛下。”

    祝蔚煊居高臨下看他:“都夢到朕什么了?”

    趙馳凜:“不記得了,醒來夢里的事都忘了,不過夢中有陛下,對臣來說便是好夢。”

    祝蔚煊:“巧言令色。”

    雖然是訓斥,可陛下臉色倒是緩和了,仔細看唇角還矜持的上翹。

    此刻要不是大庭廣眾,陛下露出如此可愛招人稀罕的神態,趙馳凜定是要摟著他親上一親。

    可在外他和陛下之間的關系是君臣,要守君臣之禮。

    凈無的那番話再次出現在趙馳凜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即便趙馳凜假裝不在意,實際上他心里清楚。

    他心動了,他是個貪心之人。

    他想光明正大的和陛下在一起。

    祝蔚煊見趙馳凜那如墨一般深黑的眸子,變得炙熱起來,眼神灼灼地盯著自己。

    “?”又在想什么?

    趙馳凜收斂神色。

    祝蔚煊蹙眉:“在想什么?”

    趙馳凜轉而笑道:“在想陛下明日是否還來看臣。”

    祝蔚煊:“再說吧,朕很忙的。”

    趙馳凜:“陛下若是忙,臣可以進宮。”

    祝蔚煊:“你一個外臣總進宮,成何體統?”

    趙馳凜不動聲色道:“外臣不可以,那陛下的內人呢?”

    祝蔚煊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什么內人?”

    趙馳凜表情淡定:“臣隨便說說。”

    祝蔚煊和他拉開些許距離:“你……”

    趙馳凜裝傻:“臣怎么了?”

    祝蔚煊:“以后不準亂說了,也不準瞎想。”

    趙馳凜:“陛下好霸道。”

    祝蔚煊:“太晚了,朕要回去了。”

    趙馳凜適可而止,進退有度,也沒再留他,“臣送陛下。”

    祝蔚煊:“不必,你好好養傷,太醫讓你靜養,不要總是走動,也別胡思亂想。”

    趙馳凜:“臣知道了。”

    祝蔚煊看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又給咽了下去。

    什么內人!

    趙馳凜是瘋了嗎?

    還是說是他最近太好說話了,又叫將軍生出來不該有想法。

    直到坐到馬車上,祝蔚煊心里還是亂的,因著趙馳凜那句陛下的內人。

    天子的內人……那不就是皇后嗎?

    孫福有見陛下一路上都面無表情的,心里猜測是否將軍又惹著他了。

    “陛下?”

    祝蔚煊:“孫福有。”

    陛下只要一這樣叫他,孫福有就知道陛下又有關于將軍的話要說了。

    “奴才在。”

    祝蔚煊:“你說……”

    頓了頓,把話給咽了回去。

    孫福有靜靜等著陛下開口,卻見陛下眉頭越擰越深。

    祝蔚煊罵道:“簡直荒謬。”

    孫福有聽著這前言不搭后語的話,有些摸不到頭腦,“奴才愚鈍,還請陛下恕罪,奴才沒聽懂陛下所言。”

    祝蔚煊:“朕是說將軍,簡直荒謬。”

    孫福有:“將軍……他怎么了?”

    他還能怎么了?他想當皇后!可真敢想!

    祝蔚煊眉頭擰著松不開:“一些癡心妄想罷了。”

    孫福有聽了陛下這話,不敢深想,也不敢再問。

    將軍府,書房。

    王伯立在趙馳凜身旁,“少爺,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馳凜已經換了新的書,從王伯進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難猜測他想說什么。

    “陛下不會怪我的。”

    王伯急道:“可這君心難測,您現在有功陛下善待,可一旦陛下覺得你自恃功高了,那可如何是好?”

    “少爺您應該還是要謹慎些,我剛剛送陛下出府,看陛下表情就不太好。”

    王伯憂心忡忡。

    趙馳凜頓了頓,裝作不在意道:“怎么不好了?”

    王伯:“有點不高興。”

    趙馳凜:“……”

    第65章 難不成你還真想當朕的皇后?

    孫福有能感覺到陛下自從將軍府回來后, 就有點心不在焉。

    不過一想到陛下說將軍癡心妄想,孫福有也不敢再開口問,生怕問出一些自己不能承受的話。

    祝蔚煊洗漱完躺在龍床上, 腦海里全是亭中趙馳凜說的那句話。

    陛下的內人……真的是瘋了,他怎么敢的!

    半個時辰后, 祝蔚煊坐了起來。

    孫福有:“陛下。”

    祝蔚煊抬手撩開了床幔, 下了龍床, 徑直走到桌旁, 坐到了圓凳子上, 給自己倒了杯溫茶。

    孫福有:“陛下您睡不著嗎?要不要奴才將安神香點上?”

    祝蔚煊:“不必。”

    不過是胡言亂語而已, 他怎么可能會因為這個而受影響?

    “朕只是口渴。”

    孫福有聞言又給他倒了一杯。

    祝蔚煊慢慢喝完后,起身走到龍床躺下。

    外頭已是月上中天,萬籟俱寂。

    孫福有沒聽到龍床里的動靜, 只以為陛下睡了, 便退了出去叫小栗子進來守著。

    小栗子剛替換孫福有走到龍床, 就聽到陛下毫無困意的嗓音從里頭傳了出來。

    “把安神香點上。”

    小栗子:“是。”

    很快香爐里的煙霧裊裊。

    小栗子:“陛下睡不著嗎?”

    祝蔚煊:“嗯。”

    小栗子:“那奴才給您講故事解悶吧?奴才最近聽了幾個民間故事很有趣。”

    祝蔚煊淡道:“不必, 朕想安靜。”

    小栗子:“是,奴才多嘴。”

    祝蔚煊側過身子面朝著里頭,心里依舊亂糟糟的。

    今晚睡不著的,除了祝蔚煊, 還有一人和他一樣輾轉反側。

    將軍府。

    趙馳凜睡不著再次去了書房,書已經半個時辰沒翻頁了, 可見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頭。

    王伯說陛下離開時面露不快,可見是生氣了。

    不過有些話必須要開一個口子。趙馳凜不后悔自己今晚說出那聲試探。

    只不過不后悔是一回事, 若是陛下被嚇到了……趙馳凜將今日白天畫的那張畫像打開, 目光落在那上頭。

    最后又打開新的畫紙,落筆不用思考, 陛下的一顰一笑在他的筆尖暈染開。

    —

    一連三天。

    祝蔚煊都沒再去將軍府,而趙馳凜那邊也沒消息。

    祝蔚煊如此是有意為之,他想借機告訴某人,不要癡心妄想,也想趁機冷落他,免得他繼續說胡話。

    直到第四日下午。

    孫福有從外頭進御書房,走到祝蔚煊身旁:“陛下,王伯剛過來找奴才。”

    祝蔚煊:“他找你作甚?”

    孫福有:“想請太醫過去給將軍看病,將軍發熱,起高燒了。”

    祝蔚煊一聽頓時起身:“還不趕緊傳太醫。”

    孫福有見陛下著急,忙道:“奴才也怕耽擱,已經讓人請劉太醫去將軍府了,陛下莫擔心。”

    祝蔚煊也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又坐了回去,蹙眉:“好好的,怎么發熱了?”

    孫福有:“估計受涼了,王伯也不清楚,只說燒得有些重,這才來宮里想請太醫過去看看。”

    祝蔚煊此刻已經冷靜下來。

    孫福有也沒再多說,只在一旁伺候著。

    祝蔚煊看起來并未有去看將軍的意思,而是交代道:“一會劉太醫回來,讓他過來一趟。”

    孫福有躬身應道:“是。”

    祝蔚煊繼續批閱奏折,待看到又有人勸他趕緊立后,煩躁地丟到一旁。

    孫福有見狀,在一旁斟酌開口:“陛下,將軍是大功臣,也是因剿匪受的傷,如今又發起高燒,也不知怎么回事?要不您去看看?”

    孫福有心里清楚陛下想去,又抹不開面子。

    祝蔚煊冷淡道:“朕又不是大夫,朕去看看有何用?”

    孫福有:“奴才多嘴。”

    祝蔚煊繼續批閱奏折,孫福有在一旁研墨。

    直到傍晚。

    陛下忙完后,孫福有請示道:“劉太醫在外頭候著,陛下要召他進來嗎?”

    祝蔚煊:“嗯。”

    孫福有出去帶人進來。

    劉太醫:“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此刻語氣和神色都很平淡,似是隨口一問:“將軍如何了?”

    劉太醫神色凝重:“回稟陛下,將軍受了風寒,再加上憂思過重,還有傷在身,才導致昏迷,臣已將他傷口清理,開了幾帖藥,今晚燒退下去,可得仔細修養一段時間。”

    祝蔚煊心里一緊:“昏迷了?”

