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莫川，快起來了，今兒鄉試，不可掉以輕心，應當勤加苦練，磨煉自身。”
“定要取那武舉之名，光耀門楣，也不枉你辛苦多年。”
“上次雖拔得頭籌，但終究是小打小鬧，切不可因此妄自非大，在這等緊要關頭出紕漏。”
“……”
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黑暗快速褪去，刺目的光芒涌入意識腦海。
莫川眼睛一痛，伸手去擋，緩慢的睜開眼睛。
鼻里濃郁的泥土氣息撲進來，還有一股子干草的味道，混雜其中。
“哐當，哐當。”
像是木輪子碾過石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隨即感應到身上在搖晃不止。
感知一點點恢復，莫川猛然驚醒過來。
伸手出來，是一雙粗糙的大手，布滿老繭。
伸手摸臉，是一張少年的臉，只不過跟之前的自己完全兩個樣，高鼻梁，濃眉大眼，方方正正。
再看四周，自己在一輛拖著干草堆的牛車上，行走在一條寬敞的泥石路上。
前面一頭老牛拉著木板車，一道身影正揮打鞭子，打的很輕，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牛屁股。
那老牛有靈性一般，尾巴甩動，每一次都能精準的把鞭子接下。
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自己叫莫川，二十六歲，正在參加武考鄉試，前面的是自家老爹莫老以。
自己是村里唯一的希望，全村人傾盡一切資源，家家戶戶出力，把整個村子都打造成練武之地，就為了讓自己有出息。
有了出息就可以改變村子的狀況，免受地方勢力壓迫。
村里窮困，已經是所有資源用上了，此次不可有絲毫差錯。
搖了搖腦袋，恢復了些許清醒，莫川深吸一口氣，把剛才夢里的東西都忘掉，眼神堅毅。
“我是全村人的希望，怎么能懈怠自己，辜負了鄉親們的期望！”
心里下定決心，莫川鄉試順利，再次拔得頭籌，封舉人。
利用舉人的身份得資源，之后的年間，無論會試，殿試，皆是出彩。
村子在莫川的帶領下，走出山林，掀開身上的壓迫，走向富裕。
而莫川的武藝越來越高，沒多少年便舉國之下無敵手。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武道一途，不該止步于此。
而他癡心武學，對于男女之愛嗤之以鼻，全然不管，也導致莫家一直沒有延續香火，直到當年趕牛的莫老以病死依然如此。
對于莫川而言，眼里只有武道，女人只會影響他的修煉。
他也曾娶過一門媳婦為了隨自家老爹心愿，只不過不知為何，就是沒有子嗣。
娶過來的婆娘更是煩人，夜里老想跟他擠一張床，更是喜歡往他懷里撲，擾他修行。
他將娶過來的媳婦扔出去，讓她三年之內必須生一個莫家的娃，便也不再管了。
可三年過去，那婆娘不僅沒有怪娃，看他的眼神還滿是幽怨，這誰受得了，便一怒休了那婆娘。
不能傳宗接代，還待家里作甚！
而沒了婆娘，老爹也逝去，接下來的歲月，他更是專心一意，苦心磨煉自身。
在五十歲時他終于踏入先天之境，邁入另一片天。
自先天之后，他才發覺這世上竟是有仙人存在。
憑借著不服輸的精神，他靠著平生閱歷，對武學的執著向往，一步步邁向前方，以知命之年修行。
在起步如此晚的情況下，竟是也踏入武學至高之境，以兩百年歲月，登上武道彼岸。
“成事在人，任何苦難，不過是在錘煉自身。”
這是莫川這一生的領悟，也在他登上彼岸后，意識逐漸模糊，生機消退，死在悟道的洞府之中。
……
……
“嗚哇！”
“夫人生了，夫人生了，是個男娃。”
隨著一聲啼哭聲，穩婆將娃娃抱起，掀開布簾，向門外的老頭道喜。
門外之人應有六十有余，五尺有余，六尺不足，臉上皺紋堆疊，一雙眼睛老眼昏花，身上穿著麻布衣裳。
聞言老頭臉上浮現笑容，眼睛里似乎都清明了許多。
“好好好，老年得子，我莫家有后了！”
“恭喜恭喜。”
后方一道道身影立刻道喜，老頭也邁前一步看向那襁褓中的嬰兒。
這一看卻給他嚇了一跳，娃娃的眉心有金光閃動。
再一看，那金光收攏，成了一條金色的紋路，像是一條小金蛇。
“這是什么？”
老漢大吃一驚，急忙詢問。
“這……許是胎記一類，今兒是蛇年，想來娃娃有福，是天上落下的福星。”
老漢聞言大喜，急忙將娃娃抱過去，卻很快被穩婆搶了過去，道：“不可不可，老爺們兒粗手粗腳，沒有經驗，瞎抱不得。”
“取個名字吧？”
后方有人見狀，大笑出聲，便又催促老漢取名。
“吾兒有天命在身，然最怕天命之人夭折，希望他今后一馬平川，無災無難。”
“就叫莫川吧。”
“……”
老來得子，老漢對莫川疼愛有加，日子一天天過去，莫川一天天的長大，老漢在這段歲月里逝去，他也很快便到了十歲。
五十有余的母親希望他考取功名，一番出息，然而他卻迷上了旁門左道，沒事就學著人哭墳擺道，畫黃符紙。
不知為何，莫川隨著年紀大了，心里覺得一定要去學那些古怪玩意兒。
心里似乎有執念一般，迫使他走上這種在別人看來是旁門左道，或者是有損陰壽的路子。
還真別說，莫川在這一道上真就是天賦異稟如魚得水。
無論多難的法子他一學就會，慢慢的還弄出了名堂，在這一帶頗有名氣。
隨著本事大了，莫川開始真的能看到鬼魂精怪，從地方神漢，一步一步的走出去，各處地方甚至開始為他修繕神龕，供香與他。
只用了三十年時間，便成了一代天師，也在成為天師的那一刻，莫川冥冥之中似有感應，閉關于府中。
等人發現他已經死了。
人們說他是羽化飛升，為了能夠庇佑世人，能夠通達天意，聽眾生之愿。
肉體凡胎，終究是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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