    劉太醫:“燒的有些重。”

    祝蔚煊勉強維持著面上的平靜:“你這幾日就留在將軍府,等將軍身子好些,再回宮。”

    劉太醫:“是,那臣先去太醫院抓些藥。”

    祝蔚煊:“嗯。”

    劉太醫躬身退出了御書房,祝蔚煊有些坐不住了。

    孫福有進來對上陛下投過來的目光,心領神會,“陛下,將軍是有功之臣,如今得了風寒,您一向關愛臣子,且去看看吧。”

    祝蔚煊:“備馬車”

    孫福有得令立即去準備馬車,祝蔚煊連龍袍都未換,便趕去了將軍府。

    王伯聽下人來稟報陛下過來了,他本來就在趙馳凜屋里照看著,聞言趕忙去迎接,剛踏出院子,就看到祝蔚煊遠遠朝著這邊走過來。

    平日里陛下都是著寬袍常服過來,這還是頭一次穿著龍袍,當真是威嚴迫人,王伯不免發怵,跪在地上迎接。

    祝蔚煊一言不發,直接抬腳進了院子,徑直走到趙馳凜的臥房,最后在床頭停下。

    趙馳凜闔著眼睛躺在床上,唇色有些發白,那張英俊的面容帶著幾分憔悴。

    祝蔚煊看向進來的王伯,嗓音像是淬了冰:“怎么回事?”

    王伯頂著天子的威壓,冷汗直流,“回稟陛下,少爺前兩日還,還好好的,今早許是沐浴受了涼,這才——”

    祝蔚煊顯然是認為他們沒照顧好,訓斥道:“他肩膀不能見水,如何沐浴?”

    王伯頓時跪在地上,身子顫抖,說不出話來。

    “陛下,不怪王伯。”

    祝蔚煊愈發覺得這將軍府里頭的下人偷懶,沒好好伺候趙馳凜,就聽到從床上傳來一道沙啞低低的嗓音。

    趙馳凜不知何時醒了,就要坐起來,祝蔚煊忙俯身將他按了回去,“起來做什么!”

    “陛下,別責怪王伯了,是臣這幾日只擦了身,覺得不爽利,才要沐浴的。”

    祝蔚煊看他還生著病,臉色柔和了些許,“感覺如何了?”

    趙馳凜躺在床上,看著祝蔚煊,虛弱地笑了笑:“怎么還驚動陛下了?讓陛下擔心了,臣沒事。”

    祝蔚煊朝孫福有交代:“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這藥哪里能煎的這么快,孫福有知道陛下是讓他們都出去。

    “奴才這就去看。”孫福有朝王伯使了個眼色。

    二人一同退了出去。

    臥房只剩下祝蔚煊和趙馳凜。

    祝蔚煊:“將軍身子骨何時這般嬌弱了?只是沐浴就能染上風寒?”

    趙馳凜卻闔上了眼睛,看起來有些疲憊,沒搭他這話。

    祝蔚煊:“……”

    祝蔚煊諒他還在生病,便不與他計較,坐到床上,抬手覆蓋在他額頭上,被他皮膚上的溫度給燙了一下。

    趙馳凜就連說話呼出的氣息都是燙的,“陛下快回去吧,別把病氣過給您了。”

    祝蔚煊:“行了,別說話了。”

    “頭疼嗎?”

    趙馳凜:“還好。”

    祝蔚煊:“朕在這里陪你一會。”

    趙馳凜緩緩睜開眼睛:“臣還以為陛下生臣氣了,惱了臣,再也不想見臣了。”

    祝蔚煊聽他又提起此事:“知道那話不該說還要說,明知會惹朕生氣還要說?”

    趙馳凜眸子里暗無天際,一瞬不瞬地看著祝蔚煊。

    祝蔚煊被他盯的一時之間有些無言:“……”

    “此事以后休要再提,朕就當你沒說過。”祝蔚煊軟和態度。

    趙馳凜卻沒說話,顯然是不愿意。

    祝蔚煊也懶得和他一個病人計較,實在遭不住被他那雙深黑如墨的眸子盯著,于是伸手覆蓋在了他那雙眼睛上,命令道:“閉上,好好休息。”

    趙馳凜卻在此時開口:“臣要是沒生病,陛下是不是又打算冷落臣?”

    祝蔚煊:“……朕沒有。”

    趙馳凜:“陛下從那天離開就沒來看臣,這幾日忙到一點都不得空嗎?”

    祝蔚煊有些煩躁:“不準再說了。”

    趙馳凜卻沒聽,繼續說道:“陛下要冷著臣,就冷到底,做什么臣一病了,就過來關心臣。”

    祝蔚煊也有些氣惱了,冷道:“朕不來看你,你有的是法子讓朕過來,這次是讓自己受風寒,下次又是什么?就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祝蔚煊又不是傻子,好端端的突然就風寒了,還請到宮里來,不就是為了讓他知道?

    王伯要是沒有趙馳凜的授命,敢去宮里嗎?

    將軍身體強健,何至于沐個浴就風寒了?

    趙馳凜指出:“陛下明知道臣是故意的,還要過來看臣,分明是在意臣。”

    祝蔚煊面無表情道:“朕只是怕你又做出其他傷身的事,以后若是再敢這般,不必你自己做,朕重重懲罰你。”

    趙馳凜:“臣不會了,陛下回去吧。”

    祝蔚煊收回手,見趙馳凜并未閉眼,眸子沒有遮擋,依舊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里面的情感都快要溢出來了。

    “不準看了!”

    趙馳凜聞言便闔上了眼睛:“臣聽陛下的,臣不看了。”

    祝蔚煊:“你費盡心思要朕過來,到底想怎么樣?”

    趙馳凜沒睜眼,平靜道:“陛下知道的,臣喜歡陛下,想和陛下在一起。”

    祝蔚煊:“……”

    “你喜歡朕就要朕和你在一起?怎么在一起?難不成將軍還真想當皇后不成?”

    陛下只覺得他的想法太荒謬了,哪有男人做皇后的?且不說趙馳凜還是朝廷重臣。

    趙馳凜用平鋪直敘的語氣陳述:“陛下喜歡臣,陛下心里有臣。”

    祝蔚煊梗了一下,頓道:“朕沒有。”

    趙馳凜睜開眼睛,自下而上望著他,“陛下看著臣說一遍不喜歡臣,心里沒臣。”

    祝蔚煊自然說不出來這話,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趙馳凜去拉祝蔚煊的手,“陛下說不出口。”

    祝蔚煊被他手中的溫度燙了一下,卻沒甩開,由著他握著:“朕有什么說不出口的?朕只是懶得搭理你而已。”

    趙馳凜不在意他的口是心非,又道:“陛下聽到臣生病了,是不是很擔心?”

    祝蔚煊被戳破心思,面上無光,冷笑:“有什么擔心的?朕忙完順道過來看看。”

    趙馳凜:“陛下明知臣是故意要讓您過來,卻依然來了,是因為陛下還是不放心。”

    祝蔚煊冷著臉看他:“你很得意?”

    趙馳凜笑了笑:“沒有,臣只是高興,高興陛下如此在意臣,陛下喜歡臣。”

    祝蔚煊:“……”

    第66章 不止將軍瘋了

    對于趙馳凜的話, 祝蔚煊沒有承認卻也沒否認,他直接無視。

    趙馳凜并不意外:“陛下,臣頭疼。”

    祝蔚煊和他對視著, 不冷不熱道:“將軍自找的。”

    趙馳凜不在意他這個態度:“臣想讓陛下抱臣。”

    祝蔚煊:“……”

    “抱你就不疼了?上次將軍說什么?朕親你一口,藥到病除?”

    趙馳凜唇角彎起一個小弧度:“臣自然想陛下親臣, 不過臣現在還在病著, 怕把病氣過給陛下。”

    祝蔚煊冷哼, 嘴上說著他是自找的, 卻還是俯身貼向趙馳凜給他一個輕輕的擁抱, 起身時又在他唇上落了個吻。

    趙馳凜因陛下這個舉動, 瞳孔微顫,和祝蔚煊交握的手用力收緊,不自覺舌忝了舌忝唇瓣, 眼熱心也熱:“陛下……”

    祝蔚煊的臉色至始至終都是冷淡的, 即便剛剛那個舉動似有安撫趙馳凜之意, 卻也沒給他好臉色。

    “以后不準再這般自虐傷身。”

    “臣不會了。”

    “嗯。”

    外頭腳步聲由遠及近, 在屏風后停住,孫福有開口詢問:“陛下,藥煎好了。”

    祝蔚煊毫不避諱地坐在床上,并未起身, 淡道:“端進來吧。”

    孫福有得了允許才進來,知道陛下不喜別人打擾, 他身后只有王伯雙手端著藥碗跟著。

    剛煎好的藥還冒著熱氣。

    王伯將藥碗擱在床旁的小桌上,又跟著孫福有一起躬身退了出去, 王伯進屋一直目不斜視, 只在離開前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差點沒走穩當, 努力壓下心中的震驚慌亂。

    他剛剛好像瞥到陛下和少爺的手……握在一起。

    祝蔚煊:“起來喝藥。”

    趙馳凜:“陛下幫幫臣,臣有些起不來。”

    祝蔚煊俯身,手穿過他的后頸托住,趙馳凜借力坐了起來,二人離得極近,還不等祝蔚煊收手,趙馳凜就黏了上去,把頭枕在陛下那清瘦的肩上。

    “……”

    絲毫沒有一點自己塊頭大身子重的自知之明。

    祝蔚煊無語:“想靠多久?”

    趙馳凜悶聲道:“頭疼,陛下再抱臣一會。”

    祝蔚煊:“多大人了,還撒嬌。”

    趙馳凜:“……”

    陛下說完,抬手覆在他后頸上,當真是口是心非,嘴上嫌棄著,卻也沒推開他,反而如趙馳凜所說的抱著他。

    趙馳凜簡直要被祝蔚煊吃的死死的。

    二人都不怎么說話,就這么抱著,不知過了多久,祝蔚煊才開口:“起來喝藥。”

    趙馳凜這才乖乖起身,他身子燙,二人抱這么久,祝蔚煊龍袍也被沾染得熱烘烘。

    祝蔚煊將藥碗遞給趙馳凜,他在一旁都能聞到藥的清苦之氣,卻見趙馳凜接過后一飲而盡,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面不改色喝完,不像陛下喝藥還得人哄著。

    趙馳凜似乎也想到這茬,眼底笑意明顯。

    祝蔚煊:“朕好像記得,將軍還欠朕一個要求。”

    趙馳凜笑意凝固:“陛下想提什么要求?”

    祝蔚煊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心情愉悅道:“緊張了?”

    趙馳凜卻抬手拿掉陛下的手,放到唇邊,在那修長冷白的手指上吻了吻,小聲道:“臣還在病著。”

    祝蔚煊似是早習慣了他的孟浪行為,只是手指被他噴灑出來的灼熱氣息弄得有些癢意,這才抽了回來,捻了捻,“朕對你現在沒有任何要求行了吧?”

    趙馳凜聞言心里甜滋滋的,又追了過去,把腦袋埋在祝蔚煊的肩膀上,膩歪又黏糊。

    祝蔚煊想推開他,又忍住了,默默告訴自己將軍還在病著,劉太醫說他憂思過度,且勉強順著他吧。

    只不過——

    祝蔚煊的半邊肩膀都麻了,趙馳凜畢竟那么大的塊頭,裝什么小鳥依人,腦袋沉甸甸的,“難不成將軍還想在朕肩頭睡一覺?”

    趙馳凜裝聽不出陛下話里的意思:“可以嗎?”

    祝蔚煊面無表情:“不可以,太重了。”

    趙馳凜這才從他肩膀起身,離開前在陛下露出的那截漂亮脖頸上嘬了一口。

    祝蔚煊:“……”

    陛下活動了一下肩膀,見趙馳凜還坐著,笑眼盈盈看著自己。

    “好好休息。”

    趙馳凜再次抓住他的手:“陛下會陪臣嗎?”

    祝蔚煊覺得生了病的趙馳凜實在太粘人了,好在陛下尚能忍受,“等你睡著。”

    趙馳凜這幾日都沒休息好,此刻喝了藥,困意襲來,只不過他握緊了祝蔚煊的手不松開。

    祝蔚煊等他睡著后卻沒立即離開,依舊是坐在他身旁,目光掃過趙馳凜那英俊深刻的眉眼,唇角平著不笑時,那冷峻的面容就顯得有些兇,不過今日許是心情好,就連睡夢中唇角都彎起上揚的小弧度,平添出些許柔和。

    祝蔚煊閑著無事盯著熟睡的趙馳凜觀察了一會,發現他的睫毛還挺長,鼻子很高,薄唇,親起來的時候還挺柔軟,給祝蔚煊一種很好親的錯覺。

    意識到自己盯著將軍那張臉看了半天,祝蔚煊頓時面無表情想抽回手回宮。

    無奈在睡夢中的某人,好似不想讓他走,握的很緊,祝蔚煊一時之間竟然沒抽.動,也不敢用力,怕把趙馳凜給吵醒了。

    外頭天都黑了。

    孫福有再次進來,停在屏風后,似是提醒,“陛下,入夜了。”

    祝蔚煊只好伸出另一只手,一點一點將趙馳凜的手指輕輕掰開,這才起身,頓了頓目光又落在了他身旁,不知想到什么。

    王伯和孫福有都候在屏風外,等了一會才見陛下出來。

    祝蔚煊:“朕餓了。”

    孫福有頓時明了陛下這是何意,看來陛下還不打算離開將軍府。

    王伯忙道:“草民這就去讓后廚準備晚膳。”

    祝蔚煊抬腳出了臥房,去了花廳。

    金尊玉貴的陛下突然要留下用晚膳,王伯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生怕招待不周,陛下都餓了,自然也沒時間讓后廚多準備,只能將做好的晚膳送過來,擺放置桌。

    平日里將軍晚膳一切從簡,三菜一湯,將軍一個人吃剛好,可用來招待陛下就顯得寒酸了。

    “陛下恕罪,草民擔心陛下餓著龍體,先叫人送來這些,后廚還在準備。”

    祝蔚煊倒沒說什么,孫福有一一試過毒,這才開始給陛下布菜,桌上的膳食還都是清淡的,因著這幾日將軍病著。

    王伯頭越來越低。

    祝蔚煊慢慢吃著,并未露出不滿之意。

    院外月亮高懸,宮門早就已經落鑰了,王伯一直在花廳候著,卻見陛下不緊不慢,端坐在椅子上用膳,一點聲響都未有,舉手投足一派的高貴矜雅。

    王伯不免又想起傍晚在臥房看到的情形,少爺和陛下的手交握在一起,陛下坐在床旁,兩人姿態很親密。

    再聯想到他家少爺分明是個謹慎規矩之人,卻對著陛下多有“不敬”,如今看來,那哪里是……就算陛下關心臣子,也不會來得這般勤,每次來都要和他家少爺在屋里待很久……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王伯窺探到真相后,心里慌亂,撲通跪在了地上。

    祝蔚煊和孫福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孫福有開口:“王伯這是做什么?”

    王伯這會功夫兒后背都汗濕了,嗓音打顫:“就是覺得怠慢了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祝蔚煊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自然知道他在撒謊,見他神色慌亂,多少也能猜到,不過是無關緊要之人,祝蔚煊也不在意,他自然知道王伯不會亂傳出去,所以當時才由著趙馳凜牽著手。

    “起來吧。”

    王伯心情沉重:“多謝陛下。”

    祝蔚煊用完膳后,慢條斯理地漱口,起身不發一言地又回到了臥房。

    孫福有并未跟上,看著六神無主的王伯,交代道:“下次莫要失態了。”

    王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公公說的是。”

    趙馳凜這一覺睡的并不久,約摸大半個時辰,腦子還未清醒,睜開眼睛就開始下意識尋找,待看到陛下還坐在床旁,心驀地像是被攥了一把。

    “陛下……”

    祝蔚煊:“醒了?餓不餓?”

    趙馳凜那雙深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

    祝蔚煊抬手按在了他的眼尾,淡道:“傻了?朕問你餓不餓?”

    趙馳凜這才眨了眨眼,“有一點。”

    祝蔚煊正要起身去讓人送晚膳過來,趙馳凜熱切地看著他,又喚了一聲:“陛下……”

    “先用膳。”祝蔚煊也知道自己此舉估計更加讓將軍恃寵而驕。

    可一想到將軍在夢中都不想松手,顯然是不想讓他離開,若是醒來睜眼沒見到自己,陛下都能想象他該有多失落。

    一切都是為了讓將軍好好養病,陛下給自己找的理由。

    后廚備著晚膳,很快就送進來了,趙馳凜身體強健,喝了藥睡了一覺,就恢復了六七分,自然沒在床上用膳,而是披著外袍,坐到臥房中的桌旁。

    祝蔚煊坐他身旁的凳子上,此刻桌上的膳食極豐盛,孫福有并未進來伺候。

    “你自己吃吧,朕已經用過了。”見趙馳凜要給自己布菜,祝蔚煊開口。

    趙馳凜:“陛下再陪臣吃一些。”

    祝蔚煊也沒多說,拾起筷子,將趙馳凜給他夾的菜送進嘴里,慢慢吃著。

    趙馳凜即便是病著,胃口也不減,祝蔚煊都習慣了,反而看著將軍用膳,陛下食欲都好了些。

    祝蔚煊等他用完膳,“行了,朕要回去了。”

    趙馳凜聞言,透著愉悅的眉眼瞬間耷拉下來,連上揚的唇角都垂下了,“陛下。”

    祝蔚煊:“……”

    叫什么都沒用,難道還指望他今晚留下嗎?

    留下自然是不能留下的,只不過——

    回宮的馬車里。

    祝蔚煊看著跟著他一起回宮的趙馳凜,只覺得不止將軍瘋了。

    他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

    第67章 這還是趙馳凜第一次有記憶入夢

    孫福有同車夫坐在一起, 很是淡定,現在陛下同將軍做什么事,他都不會驚訝。

    馬車在黑夜中緩緩駛入皇宮, 最終停下。

    祝蔚煊還要去沐浴,同跟著一起下馬車的趙馳凜說道:“你先——”

    趙馳凜道:“臣還不困。”

    那眸子含著期待, 眼神灼灼。

    祝蔚煊讓他先去寢殿的話便收了回去, 只好由著他繼續跟著。

    孫福有看這架勢就知道今晚他不用伺候陛下沐浴了, 有將軍在, 哪里還能容得下他。

    孫福有猜得沒錯。

    祝蔚煊也挺無奈的, 推開了趙馳凜給他解腰帶的手, “行了,朕自己來。”

    趙馳凜:“臣一只手也可以的。”

    祝蔚煊:“不必。”

    祝蔚煊將腰帶解開,衣袍脫下, 當著趙馳凜的面入了水。

    趙馳凜傷口不能見水, 祝蔚煊不準他伺候, “要不讓孫公公進來伺候陛下吧?”

    話說的不情不愿的。

    祝蔚煊哪里不知道他, 一把年紀醋勁極大,于是沒搭理他,昨日剛洗的頭發,如今天氣涼, 不必日日都洗,擦個身就好。

    陛下雖然被人伺候慣了, 倒也不至于不會。

    趙馳凜拿著大布巾等著。

    沒一會兒,嘩啦一聲, 祝蔚煊出水, 趙馳凜立即將他包住。

    祝蔚煊依舊是:“朕自己來。”

    趙馳凜:“……”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淡道:“將軍不好好養傷, 什么都幫不了朕。”

    趙馳凜知道陛下是故意這般說的,順著他的話道:“臣知道了,臣會好好養傷的,以后再不讓陛下擔心了。”

    祝蔚煊將身上的水珠擦干,換上里衣,他的衣袍繁復華麗,穿起來并不容易,如今入夜,回去就寢還要脫,祝蔚煊直接在里衣外頭系了件披風。

    趙馳凜:“夜深露重,別著涼了。”

    祝蔚煊:“朕可不像將軍這般虛弱。”

    趙馳凜自知理虧,討好道:“臣知道錯了。”

    祝蔚煊冷哼一聲。

    趙馳凜低頭笑著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祝蔚煊:“這時候不怕把病氣過給朕了?”

    趙馳凜一本正經道:“沒有張嘴就沒關系。”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抬腳往殿外走去。

    御池宮離陛下寢宮不遠,不過如今已是深夜,孫福有擔心陛下乏了,龍輦在外頭提前備好,祝蔚煊出來便坐上了龍輦。

    趙馳凜正打算跟著龍輦,就聽到陛下說道:“上來吧。”

    孫福有勉強淡定,將軍受傷還風寒著,陛下擔心他勞累而已。

    只是坐個龍輦,又不是立將軍為后。

    趙馳凜坐到了祝蔚煊的身旁,貼到在他耳旁低聲道:“多謝陛下。”

    祝蔚煊面無表情道:“坐好。”

    趙馳凜坐直了身體。

    祝蔚煊余光瞥到某人唇角不加掩飾的笑意。

    “……”

    對于陛下的龍床,趙馳凜不算陌生。

    有趙馳凜在,孫福有很識趣地沒跟進去。

    祝蔚煊確實也乏了,解開披風,“今晚不準胡鬧。”

    趙馳凜點頭,聽話地躺到龍床里頭。

    祝蔚煊對此很是滿意。

    夜深人靜,又有心愛的人睡在身旁,二人共同進入夢鄉。

    —

    熟悉的別墅里。

    祝蔚煊率先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

    已經很久未曾共夢。

    趙馳凜下意識喚道:“寶貝。”

    祝蔚煊:“叫朕什么?”

    趙馳凜:“……寶貝。”

    夢里叫寶貝,夢外叫陛下,很合理,不過這還是趙馳凜第一次帶著記憶入夢。

    祝蔚煊也沒糾正他,從床上坐起來,“凈無不是說過不會再共夢了?”

    趙馳凜:“他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不能全信。”

    “寶貝好香啊。”

    祝蔚煊猝不及防被摟了個滿懷,趙馳凜埋在他的脖頸處狠狠吸了一口,語氣透著迷戀。

    “……你。”

    不知怎么回事,這回夢里趙馳凜身上并未有傷,而且小馳凜也很精神。

    趙馳凜:“寶貝,寶貝兒。”

    祝蔚煊被他叫的也有些意動,趙馳凜見狀唇從他的耳廓移到唇上。

    夢里可以為所欲為。

    等唇分開時候,祝蔚煊整個人都被壓.在了大床上,睡衣凌亂。

    祝蔚煊勉強保持理智:“不行。”

    現在將軍夢里夢外都有了記憶,陛下便沒有之前那般坦然。

    趙馳凜在夢里放得開,見祝蔚煊不愿意,便不停地舌忝他的唇,一把好嗓音透著蠱惑的低磁:“寶貝兒,你不想嗎?”

    在夢里二人還有另一重身份,命定的AO,對互相渴望極深。

    祝蔚煊很快就敗下陣,清冷的嗓音此刻有些啞,“朕要在上面。”

    趙馳凜笑道:“聽寶貝的。”

    位置調換,祝蔚煊馬奇在趙馳凜的月要上。

    ……

    次日。

    孫福有在殿外等了許久后,才走進來,龍床靜悄悄的。

    “陛下?”

    并無應聲,孫福有又喚了兩聲,依然沒動靜,今日還有早朝。

    孫福有隔了半柱香又喚了幾聲,最后只能去大殿告知朝臣們陛下今日身體不適。

    直至晌午,龍床上才有動靜。

    依舊是祝蔚煊先睜開眼睛,隨后趙馳凜也跟著醒了過來。

    孫福有聽到聲響:“陛下?”

    祝蔚煊坐了起來:“嗯。”

    孫福有松了一口氣:“您可算是醒了。”

    祝蔚煊對上趙馳凜的笑眼,不免想到昨晚夢里之事,有些不自在。

    有了記憶的將軍實在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動,折騰到天亮,二人才累的睡過去。

    好在這回睡醒,身子并未有任何不舒服,里衣也是清爽干燥,不似先前共夢那般。

    祝蔚煊隔著床幔問道:“什么時辰了?”

    孫福有回稟道:“已經晌午了,早朝時,奴才見陛下睡著,就自作主張說您不舒服了。”

    祝蔚煊其實還有些沒睡好:“嗯。”

    孫福有:“陛下可是不舒服?奴才宣太醫過來給您——”

    祝蔚煊:“不必,你先退下吧,朕再休息會。”

    孫福有:“是。”

    祝蔚煊又交代道:“讓凈無過來在外候著。”

    孫福有:“是。”

    祝蔚煊這才對上一直盯著他看的趙馳凜,“看什么?”

    趙馳凜:“看寶貝。”

    祝蔚煊:“不準這般叫。”

    趙馳凜:“臣失言,陛下恕罪。”

    “……”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見他因自己這話瞬間收斂了笑意,唇角耷拉著,瞧著倒像是被欺負了,帶了點委屈之意。

    那么大的塊頭,裝起可憐來卻得心應手。

    祝蔚煊擰緊了眉,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說。

    趙馳凜很快就恢復如常,“陛下快歇息吧。”

    祝蔚煊眉間略微有些掙扎,紆尊降貴同他解釋:“夢里可以叫,夢外不合規矩。”

    趙馳凜:“臣知道了。”

    祝蔚煊:“嗯。”

    祝蔚煊躺回床上,這會又沒了困意,因為陛下發現自己現在對將軍越來越上心了。

    趙馳凜坐了起來,手指撫了撫祝蔚煊蹙起的眉頭,“是臣剛剛放肆了,陛下莫要氣惱。”

    祝蔚煊閉著眼睛沒說話,卻在趙馳凜將他攏起的眉頭撫平時,再次皺眉。

    趙馳凜被他這孩子氣的行為逗笑了,“陛下再這樣,臣就親您了。”

    祝蔚煊仿佛沒聽到一般。

    趙馳凜俯身在他唇上用力嘬了一口,帶著響,而后還不離開,貼到祝蔚煊的耳畔,低聲打趣道:“看來陛下是想讓臣親您。”

    祝蔚煊依舊沒搭理他,只當自己睡著了。

    趙馳凜哪里不知道陛下是在哄自己,能被這般對待,心里只覺得一片柔.軟。

    趙馳凜克制不住地在祝蔚煊的耳垂上舌忝吻。

    祝蔚煊哪里受得了,當即睜開眼睛,“你不要得寸進尺。”

    趙馳凜:“臣太喜歡陛下了。”

    祝蔚煊:“將軍已經說過好多遍了,朕記性沒那么差。”

    趙馳凜低低笑了起來,倒在陛下身上,把臉埋他枕頭上。

    祝蔚煊:“……”

    顧及他肩膀有傷,陛下沒推開他,卻也沒好氣:“朕看你如今愈發膽大妄為了。”

    趙馳凜:“陛下慣的。”

    祝蔚煊竟無法反駁,開始反思自己,斷不可能再這么縱著將軍了。

    “陛下怎么不說話了?”

    祝蔚煊語氣冷冰冰:“將軍再不起來,朕就說不說話了。”

    某人對自己的體重毫無自知之明。

    趙馳凜聞言這才從他身上起來。

    祝蔚煊呼吸方覺暢快,陛下是真的不能理解,“將軍好黏人。”

    趙馳凜聽出了弦外之音,陛下又在說他一把年紀還這般黏糊,既無奈又好氣:“臣不黏別人,臣只黏陛下。”

    祝蔚煊竟覺得這話還挺受用,陛下想了想,若是將軍黏別人,頓時有些不高興。

    祝蔚煊唇角壓了壓,故作冷淡:“哦。”

    趙馳凜:“陛下何時可以黏臣?”

    祝蔚煊高傲道:“將軍就莫要癡想了,朕是天子,朕怎么可能會?”

    趙馳凜想到生病要他哄著喝藥,夢魘要他摟著哄的天子,笑道:“嗯,陛下是天子,自然不會。”

    祝蔚煊聽他說的心口不一,不高興地瞪著他,罷了,念在將軍還有傷在身,陛下大度的不與他計較了。

    趙馳凜見好就收,可舍不得真惹惱他:“陛下再睡會?”

    祝蔚煊:“你太吵了。”

    趙馳凜:“臣不吵陛下了。”

    祝蔚煊:“嗯。”

    趙馳凜伸手扌莫了扌莫他的臉蛋,“陛下睡吧。”

    祝蔚煊抬手撥掉他的手。

    趙馳凜笑了笑。

    祝蔚煊突然來了一句:“你不準睡。”

    不知現在又是何情況?陛下可不想再同將軍共夢?夢里某人實在太不加節制了。

    趙馳凜哄道:“臣不困,臣不睡。”

    祝蔚煊一想到夢中情形,便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

    趙馳凜見陛下睜開了眼睛,“怎么了——”

    小馳凜猝不及防被祝蔚煊隔著小褲重重扌柔了一把,趙馳凜說話的語調都變了。

    但在夢中激動萬分的家伙醒來后依舊是毫無生氣。

    祝蔚煊擰眉:“傷了這么久了,不會好不了吧?”

    趙馳凜:“……”

    第68章 法師坦白

    凈無在御書房外等了一個時辰。

    祝蔚煊才出現, 和他一同出現的還有趙馳凜,三人一前一后進了御書房。

    孫福有見狀很識眼色地沒跟進去伺候,而是在外將房門闔上。

    祝蔚煊走到椅子上坐下, 趙馳凜立在他身旁,凈無則是同他參拜行禮。

    “起來吧。”

    “謝陛下。”

    祝蔚煊同趙馳凜交代道:“坐椅子上, 別站在朕旁邊。”

    趙馳凜得了陛下賜坐, 凈無依舊是站著。

    兩道視線均落在他身上, 凈無心里一緊, 面上勉強維持鎮定, 主動問:“陛下, 您召臣為何事?”

    祝蔚煊:“法師不知道嗎?”

    凈無:“還請陛下明示,臣不知。”

    祝蔚煊:“朕昨晚同將軍又共夢了。”

    凈無激動:“共夢了?”語氣中帶著藏不住的驚喜。

    “……”

    凈無很快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強烈,忙收斂情緒, 正色道:“您和將軍昨日共夢了?”

    祝蔚煊:“你剛剛的反應很高興。”

    凈無:“臣沒有, 臣不敢。”

    祝蔚煊盯著他, 陳述的語氣道:“朕與將軍共夢你很高興。”

    凈無解釋道:“陛下和將軍此次共夢真不是臣所為。”

    祝蔚煊不為所動:“你還未回復朕剛剛的問題。”

    坐在一旁的趙馳凜開口道:“陛下不必和法師客氣, 臣有一百種法子讓他開口。”

    凈無:“……”當真是野蠻。

    不過凈無知道將軍心狠,說到做到。

    “陛下,臣說,陛下和將軍此次共夢, 是因為彼此心意相通才導致的,決計不是臣所為。”

    “臣一心為陛下, 肯定不愿意看著陛下將來深陷美人劫,見陛下和將軍心意相通, 臣一時之間才高興的。”

    祝蔚煊忽略他說的心意相通, 捕捉到關鍵詞:“美人劫?”

    凈無裝模作樣看向趙馳凜:“將軍沒同陛下說嗎?”

    趙馳凜沒搭理他,而是同祝蔚煊說道:“陛下, 法師胡言亂語,當不得真。”

    祝蔚煊因著這夢里之事,如今也煩了,到底是九五之尊,被凈無這般戲耍,“今日你不說實話,以后也不用再說話了。”

    凈無見陛下來真的,忙跪在地上發誓:“陛下和將軍此次共夢確實不是臣所為,全是因陛下和將軍心意相通才共夢的,臣所言若是假話,天打雷劈,身首異處。”

    祝蔚煊對他的發誓不感興趣:“朕不想再問第二遍,美人劫是什么?”

    凈無雖然不想惹惱陛下,到這一刻也沒辦法,只能輕聲道:“臣算出陛下將來有一劫,迷惑陛下的美人會成為禍國妖后。”

    趙馳凜冷道:“胡言亂語。”

    祝蔚煊并未發怒,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算出來了又如何?”

    凈無咽了咽口水,只得石更著頭皮回道:“剛好因著夢靈作祟,陛下和將軍共夢,變得親密起來,如今又心意相通,想必陛下的美人劫已經破了。”

    “呵。”祝蔚煊聞言輕笑了一聲,眸色不明。

    凈無心里發慌,也不敢抬頭,即便祝蔚煊年輕,可他確實有帝王威儀,不愿泄露內心之時,旁人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趙馳凜是不信凈無的,他的那些話真真假假,但趙馳凜確定他做了這么多事,最終的目的一定是想讓陛下立他為后。

    “陛下,臣有一事要講。”

    祝蔚煊淡道:“何事?”

    趙馳凜在此刻也沒再隱瞞,將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

    凈無:“……”

    祝蔚煊思考時會下意識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一雙眸子冷淡地落在地上跪著沒反駁出聲的凈無。

    趙馳凜也看向凈無:“法師到如今還不肯說實話?”

    凈無的任務被猜出來,眼前這二人實在是不好糊弄,他要是再藏著掖著,估計會被陛下賜死。

    “好了,我說就是,反正這是你們自己猜出來的,可不是我泄露的。”

    凈無從地上爬起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主動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確實是有任務,我的任務就是撮合陛下您和將軍。”

    “……?”

    凈無現在裝出無所畏懼的模樣:“我們天作之合部門……你們可以理解成紅娘牽線,我們的任務就是在每一個時空撮合命定之人在一起,陛下您和將軍就是其中一對。”

    “但是按照你們二人的身份和性格,只能采取特殊手段,共夢,如果不先在夢中熟悉,是不可能產生君臣以外的感情,所以才讓你們穿進ABO設定的夢里培養感情。”

    “也沒什么夢靈,確實是我一直在撮合,不過我剛剛說的是實話,你們昨晚共夢可不是我弄的,是你們心意相通導致的。”

    他這一番話實在是太驚世駭俗,匪夷所思,一時之間御書房靜的落針可聞。

    凈無也老老實實地閉嘴由著他們消化。

    趙馳凜目光一直在祝蔚煊身上,聽了這話后,情緒并未外露。

    祝蔚煊表情至始至終都淡淡的,轉動的扳指的動作驀地停了下來,開口道:“所以你承認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凈無:“……”有些不妙。

    陛下聽了這么多,重點只在于是凈無讓他入夢的,高高在上的陛下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祝蔚煊眉目不動,嗓音冷淡,無任何廢話:“賜死。”

    趙馳凜沒說話,也沒替凈無求情,在他眼里凈無確實罪該萬死。

    陛下何等尊貴,竟被如此耍弄,死一百次都不為過。

    凈無任務還沒完成,二人是心意相通了,可陛下還未立后,“……陛下怎么才能饒臣一命?”

    祝蔚煊不容置喙的語氣:“不可能。”

    凈無:“我可以拿東西同陛下換。”

    祝蔚煊:“你能拿出什么東西?”

    凈無一心只想等他二人完成任務,于是投其所好:“陛下難道不想讓周邊各國俯首稱臣?”

    打了這么久的仗,現下是簽訂了休戰協議,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安定一時罷了,以后還是會卷土重來,畢竟各國都虎視眈眈,想擴大國土。

    祝蔚煊眸光變得凌厲:“你能拿出什么?”

    凈無:“陛下同意了嗎?”

    祝蔚煊:“你若想保命,朕需要知道你拿出的籌碼是否值得。”

    ……

    凈無離開御書房已經是傍晚了,雖然依舊是被限制了自由,暫時也保住了一命。

    孫福有見陛下和將軍還未出來,只好繼續候在外面。

    御書房內。

    祝蔚煊面前的案臺上出現了一摞圖紙,上面畫著各種火.藥武器,還有各國的防御建筑圖……

    祝蔚煊的手指輕叩著案臺:“將軍覺得如何?”

    趙馳凜卻問:“陛下可是對凈無的話深信不疑?”

    祝蔚煊:“將軍不信?”

    趙馳凜:“臣也不知道。”

    祝蔚煊:“事到如今,他也沒什么隱瞞的,暫時留他一命。”

    “這些圖紙且放在朕這里,等你傷養好,看看是否可以制出這些火器。”

    趙馳凜:“是。”

    祝蔚煊似乎想一個人待著,“你先回去吧。”

    趙馳凜見狀:“那臣先告退。

    祝蔚煊:“嗯。”

    趙馳凜離開之前,掌心貼覆在陛下的手背上,一觸即離,似是安撫,而后離開了御書房。

    孫福有見他出來,頷首打了個招呼正要進去,就聽到將軍說道:“先別進去打擾陛下。”

    孫福有頓時停住了腳。

    趙馳凜:“公公同我去一趟翠春宮,我有話要問法師。”

    孫福有:“……”

    趙馳凜:“陛下那里,我會同他說的。”

    —

    祝蔚煊在御書房冷靜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天色都暗沉下來。

    事實上陛下聽了凈無的那些話并不如表面那般淡然,一想到這該死的什么紅娘牽線,竟讓他入夢被羞辱。

    即便現在祝蔚煊喜歡將軍,可一開始在夢里將軍性格惡劣,陛下可是實實在在被狠狠冒犯了。

    祝蔚煊冷臉將桌上的茶盞摔在了地上,杯子四分五裂炸開。

    孫福有忙推門進來:“哎呦,陛下您怎么生這么大的氣?仔細龍體。”

    身后跟的小太監忙收拾地上的碎片,等清理干凈后才匆匆退出去。

    孫福有:“陛下消消氣。”

    祝蔚煊:“將軍去找凈無了?”

    孫福有:“陛下您都知道了?”

    祝蔚煊猜到的,他了解趙馳凜的性子,應當會再去審問,估計還會收拾凈無一頓。

    祝蔚煊起身:“將軍回去了嗎?”

    孫福有搖頭:“還未,從翠春宮回來了就在偏殿等著陛下。”

    祝蔚煊嗯道:“傳膳吧。”

    孫福有:“是。”

    祝蔚煊抬腳去偏殿,趙馳凜見他過來,迎了過去,“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免禮。”

    也沒問他怎么沒回去。

    祝蔚煊坐到膳桌上:“坐吧。”

    趙馳凜坐到了他身旁,宮人魚貫而入,將晚膳一一擺放至桌。

    席間靜悄悄的,二人都未開口說話。

    等用了膳,趙馳凜也沒離宮,跟著陛下回了寢宮。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

    趙馳凜小聲道:“臣知道陛下不高興,陛下罰臣吧。”

    祝蔚煊沒接他這話,孫福有領著端著洗漱器具的宮人進來伺候。

    等二人洗漱完了,宮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朕看將軍住朕的寢宮都已經住習慣了。”

    “看來是早就覬覦這皇后之位了。”

    趙馳凜:“即便是皇后也不能一直睡在陛下這邊,皇后亦有自己的寢宮。”

    祝蔚煊:“哦,看來是朕誤會將軍了。”

    趙馳凜嘆氣:“沒有誤會,臣就是想當陛下的皇后。”

    祝蔚煊靜靜看著他,淡道:“這不合規矩,也不可能。”

    趙馳凜和他對視:“臣只想知道陛下愿意嗎?”

    祝蔚煊斂目沉默。

    將軍問他愿意嗎?他應當是……愿意的吧?

    將軍雖然不賢良淑德,娟好靜秀,但勉強算的上德才兼備,最重要的一點是——

    陛下喜歡,什么條條框框都抵不上陛下喜歡。

    第69章 臣好久未伺候陛下了

    直到祝蔚煊寬衣就寢, 也沒給趙馳凜這句問話的回應。

    他避而不答,趙馳凜心下了然,如果陛下不愿意的話, 自然會說,陛下這般態度代表著默認。

    趙馳凜也不指望陛下現在就給他任何的回應。

    祝蔚煊準備歇下, 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可問了凈無, 今晚還會共夢嗎?”

    趙馳凜:“臣問過此事, 不會共夢了, 陛下放心。”

    祝蔚煊:“嗯, 還杵在那里作甚?上來休息。”

    趙馳凜立在床旁,再次認錯:“先前夢里對陛下大不敬,陛下怎么懲罰都不為過——”

    祝蔚煊打斷:“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功過相抵, 以后不必再提。”

    趙馳凜這才上了龍床:“多謝陛下。”

    祝蔚煊也乏了, 闔上眼睛, 懶得再說話。

    過了會,趙馳凜只以為他睡著了,低聲道:“凈無有一句話,臣認為他說的不對。”

    祝蔚煊并無應聲。

    趙馳凜自顧自道:“即便沒有夢中之事, 臣見了陛下也會喜歡的。”

    祝蔚煊都快睡著了,聽到他這句話, 緩緩思考自己是否也和將軍一樣,無奈困意來襲, 思緒混亂, 沒想出個所以然,終究是睡了過去。

    翌日清早, 祝蔚煊率先醒過來,一睜眼就對上趙馳凜那張俊臉,不知何時同他睡到了一個枕頭上,此刻還在熟睡著。

    祝蔚煊靜靜盯著他的睡顏看了兩眼,只覺得新鮮。

    許是察覺到目光的凝視,趙馳凜緩緩睜開了眼,嗓音還帶著一絲未睡醒的低啞,“陛下晨安。”

    祝蔚煊見他還在困倦著:“朕要去上朝,你再睡會。”

    趙馳凜湊了過來,親昵地吻了吻祝蔚煊的鼻尖:“多謝陛下。”

    祝蔚煊:“……”

    孫福有隔著床幔聽到陛下起身的動靜,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生怕陛下今日又睡過去。

    祝蔚煊從床上下來,孫福有忙將床幔闔上,遮住龍床。

    這將軍總睡在陛下的龍床,實在是不合規矩。

    去上朝的途中,孫福有不經意間道:“將軍不愧是習武之人,身體就是強健。”

    祝蔚煊聽他拐彎抹角:“想說什么?”

    孫福有:“奴才瞧將軍風寒已經好了。將軍一個外臣,總宿在陛下寢宮不大合規矩。”

    祝蔚煊語氣毫無波瀾起伏,神色也淡,“你說的對。”

    孫福有愈發猜不到陛下到底想什么,躬身道:“奴才多嘴。”

    —

    趙馳凜確實如孫福有所說的身體強健,別說風寒了,用過早膳,陛下召太醫過來給他看病,連肩膀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了。

    “蒙陛下悉心照料,臣身子才好得這般快。”

    祝蔚煊:“是將軍身強體壯,不過近日還是不宜勞累,也不必急著去北營,朕再放你幾天假。”

    趙馳凜:“多謝陛下,不過臣也閑不住。”

    祝蔚煊也就沒多說什么。

    趙馳凜:“那臣告退。”

    祝蔚煊:“嗯。”

    孫福有在一旁暗暗稱奇,他還以為將軍免不了又要黏著陛下,雖然用黏字形容將軍此人不妥當,可孫福有內心真是這么覺得,他看將軍那架勢,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著陛下。

    今日竟然主動告退,當真是太陽打一邊出來。

    孫福有說的沒錯,趙馳凜確實想黏著祝蔚煊,可陛下明顯要下逐客令了,他也不能討陛下嫌,只能主動順著陛下的意思。

    趙馳凜離開后,祝蔚煊回御書房,批閱完奏折后,便將凈無留下的那些圖紙再次拿了出來。

    孫福有在一旁伺候著:“陛下,這是?”

    祝蔚煊倒也沒避諱:“火器。”

    孫福有從未聽聞過:“陛下,這是做什么的?”

    祝蔚煊想到凈無說的,這些武器裝上火藥后威力極大,只不過很危險也難制,但戰場上有這些東西的加入,定然是如虎添翼。

    孫福有見陛下靜靜地看著圖紙,便沒再出聲打擾。

    祝蔚煊自然想統一周邊各國,試問有哪個帝王不想?

    只不過打仗勞民傷財,百姓苦不堪言。

    不過簽訂休戰協議,只是一時風平浪靜,各國都在休養生息,等到兵強馬壯,肯定還會卷土重來,鄰邊有兩國都好戰。

    祝蔚煊不愿主動挑起戰爭,卻也不會坐以待斃,這些火器如果真的能制成,確實于他于國不是一件壞事。

    天氣一日比一日寒。

    趙馳凜那邊也忙了起來,他去北營上任,每日除了早朝時能見陛下一面,其余時間都在北營。

    一晃半個月過去,臨到趙馳凜休沐。

    御書房內,孫福有同祝蔚煊說道:“陛下,將軍在外頭。”

    祝蔚煊聞言放下朱筆,并不意外:“讓將軍進來。”

    “是。”

    外頭寒風陣陣,御書房內溫暖如春。

    趙馳凜大踏步走到跟前行禮:“臣參見陛下。”

    祝蔚煊從趙馳凜進來就盯著他,這么冷的天,趙馳凜穿的依舊單薄,“免禮。”

    趙馳凜起身走到跟前,“陛下近日瘦了。”

    祝蔚煊大氅掛在一旁,御書房燒了炭,屋里頭熱,他只著了件龍袍,身形一目了然,更何況趙馳凜一顆心都在他身上。

    祝蔚煊將案臺上的手爐遞給他,趙馳凜順勢握住了祝蔚煊的手,“臣不冷。”

    大手比火爐還溫暖。

    祝蔚煊由著他給自己暖手,“坐,火器研究得如何?”

    此時全交與趙馳凜負責,可見陛下對趙馳凜的信任。

    制起來并不容易,而且危險,趙馳凜如實同他稟告。

    祝蔚煊:“不著急。”

    趙馳凜:“是。”

    正事說完了,趙馳凜眼神熱切:“陛下,臣半個月沒見您了。”

    祝蔚煊:“……不是每日早朝都見?”

    趙馳凜拿起他的手放在唇上親了親:“只能遠遠看著,不像現在這般。”

    祝蔚煊:“……”

    趙馳凜行為上愈發得寸進尺。

    祝蔚煊被抱了起來,倒是淡定:“想做什么?”

    趙馳凜啄吻祝蔚煊的唇:“好久沒伺候陛下了。”

    祝蔚煊想也不想就拒絕:“不用。”

    趙馳凜見陛下是認真的,那張清冷漂亮的臉蛋透著無谷欠無求,沉默后不解:“陛下好久沒——”

    祝蔚煊紆尊降貴同他解釋:“天冷,朕沒興致。”

    趙馳凜:“……陛下您是十八,不是八十。”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伸手掐住他的下頜:“朕看你是想掌嘴了。”

    趙馳凜抱著他輕車熟路進了里間,坐到榻上,“臣失言。”

    祝蔚煊坐到他腿上,四目相對,陛下后知后覺也生出了點許久不見,平日里祝蔚煊忙著處理國事,天一冷,各地事就多起來,他哪里有閑心想趙馳凜。

    視線膠在一起,很快兩唇相貼,就跟黏在了一起分不開,親不夠似。

    整個書房只余下唇舌扌覺動的水聲。

    分開時,祝蔚煊還在下意識咽口水,唇瓣被親的水光瀲滟,那張清冷如玉的臉蛋像是搽了胭脂,一點點生動起來。

    說是沒興致。

    祝蔚煊半躺在榻上,修長冷白的手指扌莫著埋.在他月要下的腦袋上。

    趙馳凜自然是變著法伺候他。

    ……

    “陛下——”

    祝蔚煊懶洋洋地捂住了他湊過來的嘴巴,嫌棄道:“臟,不準親。”

    趙馳凜笑道:“臣漱口了,陛下哪里都是香甜的,不臟。”

    祝蔚煊:“……油嘴滑舌。”

    還是假正經的時候更招人喜歡。

    陛下不準他親嘴,趙馳凜轉而親祝蔚煊的脖頸,就跟那大狗見了骨頭,恨不得把祝蔚煊吃進肚子里。

    祝蔚煊本來就有些出汗,“不準親了,一身的汗。”

    趙馳凜抱著他不撒手:“臣想舌忝陛下。”

    祝蔚煊:“……”

    趙馳凜:“陛下好久都沒給臣治療了。”

    陛下還能說什么,只能由著他了。

    二人在書房一待就是一個時辰。

    祝蔚煊抬腳蹬在了趙馳凜的肩頭,這廝簡直沒完沒了,陛下身上汗津津的,“朕要沐浴。”

    趙馳凜這才起身,來伺候他穿衣。

    祝蔚煊瞥了一眼他那沉睡中不容小覷的家伙,就這么大喇喇地遛著,實在看不下去罵道:“成何體統。”

    趙馳凜有夢里的記憶后,在床上行為舉止多少帶了點夢中的不羈和放.蕩,此刻被陛下訓斥,這才笑著把小褲穿好。

    要去御池宮,陛下自然要穿的厚,他可不像趙馳凜那般不畏寒冷。

    趙馳凜給他里三層外三層穿戴整齊后,取了大氅給他系上,墨色大氅將祝蔚煊包裹著,只余下那張冷白如玉的臉蛋,實在是賞心悅目。

    “陛下瘦了。”趙馳凜不免心疼。

    剛剛親陛下全身的時候,他就扌莫著了,月要更細了,全身也就屁.股上還有些肉感。

    祝蔚煊一日三餐都吃,只是他本來吃的就不多,再加上太忙了。

    趙馳凜:“孫福有怎么照顧陛下的?”

    祝蔚煊:“不管孫福有的事,朕吃了,就是不長肉罷了。”

    趙馳凜:“今日臣要留在宮中陪陛下用膳,陛下準不準?”

    祝蔚煊哼道:“朕還能攆將軍不成?”

    趙馳凜笑著在他唇上又嘬了一口,操心道:“陛下現在正值長身體時,還是要多吃。”

    祝蔚煊:“……”

    陛下懶得搭理他,去沐浴自然還是趙馳凜伺候著,孫福有只能在外頭守著。

    趙馳凜肩膀上的傷已經好了,二人在池子里胡鬧了一番,等出來時候又一個時辰過去了。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下雪了。”

    京都的冬日下起雪就沒完沒了,而趙馳凜所在的邊關,大雪紛紛揚揚,到處都是冰天雪地。

    下雪對他們來說并不稀奇,只不過——

    趙馳凜:“陛下之前不是說要與臣雪中煮酒賞梅嗎?”

    祝蔚煊無語,他什么時候說了?他當時說的是臘梅開了,雪中煮酒賞梅,別有一番雅致。

    不過畢竟是京城第一場雪,

    “孫福有,梅園備酒,今日朕與將軍煮鍋子吃。”

    “是。”

    雪下的不大,祝蔚煊便沒坐龍輦,而是與趙馳凜一前一后在雪中走著。

    很快大雪紛飛,地面落了層白。

    趙馳凜為祝蔚煊撐著傘,走在他的身旁。

    祝蔚煊:“孫福有,你讓人去庫房將那件雪狼皮制成的披風取過來。”

    趙馳凜:“陛下是覺得冷嗎?”

    祝蔚煊捧著精致的手爐,又被大氅包裹的嚴嚴實實,“不冷。”

    趙馳凜對上祝蔚煊投過來的目光,反應過來,唇邊笑意擴大:“多謝陛下關心,臣不冷。”

    祝蔚煊嘴石更:“誰說朕是給你的?”

    等到了梅園的亭中。

    那雪狼毛皮制成的披風系在了趙馳凜的脖子上,這狼皮是別人敬獻給祝蔚煊的,很完整的毛皮,極是珍貴。

    祝蔚煊隨手賞給趙馳凜了,事實上陛下賞給趙馳凜的奇珍異寶很多,每次賞賜時,陛下都會挑幾件貴重的玩意特地讓孫福有送去將軍府。

    若趙馳凜是后宮的妃子,那他一定是最受寵的。

    第70章 好了?

    雪落枝頭, 空氣中盡是梅花的淡香。

    祝蔚煊和趙馳凜圍著石桌坐在亭中,外面雪花大片大片飛舞落下,園中的地面不多時就被鋪了一層白, 靜謐無聲,景色宜人。

    石桌上架起的鍋子里紅湯咕嚕嚕地沸騰, 酒在旁邊的小爐子上溫著。

    孫福有留在亭中伺候著。

    趙馳凜雙手舉杯:“臣敬陛下。”

    祝蔚煊抬手與他碰了一下, 交代道:“這酒后勁大, 你仔細別喝醉了。”

    趙馳凜唇邊噙著一抹笑意:“如此美景, 醉了便醉了, 到時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說是賞景, 目光一直黏在祝蔚煊身上,知道的以為他說的是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說的是陛下。

    祝蔚煊:“還是莫要多飲, 免得酒后失態。”

    趙馳凜:“臣知道。”

    喝著酒, 吃著熱鍋子, 祝蔚煊身子都被這酒熏暖了, 心情也是極放松,看著不遠處枝頭上落的厚厚積雪,最終枝頭不堪重負,雪花簌簌往下墜。

    祝蔚煊在賞景, 趙馳凜在看他。

    冰天雪地中,一枝枝臘梅在雪中綻放, 當真是美不勝收,鮮妍奪目。

    孫福有默不作聲, 不時添酒, 涮好的羊肉分夾到二人的碗碟中。

    紅湯鍋底到底有些辣,很快祝蔚煊的唇就被辣得艷紅, 讓人不自覺落在那唇上。

    趙馳凜給他倒了杯茶水:“陛下,要不把紅湯鍋換掉吧。”

    祝蔚煊喝了茶:“那多沒滋沒味。”

    趙馳凜:“可以用菌湯,味道也不錯。”

    祝蔚煊聞言看向孫福有。

    孫福有:“奴才這叫讓人去御膳房換湯。”

    祝蔚煊:“嗯。”

    宮人都在梅園外候著,只留孫福有伺候著,如今他一離開,趙馳凜就坐到祝蔚煊的身旁,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早就想這么親了,“陛下別吃太多羊肉,仔細夜里燥。”

    祝蔚煊不咸不淡道:“朕燥,也比將軍燥不起來好。”

    趙馳凜也不氣,笑吟吟看著他:“那陛下盡管吃,冬日里吃羊肉御寒,臣今晚可以留下來。”

    祝蔚煊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再說吧。”

    趙馳凜知道陛下是準許了,陛下不同意會直接說,“臣伺候陛下喝酒。”

    祝蔚煊見他又胡鬧起來,還沒等訓斥,趙馳凜已經吻了過來,將酒從口中渡給祝蔚煊,并且勾.纏著他的舌。

    孫福有交代完宮人,回園中離老遠就看到這一幕,立即停下腳步,很有眼力勁地留在原地,賞賞梅花,看看雪景,視線一絲一毫不再投向亭中。

    趙馳凜喂完酒后,將陛下唇瓣的水光一點點舌忝掉,才慢悠悠坐直身體。

    “這酒好香。”

    祝蔚煊:“不準胡鬧。”

    趙馳凜:“是。”

    “陛下,你說孫公公心里會不會罵臣?”

    祝蔚煊聞言瞥了一眼不遠處好似在賞雪的孫福有 ,“朕倒沒看出你還在意別人怎么想的。”

    趙馳凜就是隨口一說:“臣只在乎陛下的想法。”

    祝蔚煊:“聒噪。”

    趙馳凜笑了笑:“那臣不說了。”

    等御膳房那邊將煮好的鍋子送過來,孫福有這才領著他們到亭中,將鍋子替換掉。

    菌湯鍋子鮮美,祝蔚煊今日胃口不錯,比平日里吃的多。

    二人吃了一個時辰才放下筷子,鍋子撤掉,只余下一壺溫著的新酒,孫福有也退出亭中。

    祝蔚煊和趙馳凜在亭中又待了一個時辰,直到天暗下來才離開。

    趙馳凜時隔半個月,再次踏進陛下的寢宮,上了龍床,笑的那叫一個春風拂面,哪里還有平日的冷峻嚴肅。

    祝蔚煊:“朕讓人去將軍府取你的朝服了。”

    今晚留宿,明日自然來不及回去取,陛下還算貼心。

    趙馳凜:“多謝陛下,為了報答陛下,臣今日一定好好伺候陛下。”

    祝蔚煊面無表情冷笑一聲:“呵。”

    很快床幔闔上。

    祝蔚煊吃了羊肉,確實是有點燥得慌,但——

    “放肆。”

    祝蔚煊身子一僵,冷白的膚色仿佛覆了層粉意。

    趙馳凜:“陛下不想嗎?”

    祝蔚煊:“不可以。”

    趙馳凜親了親祝蔚煊的唇,不死心道:“臣只用手指。”

    祝蔚煊面無表情:“你還想用什么?”

    趙馳凜其實心里也燥得慌,他吃的比陛下還多,酒也喝的多,又喚了一聲:“陛下。”

    祝蔚煊:“……”

    趙馳凜也不說話了,不停地親祝蔚煊的唇,腮,還有耳朵,脖頸,跟個大狗似的,膩歪又粘人,還帶了幾分極有技巧的撒嬌。

    祝蔚煊本來就燥得慌,而且夢中也是嘗過甜頭,不高興的眉眼帶了點松動。

    趙馳凜見狀,趁機伸手撈過祝蔚煊的月要,抱著他一同倒在了床上。

    祝蔚煊猝不及防坐到他的面上,臉頰不自覺紅了幾分。

    趙馳凜有了夢里的記憶,最是知道怎么伺候他,取悅陛下簡直得心應手,而且今日酒意上頭,更是大膽。

    月上中天才消停。

    趙馳凜親了親祝蔚煊的耳朵,下了龍床,大氅遮擋他那精壯又野性的身體,走到外間。

    孫福有忙走了進來:“將軍何事?”

    趙馳凜:“陛下出了汗,送些熱水進來。”

    孫福有:“是,老奴這就去。”

    趙馳凜轉身回了里間,解開大氅,撩開床幔上了龍床,對著祝蔚煊的唇親了一口,“陛下睡吧,等會臣給您擦一擦。”

    祝蔚煊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亂七八糟的,嫌棄極了,始作俑者就是趙馳凜,陛下不滿地抬腳蹬在了他的月匈膛。

    趙馳凜捏住祝蔚煊的腳,在那漂亮削瘦的足背上吻了吻,“臣的錯。”

    祝蔚煊懶得搭理他。

    孫福有領著宮人進來,隔著床幔說道:“陛下,熱水送過來了。”

    祝蔚煊嗯道:“退下吧。”

    孫福有:“是。”

    等人都退出后,趙馳凜下了床,將一側床幔撩開掛在鉤子上。

    祝蔚煊神色慵懶地被趙馳凜拿巾帕擦著身子,最后換上干凈的寢衣,趙馳凜把他橫抱到不遠處的美人榻上,又將被單也換上干凈的。

    趙馳凜做這些事很干脆利落,祝蔚煊盤腿坐在榻上瞧著他收拾。

    趙馳凜走過來俯.身在祝蔚煊的唇上重重嘬了一口,把他豎抱起來,放到了龍床上。

    祝蔚煊哼道:“你也早些休息。”

    趙馳凜笑道:“臣擦一擦馬上就睡。”

    祝蔚煊:“嗯。”

    趙馳凜怕吵著他,快速用熱水過了一遍,便上了床。

    剛躺下,陛下的腳就貼了過來。

    趙馳凜湊了過去,摟住了祝蔚煊,“陛下,臣今晚伺候的如何?”

    他身上火力旺,在冬日實在是溫暖,祝蔚煊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才矜貴開口:“尚可。”

    事實上將軍的手指修長,指腹又有繭子。

    且趙馳凜熟悉陛下的點在哪里,今晚陛下自然獲得了不一樣的快樂。

    趙馳凜哪里不知道他口是心非,笑道:“那臣下次再接再厲。”

    祝蔚煊默了一瞬,才想起來問:“你從哪里尋的那月旨膏?”

    趙馳凜沒隱瞞:“臣花了高價買的。”

    祝蔚煊:“……”

    畢竟他們這不是在夢里,不像omega那般特殊,陛下身子尊貴,當然要小心對待。

    趙馳凜:“陛下。”

    祝蔚煊:“……聒噪,睡覺。”

    趙馳凜笑道:“陛下好眠,臣不說話了。”

    祝蔚煊闔上了眼睛,趙馳凜卻睡不著。

    今晚他也吃了不少羊肉。

    盡管剛剛陛下勉為其難被哄著給他﹎

    可還是沒多大反應。

    趙馳凜之前不著急,如今已經恢復了夢中的記憶,他自然想同陛下更進一步。

    而祝蔚煊這邊早已身心舒暢地熟睡著。

    ……

    次日。

    祝蔚煊迷迷糊糊睡醒后,只覺得哪里不對勁。

    ﹎

    趙馳凜壓根沒睡多久,察覺到懷里人的動靜,開口道:“陛下晨安。”

    祝蔚煊嗯了一聲,注意力被轉移了。

    ﹎

    趙馳凜也反應過來了。

    瞬間清醒了。

    祝蔚煊坐了起來,“好了?”

    小馳凜被陛下盯著動了一下。

    祝蔚煊:“……”

    趙馳凜沒想到睡了一覺竟然就這么恢復如常了,心里自然也是高興的,坐起來往陛下身上靠,“陛下幫幫臣。”

    周圍寂靜無聲,還未到起床的時辰。

    祝蔚煊:“……你自己解決。”

    趙馳凜拉著祝蔚煊的手,開始得寸進尺:“臣想讓陛下幫臣。”

    好在陛下大度,不情不愿地幫他:“那你快些。”

    趙馳凜笑了起來,“臣快不了。”

    祝蔚煊:“呵。”

    又叫他給裝上了,不過趙馳凜說的確實是實話,陛下手都快斷了,最后都要生氣了,躲開他不停親自己的嘴。

    ……

    祝蔚煊見趙馳凜又躺回龍床,奇怪道:“你做什么?”

    該起床上早朝了。

    趙馳凜:“陛下,臣昨晚沒睡好,今日能不能不去上早朝了?”

    祝蔚煊:“?”什么道理?沒睡好就可以不上朝了?

    趙馳凜一臉嚴肅:“臣覺得身體不適,可能還不適應就這么好起來了。”

    祝蔚煊蹙眉,見他說的煞有其事,也不知道真假:“一會朕讓太醫過來給你看看。”

    趙馳凜順勢枕在了祝蔚煊的枕頭上:“多謝陛下。”

    祝蔚煊見他這架勢看起來是不準備起床了,一時之間無言,最后還是由著他了,“那你再休息會。”

    趙馳凜:“多謝陛下。”

    祝蔚煊:“……”

    孫福有已經進來了,見只有陛下一人起來,有些不解,到底沒問,伺候著陛下穿衣洗漱。

    祝蔚煊臨走前瞥了一眼床幔遮住的龍床,冷著臉心想他不能再這么縱容將軍了。

    哪有沒睡好就不想上朝的?這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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